第31章 热与冷
李嘉儿驾驶着机甲举起那个次声波发生器说道：“有没有工程师，能再把这个东西接上。”
听到问话的军人们先是一怔，随后便明白了李队长的用意。
她回头看了看，漫天的两个阵营的飞行器正在或躲避，或抵抗地龙的攻击，她不知道有没有人敢接下这个自杀式的任务。
“我去吧，我做过工程师，应该没问题。“陈夕往前迈了一步，他将频道调成私人，在防护服里悄悄地说：”队长，我……比较难死一些。”
“我知道。”李嘉儿轻声说：“但……”
张彬上前一步说：“我就是工程师，我可以接，陈夕不专业，他只会开枪打怪物。”
陈夕摇了摇头说：”如果地表人发现引开地龙的飞行器，一定会围攻它，到时候更需要一个能开炮的射手。”
“那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吧，要是任务失败了，我的家人就没了，我活着死了都无所谓了。”
陈夕看着张彬，听到这句话之后，本来坚定的眼神不自然的眨了一下。
“好，我们一起。”
他回过头来看向李嘉儿，说：“接也不能在这里接，如果在这里启动，那条怪龙一定会率先攻击这里，我们需要离开一段距离再启动机器，最好是飞行器，这个设备太重了，就让我和张彬一起去吧。”
赵离阳举起手来说：“我可以驾驶飞船，让我来帮这位工程师去引开怪物。”
”赵离阳？“陈夕有些讶异。
赵离阳看向陈夕，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在考试里我太争强好胜，用了些下作的手段，这次让我来补偿你吧。”
“李队长，我对‘猎人’飞行器的了解程度不比飞行学校毕业的职业驾驶员少，我父亲就是飞行员出身的，让我去吧。”
这时，没想到连后面的司雨都站了出来：”我了解关于海生植物这种地龙喜欢的东西的特征，如果仪器再次打开被意外重置了，我可以帮忙调整！”
“我们也去！”后面还有几个勇敢的新兵迫不及待的想要加入执行特殊任务的小队。
“我可以负责飞行器的维护！“
“我也是射手，我也可以帮忙抵御地表人的飞机！”
“司雨，你别去了。”赵离阳的语气出奇的平稳，似乎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被地龙追，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司雨坚定的说：“我也可以战斗，我也是选拔出来的战士，我的成绩甚至还比你好，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赵离阳一时语塞，他在选拔考试里因为受伤，所以最后成绩确实不如司雨好，这样来看的话，他确实没有什么立场教训对方。
更因为赵离阳对司雨的感情，这句话噎的他无地自容，更不敢多说什么了。
陈夕摇了摇头道：“司雨，人够了，我们三个就好，就算是出了问题，也可以避免无谓的牺牲。”
司雨看向陈夕，眼神里的情绪十分复杂。
陈夕的话像是让她陷入了两难，她顿了许久才道说：“陈夕，你过来。”
陈夕先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过去。
李队长立刻开始联系抽调一架“猎人”武装飞行器过来，随着地龙越来越颠狂，所有人的处境也越来越危险。
此时地龙已经打退了大部分的地表人地面部队，而联合政府军也损失惨重，所有人都在撤退，而城里的伤员和老弱病残退无可退，在联合政府对地龙进行了最后一波轨道轰炸后，三号城也基本与被放弃无异了。
年轻的男女站在残破的断壁处，男孩直盯着对方，女孩低头不语。
赵离阳看着这边的两个人，知道自己输了一切，考试让他认识了自己，也改变了许多，但真正到面临这一刻时，他还是难以接受。
他看着天空和地龙所在的距离，测算着如果要把东面过来的地龙引开，如何才能不引起它的注意。
那么需要先往西边飞避开它的注意力，然后转向东南，离开三号城一定距离后开启仪器……如果飞的过远的话，可能会伤害到3-2哨站。
他不停的想着如何避开可能的居住点，希望借此忘掉旁边的那两个人。
“什么事？”陈夕问道。
“如果你不让我去，那我就不去了。”
“你的前途比我们三个要好的多。“陈夕感觉司雨情绪不太对，试着安慰道：”你要是出了事太可惜了，你没有在飞机上作战过吧，赵离阳他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
陈夕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安慰没什么用，他只能叹气说：“总之你决定了就好，帮忙照顾一下我妹妹陈恬，你见过她的，一个瘦瘦的小姑娘。”
“嗯，我认识她。”司雨支支吾吾道：“你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吗？”
飞行器缓缓降落，李嘉儿看向了这边，眼神里似乎有一丝不快。
“快点。”她提醒着陈夕：“飞行器已经到了，你那里有什么要事要解决？”
陈夕听到李嘉儿的催促，立刻跟司雨说道：“我要走了。”
说完，他转身要走。
“喂。”司雨拽住陈夕说：“你别死。”
“我不可能死。”
“你别逞能了行吗？”
陈夕转头道：“要这是逞能，我就死给你看，行么？“
听了这话，司雨呆在了原地。
陈夕没有再回头，他走向赵离阳和张彬，三人互相敬礼，并向李队长告别。
司雨站在残壁之下看着那个穿着联合政府制式军服的瘦削男孩，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20岁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说这个年纪的爱慕不负责任，那也未免要求太严格了。
但硬要说这个年纪的感情是多么的成熟，也确实不恰当。
或许他真的死了，这一切就能结束了，司雨默默的想着。
三人提着次声波发生器上了飞行器，随着飞行器的螺旋桨转起来，掉落在地的碎石被吹的四处乱飞，引得站在墙边上观看的士兵们纷纷的回避。
他们离开了三号城，暗黄的天空下，孤零零的“猎人”像扑火的飞蛾一般冲向泛红的落日。
第32章 极恶追击
“张工程师，接好了吗？”赵离阳驾驶着飞行器向着地龙的侧后方向行驶，希望在次声波发生器工作时可以让这个庞然大物转向离开三号城的方向。
“我没有搞清它的开关在哪，但现在只要把线一拧紧它应该就会开始工作了。”
“好。”赵离阳回头看了看陈夕说：”陈夕，地龙的情况怎么样？”
“它还在慢慢往三号城移动，距离咱们有四公里的距离了，可以把机器打开了。”
陈夕坐到炮舱中，准备防御可能来袭的地表人直升机，这也是他进来的主要目的，毕竟地龙没引开就让地表人给打下来就太滑稽了。
赵离阳同意道：“好，打开吧。”
张彬猛的一拧，次声波发声器缓缓开始震动。
陈夕回头看了看那东西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像司雨说的那样，播放的次声波不对？”
张彬用带上飞机的次声波探测器测量了一下，然后对照刚才那位机甲驾驶员交给他之前的测量数据对比了一下，发现差别很小。
“对的上。“张彬点了点头说：”这个东西在按之前地表人的设定工作，很顺利，只是现在还有些慢，但一旦进入正常速度，就一模一样了。”
“那就好。”
随着震动的频率越来越高，三个人都感到了些许不适。
张彬揉了揉脑袋说：“这个东西发出的次声波能量很大。”
“是啊，毕竟模拟的是一群巨兽。”
陈夕系上安全带，告诉赵离阳把他调出机舱外准备防御。
这时，已经有地表人的武装直升机注意到了这边的次声波发生装置。
当炮塔转出去时，陈夕的准星正好放在了地龙的身上，他提醒道：“它转向了。”
地龙发出雷鸣般的吼叫，它细长而布满无数对犄角的头颅缓缓抬起，又从面向三个人飞行器的方向落下，嘴里不停的发出像山崩一般的咕噜声。
张彬也探出头去，慢慢道：“不会是比之前更生气了吧？”
“肯定的，它绝对意识到有人拿着这个发声器把它当傻子溜了。”赵离阳将飞行器速度推向最大，一边说：“那就让它再生气一点吧。”
飞行器的尾部推进器变得更亮，这越来越远的声源似乎刺激到了巨大无匹的地龙，它喘着粗气，呼吸着浓密的酸云和水蒸气，将头部周围的气旋抽吸的滚滚翻腾。
“它的速度也加快了，就照这样来。”
一架武装直升机跟了上来，他们锁定了三人所在的飞行器，并建立了联系。
“请立刻……”
赵离阳直接把频道掐死，陈夕果断射击，一秒一射的机炮带着擦亮的火星直冲向几乎没什么像样防护的落后型号直升机，命中了两发就让它解体了。
“会飞的垃圾。”陈夕啐了一口，调整炮台方向瞄准了从上方逼近的四架直升机。
这次地表人的进攻可以说已经是巨大的失败了，虽然三号城被摧毁，联合政府损失惨重，但他们没能将整个黄河三号大区的物资抢到手，战略目标没有达成，那就是等于白白牺牲了无数战士的性命。
那位督军根本就是个搞笑的骗子，所谓的驯兽之法原来就是靠模仿猎物引诱怪物去攻击他的目标，这次地龙暴乱，恐怕那督军要从神坛上滚下来。
飞机进入气流扰动的区域，瞄准变得越来越困难，陈夕挨个点射那些直升机有许多炮都打飞了，直升机们发射的火箭在高密度的大气中速度慢的能被“猎人”飞行器的自动密集阵机炮扫掉，但还是有一发正中后部附加装甲。
飞行器猛地一颤，赵离阳调出损伤控制，直接将后部燃烧的装甲卸除。
“带着麻烦，没了更好。”赵离阳对着射击舱喊道：“陈夕，你可别让他们再打到我们了，再一炮就真的没了。”
“不好意思。”陈夕脸有些红，对方同时来了四架直升机，还有别的飞行器正在追赶，如果有两个炮手可能还好一些，只有他一个人，真的有些双拳难敌四手的意思。
“起效果了！”张彬突然高兴的大喊，只见地龙已经彻底将身子转了过来，它怒吼着，咆哮着，恨不得从气场上就将前方这台飞行器撕个粉粹。
“估计它要放招了。”陈夕猜测着：“不知道他那股光线距离多远。”
光一闪，一条连接了地龙的喉咙与看不见的天边的彩色光束从地面直接扫向太空，像切黄油一般将厚密的黄云从中间竖着切开，从窗口处眼睁睁目睹了这一瞬间的张彬吓的眼都直了。
“我的妈……”
陈夕一边扫射着来袭的直升机一边朝着机舱里的两人喊道：“不行，被打中一下子咱就没了，应该低空飞！”
追击飞行器的地表人空军部队越来越多，渐渐也有高级一些的飞行器了，他们明显是接到了上级指令誓要将这架飞行器击落，要不然地龙要是跑远了，再引过去一次就不可能了。
“没问题！”赵离阳双手下压，飞行器突然下降，地龙又是一口，光线从他们头顶上直连到地平线处横着扫了过去，所到之处崩起一连串的爆炸，灰尘，火幕，飞起的熔岩形成了一道红色的高墙！
赵离阳将推进器推到底，飞行器从火墙之中正好挑了一个碎屑密度小的位置直穿过去，竟然也没受到什么多大的损伤。
“赵兄，你这驾驶技术……我能吹两年。”
“呵，才两年？珍惜你此生所见的最精彩表演吧”赵离阳操纵着飞行器在山间穿梭，那些试图追上来的地表人飞行器纷纷退缩了回去。
他趁着一片开阔地回头道：“陈夕，你说咱们三个这一战，能不能成为一段佳话？”
陈夕没好气的说：“我可不想成什么佳话，你看看咱们飞出去多远了？”
“已经出去六十公里左右了，地龙还在追吗？”
“这里地形太复杂，我看不见，你升高一点。”张彬大喊道。
“好嘞。”
飞行器缓缓从断崖群山中探出头来，所见的一幕让三个人都惊呆了。
地龙就在他们的一侧，正用那比运载车还大的双眼紧盯着如蚊子般的他们！其四肢攀着高耸的岩壁，像一条壁虎一般在巨大的岩层上狂奔……
只不过被他抓爬过的山岩全部崩塌，这样看去的地龙仿佛一台巨无霸的推土机一般。
陈夕瞪着双眼，他面前的视野已经快要被地龙暗青色的身躯全部遮挡过来了。
“转——向——！”
听到陈夕大叫，赵离阳猛地一拉，这股G力差点让三人当场昏迷！
“这个混账东西……”
地龙狂奔着，其脚下的山丘和石林被地龙的腿足随意的踩碎。
它浑身绽放出，可以说是十分美丽的青色，其散发出来的高温足以烧化一切防护服，它真的发怒了，这大地之母不想被这些可笑的蝼蚁戏弄，它一定要解决他们。
而地龙本身看起来也有些无法支持这么长时间的奔跑，他的身体不停的泄露出泛着蓝光的脓液，身上已经有数不清的裂缝了。
因为与地龙距离太近，张彬难以承受其致命的辐射，跪在地上开始不停的呕吐，而集中注意力驾驶飞行器的赵离阳也快撑不住了。
“陈夕……”赵离阳竭力道：“咱们飞的应该够远了吧。”
“够远了！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陈夕离开炮座将张彬扶起，说：“剩下的交给我吧，你们俩逃命去。”
“你在说什么？”张彬抬起头来看着陈夕，脸上全是震惊和疑惑。
陈夕一把将自己的头盔卸掉，足以将肉烤个半熟的热风直接吹在他的脸上，而他的脸只是稍微变红了一点。
“你是……”张彬结结巴巴，再也说不出下一句话来。
“你想比谁能活，你比的过我吗张彬？快滚，别忘了开降落伞！”
陈夕一脚把张彬踢下飞行器，看到打开的伞后，他回过头来，而赵离阳已经看傻了。
“你是高等人。”
“是。”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司雨会喜欢你。”
“我以为你会说力量测试的事。”
“不，那些都是小事。”
“不说这些了，你也走吧，我来开飞机，这样……”
“我……”
嗡————
赵离阳，飞机，一切的一切，在陈夕面前瞬间化为灰烬，七彩之光将陈夕面前所有的事物笼罩在内，也同时把所有的事物抹去。
陈夕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了小时候才感受过的剧烈灼烫感。
随后就是“嘭”的一声，陈夕的身体狠狠的砸在一片山顶的平地上，往前滚了十几米才停了下来。
平静，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陈夕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闻不见，眼前不知道是黑，还是白。
“张彬……赵……赵……”他咳嗽着开口，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变了。
突然一瞬间，全身的知觉又返了回来，手在剧痛，身子在剧痛，全身除了脑子，几乎没有不疼的地方。
“我日你……”
骂出来的脏话被这一股疼痛催成了一抽一抽的啜泣，陈夕无奈又躺了下来。
心跳声，呼吸声渐渐可以感觉到，还有那咚……咚……的末日丧钟。
地龙逐渐远去了，留下了一眼望不到边的，渐渐淡化的绿色辐射原野。
看着不远处飞行器的残骸，在中间有一道平平的切口，陈夕明白发生了什么。
光线刚好蹭到了他们所驾驶的“猎人”，自己也处在边缘上，而赵离阳则没那么幸运。
隔热服，通讯器，枪，头盔，装备，所有的所有全都在光束夸张的极度高温之下化为飞灰，他的皮肤也尽数灼烂。
要不是他是高等人，估计也会跟着在这一瞬间人间蒸发。
正当大脑一片空白时，他余光瞄到了半空中的降落伞。
第33章 被遗忘的城市
黄昏过去，夜幕降临，天地化作一团漆黑，只有零零星星如金色丝线一般的熔岩河还能看到。
张彬凭借着红外观测仪慢慢在狂风中操纵着降落伞，尝试着落到陈夕身旁。
降落伞的硬化支架，保护外壳能帮助降落伞在如今的狂风和恶劣环境下保持空气阻力，而且在大气密度如此高的情况下，即使是有些重也没什么关系。
但这一带的环境明显缓和一些，空气密度和大气压没有那么过分，气温150度左右，所以张彬掉下来的速度略快了。
尽管如此，张彬还是稳稳的落在离陈夕不远的地方。
他在岩面上硬生生的蹲了一下，但因为隔热服的保护，有些疼但没有受伤。
张彬用手电看了看一丝不挂的陈夕，他全身的皮肤看起来焦黑和血红交织成了一片。
“你不是高等人吗？”他下意识地问出这句话。
“我又不是神仙……”没想到，陈夕居然还能说话。
“在我看来你被喷那么一下，飞机，山，云，都没了，你还能说话，跟个神仙区别也不大了。”
张彬把降落伞上的灰尘抖落，拆下支架，然后用刀将最外层的定形硬壳割掉，用里面较软的隔热层将陈夕包了起来。
他注意到陈夕被烧坏的皮肤慢慢脱落，露出里面有些红的新皮肤，看来高等人果然是对高温的适应力极强。
但他不知道，陈夕只是被那束光的外围稍微蹭了一下，已经是极佳的运气了。
“天黑了。”张彬将陈夕抱起来扛在身上说：“到处都是怪物。”
“……找个地方过夜吧。”陈夕咳嗽着说话，看起来皮肤的烧伤并没有对他的意识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两个人下了山，张彬大致观察了这周围的环境。
山下似乎曾经是一片城市，金属的地基支架还散步在各处，地上的路网还能看到清晰的痕迹。
张彬拿着手电筒向周围的环境照着，还是能发现一些曾经的人造物品散落在各处，以金属造物居多。
陈夕抬头道：“你的通讯器呢？”
“坏掉了，刚才我掉下来的时候离地龙太近，可能被辐射坏了，现在根本打不开。”
“这算什么？屋漏偏逢什么来着？”
“连夜雨。”张彬应道：“你个文盲。”
“太惨了。”陈夕感叹道：“遇到雨还能活下来写这句话的人，可能比我现在还惨吧。”
“我真不知道你大学都在学什么，陈夕。”
“怎么了？”
张彬叹气道：“写这句话的人是生活在大射线暴之前的古人，他们那时候的雨下的都是水，跟咱喝的水一样，水淋到身上怎么可能会死人？爽还来不及呢。”
“我是学人文的，又不是学科学史的，我懂那么多干什么……”
两人在废墟中行进，偶尔还能看到地上残破的白骨，让人心里发毛。
“那，如果是水雨而不是强酸雨的话，为什么遇到连夜雨还是坏事呢？”
张彬停下脚步问道：“你不是全身都烧伤了吗？为什么话这么多？”
“我疼，真的很疼，想聊聊天，转移一下注意力。”
“我不知道。”张彬没好气的说：“我又不是古代人，理解不了他们的心态。”
走着走着，前方拐弯处出现了一个标牌，上面有两种陌生的文字。
“那是什么？”张彬指了指标牌问道：“语言学家，问你呢。”
陈夕看了看，那似乎是大射线暴之前几十年使用过的世界流行语言和一种当地通用文字，这两种语言也是如今通用语的主要源头，在通用语开始由联合政府主导推广以后，差不多四十年的时间这两种古语言的应用环境就很少了。
“这是两种死语言，跟拉丁文一样除了学术领域已经没人用了，下面那几个字母我不认识，但上面那两个字是地面和金属铁的意思。”
张彬顺着标牌指向的方向看过去，有一片部分倒塌的方块状混凝土建筑废墟，但下面的入口还维持了过去的形状。
“难道是说这栋楼？”张彬有些奇怪的说：“可这是混凝土的，不是铁的。”
“过去看看。”
“我背你背累了。”张彬把陈夕放在地上，然后靠在标牌杆上喘着气说：“让我歇一会儿。”
陈夕动了动，也靠在牌杆上问：“你怎么不用隔热服助力？”
“省点电吧，还不知道要流浪多久，你是高等人，我可不是，我还要靠这玩意的电活着呢。”
陈夕点点头，表示理解。
刚才赵离阳说飞机已经飞出了六十公里，那这里离三号城至少也是七十公里的距离了，走这么远，特别自己还行动不便，真的不知道要多久。
陈夕看向闭着眼休息的张彬问道：“我是高等人这件事，你很在意么？”
“不能叫很在意吧。”张彬应道：“应该说是相当在意。”
“好吧。”
“太不公平了。”他的语气不太高兴：“本来一起长大的，大家都是穿着隔热服风里来火里去，结果你突然说你不用隔热服也能活。”
陈夕低头不语，他知道张彬不喜欢这一族群。
“你爸妈呢？不是说二代人的父母都是二代人么？”张彬问：“就像某种奇怪的血统似的。”
“我应该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
“不会吧我靠。”张彬瞪大了眼，然后转念一想，又好像想明白了似的点头道：“是这么回事，要是你父母是二代人，不早想办法去空间站上生活了，为什么还在三号城当工人，而且你父母头发挺多的，没有秃头的迹象。”
“高等人的头发是被烧没的……不是掉光的，跟你的发际线不是一回事……“
“好了好了你可以闭嘴了。“张彬想摸摸自己的头发，结果摸到了隔热服的头盔。
“我爸，对我挺不好的，我本来以为是我表现不好什么的，现在看来，确实是捡的不如亲生的亲喽。”陈夕的语气有些玩笑的意思，他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
“没关系。”张彬宽慰他道：“现在没爸妈的孩子多的是，反而父母双全的小孩都是幸运儿了。”
陈夕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那你有没想过去找你的亲生父母？”
“没有。”
“不找就不找了，养恩比生恩大。”
“嗯。”
两个人靠在杆子上，眼睛越来越睁不开，张彬迷迷糊糊的说道：“不知道三号城怎么样了。”
“肯定没事的。”陈夕说：“地龙都往东边走了。”
“希望我爸妈没事吧……”
这时，远方响起一阵不明动物嚎叫的响声，让两个人都警惕了起来。
“我觉得还是进那个楼躲着好一点。”陈夕指了指那边塌掉一大块的巨型建筑，手指还哆哆嗦嗦的。
“我同意。”
陈夕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张彬瞪着他暗骂道：“你会走还让我背？”
“我刚恢复一点！”
“好了不吵了走走走……”
两人一前一后跌跌撞撞的逃进了楼，张彬搬了一个放在一旁的铁网将入口堵住。
楼内很宽敞，但很多塌陷的地方，在一排一排金属盒子般的机器后，有一个往下的通道。
张彬从机器上跳过去，往通道下看了看，回头跟靠在柱子上的陈夕说：“这不是就是地下轨道么？”
陈夕恍然大悟，原来过去把这种轨道系统叫做“地铁”，还真是简单粗暴。
“听说地下城都是以地下轨道为基础建设的，这座城有没有地下城？”陈夕问道。
“一起来看看吧，我一个人不敢下去。”张彬掏出手枪上了膛，打开手电往下照了照。
陈夕似乎恢复的差不多了，虽然走路有点瘸，身上的皮肤看上去还是很糟糕，但奇迹般的没有影响到他的总体状况。
他晃了晃胳膊确定自己应该问题不大以后，裹紧了披着的降落伞布说道：“那我们走。”
第34章 地下城
废弃许久的地铁十分具有旧文学当中的末世气质，陈夕读过很多大射线暴前的末日幻想小说，有很多都与地铁有关。
那时候的世界末日幻想多与核战争有关，彼时的世界强国们具有能毁灭地球表面的核武器储量，世界人们虽然生活在稳定的气候和环境中，但却时时刻刻被笼罩在核子末日的阴影之下。
被称为核冬天的战后环境与今天完完全全是相反的境况，所以陈夕难以理解在那种极寒之中度日是什么样的体验。
习惯了这种高温的末日时代的孩子们听到“零下”这个词都会觉得难以想象。
两人走在锈迹斑斑的轨道列车当中，仿佛穿梭在时空隧道当中一般，很多存在的东西都是课本里才存在的。
墙上的几十年前的海报此时还能看到一点痕迹，有许多号召大家进入地下城参与建设的宣传。
而如今，地下城已经成了时代的眼泪了。
这时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带着回音在通道尽头传了过来。
“是食尸鼠。”张彬轻声说道。
陈夕点头道：“嗯，这说明里面也有其他动物存在，咱们小心一些。”
张彬做了个明白的眼神，将手电的亮度降低了几个档次，走路也更轻了。
陈夕在地上捡了一条断掉的钢筋，在手里掂了掂，作为简易的防身武器。
张彬听见动静回头看到拿着钢筋的陈夕，问：“你想干嘛？”
“又不是打你的。”
张彬无奈地说：“唉，我看见你们这些不穿隔热服的，就习惯性的浑身紧张。”
两人走了几分钟，前面出现了一条将通道隔断的凝固了的熔岩墙，看来这里曾经出现过岩浆泄漏的事故。
两人从熔岩墙的上面爬过去，面前豁然开朗。
地铁通道突然向下，变成一条高架轨道，下面是一大片由带电梯的巨柱和高耸的接顶建筑组成的庞大地下城，深度少说也有30米。
手电照过去，地下城内，街道，各种各样不知名的古老设备都还在那里静静的躺着，只不过上面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
张彬张着大嘴感叹道：“果然有地下城，而且还不小，这里在过去一定是个大城市，怎么也有个十万人吧。”
“这你就不懂了吧，文盲。”陈夕笑着说：“过去的城市几千万人的都有，才十万人真的不算什么。”
张彬回过头来惊讶的问：“这么多？我以为了不起一二百万。”
“不过，国家和国家也不一样，有些小国家十万人的城市确实不小了。”
说完，陈夕从墙上走了下去，张彬还想着一个城里装几千万人的事，努力的在脑海中塑造一个拥有几千万人城市的样子，大概是一个8平米的宿舍里放40张床的感觉吧。
这座地下城以两个人的观感上来说算得上非常宏伟，在最大的空间看起来有50米的深度，每一个框架和承重柱都在诉说着曾经人类工业规模的强大。
而它根本算不上是一个比较大的地下城。
其实陈夕知道，现在的空间站，说起来也是人类最辉煌时的产物，让现在的人类再造这么一片空间站出来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所以说，现在的人类可以说是生活在过去人类所制造的婴儿床中。
就算是如今联合政府正在建造的所谓月球城，规模可能都不如一个中型空间站那么庞大，其作用也就是一个太空舰队发射装置。
要重现人类的伟大，必须要让整个地球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为此付出十代人，乃至百代人的辛苦，都值得。
这里既空旷又安静，不像是会有很多动物的样子，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就是某种奇异的，空灵的回响，像是某种气息不足的哨子一般，大概是地下城奇怪构造中穿梭的风声。
而且，地下城内的气温比外面要低非常多，连水的沸点都没有达到，所以会感觉地面，墙面有些湿的感觉。
陈夕知道现在的建筑学里专门有一个领域在探索如何设计城市能更防高温，除了隔热材料，结构上的调整也是必须的。
可能这种地下城正是这方面的大师的杰作。
“我得找个安全的地方睡一觉。”张彬四处看着说。
“我也困了。”
“高等人还会困？”
“……”
两人聊着所见的事物走进一栋楼，陈夕把降落伞布铺在楼道的地面，准备就在这过夜了。
陈夕侧躺着想着白天发生的事，却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全是那个光头妹的模样。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还有点不能接受自己已经成了光头哥。
陈夕突然想起司雨在自己临走前说的那番话，他还夸下海口说自己肯定不会死，结果险些丧命。
而这一趟回去基本也是凶多吉少，他们两个如果碰上地表人或者再来一条灼龙什么的，甚至是小一些的凶兽，就算是几条地狱犬，恐怕猎人也要将小命交待上了。
万一真的死了，岂不是丢人丢到家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司雨，或许是曾经司雨总是跟他对着干，或许是司雨与他对于地表人的态度完全不同。
但是现在的陈夕对地表人的观点也与过去不同了，如果司雨再到他面前宣传最好杀光地球上所有的地表人，陈夕估计也就是说你的观点有点极端了，而不是直接否认对方的想法。
换句话说，这几个星期的所见所闻，已经把陈夕的美好愿景给提起来彻彻底底的摔碎。
那他为什么还不喜欢司雨呢，对方长得漂亮，成绩优秀，性格有些刁蛮，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或许是司雨的家世引起了陈夕某种仇富心理，末日中那些拥有更多资源的富人，总是比和平年代更招恨。
但陈夕知道对他来说所谓的仇富也是自欺欺人，他自己的家庭（虽然不是亲生的）放到人群里也算得上是宽裕的家挺了，父母健在，收入稳定铁饭碗，能供两个孩子上完大学还没什么压力，在这让人绝望的时代已经非常非常了不起。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那句老话，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他自己不珍惜这份送到嘴边的喜欢罢了。
只是他潜意识里不想承认。
想到这，陈夕突然有点喜欢这种无奈的落难境遇了，让他有时间去理直气壮的思考一些平常不会去想的无聊问题。
“我想跟你聊个事。”张彬突然说话了。
他们两个背靠着背，声音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不准聊陈恬。”
“不聊她，你放心吧。”张彬咳嗽了一声，说：“你走之前那个跟你聊天的女的，叫什么。”
“司雨，军校班上的同学。”
张彬啧啧两声说：“那是你女朋友？标准挺高啊。”
“不是我女朋友。”陈夕的话脱口而出：“很熟的朋友，我让她帮忙照顾照顾小恬，她挺优秀的，将来去了空间站说不定能升官，我不希望陈恬将来去干工程师，要是有机会的话，但愿司雨能提携提携她去空间站为政府工作……”
“不是你女朋友啊……”张彬的尾音拖的老长，似乎对陈夕后面说的一大堆话毫无兴趣。
“你想追她？”陈夕冷笑了一声说：“赵离阳追了她两年了，也没个结果，你敢跟赵离阳抢妹子，他们家可是军人。”
“对了，赵离阳跑哪去了？”张彬突然问道。
“额。”陈夕才意识到，赵离阳已经死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试图让自己接受熟悉的人突然消失在世界上的事实，然后说：“我忘了，他被那道光给烧死了。”
张彬又问：“你跟他很熟么。”
“挺熟的，那人有点讨厌，但总体来说算不上个坏人。”
“他像个军人家庭的孩子，很勇敢。”张彬说的有点悲伤，但下一句话的语气就不一样了：“你讨厌他，而我又少了个情敌，他死了是不是严格来说算不上个坏事？”
“好歹刚才还是战友，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陈夕对张彬的轻浮态度有些不满，但张彬说的还真有那么点道理，他回想起选拔考试中赵离阳的可恶嘴脸，要是把当时的他放到现在，赵离阳惨死说不定他还会高兴的跳起来。
但又与赵离阳共同经历了这么一段并肩战斗，即使只有几十分钟，也让陈夕难以接受对方的死亡了。
“我这人说话没什么把门的，其实我看出你对那个姓赵的死有点自责，不过嘛，我们活着的人还是要向前看，不要老是活在遗憾里。”
“你说的对。”陈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吐出来，希望能借此舒缓一下心情。
“现在可以跟我深入谈谈司雨的事了吧？”
“你怎么光知道追女孩子？”陈夕一着急，说话声音大了一点，传了出去，整个地下城都隐隐约约的回荡着他话语的回音。
不一会儿，在不确定哪个方向的角落里，响起了某种东西断裂的声音。
“不用睡了。”张彬坐起身来掏出手枪说：“幸亏你这句抱怨，要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这地下城里不太平。”
陈夕这一下子也精神了起来，其实，奢望在废弃的地下城里安安静静的睡觉本来就不现实。
第35章 暗影中的存在
“喂，你那边有什么动静么？我又快睡着了。”张彬打了个哈欠，说话声音很轻。
“没有。”
两个人此时在四楼的楼道上，一人对着一个窗口看着楼下的状况，希望能发现什么敌人的踪迹。
张彬晃了晃长期举着手枪而有点酸的肩膀，问：“你觉得那会是个什么？”
陈夕想了一会儿说：“不会就是个食尸鼠吧？”
“就算是个食尸鼠，那也说明了这里肯定有很多别的动物，我倒是希望是什么独行兽，而别是食尸鼠。”
“说的是。”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长时间的监视让陈夕也有些困乏了，他慢慢开始走神，之前与地龙周旋的场景再次回到了他的脑中。
科学家说，越高等的动物越难出现变化，食尸鼠可能是为数不多适应了环境的哺乳动物，而它们只是变得体型大了，更耐热和耐高压了，并没有像很多变异的动物那样变得非常难对付，甚至对人类有十分重大的威胁。
尤其是像地龙这种究极怪物，就算是其来源于海鳄或其他大型鳄鱼，那它的变化也太夸张了吧。
如果人类出现这样夸张的变异，会变成什么？
陈夕换了个蹲着的姿势，继续开脑洞。
如果一条鳄鱼可以进化成一条一公里长的妖魔，那更高级的人类最后能变异成什么？真正的神？
实际上目前二代人的变异程度，比食尸鼠变异的程度深入不到哪里去。
如果拿二代人做实验，最终会不会得到像地龙那样的变异人类？
一个高五百米的光头男，而且还没有合适尺寸的衣服穿。
陈夕晃了晃脑袋，想把这个恐怖想法挥去，然而他已经忘不掉这比地龙更恐怖的画面了。
为什么地球上没有做这样实验的组织呢？有研究武器的，有研究军工的，有研究生活用品的，有拿动物做实验的……居然没有一个科研部门在人类本身上下功夫。
他突然想到了父亲的话，回滚计划学会的实验连续失败，从而被联合政府视作疯子团体……
回滚计划学会到底在做什么实验才会离经叛道到被联合政府唾弃？要知道这个年代连宠物食品生产企业和成人玩具这样荒谬的生产线都能被保留下来，回滚计划到底是什么？
难道回滚计划的科学家与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那那些失败的实验品……变成了什么？
陈夕靠在窗户上脑子飞速运转，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影子，那个影子出现的瞬间他就知道，他剩下的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东西的样子了。
如果人类变异实验有一个失败品的话，就一定会是这个样子。
一个浑身带着鱼鳞状皮肤的高大怪人出现在街道的拐角处，而他的身后跟着一条地狱猎犬样的动物。
“喂，张彬。”陈夕用气说着：“来了来了。”
张彬一个滑铲来到陈夕身旁，瞪着大眼暗骂道：“我靠，那是个什么鬼玩意？”
“可能是……变了形的二代人吧？”
“我从来都没见过……”
“妈的，也太丑了吧，怪不得都跑掉了。”
“他会说话吗？”
两个人乱七八糟的讨论了一阵，最后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陈夕悄悄地建议：“要不不说话了，放他过去，等他过去了咱偷偷溜出去。”
“我有枪啊！”尽管张彬用气在说话，陈夕还是能感觉到他音调抬了起来：“给他毙了，咱好好睡一觉。”
“你确定能把他打死？”
“你不也是二代人吗？怎么这么怂，真给你同胞丢人，你说我打你一枪你死不死的了？”
“我怎么怂了，我在挑选最优过关方式，你能不能别提高等人这茬了？”
“万一他不走了呢？”张彬猛然问出这一句来，陈夕倒是无言以对。
“滚出来！”怪人的声音浑厚而诡异，其声音久久回荡在空旷的地下城废墟中。
他站在街道中央，目视前方，身后跟着的怪犬也蹲了下来。
陈夕喃喃道：“他会说话。”
“至少不用选是打还是藏了。”张彬舔了舔嘴唇说：“他八成在诈咱们，就不出去，看他怎么办。”
张彬的话刚刚说完，就看到怪人的脑袋慢慢转向这边，然后抬起头来，注视着两人所在的四楼。
“大爷的。”张彬抬起枪来对着怪人连开四枪，其中两枪都正中目标，枪声的回音在这地下城中及其的刺耳，还引起了地下城中一阵阵的骚乱。
没想到，怪人动都没动，任凭子弹打在身上，他只是把弹壳一个一个从皮肤里夹出来扔在地上，紧接着，那条狗直冲楼道而来！
陈夕皱了皱眉，心想不好，张彬则吓的大叫：“这鬼东西不怕枪！往上跑！”
陈夕还没回话，就被张彬拽着往楼上跑去，他喊一路疼疼疼疼疼也没让张彬的脚步慢下来……
怪人往楼房方向走了几步，然后突然弹跳起来，一把抓在二楼的窗框上，然后接着往上一跳再次抓住三楼的窗框，像一只爬树的猴子一般。
当然，陈夕和张彬这辈子都没见过真的猴子，他们到了六楼往窗户下面探头看的时候，这种奇怪的动作吓得他们头皮发麻……
张彬问：“他是个二代人，你也是个二代人，你怎么没这么强？”
“我怎么知道？！”陈夕一边说还一边跳了一下，发现自己确实跳不了这么高。
到了七楼，那个怪人就快追上他们了，而且马上就要到顶，爬无可爬，楼道里还回荡着一条疯狗的吠叫声。
“行了，狭路相逢什么来着？”张彬擦了擦枪，对准了窗户。
陈夕晃了晃手里的钢筋补充道：“勇者胜。”
“嗯。”
等了半天，怪人并没有从窗户中出现。
而狗叫声也不见了。
“怎么回事？”张彬往楼下探了探头。
嘭！
楼顶的地板被怪力跺塌，那个怪人从八楼而降！
陈夕急忙往旁边跳开，怪人就落在他原本站的位置上。
“死吧，太空猴子……”
“猴—子—是—什—么？！”张彬一边大喊一边对着怪人突突突突连射了十几枪，这把手枪是他花了300多点买的自动手枪，性能非常强，专杀不长眼的怪物，奈何这十几颗子弹出去只是把刚刚落下来的怪人打了踉跄了几步。
怪人将撞在自己胸膛和肚子上的子弹用胳膊扫了下来，灰尘散去，两人才看清了他的长相。
张彬跟怪人对视一眼，差点吐出来。
这个家伙浑身上下除了鳞片就是疣，怪异的肌肉分布和泛紫的肤色让他整体像极了一个超级大茄子，当然，茄子比他光滑多了。
他的背部长了几个突出的骨脊，非常像犄角，陈夕对此很熟悉，那些身体结构及其紧密和结实的动物都出现了这种骨质外凸的状况，总而言之，就是他非常耐打。
“你们两个为什么要侵入我的领地……”
“你的领地？”陈夕反问道：“你也不到银河系里问问地球是谁家的？”
“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怪人边喊话边吐出满嘴的唾沫，然后冲着陈夕就打了一拳出去，陈夕举起钢筋从上劈向怪人打过来的拳头，钢筋砸在怪人的手腕上直接就弯掉了。
见到这一幕，陈夕和张彬全傻了。
张彬：“这两个都是什么怪物……”
陈夕：“钢筋这么软的？”
怪人嚎叫着将胳膊收回来，正靠在墙上准备下一次进攻，这时那条狗才爬上了楼。
狗看起来不像个地狱猎犬，但也长得足够怪异了，张彬刚刚换好子弹，对着冲上来的狗就是一通连射，这条狗明显不如自己的主人耐打，这一梭子下来就躺在地上不动了。
“我还以为是多厉……”
“我的狗！！”
怪人怒吼道：“我要让你们死的比我还难看！”
他怪叫着一拳打在张彬的防护服上，张彬被这一下打下楼梯惨嚎着滚了下去。
怪人转过头来看着陈夕，咧着嘴问道：“高等人，嗯？”
他的牙齿非常尖利，舌头也有些粗，这让他的发音有些奇怪。
陈夕手里的钢筋显然不能用了，他抛掉钢筋往后退了两步，看到了头顶上刚刚被怪人破坏的天花板大洞。
怪人见陈夕走到墙根，大吼着扑上来，陈夕一躲，怪人在墙上撞了个印出来，陈夕轻轻一跳抓住楼顶破洞里露出来的钢筋，怒吼一声将其拔出来一条来跳下狠狠的插向怪人的肋侧！
这一插势大力沉，怪人的身子一软，只见这钢筋直接插进了其身体。
怪人哀嚎着像是哭了出来，他手抓着钢筋一节一节的往外拔着，每拔一下都会惨叫一声。
张彬捂着肩膀刚刚爬上楼来，见到怪人已经被插了一条钢筋，已经吓的说不清楚话了：“陈夕……这是你插的？”
陈夕看着怪人拍了拍手上的灰说：“是，他死定了。”
怪人突然一回头喷了一口脓血出来，陈夕躲避的当口，怪人将拔出来的钢筋扔在一边破窗而出！
陈夕和张彬同时向下看去，怪人摔在地上居然没什么事，爬起来便向远处跑去。
“追！”张彬换了子弹下了楼。
陈夕看了看地面的高度，感觉有个二三十米的样子，既然怪人摔下去没事，那作为二代人的自己，应该也没事吧？
他刚想跳，突然回想到昨天在飞机上摔下来掉到地面上的痛楚，还是拿起钢筋摇了摇头跟上了张彬。
第36章 旧时代的悲剧延续
两人跨过几条街和小广场，跟着流了一地的血迹一路追去。
追踪的过程中陈夕发现，这座地下城曾经发展的相当好，从商业区到住宅区，还有各种其他的功能区应有尽有。
当年的人类也许是没有预料到温度会升的这么快，想在地下长期定居的。
然而，毕竟人算不如天算。
两人一直追到街尽头一个与周围建筑极不和谐的深不见底的洞穴处，两个人在洞口犹豫了很久。
张彬拿手电筒往里照了照说：“这可能是他自己挖的窝，里面肯定各种复杂，有他的陷阱什么的，咱们还进去吗？反正他都伤成那样了。”
“万一他趁咱俩不注意再回来偷袭呢？”陈夕往里面探了探头。
张彬一想确实有道理，便问道：“那怎么办，进退两难了。”
“来都来了。”陈夕拍了拍张彬的背说：“我先进去，你断后。”
“行，我今天舍命陪君子了。”
两个人硬着头皮钻了进去，出乎意料的是，洞里面并不是像张彬想象的那样像什么怪物的巢穴一般，他们走过了起初有点狭窄的甬道以后，里面的空间貌似被修整的很好，像极了一个漂亮的小居室的样子。
不但整修的很好，而且因为在地底深处，还隔着一个拐了几道弯的甬道，这里没有乱七八糟的有毒气体侵入，也没有阳光照射，室温只有四十多度，比室外要温和太多了，更接近大射线暴时期的气温。
屋内有各种各样的家具，而且还摆放的很有格调，至少比这两个穷工程师的宿舍要强多了。
只是，满地的鲜血让这本来有些小情调的居所蒙上了一层阴影。
陈夕警惕的到处搜寻的时候，发现了柜子上一张合影。
上面是一对笑得有些勉强的普通中年夫妇，照片中央，也就是两人中间，被挖空了一块。
陈夕差不多猜到了这头怪物经历了什么。
“陈夕！”张彬在另一间屋子里喊道。
陈夕循着声走进一间储物室，发现有好几排柜子，放满了几十年前地下城时代，乃至大射线暴之前特有的物品。
“这……”陈夕看着这满屋子的收藏品，竟然说不出话来。
他拿起一个白色的小板子，看起来与自己的平板电脑外表差不多，但小的多薄的多，也精致的多，他翻过这个小板子看到背面，上面有一个水果样的标志，还被咬了一口。
“你看。”张彬站在屋子最里面，指着柜子后。
陈夕放下白色薄板走了过去，看到了侧着脸趴在柜子后的怪人。
他已经死了，身上，地上到处都是暗红的血。
他应该死于那条钢筋穿刺造成的器官衰竭和大出血，虽然他的脸丑陋之极，但依然能看出表情非常痛苦。
当陈夕和张彬把这个怪人的尸体翻过来时，他被压在身下的手里轻握着一把造型纤细的长刀。
“那是什么？”陈夕把刀从怪人手里拔了出来，拿起来看了看，在柄上有一行小字，用通用语的上一代文字写着：“归属于地狱猎人团”。
“地狱猎手团。”陈夕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来，然后看向张彬。
“炼狱行者部队的前身，这是一把地下城时代的高等人能量武器。”张彬又看了看这间屋子，疑问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因为大气密度的突然增大，子弹曾经有段时间变得不太好掌控，所以这些身体突变强壮的二代人们曾经试着使用高科技加持的冷兵器来战斗，这样的作战方式随着军工科技发展也就慢慢落后了。
不过陈夕知道，空间站的那些高等人们，还保留着这样冷兵器训练的传统。
陈夕将刀收起来，叹了口气说：“这个人估计是个被藏匿的变异人。”
被感染射线病的父母曾经是地下城时代的重要问题之一，他们偶尔会生下怪物般的孩子，但有些家挺不将这些孩子交给政府或者抛弃，而是私自培养。
自然而然的，这样的家庭一般没有好结果。
两人走出洞时，心情十分沉重。
这个怪人代表了一个群体的悲剧，他孤独的生活在这里，如果两人不意外闯入的话，可能还会生活下去不知道多少年。
但如今的残酷世界就是这样，一个意外，一个巧合，都会害死一个无辜的生命。
然而等他们准备离开时，发现之前地上残留的血迹都消失了。
“妈的，食尸鼠舔的真够快的，你还记得怎么回去么？”张彬看了看面前的十字路口。
陈夕犹豫了一会儿，看了看灰茫茫一片的地下城街道，不太确定的说：“应该还记得。”
“那就是不记得了。”张彬把手里刚刚从储藏室里拿出来的六面骰往天上一扔，掉在地上时5朝上。
“什么意思？”陈夕问。
“走第五条路。”张彬从最左边的岔路开始数，算上中间的一条小岔路，一共就五条路，但最右边的这条他怎么看怎么不像来的时候走过的。
张彬纠结了一小会儿，然后叹气道：“走第二条吧，看起来像一点。”
陈夕摇了摇头。
两人顺着第二条路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终于看到了第一个路标。
“没错了。”张彬看着上面的箭头说：“这上面的字就是出口的意思。”
陈夕往箭头指向的方向看去，视野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的尽头就是直接达到顶壁的高墙，那应该就是地下城的边际了。
他怀疑道：“可是这不是咱们来的地方啊。”
“是出口就行。”张彬果断的向广场走去。
两人又走了差不多五分钟才到达广场，却发现了一片让他们两个震惊的景象。
广场上，全都是残破的骷髅和破碎的衣服，而且，到处都是七零八落的旧时代武器，大部分是冷兵器，也有手枪和步枪。
在其中，陈夕找到了几把与自己带着的刀差不多的武器，但都残破不堪，甚至断裂了。
张彬拿起一根刀片来看了看，说：“估计怪人的这把刀就是在这里找的完整的。”
“很可能。”陈夕看了看地上骷髅的衣服。
张彬捡起一件衣服，看了看上面的标志说：“这里估计就是高等人和地面军队战斗过的地方，但为什么打的？难道这时候联合政府就已经和地表人决裂了？”
“可能是这个城市并没有获选进入太空吧。”陈夕淡淡的说：“那时候有很多城市，都没有一个人获选进入太空……城市的警察或驻军自暴自弃，甚至加入难民，与高等人的统治力量爆发冲突……太常见了。”
“或许在冲突中这座地下城遭到了什么灭顶之灾，或者其他什么原因。”陈夕说：“咱不是来考古的，看看这里能出去吗？”
他往墙上一看，有十几条电梯直通顶壁，但大都遭到了破坏，剩下的完好的也年久失修，明显是没法用了。
当他转了个身往四周扫了一眼，却看到一个奇怪的塔。
“那个塔是干什么的？”陈夕指过去。
张彬随意的扫了一眼就说：“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在这里住过。”
“是不是通讯塔？”
“什么？”张彬又回过头看认真的看了看。
这个细长的塔在支架的保护下直通顶壁，这么多年也没有塌掉。
“很可能。”
“你说还能不能用了？”
“肯定不能用了啊。”张彬一脸漫不经心，但他随后又补充道：“不过，那时候的人造的东西质量都出奇的好，说不定没坏。”
“只是，电从哪里来？跟不能用没什么区别。”
“张工程师。”陈夕拍了拍张彬隔热服上的剩余电量提示说：“这就要看你的业务有多强了。”
第37章 通讯塔
张彬一脚把塔楼侧面的一个小玻璃门踹碎，拍掉玻璃碴子进到门里。
手电往天花板上一照，发现这是一座中空的塔。中间确实有一个直伸出地表的通讯天线塔。
两人往里走了几步，陈夕觉得有点不对劲。
张彬看到陈夕的反应，把手电筒放下来，看到地面上的灰尘布满了被各种各样细细碎碎的脚印擦除的痕迹。
“鼠……窝……”张彬用气息说出这两个字。
尽管说话的声音很轻了，然而还是有一排亮点慢慢出现在大厅尽头的黑幕中。
“出。”
陈夕往后退了两步，突然整个大厅的天花板上都响起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吱吱声。
手电再照上去，柱子上已经爬了好几只像狗那么大的食尸鼠。
陈夕刚回头，发现门已经被堵了。
这些老鼠全身无毛，干枯煞白的脑袋上两只小小的眼睛泛着绿光，不是饿的，是真正的绿光。
其爪子非常长，很适合在动物尸体内翻扒，但必要时，这些爪子也可以化作致命的武器。
这些老鼠的口器已经不再是像普通哺乳动物一样的嘴巴了，而是变异成了某种像蚊子一般的口器，更便于吸食尸液和脑浆，甚是恐怖。
陈夕抽出刀来，学着画书上的模样摆了个架势，张彬看了他一眼，说：“你学过刀法啊？”
“没学过，试试看吧。”
“我靠。”张彬拔出手枪来，双手不停的哆嗦。
陈夕说着，一刀劈进一只刚冲过来的老鼠的背上，用脚猛踹才拔出刀来。
见这打头的老鼠突然就被砍死了，剩下的还跃跃欲试的食尸鼠居然都迟疑了一下，看来虽然成了群，这些野兽还是怂的很。
“这刀有点钝。”陈夕说。
“你期待太高了，这能量刃早就没电了。”
张彬对着门口的老鼠打了几枪，虽然准头不好，但把这些求胜欲极强的老鼠吓的不敢逼近，也算是有些效果。
虽然这些老鼠胆子小的出乎陈夕的意外，但它们还是不断向门口聚去，彻底的堵死了两人的去路。
张彬的手电一扫，感觉此时聚在这里的至少有二十多只老鼠了，个个都像一条中型犬那么大。
食尸鼠们一点点小心翼翼地逼近，留给两个人的空间越来越少了。
陈夕向张彬伸出手来，张彬看了看他，问：“你干嘛？”
“把枪给我。”
“你……”张彬无奈把枪递给陈夕，接过钢筋。
陈夕接枪，砰砰砰砰连射7发，三只老鼠应声倒地。
换子弹的那刻，剩下的老鼠们见嘴边的猎物开始反击了，无论是因为过于饥饿还是应激反应，纷纷猛扑上来！
张彬用钢筋一下将一只啃向他小腿的老鼠像高尔夫一样的打飞，然后说：“这边！”
两人借着这几只死去的老鼠造成的包围圈突破口，抓住机会往另一间厅里移动。
见两人要逃，老鼠疯了一般的猛追过来。
到了另一间大厅，陈夕将半开的钢化玻璃门拖过来，对面老鼠对着玻璃连咬带啃，留下满满的唾液。
马上要关死的时候，一只老鼠的头一下子将门给卡住，那老鼠给夹的口吐鲜血，但死活不肯后退。
“闪开！”
张彬心一横，从腰间拔下一颗急冷手雷从缝里丢出去，两人旋即往旁边闪避，只听轰的一声闷响，整个玻璃门被白花花的冰晶覆盖，一股冷雾从门缝里喷了出来，天花板震掉下来屡屡灰尘。
而那只被挤住脑袋的老鼠也不再乱动了，因为它的下半身已经变成了冰块。
两人瘫倒在玻璃门下，陈夕回头看着玻璃上渐渐融化的冰晶，松了口气。
张彬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说：“通讯器的事你别抱太大希望了，只要这几十年里有一只老鼠啃坏了线，而我又找不到在哪坏的，那就全玩完了。”
陈夕一脚将冻老鼠的脑袋踢断，然后说：“先看看吧，如果这里不能发求救信号，咱就只能走七十公里回去了。”
“把枪还给我。”张彬把钢筋递了过来。
“好好好……”
两人穿过大厅，进入后台的一个走廊，两边的房间都按照数字标了房间号。
这些房门大多居然都是木质的，上面涂了隔热层，经过了这么久的湿气和空气中酸性物质的腐蚀，大多有些脆弱，但张彬还是看的两眼发直。
张彬痛心道：“用木头做房门，古人真是穷奢极欲啊！”
陈夕二话不说用手里的钢筋捶开一扇门，心疼的张彬呲牙咧嘴。
屋里有一台机器，这是老式的通讯台，实际上在三号城里，这样的通讯台在一些企业和政府部门里依然存在。
“我认得这个。”张彬用手扫了扫通讯台上的灰说：“几十年都没什么进步，人类真的无法前进了吗？”
陈夕不假思索道：“在人类的历史上，停滞才是常态，又不是每个时代都像上两个世纪那样……”
“是吗？”张彬抖了抖椅子上的灰，坐了下来，尝试着按下开启键，如预料一样毫无反应。
“接下来呢？”陈夕问道。
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张彬说：“怎么样，我在那个队长那说的不错吧，你除了打个炮开个枪啥的，基本就什么都不会了，让你自己一个人去引开地龙基本就等于我们集体自杀。”
“行行，你厉害，张电工。”
“电工怎么了，电工就不能拯救世界了？”张彬从隔热服的自带包里拿出一个小工具箱端详一下，自言自语道：“历史系毕业，B级驾驶员，带证上岗的电气工程师，真乃文理两开花，我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陈夕挠了挠头发坐在一边，看着他表演。
“慢着。”张彬突然回过头来说：“我要是把隔热服的电断了接线，那我是不是就一会儿就会被热死了？这里温度差不多也有个六七十度了。
“只用助力电试试，别用温控的电了。”
“也只能这样了。”张彬拆开隔热服的电力板，再把通讯台的电源拆下来，把线挨个接上。
“那赶紧先把要说的话背的清清楚楚，别打开通讯台再想，我怕电跑的太快。”
“行。”陈夕把之前在飞机上看到的最后一个坐标往外拓了5公里左右，然后回想了一下联合政府的求援频道。
“对了。”张彬突然问：“那个李队长好像是个高等人，听说炼狱行者的突击队都是高等人，她是个女的吧？”
“又来了。”陈夕惨笑道：“你又想追了？”
“放屁。”张彬眼睛一转道：“我又不是饥不择食，我对光头没兴趣。”
“我只是好奇一个女的居然也能做突击队长。”
“那妹子比男的还凶。”陈夕拍了拍张彬说：“你弄的怎么样了啊。”
张彬把陈夕的手拨开说：“你台词准备的怎么样了？你好了我就好了。”
“好了。”
张彬抬起手来，伸出三个手指说：“行，我数三二一，你调频道然后接通说三遍接着挂，明白了吗？不浪费电。”
“明白。”
三！
二！
一！
张彬一充电，通讯台开始了工作，他安心的说：“还好，老鼠没有把电线给咬……“
但下一秒，整个屋子都瞬间亮了起来，连空气交换器都开始工作了！
“我去他奶奶的，这个电源怎么管这么多东西！你快点发信号！”
张彬的表情已经非常难看，负责助力的电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跌。
陈夕加快了手里的动作调好频，便开始重复他的求救信息，重复到第二遍时，指示屏上突然跳出一行红字：
ERROR4250。
“这什么意思？”
“错误代码。”张彬一下子将电源切断，说：“不用发了，信号被人干扰了。”
第38章 刺刀见蓝！
“什么？”陈夕问：“那有没有发到联合政府那里去？”
“地表人有一种信号干扰器，能把周围的所有信号都打乱成无序的不可辨认的不可读信号，你刚才发的那些数据已经被这种东西给做掉了，通讯台已经给出了警告！”
张彬站起身来把隔热服的电板重新固定住，说：“到底到没到联合政府那我不知道，但是地表人一定知道了我们在这个区域，他们会找过来的！”
“如果你刚才发出第三遍，那就等于帮着他们定位来找你！我们快点离开这座地下城。”
“好。”陈夕点了点头。
两个人急匆匆穿过大厅来到广场上，隐隐约约听到安静的顶壁出现滋滋啦啦的响声。
“你听见了吗，怎么回事？”张彬抬头看了看。
“不好，有人在往下钻，这边过来。”陈夕招了招手，与张彬躲到一个废弃的房屋里藏好，不一会儿，顶壁果然开始掉下碎石来。
兹拉兹拉的声音越来越大，两人听到整个地下城都骚动了起来。
嘭！
外面的光照了进来，顶壁的孔洞掉下来一台机器，它落地之前身体里突然冒出八个机械足来撑在地上，其底部的巨大钻头慢慢的停下的工作。
“地表人的破壁坦克。”张彬低声道。
地下城外的空气猛地惯了进来，没多久，周围的气温便升高了差不多十多度。
坦克的表面上画着一条无限符号般的衔尾蛇徽记，这让陈夕想起了什么。
不一会儿，里面先是出来了几个机械人，然后是十几个地表人。
机械人各个全副武装，而地表人也同样武装到牙齿，有三个地表人提着重机枪，摆明了是来打大仗的。
一个穿红色隔热服的人拿出一台平板，这平板一直接到坦克上，他在平板上输入了一阵子，然后把目光抛向了通讯塔。
“看来就是他们了。”张彬咬着牙道：“我已经尽快的把电源切断了，结果还是被他们顺着信号源找过来了，这说明他们一直在找咱们。”
陈夕问：“是不是因为那台次声波发生器，那个东西可能挺重要的。”
张彬顿了片刻道“有可能，仪器现在在哪呢？”
“被地龙一口激光吐没了。”陈夕无奈道：“看来他们是没在那个飞行器废墟里找到，才追踪周围的信号的。”
几个全副武装的地表人和所有的机械人们都走进了通讯塔，剩下了三个地表人士兵和那个看上去像工程师的红衣人则站在原地守卫和监视平板上的情况。
“那四个人，你能搞定吗？”张彬犹豫道。
陈夕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他们手里有步枪。”
“可是你不把他们都打掉，咱就只能在这里等他们找到我们了。”张彬有些着急，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坐以待毙。
陈夕喘了口气道：“那让我试试吧。”
“我靠，你要干什么？”
陈夕把降落伞裹布紧紧裹住，然后站起身来走出楼房去。
“喂喂喂，你特么的……”张彬刚想迈出腿去，随后又害怕的缩回来，用气息使劲喊：“你去干什么？疯了？”
陈夕的光头在地下城内散射的月光下有些发亮，他一步一步的走向站在钻孔机的四个地表人，似乎有什么成熟的计划。
张彬急的五官扭在一起，他想冲上去帮陈夕的忙，但又真的怕死。
陈夕向后伸手做了个停下的手势，示意张彬不要冲动。
这时，张彬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枪没有了。
陈夕走出去差不多2，30米，地表人才发现了他。
“你们好。”陈夕用熟练的近海语问候道。
“你是谁？”地表人士兵们抬起枪对准了陈夕，其中一个地表人疑惑的问：“高等人？”
“是。”陈夕举起右拳喊道：“太阳永存，请问你们任务执行的怎么样了？”
“太阳永存！”
地表人士兵们虽然给了回应，但被后面那句话问的摸不着头脑，他们不敢擅自开枪，因为谁也不知道一个高等人到底是哪路神仙，万一打错了，轻则前途暗淡，重则大刑伺候。
地表人的世界就是这样，他们将每一个出生的高等人都视作种群前进的标志，因为地表人的最终志向，便是全部进化成为高等人……
陈夕对此一清二楚，所以才希望有自信直接站出来。
这时，一个士兵用步枪带的手电光看清了陈夕所穿的衣服，其实是黄色的一大坨降落伞软布。
看到面前人的神情，陈夕脑子一懵，他知道很可能暴露了。
如果在50多米的距离上拿手枪跟三把步枪对射的话，不但很难保命，而且根本不可能在通讯塔里的地表人到来之前干掉面前的这几个人。
所以陈夕打算赌一把凑上前去找机会用手枪直接把他们干掉然后跑路。
然而没想到，还没趁乱掏枪，降落伞衣服就先把自己给暴露了。
“降落伞！他就是那个飞机上的太空人！”最前面士兵大喊。
这句话喊出来，三个士兵同时举枪，陈夕抬枪便把离他最近的那个喊话的人的前额打爆，但随后慌慌张张的跟另外一边的两个人对射了几枪谁也没打到谁，他便只能藏在坦克后。
张彬气的一拍大腿，他本来还以为陈夕有什么绝世好招呢，结果不还是对射？枪法还远没到一轮结果四个人的水平……
现在倒好，自己连支援他的办法都没，上去就是送死。
两个地表人士兵互相递了个眼色，那个穿红色隔热服的工程师也掏出了手枪配合两人从另一边绕了过去。
情势紧急！正当他们马上对陈夕形成合围之势时，突然听到远处一声大吼。
“啊哎！你们这些弱智蛮子！”张彬的近海语带着及其滑稽的通用语口音，他从楼里跳出来大喊大跳，试图吸引这三个人的注意力。
张彬抬起手来模拟一个手枪的姿势，一边大叫道：“绑绑绑！”
在钻机张彬方向这一面的两个士兵听到声立刻转头，其中一人拨过枪来就开了几枪，吓得张彬又在地上滚了一圈，藏在了一个废弃的汽车后。
就趁着这个档口，陈夕探出身子来连续对着这两个人开火。
砰砰砰连续5枪！几乎每一发都命中。
其中一个人的隔热服被打漏气跪在地上很快就失去了知觉，另一个人也肚子中枪，但他即使把隔热服的破口给掐住，但也失去了战斗力。
开火之后陈夕刚想转身过去，一个枪口已经怼在了他的后脑上。
“投降吧，高等人。”说话的是那个穿红色隔热服的工程师，他的语气很平静：“把次声波发生器的位置告诉我们，我知道你把它藏起来了。”
“那些可悲的遗民把你这类人当成半神半人，潜意识里不敢跟你对抗……但这不包括我。”工程师冷笑着用通用语说：“我曾经在联合政府的空间站里工作过，我知道你们这些所谓的高等人都是些什么狗东西。”
“好吧，我投降。”陈夕举起双手说：“我带你们去。”
工程师抵着陈夕的后脑从顶壁漏下来的月光中走过时，陈夕腰部挂着的，藏在降落伞软布里的长刀突然亮了起来，而且不是一般的亮，这亮光一瞬间猛地照亮了这一大片空旷的街道。
红衣工程师被这股突然的光芒闪到眼睛，他踉跄了两步，手里的手枪在突然的惊吓间走了火打飞到天上。
“这……猎人团……”
陈夕拔出刀来猛地自下向上一挑，随着一猎蓝光掠过，工程师瞬间被劈作两半，滚下了碎石堆。
他提着刀看向面前那尸骸累累的广场，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整个广场的骷髅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第39章 末路狂花
张彬从车后慢慢走出来，看着陈夕手中蓝光乍现的能量刃，已经惊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慢慢走到陈夕面前，说：“这……是怎么？”
陈夕看了看手里的刀，此时它的光亮已经极为黯淡，变得如同贴合在刀刃上的一层浮光一般。
“可能跟月光有关系吧。”
“太阳能？”张彬脱口而出：“但这么淡的月光怎么可能触发这么强的光？”
陈夕走下碎石瓦砾，离开月光之后，这刀就越来越暗，最终变成原来的样子了。
说实话，他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我们赶快走吧。”陈夕说：“出去以后再看看能不能调查一下这把刀的事。”
“对，快走。”
陈夕提起脚边掉落的M10E8步枪就跑，突然身后一阵突突突的重机枪扫射而过，两人同时趴在地上，机枪的子弹从头顶上嗖嗖猎过。
“坏了，刚才那几个人出来了。”张彬抱着头往前蹲着跑了一阵，躲在一辆废旧的卡车后，陈夕跟在后面。
重机枪不停的冲击着卡车，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然而地下城时期的汽车材质相当坚固，一来制作工艺高超，二来有着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叛乱的防备，如今的子弹很难将这些汽车所使用的金属板打穿。
“你们两个太空人，投降吧！”那边响起地表人蹩脚的通用语。
四个机械人持枪毫不畏惧的一步一步的向卡车这边走来，发出“哐哐哐”的脚步声，张彬一拳捶在卡车上。
“真够倒霉的。”他闭着眼道：“早知道就不让你发那个信号了。”
陈夕听了之后有点愠怒，他讽刺道：“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当兵了，让别人拯救全场，自己躺在家里等人拯救，多舒服？”
张彬听了竟然无言以对，只得嘟囔：“我可不同意你这史观……”
陈夕伸出胳膊去用步枪盲射，向机械人列队射击，虽然运气好命中了几发，但机械人的护甲性能非常强，而且就算是打穿了，他们毫无痛苦可言也不会停下脚步，只要不打中要害部位基本就等于没打。
几个机械人都没有停下脚步，陈夕闭上眼安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下连他也没了主意了，连馊主意都没。
重机枪的连续射击在此时停下来，但很快就开始了，两人知道这不是装好了弹，而是另一个持机枪的人开始射击了。
几个全副武装的地表人重机枪手自娱自乐一般的轮流向卡车倾泻火力，虽然打不穿，但对蹲在后面的两人形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你还有急冷手雷吗？”陈夕问道。
“没了，刚才那是最后一颗了。”张彬摇摇头说：“不夸张地说，现在只有拼命一条路了。”
陈夕深呼吸了一下，说：“其实我还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张彬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尽管陈夕总是想出一些馊主意来，但此时就算是馊主意也比等死强。
“我可以试着学学故事里那些二代人去打。”陈夕说：“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普通人，所以一直不敢尝试一些新的活法……”
“你什么意思？”张彬愣住了。
机械人一步一步的向这边前进，脚步声也越来越大。
陈夕用力抓住了卡车的车门，然后使劲一用力，车门竟然被他硬生生的扯了下来。
“我靠！”张彬吓的往后走了两步，生怕陈夕一个转身就用车门砸到他脑袋。
“你能不能文明点？”陈夕说着抓住车门里的把手，掂了掂，感觉很合适。
“行……我尽量。”
陈夕把步枪搭在玻璃已经消失的车窗上说：“那你看我的。”
陈夕一个滑步闪出车后，面前的四台机械人同时抬起枪来，然而占据主动的陈夕比他们开枪快的多。
突突突一阵连射后，面前三台机械人的发动机或中央处理器都被打坏。
而最后一台机器人这时才开枪射击，而他所持的机械臂配冲锋枪威力不大，叮叮当当的打在陈夕提着的车门上也只能把陈夕打的减慢速度而已。
陈夕尽力稳住准星，与机械人对射了一阵就把对方放倒了。
而被这通操作震惊到的地表人士兵们这时候才回过神来。
“那家伙是个高等人！”其中一个地表人士兵大吼着，但他一下子却没敢开枪。
陈夕所持的M10E8虽然准头一般，但携弹量和火力都相当强劲，他对着通讯塔门口的那几个士兵点射了十几发子弹，几个没有重型防护装备的地表人都被逼的躲在了掩体后。
“打他！打他！”另一个矮一点的地表人还在装弹，他狠狠的踹在了本来还在射击卡车，现在却被吓的不知所措的士兵屁股上。
“打！我打！”那士兵擦掉头上的汗，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不与高等人对抗，这一下子让他对着一个高等人开枪，心里自然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但即使是如此，他还是调转枪口向不断逼近的陈夕开火。
连续不断的重火力不断的击打在陈夕的车门盾牌上打的他稍微有些踉跄，但陈夕双眼紧闭，大吼了一声竟然能顶着这火力前进！
陈夕如古代的屠龙勇士一般持盾顶着两条火线前行，像极了传说中的英雄人物！
“牛逼！”这一幕看的张彬也有些热血沸腾，然而整个街口都是四处乱弹的子弹，他也仅仅是敢露出脑袋来观看。
陈夕顶着重机枪躲在一辆小轿车后，查看了一下车门的情况，感觉没什么问题，便再次闪了出来。
而刚才那个射击的重装士兵以为陈夕躲起来了，刚刚趁机换弹，重机枪的换弹时间非常长，这逼的他躲在了一边。
这时，陈夕把步枪再次搭在车窗上对着目前正在朝他射击的重装士兵身上开火，尽管士兵身上的防弹衣非常靠谱，但这连续挨打还是让他浑身疼痛，跌倒在地上。
“受死吧你们！”陈夕自信的大吼，他跑到月光之下，手中的刀刃瞬间亮起！
突然，地下城的顶壁上轰隆一声，陈夕的面前突然爆炸，无数碎石和灰尘飞散出去，把陈夕都震的跌倒在地上，车门脱手掉落在地。
不一会儿，又是另外一声爆炸，两声爆炸，三声爆炸，也就几秒的时间整个街口都被灰尘迷雾所笼罩。
霎时间，炮火声大作，“嘟嘟嘟嘟”的大口径炮连点的声音充斥耳际，陈夕连忙捂住耳朵躲在一旁，也就差不多半分钟的时间，世界便清净了。
待陈夕再抬起头来，好几个火力瞄准激光对准了他，其中一激光还对准了他手里渐渐暗淡的刀刃。
“你们什么鬼啊这是？”这下子，陈夕累的瘫倒在地不想再抵抗了，他唯一的动作只是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灰。
而四个绿色巨人般的突击队机甲已经横在身前，他们身上带着三尖刺的轮盘标志清晰可见。
这时，一直躲在旁边的张彬也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张嘴扣着耳朵。
“陈夕，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李嘉……李队长？”
第40章 身份
夜幕下，两架野熊运输机分别吊着两台机甲稳速航行，超强功率的探照灯穿透厚厚的酸云直接射到地面。
机甲们将张彬和陈夕带出了地下城，在运输机上换了衣服，简单做了身体检查。
张彬有些脑震荡和身上的软组织挫伤，但是不严重，可能是与那个怪人交战时被打下楼梯，在翻滚中所受的伤。
而陈夕的伤主要是皮肤上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的烧伤，飞机上的医生们对高等人的身体条件了如指掌，做了简单的护理就认定这样的伤自己恢复个半个月左右就可以了。
这时，野熊运输机的四周慢慢聚集起一队一队的“猎人”飞行器和“碾压者”突击机，这大概都是四处执行搜寻任务归来的分队们。
接受完了医疗检查后，两人在运输机的机舱里休息。
没多一会儿，舱门打开，进来的居然是体检测试的那位长官余长平，而李嘉儿就跟在他的身边。
余长平的个头比周围的士兵们都高出一截，他一袭材质光滑的灰色长风衣，头上带着通讯设备，衣服一侧的轮盘徽标十分显眼。
而李嘉儿也换上了同样的服装，这使得她顿时显得尊贵了许多，多多少少褪去了之前或坚毅或灵动的战斗少女气质。
“陈夕军士。”余长平微笑着点了点头，看起来十分淡定的性格与陈夕记忆里的印象毫无差别。
他们上次见面是不到两周前，而陈夕却觉得隔了几个月似的。
“这是余长官。”李嘉儿提醒道：“余长平长官是炼狱行者部队驻三十区的总长。”
“余长官！”陈夕不知道对方这么大来头。
“我们已经认识过了，考试期间发生了太多意外，还包括一条地龙的袭击……”
“但是，你在这其中表现绝对突出，在你体检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一般。”
陈夕脸一红，他想起那个叫格兰特的狙击手，他死之前一直说自己是在作弊，其实说起来确实与作弊无异。
“所以你是个二代人吧。”余长平瞧了瞧陈夕的脑袋，说：“一个遗弃在地面据点里的二代人。”
“是。”陈夕这次没有否认，也没有掩饰。
“你知道夫妻私自藏匿二代人幼子是违法的吧。”他的语气有些严肃。
“长官，我爸妈不知道我是二代人。”
“这不算一个解释，这不是一句无知者无罪就能遮掩过去的。”余长平看了一眼身旁的李嘉儿，说道：“根据人种法第16条规定，私自抚养二代人幼子者，罚款并处收回二代人幼子并处社会警告，我没说错吧？”
听了这些冷冰冰的法条，陈夕的脸色有些难看，尤其是社会警告，对于在校生的他们来说几乎是判了死刑。
余长平又说：“不过，罚款可以由机动部队代缴，收回幼子我们炼狱行者就代联合政府收回了。”
“社会警告嘛，其实对于你父母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有没有都没什么区别了，基本只对企业和团体招生招工有作用。”
“这……”
“而且以后你在机动部队里立功，就算帮你父母补过了，警告是可以被审议取消的。”
“是！”陈夕一听自己的父母不用受到实质处罚，就轻松了许多，毕竟父母对他的要求就是不给老夫妻添麻烦就好，连这点事都做不到的话，不知道他们会多生气。
余长平点了点头，说：“赵离阳牺牲了。”
“是。”
“他是怎么出事的，我们没找到他的遗体。”
“他……被地龙吐出来的光线击中了，可能温度太高了吧，我亲眼看着他在我面前消失。”
余长平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李嘉儿听到也不由得深呼吸。
他安慰陈夕道：“军队上一定会给他一个荣誉的，你别太自责了，赵离阳也是自愿参加任务的，既然进入炼狱行者部队，就要有随时赴死的觉悟。”
说完，余长平跟旁边的一位军官放低了声音说道：“返航吧。”
“是。”
军官走后，余长平看向旁边坐着的张彬。
“你就是张工程师吧。”
“什么？”张彬听到后从座位上站起来问：“我是张彬。”
“张工程师，我替炼狱行者部队向你传达一个录用邀请，可以去空间站上工作，分配宿舍，而且有工资。”
“……什么？”差点睡着的张彬顿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笑容，他问道：“是按月结的合同工吗？”
“当然是。”余长平说：“因为你对我军的帮助和在这几次任务里的突出表现，所以我们向你提出这个邀请，你接受吗？”
“当然接受了！去空间站啊！”张彬突然好像想起来什么的，问：“对了，三号城怎么样了？”
李嘉儿接话说：“三号城已经不适宜居住了，联合政府准备几年内启动重建计划，你想问你父母是吧，他们都被搬到四号据点去了，如果你在空间站上工作表现的好，分到额外的住房，可以把你父母接上去住。”
张彬高兴的握了握拳，低声说：“这命没白拼！”
余长平说：“我们先到四号据点修整一下，张工程师，你可以去看父母，但最好不要呆太久，因为我们第二天就要返回空间站，如果你不跟着我们的飞船走的话，自己买票，花费就太大了。”
“好。”张彬认真的点了点头。
“对了，陈夕，你父母也在四号据点接受照顾。”
陈夕还在想着赵离阳的事，听到这句话一个激灵便抬起头来。
“你还去看他们吗？”
“我……”
“如果不好说的话就算了，你的私事自己决定就好。”余长平微笑了一下，便与众人告别，离开了船舱。
张彬一见余长平走了，立马借了一个通讯器给家里人发消息去了。
陈夕确实没有决定要去看自己的父母，自从他越来越确定自己是捡来的孩子之后，他就越来越害怕那个家。
他不知道见面的时候该说些什么，用什么语气，甚至该不该亲近一些都不知道，甚至，该不该叫爸叫妈，都不知道。
他潜意识里选择了逃避。
第41章 几丁金能量刃
李嘉儿看着余长平离开以后便走到陈夕身边，微微抬头看着他的眼说：“我真是以为你是死定了，担心的不行。”
“谢谢队长关心。”
“我可没关心你啊。”李嘉儿把双手放进兜里，晃了晃身子道：“要是三号城没了，不但丢人，我还要受罚。”
“那很高兴为队长解忧咯。”陈夕看着李嘉儿嘴硬的样子还有点可爱。
“当然要高兴，这是你的光荣。”
他突然想到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对了，联合政府收到我的求援信号了？”
“当时确实收到了那附近的救援信号，但不知道是不是你的。”
“坐标不清，内容不清，但余长官还是查到了信号源的大致位置，当发现地表人的钻孔的时候就确定了。”李嘉儿解释道：“因为地表人也在找你们。”
“你们怎么发的信号？”她问道：“张工程师的通讯器已经被辐射失灵了。”
“我们在地下城里找到了一个通讯塔。”
“原来如此，运气真好。”
李嘉儿此刻很轻松的看着陈夕，甚至显出了一点对她这个人来说有些违和的惬意和天真。
陈夕猜测，对她来说，下属执行一次自杀式任务不仅成功达成任务目标而且没有死光，应该是非常值得骄傲和庆祝的事。
但她不知道自己和张彬还有赵离阳，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沐浴在死光边缘中的几秒，他此生都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对了。”李嘉儿看着陈夕，说：“我还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额……”陈夕有点不适应李嘉儿越来越不正经。
“先说好的吧，你妈妈的伤总体来说不重，手术很成功，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了。”
“真是个好消息！”陈夕兴奋了一阵，然后脸一沉，问：“那坏消息呢？”
“你的猫怀孕了，而且对她的伤情十分不利。”
“怀孕了？？”陈夕大惊道：“我怎么不知道？”
李嘉儿叹气道：“做主人连怀孕了都不知道，怀孕大概一个多月了，可能再过一两个星期就要生产，但她可能撑不了那么久，射线病很严重，你的猫完全是大射线暴之前的古老品种，根本承受不了现在的一点射线，真不知道怎么能一直配下来的。”
“是我母亲的祖辈一代一代亲自养下来的。”陈夕有些难受，他问：“那她的孩子呢？”
“状态还可以吧，可能会早产。”李嘉儿想了一会儿说：“而且，因为辐射病的原因她的后代可能产生变异，到时候可能还需要叫隔离人员，不过几率不大，你有心理准备就好了。”
“变异……”陈夕恨不得现在就赶快见到宝子，但急也是没有用的，野熊运输机没有飞出大气层的能力。
“谢谢队长告诉我这事。”
“没关系，她在空间站里接受很不错的照顾，暂时应该不会出现恶化，你就别太着急了。”
“好……对了队长，你怎么知道我有只猫？”
“啊？”李嘉儿一听到这个问题先是楞了一秒，然后说：“噢，是……一个军官顺便告诉我…告诉我军队的失物招领处有只病猫的时候我顺便问的。”
“原来如此。”陈夕点了点头，完全没有察觉到李嘉儿的异样，他的心思全在宝子身上了。
“还有个事啊，陈夕。”李嘉儿将从背后将那把陈夕从地下城里拿出来的刀抽了出来。
“啊，这是我在地下城里一个变异怪人的手里抢来防身的。”陈夕立刻站了起来，他知道这是过去高等人持有的武器，而面前就站着一个高等人军官，而且这把刀多多少少也算个古董了，自己很可能保不住它了。
“你知道这把刀的来头吗？”
“我记得队长的父亲就是拿着这种能量刃战斗的吧。”陈夕想起李嘉儿提到自己的父亲拿能量刃捕杀小型肯氏灼龙的事。
“我爸是拿的能量刃没错，可不是这种的。”李嘉儿笑笑说：“你知道地狱猎人团是炼狱行者的前身吧？”
“我知道。”
“这把刀是地狱猎人团里一个叫名为‘前卫’的精英组织所持，不过这个组织臭名昭著，因为他们专门用及其血腥残暴的手段镇压叛乱。”
“所以他们在大概四十多年前就迫于舆论压力解散了。”李嘉儿用食指在刀面滑了一下说：“曾经的地狱猎人团十分热衷于辅佐高等人的统治，所以把这种平叛的武器设计和制造的非常昂贵，而且特别有震慑力。”
“现在的人类，已经仿造不出来了。”
“不仅是因为技术原因，更是因为它材料来源是一种变异的巨大杉树…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额我知道。”
“现在很多人只知道吃，却不知道食物从哪里来，树是一种植物，与现在地球上还在活动的野兽的区别很大，大射线暴之前，它们很少有能自主活动的。”
“但这种树变异出了类似脊椎的骨质中枢和软质木身，这让它可以行动，据说走起来很滑稽，但破坏力一点都不滑稽。”
李嘉儿继续解释道：“这种刀就是用这种罕见树妖的骨质中枢做出来的，只不过现在地表上所有大型植物几乎都灭绝了，这种树走的慢，失去了竞争力，也跟着灭绝了，连种子都没有存下。”
“虽然是骨质，但因为太阳辐射变强，这种树的光合作用反应又非常夸张，导致这种骨质材料的强度已经与金属无异，又被称作‘超高密度几丁质’或者‘强几丁金’，这把刀过去就叫几丁金高能刃。”
“实际上现在很多动物的外壳和骨头都比那时候的这种树骨更结实了。”李嘉儿将这把刀掂了掂，接着说道：“但那时候的人类无论是科技还是自信都处在巅峰时期，所以将这种材料的强度和与太阳光反应的特性改造强化到了极致。”
“我们以为它是要充电的……”陈夕听了这么多，有些懵。
“也可以这么说吧，它只是很喜欢太阳的光。”李嘉儿缓了口气，说：“这种刀现在还有保存，不过不太多了，东八的博物馆里有一把非常完整和漂亮的。”
“你找到的就是你的，军队收缴这把刀用处也不大，就作为你拯救三号城的奖励了。”李嘉儿将刀递了出来说：“我会给它找一把合适的刀鞘的，记得在阳光或者月光下不要随便拔出来。”
陈夕接过刀，听过它的故事之后再拿到手里，便能自然而然的感觉到一股历史的厚重感。
李嘉儿凑过来轻声说道：“别弄坏了它，听说黑市贵的要命……”
第42章 重回
李嘉儿走后，陈夕在飞机的休息仓睡了一觉，没人叫醒他，到了第二天快中午才醒过来。
他醒来之后，发现床边已经摆好了一套灰色的长摆风衣，上面摆着一张崭新的身份卡片和一个全新的通讯器，他知道这是机动部队的制服，而且是高等人才能穿的衣服。
那把几丁金能量刃就摆在橱柜旁，已经配上了一个印着炼狱行者部队轮盘标记的轻金属刀鞘，陈夕拿起来摸了摸上面的纹路，十分的细致。
他穿好衣服，照了照休息仓的全身镜，衣服很合身，也很显身材。
但他的身材没什么可显的，就是略瘦，没什么肌肉，也没什么架子，所以这显身材的衣服反而让他更文质彬彬了。
陈夕打开通讯器，语音自动提示道：PW机动部队B级军士陈夕，请于12月18日于四号城中午13点前在联合军驻地报道，前往东八舜空间站，逾期不候。
今天是17号，也就是说，陈夕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自由活动。
这个通讯器是新款的，陈夕找了半天设置也没找到怎么关掉语音提示，还没找到系统就自动播放了下一条。
这条留言是张彬的，他已经去看自己的父母了，陈夕回了一条提醒他记得时间，便把通讯器装进了口袋里。
他把那把刀装在本来装衣服的包装桶里夹在腋下，便离开了房间。
刚刚走出机舱门，陈夕便看到远远望不到边的赤土平原，脚下是一片跟黄河三号城有点像的白色穹顶。
原来，野熊运输机停在了四号城的顶端，而这也是联合军驻地的所在地。
陈夕跟着路标指示下了停机坪，才真正进入了四号城。
经过电梯，陈夕来到了地面上，进入了熙熙攘攘的主城区，他才发现自己衣服上的暗红色炼狱行者徽印可能有点显眼，有许多人或多或少的盯着看。
四号城明显比三号城要大很多，四号城住着接近四万人，是三十区最大的堡垒都市，也是三十区的首府所在地，所以围绕着四号城的防线和军事基地非常密集。
四号城又叫齐西，这是一个古老的称呼，四号城这座堡垒是地球上最早的堡垒之一，也是联合政府开始逃离地表计划的最早实验，所以在按照序号命名之前，它就有了自己的名字。
陈夕对四号城十分熟悉，因为四号城是联合大学的所在地，他就是在这里上完大学的。
只不过从学制改革以后，大学从开放式变成封闭式，也从四年制改成两年制+一年实习期，所以他也只在这里呆了两年多，说对这个城市了解的多么深，也是远远算不上的。
陈夕与四号城的另一个联系，就是他的妹妹陈恬，她正在四号城上中学，今年刚满十六，明年就要考大学了。
自从上次被父母和自己打消了去回滚学院的念头以后，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妹妹有没有什么新的打算。
所以陈夕打算先去找点东西吃，然后去齐西中学去看望陈恬。
他剩的钱不多了，所以也不打算吃什么多好的东西，随便找了一个兑换变异兽烤肉的地方拿了几块，边走边吃，顺便找找路上的城市轨道站牌。
这座城市的公共交通比三号城要强太多了，相当完善，或许是因为在这里中转去其他大区的人非常多，所以这里实际居住的人要比常住居民要多的多，拥挤的街道和交通让公共载具变得非常急需。
他上了车，刷了身份芯片，找了地方站着吃烤肉，引来不少人侧目，可能是大家没见过这么不讲究的高等人吧。
城轨很快来到齐西中学校门，他见到了令自己十分怀念的一幕。
中午午休，学生们纷纷出校门遛弯逛街，穿着统一中学校服短袍的他们洋溢着青春的朝气，与陈夕毕业以后经常接触的那些死气沉沉的工程师们大不一样。
当然，这些活力四射的小伙子小姑娘们，将来八成也是死气沉沉的命。
陈夕走近校门的时候，正在附近执勤的一位警卫停下了警用摩托，迎了上来。
这个时代的“保安”人员地位要比一百多年前强了太多太多，他们都是由联合政府的警政部亲自下派到公共机关的人员，领月薪，有合同保障，而且有相当宽松的暴力执法权，社会地位很高。
“你好。”警卫很有礼貌的说：“我是负责学校周边安保的四号城执勤人员，我姓钱，欢迎来到我们四号城。”
“钱警官。”陈夕恭敬的轻轻鞠躬，然后说：“我是做错什么了吗？”
“不是不是，部队的军营在防护壁的顶端……”
陈夕恍然大悟道：“额……不好意思，我不是迷路了，我是来学校看亲属的，我妹妹是这里的学生，今年上高三。”
“亲属？”警卫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夕，说：“这个学校里有二代人注册吗？我不太清楚。”
陈夕看了警卫一会儿，不慌不慢地说：“应该有吧，她确实是这里上学的，齐西二中，没错。”
陈夕不想解释高等人为什么有个普通人妹妹，所以想打马虎眼混过去。
他此时有点后悔穿上这身衣服了，但想了想自己这光头…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怎么都是避免不了的。
话说回来，为什么高等人存在了这么久，都没有专门给他们快速生发的科技存在？
这些科学家天天都在研究些什么鬼东西…
但其实陈夕内心里明白，高等人是光头是生活在地球上的普通人对高等人的误解，因为来到地球上的高等人，大部分都是需要经常外出的职业军人。
而那些从来不回到地球的高等人官员和上流社会的头发都是存在的，他们甚至会留很长的头发以彰显自己的“贵族”身份。
陈夕看警卫有些犹豫，便催促道：“警官先生……学生们快上课了，我想见她一面马上就离开，因为我也是路过。”
警卫点了点头道：“好吧，我没有要阻拦你的意思，就是想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祝您的妹妹高考顺利。”
“谢了。”
第43章 中学生们
陈夕走进校门，操场上有不少学生偷偷瞧过来。
他不觉得奇怪，陈夕第一次见高等人就是体检考试的时候，那一群一脸傲气的混蛋还让他印象极坏，这些学生长到十几岁从来没见过高等人也很正常。
这时，突然一个男学生身后叫了一声。
“喂！你是炼狱行者部队的士兵吗？我看到你的衣服，上面有炼狱行者的标志，很漂亮。”
陈夕回过头去，那个男生长得很高大，他手里托着一个篮球，旁边还站着几个个头差不多的男生，也在往这边看着。
现在中学的校服无论男女，基本都是可以遮挡城内干燥风沙的清凉的短式袍，所以陈夕知道，这个男生的体格应该比外表看上去的更粗壮。
“对。”
男生拍了一下手里的球，以一种非常随意的口气说道：“可我觉得你根本不像个军人，我见过的炼狱行者士兵都很强壮。”
“我是新兵。”陈夕解释道：“而且不久前才刚刚通过测试，可能确实不太像吧。”
“我已经报考了联合海湾军学院。”男生说：”海湾军学院是炼狱行者部队的主要兵源，我不久以后也会参加选拔测试。”
学生的口气很挑衅，但陈夕也很心虚，因为他成为炼狱行者的一员，先天的因素确实占了很大部分。
“选拔测试确实很难。”他笑了笑说：“你的学校比我的学校好很多，而且你看起来很有实力，肯定没问题的。”
“我知道，虽然他们都说你们这类人很厉害，但我不信你这样的能通过严苛的选拔。”
后面几个男生听了这话窃笑了起来。
陈夕在上学时对这类学生再熟悉不过了，小时候他也是这样的，青春的热血无处挥洒，有的为了热血，有的为了在所谓的兄弟和女人面前显摆，把挑衅强者和欺凌弱者作为彰显自己价值的手段。
这样的学生们，大都信奉个性和张扬，这是好的特质，但这样的人格难免伤害到他人。
陈夕看得出来，这个男生是以进入炼狱行者为目标，从中学就锻炼了很久的，而个性和张扬，与炼狱行者募兵的价值观冲突太大。
他不想跟一个比自己小了四五岁的孩子多费口舌，继续往前走去。
“切。”
他听见背后男生的不屑，尽管心里有些不悦，但还是没多说什么。
陈夕毕竟不过二十岁，而且严格来说也是个学生，他还没有完全在军校里毕业。
荷尔蒙勃发的年纪，心气怎么也练不到如水般平静的程度。
他走上楼梯，来到高三四班，看到一个正靠在楼梯上吃水果的女生。
女生转头看到陈夕，惊的嘴里的果肉差点掉出来。
“你……是高……噢不是，二代人？”
陈夕点了点头，说：“对，我想问……”
“哇，听说你们可以不穿隔热服就出城，是真的吗？”女生立刻用问题打断了他的话。
“是真的，我想知道……”
“你们头发是剃掉的还是天生就不长？”
“会长的，我其实是……”
“你们能生孩子吗？”
“你说什么？”陈夕皱了皱眉说：“高等人要是不能生孩子，那现在他们不应该都是老不死或者死光了吗？”
“额……高等人不是个好词吧小哥哥，你们听到有人叫自己高等人不会生气的么？”
陈夕语塞，他喊高等人喊习惯了，一下子没改过口来。于是他干脆避过这个问题直接说：“我其实是来找个同学的。”
“找谁？”女生显得有点过分兴奋了，她把手里剩下的果肉一下子全塞到嘴里，然后说：“是我们班的？”
“陈恬是你们班的么？”
“陈恬？不是，她一班的，她是你女朋友么？”女生嘴里嚼着东西一边问道，看起来很是呆萌。
陈夕知道高等人那一套乱七八糟的规矩，比如不能边吃东西边说话之类的，如果这个姑娘面对的是一个正牌的高等人，那一定会遭到鄙视。
然而对普通人来说，有东西吃就不错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
“当然不是，我是她哥哥。”陈夕笑着说：“谢谢你，我去找她了。”
“小哥哥你笑起来挺帅的，干嘛老板着脸？”
“这样酷啊。”陈夕随口调侃了一句便离开了，他其实是因为刚才刚刚被那个男生挑衅了几句，对这个学校的印象有些差罢了。
不过因为这个热情的小姑娘，他的心情又好了许多。
陈夕上了楼梯，来到了楼梯口附近的高三一班门口，此时离下午上课已经不到15分钟了，很多学生都回到了校园，这里的学生也越来越多。
因为经过的人越来越多，陈夕的打扮也引起了越来越多的注意，实际上他根本没有别的衣服可穿，如果他可以选，哪怕穿一套隔热服也不会穿这个。
但那些在空间站上土生土长的高等人就是这样，他们认为自己的身份每时每刻都要彰显出来，所以也认为陈夕作为一个高等人同胞会很愿意穿上这样的衣服。
只不过陈夕的性格有些内向，突然引起这样的关注，他其实难受的很，这也让他有些紧张了。
再加上待会儿要跟陈恬见面，她要是看到自己秃了头，应该怎么解释？
要不要谈关于父母和自己真正关系的事？
陈夕走到班门口，才想起这些问题，他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抱怨着自己考虑的不周全。
踱步了一会儿，他才下定决心，叫住一个站在门口正在擦着金属班门的男生问：“你好，请问你们班陈恬在吗？”
“啊，她在。”
男生长得有些秀气，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往班级里瞧了瞧，然后喊道：“陈恬，有人找你。”
“谁？”班里面传出熟悉的声音。
陈夕笑了笑，马上见到亲人的喜悦冲淡了他一丝紧张。
“一个二……二代人额。”
陈夕听到这句话，本来还微笑着立马呛了一下。
“二代人？”陈恬一路小跑了出来。
见到妹妹的那一刻，陈夕恨不得立马将这身淡灰色大衣扔下楼去。
但他没法在一瞬间长回头发来。
陈夕看着妹妹的眼神从惊吓到不敢相信，她支支吾吾道：“哥？”
听到这个字，旁边看热闹的学生们爆发出一阵叽叽喳喳的讨论。
陈夕有些后悔自己来学校找妹妹这个决定了。
“哥……你怎么……是……”
“嗯这……”
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不过妹妹的情绪恢复的很快，她往前靠着陈夕近了一点轻轻的说：“你怎么来找我了？你的头发……”
陈夕这才清了清嗓子打断她道：“就是想过来看看你，你知道三号城的事吗？”
“额我知道，不过爸妈都过来这边，万幸，你的考试怎么样？”陈恬感觉哥哥好像不太想聊自己头发的事，也就暂时不再追究了。
“还算顺利，看我的衣服就知道啦。”
陈夕小小的得意了一下，他才感觉到穿着这身衣服有点用处。
或许这个世界上，真心像陈恬一样为他的成长而感到高兴的，也没有几个了。
“看到了啊，这是军装吗，太潇洒了，特别配哥，哈哈！”陈恬也笑成一团。
“我靠……”旁边一个路过的男学生问：“陈恬，你找个二代人当男朋友？”
“说什么呢？这是我哥！”陈恬这一会儿没陈夕那么拘谨，这句话说出来竟然有些自豪的感觉。
“你哥？”那学生看了一眼陈恬，又看了看陈夕，一脸疑惑。
“你快要上课了吧。”陈夕此时才觉得可能让自己的妹妹有些尴尬了，他说：“晚上一起出去吃个饭，你哥还有点工资，明天我就要离开了。”
“这么快又要走？”陈恬收起了笑容，看了看陈夕的头顶说：“你也确实该解释解释到底怎么回事了。”
“他是个假的高等人，高等人不可能有正常人的妹妹，我爸告诉我高等人的亲属也都是高等人，这群人闭塞的很。”
陈夕看向声音的来源，果然又是那个找茬的男学生。
“陈恬，你在这装什么假高等人呢？呵呵……”
陈恬本来还温和的神情也沉了下来：“孙冰你滚开行不行？”
旁边有一些学生也明显是不太相信，陈夕感觉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自己妹妹可能以后在这学校里就不太好混了。
他第二次后悔来这了，但没办法，他本来也想低调的，可惜这状况是不允许了。
一句话没说，他将露台的栏杆一把扯断。
碎裂的钢筋支架，砖石和金属栏杆扭曲成乱七八糟的形状掉在学生和陈夕的面前，连陈恬都惊呆了。
陈夕拾起一条支架顺手拉开，将其中一条扔在了那几个站在一起的学生脚下。
这下，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通讯器里自动弹出一条语音提示道：
“PW机动部队B级军士陈夕，您于2190年12月17日13点54分蓄意破坏联合政府资产：不锈钢制学校露台围栏X2，围墙固定节点X10，罚款114点，已自动交款，有异议请到当地联合警政部门提交表单。”
“他不但是炼狱行者的军人，还是机动部队的……”后面的人轻轻说着。
“那不是开机甲的吗？”
那个叫孙冰的男生听着，脸上黑一阵白一阵，虽然是想发作，但明显已经没有发作的资本了。
而陈夕的脸色也非常难看，他又看了一眼短信，回过头来说：“陈恬，我可能没点了，那什么，晚上能请我客不？”
第44章 晚餐，和无法沉静的心
傍晚，陈夕坐在校外不远处的一个餐厅里。
陈夕在大学时期就经常光顾这里，东西比较素，较多太空种植的果蔬，肉质较少，所以比较健康，当然，价格也很贵。
他当然不能让自己的妹妹真的出钱请客，他打算先透支一部分，再想办法还。
这个时代，除了空间站上的农业科学家，学生，和太空农场的管理者以外，很少有人对食物的产出过程有所了解。
地球上的植物基本灭绝，还存活着的植物普遍比动物还凶残，这也逼得相当多的非掠食动物进化出了吸食大气杂质生存的本事。
而过普通生活的人们可能连植物是什么都不清楚，以为食物是兑换处长出来的人也是相当普遍的。
陈夕看着窗外四号城的街景，与他离开时并没有什么差异。
这个不到四万人的城市，与地下城时代和大射线暴时期的城市相比，哪怕是跟如今的空间站群相比也是一个小型的聚居点。
但就这样一个小地方，仍然产生了无数个阶层。
陈夕抬眼看去，城市的上层与下层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越靠近顶层军事基地的建筑越干净整洁，而越往底越显得杂乱和破败。
有一位作家曾经写到：“不同阶层的碰撞和交流正是城市的有趣之处。”
陈夕想，这也是城市本身的定义和意义所在，无论一个城市最初是以什么名义建设起来，他们最终走向都是殊途同归的。
街上不少穿隔热服内衬的高大男女来来往往，这些工人正是这座城市的灵魂和地基。
这些工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柔弱的影子，穿过马路来到饭店门口，打开门的时候还累的喘着粗气。
“哥！”她进来便看到了坐在饭店角落的男孩。
“陈恬！”陈夕招了招手。
陈恬坐下把短袍脱下放在一边露出吊带背心，她此时已经大汗淋漓了。
“这里面比外面热好多，你怎么也不嫌热？”陈恬说着，先拿了桌上的一个糖块塞到嘴里。
“我……”陈夕下意识的犹豫了一下，然后说：“这正是我想跟你说的事。”
“唔，你不知道为什么成了二代人。”陈恬说着话嘴里也没停下，又拿了一块糖，似乎对陈夕是二代人这件事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陈夕对此也不讶异，陈恬这样的小姑娘从小只顾学习，对课堂知识以外的事物兴趣不大，或许二代人对她来说只是个知识点，或者政治课本上提到的遥远概念，她一时间无法把知识和现实结合起来。
“那个今天找你事的男生说的没错，高等人不可能有一个平常人的妹妹。”
“先生，点餐吗？”服务员来到桌边，她看了看愣住的陈恬，又看向了陈夕。
“两分沙拉吧，蕨菜沙拉，不要蛋白肠，加鱼排吧，要养殖鱼。”
听了这话的陈恬突然醒过神来，说：“哥……很贵的。”
“我之前开玩笑的。”陈夕笑了笑说：“不可能让你掏钱。”
“额……”
服务员行礼后离开，只留下沉默的两人。
上菜很快，陈恬默默的挑着菜叶吃着，似乎在逃避陈夕的眼神。
陈夕很理解她的感受，因为他刚开始怀疑自己是养子时，都突然觉得家人离自己越来越远。
或许从小到大，根本就不是这个妹妹在疏远自己，而是怀疑身世的自己在下意识地疏远面前的妹妹。
陈恬看着一旁燃烧着的烛台看了很久，突然，她拿过来往自己胳膊一戳，顿时痛的大叫。
陈夕一把把蜡烛抢了过来轻声训斥：“你干什么？”
陈恬止不住的哭出声来，她趴在桌子上，连一旁的勺子和筷子碰到了地下。
陈夕看着陈恬，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化掉的蜡烛油从他的手上流下，他竟然没有察觉。
见到陈恬哭的难受，他竟然手足无措，心思慌乱之间，只得伸手顺了顺陈恬哭乱的头发。
“怪不得爸妈有时会那样子对你，但是……”陈恬浑身哭的一颤一颤。
“爸妈更爱你，你比我听话。”
“但是，我觉得爸妈很爱你的，真的。”陈恬突然抬头，脸上早已经哭花了。
她哆嗦着说：“爸……一直担心你，他害怕你出事，他一直害怕你工作的时候出事……”
“三号城周围被虫子袭击的那天，他听说几乎所有的工程师都出动了，他担心的睡不着觉。”
“真的吗？”陈夕愣住了。
“真的。”陈恬不停的点头，短发上下的晃着。
“但他经常跟我说，你迟早要离开我们，不要让我对你太牵挂。”
陈夕听到这句话，心底由不得一震。
原来爸早就知道一切。
他只觉得鼻子一酸，但妹妹在面前，他强忍住心中涌出来的情感。
饭店里还有几桌人，大部分是情侣，他们穿着打扮相当得体，不过也合理，愿意到这边来花时间慢慢吃饭的，大概都不是很缺点数的人。
如果这时候在饭店里跟面前的妹妹对着哭起来，那丢人可就丢大了。
陈夕把自己碗里的鱼肉夹到妹妹碗里，一边问道：“还烫吗？”
陈恬摇了摇头，但似乎眼泪又涌出来了一些。
“那你还是我哥哥吗？”
“当然了。”陈夕放下手里的筷子，摸了摸陈恬的头。
“那你叫我声妹妹。”
“我的好妹妹。”陈夕笑了起来，陈恬破涕为笑，站起来直接扑到了陈夕的怀里。
尽管笑了出来，但她还是止不住的抽泣。
“哥，我不想让你走。”
“我必须得走，要不然要花1000多自己买票了。”陈夕说着，一边轻轻拍了拍的她的肩膀。
“啊？这么贵……”陈恬露出为难的表情，又坐了回去，接着问道：“那什么时候能再见？”
“等你来空间站啊。”
陈恬摇了摇头道：“太难了，我有些没信心，我的性格也不适合当兵。”
“你学习这么好，没什么难的。”陈夕打心眼里觉得陈恬去到空间站工作没什么困难，她就是太不自信了。
一个有心思去考回滚学院的女生，还用得着担心去空间站么，谁都知道回滚计划学会对一心科研的学生来说简直就是天堂和地狱的结合体。
“退两万步说，就算是你上不去空间站，那我就想办法申请个地面职位，多来看你。”
“太危险了。”
“当兵就是要打仗的，在哪里都危险。”
“那你可不要食言。”
“你还真舍得让我一直在地球上作战？你是不是我亲妹妹？”陈夕脱口而出，随后便感觉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
“当然是。”陈恬哼了一声，说：“我是为你的理想着想，你当兵要多锻炼啊，地球上危险多，你提升的快嘛，这样不是更容易拯救全人类？我还记得你原来跟我说的。”
“有道理啊，不过现在全人类我是救不动了，能救我妹妹就好了。”陈夕点了点头，吃了两口菜，似乎觉得心里暖了许多。
陈恬听了这话，也偷偷的咧了咧嘴。
吃了一会儿，陈恬偷偷瞧了几眼面前的哥哥，说：“喂，你是二代人，我从来都没见过二代人，我以为他们会很高很高，为什么你这么矮？”
“你不说话能憋死？”陈夕白了妹妹一眼，接着吃了两口。
“感兴趣嘛，还有个事，你们二代人能生孩子不？”
“噗！”
陈夕听了这个问题一下子把菜叶子给喷了出来。
第45章 两个孤独的人
吃完饭，陈夕刷了身份卡，这两盘沙拉就吃了38点，可以说是相当奢侈了。
他本来以为要透支的，结果余额却足够。
吃完，陈夕把陈恬送回了宿舍，当天晚上学校里就炸开了锅。
不过陈恬本人并不觉得有什么困扰，小女生的心底还是希望多吸引一些注意力的，尽管表面看上去还很不好意思。
陈夕离开了学校，坐车前往四号城的一个货物兑换中心，准备换一些补品，吃的什么的寄给父母，顺便看看自己究竟还有多少点数。
尽管与妹妹的见面让他对与父母再次见面的恐惧感减少了很多，但他还是没法下决心去医院看望他们。
站在货物兑换中心大厅门前时，他又想到了自己在这件事上的逃避，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算个好儿子。
不过尽管如此，去与父母交流这件事的障碍还是很大。
他将这些混乱的想法抛诸脑后，走进了大厅。
一袭淡灰色风衣军袍的陈夕在大厅里仍然很显眼，不少服务人员都往这边打量。
陈夕四处看了一下，便走到非处方保健药品的站点。
“你好。”接待的女服务人员非常热情：“请先刷一下身份卡。”
陈夕将身份芯片刷上，上面显示出了陈夕的信息，没想到余额居然变成了190点。
按照他的计算，交那些罚款就够勉强的了。
服务员记录身份信息完成以后，抬头说：“有什么需要买的吗？”
“红胶，有没有空间站产的，我知道有一种适合缓和烧伤的那种，甜甜的。”
“不好意思啊先生，北方的虫穴养殖场出了一些问题，所以地面上的供货跟不上，建议您有条件的话去空间站上问一下，我们这边已经卖完了。”
陈夕眨眨眼睛，他倒是从来没遇到过想买东西卖完了的情况。
不过也是，他过去买的东西不是分量管够的商品就是军备，从来没买过类似的低端奢侈品。
“养殖场出问题？什么问题？”
“据说是虫穴的辐射控制出了差错，养殖的虫群比预期的多了一些，堵塞了虫道，清理了几个月了。”
“这几个月都断货？”
“地面上的需求量比较少所以……不久前才彻底断货的。”
“我明白了，那样的话……”陈夕想了想问道：“有没有适合送十六七岁的女孩的礼物？你也是女生，感觉应该更了解一点。”
“先生首先送礼物还是要看人的，第二我们这是保健品药品柜台……”
“哦哦哦，不好意思。”陈夕点了点头，拿走了芯片。
回到联合军宿舍，已经是晚11点钟了。
陈夕因为快中午才起床，所以现在也不怎么困。
他把衣服和东西整理了一下收起来，换上一件睡衣坐在宿舍楼的走廊上，端着瓶装水瓶一口一口的喝着，从窗户里看天打发时间。
其实天没有什么可看的，除了黑，就是黑，隐隐约约一点月光，也不像那天在地下城的那边一样亮堂。
这里的大气密度较高，气压也很高，温度达到将近200度，此时有几个清洁工正穿着厚重的隔热服在穹顶上清扫沾上的酸性物质和灰尘，防止常年累月的腐蚀破坏城壁的表面。
只不过这纯粹的黑能让陈夕胡思乱想一阵，自从走过一回地下城之后，他爱上了这种无聊的时候胡思乱想的好时光。
这时候他想起自己在大学时的那个好友，在大学里他曾经以为自己会跟他当一辈子的朋友。
如果没有他的意外身亡，可能他也走不到这一步。
想着想着，他往穹顶之下看了看，虽然城区被巨大的防护隔热板遮住，但熙熙攘攘的市区动静还是隐约可闻的。
这就是他跟那个好友认识的地方，四号城，挥洒少年青春的地方。
这时，一声开门声打破了他的思绪。
陈夕回过头来，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司雨，你不睡觉？”
“你……回来了。”司雨话说的有些慌乱：“我听说你没有死，但我没想到能这么快见到你。”
“噢，明天还要坐飞船去空间站，所以提前到这里了。”
听了这句话，司雨脸上显露一丝难以发觉的喜悦，她点头道：“好巧，我也是明天的飞船。”
“有什么可巧的。”陈夕笑了一声说：“咱们两个同期的炼狱行者部队新兵，当然一起去了……”
司雨一怔，她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军营里，而不是学校中，对方跟自己住在一个宿舍，当然是同一期的战友。
她不禁暗骂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么蠢的话来。
司雨将手里的空水杯端稳，走过来坐在陈夕身旁，说：“听说你们引开地龙的过程惊心动魄的，不如跟我讲讲吧。”
“赵离阳死了。”陈夕眼一直盯着窗外，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似乎眼中的所有精神都消散了。
司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我……听说了。”
“我看着他死掉。”陈夕喃喃道：“那束死光轰到了我们两个人身上，他瞬间就消失了，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而我却在这里，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司雨知道陈夕还很自责，只得安慰道：“你从前很烦他，陈夕。他经常欺负你，你经常嫌弃他，你们两个……关系从来就没有好过，但是经过这次考试，我觉得你跟他的关系改善了很多，这就是发生过的事情，你变了，他更是变了很多。”
“他很佩服你，有时候他会问我一些你的事。”
“是吗？”陈夕这时才转过头来说：“你知道他死前最后一句话是什么么？”
“我……”司雨觉得自己可能承受不住这句话的内容。
“他觉得成为你喜欢的那个人，比考试还重要，比他的军人梦想还重要。”
司雨一瞬间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她确实承受不住。
陈夕说完之后，感觉情绪得到了宣泄，压力也获得了释放，但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不应该说这些话，尤其是考虑到自己在这段感情中所在的位置。
“我可能不该说这些的，只是赵离阳是个很好的人。”陈夕叹了口气说：“我觉得很对不起他。”
司雨知道此时她不能再说出她想说的话了，尽管天很暗，城市的光芒很美，但这浪漫场景的内核已经没了。
她试着喝水，一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漩涡，二来也想静一静心神，但举起杯子才发现，她没有接水。
于是她只能装作喝了水的样子，还努力咽了一口。
“对不起，我太自私了。”陈夕看了看司雨说：“把你当作情绪宣泄的窗口，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没事，你经历了太多事，听说被李队长找到以前，你们还在地下城里被困。”
“别提了。”陈夕努力的挤出一点笑容说：“张彬那个家伙……太坑了，除了浪费子弹，满嘴放炮，干啥都不行！”
司雨想起那个总是骂骂咧咧的大男孩，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陈夕看着破涕为笑的司雨，总觉得自己好像太作孽了，这一天下来，两个女孩被自己折腾的又哭又笑。
想起还在学校里的陈恬，他突然说道：“对了，司雨。”
“嗯？”
“有没有那种适合十六七岁的，学霸型的小女生喜欢的礼物，推荐一下？”
司雨一听，脸立刻沉了下来。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