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零 热情与冷清
一想到自己那些年受的气，张春花就忍不住想多说两句。
“你回去问问，你儿子跟我离婚，协议上写的啥，净身出户，家里啥你们都别惦记。眼馋我家东西，找你的孝子贤孙买去。”
“你这个狠毒女人，你姓张咋了，那些孩子都是我老田家的孙子。”
“奶奶，您不是一直不喜欢我这孙女吗？咋看到彩电了又说我是老田家的人了。告诉您，这彩电您指定抱不走，您要是稀罕，让你儿子姑娘给你买，这可是我孝敬我姆妈的。
您呀别指望我们了，您眼珠子都指望不上还指望眼眶子。”
田小芽笑嘻嘻地说着，一下把田老太的脸皮戳破。
“你这臭丫头，就是个赔钱货。”
“老太太，你少在我屋里指桑骂槐，你没生丫头？我丫头将来赔钱我乐意，只要我丫头过得好，这彩电就是我姑娘孝敬我的，咋你儿子姑娘都没人给你买点啥啊？
也对，你觉得姑娘是赔钱货，儿子又没能耐，就喜欢拿别人的东西往自己身上贴，你也不看看你三个儿子日子过啥样了，还折腾呢，咋心那么大。”
这时候田爱民悄悄把父亲喊回来，田志泉看到爹妈跟二哥站在自家门口，气得冷笑连连，这还是不怕。
“姆妈你这是干啥！人家的彩电，你看中了就要，你不要脸我还要做人呢！”
“你、你说啥？”田老太气得抄起拐杖扔过去。
“你儿子我当初净身出户，这屋里啥都不是我的，您也别闹了，春花这是个给你三分薄面，不然她说几句难听话你接得住！”
田小芽惊讶了，爹现在的战斗力刷刷提升。
“我、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畜生。”
田志泉嘲讽道：“我是畜生，那您跟爹是啥？您两一把年纪了，咋好意思过来要别人东西，你儿子我这辈子也没赚多少钱，你就别打彩电的主意了。”
“呸！要不是你赚钱，他家买得起彩电。”
“奶奶，你这话说的，我爸下地干活，我姆妈没干？当年我爸十个公分，我姆妈也是十个公分，凭啥家里赚的钱都是我爸一个人的。
要是以后我家再买自行车缝纫机冰箱洗衣机，那都是你儿子我赚的钱？您可快别说了，我都觉得丢人。”
张春花笑出了声，“田志刚，我劝你带着你爹妈赶快走，你们不要脸，我可没功夫跟你们对嘴磨牙，锅里还炖着排骨藕汤，晚上要好好给我老姑娘补补身体。
说句大实话，我真后悔没早点离婚，跟你们这种人对付了二十多年，我现在才知道离婚多好，一年三节我不用送钱送物还看人脸色，不用忍受你们二老的难听话，更不用让我姑娘看你们眼色，这日子不要太快活。
赶快走吧，站在门口干啥，还想在我家吃饭，要点脸吧，真是没见过你们这种人家，这十里八乡都没你们这样的，人家是家里偶尔有一个人不要脸，你们是全家不要脸。”
“你、你……”
田老太气得说不出来，翻了翻白眼。
“老太太，玩装晕这把戏你也玩了好多年了，以前当你儿媳妇，不好拆穿你，你要是现在晕，我立刻拿锥子囊你身上的肉，我倒要看看你是真晕还是假晕。”
这一架张春花完胜，出了口积年恶气，在村里的名声多了三分恶名，这也是村里男人定的，觉得张春花不孝顺老人。
不过男人们很快被自家媳妇怼了，媳妇受婆婆苦，大家太知道了，自家男人还不体贴。
结果村里不少媳妇因为张春花是否做的过分这件事，跟丈夫吵了一架。
晚上张春花家里热闹极了，就连村长也来了。
只是张春花屋里的电视机放在她睡觉的房间，不能站太多人，也有人提议把电视抬出去放在院子大家看，可张春花咋会同意。
买电视就是因为老姑娘要在屋里暖暖活活地看电视，肯定不会抬出去，只能是挤进来就看，挤不进来那就算。
田志刚跟田老头老太三人要电视的事情很快传遍村里，村长知道了又摇摇头，真是越来越不要脸。
这日子很快到了大年三十，田志刚在年二十九好说歹说把媳妇接回家，汪霞一回来，看到屋里跟猪窝一样，大脚盆里丢了一盆子脏衣服，气得躺床上装病去了。
到了年三十，张有福跟田小芽两人早早起来贴对联，张春花跟儿媳妇们忙活完早饭，又忙活准备中午的团圆饭，这一天小娃们都穿上崭新的新衣裳，抓着桌子上摆好的各种吃食，也不敢到处乱跑，怕把新衣裳弄脏。
外面开始响起零星炮声，三个娃娃坐不住，围着田小芽不停喊姑姑，加上吃糖流口水，口齿不清，仿佛三只鸽子。
田小芽领着三个娃娃去村头买炮仗，窜天猴、鞭炮、摔炮、还有呲花。
只可惜田小芽也不敢放炮，三个娃最后喊着福爷爷，看张有福放炮，几个孩子捂住耳朵又怕又高兴，还有窜天猴等等，玩到中午，一家人吃了顿丰盛的午餐。
照旧是两桌，主要是一张桌子坐不下，小娃娃们单独坐一个小桌，往年是田小芽陪着娃娃们，今年换成了杨娟跟周冬梅。
杨娟现在特别自豪自己有小芽这么有本事的小姑子，晚上睡觉她还跟丈夫田爱国说，自己居然能看上彩电，小姑子还不要自家的钱，她这是沾了小姑子的光。
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张春花跟张有福两人碰了一盅，全家人其乐融融地吃年夜饭。
八个热菜四个凉菜，还有一大盆鸡汤，别提多丰盛。
张有福悄悄擦掉流出眼角的泪，这么多年他终于又有家的感觉，这个家让他觉得格外温暖。
而田志刚家的年饭，恨不得等到中下午才吃上。
因为汪霞撂挑子，田志刚也不想干了，直到田志疆第二天上门拜年，照旧拎了两袋点心，一进屋子才发现，屋里啥都没准备，房子卫生也没打扫，墙角还是吊死灰，灶台上居然还堆着长了毛的碗筷，还有油腻的案板和发黑的菜刀。
杜长华差点一口吐出来。
第一八一章 恶心被反恶心
杜长华扯过丈夫，指了指厨房，急眼了。
田志疆也没想到二哥屋里脏成这样，他很震惊这些人怎么看得下去，而且今年是的大年三十，屋里啥都没有，都不说买点肉鱼吗？
田志疆让杜长华收拾，杜长华哪里肯干，早知婆家这样，她干脆不来。
田志疆没办法只能找田志刚，只是谁知道田志刚这些日子也干烦了，一天天屋子里一堆家务活，忙完这个忙那个，还要照顾两个老的，还要个田志泉做饭吃，他一个大男人天天围着灶台转。
“你嫂子病了，我这些日子天天照顾爹妈，你跟长华就不能干一下，爹妈不是你们的是吧。”
杜长华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二哥，你这话啥意思，我们没说爹妈不是我们的，再说你本来就该照顾爹妈，当初分家可是你拍着胸脯说的，爹妈跟你你给爹妈养老送终。
上次住院我家还替你们分担了一千块钱，现在你又这样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田志泉从屋子里晃出来，跟老五打了个招呼，站在院子里抽烟。
“二哥，还不做饭？一会儿爹妈该饿着了，早上就没弄吃的，大年三十连口饭都不给吃！”
田志刚气急败坏，抄起一把椅子狠狠砸在地上，“我今天就不弄了，谁爱弄谁弄，不弄大家都饿着！”
田志疆跟杜长华吓了一跳，几个孩子们也都不住打量田志刚，心想大伯咋这样。
只有田志泉，丝毫不受影响，迈着小步子出门了，临出门还道：“老五，饭好了让孩子喊我一声，我出去转转。”
杜长华更惊讶了，三哥怎么变成这样了，跟村头二流子似的，游手好闲到处混。
最后这餐饭还是田志刚大儿子跟大儿媳妇弄的，两人结婚后就搬出去过，因为儿媳妇跟婆婆汪霞搞不好，以前闹得很厉害，所以平时很少接触，两人住处也隔得远，不到过节一般不回。
这也是汪霞为啥如此疼小儿子的原因，她早都看明白了，老大指望不上，所以她将来只能跟小儿子过，因为老大就是跟软耳根，只听儿媳妇的，她一个婆婆还要看媳妇脸色，那不可能。
最后老大跟儿媳妇两个人，就用屋里现有的东西，做了一桌团年饭，只是这团年饭看起来实在寒酸。
腊肉还是去年剩下的，汤也没有，整鱼也没有，第二个荤菜就是辣椒炒鸡蛋，如果非要硬算，一盘子切开的咸鸭蛋也算个荤菜，其他就是素炒菜薹、素炒小白菜、素炒土豆丝、素炒大白菜，又炸了一盘子花生米。
做好饭，一家人开饭，看着一桌子绿色，田老太忍不住心酸落泪。
往年家里过年，日子不好的时候，也能看到条蒸鱼，腊肉腊肠腊鱼那是必备的，还有藕夹肉丸，这也是几乎都有的，可今年啥都没有，腊肉是去年的，没有提前泡水，又咸又硬，她根本咬不动。
自然一家人坐一起吃饭，田志疆提了句要不要去叫三哥，被田志刚生硬拒绝。
田老头田老太发挥出这几日锻炼的快速吃饭风卷残云，大家还没吃两口，他们两已经把肉菜吃掉一半了。
天爱泽望着爷爷奶奶，不明白两老人这是怎么了，跟饿死鬼投胎似的，田志疆夹着根菜薹，再一看荤菜空了半盘子，爹妈拼命往嘴里塞饭菜，那模样跟八百年没吃过似的。
“爹姆妈，慢点吃，二哥咱们一起敬爹一个。”
“等等，等我吃饱了再喝。”
田老头拒绝后，迅速扒光碗里的米饭，把碗递过去，“再添一碗。”
最后蒸了一大锅米饭居然被吃了个底朝天，天爱泽跟田志疆一家都没吃饱，一顿团圆饭连个酒都没喝，只看到桌子上飞舞的筷子，这时候田志泉背着手哼着小曲回来了。
田老头跟田志刚面带快意地望着田志泉，今天饭菜吃得干干净净，饿死他，他要是敢闹，正好老五在家，把他揍一顿。
“年饭吃完了？”
看着满桌的空碗碟，田志泉心里暗暗冷笑。
“吃完了。”田志刚没好气道：“你一点忙都不帮，吃饭的时候还到处跑，找不到你人。”
“那我咋办？”
“管你咋办？饭吃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锅碗瓢盆还没洗，要做饭你先把东西收拾出来。”田志刚指指厨房。
“爹妈你们都吃饱了？”
“吃饱了，少你一个人，我们多吃两碗饭，饱得很！”田老头冷声冷脸道。
“那真是太可惜了。”田志泉露出满脸遗憾，“我想着吃年饭，家里啥都没有，把身上仅剩下的钱去镇上买了个烤鸡，你们都吃饱了，那我一个人吃了，走了一圈还真饿了。”
说完田志泉把油纸包着的烤鸡放在桌子上打开，一股肉香味四溢，他扯下一个鸡腿便放在嘴里大嚼起来，田老头跟田老太在一旁看的忍不住咽口水。
“我也没太饱，还能吃点，你给我个鸡腿！”
长期没正儿八经吃点好吃荤腥的田老头，终于忍不住了，田老太见老头这样说，也连忙要吃烤鸡。
田志泉假装没听见，把另一个鸡腿撕下来赛在嘴里然后才问田老头说啥？
田老头又气又馋顺便心疼那个鸡大腿，啥也不说了，上来掰了一块鸡翅膀，田老太见状掰走另一个鸡翅膀，田志泉干脆抱着剩下的烤鸡啃了起来。
没过两天村里就传开，田志刚家过年，啥菜都没有，田志泉孝顺爹妈出去买了只烤鸡，结果全家没给他留一口团圆饭，他还孝顺地把烤鸡留给爹妈吃。
吃完饭田爱泽见爹妈这里乱成这样，他不想沾，推说孩子有点感冒先走了。
田志疆见状不对，二哥恨恨瞪着三哥，三哥就像变了个人，爹妈更是对三哥横眉冷对，二哥家日子过成这样，他觉得情况不妙，扯了个由头带着孩子媳妇赶快溜。
生怕慢了，二哥把爹妈甩给自己，那才是跑不脱。
吃饱饭，田志泉擦擦油乎乎的嘴，自己回屋里睡觉，留下一桌子鸡骨头。
气得汪霞破口大骂，连过年都不忌讳了。
第一八二章 可算听到滚了
三十晚上，全村人一大半涌去张春花屋里看春晚，彩电放出来的春晚，那就是不一样，张春花把家里炕头烧的热乎乎的，小芽坐一块，剩下给村长还有村里辈分高的长辈们坐。
往年长辈们很少看春晚，天气冷老人们扛不住，今年虽然年轻人看不上，可长辈们看了春晚，还有热乎乎的茶水喝，都念着张春花好。
初二回门，张春花带着四个儿子一个姑娘，大包小包地回娘家，老大手里拎着肉鱼，老二抓了两只老母鸡，老三扛着一箱橙子，老四拎了一网兜罐头，张春花跟姑娘穿得体面洋气，一家人在众大小媳妇眼热中回娘家。
在村头还碰到了田志泉，看着老婆孩子喜气洋洋，田志泉心里实在凄凉，他快坚持不住了，好想回家，可是到现在二哥和爹都没说让他滚。
一定是自己折腾地还不够，田志泉暗下决心，为了早日回家，他要加倍努力折腾。
当天田家两姑娘回娘家的时候，田志泉就大闹一场，就因为爹妈要强行住到自己家，一直苛待媳妇，所以逼得媳妇跟自己离婚。
田慧得知三弟离婚大吃一惊，再一想当初她也动过这个心思，把爹妈甩给老三，也是看老三家里条件好，老三老实，老三媳妇也是个实在人。
她没想到爹妈这么能折腾，为啥就不能对老三一家好点，如果爹妈对春花好点，让春花养他们一点都不难，结果现在闹得三弟妻离子散。
“啥？她凭啥让你净身出户？”田家老四觉得三哥亏了，其实是觉得自家亏了。
“因为你哥没用！前几日张春花家里还买了大彩电，那买彩电的钱就是你哥赚的，现在他们把你哥一脚踢出门，啥都没有。”
田老太很赞同四姑娘的话。
“啥？买彩电，三哥你这么有钱，为啥不把钱拿出来，孝敬爹妈不行吗？留给他们简直白瞎了。”
“老四，你不懂就闭嘴！我一个土里刨食的农民，种一辈子地养活五个孩子，哪有钱买彩电？
我要是有钱买彩电，村里的人都该买得起！那是我姑娘借钱买的，你们要是心疼爹妈，你们借钱买啊，每家出五百，四家两千，买彩电剩下的钱就给姆妈留着看病，不是很好。”
田红不自然地看了眼爹妈，“三哥，我一个姑娘，嫁到别人家的，哪轮得到我做主。”
“你做不了主，倒是能做我的主，我看你就是不挑事不舒服。啥都让我家出，当初你出嫁，爹妈还给了你不少陪嫁，我呢！啥都没有，连个碗都没有。
春花跟我结婚的第一天，住在破土坯房子里，房顶上还有个洞，最后我们一点点置办，然后搞公社，全家一起过，我们干的多吃的少，为了帮五弟干活，累得孩子早产。
咋！你们是不是看我好欺负，全都欺负我！大姐，你难道没有跟着爹妈打我家主意？
老二没从我这占过便宜？老四从来不往娘家拿一分钱回来，倒是结婚后还从娘家卷走了不少东西，老五就更不用说了，爹妈最疼，贴补他不少，要不是分家，还得贴补。
就我一个人，爹不疼娘不爱，兄弟姐妹算计，你们有一个算一个，是人吗？要脸吗？”
田志泉赤裸裸的骂，让田老头老太两人脸上火辣辣，对望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隐晦。
“三哥，你干啥？我说啥了你就这样说我？”
“说你咋了，你占便宜还不让人说，还想继续占便宜？今天你要还是个人，就掏出五百块来，给姆妈凑台电视机，还有把你带来的那些苹果梨子带回去，大过年拎一兜子水果，也不嫌寒酸，而且就这几个水果还全被你娃吃了，八百年没吃过东西吗！
还有大姐，每次爹娘有事，你冲在前面显得自己多孝顺似的，你除了动嘴还动过啥，妈生病给出了钱吗？没有！出力了吗？也没有！你每天就是逼着别人孝顺，压榨别人显得自己多孝顺，你这人真虚伪。
至于二哥还用说吗？就是不要脸，占了爹妈财产，爹妈年轻能干能动的时候，爹妈是他的，财产也是他的，爹妈老了生病了，爹妈就是大家的，恨不得就连该他养老的事情都推到我身上，凭啥，就因为我好欺负！”
田志泉砰地一声拍桌子站起来，“你们一个个说是兄弟姐妹，实际上肚子里一肚子坏水，就会算计人欺负人，我告诉你们，我现在离婚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以后谁再打我主意，我就不让他好过。
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你们还来招惹我，我非把你们家也搅散不可！”
田老头气急败坏道：“你跟谁拍桌子呢？你要不想过就滚！”
听到滚字，田志泉大喜，不过他不能这么轻易走了，否则他们还会闹，“我为啥走！我现在离婚了，就跟着爹妈过，过了年我也要相亲，爹妈你们想办法，给我再找个媳妇！”
“你、你说啥？”田老头震惊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要找媳妇，难道你还让我打一辈子光棍！这三间老房子就归我了，爹妈你们再给我说上一房媳妇，我跟新媳妇给你们养老！”
“你！咳咳！再给你娶一房媳妇，家里哪来的钱，是要我的老命吗？”
“爹，说这话你就昧着良心了！娶第一个媳妇咱家花钱了吗？你说你给我啥了，就连酒席钱都是我两还账还给你的，我娶媳妇你花一分钱了没？
既然我第一个媳妇没花钱，那我要求再娶一个不过分吧，二哥老五哪个娶媳妇没花钱，你总说我不孝，那你也要一碗水端平吧。”
“我、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畜生！”
田老头说不出话来，气得抄起板凳照着田志泉砸过去，被田志泉侧身多开。
“我就要娶媳妇，就要！”
田志泉借机推翻椅子，掀翻桌子，瓜子撒了一地，“不给我娶媳妇，以后谁都别想过消停日子。
你们把我媳妇折腾没了，你、你、还有你都有份，要是我娶不上媳妇，我就不让你们消停！”
田志泉双目血红，用手一一指过兄弟姐妹，众人心头惧是一惊。
第一八三章 杀人
“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田老头气得咂裂了烟斗，换来的却是三儿子的冷笑，“嘿嘿！爹，这日子不就是这么过的吗？以前哪年春节，你跟姆妈不折腾春花，每年我家春节都不好过，我以为你就喜欢这样过呢。”
初二这天，老田家闺女的年饭谁都没吃好，吃了饭便匆匆离开。
至此，田志泉每天折腾一遍，折腾得田老头最后心力憔悴，甚至疲了，只要还有口饭吃，他也不做声，让田志泉一个人闹腾去。
初八这天，汪霞好容易说的媒婆上门，带着女方家上门相看女婿。
媒婆把田爱文家里说得天花乱坠，条件还不错，又是小儿子，女方家长觉得可以接触下。
谁知田志泉把家里的破事全都抖落出来，女方家当场变了脸，别说亲事黄了，连媒婆都臭骂一通。
说她这样说亲，就不怕天打雷劈。
女方家的人被气走了，田志泉又抓着媒婆不放，要媒婆给自己提亲，还告诉媒婆，自己是田爱文叔叔，自己不结婚，侄子就别想结。
媒婆哪知道老田家最近出了这么多破事，一听两老人把儿子的婚事都拆散了，现在家里住了这么多人，家庭环境如此复杂，她连连跺脚要走。
结果还被田志泉一把拽住，非要媒婆给他说个媳妇，还不要二婚的，不要寡妇，就要没结过婚的小姑娘，这不是扯淡吗？
媒婆一看就知道田志泉在胡搅蛮缠，气得啥话没说走了，回去就打听老田家的事，很快就打听清楚，张春花人不错，所以打听出来的结果就是田家从两老的起就不地道。
儿子的亲事就这样被搅和了，汪霞气得摔碎了好几个碗，冲上去跟田志泉撕巴，田志泉把门一关，任凭汪霞在院子里叫骂，他躺床上堵着耳朵睡觉。
这事很快传遍全村，大家都在看老田家的笑话，也有心怀鬼胎的人，把田志泉要娶老婆的事情告诉张春花，一开始张春花还有些生气，但是一听丈夫提出来的条件，她就知道丈夫是故意的，哪里是娶媳妇，就是不让大家消停。
田志泉日日不消停，田小芽开学了。
到学校的第一天，她就去找老师要求跳级，还要去高三，班主任哪舍得自己带的尖子生，当然也不是他带的，自己班里的尖子生走，拿出上学期高三期末试卷让田小芽测试。
田小芽打算学理科，测试结果高分，班主任没办法，拿着试卷找校长。
他们本来计划让田小芽下学期参加奥数竞赛，如果田小芽跳级到高三，那就要全心全意准备高考，竞赛是不可能的，但是学校甚至县里需要这个荣誉，校长都跟上级领导拍胸脯保证了。
“你把田小芽同学叫过来，我跟学生谈谈，看她能不能选择跳级高二，拿了竞赛名次，对她和学校都有好处。”
最后田小芽同意跳级高二，趁机提了不少条件，还好都不过分，皆大欢喜。
李杰眼睁睁看着跟自己一个班的田小芽同学，现在成了高二学生，临走时田小芽拍拍肩膀告诉他，明天开始继续特训，李杰只觉得眼前一黑。
可想到田小芽跟自己描绘的美好未来，特训就特训，就为了下次过年，让那些讨厌的亲戚闭嘴，不过听说廖叔叔家的哥哥也在做田小芽的特训，他心理安慰许多。
田小芽说过，自己学得越早越好，以后会越来越轻松，李杰不知道，他被这句话骗了一个高中、一个大学、还有三年的研究生，整整十年的学习血泪史。
高二一班只知道班里转过来一个女生，跳级来的，连面都没见过，听说是个胖乎乎的姑娘。
而田小芽彻底存在于高二一班的点名册上，她真的一天课都没去上，直到高三填报志愿，大家才见到这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同学。
过完年，小卖部到了一年生意的淡季，即便有田小芽的紧俏货撑着，营业额也是天天下降，而田小芽的商品也比以前销售额下降了一半。
并且现在商场供货要比去年充足些，很多护肤品商场有货，那以前从远处坐车过来买护肤品的客源就在流失，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田小芽决定带着霍启东去广州义务转转。
这时候掀起了一股小生意热潮，很多人去沿海城市批发进货，拿回来在当地卖，大街上经常听到有人吆喝广州牛仔裤，邓丽君磁带、明星海报这样的词。
田小芽跟霍启东商议认为，需要找寻新的商品刺激消费，这时候李威前段时间收集的客户需求资料就显得尤为重要，田小芽做了个比较，把商品列了个需求名次。
排名靠前的三大商品蛤蟆镜、腰包、电子手表，然后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田小芽第三次出门，张春花淡定多了，老姑娘开学回家告诉她自己跳级到高二，她就麻木了，她现在觉得这孩子就是菩萨下凡，没什么她干不了的。
这次出门最少半个月甚至一个月，田小芽特意给母亲打了预防针，她告诉母亲隔三五天发个电报回家报平安，让张春花在家别担心也别着急，法治社会要是有问题就报警。
田小芽又要跟霍启东出去，张有福最不放心，可开春要干活了，田爱民也不能回回跟着出去，张有福急得不行，想着怎么提醒一下田小芽，不能让孩子吃亏。
张有福想着咋给田小芽提个醒，看孩子收拾东西，眼瞅着明天要走了，越急越想不出来。
这天中午全家正吃饭，小芽明天走，张春花做了好些好吃的，还让姑娘把霍启东喊来，这孩子每次陪着姑娘，也辛苦了，让孩子一起吃顿好吃的。
正吃饭的时候，门外忽然闪进来一个人，啥话不说抄起墙边儿的铁锹照着张春花挥去，可张春花身边儿正是田小芽，这一下反而成了冲着田小芽去的。
“小芽低头！”
霍启东大喊一声，整个人扑上去，把田小芽包裹在自己怀里，拿铁锹正正拍在他肩膀上，一声闷响，有暗红色液体渗出。
第一八四章 报警
“啊！”
桌子上的女人们吓得尖叫连连，张有福眼疾手快，一把攥住行凶人的手腕，轻轻一拧铁锹哐当落地，再一脚将人踹出三米远。
众人这才看清来人居然是田老头，霍启东松开田小芽，只觉得右边儿肩膀热乎乎的，但是麻木没感觉，看到田小芽没事，笑了起来。
“还好没事！”
田小芽死死攥着拳头，忍不住哭了起来，“你的肩膀流血了，我们马上去医院。”
然后看到倒在地上的田老头，忍不住后怕，刚才她右耳听到一阵急速风声，要不是霍启东抱住自己，搞不好脑袋都要让铁锹削掉半个。
田小芽喘着粗气，铁桥上暗红干涸的血液灼烧着她心底，“三哥，去镇上报警。”
田老头这是要自己或者姆妈的命呢，这次她绝不留情。
听到报警，田老头怕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咋地，刚才转到门口，院门大开，他看到一屋子人说说笑笑坐在桌子上吃饭，心里的邪火噌地烧了起来。
再想到这个年天天闹日日闹，日子都快过不下去，现在每天饭都没人做，他再也忍不住了，瞅见墙角的铁锹，就想拍死张春花这个臭女人。
鬼使神差就冲进去做了刚才的事情，现在一想自己都怕，要是杀了人，以后日子可咋过。
“不！别报警！我是你爷爷！”
“呸！你差点杀了我娃，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家仇人！老三还愣着干啥，你要你妹死在他手里吗？”
田爱民立刻冲出去，心里后怕，面色惊恐，边跑边喊，“杀人了！杀人了！”
众人不明就里，不过都知道张春花家事情多，闲着的人都跑去看热闹，到了门口惊了一跳，丢在地上的铁锹上面沾着血迹，还有霍家那野种肩膀上已经捆上布条子。
张有福用手摸了摸，骨折了，他先找来干净棉布把伤口裹住，减少出血。
霍启东疼得脸色发白，但一声不吭。
经过这次，张有福终于看明白了，这小子绝对不会害田小芽，虽然偶尔闪过阴鸷神情，但他绝对不会对田小芽下手，因为他为了田小芽连命都能豁出去，刚才他看得明明白白。
心里既高兴又愧疚，一想到之前他提防着这个苦命孩子，对他从没什么笑脸，他真是后悔极了。
田志泉来了，听到动静他连忙朝家里跑来，看到霍启东脸色苍白，肩膀上布条带血，再一问发生的事情，不禁双手握拳，猛地将坐在地上的田老头拎起来。
一拳照着田老头脸上狠狠打去，打得田老头头一歪，跌倒在地。
“你这个不孝子，你敢打你爹！”
“你要杀我女儿！田汉山我今天告诉你，我的老婆孩子你要是敢动一下，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你、你……”田老头头一歪倒了过去。
田小芽去厨房端起一盆水，照着田老头脸上泼过去，天老头又悠悠醒来。
“爷爷，虎毒不食子，你居然想杀我。既然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你就等着坐牢吧。”
“不！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杀人！”
“老二，你去找白老爷子，看启东要不要紧。”
田爱业赶忙跑出去，此刻警察也已经赶到。
听到有人要杀人，派出所把当天所有警察都派出来，事情很清楚，一调查就是田老头拿铁锹要打张春花，结果被扑过来的霍启东挡住，现在霍启东受伤。
再一调查，这两家纠纷太深，结着怨，加之田小芽在一旁要求走起诉流程，起诉田汉山杀人未遂，警察也不敢糊弄，先用一把手铐把田汉山拷走。
田老头手腕上带上冰凉的手铐，这下开始双腿发软，知道厉害了，一个劲地哀求警察，一直说自己没想杀人。
霍启东被白老爷子看过之后，让赶紧送医院，关节处骨折，可能需要动手术。
田小芽又愧疚又害怕，现在回想起来，浑身瑟瑟发抖，她没想到田老头心这么坏，也没想到他这么野蛮，真的敢下死手，要不是霍启东，她这穿越算是白瞎了，还没过上好日子，小命就交代了。
“霍启东，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去同济。”
张春花给大儿子交待了家里是，跟着老姑娘一起去医院，张有福留了下来，他其实会点搏斗，家里孩子多，他要留着看护。
田小芽死死咬着牙，“大哥，你记着谁来说情都不行，这次事情我绝不会妥协。”
田老太听说老头子干了这事，一口气没上晕了过去，田志刚整个人都是蒙的，就一会儿功夫，爹就惹下大祸。
汪霞气得乱骂，骂了公公骂婆婆，也不给他们留脸了，本来就不要脸，现在还做出这种事，这是要拖累死自家吗？儿子以后还咋说请！
山坡村的人听到此事，都很震惊，有人说田老头糊涂，有人说田老头狠毒，还有人把田家多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翻出来说。
田志泉当天就请了田家最有威望的长辈，要跟父母断绝关系，跟整个田家断绝关系，他到现在都不敢想，万一没有霍启东，老姑娘的命就没了，那春花肯定会疯掉，自己要一辈子活在对女儿和媳妇的愧疚中。
“就是他！就是他这个害人精，他天天在家闹，是他逼汉山的，这个丧门星，当初我就该溺死他。”
一场闹剧结束，田志泉告诉田老太和自己兄弟，以后他不是田家人，他也不会再跟田家任何人有来往，以后要是谁还敢去他家里闹事，他就弄死他全家。
田志泉跟狼一样的眼神，透着杀意，谁都没说话。
田老也没做声，父母跟子女有血缘关系，断不了！可田汉山太狠了，连自己亲孙女都杀，他不能组织田志泉，他打小看着，这孩子受了太多委屈。
“今天我说一下，从今以后，田志泉跟张春花一家过自己的日子，跟你们再不来往，你们也不要上门惹事，否则出了什么事，自己担责任，到时候别找我求情，谁惹事谁担着。
志泉啊，你是个好孩子，这些年你受委屈了，我知道你不想跟媳妇离婚，回去好好守着老婆孩子，再有那些打坏主意的人，你就往死了打！”
田志泉再也忍不住，像个孩子似的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第一八五章 自食恶果
霍启东肩胛骨跟锁骨骨折，如果需要恢复，必须手术，将断了的骨头用钉子接起来，等骨头长好，再把钉子取出，而且一到两年内，不要拎重物，右侧肩膀以后也不要抗重物。
骨头断了，关节处伤害也不小，后期能否恢复如初，还要看个体恢复情况。
“医生，能否尽快手术，材料都用最好的，有进口的就上进口的，还有恢复骨头生长的补品也都要。”
“先交费三千。”
“好。”
田小芽拿着单子去下面缴费，顺便打听了下，给霍启东请了个男护工，在医院照顾。
伤口开始疼，医生给打了消炎和止疼的针，霍启东迷迷糊糊睡着了，田小芽让姆妈在医院守着，还给了姆妈一些钱，让姆妈去外面买两个盆，喝水的缸子以及毛巾拖鞋等物，病房里暂时由护工守着。
田小芽本想往霍启东身上送一些绿色灵气，可医生说骨头现在是歪的，如果不手术就会歪着长好，她现在给灵气，会加速伤口恢复，然后骨头就长歪了，所以她打算等霍启东手术后，再少量多次地给他一些绿灵力，帮助他身体恢复。
她一定要让霍启东恢复到受伤前，否则一辈子都愧对霍启东。
回到村里天色暗下来，霍丰年得知外甥被田老头差点一铁锹拍死，心里感觉有点奇怪，拍死这个野种，他终于不用被人看笑话了，可这孩子多少也是小妹的骨肉，现在长大还能给他些钱，他又舍不得，也许这孩子以后能给他更多钱呢。
夫妻二人枯坐着，霍丰年一个人念叨两句，屋里突然进来一个人，给两人吓了一跳。
“霍叔，婶子，我找你们有事。”
田小芽看了看旁边儿的小房间，此事不能让奶奶知道，“咱们去屋里吧。”
说完不由分说，先走一步，霍丰年心头升起一股怪异感觉，这是自己家，田小芽怎么比自己还自在，但是想归想，腿还是跟上去的。
“霍叔，想必你也听说我家中午发生的事了，启东已经住在同济医院了，明天手术，需要亲属签字，明一早我来找您去医院。
其次这是三百块钱，启东是我的员工，他为了担了这么大的灾，我没别的，只有给钱，他的医药费我全包了，这是我的补偿。”
三百块！
余小桃瞳孔放大，没想到田小芽出手如此大方，她笑着就要接，结果钱捏在田小芽手中，余小桃没抽出来，刹那间有些尴尬了。
“这钱给你们是有条件的，一明天霍叔要跟我去医院签字，确保霍启东能顺利手术，第二此事不能让奶奶知道，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霍启东做完手术就能慢慢恢复，正好你们就说他跟我出差了。第三，三百块钱是我能拿出的全部积蓄了，你们想多要我也没有，不过我有一条生财的路指给你们。”
余小桃连忙问是啥。
田小芽冷冷道：“田汉山杀人未遂，现在霍启东身受重伤，他们老田家难道不要给霍家一个交待吗？还有田志刚，我很怀疑就是他在后面给田汉山出主意，剩下的不用我多说了吧，找他们老田家要补偿，要来的钱你们留着，不用给霍启东。
这几条可以做到吗？”
“可以可以，小芽你放心，我知道你恨田家，你放心婶子一定给你出口恶气。”
田小芽走后许久，余小桃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又把手里的钱数了一遍，三百块正正好，这么多钱他家忙活一年都不一定存的下，结果田小芽出手就是三百。
余小桃不关心霍启东死活，可她真高兴霍启东跟着田小芽做生意，这才多久，霍启东给了一百多，现在又有三百块，等明天她就去找老田家要说法，田小芽可说了，要出多少钱都归她。
她这次要好好闹，兴许田小芽见她这么卖力，一高兴又给自己钱也说不定。
“他爹，咱家这回真有钱了。”
霍丰年皱着眉，“走，跟我去找田志刚。告诉孩子们，啥都别说，照顾好老太太，以后你也对我妈好点，启东和田小芽都对我妈上心，她活一天咱们就有好处，别跟以前是的，目光短浅，就盯着那两个三瓜两枣。”
“哎呀我知道，以前不是穷吗？人穷志短马瘦毛长，现在我有钱了，我会对老太太好的，你放心吧。”
夫妻二人交待妥当，直接奔去田志刚家。
田老太已经醒了，想到老头被警察抓走，心里又慌又怕，觉得一下子没了主心骨和依靠，只坐在炕上低声哭。
汪霞心烦意乱，田志刚跟弟弟田志疆两人对坐在一起，一言不发。
“现在咋办？你们倒是想个办法啊！”汪霞恨恨看着丈夫，“爹这么大人了，做事还这么冲动，他成了劳改犯，咱家文文还到哪找媳妇，谁会找咱们这种人家。”
田志刚狠狠一拍桌子，“田老三呢！这事就是他惹的，要不是他天天在屋里折腾，爹也不会突然失去理智去张春花家里闹，这事就是因他而起，现在他躲进屋里了，老五去把他叫出来。”
还没待田志疆进去，田志泉出来了，身上背着包袱，“从今天起，我跟田家断绝所有关系，以后咱们就是陌生人，谁在欺负我媳妇孩子，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你媳妇？你媳妇早跟你离婚了，你现在说这些屁话有啥用，要不是你把爹折腾烦了，他能干这事！”
“当年你们不也是这样折腾我家的，啥时候都不让人消停，我干过这种事？小芽是老田家的子孙，他一个当爷爷的对孙女下得去杀手，还是个人！
你们全都不是好东西，我折腾，你们他妈的折腾的时候咋不说，你们折腾我就得忍着！告诉你田志刚，还有你田志疆，你们以后敢去我家闹事，我就敢拼命，死也要拉着你们垫背，我田志泉说到做到！”
这时田老太突然冲出来，扑到田志泉身上又捶又打，嘴里不停叫骂！
“丧门星，你这个丧门星，你这是要害死我全家，当年我就不该收……”
说到这，她突然停住。
第一八六章 逼迫
“你说啥？”
田志泉觉得姆妈有些奇怪，虽然他已经不认这一家人，可叫还是叫习惯了的。
“我说你就是个丧门星，丧门星！老天爷咋不收了你！”
田老太狠狠吐了口涂抹，无比后悔当年怎么留下了田志泉！
“以后这个家里的所有人与我无关，要是再去我家闹，我绝不留情！”
说完田志泉走了，剩下田家其他人。
田志刚突然反应过来，“凭啥无关，爹妈他也有份，他凭啥不管！”
只是这话他也只敢说说，爹都要杀老三的姑娘了，换做谁都不会客气。
“老二，快想办法把你们爹救出来，他一把年纪了，难道还要去坐牢，那不就死在大牢里了。”田老太苦苦哀求。
“我能有啥招！他杀人，我要是警察，我就不抓他。”
田志疆眉头紧皱，“哥，俗话说名不告官不究，只要田小芽跟警察说不告了，爹不就放回来了吗？”
田志刚转了转眼珠子，“老五说得对，可是怎么让她不告。”
田志疆沉默了，这还真没办法！爹差点拍死田小芽，让她不告，要是爹平时对孩子好点也行，可爹妈平日对田小芽态度极差，现在就算张口求，怕是也难。
两兄弟没了主意，这时院门突然被推开，霍丰年带着媳妇余小桃来了。
“霍兄弟，你们咋来了？”田志刚暗道不好。
“哼！我咋来了？我外甥差点让你爹打死，我这个苦主还不能上门问一声！虽然启东是我妹的私生子，可你们心肠也太毒了，下死手！孩子现在躺在医院明天就要动手术，医生说了孩子胳膊废了，以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那可是右手，啥都干不了以后跟废人有啥差别！”
“霍兄弟，你消消气，你也知道我爹不是要打启东这孩子，那不是失手了，要是他不扑过去，也打不上他啊！”
“没错！是你家孩子凑上去，现在还想讹诈！”
“姆妈！”田志刚急得跺脚。
霍丰年的脸猛地沉下来，“我还第一次见到杀人还理直气壮地！行，我家硬凑上去的，到时候让法院判，看你家人要不要坐牢，杀人偿命，我就不信没有讨公道的地方！”
“你们就是故意的，对付不了张春花，就拿我外甥出气，搞不好打人的主意就是你田志刚出的，你们全家没一个好东西，到时候我外甥的医药费营养费后半辈子的赔偿，这事没这么简单。”
说完后余小桃拽着田志刚，“赔钱！快点赔钱！启东现在躺在医院，必须手术，医院要交五千块手术费，你们拿不拿钱！”
汪霞冲上来推开余小桃，“你拽我男人干啥！人是我公公打的，冤有头债有主，你找他要去啊！”
“你公公都被抓进去了，我不找他找谁，就找你们家，给钱，我外甥躺在医院人都快死了，你们还不给医药费，咋地！打人还有理了！”
说完余小桃跑出田志刚家院子站在门口大声吆喝起来，“各位乡亲父老，大家快来看啊，田家人耍无赖，差点打死我外甥，现在连医药费都不给，这是要看着我外甥在医院等死！
没良心黑心肠的人家，打了人还跟我说，冤有头债有主，这是明摆着不认账！医药费都不拿，田志刚媳妇跟我说，这事和他家没关系呢！
啥叫没关系，他们老田家恨张春花，就拿我外甥出气，不就是欺负我家没人，大家快看看吧，田家臭不要脸，杀人还不赔医药费！
可怜我家启东，从小就没爹没妈，全凭我跟丰年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现在被人欺负了，我们老讨个公道，人家居然让我们找田老头，呸！父债子还，田志刚你既然养你爹妈，这事就该你管！
如果我家启东有个三长两短，田志刚你也是杀人凶手之一！”
村里人见余小桃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都想不明白，余小桃以前可是很讨厌这孩子的，咋现在跟死了亲儿子似的闹腾，不过不管咋样，这孩子在村里跟大家生活了十八年，都有感情了，现在田汉山做出这种事，谁都更同情孩子。
村里人七嘴八舌的劝说田志刚，孩子人命关天，还不拿钱给孩子看病，要是孩子死了，那他家都作孽，到时候他爹还要吃枪子，这种事做不得。
田志刚忍了又忍，其实他真想说，他老头吃枪子得了，反正他没钱，可他不能说，否则在全村人面前没法做人。
“田志刚，你多少给点啊，孩子还在医院。”
“他才舍不得！他们家的人天天在院子里吵，看着多孝顺，实际上爹妈多吃一碗饭都能念叨半天，他能舍得拿钱给孩子瞧病，田老头反正被派出所抓去了，到时候他装个可怜，大家还会觉得田志刚多孝顺。
这家人我算是看透了，虚伪小气算计，关键时刻一毛不拔！大家可离这家远点吧，我家要不是没办法，真不想住他家隔壁。”
曾经得过田小芽帮助的槐花，把田志刚狠狠讥讽一番，而且她也没瞎说，天天在院子里听着田志刚屋里吵架。
“真是不应该，多少该拿点钱出来啊！”
大家七嘴八舌说着，田志刚没办法了，苦着脸道：“才给我姆妈看的病，花了好几千，家里真没钱了。”
“呵呵，卖稻谷的钱呢？田老二你又没还账，卖稻谷的钱咋不拿出了来，你爹在派出所蹲着，你在这一毛不拔，真行啊！”
余小桃的话非常在理，众人点头赞同。
“还有这三间房不是田老头的吗？你要是不管你爹，那就把老人的财产卖掉，这钱足够给孩子看病了。咋不做声，说白了就是舍不得，爹的死活哪有钱重要！”
槐花在后面补刀，众人一听对呀，再看田志刚的眼神就多了几分鄙夷。
大家议论起来，还有同族的亲戚说田志刚不能这样，有多少给多少，不够再想办法，难道看着孩子死。
田志刚没办法，找妻子汪霞要了三百块钱，苦着脸道：“就这么多了，这是留着买化肥农药的，赶快拿去救人吧。”
余小桃没想到，还真让她要出钱来，她抢过三百块钱，告诉田志刚，这点钱可不够动手术，他们家要是不想办法凑钱，那就别想救他爹出来。
第一八七章 这时候赔礼道歉晚了
田志泉回到屋里，先把孩子们召集过来，告诉几个孩子，从今往后他跟田家断绝关系，现在他回来了。
田爱国有些糊涂，又有些担心，爹都跟姆妈离婚了，现在爷爷又做出这种事，爹这时候回来，姆妈肯定不要他。
田志泉悄悄告诉儿子们，他跟春花没离婚，那是假的结婚证，就是为了一次性治福田家所有人，谁想到出了这种事。
说到这田志泉有些愧疚，媳妇孩子多少也是被他连累，更觉得对不住霍启东，那孩子是替老姑娘挡灾了，要不是他挡一下，铁锹拍在头上，老姑娘小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想到这田志泉又告诉所有孩子，霍启东救了小芽的命，大家以后要对霍启东客客气气，那是妹妹的救命恩人，也是全家人的救命恩人。
田爱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众人商议一番明日的事情，便都睡了。
一大早田志泉带着老姑娘，并霍丰年一起去医院。
田小芽见余小桃对自己态度无比好，面露喜色，估计她肯定已经找过田志刚，而且要到了钱，一问果不其然。
田小芽又悄悄提点余小桃几句，让她知道田老头还有三间房，这房子也可以抵押贷款给霍启东看病，当然她表示这钱她不要，余小桃可以全都自己留下，但是余小桃如果不好好照顾奶奶，那这些钱她会让霍启东全要出来。
余小桃现在看到田小芽，再不敢把她当孩子，这手段这计谋，她可惹不起，她连连表示让田小芽放心，老太太她会好好照顾。
田小芽知道余小桃这种人用钱砸足够，点点头众人离去。
霍启东安排的是早上第二台手术，管床医生催着要签字，到现在手术签字的人还没来，好在不一会儿大家都到了，霍丰年被医生叫去谈话了。
田志泉郑重其事地向霍启东道谢，感谢他救了自己女儿。
田小芽则看了看霍启东伤口，还好不出血了，宽慰霍启东别担心，自己给他找了最好的医生，他的胳膊一定能恢复如初。
“不疼！真的，一点不疼！”
霍启东见不得田小芽哭，看她红了眼眶，慌得不行，他觉得就是自己胳膊被铁锹铲掉都没事，只要田小芽没事，他自己啥样都行。
“进去就要做手术了，我会等你出来的，霍启东你要加油。”
送霍启东进去后，大家坐在手术门口等着，不到两小时后霍启东就被推出来了，脸色有些苍白，医生说手术成功，就是失血过多，以后要好好补补。
张春花见霍启东躺在床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脸色惨败的样子，暗下决心一定要给孩子把身体补回来。
霍启东打完针，到了傍晚，霍启东恢复了不少，能喝点小米稀饭汤，田小芽悄悄放了一颗绿豆大小的绿色灵气进入霍启东肩头，大家便回去了。
田小芽告诉霍丰年，他们就别去医院了，现在农忙，也怕霍奶奶察觉。
霍丰年自然乐得不去，只要田家满意就行，他很高兴，因为此事田家欠他们霍家人情，以后他在村里有啥事，也可以找田志泉帮忙，加上还有田小芽这个大财主。
一连几天，田小芽每日都去医院探望霍启东，每次都留下绿豆大小的一团绿色灵力，帮助霍启东恢复身体，所以他伤口消肿很快，就连医生都说霍启东的恢复能力十分罕见，只当是年轻小伙，体质好。
派出所那边儿，田小芽请了律师，警察不敢怠慢，田老头被送去拘留所，案子开始走流程，警察还专门到医院录了霍启东的口供。
医院也出具了霍启东的鉴定材料，证据很清楚也很明显，很快公安机关向田志刚派去了法院传票，上面写着三天后的开庭时间。
真的打官司！田志刚收到传票，脑袋嗡嗡地，身上不停出虚汗。
汪霞也慌了，不能打官司，公爹如果坐了牢，自家名声就臭了，夫妻二人不知该咋办，一咬牙只能厚着脸皮求村长。
公公也是族里人，村长不能见死不救。
村长看到这两口子头都是大的，但现在田汉山坐牢，两人求上门来，他也不好拒绝，但是话还是要说的。
现在村长说啥，田志刚也只能点头，他也后悔当初没听村长的话，闹到现在这样，最后村长在夫妻二人的恳求下，让他们喊上田志疆，一起去田志泉家，先给张春花和田小芽赔礼道歉。
田志泉开门看到老二老三，沉下脸道：“我都说了，以后跟田家断绝关系，你们也别到我家来，我怕我家人有危险。”
“志泉，他们今天有话说，让他们说说看，我不是偏袒志刚，我是村长，村里出了这种事我也有责任，我们先听听看，事情总要解决是不。”
田志泉勉强点头，“哥，这事给你没关系，既然哥开口了，我就让他们最后进来一次。”
众人进去后，田志刚咬咬牙，哑着嗓子开口，先给张春花和田小芽赔礼道歉，剩下的就是直奔主题，能不能不打官司。
“春花，以前的事情，我们做得不对，但你也喊了二十几年的爹，你劝劝小芽，别打官司了行吗？”
张春花只觉得田家人真恶心，欺负人的时候死命作贱，现在又装可怜打感情牌，自己跟他们可没感情。
“田汉山要杀我姑娘，你让我算了？凭啥？要是有人想杀你儿子，你们会算了？此事你们就别想了，田汉山不光要坐牢，还要赔钱。”
田志泉摊摊手，“福生哥，你看到了，此事发生在我媳妇女儿身上，他们不原谅，我不能劝，你们还是回去吧。再说我爹当初杀人的时候咋不想想后果，他算准了我们不敢把他怎么样？可惜现在霍家咬着不松口，前几日还找我姑娘讨说法，霍家不原谅，我们也没办法。”
霍家？田志刚脑子一亮，自己该找霍丰年说说，他家这个私生子，这么多年都不受待见，大不了自己多给点钱，来时他跟妻子商量了，哪怕赔钱也要把爹救出来，不为别的，为了孩子以后能做人。
第一八八章 判决
去了霍家，余小桃狮子大张口，给五千块就不告田汉山。
五千块，田志刚肯定拿不出来，不过田志刚不傻，连夜跟老五去找老大和老四，五千块钱四家摊，别人他不知道，但是老四肯定不拿钱，最后这事办不成，就不是他田志刚一个人不孝。
果不其然，知道自己爹出事后，两女儿表示了担心，但除此之外都是没办法，没有钱。
老大田慧还算有点良心，第二天带了两百块钱去看姆妈，她悄悄把钱塞给老母亲，让她贴身放好，别被二弟妹搜走，爹坐牢后，姆妈的日子更艰难。
田老太抓着大姑娘的手呜呜哭，一个劲地说，为啥几个孩子就不能凑凑钱，救救他们的爹，一千多块也不多，找村里借，几年也还上了。
田慧握着姆妈枯瘦的手无声落泪，“姆妈，不是我不想救，可我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我要是借了这么多钱，我丈夫肯定不愿意，爹要杀人，这是多大的事，到时候我男人再不要我，我可咋办。
姆妈啊，你说你们为啥就不能对老三和他媳妇好点，这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爹要孩子的命，以后咱家还咋做人。”
“老三那个丧门星，就是祸害！”
“姆妈你快别说了，老三跟春花对你们啥时候不是客客气气地，你们这样欺负人，老三都被你们逼得离了婚，爹还去人家屋里下死手，那……那能不让人家记恨吗？爹真是糊涂啊！那可是他的亲孙女，咋能这样。”
“啥亲孙女，哼！”
田慧大吃一惊，“姆妈你啥意思，张春花在外面偷人？”
田老太动了动嘴，没说话，田慧觉得姆妈今天的眼神好怪，死死盯着窗户外面的月亮，渗人！
开庭的前三天，田志刚装模作样地在村子里逢人就说，不是他不想救爹，而是凑不出这么多钱，霍丰年要五千块，这是要他家的命，其他几个兄弟姐妹不帮忙，他借都借不出这么多钱。
村里确实也没有这么多钱，每年村里账上能剩下个千八百就不错。
余小桃听了这话，又跑到田志刚院子外叫骂，只说田志刚当表子立牌坊，质问田志刚为啥不把田汉山的三间房子抵押出去，银行肯定给钱，就是不想给钱，别装这幅孝子贤孙样。
田志刚刚接了两句话，就被骂得抬不起头，他也没办法替自己辩解，他就是舍不得钱。
最后汪霞奔出来顶了回去，公公犯下的事，凭啥她家担待，其他几个兄弟姐妹谁都不管，那三间房当年还是她找娘家要钱翻新的，这房子将来要留给小儿子结婚用，她凭啥抵押，不可能！
三天后如期开庭，霍启东带伤出庭。
田汉山在法庭上见到三个儿子，先是用怨恨的眼光死死盯着田志泉跟张春花，三秒后挪过目光，望着另外两儿子大声哭泣求救。
这几天在拘留所过的完全不是人过的日子，没完没了的提审，吃不饱睡不好，甚至还要被其他人欺负，他的饭菜都被别人抢了吃了。
他找过警察，警察管过一次后，他的东西不光被这些人抢走吃了，还偷偷摸摸打他一顿，他再不敢找警察了，每天吃点残羹剩饭，还要忍受别人欺负，这让他害怕，拘留所都这样，监狱那得啥样。
法庭按照惯例，先调解，田小芽望了眼霍启东。
霍启东太明白了，直接拒绝，他不要求调解，只要求法官严惩这样的坏人，连亲孙女都下得了手的人，确实丧心病狂。
案件清晰证据充足，犯罪人也供认不讳，霍启东被误伤，按照伤残鉴定，考虑到犯罪人认错态度较好，加上年纪较大，判刑三年。
听到要坐牢，田汉山当场失态，嚎啕大哭。
听到要坐牢，田汉山先是心下悲凉，转瞬燃起熊熊怒火，出来的时候猛地朝田小芽扑去，要不是两个警察拉住他，他就要扑倒田小芽了。
即便如此，被警察拖走的田汉山，眼中满是不甘和恨意，嘴里咆哮着，“死丫头丧门星，我是你爷爷，你居然要我坐牢，我咋没一铁锹拍死你！”
“法官同志，我要求上诉，犯罪人还具有潜在暴力，还想当庭攻击受害者。”
“爷爷，霍启东告的你，你为啥抓着我不放，不就因为我是个小女孩，你打得赢我，你一直都欺软怕硬，要是我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你敢朝我扑过来，看来三年时间不够改造你的思想。”
众人在脑海中回味着田小芽的话，惧沉默。
田志刚得知父亲坐牢三年，跌坐在椅子上，他以为事情能有转机，没想到爹最后还是坐了牢。
“小芽，二叔求你，跟霍启东说说，咱们撤诉，你爷爷年纪大了，坐了牢哪里还有命出来。”
田小芽冷冷看着田家人，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折腾，也是自家一次次忍让吧把他们惯成这样，不过出来混早晚要还，别人都要对自己痛下杀手了，她可不是圣母，田老头坐牢三年她都觉得轻了。
“二叔，你要是真心疼爷爷，刚才为啥不选择赔款，不想赔钱那就只能坐牢。你记着爷爷坐牢不是我的问题，是你们这些做子女的不孝，舍不得拿钱，是你们把爷爷送到监狱的。”
此事结束，村里人得知田老头被判坐牢三年，议论纷纷。
有说好，又说田小芽做的太过的，但是不论大家说啥，大家彻底不敢招惹田志泉家。
霍启东恢复极快，两周后医生就通知出院了，只是胳膊上还包着石膏。
张春花想让霍启东住在自家，她好好照顾孩子，弥补一下以前的愧疚，最后收拾出一个旧弹簧床，让老三让出自己的床铺。
一想到能跟小芽天天见面，霍启东露出少有的羞涩。
出了这件事之后，田志刚跟田志疆两兄弟很少出门，遇见田志泉便低头匆匆离去，兄弟三人彻底断绝往来。
霍启东受伤了，田小芽打算自己去沿海转转，田有福得知田小芽一个人出门，极力反对。
田小芽无法，联系了孟繁，先去他那转转。
第一八九章 初具规模的小商品
在霍启东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田小芽自己拖着箱子走了，九零年义乌就有机场，田小芽直接买了张机票。
这时候的飞机，机票贼贵，去义乌要七百多，田小芽还是买了一张，主要是她还从没坐过就是年代的飞机。
果然这时候的飞机服务不一样，飞机上居然还提供香槟、红酒甚至有茅台，田小芽要了一杯香槟。
飞机落地，刚一出来就看到孟繁拼命招手，“田姑娘，这里，田姑娘！”
一出去感受到一股暖风，义乌比鄂省更南，所以更温暖，空气中飘散着柔柔的水蒸气。
孟繁把带来的小伙伴一一介绍给田小芽，他今天带了三个人，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孩叫大力，因为有力气也老实，因为老实被人骗了，孟繁给他还了债，他就死心塌地跟着孟繁了。
还有一个叫仔仔，羊毛卷、蛤蟆镜、花衬衫、大喇叭牛仔裤，可以说九十年代最潮的元素都集中在他身上。
田小芽看了又看，夸仔仔比模特还时髦，给仔仔高兴地，一直跟在田小芽身边儿，说只有田小芽懂自己的穿搭。
真别说虽然仔仔穿得很花哨，可这一身穿在他身上，还真有一种港风嬉皮士的感觉，头发微卷，皮肤粉白，搁在未来就是复古小鲜肉。
“走，先去吃饭。”
孟繁自从认识田小芽，很多货都是从田小芽的批条上拿的，说白了他沾了田小芽的光，才赚了些钱，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兄弟们跟着他也能偶尔吃顿好的了。
田小芽看到路边儿写着特色小吃东河肉饼，她笑道：“孟大哥，我可不去餐馆，我就喜欢特色小吃，就像那个，肉饼肯定很好吃。”
孟繁笑道：“行，特色小吃。”
大力帮田小芽拎着箱子，孟繁要打的，田小芽没有拒绝，她知道孟繁这次肯定要好好招待自己，她不想让孟繁有太重心理负担，小地方花钱就随他。
义乌虽然是个小城市，可环境不错，田小芽因为前世当记者，所以喜欢从细微处观察，一个城市发展的好不好，不是看你盖了多少大楼，修了多少路，建了多少商业中心，而是从城市各方面的基础设施及配套工程，看一个城市发展如何，或者是否具有潜力。
这时候的义乌，街上车流量人流量穿梭，路过天桥、商场等繁华地点，还有摆摊子的，不过一句工商来了，大家收起包袱就跑，这时候的工商，堪比未来城管。
“田姑娘，你笑啥？”
田小芽看着两工商穿着制服，跟撵兔子似的，撵的一些摆零摊的小商贩四处乱窜，她就想到了前世的城管，简直是一模一样，保不齐以前的城管就是工商转过来的也说不定。
义乌小吃多，加上全国各地人流量都有过来，也带来了不少其他地域的小吃，田小芽居然吃到了帝都的白皮点心，她每样买了些，打算丢在旅店，这些日子住店吃。
孟繁见田小芽面有疲色，便把田小芽带到他找的旅店，悄悄告诉小芽，这里面的营业员喜欢仔仔，住在这有啥事就找服务员。
田小芽笑了起来，难怪刚才她看到登记的姑娘，总是偷偷看仔仔，脸长得好看，是吃香。
别看坐飞机挺快，可还是挺累，田小芽也知道是这幅身体胖了，加上很少锻炼，所以出远门就受不住辛苦，以前霍启东跟着，拎包的事全都是他干，现在全都自己做，立刻觉得精神疲倦。
一觉睡到天亮，田小芽跟着孟繁还有猴子仔仔三人，开始逛起了小商品批发行，这跟武汉的汉正街类似，有一排排的门面房，也有大厦，里面是一个个档口。
“小芽，你想买点啥？”
“先看看，然后问问价，如果你有熟悉的老板，货不错人也靠得住的，可以直接给我介绍，这些货物我是要看的。”
孟繁接着单子，看到上面罗列的商品，大部分这里都有，不过一些电子产品，他告诉小芽这里的电子产品论款式和质量都不如粤省那边儿的水货。
田小芽点点头，看看便宜的货也行，四人开始逛起商行。
一开始田小芽直接开口问价，听到报价觉得贵，就说自己拿货，价格还是便宜不了多少，最后孟繁不让她说话，他去问价，说拿货，价格立刻便宜下来。
田小芽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到了义乌，她是外地人了，又操着个普通话，人家老板当然宰她，可本地人就不同了，江浙这边儿不会坑本地人，也不敢开高价，否则被本地人骂了，影响做生意。
义乌小商品批发已经初具规模，除了看货拿货的，还有不少搬货的工人，进进出出几乎都是扁担挑，好在都是小商品其实也没多重，也有直接把货物捆绑背出去的。
三月初春，最少需要穿个长袖，可这些人已经是短袖或者背心，还有的人是光膀子，肩膀上磨出厚厚的老茧，身上晒得黢黑。
田小芽内心有些感慨，干什么都不容易，她希望这些师傅都能凭借自己的劳动过上好日子，而且她相信，未来义乌发展起来，他们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来到首饰区，田小芽眼花缭乱，虽然这时候的工艺还不能像以后那样精致，碎钻磨得又闪又亮，但有各种颜色的有机玻璃，还有闪着柔和光泽的小贝母，这些都让田小芽觉得新奇，不过这还不是她最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闪！亮闪闪的锆石！
锆石虽然不能跟钻石相比以假乱真，可锆石跟水晶十分适合做各种小首饰，价格不会很贵，却很好看，满足了大部分小女孩的需求，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钱买珠宝。
可女孩子都喜欢亮闪闪的东西，她要找的就是这些东西。
一家家逛过去，还有些用塑料做出来的头花发卡，在孟繁眼中还挺好看，在田小芽眼中就是新意不足、可爱不够、实在很普通。
众人在首饰区转了很久，直到走到走廊的尽头，一家由两个铺面打通的首饰行，里面亮闪闪的光泽，吸引了田小芽。
第一九零章 塑料花
田小芽走进去，看了眼老板娘，发现她整个穿戴与许多老板娘不同，首先不花哨，都是质感比较好的衣服，左手手腕上带着一个冰绿手镯，飘着一抹浓郁绿色，仿佛手镯里含着一包绿水。
“随便看看。”
老板娘的声音跟她的态度一样敷衍，甚至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田小芽看了看里面，款式不错，而且有许多锆石做的首饰，好看程度立刻上了三个档次，只是价格也上了两个台阶。
这样的饰品，放在丽红小卖部，绝对能引来好多好多回头客，没有一个女人能拒绝亮闪闪的东西。
田小芽看了眼孟繁，他立刻上前询价，一问价格，比前面的首饰都贵上两三倍。
田小芽叹了口气，“好贵。”
老板娘放下手里的杂志，“小姑娘，我这可是一分价钱一分货，你看看这个戒指，这可是……”
“人造锆石，用的是四爪镶嵌经典工艺，而且锆石选择钻石切割工艺。”
老板娘抬头看了眼田小芽，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一身运动服配旅游鞋，知道的还不少。
“你既然知道，那就知道我家东西成本高，跟前面那些商行不一样，我家是有自己的生产工厂的，价格不高。”
“还能再便宜吗？”
老板娘笑笑，“那要看你拿货量了，每款批货数不同价格不同，你要多少？”
田小芽一听这没法谈，说了句我再出去转转。
老板娘也不劝，只说那你们再看看，好货就是这个价，而且整个商行能做到他们家这种品质的，只有她独一家。
等田小芽转完整个首饰区，发现果然如此，整个首饰区，只有老板娘一家做锆石水晶专场，其他几家顶多零零散散带一点，但货物品质不尽人意，价格也没有少多少。
看来还是要谈，不过她打算过两天再去，现在看中现在去，会显得她很心急，这样谈价的时候，就处于劣势了。
田小芽先找了一家孟繁认识的老板，他那里有墨镜，现在开始流行墨镜，田小芽打算批发些经典款，拿一些中低档产品，孟繁帮她争取了一个还不错的价格。
田小芽又跟老板提出，如果批发回去的货卖不掉，按货款价格予以调货，只要老板给的价格好，墨镜只在这个老板这里拿货。
墨镜谈妥后，又去看了看牛仔裤，九零年开始流行牛仔裤，夸张一点的是大喇叭款式，还有一种肥肥大大却又收口的萝卜款式，目前港台正流行，这边儿也出了几款。
只是面料有些粗硬，北方更合适，南方进入六月又热又潮，这种热了穿不住，田小芽打算少进点，看销售情况，如果买的好，在让孟繁按款式进货。
当然买这个的时候也跟老板娘说，后期免费调货，老板娘有些不乐意，田小芽要的不多，还要调货，这种小客户她不是很想做。
这时候仔仔发挥他颜值功力，对着老板娘姐姐长姐姐短地喊，好话不要钱似的，从各种方面夸老板娘，最后老板娘被磨得没脾气了，终于松口同意给田小芽少量批发。
逛了三天，商品基本看完，孟繁带着田小芽去他们村里看了看。
田小芽发现，孟繁村里好多老人，这跟山坡村截然不同，山坡村可全是青壮年和满山跑的孩子，老人并不多，一问才知道，村里太穷，又不像别的村宗族势力强大，村里很多年轻人外出闯世界了。
田小芽看着这些老人，陷入沉思，老人们年纪大了，种地是肯定不行，而且孟繁他们村几乎都是薄田，地里好多小石子，所以他们村很少人种地，以前就是孟繁爷爷带领着做鸡毛换糖的生意。
孟繁爷爷有一手做糖的好手艺，只是现在鸡毛换糖也渐渐成了历史。
田小芽没做声，跟村里的大爷大妈们说说话，吃个饭，然后在义乌市四处转了转，心里有了底。
“孟大哥，你想不想自己做点代加工产品？”
孟繁有些疑惑，不过他立刻点头，他太渴望赚钱了，他也希望让破败的村子重新换发生机，出去的年轻人都回来。
“制作塑料花。”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开始流行塑料花，集市上总能看到卖的，配着小花瓶，插满了各种塑料花，农村人自然不满，每天干活都累个半死，漫山遍野都是野花，没人稀罕这个。
但现在已经开始流行塑料花了，城里人都愿意买个花瓶上面插上一束塑料花，放在电视柜上，冰箱上，以及家里床头柜，因为条件好了，大家对美好生活更加向往，可是鲜花太贵而且不持久，所以塑料花开始出现并流行。
“我刚才在一些市场上看到制作塑料花的原材料，到时候买些设备回来加工，我看了下设备价格简单的不贵，加工完之后按照成品样子手工制作。
村里老人多，这些事情老人们可以做，给他们加工费，大家都能赚钱。”
孟繁心头一动，塑料花是去年开始流行的，目前市上也有一些，款式简单，都是些常见的花。
田小芽看出孟繁心头的犹豫，她也知道孟繁攒钱不容易，那些设备也要好几千块，这还是简单加工，如果需要复杂图案，估计要更贵一些，但是如果委托别人加工，那成本太高，赚不到什么钱。
“你要是没钱，我这里有，先借给你。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这两天花了不少花样子，做塑料花就要款式新颖独特，所以只要你有好的样板，就能占领市场，当然后期肯定有模仿的，所以需要不断推陈出新。”
孟繁没想到田小芽还会画款式，有些惊喜，“田姑娘，你觉得真的行吗？”
田小芽想了想，塑料花一直红了五六年，直到二十一世纪，鲜花越来越普及，塑料花才销声匿迹，而她脑子里那些花型，到时候再结合现代各种花朵样子创新些新款式，让孟繁赚到第一桶金，可以试一试。
“这几年还可以，但是未来大家收入越来越多，日子越过越好，鲜花还是更有市场。不过没有哪个产品可以经久不衰的，可以买些手动工具慢慢做，把市场打开赚了钱再上大设备，前期咱们以款式取胜，你先看看。”
田小芽取出包里的图片，递给孟繁。
第一九一章 也许是诈骗
孟繁拿着田小芽水彩笔画的图片，有整体模样，还有单片花朵花蕊花杆的模样，右下角还有配的花瓶展示图，这样一对比，外面的塑料花就显得粗糙许多。
“行，我试试。”
孟繁也二十多岁的人了，随着他长大，天天带着兄弟东奔西跑做倒爷已经不合适，因为利润微薄，他也没太多本金，也就够大家过日子，可想过好还是不太行。
因为负担大责任重，孟繁反而不敢放开手脚，他一个人要是赔干净了，大不了重头再来，可很多兄弟还小，他们出去啥也不会，没有技能没有技术能干啥，还有村里的老人咋办。
这些都是责任，另外他也没有那么多本金，明知道干这个赚钱，也只能看着别人赚。
“我、我确实钱不够，这钱如果赚了，就算你入股。”
孟繁没想太久，决定做塑料花。
田小芽笑道：“等你赚了钱，我们在做别的项目，别人能赚钱，孟大哥你也能。”
一番话说的孟繁血液滚烫，心中充满激情，就连说话都结巴了，“田、田姑娘，你觉得我可以？”
田小芽点点头，“有责任不贪财，还有历练社会的经验，我很看好你，希望你越来越好，我也坚信你能越来越好，做大生意需要大德，你从不偷奸耍滑，也不见财起意，你会成功的。”
若干年后孟繁做成了全国第一家也是龙头的物流上市公司，他每次想起田小芽的那番话，依旧心潮澎湃，他在田小芽的帮助下，终于构筑了他的帝国。
田小芽投资了三千块，孟繁郑重其事地打了借条，上面还说明如果亏本就换钱，如果盈利三千作为入股投资。
田小芽本不想要，可孟繁坚持，她尊重孟繁，把借条收好，再次来到首饰批发商行处。
老板娘看到田小芽又来了，笑道：“小姑娘，转了一圈是不是没有比我家好的。”
田小芽点点头，“确实不如，姐姐这里的东西最漂亮，款式也不错。”
老板娘忍不住骄傲道：“那当然，我家的产品还卖到日本韩国。”
听到这话田小芽忍不住瞪大眼睛，这时候就出口了？九十年代明明是日韩文华侵袭华国的时候，尤其是韩国通过自己国家的连续剧，向华国输出他们的文化。
九十年代后期和两千年初，华国被来自中日的衣食住行影响着，还有重新定义的年轻男女，男生更偏阴柔，这种文化输出是非常卑劣的，在一个国家中男性承担了保卫祖国的重任，全都是这种阴柔男生，毫无阳刚之气，怎么担得起重任。
“我想少量批一些回去试试。”
老板娘笑了笑，“你来晚了，我这些产品被大客户全包了，就连我现在柜台展示的也在一一打包，今天就要给他们发出去。”
田小芽这才发现，店里有三个大妈在打包。
她有些吃惊，这位老板娘自家有工厂，开着这么大一个商行，做高端货，居然有人能一次性包下全部的货，这得花多少钱。
“能冒昧地问一下，您家所有的产品大概要多少钱，我觉得您家是个非常有实力的厂，那每一个品种岂不是上千个？”
许是做了大生意，又或者田小芽这个态度让老板娘心里很受用，“差不多基本每个品种都上千个库存，卖的好的款库存有上万，一共多少钱我不好透露，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共是七位数。”
七位数，田小芽在心中一算百万大单，九十年代如果自己有百万，早都去买地，或者建工厂生产线，而不是进货，而且这时候日韩的货物明明比国内精致，制作工艺更先进，审美也更潮流，要知道是他们引领潮流，不是华国。
所以这么巨额的进货，她还真的很震惊。
“老板娘，我多嘴问一句，这么大的生意，您有仔细确认吗？很多外贸生意，有时候没有付全款，但是这边儿全发了货，最后货款收不齐也是常有的。”
老板娘笑了起来，“小姑娘，谢谢你关心，今天一早货款就到账了，而且是全款，因为要得急，我们还把工厂的人抽过来包货，下午就送走。”
“哦。”田小芽点点头，“是海运吗？”
“航空，日本老板生意做的很大，人家直接航空运输。”
这下田小芽更怀疑了，义乌到日本海运也要不了多久，干嘛要坐飞机，节约那四五个小时？又不是多急的东西，根本不需要，她突然想起以前当新闻采访时，有一种支票诈骗，先把支票账款打入对方账户，可这个钱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可撤回，支票可撤回。
就有人利用这个二十四小时，先全款，骗了货物后，在最后时间内撤回，到时候货被他们骗走了，老板找都没地方找。
“老板娘，我正好懂日文，需要我帮你看看合同吗？没别的意思，外贸交易还是谨慎点好，当然我也想跟你拉拉关系，下次来能给我便宜点进货。”
老板娘也不怕田小芽看，“这些合同我们都是请了专业翻译签订的，给你看看吧。”
田小芽接过老板娘随手递来的合同，弄得还挺正规，中日文两份，只是看着看着她皱起眉头，这日文是啥？乱七八糟的，就跟从哪里胡拼乱凑弄出来的东西一样，中日文完全是两个东西。
现在她能肯定，老板娘被骗了。
“您这份合同有问题？我猜当初你们找的翻译，应该是进货方请的吧？”
老板娘心里咯噔一下，“没错，那个日本人带着翻译，不然没法交流啊。”
“那你签合同有没有请专门的律师帮您草拟？”
“这东西也不重要，钱都给了，合同不就是个虚的。”
“你去找个人给你看看合同吧，另外我跟您说个新型诈骗活动，您可以去银行问，支票付款在二十四小时内可以撤销。您不觉得这些首饰要货急了点吗？”
老板娘又不傻，主要是大单给砸晕了，一百万啊，多少年的利润都赚回来了，而且她开的高价，那些日本人居然也不还价就要求签合同。
她越想越不对劲，立刻拿着合同走了。
第一九二章 感谢
孟繁问起田小芽，难道刚才那单生意有问题。
田小芽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又把自己的推测告诉大家，孟繁也发现这是个套，而且这个套还挺深，让人防不胜防，毕竟人家先打了全部货款，诚意满满，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支票二十四小时可以撤销。
“这是一种诈骗行为，孟大哥你以后做生意，千万注意。”
孟繁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啧啧啧，上百万的货如果真骗走了，这个老板娘家里就破产了，我们这里很多工厂都是欠着银行贷款的，到时候换不上贷款，岂不是家破人亡。”
“社会险恶，大抵如此。”
孟繁点点头，今天晚上田小芽在孟繁家里吃了顿饭，谈了谈塑料花制作的事情，田小芽明日就走，孟繁爷爷给准备了不少义乌特产，义乌红糖、猪油糖、乌豆饼等等。
谁知田小芽走后，天都黑了村里突然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
是商行买首饰的老板娘，两个男人跟着，手里拎着许多东西，孟繁听到有人说找自己，出去一看也愣住了。
“您？”
“孟先生，我是特意上门道谢的。”
孟繁把人迎进屋里，给三人倒了水，老板娘介绍了一下，一位是她丈夫一个是大儿子，两人把东西堆在桌上，眼窝海参人参，全是高档补品。
“你们这是干什么？无功不受禄，这些东西您拿回去，你们是怎么找到我这的？”
老板娘喝了口水缓了缓道：“我是满商行打听，从一个卖墨镜的地方打听到你住的地方，跟你在一起的那位姑娘呢，我今天一定要当面谢谢她。
要不是她，我家就被骗了，大几十万的货，是我家几代人的身价，还有银行贷款，如果不是那位姑娘好心提醒我，我……我怕是要跳楼了。”
“那些人的支票是不是有问题？”
老板娘点点头，“这单生意和支票都有问题，下午我说货物太多不能打包完，明天一早一定给他们送去，那个日本人就急了，非要让我今天送货，哪怕天黑后半夜都行。
然后我多了个心眼，去查了下支票，果然是那位姑娘说的二十四小时可撤回支票，而且那是张空头支票，现在虽然我账户上多了一百多万，可这笔钱根本没有划到我户头里，等二十四小时一过，他们肯定会把支票撤回，否则为何不立刻把支票的钱款转入我账户？
然后我又打电话，说合同有问题，我说我请了个翻译，日文合同跟中文合同内容不同，我说晚上我一定把货物送过去，但是现在麻烦你们再来签个合同，然后那两人满口答应，不到一刻钟我银行账户的一百多万消失了，他们撤回了支票，我再联系就联系不上了。”
“这次实在太感谢你们了，要不是那位姑娘，我们家损失惨重，几代人的辛苦积蓄就被人骗走了，那位姑娘在吗？我们夫妻二人想当面感谢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表达我们内心的感激。”
“她不是义乌本地人，明天就走了。”
“麻烦你孟先生，能不能带我们见见这位姑娘，还有这姑娘不是想批发我的首饰吗？她这次肯定没买到合意的，我们愿意成本价给她。”
孟繁一听这话，小芽确实没买上中意的小饰品，这是好事不能耽误，便领着这家人来到田小芽住的旅馆。
开门看到来人，田小芽就猜出，老板娘识破骗局了。
“老板娘来了？是不是有问题？”
老板娘点点头，一边儿感谢田小芽，一边儿问她是怎么察觉问题的，这种骗法她们第一次见过。
田小芽把几个疑点说出来，老板娘两口子连连点头，实在是财帛动人心，他们没有深想，加上人家一次性付款，他们做生意的见钱发货，更不疑有他。
谁知道居然是骗子。
田小芽知道这种诈骗应该是刚出现，而且隐藏深，一般人真的很难发现，好在及时察觉，没有损失。
“我听孟先生说，田姑娘明天就要走了，我家的小饰品你还要不要？全部给你本金，赊账，我这还有一些以前的货底子，因为款式不多批发不出去，田姑娘要是不嫌弃，就送给你。”
这是好事，田小芽其实当初告诉老板娘，也本着结个善缘，以后能便宜拿货，她连忙道：“不赚钱怎么行，您是做生意的，能给我便宜些就很好了，还能赊账我真的很感谢您，说实话我手头确实没什么钱了。”
“不行，你帮我们家挽回了大几十万的损失，我怎么能赚你的钱，就成本价。”
两人扯来扯去，扯不出结果，最后孟繁提议，这次就成本价，以后还是要赚钱的，能给优惠价就行。
双方都满意，越好一大早去挑货，老板娘一家匆匆回去。
翌日，田小芽跟孟繁等人直接被老板娘接到工厂，工厂有样板，田小芽挑了几款简单适合上班带的，有挑了一些可爱的，还挑了一些重工奢华的，每样要了一些。
谁知临走的时候，面包车里装得满满当当，田小芽挑的货一共两箱，可面包车上面装了十几箱货，老板娘说都是过去的老款底子货，送给田小芽的，还塞了两个金华火腿以及乱七八糟的礼品盒。
田小芽说不要拿不了，可老板和老板娘死活要田小芽带走，好在这次坐火车，孟繁跟大力和仔仔一起给送上火车，把卧铺下面塞得满满当当。
这次义乌之行收获不小，田小芽也琢磨出市场出现了细小变化，义乌的商品种类变得繁多，证明经济开始启动，大家渐渐追求美好的生活。
所以田小芽很看好这些小饰品，这次老板娘不光本钱赊账给她货品，还给了她各种货品的参考卖家，她这才发现小饰品的利润非常高。
越是好东西利润越高，而且这时候的小饰品因为制作困难工艺加工受限，所以价格真的不便宜，反而是后来生产工业化后饰品才便宜了，但好东西一样不会太便宜。
这次义乌之行，收获满满，田小芽开心地想到。
第一九三章 不想当哥哥
田小芽走的时候让孟繁代自己给家里发电报，告诉姆妈带二哥三哥来帮忙，货太多一个人搬不了。
接到信的张春花，一边儿心疼老姑娘，一边儿盘算那天带那些人，老二老三肯定不够，上次老姑娘就亲自搬货，把丈夫也带上。
张有福大哥留在家里，孩子们愿意和大哥玩，每天带着孩子踢腿生胳膊，说是锻炼身体，张春花觉得挺好，娃娃身体好不容易生病。
然后张有福还带着孩子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拾柴火摘鸡菜，孩子们被张有福带走，家里人都腾出手来，能专心做事，院子里天天都是福爷爷福爷爷的喊声。
知道田小芽回来，张有福这天破天荒没带孩子出去，时不时去村头转一转，带着身上打着石膏的霍启东。
火车到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火车刚一到站，张春花就在玻璃上找到老姑娘，打了招呼后全家在站台等着，待人下的差不多了上去拿东西。
田爱民感慨，小妹回来现在东西是一个比一个多，简直不得了。
这么多东西，四个人足足搬了三四趟，几十个箱子才算搬完，然后又费尽力气搬出去，面包车肯定装不下，田小芽找了个小货车，直接拉去小卖部。
在门口晒太阳扯闲话的熊丽红看到一个敞篷小货车停在自家店门口，正要说话发现田小芽下来，得知这全是她进的货，熊丽华笑得嘴都合不拢。
三月正是生意最淡的时候，当然跟以前比还是好很多，可吃惯了大鱼大肉，她那受得了现在的业绩，自打知道田小芽要进货，她就盼着念着，这三月底了货终于回来了。
众人一起帮忙，累出薄薄一身汗，所有的货物堆入库房，早有李威挨个检查箱子，拿盖了章子纸条贴住箱子口，这样不怕货物有损失。
田小芽跟熊丽红打了声招呼，告诉李威明她再来盘货，就跟家人先回去了。
货车把他们带出去找到公交车站，田小芽给师傅付了拉货的费用，拎的满满当当地回家。
果然路过村头的时候，田小芽一家格外引人注目，主要是他们大包小包，不少妇女都巴上来看，是不是好吃的，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乖乖，这些个燕窝海参，这过去都是大财主吃的东西，田家果然很有钱，也有那脸皮厚的张嘴要，不过田小芽怎么会给，牙根没搭理。
这些东西她盘算着，给外公外婆送去一些，给村长爷爷送一盒，剩下的留家里爹妈补身体。
一回家娃们就围住田小芽，跟一群鸽子似的不停叫姑姑，田小芽拿出带回来的吃食，给每个孩子一个乌豆饼，孩子们才散去。
杨娟赶忙把张罗着热饭菜，周冬梅也立刻打水让大家洗洗手好吃饭。
众人坐下来，这才觉得又累又饿，尤其是田小芽，喝了一碗鱼汤，就回屋睡觉了，一觉睡到天黑。
出门在外那几天，每天到处跑，看货谈价，精神高度紧张，加上路上来回奔波劳累，为了看货一晚上没敢睡，等事情弄完后放松下来，好好睡一觉起来，居然浑身酸疼。
田小芽一边儿说自己浑身痛，一边儿吃着姆妈蒸的鸡蛋羹。
张有福听小芽说浑身酸疼，告诉她那是累的，让田小芽趴着，他给按按。
田小芽一听立刻躺平，她以前就喜欢按摩，没想到福伯伯还会这个。
一番揉捏捶之后，田小芽起来活动一下，果然松快了，虽然酸疼，但那种感觉已经从内里浮于表面，只要好好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福伯伯你真厉害，这可是老中医按摩手法，你是跟谁学的？”
“嗨，以前训练大家互相按，一来二去琢磨出来的。”
“训练？有福大哥？你训练啥？”张春花奇怪道。
张有福一下反应过来，支吾了一下说以前村里组织民兵，他是民兵之一，这都是需要参加训练的。
张春花点点头，前几年还有民兵呢，那时候丈夫也被编入了，每年闲的时候正儿八经地把大伙组织起来训练，这些年少些罢了。
田小芽给大家说着自己的见闻，特别说了下这次首饰行老板娘遇到的事情，讲得跌宕起伏，说的大家心痒痒地不行，最后她才说出这是个诈骗以及他们用的诈骗办法。
大家听完后，心脏跟做了过山车似的，田爱民一脸不敢相信地问小妹，一百万，一百万的货？
这年头有一万都是赫赫有名的万元户，一百万这是啥感念，这么多钱想都不敢想！
霍启东坐在最角落，眼睛里透着光，看着那个被大家围着，坐在炕头的小姑娘，看着她皱眉看着她微笑，嘴角也跟着上扬。
晚上众人散去，田小芽喊住霍启东，“我给奶奶买了点特产，一个是乌豆饼，这是黑豆做的酥皮点心，黑豆吃了补身体，还有这个琵琶薄荷糖，含在口里冰冰凉凉还有枇杷香气，特别好吃，明我给奶奶送去，顺便看看奶奶，你再忍忍，等拆了石膏再回去，别让奶奶担心。”
“谢谢你，小芽。”
“这么客气干啥？要不你我小命都没了，以后你就是我哥。”
这次事情后，田小芽思考了很久，她觉得霍启东对自己太好了，把自己当妹妹一般照顾，这次连命都豁出去了，她再把人家当合作伙伴，那真是没良心，干脆认个哥。
顺便抱大腿，等大佬以后牛皮了带自己飞。
哥？霍启东眼底划过一丝失落，这一幕被张有福看在眼中。
“芽芽是个好姑娘。”
霍启东有些奇怪，福伯伯跟自己说这个干嘛，他能感受到之前张有福对自己的戒备，所以对张有福并不亲近，只是看在小芽全家的面子上，保持尊敬罢了。
“小芽这孩子心思纯良，越是这样的孩子，开窍晚，尤其是在感情方面，你要有耐心。”
“福伯伯？”霍启东虽然脸红，但眼神发光。
“你也是个好孩子，好好努力，小芽除了几个亲哥哥外，跟你最亲近。”
霍启东涨红了脸，脑子里突然反应出四个字：媳妇养成！
第一九四章 火爆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家里人都去干活了，田小芽醒来发现姆妈守在院子门口，一问得知家里自从有了电视，人来人往，早上都有人来，为了老姑娘睡个好觉，她堵在门口把想看电视的都打发回去了。
田小芽首先是感动，听着姆妈说看电视的事，她发现这事成麻烦了，乡里乡亲的，人家想看电视你不能不让，可从早到晚都有人来，电视天天这么开，虽然质量没问题，可电费受不了，不光如此，柴火也用的比以前多多了，来认串门你好歹要给别人倒杯水。
张春花往日不好说，老姑娘好心买个电视机，可天天从早到晚地开着，她光想想电费就心疼。
“姆妈，以后定个时间，晚上七点准时开电视，大家都可以来看，七点开始看新闻联播，后面大家想看啥就看，但是九点就要关上，太晚了大家都要休息，这应该不会得罪乡亲，如果还有那不讲理的，你就怼他。”
“行！这样最好，今我就告诉大家伙。”
田小芽打了声招呼，告诉母亲要去看霍启东奶奶，张春花一听又去火房拿出一篮子鸡蛋，让她拎着给老人送去。
田小芽一并拿在手上，到了霍家，霍丰年跟媳妇不在家，她打发霍丰年姑娘去田里喊人，自己陪着霍奶奶说话，那些薄荷枇杷糖，她都融入了一些绿灵力，很少很少，但是对缓和咳嗽效果就很明显了。
“霍奶奶，霍启东还有事所以没回来，过段时间他就回来了，你别担心。叔跟婶子对你如何？要是不好您就告诉我，你缺啥想吃啥喝啥都告诉我。”
霍丰年刚一进屋，就听到田小芽问自己姆妈，自己跟媳妇对老太太好不好，出了一身冷汗，不知为啥，他只要想起上次田小芽望着他的眼神，心里就怕，这个姑娘小小年纪，就能把欺负她的人收拾得服服帖帖，还在背后指点让他们去田志刚家要了一笔钱，他现在深深觉得，这姑娘得罪不起。
“小芽来了。”霍丰年连忙笑着进了母亲屋里。
“霍叔叔，我今来看看奶奶，这是我妈拿的鸡蛋，这些是我在外面带的点心。”
“来就来，带啥东西，太客气了。”
田小芽微微一笑，“我这不是怕奶奶吃不上吗？”
霍丰年再惊，这些日子田小芽不在，媳妇确实没给姆妈做啥好吃的，就连田小芽交待的一天一个鸡蛋都没有，他以为田小芽知道了。
“是我疏忽了，你放心我在忙也会照顾好老人。”
“照顾好奶奶，霍启东回来也高兴，会好好孝顺你们的。”
说完田小芽起来，跟霍奶奶说了再见便走了，霍启东跟着送到屋外。
“霍叔叔，奶奶身上什么都不能省，我看老人身上的秋衣秋裤都破成那样了，不能给换一套？还是三百块钱不够？”
“换，过两天赶集的时候，我让媳妇去集市上买，还是小芽心细，我平日里确实……关心不够。”
田小芽没做声，霍丰年识趣就行。
回去后也没休息，吃了午饭要去青山，霍启东也要跟着，他上午把田小芽进货的账单整理出来了，但是货物要定价，还真缺不了他。
吃了饭两人就走了，给张春花心疼地不行，这哪是个事，天天往外跑，回来也不得休息，老姑娘现在越来越瘦了，下巴都尖了，做了好吃的她也吃不多，一时间张春花竟有些发愁。
两人到店里，李威已经忙了一上午了，清货，分货，记量。
看到这些货物霍启东也高兴起来，这都是现在最流行的，在武汉刚刚流行，他跟田小芽发现，帝都魔都的潮流一般到武汉要过三个月，他们年前去魔都，那边儿蛤蟆镜牛仔裤在大街小巷流行，武汉刚刚起步，货物不多，他们这有大量货物，可以吸引很多顾客。
三人忙到天黑，货物才清了三分之一，主要是饰品种类多，记录起来很麻烦，还要分价格，给三人累得够呛，吃完饭就各回各家了。
足足用了五天时间，才把小饰品全部清理出来，田小芽发现老板娘说老款不要钱的底子货，怎么看都像新的，她觉得老板娘骗她的，说是底子货其实都是新货。
熊丽红天天过来看好几遍，看到那些锆石首饰，这个也喜欢那个也摸摸，田小芽干脆送她一对亮闪闪的方形锆石耳环，款式简单大方，带在耳朵上轻轻一晃，在阳光下洒落一串细碎的光芒。
“真好看。”熊丽红越看越喜欢。
带着耳环在外面招呼客人跟老邻居聊天，结果这对耳环几乎每个看到的女人都要问，得知过两天店里就上货，大家都说过段时间一定过来看看。
熊丽红当了一次活广告。
所有东西收拾妥当，定好价格后，第一天生意还不错，但没有出现想象的高峰。
“怎么人不多？”
熊丽红有些失望，没有之前的火爆场面。
田小芽却觉得很快就会火爆起来，毕竟刚开始卖，很多人不知道，她觉得过几天等知道的人多了，生意就会越来越好。
果然不出所料，五天之后店里客人突然暴增，来的都是年轻姑娘和中年妇女，都是听说这个店里有各种好看的发卡头绳和小饰品，都想买几个带着玩。
田小芽做的首饰展示盒，在海蓝色丝绒布的映衬下，每个首饰看着闪闪发亮，真的没有女人能抵抗的了这种亮闪闪的小东西。
虽然价格不便宜，可跟商场的黄金宝石比起来简直不要太便宜，一百块钱能买好几个，而且款式多，挑着挑着就不自觉地选中好几个。
带着小饰品再配上一幅蛤蟆镜，简直就是街上最潮的崽。
这一天把众人累得够呛，最后连打着石膏的霍启东都上了，算个账开个票啥的，到了晚上都挡不住源源而来的人潮，顶着干到晚上九点，大家实在遭不住了。
熊丽红请大家吃了顿晚饭，点了炸炸，还许诺每个人今天加五块工资，众人一听高兴了。
田小芽也表示，给店里每个人加五块，这样每个人今天就额外增加十块收入，每个人干劲满满，也不觉得累了，恨不得天天都是这种好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