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六章 从不谈价(三更)
吃饱喝足,田小芽还买了点小吃点心,不慌不忙地坐公交去永安百货,唐玄已经等候多时。
“唐大叔,沈大成的条头糕,尝尝吗?”
唐玄笑着摇摇头,待秘书放上茶水后,笑望着田小芽。
田小芽当然知道,唐玄等了几天,就在等自己的计划书,她笑着从军绿书包中拿出计划书,递给唐玄。
看着上面漂亮的钢笔字,唐玄眼神微闪,迅速划过一抹赞叹,然后便翻看起来,越看他心情越激动。
唐玄看的很慢,田小芽也不着急,她对自己这份计划书非常有自信,这可是未来三十年的商业套路精髓,随便拿出来一点,都可以在这个时代横着走。
“霍启东,给。”
田小芽拿出两个条头糕,递给霍启东一个,咬了一口糯叽叽中间夹着绵密豆沙的年糕,甜蜜在口腔中绵软黏糊,喝上一口绿茶,稍稍有些不配,她微微皱眉。
唐玄足足看了一个小时,深吸一口气,放下计划书,看着眼前依旧微笑,甚至手上还捏着条头糕的小姑娘,心中再无怀疑。
如果不是有人指点,这个小姑娘绝对是未来妥妥的商业奇才,这样的人才必须招揽到唐家。
“怎么样唐大叔,还满意吗?”
“你能具体跟我说说,怎么想出这上面的办法的吗?”
“一个商场,首先是定位,我这几日转了魔都赫赫有名的四大百货公司,我认为永安百货目前定位模糊,而永安百货的橱窗展,与其他几个百货公司有本质区别,橱窗展示代表了高端跟奢侈。
所以这是永安的招牌,永安也应该强化自己的高端和奢侈,既然高端与奢侈,自然应该有模特进行真人展,不用天天如此,高级产品一个月展览一到两次足够了,随着商品的推陈出新,挑选最高端最奢侈甚至限量销售的商品进行模特展示,换季的时候,进行一次大展示,启用外国模特,妥妥的吸人眼球。
这个展示更多的是向大家占线永安的品味,魔都是个不缺有钱人的点,如果说全国哪里的人民最有钱,我想帝都都比不上魔都,高端产品在这里有最大的市场,而且魔都培养了一批十分有品味的人,他们懂奢侈品懂生活的情调,这群老克拉是一群有强调的人。
奢侈品怎么体现价值,除了贵还有他的稀缺性,在橱窗展示的高级商品,全部加价销售,或者说配货销售,我计划书里写的很清楚什么是配货,这可以搭售一些平日里不好卖出的产品,也给顾客一个展现实力的机会。
但是搭售的产品,可以不好卖,品质却一定要高,因为这可以培养顾客对此品牌的忠诚度。
其二实施积分政策,可以制作会员卡,给顾客积分,根据分值设置普通会员,黄金会员,钻石会员以及黑钻会员,积分越多,级别越高,每个级别对应不同的福利。
具体福利政策,我给了一些小建议,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经营模式调整,最重要的是,要让每个顾客都有想成为黑钻顾客的想法,因为黑钻顾客代表脸面,还可以得到别人无法比拟的福利甚至资源。
比如每三个月组织一次内购会,只有黑钻顾客才有资格参加,里面是一些高端品牌限量款,还有一些你们永安能提供的资源,比如客人需要高级家政、高级美发师、高级化妆师,甚至名校老师提供的一对一学生辅导,你们掌握了这些资源,自然有顾客对黑钻会员趋之若鹜。
最后一条便是中位数效应,我说了还有一些知识分子,也许他们没有那么多钱,可他们也需要品味,一些轻奢品牌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轻奢品牌利润也很高,虽然不如奢侈品,但是他们销量大,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利润来源,把这些中高端客人维护好,又是一大块利润。
这三类成员,我测算了下,能达到七到八成的利润,剩下的可以卖服务,就是你们楼上的舞厅、溜冰场什么的。我想经营舞厅的人,比我更清楚,舞厅的高利润点在酒水,当然如何销酒不在我的策划范围内。
唐先生,不知我的解释您还满意吗?”
田小芽收起笑容,对唐玄的称呼,从原先的大叔变成了先生,代表她认真起来,这时候不再是普通聊天,而是一场交易。
“销酒有什么好的办法?”
唐玄迫切地问了一句,可听到唐先生三字,再见田小芽不再说话,他知道这个小姑娘,不,已经成为一场交易,甚至是一场谈判。
他笑了下,放下计划书,“你说得很好,可实现起来需要的成本很高。”
“唐先生,只要能实现,就要使劲砸钱,这才你附和奢侈品的理念,要知道蒂芙尼一个小小的银质掏耳勺都可以现场刻字,所以他敢卖四百美金。
如果舍不得花钱,搞得模特展示档次不高,不如不搞。”
她居然知道蒂芙尼,还能准确说出商品价格,这个小姑娘的眼界和品味已足见很高,而且他心里知道,这些营销办法是独一无二的,甚至可以帮永安长期留住一大批高级客户,只是他总觉得小姑娘有所保留,还有他不知道的。
“方法是很不错,可是三个点的利润……”
“唐先生,利润的三个点,对永安来说一年连三十万都没有,如果您觉得高,我可以跟其他百货公司合作,我想会有人出得起价格。”
唐玄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小姑娘,三个点对永安来说,十几二十万这么付出去,就换的这点东西,而且是未来十年都要支付这么多甚至更多,我花几百万就买了这点东西,你会不会太一本万利了。”
田小芽突然拿走放在茶几上的计划书,“既然唐先生嫌贵,那就算了,以后有机会咱们再合作,霍启东咱们走吧。
对了唐先生,咱们签署过协议的,我这里面的方法,如果您用在未来的营销中,我可是要跟您打官司的,到时候您要支付的可不是三个点的利润,您可千万不要违规操作。
我可不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虽然您钱多,可钱大不过权!”
说完,田小芽面带笑容起身就走。
第一零七章 以小搏大(四更)
唐玄看着小姑娘起身,干脆利落地跟自己说拜拜,走路没有丝毫迟疑,脑子里飞快地转过很多念头,但最终他说出了两个字,“等等。”
田小芽心里松了口气,她就怕这位唐玄任由她离开,虽然她的创意够好,可卖不了,也是一文不值的破纸,只是她不能降价,三个点真的不高。
“小姑娘,我能跟你谈谈吗?”
“如果是谈价,那免谈。”
“不,是另一种付款方式,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听。”
田小芽笑着坐下,“唐先生,您的绿茶真好喝,信仰毛尖,品质顶级,清甜回甘。”
现在看着田小芽笑容灿烂,唐玄心里在滴血,这小姑娘太厉害了,根本不谈价,让他的种种说辞憋在心里,刚才更是立刻就走。
自己不砍价了,她还夸了句茶叶好,能不好吗?全国一年只产一百多斤的顶级毛尖,一百克都要卖三百块,而且还买不到,他还是一个老朋友送的。
这个小姑娘居然一口就喝出来此茶的品质,难道她真的是帝都哪位大佬家中的孩子,这还真有可能,反正不能得罪,想到这唐玄又把心中的价位提高许多,结个善缘。
“如果我愿意一次性支付这笔十年的费用,但希望能打个折如何?毕竟十年的通货膨胀,和等待时间,都会让这些钱贬值不少。”
“唐先生,可是您忽略了,我的这个办法,只要你们做得好,未来的利润会大幅提高,三成只是保守估计,翻倍也有可能,如果按照十年分期支付,每年根据你们的利润提点,也许要不了几年我就能拿到一百五十万了。
虽然会货币贬值,可是您要知道,货币贬值通常伴随着通货膨胀,所以产品价格也会更高,利润也会更多,其实分批支付,最后我拿到的实际价值,是没有打折,甚至更多的。”
“你这么看好这几个方法?如果最后达不到,我可是一分钱都不给的,现在我愿意一口价买断,就默认不管方法管不管用,我都愿意支付一笔费用。”唐玄劝说道。
田小芽笑容更盛,“唐先生,如果我是您,我会逐年支付,您为何要如此着急地跟我撇清关系呢!”
田小芽这番话,让唐玄再无法隐瞒,先不谈这个小姑娘背后还没摸清的势力,就她这个人,已经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现在她的敏锐更让自己震惊。
“实不相瞒,其实买断这本计划书后,我想请田姑娘当我们公司的专业顾问,每个月都发工资的。”
“原来如此,把我变成员工,确实要比生意伙伴更好用,只可惜唐先生,我没时间,我也不会当什么置业顾问,但我可以做你的付费咨询,而且在你们支付我使用费的十年内,我不会给你的同行业做咨询,这个承诺可以吗?”
“行!”
唐玄咬咬牙,最后这句话打动了他,十年不对自己的同行做咨询,这对自己是个优势,而且未来自己还能继续付费咨询,先看看这次的效果。
“签合同吧,如果不麻烦的话,麻烦唐先生也给我找个律师咨询,费用我自理。”
唐玄苦笑一下,“就算你不找律师,我也不会在合同上动手脚的。”
心中暗道,谁家的小姑娘,实在太精明了,彻底把他的路堵死了。
在律师的见证下,二人签署了合同,唐玄支付了按去年利润总额计算的三个点服务费的百分之十,这叫预付款,十分之一一共是一万六千八。
田小芽要的现金,这些钱她就大大方方地装在绿皮书包里,这下唐玄心里彻底认定,这绝对是个有权有势人家出来的孩子,看到一万多块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一脸不在意的样子,仿佛不是一万多,而是一两块,反倒是旁边儿那个俊俏得不像话的男孩子,一幅乡下人模样,紧张地不得了。
“小芽,放包里不安全吧。”
“一万来块,又不是多少钱,别这么紧张。”
“我担心,这两日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咱们。”
霍启东说出心底的担忧,从前天开始,他就觉得有若有若无地目光一直跟这自己。
“田姑娘,是这样,因为我们第一次合作,我交出了重要的商业机密,心里实在不放心,所以请了两个人保护你们二位的安全。”
唐玄说得很委婉,没说盯梢,不过田小芽跟霍启东立刻明白唐玄的意思,霍启东这才放下心来。
“谢谢唐先生,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田小芽递上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个山坡村地址,“您有事可以给我拍电报,我给您回电话。”
看到这张纸,唐玄有些迷惑了,这……鄂省武汉市的一个村,这孩子是农村人,不可能,这孩子通身的气派,没有一点像农村人,而且她手腕上带着爱马仕红绳手链,怎么可能是农村孩子。
唐玄彻底看不明白了。
“唐先生,那我就走了,等您开始按计划书进行的时候通知我,我会跟您每周联系一次,根据实际情况调整计划,祝您生意兴隆。”
人走了十分钟,唐玄还想不通,这个女孩子到底什么来头,总不能是帝都那些家族的小孩子,丢到农村历练?这也不是没可能。
最后他觉得,还是先旅行合约试试看。
出了百货公司,霍启东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一万多块钱就这样到手了,如果未来真的能让百货公司盈利提高三成,一年还有十几万,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赚这么多钱,这么多钱该咋花!
“这些钱也不够付货款啊!”田小芽愁眉苦脸。
“货款?你要进多少货,咱们可以少进点,慢慢来。”
“只能如此,可以先进一部分货品咱们背回去,这次全款,不让廖叔叔为难,等以后再合作,看能不能先预支一部分货款,月底结清剩下的货款。
反正这钱不能就这么放着,钱不流转就是死钱。”
接下来,田小芽带着霍启东走街串巷,好好转转魔都的集市和各种特色小卖部。
第一零八章 自选商场(五更)
“哎!”
张春花躺在炕上,觉得浑身哪哪都不舒服,播种之后地里活多了起来,可张春花却在小芽走后第三天病倒了,也说不上具体哪里痛,但浑身没劲,提不起精神,还觉得心口憋闷。
请了白老爷子瞧,说没啥毛病,最后还是在田志泉的央求下,开了三服药,让早晚喝,其实就是些补气提神的药,白老爷子也悄悄跟田志泉说了,这是想姑娘了,还是要让姑娘早些回来。
田志泉也想让姑娘回来,但现在联系不上人,只有姑娘每天发来的报平安电报,每日上午邮递员送报纸的时候会带过来。
不过女儿的电报,写的跟信似的,还说了每天自己干了啥,媳妇现在每日除了看到电报的时候能稍稍开心些,其余时间就剩下唉声叹气了。
“姆妈,喝药了。”
张春花慢慢起身,了无生机地看了眼大儿媳妇,“电报还没来?”
杨娟纠结地皱皱眉,姆妈每天都问,这个点电报当然没有来了,她耐心地解释一遍,重复着每天的话语,见母亲神情怏怏,便捡一些村里的家长里短告诉婆婆。
“姆妈,乔家大儿媳妇昨把婆婆挠了,说婆婆冤枉她往娘家拿东西。据说还没过中秋,乔家大儿媳已经王家搬了三次东西了,床底下的鸡蛋都摸走了二十个。”
杨娟边儿说边儿看婆婆神情,不感兴趣,她又换了个话题,结果婆婆还是不感兴趣,想了想要不要把村里最近的流言跟婆婆说,可丈夫不让说,怕姆妈着急上火,哎太难了。
“姆妈,村里有人说小芽跟霍启东私奔了!”
“啥!”张春花“忽”地做起来。
“你说啥?”
杨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嘴巴秃噜了,把脑子里想的是给说出来了,婆婆平时对自己好,她说话习惯了不过脑子,结果刚才不小心把想的话说出来了。
“我、我没说……”
“村里谁传的闲话,啥小芽就跟霍启东私奔了!那个资本家的野种,连我家姑娘一个脚指头都比不上,是不是霍丰年在外面胡说八道,要么就是他媳妇!”
“不、不是!姆妈你别激动,这闲话也就那么一说,没传起来,霍家不敢活说八道,真要是小妹被霍启东拐走,他更不敢说了,不怕咱们上他家要人去。”
“个板板,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今天非找那些长嘴巴婆娘把这事闹清楚不行!”
张春花穿上布鞋,一口干了儿媳妇碗里的中药,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也不说身上这疼那疼,也不说头晕胸闷了,杨娟已然看呆。
直到婆婆走出院门,她终于反应过来,追了出去。
“姆妈,传闲话这事,又找不到人,咱别闹了,您还打算把全村人得罪光不成,本来没有的事,咱们闹了之后,别人再越说越真可咋办,对小妹名声也不好。”
张春花一想也对,可事关自家姑娘名声,这事不能稀里糊涂算了,不然等老姑娘回来,还不知道有啥别的难听话说呢。
最后张春花跑到村头,买了用报纸叠的三角漏斗的三漏斗花生和瓜子,请一众媳妇婆子吃,然后故意提到自家姑娘,假装苦恼地叹气炫耀,只说姑娘被袜子厂厂长邀请去魔都玩,喊了几次姑娘都推辞,最后实在不好意思再推脱了,去了魔都。
至于为啥带上霍启东,张春花干脆道:“他欠我姑娘的钱,带上他拎包,顺便给我姑娘端茶倒水,没钱还就干活,谁让这孩子没人管,舅舅都不肯帮忙还钱,欺负我姑娘是个小孩子,我这当妈的,也不想逼那小子,只要我姑娘高兴,咋样都行。
便宜霍家野种了,还能跟着去魔都,要是我姑娘回来少一根汗毛,我就拆了霍家的灶台。各位婶子也帮我打听下,是哪个嘴贱编排这些话糟蹋我姑娘,我不把她打到跪地求饶,我就不叫张春花!”
正在嗑瓜子剥花生,聊得飞起笑得嘎嘎的各位已婚嫂子们,突然集体噤声,张春花的泼劲上来,谁是对手!
再加上她家五个老爷们,谁惹得起!手里的花生瓜子,吃也不是,放也不是。
最后还是其中一个嫂子很有眼力劲地笑道:“这天打雷劈胡说八道的主,小芽这好的孩子,咋会跟人私奔,我要是在听见,第一个撕了她的嘴。”
张春花扫视一圈,嘴角缓缓绽放笑容,抓了一大把瓜子放在这个嫂子手里,“就是啊,我姑娘那么乖,多吃点,别客气。”
最后她把瓜子花生放在小卖部门口,留给各位嫂子们吃,自己如同一个获胜者一般大步回家。
众妇女松了口气,心头那股压力卸下,想说点狠话,手里还抓着张春花的瓜子花生,“真是,春花还这么不讲理,一把年纪了,脾气还这么暴。”
“得了,别说了,惹急了到时候再不还钱可咋办。”
这些各妇女彻底闭嘴了,想起田志泉还借了家里钱的,到时候把张春花惹毛了,不还钱岂不是亏大了,于是乎村子八卦点的妇女们早早散场各回各家。
田小芽哪里知道母亲因为想她,茶饭不思无精打采,此刻她在魔都真如鱼得水呢。
“自选商场?”
念着招牌上的名字,看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门面,田小芽挑挑眉,决定进去一探究竟。
一进去,田小芽屋子里几排货架,上面摆着各种货物,门口坐着一个人收钱,还有一个人盯着进进出出的人。
她眼中迸发出惊喜,这是超市!原来这时候叫自选商场。
“哎,包不能带进去。”门口的人拦住田小芽。
“那存哪?”
“给我吧,一会儿出来拿。”
“那怎么行。”霍启东立刻拦住田小芽,里面可装了巨款,给这个人,万一被他摸跑了咋办。
“反正不能带进去。”
霍启东想要分辨两句,田小芽摆摆手,把包取下来交给霍启东,“你拿着包在门口等我,我进去看看。”
霍启东点点头,紧紧抱着包,门口的人望见这一幕冷笑一声,一个破书包,抱得这么紧,跟里面有金元宝似的,一看就是乡吾人。
上架感言
不知不觉,写书五年了,这是第四次上架感言,每次上架的时候,心情是激动混合着忐忑,就跟新媳妇见公婆一般,不知道各位大宝贝喜欢是否喜欢自己的书,不知道自己的书成绩如何,所以每本书我都拼尽全力。
老话说得好,尽人事知天命,此刻我做到我能做的,那就是努力多写多更新,各位大宝贝,如果喜欢冰绿这本书,给个订阅支持一下,如果实在困难给个首订都行。
咱们来自五湖四海,因为喜欢一本书,冥冥之中有了缘分牵绊,这本书冰绿会写得更仔细些,但是错字啥的,请不要怪我,我这人粗心!
粗心!粗心!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每次我写完都检查了最少一遍,可是还是有错字。
不过谁还能保证没个错字呢是吧,潇潇洒洒,快快乐乐,希望这本书也能带给大家一些生活中的小乐趣,那冰绿就知足了!
最后,再次感谢各位大宝贝打赏、投票!今天对冰绿非常重要,希望各位大宝贝订阅支持一下,首订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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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章 讲大道理
自选商场的模式就是未来的超市的雏形,不过以她一位未来人看,现在的自选商场实在让人不舒服,首先货架摆放间距太紧密,货品凌乱,分类混乱,而且有的货品上贴着一个价格贴,有的没有,导致很多人拿了东西直接找老板询价。
其次这里面的东西普遍价格偏贵,而且货品不齐全,很多东西被翻乱了也没有及时整理,甚至一些咸菜罐头的玻璃罐子外面还黏糊糊地粘手,不知道是不是汤汁洒出来了。
整体而言,这个自选商场,更像是乡村小超市,还不如小超市干净明亮物品丰富,不过在这个年代,能出现这种就不错了,她现在有些好奇老板的进货渠道了。
田小芽跟着一些女性客户,看他们主要挑选的产品是护肤品、头绳发卡、袜子毛巾、还有就是各种吃食,不过看得多买的少。
实在是都比外面贵,最后很多人一人买一个五毛钱的蛤蜊油离开,因为就这个跟外面价格一样。
田小芽买了些吃食,姆妈说得对,不能啥都往家里买,尤其是二嫂依然习惯她给这给那了,这次就是这些吃食,她也只打算给姆妈和外婆,孩子们要吃就从姆妈那拿。
“一共十二块八毛七分。”
老板扯了一个塑料袋,把商品装进去,田小芽一摸口袋,钱在包里。
她招招手,从霍启东那拿过破旧的军绿色帆布书包,帆布书包是大口袋,一打开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旁边儿守门的男老板,看到一书包的钱,眼睛都直了。
田小芽翻出自己的小布包,这是姆妈给她做的小钱包,上面还秀了梅花,付钱的时候喊了两声,女老板才回过神来。
出门后,霍启东冷哼一声,“这家人狗眼看人低,觉得我们是小孩子,穿的又不好,刚才上下打量我,就差直接丢白眼过来了。”
“所以,他们的生意做不大,小财靠奸,大财靠德,德不配位是赚不到大钱的。我从来不在乎别人看不看得起,因为他对我的看法,根本不能影响我,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目光。
这个世界上,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人说,不过就是大家互相看热闹互相说别人闲话而已,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就可以让这些人闭嘴!
当你足够强,曾经那些瞧不起你、恶语中伤你的人,只会转过身来巴结你!”
霍启东沉默了,他真的非常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目光,也许是出身问题,村里人看他一眼,都会让他觉得那眼神中充满恶意甚至嘲讽。
可田小芽的这番话,让他觉得,自己一直都被自己的思想禁锢,自己太在意外界,让外界的人影响自己的心情,其实想想,都是没必要的事,也是些无关紧要的人,为什么要让他们影响自己。
“怎么变得足够强?”
“钱权,或有其中一项,或者两项都有,权一定比钱还强大,但是当你足够有钱,也能操纵权利,所以这二者不矛盾,你觉得你从钱入手方便,就先多赚钱,你觉得你从权入手方便,就从政,世间之事,不外乎这些。”
“小芽,我以前自命清高和眼拙,原来你才是有大智慧的人,我竟像个跳梁小丑。”
“哎呀,不过是说说而已,道理我懂,可是我也做不到,比如我刚才就是故意的,我要让他们看看,他们失去了我这么大一个客户,哼!
瞧不起谁呢?我不就是穿得普通了点,等我瘦下来,我就买好看衣服。”
霍启东看着胖乎乎的田小芽,生气的时候鼓着腮帮子嘟起樱桃一般的小嘴,脱口而出:“你挺好看的,胖乎乎的也好看。”
田小芽被路边儿棉花糖吸引,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你说啥?咱们买棉花糖吃吧。”
说完她先笑着跑过去,霍启东的目光一路黏在她脸上,嘴角不自觉地上翘。
“大叔,我要两个棉花糖,最大个的。”
“好滴呀。”
卖棉花糖的中年男子,手脚不停地给田小芽转出一个巨大的棉花糖,“小姑娘,赶快吃哦,不然一会儿就化了。”
田小芽抱着棉花糖,递给霍启东一个,“快吃,这个可好吃了。”
棉花糖?霍启东只在镇子上的集市上见过几次,那还是过年的时候,一团白白如棉花般的云朵,他看着别的小孩子吃得一脸满足甜蜜,当时他心里多希望舅舅能给自己买一个,他也开口要过,只是被舅妈讥讽过后,他再也没开过口。
“快尝尝。”
看着霍启东迟疑地撕下一小块丢进嘴里,田小芽连忙问,“好吃吗?好吃吧。我觉得最快乐的事,就是吃到好吃的,小时候不论自己多难过多委屈,甚至多伤心,只要有棉花糖,我就会把那些不开心通通忘掉。霍启东,你现在开心吗?”
霍启东抿着嘴点点头。
“不,你不开心,你都不笑!明明长得这么好看,为啥老是板着脸,你笑起来更好看。”
霍启东扯扯嘴角,有些僵硬,但他的眼神越来越温柔,笑意越来越大,露出漂亮的大白牙。
田小芽乐了,果然霸道总裁还是更适合板着脸,霍启东现在怎么看怎么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在魔都转了五天,田小芽基本摸清各种商品的受欢迎程度,她的小本本上列举了许多商品,每天白天转集市,记录各种商品和零售价格,比对各家不同价格,晚上就跟霍启东选品,钱不多她必须选出最畅销的,只有这样才能让资金快速流转,而且她经不起压货,因为压货对她来说就是压钱。
“廖叔叔,又来麻烦您了,您这边儿……”
“小芽,我这边儿找了一些老朋友,你要的都是紧俏货,目前他们也不能分期付款,除非是长期合作的国营百货公司,所以你可能还是得全款。
不过有个好处就是,你是个体,可以只拿自己想要的货品,在一定进货量上,他们是有权限给你批条的,我问了下,你放心吧,量都不小,可以满足你。
我这边儿的袜子呢,可以给你赊账,不过每一批货,最晚结账周期是一个月,这是我能争取的最大权利了。”
“谢谢你廖叔叔。”
田小芽知道,这个时候紧俏货能赊账,廖叔叔定是做了大量工作。
第一一零章 未来什么样
田小芽接过廖继鸣给她的资料,上面有每个厂家的联系人和电话,后面标注着这些人的职务,基本是厂长副厂长,偶尔也有一两个销售科长。
“这些人我都打过招呼,你直接跟他们联系,报名字就行。只是赊账这个事,如果是厂里最紧俏的货,全款有货就不错了。还有货运这件事,我们定期会给各大城市供货,走车皮。对武汉市供货的是几个大百货公司,到时候我跟百货公司打个招呼,你们的货就跟着他们的车皮走,单独包装加标签,上面写你的名字,你只要按照我的通知去提货就行。”
说到这廖继鸣牙疼似的砸了咂嘴,“可惜你家没电话,不太好联系,我跟李颜庭联系,到时候让他通知你,或者给你拍电报。
小芽,等你赚了钱,先把电话装了,这个真的很重要。”
田小芽问了下装电话多少钱,问完之后忍不住咋舌,三千的初装费,八百的电话机,我的天哪咋不去抢啊,这钱搁在农村,都够娶一个媳妇了。
“谢谢廖叔叔,这次您帮了我这么多,我其实真的没给袜子厂做到什么。”
“怎么会,就这次设备维修,未来解决了我们被日本公司的卡脖子和漫天要价,你知道玻璃丝袜为何这么贵吗?因为这台设备不是你想买就能买的,即便你有钱,拿着钱还要先递交申请单,写出你为什么需要购买这台机器,然后日本公司对你进行评估,再告诉你是否可以卖给你一台。
你说拿着钱买东西,还要求着别人,这不是鬼扯么,不就是因为能做出超薄结实的玻璃丝袜,只有日本公司这台机器,他们吃准了我们拿他没办法。”
“廖叔叔,我曾经说过,伍师傅跟着日本专家把武汉的那台机器里里外外拆了好几遍,完整的图纸也整理出来了,何不找一个有技术水平的机械加工厂,试着自己制作设备,个别精密配件如果国内做不了,可以委托国外加工厂制作,这样只购买部分零件,可比买整台机器划算多了。
等设备做出来了,可以卖给全国其他有需求的工厂,价格便宜,我觉得这也是个销路。
另外我这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说给您听听,现在的尼龙袜虽然很受欢迎,可款式单一没什么可选性,其实棉袜穿上更舒服养脚,我想如果在棉袜上做出图案,比如现在小孩子们喜欢看的一休哥和花仙子,还有各种可爱的卡通小猫咪,卡通小孩子等等,印在袜子上,我觉得有趣极了,这样的袜子只要定价合理,也许很多人都会买一双的。”
廖继鸣眼睛一亮,这是个办法可以尝试下,不过印花需要引进新设备,如果想把印花做得逼真精致,对设备的要求更高。
“我这只是建议,现在有赚钱的商品,自然是全力生产利润高的商品,不过有些商品最终会面临社会淘汰或者生产大众化,到时候厂里的领先优势便不在了,我觉得应该做一些产品的开发,这样才能始终保持在市场中占有优势,立于不败之地。”
廖继鸣渐渐明了,先做新产品开发,如果后续玻璃丝袜越来越多,他们就可以开发其他产品,始终领先全国袜子企业,虽然他现在也不担心,他们是国有企业,计划经济,就算生产了卖不掉,国家也会购买走。
田小芽刚才的建议搁在两年前,他绝对不会放在心上,要知道他们厂里随便生产什么,都是国家统一包销售,但现在市场经济越发活跃,国有经济虽然还是主力和大头,但他也逐渐感受到压力,比如每年上级给厂里的生产计划被减少,价格被压低,都让工厂难以为继。
要不是有玻璃丝袜,厂子可能真的只能不死不活,尤其是各大商场那么多高档产品,以前买各种东西都要票,现在也逐渐开始不要了,尤其是普通生活用品,只要你有钱就能买,这些变化都让他心悸,让他觉得未来有些不一样。
“小芽,你觉得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廖继鸣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他总觉得这个小姑娘好像对未来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而且十分笃定,未来就是如此。
感受到廖继鸣眼神中的试探,田小芽笑道:“未来什么样我不知道,不过这些日子我在魔都有一些不一样的体会,魔都真的越来越像以前的十里洋场,我想未来也许又会变成以前那般模样,但又不太一样,毕竟我们国家不会把资本完全放开,但是现在在一些不影响民生和社会根本的领域,自己已经渐渐放开,经济开始活跃,这是魔都给我的感受。”
廖继鸣心头一震,资本开放?不完全的那种,如果是这样,袜子厂既不属于国家经济命脉,又不属于国家安全命脉,不过是最普通的一个民生,如果完全放开,那自己这种国有企业,怎么跟私人企业比。
当年魔都可是造就了各种大王,什么肥皂大王、面粉大王、饲料大王,这些大王全都是私人企业,就因为他们吃掉了整个市场,形成了一定范围的垄断,他心头突然涌起危机感。
看到廖继鸣若有所思,田小芽知道他应该听进去了自己的话,这就算是这次他对自己尽心尽力帮忙的一个回馈吧,那么多袜子厂,魔都的景纶袜子厂本来就具有巨大优势,只要他们能早日转型,未来一定能成为袜子行业的领军人物。
告辞廖继鸣后,田小芽跟霍启东朝旅馆走去,一出厂子门口又是不少人,这些人不是混批挑的,而是等着买别人批条的人,景纶厂的玻璃丝袜又大量生产了,可相对全国来说,这个商品依旧是供不应求。
只要从里面出来一个人,就会有人上前问有没有丝袜。
不过看到田小芽跟霍启东两个半大孩子,准备一拥而上的人群又稳住了,只是这时候人群里传来惊喜的声音。
“田姑娘!霍兄弟!”
田小芽循声望去,看到人群中晒得黑黑的孟繁。
第一一一章 底子货
“真是你俩。”
孟繁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容从人群中挤出来,来到二人面前,笑得眼睛都完成一条线,憨厚中透着些许亲切。
“孟大哥,你又在这守批条?”
孟繁笑笑,“嗯,不然还能干点啥,倒腾点东西卖,赚点钱养家糊口,村里还有那么些年轻人跟着我,大家都要吃饭。”
田小芽点点头,这是实话,上次接触后得知,孟繁村里属于土地贫瘠种啥都没收成的村,很早村里就有人做鸡毛换糖,家家户户几乎都做这个,由村里老人带着,这么一代代传下去,孟繁的爷爷就是曾经的老人。
只是随着经济发展,鸡毛换糖已经换不到啥了,村里老的老小的小,老人女人孩子都要吃饭,孟繁的爹早死,孟繁干脆带着小伙伴出来闯。
这些年倒也能赚到钱养家糊口,可也就仅限于养家糊口,前几年还在过苦日子,能吃饱也就这两三年的事。
“走,我请你两吃饭,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孟繁拽着霍启东,死活要请二人吃饭,可这时候才下午三点,还不是吃饭的点。
“孟大哥,要不你先跟我们回宾馆,正好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你。”
九月底的魔都,下午还是闷热的,只有到了傍晚才开始渐渐凉下来,田小芽胖些,更是不耐热,回了宾馆就把电扇打开了,风在房间里搅动起来,取走了一丝燥热。
霍启东拿着从宾馆买的三瓶橘子汽水,刚从冰箱拿出来,凉凉的喝了最解热,递给小芽一瓶孟繁一瓶,众人围坐在小圆桌前。
“田姑娘,你找我有啥事?”
“孟大哥,你经常到处跑,看到的东西多,我想问一下,你觉得市场上小商品里,什么东西最好卖?”
孟繁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会,“以我这几年的经验,我觉得女人和孩子的东西最好卖,擦脸的香香和化妆品,漂亮的头皮筋发卡,各种项链耳环,这些女人见了都想买,只要价格合适,卖得还不错。
我们那批发市场有好几家做发绳发卡以及耳环项链批发的,不过他们利润低,不如粤省那边儿。”
说到这里孟繁突然压低声音,“那边儿好多水货,进来的都是好东西,有的价格便宜极了,很多都是抢手货,只要你有钱找上关系,买到之后拿到内陆各个城市都能卖个好价钱。”
“水货?”霍启东奇怪道:“啥叫水货?”
“就是走水路运来的货,都是国外、香港、澳门那边儿的,电子手表,旅游鞋,还有邓丽君的磁带,光碟以及光碟机,那都是好东西,我曾经带着几个兄弟过去转了转,那边儿势力复杂,需要给钱打点,我们没什么钱,我也怕出个闪失,最后还是没做。
对了,那边儿还有很多布匹,据说都是国外卖不掉的底子货,送过来有的褪了色有的皱吧,但是都会被处理好再出售,价格便宜很多。“
“褪色?”田小芽皱眉道:“国外的工艺技术应该比国内好,国内的布料都要经过褪色处理,怎么他们的还褪色?”
突然她想到爱马仕丝巾,她当时还说,这个品牌的丝巾被海水浸泡都不会褪色,那些布匹走水路,褪色的一定是被海水泡过。
“孟大哥,那些褪色的布不要买,我怀疑是被海水浸泡导致的褪色,买回去穿不了多久就会开裂,一撕就断,如果想做长久生意,就不要进这种质量差的东西。”
孟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怪那些布料卖得如此便宜,那些卖货的人,给他推荐的都是同一批货。
“孟大哥,如果让你进货,不考虑拿货难度,你看哪些最好卖?”
田小芽递上自己的小本子,孟繁看到本子上罗列了各种商品,这些商品有一个共同特征,全都是小商品,“不管啥商品,一个便宜十个爱。这个蛤蜊油就比百雀羚擦脸油好卖,因为便宜实惠。
还有这个健美裤也卖得好,不过健美裤我们义乌那边儿也有不少老板做,质量还不错,就是没牌子。”
“等等,你说啥?”
田小芽没想到,八九年义乌都发展起来了,这么快吗?
孟繁迷惑地看着田小芽,“健美裤义乌有老板做,跟我们挨着不远的大河村他们就生产,不过就是没牌子,也卖的特别好,也有鄂省的人去拿货,不过大部分人拿的都不多。”
田小芽跟发现宝贝似的,或者说是惊喜,“义乌是不是专门有一个小商品批发的商场?”
“是有一栋楼,里面是有些商品,主要是周边儿去提货的人多。”
“那你干嘛不带着村里人自己也弄个小作坊,啥好卖做啥,也省的全国各地跑,这样赚的还多些。”
孟繁咧嘴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开个小作坊十几个人,要给开工资吧,做东西要买原材料设备吧,还要租档口卖货,还不一定卖得出去,有些东西做得多卖不了,就积压了,我认得的几个做手帕毛巾的阿姐,积压了不少东西,这手帕放久了就没用了,他们现在亏本都没人买,这东西款式更新换代太快了。”
“等等孟大哥,你说啥?手帕?多少钱一条,啥样?”
“我没具体问,之前问过一次说一毛二,如果要的多价格还能谈,样子就是过去老式的红格子、蓝格子、灰格子,现在女孩子谁还用那种手帕,都要上面带好看图案的,花啊草的,喜鹊这些。
过两天又流行白色透明丝线手帕,上面绣着兰花啊云朵这些,反正我看他们加工的产品式样特别多,压货也多,去提货的人也要不了多少,做得多了亏欠,做的少了有时候遇上大客户又不够,人家就去别家买了,不好做。”
田小芽心里渐渐有了一个想法,“孟大哥,我能请你帮我个忙吗?”
“说什么请不请,有什么用得上我孟繁的,田姑娘你说就行。”
“孟大哥,我想买些底子货,只要够便宜,就跟白送似的,我就要,比如刚才那个手帕,五分钱一条,我全要了。”
孟繁瞪大眼睛,霍启东也惊讶地望着田小芽。
第一一二章 找茬
“你要这么多手帕干啥?”
田小芽笑道:“目前还没想清楚,不过就快想明白了,孟大哥你回去帮我问问,一共多少条,底子货可以,但是不能放太久,一洗就碎的手帕肯定是不行的,要保证质量。价格上尽量往低的谈,就说全要看他们给什么价,当然太多的话我也要不了。”
“行,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压价,还要保证质量,放心吧,别的能耐没有,挑货我还有点眼力劲,加上又是我们当地的货,他们不敢坑我,不然闹到家里谁都不好看。”
“那就行,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你们那有电话吗?”
“有,我们邻村有电话,我写给你。过两天我就回去,然后我就跑这个事。”
“那我七天之后,上午十点打这个电话,咱们约好了。这是一千块钱,你先拿着,进货用。”
“不行不行。”孟繁摆摆手,“价格还没谈,也不知道你要多少,到时候谈清楚了,你再汇款给我都行,我跟那边儿老板说一声,我是本地人,他们也不怕我跑了。”
“好。”
田小芽点点头,孟繁在他心里的可靠程度又提高三分。
最终田小芽选定了几款护肤霜和化妆品,三色健美裤作为这次的货物,不过她手上只有一万多块钱,全部进货也没有多少,但她计算过,一万六的货卖掉,可以赚一万块,再加上玻璃丝袜的利润,最后也许能赚两万块也说不定。
剩下的两天,她跟霍启东去各大长家提货,因为东西太多,两个人拿不回来,最后孟繁带着村里三个人一起给他们帮忙,才把货搬回来。
田小芽投桃报李,给孟繁带了一部分货,这次没有赚他一分钱,纯帮忙。
孟繁没行到自己能买到魔都的百雀羚雪花膏、蛤蜊油和雅霜,这些都是紧俏货,价格适中牌子过硬,光这一批货就能赚不少,而且他知道田小芽没赚自己钱,纯粹帮自己带的,心里更是感激。
田小芽跟霍启东两人带了一大堆东西,要不是孟繁帮忙,二人怕是连火车都上不去,最后货物把两人的卧铺床下堆得满满当当,地下也是一堆货,坐上火车,田小芽只觉得浑身骨头都散架了。
“小芽,要不你睡会儿,我看着。”
霍启东有些心疼,但也很佩服,虽然田小芽是个女孩子,可刚才搬货她一点都不娇气,跟着他们一起扛,他明明看到扛起货的一瞬间,她小腿弯了一下,确实太重了,可她还是一点点地做自己能做的。
虽然平日凶巴巴的对自己说,要自己好好干活,她是动脑子的,自己就要卖力气,可实际上她什么事也没少做。
田小芽掏出手绢擦擦汗,“我靠一会儿,好久没干活了,有些吃不消。”
于是她便靠在卧铺车厢,闭上眼睛小眯,列车很快哐当哐当晃动起来,从魔都回武市,十几个小时便到了,车子跑起来,浑浊的空气变得渐渐干净。
“哎,这是谁的行李,收起来,全都收起来,堆到床底下或者放在行李架上,不能摊在地上,我们还要拖地。”
列车员走过,看到两卧铺中间,地下满是大尿素袋子,不满地用脚提了提。
“你干啥?这里面都是玻璃瓶,踢坏了你负责?”
男列车员被说得一噎,“你的东西?那就收起来,这里不许放。”
“收就收,谁让你踢我的行李的!”
霍启东双眸中猛然射出冷意,因为这个列车员说话的时候,又踢了一下。
“你不收起来,难道指着我帮你收,再说我拿脚挨一下,你别没事找事!”
男列车员冷笑一声,一个毛头小子敢跟他斗狠,有踢了一脚,“这么多行李,超重了,要交钱。”
“你干啥!”
霍启东怒了,一把拽住列车员衣服,再一再二不再三,“你找事!”
“住手!”
列车员话还没说出口,一个软糯的小姑娘声音传来,而这个毛头小子居然松手了。
“想打人?我现在就找乘警把你带走,这是火车上,不是你家炕头,还敢动手打人!”
田小芽稍稍用眼睛一瞟,看到列车员下巴脖子上笼着着一层灰黑色气体,而他身体外面有一层淡淡的红色气息,看来这个人天生火气旺,所以脾气也冲。
“在外面不要动手打人,法治社会,我们可以讲道理。”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踢咱们的行李,这里面都是易碎品,我们搬的时候都小心翼翼,他没轻没重地一脚下去,还不知道坏了没?而且我说过之后,他还踢。”
“我踢怎么了,你们两人的东西把卧铺下面都占了,行李要放在行李架或者塞入床底,谁允许你们这样堆放的,当这里是农村炕头呢,啥破烂都往上招呼!”
男列车员越发嚣张,一个小姑娘他更不怕了,“还有我们列车是有规定的,每个人可以携带二十千克的行李,超过二十千克应该托运,你们偷偷摸摸带这么多东西上来,占用公共区域,罚款!”
“你说完了?”
男列车员被田小芽问的一愣,突然面带羞恼,这个小姑娘什么态度,“我告诉你这些东西,最少要罚款三四百,不!五六百!”
“可以,按照铁路条例来,罚款我们交。既然你说完了,去把列车长找来,我要问问列车长,一个列车员三番五次地踢客人行李,这个怎么赔!
瞧不起农村人,说农村人炕头放破烂,这是什么思想!还说我们偷偷摸摸带东西上来,行李我用偷偷摸摸带上来吗?这是对我个人的名誉污蔑,这事情怎么解决?
哦对了,还言语挑衅,试图引发纠纷,还用乘警威胁乘客,希望你最好别怕!否则你未必保得住你这个铁饭碗。”
“你吓唬谁呢?你以为列车长是谁想见,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以为自己买张卧铺票不得了了,告诉你这节车厢我负责,我不让你见,你就别想见!”
“很好!”田小芽笑道:“这句话大伙也听见了,这是人人平等的社会,大家都是为人民服务,现在我花钱买了车票,就买了对应的配套服务,列车长怎么了?列车长为什么见不到,这下我还偏要见。
去车头,找列车长还有乘警!”
第一一三章 欺负错人了
“你这臭小子!你敢去找列车长,我打死你!”
男列车员身上红色气体猛地闪烁,追上去却没抓住霍启东,霍启东瘦,在人群中穿行如鱼得水,他没能抓住霍启东,气得脸部肌肉抽搐,猛地转身死死瞪着田小芽。
“怎么?你要打人?全列车的乘客都看着呢,列车员打人,你是真不想干了吧。”
这个臭丫头,几次用工作威胁自己!别以为自己就不能拿她怎么样了!
“我说了货物挪开,挪开!再堆在这,我就给你清走!”男列车员哐哐用脚踹脚下的袋子,里面明显听得到玻璃碰撞的声音。
“很好,我的货品如果有损坏,你要全赔!还有谁说我不挪开了,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不挪开?我现在就挪。”
“什么现在?罚款!你不是要找列车长吗?让列车长看看,这东西放在这是不是挡路,影响其他乘客行走,在我几次劝说下,也不清走,态度恶劣,必须罚款!”
说完男列车员又借机狠狠踹了几脚,这下里面玻璃撞击的声音越发清晰了,田小芽眸色越来越冷,也不说话了,只冷冷盯着男列车员。
看的男列车员心里发毛,“咋地?我还说错你了,不乐意坐就下车!”
“我在等你给算罚款?罚,我不差钱!”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男列车员,“好,你不差钱!我让你嘴硬,态度恶劣加倍罚款!一共一千块,交钱!”
田小芽笑道:“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我交一千块罚款,你连个罚款单都不给我,谁知道你会不会转个身再来,再罚我的款,收钱也要给个收据吧!”
男列车员狰狞地笑着,“收据,好!”
说完他掏出口袋的收据单,飞快地写上罚款的内容和金额。
“怎么连个罚款人都没有,你是不敢写自己的名字吧!”
男列车员再次加上自己的名字。
田小芽笑道:“加上被罚款人,我叫田小芽,田地的田,大小的小,嫩芽的芽!”
男列车员咬牙切齿地写下田小芽的名字,然后撕下罚款单,一脸报复的快意,“交钱吧!”
“姑娘,算了,说句软话,一千块钱,这不是赌气么。”
旁边儿的老太太劝道:“都是话赶话的,一千块钱这不是开玩笑呢吗?谁行李都不少,抬抬手就过去了。”
“不行,平时就是太照顾,行李带超了态度还这么恶劣,不罚款以后大家都跟她一样,我们还怎么工作!”
“态度恶劣?从头到尾,谁态度恶劣,你当大家都是瞎子?真以为自己是铁老大,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一个列车乘务员,做的就是服务工作,你跟我说话什么态度?我是农村人,可我没觉得我就低人一等,你有正式工作又如何,你这样的人,还指望我对你有好态度,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什么样!”
“你!交钱!”男列车员把罚款单恨不得拍在田小芽脸上,这小姑娘就嘴硬吧,交不出钱来,看他怎么办,这卧铺也不让他们坐,把他们赶走!
“好!”
田小芽拿起床头的军绿书包,男列车员冷笑一声,这姑娘要是有一千块,他今天就不姓熊。
打开书包,田小芽在里面翻找。
“快点?没钱就说没钱,别在这装,浪费大家的时间。”
“谁说我没有,我只是在书包里数钞票。”
她手里捏着一叠百元大钞,看着眼前的列车员表情僵硬,如同裂开的水泥。
“你、你……”
“这是一千块罚款,你数清楚,这张罚单我收了。”
“小熊!”
列车长过来后,看到这一幕,急得大喊一声。
这个小熊名字就跟他脾气一样,熊脾气,仗着自己是铁路三代,一天天瞧不起人,啥学历没有还想坐办公室,被分配到自己这列车上当列车员,一肚子牢骚和不满,对乘客态度也不好,被投诉过几次了,她都想办法帮他解决了。
可这次她终究还是晚了,这次的事情还不知怎么收场。
“怎么回事?小熊,这是干什么?”
“这位列车员说我带的东西超重,需要罚款,还说我态度恶劣,需要罚款双倍,一共一千块,这是他开给我的收据。等下车后我就要到铁路总局问问,我这些货物罚款的依据是什么,双倍罚款又是哪个规章条例中明确指出的,总要有理有据吧,罚款我可是交了,单子我就收下了。”
列车长脸一下子白了,这可不是普通小姑娘,刚才那番话,外加这姑娘拿出一千块交罚款,都说明这姑娘不简单,小熊这次真的要把自己的饭碗砸了。
“哦对了,您是列车长吧,我还要问问您,乘务员是给我们提供服务的,他说我态度恶劣,怎么?他以为他是大爷吗?还说什么这不是农村炕头啥破烂都往上堆,瞧不起农村人?M爷爷说过,革命有分工,但革命不分贵贱,他一个提供服务的,还瞧不起自己的客人,谁给他的胆子。
另外他在我们的提醒下,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脚踢我的行李,我已经告知他,里面全是易碎品,他故意用脚使劲踹,东西应该已经损坏了。
麻烦您把乘警找来,我要报警,我的名誉受到了污蔑,我的个人财产也受到了侵犯和损害,我报走法律诉讼程序,这些东西的价值,应该够你坐牢!”
列车长看着田小芽手里的收据,证据在人家手上,周围还有这么多证人,恨不得把小熊现在就踢下车,自己的列车一向是红旗列车,自从有了小熊,红旗也溜走了,现在如果这位姑娘要报警,自己的列车长恐怕都要被撸下来。
“这位乘客,实在对不起,我代他向你道歉,我们这位乘务员,是刚上岗不久的,可能业务和态度还不够熟练……”
“列车长,看来您这是要包庇自己的员工了。您别在这和稀泥,他是不是刚上岗与我无关,我买了火车票,就要享受乘车服务,难道说列车员刚上岗,把火车开脱轨就可以不用承担责任?
本来我不想怎么样的,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欺人太甚,对我的行李使劲用脚踹,我就问你,你们对自家的行李也是用脚踹?明知是易碎品,还更加用力,这不是故意报复是什么?
等着接法院传票吧!”
这一刻,列车长出汗了。
第一一四章 发誓变强大
“姑娘,你消消气,你想怎么办?”
“我没想怎么办?收据我有,证人也有,我就想报警,列车长您要是不喊乘警过来,我下车再报警也行!到时候我会请最好的律师,花多少钱我都不在乎,今天我就要出一口气,我就要一个公道的说法。”
“你想干啥!报警,行啊,让警察抓我,来来来!别以为我怕你,我叔我小姨都是铁路领导,你个农村人,还请律师!”
“闭嘴!”列车长脸色铁青,真是个蠢货。
能随手拿出一千块的孩子,是普通的农村人吗?而且小熊口口声声农村人,已经惹来众怒了。
“农村人咋了?农村人就该被人欺负?这列车员太气人了。”
“刚才还吼这位大妈,一点都不尊重老人,他是城里人,我看态度也没好哪去。”
“家里亲戚当领导就可以为所欲为,原来铁路上这么黑!”
周围乘客议论纷纷,列车长的脸色从铁青变为黑色,心里恶狠狠地骂着身边儿的蠢货,她现在想帮他都不可能,众怒难犯。
“大家都听到了,人家叔叔和小姨都是铁路领导,难怪服务态度这么差,张口闭口瞧不起农村人,没我们农村人种地,你吃啥喝啥?吃喝都没有,你还逼逼啥!”
“你……”
田小芽故意激怒那位熊列车员,就是因为太讨厌这样的人,这种人就该开除,可现在的社会体制,端上铁饭碗,除非坐牢,否则一辈子都安安稳稳。
“这位乘客,这件事情我出个解决方案你看行不行?首先让小熊给你道歉,当着全车同志的面,给大家深刻道歉。赔偿你的货品损失,然后刚才的罚款取消。”
“不行,首先道歉是应该的,损坏我的货物赔钱也是应该的,至于罚款,他罚的一千块钱有根据吗?依据是超重,可我具体超重多少,每公斤罚款多少,都没有写,随口就是一千块,现在只是把我的钱退给我,这叫赔礼道歉,您的每一条都向着自己人,您真是把我当小孩子欺负呢!
还请各位大爷大叔大妈大婶给我做个证,下了火车我就报警,帮我证明一下,当时这个列车员的行为,我要为农村人讨个说法。”
车厢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好,列车长深吸两口气,胸口堵得发慌。
这时候熊宝华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列车长,报警后我会不会坐牢?”
列车长气得把他拽到车厢连接处的小休息室,“你是怎么回事?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们对乘客的服务态度要好,要让乘客有回家的感觉。
你今天脑子中邪了,你跟两个半大的孩子一般见识啥,车上谁不是大包小包的,平日里放不下不都堆在走道车厢里,你没事找事,现在这两人根本不好惹,尤其是那个女孩子,说的头头是道,每句话都抓着你的痛处,你那张收据在人家手上,就是证据。
一千块钱,你也真敢开!你没有依据胡乱罚款,如果上纲上线,铁饭碗就砸了。”
熊宝华慌了,“王姐,你帮帮我,看在我小姨的份上,你们以前还是门对门的邻居,我这工作不能丢,要不我以后可咋办啊,我妈已经给我说对象了,就等我回去见面呢,要是丢了工作,我爸妈的脸在家属区就丢完了。”
“现在知道怕了,当时吵架的时候咋不怕!你让我咋帮你!”
“王姐,求求你帮帮我吧。你家当初有困难,我小姨帮你们想了不少办法,报销了不少医药费,你就帮帮我吧,我这狗脾气。
我一开始也不生气,就是这两孩子,一个个用大眼珠子瞪着我,说的话能把人噎死,一点都不……”
“你别说了,你啥脾气我不知道,你就指着乘客把你当祖宗供着,听你说超重罚款,就各种说好话赔小心,我都说了那样不行,你就是不改,现在终于惹到厉害人了吧!
那小姑娘根本就不是差钱的主,但绝对是个不受气的主,你现在惹了他们,他们根本不同意和解,一意报警,万一真的请律师打官司,你恐怕真的要坐牢!”
“啊?这咋办?王姐,你一定要帮帮我,我可是家中独子,我要是坐牢,我爹妈、他们不得被气死,我这辈子也毁了!”
“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啥去了!一会儿你听我的别说话,他们提任何条件都要答应,那样不光可以不坐牢,还能保住工作,这才是最重要的。”
熊宝华飞快点头,脸上是担忧和惧怕。
车厢里,田小芽已经拆开被提坏的那袋行李,周围的乘客全都围上来看,嘴里发出惊呼声,看到田小芽拆开一个包装,全都咂舌惋惜。
这一袋子是雅霜,雅霜是玻璃瓶外面就一个很薄的纸壳子包装,全碎了,稀碎!
“这好的东西,商场卖好几块一瓶,就这么碎了,太可惜了!”
“好几块钱还都经常买不到,这雅霜总是断货,太可惜了,摔碎了都漏出来了。”
“这好的东西,刚才那列车员哐哐踢,小姑娘提醒他几次了,就是故意的!”
霍启东双手紧紧握拳,“我找他去!”
田小芽一把拽住他,“你找他干啥?”
“揍他!”
“揍他有啥用,打人犯法,别到时候为这种人再把自己折进去,犯不上。”
霍启东手腕处感受到田小芽有些冰的手指,突然觉得手腕处的皮肤滚烫起来,仿佛这根手指带着火焰,在灼烧他!
“你这孩子气性怎么这么大,脸都气红了?”
田小芽啧啧两声,霍启东这孩子脾气果然不好,这才哪到哪,气得脸都涨红了,还是年轻啊!
“你放心吧,今天这事只要他不让我满意,我就砸了他的铁饭碗,我还就不信了,新社会新国家,我还没个说理的地方了。”
霍启东正要说啥,那个列车员和列车长来了,田小芽把他拉到背后。
霍启东看着田小芽黑黝黝的长辫子,感受着田小芽对他的保护姿势,鼻子有些酸,小芽比他还小一岁,现在却护着他,是他太没用。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要变强大,足够强大,谁都不能再欺负田小芽。
第一一五章 一个沉重的教训
列车长一过来,看到地下碎了一地的雅霜,眼底闪过一抹纠结,怎么都碎了,小熊到底用了多大力气。
“这是我的货物,被这位列车员全都踢碎了,一包价值上千块,这么多钱我想够他坐牢了。”
熊宝华心头一凉,他真不知道这里面会是一盒盒的化妆品,这东西他见母亲用,怎么这么贵,这一袋子就要一千块。
“田姑娘,熊宝华是我们列车上的一位列车员,在这次工作中态度恶劣,行为错误,给你们造成了巨大伤害,他的问题不光是他一个人,我也有责任,我没有管理好我的列车员。
他爹妈也是铁路人,当年为了国家铁路建设,他父亲在深山老林干了好多年才回来,她母亲上班,孩子刚满月就送去托儿所,这孩子脾气急,但是心不坏,还有就是小伙子,爱面子喜欢争强好胜,刚才的问题他已经深刻意识到错误了。”
说完列车长用手背碰了下熊宝华。
“对不起,我错了。”
吭哧半天,熊宝华好容易挤出几个字,给列车长急得,这孩子就不知道说点好听话,要不是看着熊工是老工程师,当年吃苦受累,对孩子属于教育,也是为国家做贡献,她真不想管了。
“我只想恳求一下,能不能别报警,换个解决办法,再给小熊一个机会,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田小芽看了眼熊宝华,很好,身上笼罩的红色气息黯淡了许多,“你这个人天生脾气不好,脾气急躁真的不适合做服务行业,而且让我原谅你,说实话我不差钱,我就是心里不痛快,我就要出这口气。”
熊宝华急了,一下蹿到田小芽面前。
霍启东比他动作更快,一把搂住田小芽,把她转到自己身后,冷厉地盯着熊宝华,“你想干什么?”
熊宝华一下子清醒了,他刚才脑子一热,差点动手。
田小芽见此人火气实在是旺盛,微微摇头,这种人火气这么大,看来真的是天生的,如果人属五行,他就是火过旺,容易招惹祸端。
“小熊,你老实站着。田姑娘,我能体会你的心情,谁受了气心里也不舒服,你看要如何才能让你消气。
这孩子父母不容易,他这脾气好容易顶职有了一份稳定工作,如果坐牢,一辈子就毁了,他的家也毁了。
当然我知道,这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只是我不忍心,毕竟小熊是我的员工,我不希望他就此丢了工作,一辈子就毁了。
他父母甚至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是给铁路做工贡献的,还希望田姑娘你消消气,有什么要求我们一定满足。”
轮到田小芽沉默了,片刻后她对列车长说,“找个安静地方说话。”
列车长把众人带去餐车,还给田小芽和霍启东,一人冲了杯牛奶,田小芽很坦然地端着喝了一口,这已经表示,她不打算计较了。
“如果我的条件他能接受,这件事情就算了,我可以不追究。”
熊宝华死死盯着田小芽,列车长稍稍松了口气,但提着的心还没放下来。
“我的货品被他踢碎了。”
“这个一定陪。”列车长连忙道。
“三倍赔偿。”田小芽摆摆手制止想要说话的熊宝华,“这是魔都的雅霜,我是找了很大关系,才进了这么些货,你以为你弄坏了照价赔偿就可以吗?
我来回的车票食宿甚至人情往来,难道没花钱,这些都摊销在货品里了,按照市场价三倍赔偿,还因为你存心故意损坏我的物品,必须给你个教训。”
熊宝华不做声了,心里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堵一口气。
“其次这张罚单,是他毫无依据想怎么罚就怎么罚,我们是人民当家作主的国家,他这种行为我深恶痛绝。
所以想要回罚单,就按照罚单上的价格三倍补偿我。最后我跟我朋友,在这次旅途中,留下了恶劣的经历和印象,精神损失费一人两千。”
“你、你不如去抢!”
熊宝华急了,这得多少钱!
“我从来不做违法的事!而你用钱能保住工作,是你占了便宜。我大概算了算货物原价一千多,三倍就是三千多,加上三千的罚单,我们两人四千的精神损失费,一万就行。
你别瞪眼珠子,一万块钱保住你的工作,以你的工资,三四年就赚回来了,难道还不划算吗?”
“三四年不吃不喝才能存一万块,你也太黑了。”
田小芽突然眸色收敛,正色严肃道:“熊宝华同志,你今天遇到我,还能用金钱买断你犯了的错误,你觉得我要的钱多,我并不觉得多,而且我这样做,也是希望你狠狠痛一次,知道错了以后再对旅客态度不好,希望这个教训能让你三思而后行。
你能工作三四十年,只拿出三四年的收入买一个教训,我觉得我对你很宽容,如果你不能接受,那就等我下车后报警,我想警察局给你的教训更深刻。”
说完田小芽放下两块钱,这是两杯牛奶的钱。
“如果你敢打什么坏主意,别怪我不客气。”霍启东冷冷警告。
二人回到车厢里,旁边儿几个大婶大妈问田小芽咋样,有没有被欺负。
田小芽笑着岔过话题,跟霍启东两人一起收拾残破的货品,周围的人又开始说着可惜这样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列车长过来了,告诉田小芽,小熊愿意赔钱,只是一时半会凑不出来,希望田小芽给他点时间。
两人约好时间和地点,到时候田小芽带着罚款单,一手交钱一手交罚款单。
熊宝华这次惹了这么大的祸,懊悔地在火车餐厅里使劲用拳头砸自己脑袋,周围同事也没人劝他。
因为他那个熊脾气大家都知道,家里亲戚又有当领导的,往日跟同事相处,他就霸道,大家对他多半不喜。
现在看他被人收拾了,不少人心里解气。
列车长劝了两句,见他听不进去,叹了口气,打算回去后,就跟小熊父母谈一下,还是让他去工务或者机务班学点手艺,不要做列车员,他这个熊脾气,不适合做服务工作。
霍启东心里依旧不痛快,心里暗做决定,这些日子他要保护田小芽,谁知道那个男列车员会不会疯狂报复。
第一一六章 田慧回娘家
张春花接到老姑娘要回来的电报,那病立刻好了,先把老姑娘的房间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剩下就是等老姑娘回家,那天她要带着老三去接站。
还有两天,张春花心不在焉,啥都不想干,也没心思干,干脆到村头坐着,仿佛坐在那就能看到老姑娘回来的身影一般。
“春花,你婆婆的病医院治好了?”
田老太前两日已经出院了,治了十八天,把两次子女们凑的钱花得干干净净,医院才放心让出院,还开了一包药,回家也要卧床静养,饮食营养都要跟上。
“毛病治好了,就是要好好养着。”
“啧啧啧,回来那天我在村头瞧见了,吓了我一跳,人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受的嘴巴都包不住牙花子,脸色也黄咔咔地没点血色,不是说在医院只打针吗?”
“是打针,不过在医院吃的不好,咋也不能说啥,反正我家志泉每次去都把口袋里的钱掏的干干净净,两老人没钱吃饭,找护士借钱吃馒头,天天吃这个,还是生病的人,身体能好吗?”
张春花现在也不想替田老二家遮掩,这种事他们做得出来,就别怕人说。
“啥?都不给吃饭钱,老二家咋这样,这是要把两个老的丢在医院活活饿死?可真行,我记得当初他们为了争两个老人,当时那当仁不让啊,胸脯拍得啪啪响,说自己是长子,赡养爹妈是天经地义的事。”
“谁知道呢,反正我家志泉尽心尽力了,我们一点不亏心。”
张春花话音刚落,眯着眼睛盯着远处的几个人,是大姐跟大姐夫,还有两个孩子全都来了,手里拎着不少东西。
想起之前的事情,张春花转头就走。
田慧张了张嘴,终究没喊出声来,之前的事情她做的太过了,都是老二胡说八道,她信以为真。
“呦,慧慧回来了,拎了这么多好东西!看你姆妈?”
田慧尴尬的笑了笑点点头,姆妈住院给家里送了信,其实是要钱,可她平日里往娘家送点东西还行,哪有钱给,就这每次出门,婆婆还死死盯着她手里的袋子,生怕她多拿了啥。
“姆妈病了,我婆婆抓了只老母鸡,给姆妈补补身体,这不马上中秋节了,今家里有空,把节礼也送了。”
“那是要补补,我看婶子脸色不好,人也瘦脱相了,还是姑娘贴心啊。”
田慧陪着笑脸走了,越往二弟家走,越踌躇,脚步渐渐慢下来。
“吃吃吃!一大早做了早饭,对付一口得了,地里现在这么忙,我每天地里忙完了,还要忙家里,做饭洗衣服全是我,还让不让我活了。
又不是没做饭,咋就不能吃了!”
汪霞的大嗓门从院门外传出来,田慧眼神闪过一抹狠意,一把拽住丈夫,她今天就要听听,这个一向在自己面前装孝顺儿媳的二弟媳,到底平时咋样对姆妈。
“啥荷包蛋,鸡蛋多贵,再说你刚出院,饮食要清淡,荷包蛋那东西不好消化。这次你住院,我们家一共花了好几千块,文文娶媳妇的钱都给你花了。
不是我说你,村里谁家老人生病了,这么可劲地住医院花钱,逼得我们当儿女的都没活路了。”
汪霞话还没说完,屋外突然传来“哐当”一声。
汪霞跑出去一看,田慧回来了,看她那张脸,看样子听到了,听到就听到。
“大姐回来了,怎么今天有空了?姆妈住院的时候,给你捎了几次口信,都说没时间,姆妈出院了你有时间了。”
田慧有些难堪,她知道二弟媳在说自己姆妈看病没拿钱,可她一个姑娘,又不是儿子,爹妈病了来看看就行,啥时候要姑娘拿钱的,没这个道理。
“慧慧,慧慧!”
屋里传来虚弱又苍老的声音,田慧连忙跑进去,汪霞白了一眼大姐夫,也走了。
看到躺在床上,如同一具干尸一般的姆妈,田慧哇地一声扑上去,抱着姆妈哭了起来。
田老太只觉得哭的心烦,不耐道:“有没有啥吃的?”
“有,有鸡蛋糕。”
田慧忙去火房倒了一碗开水,把鸡蛋糕泡在开水里,用勺喂田老太。
田老太大口大口地吞咽,田慧急得连忙喊烫,让姆妈慢点吃,可田老太仿佛没听到一般,一口气吃了三个鸡蛋糕,才停下来。
“姆妈,我跟连桥来看你了,姆妈你受苦了,住院的时候我本想去看你的,家里事情太多,我婆婆摔了一跤,屋里实在走不开。”
田慧说着低下头,其实哪里是她走不开,是丈夫不准她回去掺和这些破事,老田家的事情都传到他们村了,连带着他们都跟着丢人。
“姆妈,我带了一只老母鸡来,中午给你炖鸡汤喝行不?”
田老太连忙点头,田慧看了眼丈夫,男人出去收拾鸡去了。
“外婆,你咋瘦得这么厉害。”
田慧的孩子们坐在炕头,看着外婆,仿佛看着一节渐渐枯萎的干树根。
“你们去帮你爹把鸡收拾一下,一会儿小妹把饭做了。”
“姆妈,这是大舅妈家,做饭还是等大舅妈回来吧,我不好乱动。”
“等啥等,没听她说忙吗?等她回来,还不知道啥时候,中午就蒸大米饭,炖鸡汤,把那刀肉烧了,再炒两个青菜就行。”
小女儿听姆妈的,点点头出去,外婆的屋子里一股子说不上的味,又不开窗户,她也不愿意待。
“姆妈,我刚才在村头看见三弟媳了。”
田老太听到张春花的名字,眼睛立刻瞪得大大的,“别、别提她,不是个东西。”
田慧心头有些不是滋味,“姆妈,话不能这样说,这次要不是三弟妹大度肯出钱,你这病哪来的钱治。”
“就是老三家的臭丫头把我、把我气病的,你少跟我提、提她。”
田老太自从肺泡破了治好后,就落下气短的毛病,医生也说了,肺功能受损,所以不能干活,只能养着。
“姆妈,你看病的事情,我都知道。明明是二弟媳不肯出钱,逼着大家一起分摊,春花算深明大义的,要不是她出钱,老五家肯定不会出,你就别生气了,其实这么多年来,老三一家子对你和爹都孝顺。”
田老太瞬间眼珠子鼓得瞪大了,射出愤怒的目光。
第一一七章 不原谅
“我的肺就是、就是让这娘两气破的,你要还是我姑娘,就别跟我提她!”
田慧张了张嘴,最后没说话。
再看姆妈身上的衣服都一股味了,屋子里也乱七八糟,挽起袖子里里外外收拾起来。
张春花回去后,让老二媳妇把门关上,最后还插上了插销。
周冬梅纳闷,这是怎么了,婆婆知道小姑子要回来,可高兴了,怎么突然沉着脸回来,大白天还要栓门。
“姆妈,怎么了?”
“看到个碍眼的人,我去屋里躺着,谁要是来找我,你就说我身体不好,正睡着。”
碍眼的人?周冬梅点点头,不知道哪个人碍了婆婆的眼,最近婆婆心情不好,她也少在婆婆跟前转悠,省的惹婆婆不高兴,丈夫晚上又说自己。
周冬梅眼底划过一抹哀怨,然后继续收拾晒的干菜。
田慧收拾完,出去看外面忙的咋样,才发现老二家的吃食全都锁在柜子里,别说是大米,就连玉米面都没有,她去田头找二弟。
田慧走得很急,一步赶着一步,其实心里赌着气,她来了半天,二弟都不说回来看看,他媳妇这样对姆妈,他到底知不知道。
还没到田地的时候,路过老三家,田慧没忍住,还是拐了过去,一推门,院门在里面插上了,她又使劲推了推,里面有了动静。
“谁呀?”
“开门,大白天地插门干啥。”
听到屋外人说话的声音,周冬梅心下了然,知道婆婆为啥不高兴了,也就这位大姑厉害,敢给婆婆一巴掌,不过自家小姑子更厉害,上次的事情婆婆看似吃了亏,实际上是名声也得了,事情也揭穿了。
“大姑。”周冬梅打开门,“姆妈不舒服,不想让人打扰,我就把门拴上了。”
田慧皱皱眉,之前在村头看到张春花,跟旁人说话眉飞色舞地,现在不舒服肯定是不想见到自己。
“我进去看看。”
周冬梅拦都没拦住,看到大姑两步进了屋里,张春花听到动静,连忙闭上眼。
“春花,你哪里不舒服,我来看看你。”
张春花没办法,睁开眼看着坐在床边儿的大姑姐,“我之前病了一阵,身上一直不舒坦,没啥事,你也不用惦记我,你要是找志泉,他在田头。”
田慧皱皱眉,“春花,这次姆妈生病,我很感激你愿意出钱。上次的事情,是我的……”
“大姑姐,你别说了。我跟你们老田家没什么关系,要不是看着五个孩子的份上,志泉对我再好,我都不得跟他过,更不想跟你们处亲戚。
以后你愿意走动,就跟你三弟走走,你两是亲姐弟我管不了,但是我这里,就免了,我惹不起还躲不起。还有我不是啥大度人,你打我我就要原谅你?我这人做不到,以后咱两别走动了,你弟弟那你随便,你们老田家有啥事,就找他。”
田慧涨红了脸,她好容易鼓起勇气想亲自给张春花赔礼道歉,“上次的事情,我也是被老二和爹骗了,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所以我就活该挨打!以后要是公公和田志刚再说胡说八道编排我,你是不是还要信,还要找我算账。
大姑姐你说这话没良心,我张春花嫁到老田家二十几年,我是啥样人你还不知道,你要是了解我,至于因为田志刚和公公几句话,就跑到我家大闹一场还对我大打出手。
更过分的是,你说我骂我都可以,你们凭啥说我姑娘,我姑娘也是你们老田家的孩子,所以你摸着自己良心说,你对得住我,对得住我家小芽吗?你像个做大姑的样吗?”
田慧默然,她确实不喜欢张春花,即便这些年张春花一直没做啥不好的事,一直是个还不错的儿媳妇,可她听了姆妈太多话,不免心中对张春花有所偏见,被偏见蒙蔽了双眼,所以一直觉得张春花不好,也不喜欢田小芽。
张春花不想看田慧那张脸,背过身躺下,田慧最后啥也没说默默离开。
周冬梅看到大姑出来,喊了她一声,发现她好像有些失魂落魄,似乎也没听见自己喊她便走了。
她本来还担心两人打起来,站在门口随时准备冲进去,结果里面就是听不清的说话声,大姑出来就一幅丢了魂的模样。
田慧说不出话来,被张春花点醒后,她仔细想想张春花做的事情,包括这次拿钱给姆妈看病,做的比她这个当女儿的都好,她都舍不得,可张春花舍得。
田慧死死咬着嘴唇,她真的后悔自己上次动手,也真的后悔自己对田小芽一直那么冷漠。
到了田里,看到老二一家,田慧站在田头喊二弟,田志刚听到后,不得不上去。
“田志刚,我可告诉你,你姐要是说我的不好被我听见,就让她把你姆妈接回去伺候,我现在白天下地,晚上还要伺候你们这一家老小,保姆还有工资呢,我呢!
嫁给你我娘家里里外外贴了多少,我还要跟着你吃苦受累,如果你敢让我受气,我就回娘家。”
田志刚哪敢说个不字,要是老婆走了,谁伺候爹娘,谁做饭谁洗衣服。
“大姐,回来了。”
“我回来好一阵了,也不见你回去,这不该做饭了,你们两口子连个面都不露,只能我亲自来看你了。”
“二姐,你这是啥话,这么多地,爹年纪大了干不动,就我跟汪霞两人,每天累死累活。”
“老大呢,让老大过来帮帮忙啊,还有文文呢,我在家也没看到他,他也没下地?”
田志刚苦笑道:“老大自己家也忙,文文这些日子跟我们生气呢!姆妈住院我家花了六千块,把给文文结婚娶媳妇的钱都花了,本来谈好的见面对象,现在也见不了了,孩子心里不痛快,天天出去玩,也不着家。”
“那行吧,你把火房的钥匙给我,蒸米饭呢才发现你家米缸都锁起来,这是怕贼偷大米。我带了只鸡,中午炖上,再烧个肉,炒两青菜,一会儿你两回去吃饭。”
汪霞不情愿地掏出火房钥匙,丢给丈夫。
第一一八章 没一个好脸色
田慧拿了钥匙,见二弟媳也不上来帮忙,话也没说冷着脸走了,回去后看到爹回来,坐在炕头吃自己带来的鸡蛋糕,吃得哽住了不停打嗝,她赶忙倒了杯温水,让田老头顺顺。
“爹,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你别吃完了,给我留点。”田老太在一边儿急眼。
看着爹身上的蓝色褂子胸口袖口都磨得黑亮反光,再看爹狼吞虎咽的模样,田慧鼻头一酸,“爹,你慢点吃,要是不够我一会儿再去村头小卖部买点。
吃完了你把衣服换了,我给你洗洗。”
“慧慧,你身上有钱?”
田慧一愣,点点头。
“给爹点钱吧,你知道你姆妈看病花了一万多,你二弟家日子困难,好久都没给爹钱了,爹的莫合烟抽完好久了,也没钱买,手上实在不宽裕。”
田慧没做声,把口袋里十来块钱掏出来塞在田老头手里,田老头三下两下又吃了个鸡蛋糕,喝了一缸子水,出门了。
“姆妈,二弟……对你们咋样?”
此话一问,田老太心下难过,满肚子的话变成了一声长叹,“能咋样!久病床前无孝子,你二弟这次为了给我看病,出了六千块钱,你二弟妹差点都要回娘家。
可妈也不想生病,妈也不想死!现在好了,这个家都因为妈拖累地过不下去了。文文娶媳妇的钱全被我花了,文文这么大了,谈不上个媳妇,全都是妈的错,我干啥还活着不死!”
田老太难过地捶着自己的胸口,手如枯树枝,皮下高高隆起骨头和筋,田慧心痛地一把捏住母亲的手。
“妈,咱们好好养身体,一定能好起来的。”
“哎,妈知道你孝顺。”田老太突然顿住,犹豫片刻道:“你这次回去跟连桥商量下,能不能给你二弟家借点钱,妈耽误了文文的亲事,心里总是难受地睡不着。你帮帮你二弟,也帮帮文文,那可是你的亲侄子,到时候你娘家有啥事了,还不是他们冲到前头。”
“妈,我家哪有钱,老大才结的婚,紧接着还有老二老三,要是有钱我家老二也开始相亲了,要说起来老二比文文还大,我婆婆看的紧,我婆家就那个条件,当年我嫁过去,你们也知道,为了出彩礼,他们家借了钱,五年才还清,日子一直过得紧巴。”
“实在不行,你去借点,帮你二弟借点,姆妈也只有你能指望了。你四妹嫁的远,一年到头不回来两次,你三弟哼,那心早都被张春花哄走了,那我们当外人,连我的死活都不管,至于老五他也困难,这次为了给我治病,借了好多钱,也借不到了,妈只有求你。”
说完田老太挣扎着起来,就要给大姑娘跪下,吓得田慧一把扶住老太太。
“妈,其实三弟和弟妹都很好,你咋就看不上他们。”
“你要是不想看我被气死,就别在我面前提那两个畜生。”
田老太气得大口大口喘气,田慧再不敢说啥。
田老太又跟女儿说了许久,知道田慧一脸为难地答应下来,她才松开大女儿的手。
田慧不敢在屋里待了,连忙去火房跟女儿一起做饭,一看柴火也没了,让丈夫劈柴,不一会儿米饭香气飘出,鸡汤的香味也渐渐飘散的院子里。
田志刚跟媳妇两人早早回家,一进院子闻到一股子肉香味,汪霞立刻眉眼舒展,“大姐,有啥需要我帮忙的。”
田慧想起姆妈说的话,这次看病二弟家出了六千块,汪霞有意见也正常,她也不该觉得汪霞不好。
“才都做好了,你快去洗洗坐着等,一会儿就收拾好。”
田老头也回来了,手里拎着一袋莫合烟,闻到肉香精神一振,“老大,炸点花生米,我跟姑爷喝点。”
田慧应了声,找汪霞要了花生米,汪霞有些不高兴,公公还要喝酒,家里的酒是留着她走娘家过节的,“爹,屋里没酒了。”
“志刚,你去村口打一瓶,散酒就行。”
田志刚也想喝酒,拿着酒瓶子就跑了,汪霞恨恨瞪了眼公爹。
饭终于做好,田老太也坐在桌上,看着一桌子的菜,田老太先加了块鸡腿啃起来。
“姆妈,你慢点吃,这一大盆呢,够吃的。你们先吃着,我去给三弟送点。”
田慧端着一个小盆,满满一盆汤,里面还有几块肉和萝卜。
“大姐,啥时候你跟三弟关系这么好了,这点鸡汤咱们都不够喝的,还给他们送。”
“不许去!”田老太脸一垮,“剩下的鸡汤给文文留着。”
汪霞这才露出满意神情。
田慧不想闹得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不愉快,低低叹了口气,把鸡汤放回火房。
这顿饭吃得沉闷无比,因为汪霞沉着脸,只要田慧说点啥,她就故意往婆婆看病的事情上引,只说是不是真孝顺,就看老人生病,舍不舍得给老人花钱云云,讥讽田慧平日里都是虚情假意。
汪霞这样说,田慧的丈夫童连桥心里不痛快,跟老丈人敬了一杯酒,就赶快吃饭,吃完了就要带着媳妇走,田慧没法,全家人早早回去。
汪霞冷哼一声,看着还在拼命吃饭的公婆,一把收过婆婆的饭碗,“姆妈,你少吃点吧,这么油腻的东西,吃积食了,我们可没钱给你再看病了。
志刚,赶快把酒收起来,爹一把年纪了,喝多了再出点事,大姐真阔气,蒸白米饭,这是过年那,这样吃粮食家里有多少都不够的。咋姆妈生病的时候,来都不来,以为我们找她要钱呢,哪怕给爹妈送两袋你大米吃也是好的啊。
拎的那只鸡和一刀肉,他们一家子吃掉了一大半,真行!”
“行了,少说两句。”
“我说错了吗?你还喝酒,下午的活指望我一个人干!”
田志刚不敢作声,蒙头吃饭,田老头田老太两人只觉得老脸火辣辣地挂不住,田老太慢慢起身回房,田老头也低头快速扒拉碗里剩下的米饭。
那边儿田慧一家人出村,遇上不少相亲,大家都热情地跟她打招呼,但是问出来的话,让童连桥脸色越来越黑。
“以后要回你自己回,我不来看脸色,带着吃的上门,还被你二弟妹撵出来,我没拿东西吗?我是来打秋风的吗?”
童连桥憋着满肚子火气,大步往前走,把媳妇远远拉在后面。
第一一九章 太打眼
明明回来一趟看爹妈,结果惹一肚子不痛快,回去后,丈夫跟婆婆连着几天没给田慧好脸色看,婆婆也是指桑骂槐说老田家不厚道。
田慧想给二弟借钱的话,一直没法说。
田小芽跟霍启东二人到武汉了,张春花带着三儿子两人站在月台上接站,等了半天终于等到魔都来的车,可是车上的人都下了许多,也没看到老姑娘。
张春花不放心,带着三儿子挤进车厢,走了一大半,看到老姑娘的背影,张春花喊了一声,扑上去一把抱住刚刚转过身的田小芽。
“芽芽,你可回来了,这是吃了多少苦,咋都瘦成纸片了,你咋还干活呢,快别动手,让你三哥干。魔都好玩不,有没有人欺负你,姆妈每天都在想你,提心吊胆的,可算回来了。”
列车长带着几个列车员,有些目瞪口呆,这大妈太夸张了,而且就田小芽的块头,跟纸片有一定距离,大妈你是不是对纸片有什么误解。
田小芽有些不好意思,走了十多日,姆妈的热情她有些招架不住,不过她还是乖乖让姆妈抱着,“我没瘦,魔都那么多好吃的,我咋会让自己吃亏,姆妈你放心吧,我在外面吃的好喝的好,钱倒是没少花。”
“花钱是应该的,姑娘就该娇养,家里虽说不富裕,但我跟你爸还有你几个哥哥,赚的钱就是给你花的,你别省着,没钱了跟姆妈说,姆妈给你拿。”
“对,小妹,在外面别亏待自己,你要是在外面吃苦受累,就是我们几个哥哥没本事,你要吃啥喝啥,没钱跟三哥说,三哥出去搬砖,给你买漂亮裙子。”
几位女列车员露出羡慕眼神,虽然田小芽是个农村姑娘,可这次熊宝华出的事,让她们一点都不敢小瞧这乡下姑娘,现在她们是羡慕,赤果果的羡慕。
她们也是做姑娘的,可爹妈最疼的是哥哥弟弟,对她们虽然也疼爱,可远远不如田小芽得到的这么多,人家一个乡下大妈,都能说出女孩子娇养,自己爹妈反而让自己多体贴哥哥帮助弟弟,越看越心酸。
“田姑娘,我们帮你吧。”
“不用,不用。你们都是女孩子,哪能干这种糙活,我来。”
田爱民一把拦住几个女列车员,不肯让她们动手。
几个小姑娘没想到田爱民一个农村男人,对姑娘这么照顾,都特别高兴,田爱民干活她们就在一边儿跟田爱民说话。
正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几个女孩子虽然啥活没干,田爱民一个人车上车下跑,一会儿就把东西都扛下去了。
张春花瞪了眼霍启东,“启东啊,你干活不行啊,就这你还跟我姑娘去魔都,我说芽芽咋瘦了,你这孩子就不会照顾人,以后也跟爱民学着点。”
“妈,你咋这样说话。”
田小芽有些难堪,霍启东以后可是大佬,姆妈现在这样对人家,虽然在自己的努力下,关系还不错,但万一大佬是个记仇的天蝎座呢。
谁知霍启东一脸笑容,“婶子说的是,我以后多跟三哥学学,是我没照顾好小芽。”
张春花点点头,这孩子挺受教,“一会儿上我家吃饭。”
“哎!”
霍启东欢快地应声。
田小芽挑挑眉,这小子还真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东西搬下站后,列车长喊人过来帮忙,弄来一个拖车,把东西全都放在拖车上,田小芽跟列车上约定好了时间,三日后她来车站找熊宝华。
“妈,喊个面的回去,这些东西坐公交会颠坏的。”
“这都是啥啊?”
张春花粗粗一数一数,二十多个大麻袋,的亏老姑娘搬到车上。
“都是些从魔都买的货。”
“货?你哪来的钱,买这么多货干啥?”
“姆妈,咱们先回家,我都累死了,你可别问了,三哥你去找个面的问问价。”
火车站旁边儿有很多小面的,还有些老式出租车,不过出租车贵,还挑客人,这不去那不去,面的师傅们便有了生意。
很快面的叫好了,霍启东谈的价,还叮嘱田三哥不要说出去,不然婶子心疼。
田爱民点点头,很满意霍启东照顾自己姆妈心情的态度,对他叫自己田三哥没做声,搁在以前,他肯定要生气的,一个资本家的野崽子,也配叫自己三哥。
小面的晃晃悠悠开回村,一进村就招来所有人的目光,大家全都盯着这台车,有人还跟在车子后面,直到看着车停在田老三屋门口。
田小芽跟田爱民先跳下车。
“哎呦,芽芽回来了,我还说谁呢,这么阔气,都坐面的回来了。”
“婶子好。”
田小芽笑着打了招呼,迅速拉开车门,杨娟跟周冬梅听到动静全都出来了,看到一车子东西,不用田小芽说,两人往里面搬东西。
“大嫂二嫂,轻一点,先放在我房子里,一定要轻轻放,里面都是易碎品。”
田小芽有些耐不住众人的目光,这就是农村的不好,人太多,眼睛太多,家里有点啥事别人都盯着,自己这么多大麻袋抬进去,这些人已经不知道啧啧啧多久了。
“小芽啊,这都是啥啊?”
“是啊,给婶子们看看啊!”
几个嫂子想进去看看,奈何车子堵在门口,田小芽又把缝隙堵得严严实实,没法进去。
“行了行了,我老姑娘刚回来,坐了一天火车,累都累死了!你让娃先吃个饭好好睡一家,你们还不回去忙活做饭,一会儿男人们下地就该回来了。”
东西下完,霍启东给了钱,田爱民满意地点点头,喊他进屋吃饭,张春花转身把院门管得严严实实。
“小芽,你可回来了,咋瘦了。”
田小芽有些无奈,大嫂也觉得自己瘦了,自己明明还是胖嘟嘟的,“是不是没吃好,洗了手快去做,饭一直热在灶台上,我这就去端。”
“给小芽冲一碗麦乳精。”
“哎知道了姆妈。”
一共端上来六碟菜,烧鱼块、炒鸡蛋、炸豆腐、蒸腊肠、蒜薹腊肉、清炒空心菜,满满一桌子,比过年还丰盛。
“姆妈,这是不是太多了?”
“多啥!你就是吃得太少,才瘦了的,姆妈要给你都不回来。”
张春花拿着一双筷子,给老姑娘夹了一筷子炒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