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可怜天下慈母心
姜舒梅要是知道江烨的想法肯定会啐一口。
您这当倒爷的竟然还嫌生活平静,想从我身上找乐子?有谱没谱了。
好在她不知道,因而江烨在她心中始终维持着良好形象。
回到家里,姜舒梅将书本卸下来,李晓秀连忙跟着一起搬。
生怕书的边边角角哪里受了损,让她的妮儿考不上高中。
姜舒梅进了家,才发现外面天色昏暗,家里却被李晓秀布置的亮亮堂堂。
村子里晚上照明惯用自制的小煤油灯,灯光昏暗,外壁为了节约材料也没有罩子,只能照出一小片的光亮。
被窗外的风一吹便倾斜了,极不稳定。
李晓秀不知道从哪里淘换来了几盏美孚灯,外面照着玻璃罩,看着要明亮许多,呈三角型放在桌上,将中间那一片照得宛若白昼。
李晓秀激动地指了指照亮的地方,“以后你就坐在这读书,灯亮,不怕伤眼睛。”
姜舒梅忍不住感慨,全天下的父母对待学习都是一样的慎重。
她来了这么久,对李晓秀的了解很透彻,用上一世的词来形容,就是有点社交恐惧症。
出门在外恨不得把头低到胸口,就希望谁也不注意自己才好。
可为了自己的学习,李晓秀也不知道跑了多少户人家才淘来这几盏灯,真是难为她了。
“娘,您太辛苦了,我要是考不上简直对不起你。”
李晓秀担心自己给女儿太大压力,急忙道:“没考上也没事,之前你奶不给你上学,这么几年荒废了也正常,反正读书总是好的,不用非得考进县一中。”
姜舒梅没忍住,抱过李晓秀在她脸上响亮的啵了一口。
“您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娘。”
李晓秀脸颊通红,像个小媳妇似的不敢动。
姜舒梅受后世影响,喜欢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
可李晓秀是老一代的人,根本不会表达感情,即便和孩子相处也是客客气气的。
被女儿亲这一下,脑袋都变得晕乎。
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先学着,我去把饭热一热。”
这是害羞了,姜舒梅觉得自己这个娘真的太可爱了,忍不住偷笑。
等目光再落到桌上的书本,又严肃起来。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姜舒梅虽然一直表现地板上钉钉,却也不会真的马马虎虎学过算过,距离约定好的考试时间还有半个月,她得将现在的课本都弄明白。
这绝对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更何况她平常还要照看厂子,能学习的时间都被压缩到晚上,工作量自然成倍增加。
不过迎难而上向来是姜舒梅最喜欢干的。
姜舒梅拿出从书店一起买回来的笔记本,把书本翻开到目录开始梳理知识点。
李晓秀热好了饭菜,端过来时看到女儿认真学习的模样,立刻弯下腰蹑手蹑脚地走过来,轻轻将东西放到桌上。
似乎生怕弄出点响动打扰了孩子。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姜舒梅过得很是充实。
因为这份充实,时间就显得转瞬即逝。
这件事村里还没有消息,李广才捂着没往外说,只悄悄来看过几次。
姜舒梅明白,李广才也是怕提前说出去,万一没考上让自己没面。
看来老狐狸对自己还没有完全的信任啊。
考试安排在周一,李广才特意让姜舒梅换了身齐整衣裳。
用他的话来说,至少给县一中的老师留个好印象,也让他们知道村里的孩子是拿得出去的。
虽然姜舒梅觉得这个印象分不能加到卷子上,留了也白留,但还是按照老狐狸说的去做。
何进受了嘱托,一大早也不拉别人,专程等着姜舒梅。
为了避免出意外,李广才今天也不让姜舒梅骑摩托车了,亲自陪着她一起坐牛车去县城。
一路上李广才虽然尽量想表现出自然的态度,但欲言又止的表情还是泄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姜舒梅忍不住笑,“您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嘛。”
李广才咳嗽一声,“这次有多大把握?”
姜舒梅实诚道:“应该没问题。”
李广才满脸严肃,“你可别给我吹牛,这种事情是做不得假的。”
姜舒梅显得很无辜,“我什么时候吹过牛了?”
李广才一想也是,这丫头多厉害啊,当初想分家就来找自己了,说开厂还真的就开了,这个厂长也被她给得去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姜舒梅绝对不是吹牛的人。
可读书这玩意不一样啊,就算脑子再活泛的人,没学就是不会。
姜舒梅一个初中毕业的,就算她说背地里一直偷摸学,可没有老师教,自己又能会多少呢?
看着这丫头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李广才蓦然想到一句话。
皇帝不急太监急。
啊呸,他才不是什么太监,纯粹是担心的。
李广才是个真正要做实事的人,以前情况不好,他也改变不了太多。
但现在眼看着时代要变了,一切欣欣向荣,读书才是村里娃娃们最大的出路,如果姜舒梅能凭着自己的本事考进去,那就是一个竖起来的旗杆。
让村里的人也都看看,就算以前荒废了的也能重新再捡起来,之前被耽误的孩子只要够努力,也能去县里读书。
可现在这根旗杆也不知道能不能立起来,李广才能不着急吗?
姜舒梅看他表情一变再变,索性闭上眼。
“李爷爷,我休息一会,等到了地方您再喊我。”
李广才急得不行,“你再看会书呗,不是有句老话说,临阵磨枪不亮也光嘛。”
“不用磨,亮着呢。”
说完这句话,姜舒梅已闭上了眼开始假寐。
自然看不到李广才无奈地瞪她。
好不容易到了城镇,李广才一咬牙,竟然掏钱打了个三轮车,“咱们别走着去,给你节约体力。”
姜舒梅哭笑不得,不知道考试怎么还需要省体力,但也没辜负老人家的好意。
邱志早早就在县一中校门口等着,来往的学生纷纷朝他问好,他本人却有些心不在焉。
那个小姑娘真的会来吗?她上次那一番话到底是装腔作势,还是肚子里真有墨水?
“老邱!”
听到李广才的声音,邱志猛一抬头。
嘿,人来了,管她到底什么情况,考一考就知道了!
第四十七章 考试开始
邱志带着李广才和姜舒梅往里走,顺带着介绍情况。
“我是推荐小梅来学校的,为了避嫌不能监考你,我另外找了两个老师。”邱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柔和点。
“别紧张,我也和他们说过了,让他们自己批作业什么的,不用一直看着你,我相信你是老李介绍来的,肯定不会作弊。”
姜舒梅点点头,“您放心,这点自觉我还是有的。”
邱志把姜舒梅带到办公室,两个老师正坐在办公室里改题。
看到校长来了急忙起身。
“邱校长,这就是您之前提到的学生?”
两名老师一男一女,男的姓梁,女的姓周。
两人教的科目不一样,今天都碰巧能留出一上午的空闲,也就被邱志安排在办公室监考了。
梁志远在看到姜舒梅时眼中很明显地闪过惊讶。
他本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土里土气的农村丫头,没想到姜舒梅不但长得漂亮,举止也落落大方,和梁志远想象中完全不同。
周燕则面色如常,指了专门收拾出来的桌子给姜舒梅,“你在这边写。”
“今天得麻烦两位老师了,这孩子胆子小,还是第一次来县一中。”李广才絮絮叨叨的,说出来的话让邱志听着都好笑。
胆子小能当厂长?你还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周燕脸色柔和了点,“不用紧张,我们给这位同学的卷子是我们的月考卷,难度不算特别大。”
姜舒梅领了卷子坐到桌边,模样镇定。
李广才关心则乱,还想再叮嘱几句,被邱志拉走了。
“走吧,我刚好也带你参观参观我工作的地方,过会等中午带你尝尝我们学校的食堂,你给这丫头也带点饭。”
姜舒梅选了理科的卷子,语数英政治再加物化生。
自从生物加入高考后,采用的是文6理7的模式,理科要比文科多考这一门。
周燕大概因为刚才李广才的表现,把姜舒梅当成紧张无助的小可怜,特意过来安抚两句。
“生物分数最少,可以把时间先放在别的科目,英语以前只占三十分,今年才刚刚发了通知,以后高考英语满分也要一百分算主科目了,如果你这方面薄弱可以先放一放,等进学校以后补起来。”
周燕一连串说了很多,姜舒梅自然领情。
“谢谢周老师,我会好好答题的。”
周燕欣慰地点点头,对姜舒梅的态度很满意。
她回到座位上继续批作业,梁志远小声道:“你和她说那些有什么用?还真以为她能考上?”
周燕看对方一眼,没说话。
她早就听说梁志远这人教学水平还行,可对学生却往往两极分化,尤其不太看得上周围村子里的孩子,总觉得他们天生榆木脑袋。
周燕向来觉得有教无类,和梁志远自然不是一类人。
梁志远讨了个没趣,暗自撇嘴没说话了。
他一直认为教育资源是有限的,一个学校不可能什么学生都收,为了长远考虑,自然应该收一些好苗子,而不是什么人都塞进来。
像那个叫姜舒梅的长得漂亮,就应该早点认清自己,趁着年华还在早点嫁人嘛。
姜舒梅可管不了两个老师的想法,她的全副身心都放在面前的卷子上。
拿到卷子后她先粗略浏览了卷面,一眼扫过去题目的确都不算难。
这也正常,随着教育的发展,题海战术早已深入每一个学生的生活。
在这种情况下,出题老师自然会想方设法将题目变形或者设置陷阱,学生们也在这种斗智斗勇中不断成长进步,课本自然也是一届比一届难。
而现在高考恢复才刚刚几年,考的大都是简单粗暴的直球类型,姜舒梅看到都快感动哭了。
多么质朴无华的题目啊。
姜舒梅算了算,如果按照真实水平发挥,恐怕会考出一个很惊人的分数。
这不是她自大,而是教育水平的问题。
上一世姜舒梅虽然是孤儿,却算得上幸运,国家的福利政策想当完善,她按照街道被划分进了全市有名的学区。
学校里的有好几名特级教师,不但资历老教学水平也过硬,就算后面退休了也被其他学校抢着返聘。
李广才担心她跟不上县一中的教学,却不知道姜舒梅曾经接受的教育环境又是县一中学生望尘莫及的。
在这种情况下,姜舒梅又担心自己暴露出的过高水平会引人怀疑。
反正按照邱志的意思,只要她能过及格线就能入学,还是别太露尖了。
就在姜舒梅准备落笔时,一阵铃声响起,学生们下课了。
不一会办公室外传来阵阵骚动。
“别挤别挤,我还没看到。”
“没看错吧,这转学生也太好看了,还以为是上级市里的,一点也不像村里来的。”
“让我看看,真的,哇,也不知道能不能考进来。”
外面的声音太吵杂,就连办公室里的两个老师都受到影响。
周燕起身走过去。
一拉门,好几个学生下饺子似的差点摔下来,顶在最前面的男生最倒霉,被压得嗷嗷惨叫。
“都围在这干嘛呢?”
见了老师,再活跃的学生也得收敛点。
“报告,我们去上厕所,刚好经过。”
这假话说的毫无水平,周燕挥挥手,“都散了吧,马上上课了,该干嘛干嘛去。”
还有几个男生恋恋不舍地探头看向姜舒梅,在触及到姜舒梅的目光后又红了脸,赶快低下头。
也是巧了,之前邱志来办公室找老师监考时,恰好有个学生进来送作业,就听了一耳朵。
会有新生转进来这事就像一滴水溅入油锅,很快传的沸沸扬扬,大家都想看看新来的学生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看可不得了,姜舒梅的长相自然引起了围观。
感受到久违的校园生活,姜舒梅觉得很有趣,正准备低头继续做卷子,目光倏尔看向人群中的一个女孩。
这人自然是葛映雪。
看着姜舒梅刚露面便引起的轰动,葛映雪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人总是这样,不过是靠着一张脸招摇过市,总能轻而易举地吸引旁人的目光。
而她需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才能做到这些。
思及此处,葛映雪冷冷一笑,故意用不轻不重地声音说了句。
“周老师说得对,咱们都走吧,姜舒梅同学可进不了我们这个学校,看了也白看。”
第四十八章 这孩子是他娘的天才
因为葛映雪这句话,大家的八卦之心立刻被激起来。
甚至顾不得老师在场,忍不住低声问道:“映雪,你认识她啊?”
葛映雪状似天真道:“她和我是一个村的,不过听说初中就没读了,不知道怎么会来咱们县一中。”
同学们一听这话,再看向姜舒梅的目光又有所不同。
真可惜,长得倒是挺漂亮的,肚子里没墨水有什么用啊。
知道姜舒梅不太可能通过考试后,大家也没什么兴趣了。
周燕皱着眉将门合上,总觉得有些不对。
虽然葛映雪不是她班上的,但以前也见过这个学生。
听说人缘挺好,和谁都玩得来,尤其和同村那个叫张鹏的男孩子走得近。
可今天怎么突然冒出来这样一番话,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可听在姜舒梅同学的耳朵里难免会不舒服。
考试这种事情很注重心态,肯定会影响她的考试成绩吧。
周燕还想劝两句,可姜舒梅已低下头认真做卷子了,她的话只能憋回去。
倒是梁志远颇为不屑地看了看姜舒梅。
看来又是一个想碰运气走后门进学校的,这种人他见了不少。
可邱校长这人死板,听说之前有个亲戚想要往学校里塞人都被拒绝了,还闹了一通说他忘本,可想而知这个村里姑娘的下场。
无论被周燕同情,还是被梁志远鄙夷,姜舒梅都压根没注意。
她的全副身心都放在卷子上。
人都是有情绪的,葛映雪那番话又怎么可能对她全无影响。
这下姜舒梅也不想什么保存实力的事了,她非得好好证明自己,要用高分进入这个学校,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总共六门课,寻常学生就算再快也要从上午做到下午。
而姜舒梅为了抓紧时间,中间根本没有停歇。
一张卷子写完后立刻换一张。
周燕和梁志远都在用余光悄悄打量这个女孩。
周燕担心她太心急,梁志远则更坚定之前的判断。
姜舒梅果然没什么水平,肯定是乱写一通,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
再说李广才被邱志拉着参观学校,可看到了什么都能联想到姜舒梅身上。
一时怕她粗心大意,又担心她提笔忘字,根本没什么参观的心思。
好好一顿中午饭吃的食不知味,邱志和他说了什么都没注意。
邱志无奈,“刚好我们去给她送饭,你自己看一眼她的情况呗。”
“对对,你抓紧时间吃,我们赶紧走。”
李广才忙不迭地催,恨不得把饭给邱志灌进去。
邱志被他的目光看的毛骨悚然,也只能狼吞虎咽地加快速度,又让李广才打了一份饭装起来。
两人来到办公室时,姜舒梅的卷子已经做了一大半。
李广才把饭放到旁边,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只能干着嗓子道:“吃点吧,我弄了点菜和馒头,没打汤,怕洒出来弄脏了卷子。”
姜舒梅头也不抬,正在验算一道题,“您先放旁边,我等做完了一起吃。”
李广才急了,“那也不能饿肚子啊。”
万一饿晕了考得更低咋办?本来说不定还有几分把握呢。
李广才干着急,邱志却抓住了重点。
“这几张卷子都做完了?”
姜舒梅嗯了声,一心二用地将算出来的答案填在卷子上。
内行看门道,李广才或许还不清楚这些作业量,但邱志不可能不了解。
七门功课七套卷子,时间才过去两个多小时,姜舒梅已经做了这么多?
邱志有些不赞同地摇摇头,他虽然不可能给姜舒梅走后门,但对老友的干孙女还是网开了一面。
特意没有限制考试时间,也找了全天都没课的老师来监考。
如果姜舒梅是个聪明的,就应该能仔仔细细地将会的题尽量都答出来。
而不是为了效率去牺牲正确率,毕竟做得再快又如何,又不能加分。
看来这丫头还有急功近利了点。
这样想着,邱志随手翻着卷子,目光却陡然定住。
他原本是教物理的,数学自然也不会差,早些年刚刚恢复高考,老师人手还不足的时候,邱志也带过化学课。
他手里面拿着的正是姜舒梅已经做完的物理和化学卷子。
虽然没有看完整,但前面几道选择题绝对是正确的。
邱志的目光又看向姜舒梅正在做的题,这是数学卷最后的附加题,难度自然是有的。
姜舒梅正在草稿纸上运算,上面的步骤清晰明朗,一眼能看出她的思路。
无论最后的结果正不正确,但让邱志现在改卷,上面的步骤分肯定是对的。
邱志的眼睛都直了,如果不是他一把年龄还得注意形象,否则真想狠狠掐自己一把,好看看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梁志远从校长进来后便一直观察着邱志的举动,见邱志先是悄然摇头,看向卷子时又目光呆滞,自以为猜到了原因。
大概邱校长也被这个学生的水平“震惊”了吧,估计都是乱写的,毕竟出初中毕业直接做高中卷,又能做出个什么花头呢?
不过是浪费他们两位老师的时间罢了。
然而下一秒,邱志却猛地看向他们。
“你们一直在这边坐着?这位同学没作弊?”
李广才的脸立刻沉了,“老邱你说什么呢?小梅怎么可能作弊。”
邱志这时候也顾不得自己用词妥不妥当,更顾不上李广才的感受。
没办法,自己看到的一切实在太惊人了,他必须要好好确认。
周燕立刻道:“绝对没有,就连姜同学上厕所都是我陪着去的。”
邱志又指着卷子问,“这些有没有可能泄露出去?”
梁志远这下觉得不对劲了,“应该不能吧,这是咱们昨天才印出来的,都存放在办公室的,今早我和小周还来看油墨到底干了没有呢。”
李广才拉这个脸,恨不得给邱志一拳,“你到底啥意思?要真不想让我们入学,我现在就带着这孩子走,别来这套阴阳怪气的,骂谁呢?”
邱志猛地回过头,狠狠抓住李广才的胳膊。
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老李!这孩子是个天才啊,他娘的天才。”
向来自诩是知识分子的邱志都开始说脏话了,可想而知他激动成什么样了。
第四十九章 有条件
李广才想挥的拳头没挥出去,自己倒像是被打了一拳似的。
一股热血冲上了他的脑袋,耳朵也开始嗡嗡直叫。
“你、你说啥?你的意思是,她能考进县一中?”
邱志恨不得让他清醒点,“废话,她连那么难的题都能做出来,你告诉我她初中都没好好读?这不是天才这是啥?”
邱志立刻从拔出插在上衣前兜里的钢笔,“我现在就批卷子,小周、小梁,你们两个也一起来。”
周燕也被校长的话弄得心里忐忑,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过来拿卷子。
梁志远自然也得如此。
三个老师批卷子的速度不慢,梁志远是教英语的,周燕则是数学老师。
姜舒梅舒了口气,把刚刚写完的数学卷递过去,打算开始写语文。
语文和政治她都放在最后写,毕竟理科还比较容易捡起来,可语文和政治这种需要背诵的还是需要时间。
尤其是这个年代的政治题,和姜舒梅当时学的又有所不同。
在复习时这两门课也占用了姜舒梅大量的时间,效果自然是有的,但让她在考试时全部能答对就太难为人了。
她是人,又不是神。
只能说记得多少就写多少吧。
但其余几个人根本没在意姜舒梅后面的情况,他们改卷时都觉得不可思议。
即便是对姜舒梅没有任何偏见的周燕,都不认为这女孩的正确率能有多高。
毕竟教育水平放在这,加上她的同乡也说了,初中毕业后她就没上过学,自学又能掌握多少知识点呢?
可一个个红勾一路勾到底,周燕最先改完,把卷子摊在桌上,带着苦笑。
“改完了,有一道题的解法有些超纲,在真正给分时有可能会被扣分,除此外是满分。”
数学本就是姜舒梅最拿手的项目,她大学时高数也都是高分通过,做高中卷子自然不算难。
对这个成绩姜舒梅并不意外,略略一点头,又继续她的语文卷。
这荣辱不惊的模样让周燕脸上的苦笑加深。
实在是挫败啊,一个自学的孩子,竟然比她们苦心教出来的孩子考的要好得多。
这怎么能不让老师怀疑自己的水平呢?
不,或许就像邱校长所说,这孩子是个真正的天才。
其余两位的卷子也改完了,看着卷面的分数,都是默然不语。
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李广才在旁边手脚发抖,心脏在胸腔里一跳一跳的,让坐立不安。
他的文化水平不高,也看不出来姜舒梅答的题对不读,但他认识这一个个勾啊。
原来这孩子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有把握,而不是故弄玄虚。
比起旁人的激动,姜舒梅却很冷静,表情甚至有些痛苦。
昨晚才背过这篇文言文来着,可那时候有些困了,背的也是昏昏欲睡,现在几乎想不起来了。
只能看着前半句很眼熟,后半句早就丢到梦乡里去了。
姜舒梅叹了口气,很不满意的样子。
这一口气却像把邱志给吹活了。
他猛地拉住李广才,“走,你现在就带着这孩子和我去办入学手续。”
李广才看一眼姜舒梅,又想到之前的种种担忧,还有面前这老家伙不近人情的样子,一下子膨胀了。
“你说去就去啊?我还得好好想想呢。”
邱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啥?”
李广才撇嘴,“天才是啥?就是成百上千也不一定能出一个人物,咱去问问县二中的,说不准还能给奖学金呢。”
用一句话来诠释李广才的状态,自然是当初的我你爱理不理,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
哼,让你之前嫌弃咱来着。
姜舒梅听了以后脸颊烧红,她算什么天才,只是占了上辈子的便宜罢了。
当然她也没觉得用上辈子的经验来和这些学生竞争有什么不对,谁让老天爷问也不问一声就把我送到这个年代了呢?
她也得为自己博一个出路嘛。
天才之名无疑是对她最有利的,能充分解释为什么她自学还能成才。
唉,本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你们相处,现在不装了,摊牌了,这个天才还真就当了。
周燕改完手里的卷子后忍不住起身走到姜舒梅身边,开始看她正在写的卷子。
忍不住叹息,“这两道怎么不写?”
姜舒梅老老实实道:“我拿到教材的时间太短,这些还没背完。”
邱志一听这话立刻拍板,“剩下的卷子也不用写了,这些都是需要死记硬背的,分数很容易上去,等你入学后我让老师专门带带你,教你一些记忆诀窍。”
李广才不轻不重道:“哎哎?怎么就入学后了,我们还没答应呢。”
这下换邱志卑躬屈膝了,“老李你可别和我在这逗咳嗽,这丫头真要放到别的学校不得耽误了吗?县城里也就我们的牌子最硬。”
李广才撇嘴,“废话,县城才多大点地方?我要把这孩子带去市里考试,说不定人家市里也能接收呢。”
当然这话李广才也就说说而已,毕竟县城他能搞得定,要是把姜舒梅转到市里的学校,未必能把手续给办过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却把邱志吓了个够呛。
他知道按照姜舒梅这种成绩,只要是老师肯定都会抢着要,这孩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学的,答题又快正确率又高,他绝对不能放手。
一咬牙,邱志做了决定,“姜同学,只要你来我们县一中上学,学费全都给你免了,我还给你申请奖学金。”
姜舒梅还没说话,李广才立刻敲定,“行,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我说的,那咱们现在就去办手续?”
邱志认为这是绝对值得的,这样的天才没经过学校系统教都能取得这样的成绩。
要是真的到了他们一中那还不得起飞咯?
然而就在这时,姜舒梅却摆摆手,“邱校长,奖学金我就不要了,但我也有几个要求。”
李广才讶异了,他前面是故意逗着邱志玩,怎么姜舒梅还真的有条件?
不过他也没阻止,只等着姜舒梅列个出一二三。
姜舒梅看着邱志,“我的条件很简单,我从高二开始入学,平常不在学校上课,只有考试的时候会到场,一直持续到高三高考,您看这样行吗?”
第五十章 说服大家
将学籍转到县一中,却不来上课?
一众人都迷糊了。
李广才终于忍不住了,“为啥?”
姜舒梅正色道:“您别忘了,我现在还要管厂里呢。”
周燕和梁志远都莫名其妙。
梁志远撇嘴道:“你知道上学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吗?在厂里当工人能让你拿到城里户口吗?”
姜舒梅见梁志远误会了,也懒得和他解释。
这个老师总给她一种不是很舒服的感觉,无论是他说话的语气还是打量自己时的目光,都让姜舒梅忍不住皱眉。
邱志着急道:“你这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搞这种事?就算你是厂里的厂长,手底下管着十来号人,可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你得好好为自己想想吧。”
听到厂长两个字,周燕顿时震惊了。
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这么有本事。
梁志远则脸上火辣辣的,当厂长和当工人可不能同日而语,他怎么能想到这丫头竟然还有这种造化?
姜舒梅正色道:“当初我答应李爷爷一定要管好这个厂,为村里走出一条路,我不可能半途而废,这不是我做人的原则。”
停了姜舒梅的话,邱志和李广才都沉默了。
这丫头虽然年龄小,但责任心却一点也不少。
让他们连责怪的话都说不出口。
姜舒梅接着道:“何况我的成绩也证明了我自学的方法是行之有效的,接下来学校大大小小的考试我也会尽量参加,如果我的成绩退步了你们再批评我也不迟。”
李广才叹了口气,“你别把肩上的担子抗的这么重。”
这下他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姜舒梅是一块读书的料,或许从一开始分家时他就会想办法让这孩子去读书。
在这个年龄她就要考虑厂里那些人的未来,这对于一个小姑娘而言压力实在有些大了。
邱志也被姜舒梅一席话弄得无言以对,只能尝试着和她谈条件。
“一直不来上学肯定不行,不然这样,你每周挑两天来学校,我知道你的学习方法和别人不一样,以后也不需要你坐在课堂上,但你需要老师去教你,我们学校的老师会在这两天给你开小灶。”
姜舒梅还要说话,邱志指着卷子上一道题,“就像这里,你用的方法不是高中的,也不知道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最后的答案的确没错,可判卷老师说不定会因此扣分,你也不希望有这种失分点吧?”
姜舒梅迟疑片刻,点点头,“那也行。”
邱志松口气,“行,咱们去办手续吧。”
他已经催了好几次,就想把这件事尽快落下来。
李广才这次也没再拿乔,很爽快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
周燕看着桌子上的卷子,迟疑道:“其实让姜同学直接读高三也行,明年直接参考高考,我看大学也是十拿九稳的。”
周燕管中窥豹,从这份数学卷子就能看出来姜舒梅其实底子很不错,现在刚刚九月才开学,姜舒梅完全可以直接成为高三学生。
等来年高考,学校的本科名额又能多一个,也不辜负邱校长的期望。
邱校长却有些不赞同,“她才十六,我看高二刚刚好。”
如果普通学生能有十足把握考上大学,在这个年代已经是十分了不得的事了,必定会人人称羡。
但邱志对姜舒梅的期望更高,他想让这孩子不但能考上大学,还要考一个名校。
姜舒梅也顺势道:“对,我毕竟野路子出身,上一年高二再打打基础也是好的。”
这件事她已经考虑了一阵,读高二是均衡利弊后的选择。
首先姜舒梅之前说的也是心里话。
她不会半途而废,厂里的事肯定要管。
可距离明年高考只有大半年的时间,完全不够姜舒梅实施计划。
另外姜舒梅计划这一世考入京都,她的目标是最好的那两所学校。
她不会认为自己随随便便考就能随随便便进,穿到这里以来,姜舒梅有一个最深刻的体验——不要把其他人当傻子。
无论是老狐狸似的李广才,还是早早开始当倒爷的江烨,都让姜舒梅感受到了前瞻性的智慧。
全国不知道有多少真正的天才,他们的目光肯定也是那两所学校。
姜舒梅需要时间去好好复习和备考,才能让梦想成真。
并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现在毕竟也只有十六岁,到明年刚刚十七,还未成年。
到京都后姜舒梅也打算大展拳脚,可她的年龄却会对她有诸多限制,还不如再等一年,等真正成年了才方便。
想通这些关节,姜舒梅选择从高二开始读也就不意外了。
听姜舒梅和校长都这样说,周燕也没再说什么,继续拿着姜舒梅的草稿纸开始研究。
她是真的很想从这里看出来姜舒梅到底是怎么自学的,这些方法说不定对她的教学也有帮助。
梁志远已经不说话了,灰溜溜地回到座位上。
他之前言之凿凿那个农村丫头考不上县一中,现实却狠狠打了他一巴掌,梁志远还能说什么呢?
把手续办妥当后,李广才和姜舒梅打道回府。
路上姜舒梅拿起李广才带来的、已经冷了的饭菜开始吃,李广才看她的模样觉得好笑。
“外表可真一点也看不出来,你这娃怎么是个天才呢?”
姜舒梅眨了眨眼,“我怎么就不能是呢?”
李广才没好意思说,这也是因为在他脑海中知识分子都应该是邱志那样的。
带着股迂腐和认真的劲头。
而姜舒梅平常做生意简直就像一只小狐狸,圆滑又长袖善舞,看着哪里像读书人?
何进在前面赶车听了一耳朵,忍不住问道:“小梅考试过了?”
话语中满是不可思议,毕竟村子太小,互相之间都了解情况。
姜舒梅初中以后就不读了这事又不是什么秘密。
当初张鹏要和她分手,也是说姜舒梅没文化跟不上他的思想境界。
李广才哼笑了声,“何止过了呢,这丫头可给了我们一个大惊喜。”
说着绘声绘色地学起了邱志的语气,着重讲了他夸奖姜舒梅是天才的事。
一听连县一中的校长都这么说,何进扭头看向姜舒梅的目光中就多了点敬畏。
“天才?”
等回到村里后没多久,这件事就从赶车老何的口中传开了。
村里人都知道姜舒梅可是传说中的文曲星下凡,自学都能通过县一中的考试,人家校长连学费都不收,甚至还给奖学金,就为了让姜舒梅能入学。
第五十一章 葛映雪的恼怒
有人不相信,专程去问李广才,李广才少不得更要宣扬一番。
“这还能有假?是我陪着一起去的。”
“给你们说,自家孩子的课本都要捡起来,姜家丫头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谁能知道这么聪明的?你家娃说不定也是一样的,得学了以后才知道。”
“读书读得好,以后能拿城里户口吃商品粮呢。”
李广才不会说什么读书是为了建设祖国之类的话,他就说最质朴的。
村里谁不想当城里人?谁不想吃商品粮?
陡然间村里教育孩子读书的声音越来越响,说的话都差不多。
“你看姜舒梅,人家为啥能当厂长?就是因为脑袋聪明,要不然咋这么会读书呢?你要是会读书,以后也能当厂长。”
好家伙,姜舒梅一听这简直连因果都给颠倒了。
但不管怎么样,读书对孩子总是好事。
李广才当初的设想实现了,她俨然成了余晴村一个标杆,谁提起来都要说两句。
现在满村遍地跑的孩子越来越少了,许多都被家里人提着后颈拽回来,逼着看书。
姜舒梅看了以后也在心中说了声抱歉,让孩子们早早就失去了欢乐的童年。
咳咳,冤有头债有主啊,等长大后想报仇可不能找她,得找李广才那老狐狸。
李晓秀自然是所有人中最激动的,向来节约的她竟然做了一笼屉的包子。
点了红,拿给周围住着的邻居分了。
用她的话来说,孩子考上学了,让大家沾沾喜气。
这也是作为李晓秀难得所表现出来的高调。
当然拿到包子的人都乐呵极了,里面可都是肉馅的!
何况这还是有特殊寓意的。
一定得省下来让自家孩子吃才行。
这让不少听姜舒梅三个字听得耳朵都起了茧的孩子稍微舒坦了点,有包子吃,怨气自然少了。
这包子姜老太也想给姜小宝弄来几个。可哪里能弄得来?
李晓秀这扫把星胆子越来越大了,见到她就躲,姜老太是小脚女人,追也追不上,肺都差点气炸了。
现在她哪里能找姜舒梅的麻烦,齐月是护着这个干女儿的,家里几个兄弟一个比一个魁梧,打姜长河和打着玩似的,姜家可不敢招惹。
李晓秀的娘家也是一样。
李老太和李石强再眼红也没办法,甚至有些后悔,自家婆娘现在天天闹腾,说如果不是当初闹得那么僵,自己肯定能进厂里工作。
那边还给发衣服呢。
可事情哪有想当初啊?他们怎么会知道一个丫头片子能有这种出息?
外界声音嘈杂,姜舒梅自己倒是荣辱不惊,大部分时间还是去厂子里看着。
厂里人见着都打招呼,“文曲星厂长来啦?”
“厂长你咋不去复习呢?”
姜舒梅还是严肃脸,“好好干活,别忘了厂里规章制度。”
她紧绷着脸,大家也不觉得讨厌,只在心中暗暗竖着大拇指。
看咱这厂长,多有气魄,难怪人家是天才呢。
姜舒梅要是知道肯定哭笑不得,这都有谱没谱,怎么就扯到这上面了?
姜舒梅去县城学习的时候,齐月帮她看着厂子。
齐月在村里有威严,能压得住,适合当这个领导者,姜舒梅不需要多担心。
去了两周学校,这次姜舒梅遭到了围观。
因为有葛映雪那番话,没人觉得姜舒梅能考进来。
可事实是姜舒梅不但考进来了,还被校长免了学费。
周燕特地把姜舒梅的卷子传给自己带的高三班学生看,用她的话来说。
“你们天天在学校被老师教的,不如人家自己学的,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因为不努力?平常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少弄那些没用的。”
这话传开后,有人猜测周老师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目光便聚集在了葛映雪身上。
有人笑嘻嘻地问葛映雪,“那个叫姜舒梅的卷子可是满分,这么聪明一个学生,你怎么会觉得她考不上呢?”
葛映雪被问的哑口无言,只能尴尬道:“可能我对她不了解吧。”
又有一个女生恰好经过,意味深长道:“是吗?听说她是你对象以前的未婚妻?这还能不了解。”
学校里也是个传八卦的好地方,终于有人从余晴村听说了姜舒梅、葛映雪和张鹏的事。
学生眼中可不会看什么利弊,体会不了张鹏当初的犹豫,只觉得葛映雪明知道人家有订婚的人还插进去挺不道德的。
葛映雪平常给人的印象有多好,现在的口碑就有多差。
张鹏也被几个要好的人询问,“你是咋想的?以前的对象又聪明又漂亮,这还能退婚?你要找个天仙也就算了,可葛映雪论长相比她差远了,现在看成绩也没她好,你到底为啥啊?”
这些人说话倒是不带嘲讽,纯粹实话实说,却问的张鹏脑袋都要炸了。
为啥?他特么还想知道姜舒梅为啥变成这样了?
以前的她明明就是一个无知的村妇,被姜老太挑唆着张口闭口就是彩礼,还说凭她这张脸,嫁个城里人都应该。
张鹏听着能不烦吗?选葛映雪也是有原因的。
可这些拿到现在来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姜舒梅自立自强靠着自己当了厂长,成绩又是经过校长亲口认证的。
唉,张鹏心中隐隐约约后悔,但现在又有啥用?
他和葛映雪已经定了亲,张家再也经不起第二次退婚,不然唾沫星子都能把他们淹死。
看着葛映雪被班里女生问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让眼泪在眼眶打转,张鹏莫名的没了以前的心疼,反倒有些烦躁。
可他不得不站出来。
“都别说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们和她没有关系,映雪也是无辜的,是我先喜欢她的。”
几个女生互相对视,对“张世美”很不屑。
“我们也没说什么啊,这就心疼上了?”
“别掉眼泪了,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学习,人家上高二的都比高三的成绩好,不羞愧吗?”
女生们一哄而散,葛映雪咬着下唇不说话,张鹏只得耐心安慰。
“没事,咱们好好学,等高考考出去,别人再也说不着了。”
葛映雪低下头应了声,指甲却陷入掌心。
被人骂被人看不起的应该是姜舒梅,不能也不该是自己!
贱货,以为就此可以翻身了?
自己照样有办法重新把她踩到泥里去,这次看她还怎么站起来。
第五十二章 吕家的人
姜舒梅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声这么有用,人都没怎么出现在学校,已经让葛映雪难受的抓心挠肺。
如果知道的话……
她肯定会说一声干得漂亮!
翻看记忆不难发现,原主的确不算什么好人,但至少没起过害人的心思。
如果葛映雪抢走原主未婚夫算得上各凭本事。
那么毁了原主名声,导致她最终自杀这件事完全可以称得上恶毒。
这种人迟早自食恶果,毕竟天道有轮回,龌龊手段能用一时,还能用一世吗?
不过姜舒梅现在也无暇管别人,在厂子和城镇来回跑的日子让她有点精疲力竭了。
摩托车虽然好用,但经常骑着跑远路也有点受不了啊。
虽然现在还是秋天,秋风送爽温度刚好,可等天真正冷下去,到时候来回的路上才是真正的折磨人。
姜舒梅也渐渐起了去县城租房的心思,至少不用早晚赶趟跑。
她把这件事告诉了李晓秀,本以为按照李晓秀的木讷和胆小肯定会犹豫,谁料李晓秀却十分积极。
“对,咱们去那边找个房子住,娘看你都瘦了一圈,早就想说了,又怕你心里有主意。”
为了女儿的身体,李晓秀无条件赞同。
明明自己还没出过远门,却恨不得跑到县城把一切办的妥妥当当,好让女儿有个轻松的学习环境。
姜舒梅急忙拦住娘,“别的事好说,但租房必须得找知根知底的,地理位置也重要,这件事得从长计议。”
这年头还没房改,租房严格来说其实是不允许的。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少人都租出去后对外都说是远房亲戚来住。
不让租,那亲戚来往总不能不让吧。
这也导致主人和租客混住在一个院的不同房间这种事非常频繁,姜舒梅可不敢随随便便住到一个陌生人家里。
见女儿有成算,李晓秀也只能点头。
“行,等去看房的时候你叫上娘,娘跟你一起住过去。”
李晓秀可不忍心女儿一个人住在外面,这孩子别的地方都聪明,就是对自己不注意,经常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吭声,太不讲究了。
毕竟姜舒梅以前是孤儿长大,自然不会太注意这些,李晓秀看在眼中却心疼得很。
无论如何也要跟着照顾好女儿。
两人说着话,村里不知道谁喊了声。
“卖蜂窝煤的来啦。”
姜舒梅和李晓秀急忙拿着编筐出去挑。
虽然才是秋天,但晚上已经有些冷了,村里早早有人开始囤起了煤。
毕竟天气像小孩子的脸似的,谁能预测阴晴。
万一哪天来场大雨,温度陡然降下去,没准备的人怕是哭都来不及哭。
姜舒梅不得不吐槽这年头的取暖方式,就连用蜂窝煤都算得上较为高档的,是人家做好成了型拿出来叫卖的。
有些家里穷的用的煤炭还都是粉状或者煤渣,烧之前要自己去河边弄点黄泥巴给煤炭定型,然后才能放进去烧。
不然根本没办法用。
李晓秀原本也打算这样。
姜舒梅却说日子好了,干嘛非要对自己抠抠索索呢,还不如直接去买人家弄好的蜂窝煤,多省事。
存钱得开源节流,姜舒梅更喜欢开源而不是节流。
李晓秀虽然是老观念,但被女儿说要和自己一起去挑黄泥巴后也妥协了。
她是奉献型的老黄牛,宁可苦自己也舍不得苦孩子,姜舒梅这么一说,她只能打消念头。
两人赶过去时,卖蜂窝煤的中年男人生意不是很好。
一来天气没完全冷下来,二来余晴村穷得很,没有隔壁巴安村富裕,舍得用蜂窝煤的不是太多。
姜舒梅一口气买了不少,有备无患嘛,这玩意放着又不会坏了。
卖煤的大叔喜笑颜开,“你们在这留一会,我过会直接给你们送上门。”
“那敢情好,麻烦您了。”
这年头能出来做生意的人就没有几个脑子不活络的,瞧瞧人家,已经有了服务顾客的观点。
有他这么一弄,以后姜舒梅就不太会买别家不送货上门的蜂窝煤了。
姜舒梅和李晓秀等在旁边看大叔零零散散地出货,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不远处一个中年男人刚好走近,脚步猛地顿住,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姜舒梅。
夕阳下,姜舒梅曼妙的曲线被落日余晖勾勒成一片朦胧,长发在脑后扎成利落的一束,却有几丝不听话的散落在脸颊。
衬得耳珠如玉盘般白皙润滑,让人看着移不开眼。
姜舒梅皱了皱眉,感觉到这视线,也顺着看了过去。
吕兴生丝毫不躲闪,反倒朝姜舒梅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
姜舒梅看着胃里一阵翻腾,倒不是主要因为这人的外貌,而是把这人认出来了。
这不就是传言中吕家扒灰的畜生吗?
李晓秀察觉到不对劲,发现是吕兴生后立刻把姜舒梅挡在身后,宛若护崽的老母鸡。
看见这场景,吕兴生更是嘿嘿笑着朝这边走来。
“姜家丫头买煤呢?钱趁不趁手啊,不然我送你吧。”
吕家在村里是有点家底的,吕兴生自以为这话说的豪气万千,姜舒梅却冷冷一笑,从李晓秀身后探出来。
“别了,我怕脏。”
蜂窝煤本来就是脏的,卖煤炭的大叔身上都被染得一片漆黑,可姜舒梅这话显然意有所指。
吕兴生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女娃子说话嘴上没个把门的,别忘了你奶奶差点还把你嫁到我家,你就这么个态度?”
说起这件事姜舒梅就觉得可笑,要不是因为姜老太这一手,原主至于上吊自杀吗?
这人还敢摆什么谱。
还没等姜舒梅反唇相讥,李晓秀已颤抖着道:“我家妮儿不可能嫁过去,你家做了什么事自己知道。”
“放你娘的屁!”
吕兴生是知道李晓秀的泥巴性子,抬手作势就要打下来,姜舒梅冷喝一声。
“姓吕的,你敢动手试试?”
吕兴生顿时僵在原地,他怎么忘了,现在的姜舒梅母女俩和之前可不一样了。
村长家可是和姜舒梅认了干亲,更别说姜舒梅还认识镇上派出所的人。
这一拳头砸下去,自己明天估计就得被铐走。
吕兴生又气又恨,只能咬牙放了句狠话。
“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后连蜂窝煤也不买了,扭头就走。
姜舒梅朝他的背影狠狠啐了口,“不要脸的东西。”
她想到这人的目光就不舒服,再一想到之前嫁进去的可怜姑娘,更觉得恶心。
这种人根本不配活着。
第五十三章 学霸的待遇
只可惜之前那位姑娘的家人不知道收了吕家什么好处,对外竟然也说是自家姑娘失足落河的。
现在警力没那么充足,基本上没有报案的事都不太能传出去,吕兴生的事也没人管。
想到这里姜舒梅叹了口气,又有些无奈。
李晓秀的后背都湿透了,她的性格能怼出去一句都是奇迹。
此刻满是后怕,“他会不会再来找麻烦?”
“至少在村里是不敢的,他这种畜生欺软怕硬的很。”
想到吕兴生刚才的表现,李晓秀也渐渐放下心,“那就成,妮儿你也得小心点,这人坏得很。”
被娘再三叮嘱的姜舒梅点点头,不过正如她所说,至少在余晴村里吕兴生是不可能对她怎么样的。
姜舒梅这个十六岁的厂长当的很成功,村里人也都护着,毕竟现在厂子越来越好,谁不想得个机会呢?
吕兴生要是敢在这里对她动手,都不用姜舒梅做什么,旁人为了挣表现都能把他给痛揍一顿。
不过万一这人偷偷尾随她去县城呢?
这想法很快被姜舒梅否了。
毕竟她平常骑着摩托车来去如风,去和回都没个定时,吕兴生又不知道时间,咋跟着她?
“天儿差不多了,两位家住在哪?我给你们送过去?”
卖煤大叔的声音把姜舒梅从思绪中拉回来,连忙给指了方向。
大叔虽然因为错失了一个顾客而遗憾,但看出来两边有旧怨,庆幸没在他的摊子上打起来。
因此倒也不怎么难受,依旧乐呵呵地完成刚才的承诺。
姜舒梅要的实在不少,大叔来回搬了好几趟才终于弄完。
拍拍手套,抖落一地煤灰。
“成了,姑娘你点点看。”
李晓秀早就在旁边看着数清楚了,姜舒梅给人拿了钱,把人送出去。
“娘,咱们今晚就用上吧。”
女儿回来第一句就是这话,李晓秀眨了眨眼。
“这也太早了吧?”
姜舒梅撒娇,“晚上冷,写字时候手都僵着。”
李晓秀立刻开始生炉子,不管咋样不能冻着妮儿啊。
姜舒梅赶快一起帮忙,心中不由得窃笑。
她年纪轻火力旺,其实晚上不咋觉得冷。
但李晓秀晚上经常在旁边借着灯光纳鞋底,看时不时搓手,显然是受了冻。
毕竟李晓秀以前无论在娘家还是姜家都被当牛马使唤,吃的又不好,身子早已被亏空,虚得很。
不然姜舒梅也不会急着买煤炭。
可要是实话实说李晓秀肯定不会同意,非得姜舒梅扯到自己身上才能点头。
炉子升起来后,不消片刻,屋子里立刻暖融融的。
姜舒梅不忘把窗户拉开一些,避免煤炭中毒。
而后专心致志地坐在桌前学习。
李晓秀昨天已经纳好了鞋底,今天又开始织毛衣。
打算等天气彻底冷之前给女儿织出一件厚实的衣裳。
姜舒梅知道她是做惯了活的,就算自己劝她停手肯定也没什么用,只能悄无声息地把灯朝母亲那边移一移。
等看了几页书再一抬头,好家伙,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给移回来了。
姜舒梅只能悄无声息地再来一次。
宁静的夜晚就在母女俩心照不宣的“小游戏”中度过小半,晚上姜舒梅睡在床上,还梦到了那盏灯。
梦里显得特别亮,和上一世家里的浴霸般暖洋洋的。
——
县一中办公室门外,学生们探头探脑地朝里面看。
宛若被调换了身份的班主任。
可老师们早有准备,用报纸将门中间的玻璃贴住,里面只时不时传出声音。
“对,别的都没问题,主要还是政治,你这几行写的不对,听都没听说过。”
姜舒梅难得窘迫的声音传出来,“我给记差了。”
“记差了也不对啊,这些词课本上根本没有。”政治老师又像往日般老生常谈,“听别的老师说你理科是没问题的,语文现在也都背的出,我看想要提分只能在政治上下功夫,每一分都很重要,你还是回学校跟着上课吧。”
姜舒梅没话说,只能一边认错一边保证自己下次一定注意。
这没办法啊,都是上一世的习惯残留。
我国现在处于XX阶段,主要矛盾是日益增长的XX和XX的差异,还有什么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健全现代XX市场体系。
姜舒梅早就把这些话刻在了脑子里,答题的时候顺手也就写上去了。
可现在的政治课本是这内容吗?你还敢往市场上靠,这不是资本主义的苗头吗?
在老师眼中可不就是姜舒梅自己生编乱造呗。
还在感慨这孩子天才倒是挺天才的,说的有模有样仿佛能洞见未来般,如果她不是老师说不准还真就信了。
可高考阅卷老师看到这些能给分吗?一个叉就画上去了。
政治老师说的口干舌燥,肩膀上冷不丁被拍一下。
“小张你的时间到了,接下来该我讲化学了。”
政治老师一看墙上挂着的表,只得起身。
“行行,你来。”
办公室里是流水的补课老师,铁打的姜舒梅。
换在上一世也没这么好的待遇。
可现在姜舒梅是校长公认的天才,甚至比高三学生中的第一名考的还要好。
这在老师们眼中就是全校的希望啊,谁都指望着自己能教出个状元出来,那肯定铆足了劲给姜舒梅补课。
生怕自己这一课落后腿,说出去倒像是自己这个老师不称职般。
面对如此厚爱,姜舒梅自然也乖乖听着,态度要多认真就有多认真。
唯一不需要补课的恐怕只有梁志远教的英语课。
毕竟上一世因为谈生意的原因,姜舒梅需要经常出国,大半夜还要倒时差和国外的高层对接。
有时候两边意见不同都得隔着视频拍桌,高管吵架和菜市场大妈也没什么区别。
语速又快又急,恨不得将观点一股脑地扔出去砸晕对方。
在这个过程中,姜舒梅的英语几乎要变成第二语言了,应付刚刚才从三十分变成一百分的英语考试又有什么难度?
梁志远一开始也打算教,一次被姜舒梅点出来一个语法错误后面子上挂不住。
将钢笔盖起来,冷冷地说了声“我看你自学也挺好”后再也不愿意教了。
姜舒梅倒是乐的节约时间去补其他的短板,二话不说就把椅子挪到别的老师那去了。
梁志远气得咬紧后槽牙,心中带了点恨。
一个农村来的小丫头还想反了天不成?行,你自学去吧,我看你能学出个什么玩意?
第五十四章 被埋伏
姜舒梅才懒得搭理这种明显戴着有色眼镜看人的老师。
这年头民风淳朴,县一中的老师大都是真心实意为学生着想,恨不得把自己脑袋里的知识给学生灌进去,为孩子们的学习操碎了心。
可梁志远这人也不知道是早年受过刺激还是怎么样,姜舒梅在办公室里明显发现,梁志远对待来提问的学生明显有差别。
对城里的有耐心的多,对那些从衣着来看明显是从村里来上学的孩子就没那么客气了,一口一个你们这种人就是不开窍。
要放在后世非得被投诉到教育局不可。
不过话说回来,姜舒梅每周都是固定两天来学校,特不跟同学们一起上课,都是来吃小灶的。
不会和梁志远产生过多交际。
反正离得远点总没错。
从早上讲到晚上,太阳都快落山了,老师们还依依不舍地想再多讲两道题。
姜舒梅不得不起身,“谢谢老师们,我得回家了,再晚天就黑了。”
现在路上也没路灯,路面也是坑坑洼洼,太晚了谁知道会不会翻到哪条沟里去。
姜舒梅可不敢冒这个险。
老师们意犹未尽,也只能放人。
“行,下周按时来啊。”政治老师又一次发话,“回去好好背,别糊弄事,这门课你还有的学呢。”
“您说得对,我回去一定背,下周再把卷子带来。”
姜舒梅把老师们发下来的卷子都装到李晓秀给缝的挎肩包里,拉开办公室的门。
已经放学了,外面的学生几乎寥寥无几了,也只有几个来上晚自习的见到了姜舒梅。
女生们都用好奇的目光看过来,男生则带着想打量有不好意思的模样,只能偷偷用余光撇几眼。
姜舒梅这位转学生在学校里简直就像一个传说,长得又漂亮成绩又好,还得了特许不用和大家一起上课。
简直是人不在学校,学校却流传着她的名字。
姜舒梅也没在意,挎着包朝外走去。
葛映雪偷偷探出来,盯着姜舒梅的背影,脸上浮现一丝冷笑。
一段时间下来,她当然摸清了姜舒梅来和走的时间规律。
姜舒梅的名声在学校里越是响亮,葛映雪的内心越是煎熬。
好在从今天开始,一切都结束了。
以后姜舒梅还是那个破鞋,再也不会碍眼了。
——
这条从县城回村的路,姜舒梅已经很熟悉了。
甚至连路上哪里平整、哪里有坑都熟记于心。
眼看着夕阳一点点落下,天空也变得越发昏暗,姜舒梅却没怎么当回事。
摩托车的轰鸣声响彻在路上。
这也是为了惊扰路上的不知名动物,让它们快点跑,别无缘无故地撞上了。
距离回村差不多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了,姜舒梅哼着还不属于这个年代的歌曲,心早就飞回了家。
然而就在这时,姜舒梅莫名感觉到前面的路上有点不对。
也是巧了,刚刚一阵风吹来,道路两旁肆意丛生的野草哗啦啦的响。
姜舒梅抬眼扫过,却觉得有一处草丛挺奇怪的,竟然没被风吹动,显得格外显眼。
别是有什么动物趴窝在那吧。
姜舒梅想着想着,却又莫名舔了舔嘴唇。
咳,没办法,这年代的人都馋。
万一捡到什么野兔野鸡的,刚好可以扔在摩托车前的篮子里带回去。
这样想着,姜舒梅的车速自然而然放慢了,生怕把她的肉给吓走了。
目光也死死地叮住那边。
然而这一看,姜舒梅发现不对了。
根本没有什么动物,道路两旁的树中间绑着一根粗麻绳。
在昏暗中的天色中极不显眼,只有眯着眼仔细看才能看出端倪。
这绳子足有拇指粗细,绷得很直。
要是姜舒梅按照往日的习惯直接开过去,恐怕会被绳子拦住轮胎,在惯性的作用下直直被摔出去。
腿摔断都是有可能的。
卧槽,姜舒梅忍不住爆了个粗口。
到底什么玩意这么缺德,她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一个念头。
这绳子就是针对自己的。
姜舒梅是个做事极小心的人,不会存在半点侥幸心理,立刻从摩托车上下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吕兴生远远便听到了摩托车的声音,淫邪的笑容在脸上显得分外狰狞。
脑海中已经开始幻想姜舒梅倒在地上,被自己为所欲为的场景。
这小娘皮不听话,自然要用点非常手段。
幸亏他聪明,知道姜舒梅是去县一中上学去了。
上次那个叫葛映雪的回村,他特地从对方口中套了话,得知了姜舒梅回村的固定时间。
吕兴生搓了搓手,一想到姜舒梅比牛乳还要雪白的肌肤,身体都僵硬了几分。
这年头女人要是被欺负了,除非是发生在众人眼皮底下没办法,要是私底下也只能吃个闷亏。
否则还要担心自己脖子上被栓一双破鞋游街呢。
姜舒梅以前名声就烂,吕兴生敢肯定,这件事她不敢张扬出去,只能乖乖就范地嫁到吕家。
不然她和她娘甭想在村里呆下去。
唾沫星子淹也淹死她们了。
然而等了片刻,摩托车的声音却猛地听不见了。
吕兴生立刻从幻想中惊醒,再一抬头,姜舒梅怎么不见了?
“砰!”
吕兴生刚从树后探头,一根棍子模样的东西猛地敲在了脑袋上,
立刻应声而断,从中间爆开。
姜舒梅气得咬牙,谁知道从草丛里捡到的粗树枝这么不禁用,也不知道是哪棵老树上落下来的,只能听个响。
根本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一棍子就把人给敲晕过去。
反倒让吕兴生警觉了。
男人猛一回头,把姜舒梅逮了个正着。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吕兴生也顾不得脑袋传来的剧痛,胳膊张开猛地朝姜舒梅扑过去。
姜舒梅用尽全身力气,一脚踹过去。
然而幸运女神不是每次都站在她这边,这一脚被吕兴生躲了过去。
男人的手探出来,眼看就要抓到姜舒梅。
姜舒梅也顾不得旁的,只能拼了命地朝草丛里跑去,扯着嗓子大喊。
“来人啊,着火了,快来人!”
她极有经验,知道求救的时候说着火比说救命要管用得多。
毕竟不是谁都能出来管别人家的事,但谁都害怕火烧到自家门口。
可惜吕兴生也是费了心选的地方,根本没有人烟,两嗓子过去了,只惊起了草丛里的虫子。
姜舒梅恨啊,刚才情况紧急,她从地上只摸到了一根树枝,怎么没摸到一块石头呢?
不然非得把这鳖孙砸的头破血流不可,看他怎么追。
可运气这玩意实在说不好,眼看着吕兴生狞笑着越来越近,姜舒梅一时间竟然无计可施。
然而或许天无绝人之路,一辆货车正优哉游哉地从远处开来。
车头大灯照着前方的路,照得两人眼睛都是一晃。
第五十五章 吕兴生怕了
姜舒梅立刻更改方向,拼了命地朝大路跑去,想要拦住大货车。
“救命,有人拐卖良家妇女。”
身后传来吕兴生粗着嗓子的叫骂,“放屁,臭婊子,想卷走家里的钱和别人私奔,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那货车速度不慢,姜舒梅来不及挡车。
心也跟着往下坠。
吕兴生这个畜生也算有点小聪明,这一嗓子喊出来,说不准就让听到的司机误会了。
姜舒梅本想着用身体拦住车,无论如何对方也只能下车查看。
可她已经力竭,短短十几米摆在眼前宛若天堑。
何况易地而处,姜舒梅自问如果她是大货车司机,恐怕不会下来查看。
毕竟这年头劫道的多,万一这是人家演的一出苦肉计呢?
走南闯北的司机什么情况没见过?能一路平安的都是不管闲事的主。
眼看着货车开了过去,姜舒梅的心宛若坠入冰窟中,绝望不禁涌上心头。
不,大不了拼了。
她就算死也要从这个老畜生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吕兴生看着停在原地,仿佛放弃了挣扎的姜舒梅,不禁嘿嘿两声。
“跑啊?咋不跑了?我看看今天还有谁能救你。”
姜舒梅脸上浮现一丝狠辣。
然而仿佛回应吕兴生的话,那辆大货车好死不死,猛地停了下来。
有人从驾驶座跳下来,车头的灯灭了,这个世界仿佛又陷入一片昏暗。
吕兴生盯着那个看不清的身影,高声道:“同志,我劝你少管闲事,这是我家的事,这臭婆娘要拿着全家血汗钱和别人私奔哩,我正教训她呢。”
姜舒梅立刻呵斥道:“放屁,看看你长得跟癞蛤蟆似的,看你一眼我都恶心,哪有人瞎了眼能嫁给你,还不如吊死算了。”
吕兴生满脸阴沉,当初姜舒梅不就是因为不愿意嫁到吕家才上吊的吗?
贱货,他今天非得好好教训她一顿。
货车上的人影越来越近了,手里仿佛提了个什么东西。
吕兴生也急眼了,“你干啥?你是这贱女人的姘头不成?小心我告你们乱搞男女关系,你就等着因为流氓罪被枪毙吧。”
但他的话非但没有吓退货车司机,那人反倒冷笑了声。
“你试试?”
姜舒梅听着莫名熟悉的声音,脑海中灵光一现。
“江大哥!”
作为回应的是江烨如雨点般朝吕兴生落下的铁棍。
和姜舒梅之前一打就断的树杈子不同,江烨手里这玩意可是正儿八经的撬棍。
钢材做的,哪是吕兴生血肉之躯可以抗衡的。
加上江烨力道极大,一棍子抽下来疼得骨头仿佛都断了。
吕兴生刚惨叫一声,撬棍又抽到了脸上,硬生生打落了几颗牙齿。
姜舒梅在旁边叫好,恨不得当啦啦队给江烨加油。
“跪下!”
江烨一声冷喝,撬棍顶在吕兴生膝盖上,后者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江烨反手揪住吕兴生暴露出来的后颈,直接按住脑袋往地上一磕。
咚的一声。
秋日的泥土地已经开始硬了,姜舒梅听着都觉得牙根一酸,又忍不住喊了声漂亮。
吕兴生整张脸的骨头都要碎了,疼得涕泗横流,鼻腔恐怕已满是鲜血。
更可怕的是全身上下都被抽断了般,四肢软绵绵的没有半点气力,趴在地上起也起不来。
姜舒梅看着吕兴生爬虫般恶心模样,又有些担心。
“江大哥,咱不会把他打坏了吧。”
江烨把撬棍上沾着的血擦在吕兴生的衣服上,用再随意不过的口吻道:“不好说,我刚才是有点激动了。”
吕兴生含糊不清地开口,“我要告你,我要让你们……”
话没说完,后脑勺被狠狠踩住,整张脸再一次被扣在地上。
这次出手,不对,出脚的却是姜舒梅。
“算了,干脆弄死以后埋了吧,免得惹麻烦。”姜舒梅看向江烨,“这人是专门在这埋伏我的,出门前肯定不敢让别人知道,就算失踪了也不会被发现。”
吕兴生这下是真的害怕了。
姜舒梅根本不是人,她一个小姑娘竟然用这种满不在乎的语气决定了自己的生死。
不对,现在想来,从她上吊以后似乎就变了个人似的,不会是被哪个孤魂野鬼占了身体吧?
这样一想,吕兴生脑海中那张娇媚的面孔立刻变成了青面獠牙。
江烨竟然很是赞同般点点头,“也行。”
话音未落,一股腥臊味蔓延开,姜舒梅嫌弃地捂着鼻子。
“这人吓尿了。”
畜生就是畜生,不把别人的命当命,自己却惜命的很。
“算了,咱们把他弄死还脏了咱们的手,还是送去派出所吧。”
作为一个新时代遵纪守法的好青年,杀人放火这种事姜舒梅也只是说说而已。
这人死有余辜,但不能是他们动手杀的,否则被查出来也毁了自己的一生。
姜舒梅就算不考虑自己,也不能让又一次救了她的江烨陷入这种境地。
两人把吕兴生绑了起来扔到货车后面,江烨怕他弄脏自己的货,用一个脏了吧唧的麻袋把人给套了起来。
吕兴生半点不敢动弹,生怕这两位真的把他给弄死了。
正如姜舒梅所说,谁也不知道他从村子里偷偷溜出来了,万一死了连个声响都传不出去。
只能变成冤魂,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投胎的机会。
到了地方,江烨打算让姜舒梅把人先送去派出所,自己回院子将货卸下来再过来。
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不需要言语,一个眼神姜舒梅便明白了。
“江大哥你先回去把车停了,我把人送进去。”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江烨点点头,到了后面把撞了人的麻袋从车上踹下去,拍拍手走了。
“哎哟。”吕兴生忍不住惨叫,立刻惊动了派出所里面的人。
“怎么回事?”
“谁在外面?”
派出所人手不算多,夜班也是来回倒,姜舒梅自然而然又遇见了老熟人。
段年握着手电筒一照,看见姜舒梅后忍不住笑了。
“小姜同志,你又来给咱们送温暖了?”
吕兴生在麻袋里闷不吭声,满脑子只有两个字——
完了。
第五十六章 考不考虑以身相许
姜舒梅把情况说了一通,段年看向吕兴生的目光分外不善。
“荒郊野地埋伏人家小姑娘呢?你想干嘛?”
吕兴生鼻青脸肿,宛若在地上滚了一圈的发面馒头,嘴上却连连说着误会。
“我这晚上在那边晃哟呢,根本不知道咋回事?”
姜舒梅冷笑一声,“警察同志,我把他作案的工具也一并带来了。”
她早就料到吕兴生会狡辩,上车之前问江烨借了手电筒,在附近搜寻一番。
果然找到了吕兴生的作案工具,除了那根格外粗的绳子外,还有刀子、凿子和一把锤子。
姜舒梅看到的瞬间只觉毛骨悚然,看来吕兴生今天是做了两手准备。
如果姜舒梅乖乖就范听他的话,恐怕还能留下一条命。
要是被欺辱后还宁死不从,宁可毁了名声也要报警,恐怕今天就得交代在那了。
吕兴生刚要张口,段年冷哼一声,“识字吗?看看墙上写着什么?知道什么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吗?这东西到底是不是你的去村里一打听就知道了,你要是负隅顽抗被查出来,后果可比自己交代严重多了。”
吕兴生本身就对大檐帽心怀畏惧,听了这话不由得哆嗦几下。
“我、我交代,我是打算和姜舒梅开个小玩笑来着……”
旁边另一名警察猛地拍桌,指着乱七八糟的作案工具厉声道:“小玩笑?还是不老实是吧,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吕兴生的裤子才刚刚干了些,被这冷不丁地又差点吓尿,整张脸皱在一起,仿佛要哭出来。
“我说,我是想要弄她的,谁让她不愿意嫁到我家里来,当初姜老太都收了我家的钱,凭啥说话不算话?”
警察听了都觉得荒谬,看吕兴生这满脸褶子的模样别说当姜舒梅的爹,就说当爷爷恐怕也是有人信的。
竟然还妄图老牛吃嫩草,还想着让这漂亮小姑娘嫁给他?
我呸,用自己撒的尿好好照照自己吧。
姜舒梅叹了口气,“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她将自己原本要被亲生奶奶卖给吕兴生的弱智儿子,后来因为不堪受辱上吊自杀,最终求来村长分家的事说了一通。
几名警察听了以后都惊呆了,姜舒梅来所里好几次,所里的人都说她长得漂亮又性子活泼,也不知道家里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可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小丫头的身世这么坎坷,一个人和娘相依为命。
难怪她之前怎么说都不住招待所,非得回家呢。
段年看向姜舒梅的目光不由自主带了同情,再看吕兴生就分外可恶了。
“小姜同志你放心,法律肯定会给你公道的。”
另一名警察却又听出来一些别的东西,“刚才说以前还有个女孩死了,怎么这事我们都不知道。”
吕兴生脸色灰败,不由自主露出畏惧之色,急忙道:“王小燕是自杀的,不关我的事。”
段年冷哼,“我看你是心虚,这种事就算她的家人不来报案,我们也会追查到底的。”
有了这句话,姜舒梅顿时安心了。
她今天自揭伤疤,为的就是将以前的事牵出来。
那可是一条人命,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就没了。
吕兴生被带走,段年又详细地给姜舒梅做了笔录,不由自主感慨一句。
“小姜同志,你出门太危险了,简直就像唐僧肉一样。”
这也没办法,姜舒梅的漂亮实在是罕见的,每一个乍一眼看到的人都不由得心颤。
这样的美貌放在富裕的家庭无疑是幸运的,可在穷人家的孩子身上又是不幸的。
那些魑魅魍魉都会欺负她没背景,想方设法地占占便宜。
正说着,外面的人说一位姓江的同志过来了。
段年和姜舒梅意识到是江烨来了。
段年正拿着笔记录呢,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冷不丁地笑了声。
“你要是以后都和这位同志一起出门,那可就安全多了。”
这话本来只是开玩笑一说,说出口后段年却觉得自己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两次英雄救美都给赶上了,这是多大的缘分啊。
姜舒梅顿时摆摆手,“我可不敢雇江大哥当保镖。”
让八十年代的倒爷给自己当保镖,她还没这么大的牌面。
段年这人也是个热心肠,挤眉弄眼道:“我看江同志这个年龄应该也没成家,你们这……”
姜舒梅哭笑不得,真没想到警察同志也这么八卦,段年这性格等退休以后估计还能在居委会再就业,怎么现场就开始拉郎配了呢?
两人说话间江烨走近了,姜舒梅的脸莫名其妙红了一瞬,担心对方听到了段年的话。
别再误会自己对他图谋不轨吧。
好在江烨应该没听见,正儿八经地做完了笔录,按照他说是去余晴村走亲戚的时候刚好撞见了。
听见姜舒梅的呼救声后将她认出来了,自然得挺身而出。
段年了解了大致情况,又做了一份笔录。
“行,这么晚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如果有什么情况我去余晴村找小姜同志,地址我也记了。”
等两人走出派出所后,夜色已经深了,姜舒梅喊了声糟糕。
“我得快点回去了。”
心里忍不住感慨这年头实在是不方便,要是放在后世,一个电话过去什么都通知到了。
也不至于让李晓秀苦等,估计又心里没着没落的。
“天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朦胧的月色照在江烨脸上,让男人过分锐利精致的五官似是柔和了点,一双浅色眸子在夜色中分外显眼。
莫名让姜舒梅想到慵懒的黑猫。
甩甩脑袋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甩出去,姜舒梅笑着道:“我自己回就行。”
“别客气了,你的摩托车还在我的车上,这么晚了一个人也不安全。”
江烨不知道想到什么,蓦然笑了声。
“警察同志不都说了吗?你和我一起出门安全点。”
姜舒梅顿时窘迫,刚想解释,江烨斜睨她一眼。
眼眸中似有流光闪过。
“两次都遇着了,看来你的闲事我是非管不可了,怎么样,考不考虑以身相许?”
第五十七章 担心我没死在外面
要换一个人这么说,姜舒梅要么打个哈哈过去了,要么扭头就走半个眼神也不搭理。
可这话从江烨口中说出来,姜舒梅的脑袋一下子卡壳了。
不至于吧,这才第几次见面啊?
还不等姜舒梅回答,江烨已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和你逗一乐,别当真。”
姜舒梅摸了摸鼻子,急忙跟了上去,忍不住道:“你这玩笑开的也不好,派出所就在身后呢,小心我告你个流氓罪。”
江烨的笑声很短促,像一阵被风吹散的烟。
“恩将仇报?”
“那得先说你趁火打劫。”
两人逗着嘴回到小院所在的街道。
江烨的货车停在狭窄的街道口,庞大的身躯显得有些委屈。
江烨跳上车,又探过身拉了姜舒梅一把。
“上来,坐稳了。”
江烨的手掌好大,握住时姜舒梅的脸莫名其妙红了一瞬。
或许是体会到姜舒梅的归心似箭,一路上江烨把车开得很快。
姜舒梅忍不住偷偷用余光去看男人的侧脸。
夜色沉沉,他的脸颊似是某种光源,吸引着姜舒梅的所有注意力。
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也只能想方设法做点小生意糊口。
可要是这人穿到了自己那个年代,恐怕凭着这张脸就能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
“好看吗?”
男人冷不丁的声音打断了姜舒梅的遐思,姜舒梅咳嗽一声,心虚似的撇开脸看向窗外。
“我挺少见人开大货车的,好奇。”
面对这小丫头,江烨发现自己总是忍不住笑。
“没见过开大货车的,见过开别的什么车?”
姜舒梅咧咧嘴,恨不得给他报上一连串的牌子,让这个土老帽长长见识。
她以前跟着几个喜欢极限运动的朋友,连跳伞的直升机坐过。
偏偏坐货车的副驾驶还真是头一回。
但这话她能说吗?说了非得被当成神经病不可。
江烨笑容加深,“没事,想看就看,我不收钱。”
姜舒梅也没害羞或者矫情,跟着来了句,“那挺好,我多看几眼,就当赚钱了。”
江烨笑的前仰后合,姜舒梅急忙道:“您看路,别分心。”
“放心,我闭着眼都能开。”
江烨开了点窗,晚风穿进来带来些许凉爽,嘴角的笑容从未落下过。
姜舒梅听在耳中忍不住感慨。
“你们这一行肯定特别辛苦,风餐露宿的,虽然赚得多,但也真的熬人。”
江烨说的闭着眼开车肯定不是无由来的,估计经过实践。
跑运输在后世都是辛苦活,何况这年头也没什么休息站点,基本上车停在路边凑活一晚就这样睡了。
无论吃饭还是休息都不方便,又得提心吊胆怕人劫道。
都说握方向盘的赚钱多,可这和辛苦程度是成正比的。
也不知道江烨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姜舒梅推己及人,叹了声,“你的家里人平常肯定很担心你。”
就像她每一次去县城,李晓秀都会担心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更何况江烨这种常年在外奔波的。
然而似是触及到了某个不可言说的话题,笑容无端从江烨脸上消失。
“他们?”男人哼了声,“是挺担心的。”
姜舒梅感觉到了不对劲,又听见江烨下一句话。
“担心我没死在外面,反倒给他们惹麻烦。”
这下姜舒梅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姜老太这种不把孙女当人的奶奶,别人家也说不定有差不离的亲人。
氛围一时间有些尴尬,就在姜舒梅想着要不要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时,江烨开口了。
“快到了。”
姜舒梅如蒙大赦,“对,前面就是村子了,今天多谢你了江大哥,您把我放到这就行了,等后面我再请您吃饭。”
江烨却没停车,一扬下巴,“指路。”
姜舒梅看这位爷是打定主意送佛送到西了,也就乖乖地说了方向。
李晓秀在屋子里听到动静,急忙开门出来。
刚要叫女儿,一下子愣住,“妮儿,这位是……”
“这是江大哥,就我上次和您说救我的那位。”姜舒梅摇了摇头,“今儿又救我一次,要不是他,今天恐怕得出事。”
李晓秀倒吸一口凉气,急忙上下查看女儿的状况。
“我没事,还好江大哥来得及时。”
李晓秀几欲落泪,急忙拽住江烨,非让他进来喝口水再走。
江烨向来不耐烦和陌生人打交道,只要一甩手就可以摆脱李晓秀的拉扯,可他今天却莫名没什么动作,任由对方将自己拉进屋。
姜舒梅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清楚,当然省略了其中大部分凶险,只说自己刚被拦住正在呼救,江烨开车恰好路过。
李晓秀连着念了几遍谢天谢地,看着江烨的目光充满感激。
“今天要不是小江,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李晓秀去厨房将才腌好的腊肉全都提出来,非让江烨带着走。
姜舒梅一看又觉得好笑。
这猪头还是从他们那买的,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江烨被李晓秀一连串的举动弄得有些无措般。
他似是很不习惯这种热情,刚要推拒,正对上了李晓秀含着泪的眼睛,一下子怔住。
原来这就是母亲对孩子的爱?
江烨垂眸,看着被硬塞在手里的腊肉,一时间说不出话。
落在姜舒梅眼中有点傻乎乎的。
觉得这冷清的人像被拽下了凡间,那股子疏离淡漠都沾了烟火气。
“你拿着吧,要不然娘肯定不安心。”
“对对,小江你千万得拿着,你两次救了妮儿,我这人嘴笨也不知道怎么谢你,只能拿点不值钱的东西,你千万别嫌弃。”
肉还不值钱吗?江烨想勾起唇角,却又耷拉下去。
“不客气,这种事谁遇到了都会帮一把。”
赵顺子要在这非得心里啐一口。
江哥啥时候成这么乐于助人了?他向来闲事不管,总说管的越多死得越快,别有不该有的好奇心。
不然东西南北运货一路上那么多不平事,他管得过来吗?
可这虚伪的话被李晓秀这实心眼的人听进去,更是感慨小江同志是个顶顶好的人,恨不得把腌菜的缸子也搬到人家货车上。
离开余晴村,握着方向盘的江烨第一次感觉旁边似乎有点空。
似乎是少了某个格外喜欢套话的小丫头。
以身相许?说的时候不过随口一提,却越想越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
第五十八章 天理循环
第二天姜舒梅刚准备去干爹干娘家说说情况,派出所的几位同志却比她起的更早。
姜舒梅吃完早饭刚出门便被厂里一个人在路上拉住了,“厂长你听说了吗?昨天吕兴生被人逮住扭送派出所了,警察同志们刚来村里调查情况呢。”
姜舒梅看她的模样,试探性地问了句,“知道具体是啥吗?”
对方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不知道啊,还有胆子大的问警察打听呢,警察说这个叫个人、个人啥来着,我给忘了,反正就是不能说。”
姜舒梅心下了然,估计这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毕竟就算后世,被欺负了的女孩子还经常会遭受到各种流言蜚语,以后的日子也会充满来自旁人的试探与讽刺。
更何况现在这个年代呢?
果不其然,等姜舒梅前往李家,一路上尽听旁人议论了。
好些人都打听到底是谁被欺负了,看那挤眉弄眼的八卦模样,简直让姜舒梅不寒而栗。
还有好事者眼睛贼溜溜地转着,四处问家里有闺女的人家,想把那个人给找出来。
姜舒梅想都不用想,这些人要是真把人找出来,肯定不会说什么好话。
无非又是那一套吕兴生怎么不欺负别人,非盯上你,是不是你勾引他之类的屁话。
好在来的几个警察同志都是姜舒梅认识的,自然不会将这件事说出来,免得瓜田李下说不清,受害者又被流言蜚语逼死。
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小梅你来啦。”齐月见着姜舒梅,立刻把她拉进屋,压低声音,“你听说吕家那事没?今天一早有几个警察来找你干爹,说要问以前的事,我就想到你了。”
“幸亏当初分家了,你没被姜老太给弄去吕家,不然那王八蛋估计也要耍流氓。”
姜舒梅摇摇头,“昨晚他想要堵的人就是我,幸亏被人给救了。”
齐月一听,顿时瞪大眼,反应过来后捂住姜舒梅的嘴。
“这话你可别往外说,外面啥人都有!让警察同志去调查,你别主动往上凑,不然真成了黄泥巴落裤裆,说不清了。”
姜舒梅点点头,握住齐月的手。
“干娘您放心,我也就给你们说说,别人我肯定不说。”
齐月这才舒了口气,“你详细说说,昨天具体咋回事?”
姜舒梅把情况一说,齐月拍拍胸口。
“谢天谢地哟,幸亏有见义勇为的好同志经过。”说到后面,齐月又忍不住八卦,“那位同志是哪个村的,还是县城里的?”
“我具体也没打听那么清楚,不过应该是县城的。”
齐月也不知想到什么,“昨天也太晚了,你娘的性格我知道,肯定套不出来什么话,等下次你把人叫你干娘家来,我帮你问问情况,这同志应该没对象吧。”
姜舒梅一听,急忙打住,“您这是想干嘛啊?我才十六岁,肯定得以学习为主。”
齐月瞪大眼,十六岁咋了?
现在谁家姑娘不是十五六岁就相看起来了,好的小伙子就像地里的麦子一样,收了一茬是一茬,剩下的穗都是没人要的。
可一想到姜舒梅在读书,后面又要考大学,齐月也歇了心思。
“也是,还是得好好学习,你不知道,现在你干爷可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就指望着咱村在你这出第一个大学生。”
想到老狐狸之前带她去考试的表现,姜舒梅能想象到对方的期望。
两人又闲聊一阵,话题早就偏到太平洋了。
吕兴生这是在村里着实是个话题,然而很快就没人关心他到底打算祸害哪家闺女了。
吕家之前的事被重新翻出来了!
要说那闺女也是真冤,原来并不是自己投河了,是在反抗吕兴生的过程中被对方给弄死后扔到河里了。
第二天尸体浮上来大家才发现这事。
连着几个月村里人洗衣服都不敢太靠近河边,好些都挑水回来洗。
吕兴生给那家人一些好处,对方宛若那寂静的河水般缄默了,仿佛没生过这个闺女。
这事也过去几年了,到底是怎么被翻出来了?
谁也没想到,最终的突破口竟然在两个人身上。
一是吕兴生的傻瓜儿子,这人是真的傻,说话颠三倒四,却很实诚。
警察问他你的媳妇咋没了?他眨了眨眼,突然跳起来掐住警察的脖子。
这人力气大,最后费了半天的劲才把人掰开。
要不是看他是傻子,非得把他带回所里去。
掰开后傻子流着口水嘿嘿直笑,“爹和她闹,闹着,没了。”
被掐的警察皱着眉,深深地看一眼旁边吕兴生正儿八经的媳妇。
后者头发早早染了白,噤若寒蝉,连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但傻子的话不能当证言,后来又有一个人站出来了。
是嫁过去那户人家的小闺女,平常在家里从来不多话,仿佛一个透明人。
却在黄昏时偷偷从家里溜出来,抱着派出所同志的大腿不撒手。
她是亲眼看到她姐被害的。
那天晚上她去找她姐玩,姐姐却满面愁容,推着让她快点回去。
就在这时吕兴生醉醺醺地朝这边屋子来了,她姐情急之下把她推到了床底下。
这事就被小姑娘从头听到尾。
她姐在死之前拼了命地伸着胳膊,一次又一次把妹妹想要钻出来的脑袋重新按回去。
直到被吕兴生最终掐死,那只干惯了活显得分外粗糙的手,就这样垂在床沿边,再也没了力气。
后来趁着吕兴生把尸体拖出去的时候,女孩捂着嘴跑回了家。
可第二天,收了钱的父母便当没这回事般,再也绝口不提报警,也不去找村长。
甚至威胁她也不许说出去,不然打死她。
女孩从此以后变得沉默,但这种沉默像火山爆发前的平静。
外表寂静无声,内里熔岩滚烫。
她终于等到了警察同志来调查这件事。
即便家里一大早出门前特意把门锁死了,已经长大了的姑娘还是跳窗跑了出来。
她要为姐姐讨回一个公道,别人不记得,但她始终记得姐姐那只手。
这条命不能白白没了。
姜舒梅知道前因后果后,甚至有几分庆幸。
或许也是天理循环,如果不是吕兴生再一次心生恶念,他曾经的所作所为或许永远没有重现天日的机会。
这也是吕兴生的报应。
第五十九章 师傅和徒弟
姜舒梅发现这个年代所有的步骤都走得很快,案子很快判下来,吕兴生自然被判了个死刑。
但派出所的同志还是趁着黑夜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来姜舒梅的家里通知她再过去一趟。
姜舒梅到了以后才知道,原来吕兴生埋伏自己这事还有点别的纠葛。
段年从头到尾负责这个案子,把姜舒梅特意叫来也是和她有关。
“吕兴生说有是有个叫葛映雪的透露了你的行踪,我们调查了一下,大概知道了你和她的恩怨。”
姜舒梅点点头,“您说的是我以前订婚那件事?”
“对,所以这件事显得挺蹊跷的,我们也去县一中找到了葛映雪。”
段年想起来就皱眉,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那个女孩长得完全不如姜舒梅,说话间闪烁的眼神也让人觉得不舒服。
真不知道姜舒梅以前订婚那男的到底什么眼神。
段年接着道:“不过没问出来什么,吕兴生自己说是他主动问了葛映雪才知道你的时间,葛映雪的说辞也差不多,还说吕兴生威胁他。”
姜舒梅笑了声,“那倒是挺巧的,平常两人也没什么交集,怎么就给碰上了?”
段年也是这么想的,但事情得讲证据,不能靠推断来办案。
“叫你来一个是让你签个字,毕竟案子结了,另外就是想单独和你说说。”段年语重心长,“我比你大不少,工作这些年也见了许多事,有时候人心其实挺险恶的。”
姜舒梅点点头,“您说的是。”
“反正姓葛的小丫头不简单,从她的年龄来说弄出来这件事还能全身而退,是挺可怕的。我上次听你说你现在也在县一中上学,以后还是远着点比较好。”
姜舒梅连连道谢,“段哥您说得对,其实当初那些事我早就释然了,可她要是记挂在心上还想着把我踩死,那我也不是泥巴捏的。”
段年忍不住笑,“是,我就没见过比你更聪明的小姑娘了,不过咱们做事要遵守法律,可别弄出大乱子。”
“那肯定,我是遵纪守法好公民。”
这话段年是相信的,现在的人遇到什么事都喜欢私底下解决。
上个月有户人家抓到一个小偷,要不是他们听到风声后及时赶过去,小偷差点被打死。
问起来人家压根不觉得把小偷打死是什么犯法的事。
嘿,一群法盲,说还说不听。
可姜舒梅遇到事总是第一时间来派出所报案,简直没有比她更守法的了。
从派出所出来,姜舒梅又带着东西来到小院。
还好江烨在院子里。
“这是我娘非让我给你带的咸鸭蛋,也是自己做的,是收了村里最好的鸭蛋,江哥你尝尝看。”
江烨收下了,“行,刚好你来了,上次说教你两招,今儿就学起来吧。”
姜舒梅还未反应过来,江烨已经从院子的树上撇了根枝条下来,拍了拍中间的地。
“先扎个马步。”
姜舒梅眨眨眼,“这就开始了?怎么还得扎马步。”
“废话,这是根基,不然别人一碰你就倒了,还以为你欲拒还迎呢。”
话糙理不糙,姜舒梅没想到来送谢礼还被迫上补习班,只能摸了摸鼻子认命扎马步。
一站就是半个小时,最后实在扛不住了。
“江哥,我相信过两年治安肯定好了,咱要不还是……”
话未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暖意。
男人的胸膛半抵在她的背上,一只手按住她的胳膊。
“站稳了,别晃。”
一抹酥红爬上了姜舒梅的脸颊,她只觉得被男人碰触的地方似是打了麻醉似的,几乎没了知觉。
又像蚂蚁爬过,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
江烨挑眉,又靠近两分。
“这点毅力都没有?”
呼出的气拂过耳垂,姜舒梅咬着下唇,分不清这人到底是故意占便宜还是真教她呢。
可又不好意思回头。
“您这……”
就在姜舒梅忍不住开口要说话时,江烨已经直起身,模样肃然。
“我第一次扎马步是从四岁开始,第一次就要半个小时,以后每天时间都要加一点,真正的功夫不是那么好练的,更不可能让你短时间打赢一个无论身高体重还是力量都完全压制你的男人。”
姜舒梅听了这话立刻不扎马步了,“您早说啊,合着我刚才都是白费功夫呗?你这童子功得从小练,我三天捕鱼两天晒网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自保?别等练成了都骨质疏松了吧。”
江烨想笑,这丫头怎么就那么能逗乐?
“我看看你下盘稳不稳,能第一次就站这么久,也算不错了。”
江烨这才开始认真,“别的教了你也没用,就一招吧,我上次说看你踢人挺厉害,不是和你开玩笑,这说明你下盘力量还可以。”
江烨站在原地做了个示范,如何踢腿,用腰部作为轴心去带动整个身体的力量,将发力点集中在脚背。
最终把这份力量狠狠抽出去。
虽然没有参照物,但看着江烨踢出去这一脚隐隐有破空声,姜舒梅便知道这人是真的身上有功夫的。
她的思绪忍不住跑偏。
上次江烨提到他家里人似乎对他毫不在意,可从小练功这种事显然又能看出他家人对他是给予厚望的,至少希望他能保护自己。
这听起来实在有些矛盾,还是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看清了吗?”
江烨的话打断了姜舒梅的思绪,“啊?呃,差不多。”
“你来试试看。”
姜舒梅这得依样画葫芦,按照江烨教的去做。
不需要对方多说,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差距。
比起江烨这一脚,自己这一下看着的确没什么力量般。
江烨走上前,手掌靠向姜舒梅腰部。
“刚才说了,要学会用你腰部的力量。”
虽然男人的手没真正碰到自己的腰,但刚才那种酥麻的感觉又来了。
姜舒梅只得退后两步,“行,那我再练练。”
江烨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又很快恢复成平时的模样。
“嗯。”
一直到下午,姜舒梅才终于从小院里出来,骑着心爱的摩托车回家。
唉,学功夫这种事太难了,更难的是旁边还有个花美男在盯着自己。
尤其是两人偶尔的接触,明明再正常不过,可总让姜舒梅面红耳赤。
可看江烨还是一脸冷清的模样,显然是自己想多了。
唉,要怪只能怪自己上辈子实在素了太久,怎么能对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青年起邪念呢。
太不应该了!
第六十章 江烨要离开
吕兴生这个案子出来后,姜舒梅听说县城周围的风气都肃清不少。
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小流氓都销声匿迹了,姜舒梅来往县城和村里,发现一路上盯着自己看的目光也收敛许多。
不过姜舒梅并未完全放下心,毕竟接二连三遇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实在让她对这个年代的治安产生一定忧虑。
更何况又一次去找江烨时,对方告诉姜舒梅一个消息。
“我最近要出差去外地一趟,可能过段日子才能回来,后面你不用经常过来了。”
姜舒梅应了声,心底却莫名有点空落落的。
不过她很快给了自己一个合理解释。
江烨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嘛,有他在县城总仿佛多了一层保障,现在人要走了,她有所担忧也是正常的。
江烨又丢来一个重磅消息,“等我回来以后要去一趟鹏城,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姜舒梅听到这个消息差点跳起来。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鹏城,华夏第一个经济特区。
如果姜舒梅要写一个这年头的旅游打卡清单,鹏城绝对是排在第一位的。
“你弄到边防证了?”
在鹏城特区成立后,由于无数人想要进入特区淘金,给那边的治安带来了一定程度的困扰。
因而特区特地拉了一道长达84.6公里的铁丝网,被称为“二线关”。
这道关由铁丝网和巡逻公路构成,东起小梅沙,西至南头安乐村,内地人想要去特区都需要拿边防证才能通过。
否则也只能钻铁丝过去,这道网得有三米高,一般人爬上去可得费不少功夫。
姜舒梅话一问出口,就见江烨挑眉。
“二线关今年才刚刚拉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江烨走南闯北知道这个消息并不奇怪,姜舒梅的活动范围却只有县城和周围几个村子,这消息现在还没传进来呢。
姜舒梅傻了,她以前听不少老人提到过鹏城特区的事,想当然就问了出来。
谁能想到这规定是才实施的?她也没具体了解过时间啊。
但姜舒梅是谁,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这有什么呢?我也算半个生意人,这点消息打听不到?”
看姜舒梅这么坦然,江烨笑了,“对不住,是我小看了你。”
姜舒梅装腔作势,“江老板你可不能门缝里看人,话说回来,边防证怎么弄?”
“放心,两张还是能拿到手的。”江烨淡淡一笑,显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想到对方手里源源不断的紧俏商品,姜舒梅完全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那咱们怎么去?”姜舒梅看向院子外面那辆大货车。
要是这位爷提出来开车去,那她肯定有多远跑多远。
一路上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姜舒梅可不想虐待自己。
“你以为呢?坐火车呗。”江烨问她,“介绍信能开到吧?”
那肯定,李大贵是她干爹,这种事自然不在话下。
两人商量好后,姜舒梅颇为兴奋。
一想到多少后世耳熟能详的大佬现在说不定都在鹏城摆摊,姜舒梅摩拳擦掌有些跃跃欲试。
万一能抱上大腿呢?
不对,姜舒梅忽然用怀疑的目光看向江烨。
这位小伙子有头脑又有本事,在这年头都能当倒爷,按理说在后世不可能寂寂无名啊。
而且他手底下的功夫还特别过硬,路上不至于被打劫翻车吧。
难道这家伙最后做了什么事,和那位著名倒爷一样唱了铁窗泪?
想到这里,姜舒梅的目光又有几分同情。
饶是江烨都被这丫头一会一变的脸色给弄得有些奇怪,“你总看我做什么?”
姜舒梅拍拍江烨肩膀,“唉,以后好好做人。”
江烨:“?”
然而姜舒梅又被江烨给指点了二十分钟的功夫……
只觉踢出去的小腿都开始打颤。
对方这才结束了惨无人道的报复行为。
江烨一脸神清气爽,“行了,等我回来的消息吧,这段时间你也注意点。”
这丫头的脸好看到有些招货,红颜祸水四个字大概就是如此。
姜舒梅无奈,“我尽量注意吧。”
回到家后,姜舒梅还在想这件事。
不知道为什么,江烨在,她总觉得能安全点,现在人要走了,姜舒梅晚上都有些不敢走夜路。
又一想这段时间她频繁出入县城,将厂子里的事都交到干娘手里。
而齐月也颇具领导风范,从来没出过什么岔子。
想来想去,姜舒梅下定决心,晚饭后径直问李晓秀。
“娘,我打算在县城里找个房子借住,平常上学咱们娘俩就住在那边,您看咋样?”
还不等姜舒梅说完,李晓秀已小鸡啄米般点头。
“成啊,不过咱们在县城没亲戚,估计不好弄。”
闺女接二连三遇到这种事,李晓秀一个当娘的怎么可能放心?
能住在县城当然好,以后来回她都陪着,总比在村里不知消息地等着好。
不过现在租房子都是偷偷摸摸的,不敢往外声张,只能找认识的人介绍,不然两边都不放心。
毕竟都是混在一起住的,不知根知底哪里敢往院子里带?
姜舒梅早有准备,“我之前和邱爷爷,就是县一中的校长提过一次,他那边有远房亲戚是专门吃这口饭的。”
邱志对姜舒梅跑来跑去早就颇有微词了。
在他看来这种难得一遇的天才就该在学校好好学习,乱七八糟想着什么赚钱呢?
但从李广才口中得知姜舒梅母女俩不容易,两人甚至没有村里分的地,只能靠旁的路子赚钱,邱志也就无话可说了,只能对这孩子更看重几分。
第二天一大清早,李晓秀破天荒地催女儿起床,喊着早点去县城。
姜舒梅刚要伸懒腰,被李晓秀一拽。
“妮儿,快点,饭都快凉了。”
姜舒梅嘿嘿两声,发现娘也有难得强硬的时候。
看来这段时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真的把她吓着了。
吃了早饭,姜舒梅骑着摩托车带李晓秀去县城。
路上开的速度并不快,李晓秀却有点害怕,紧紧拽着女儿衣服。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李晓秀下车后晕的呕了几声,姜舒梅急忙给娘按揉太阳穴。
“娘您走动走动,过会就不晕了。”
李晓秀反抓住女儿的手,“娘没事,咱还是早点去问问看。”
姜舒梅没辙,只得扶着李晓秀朝着地址方向寻摸过去。
“玉秀路一百二十号……”
姜舒梅顺着路牌号找过去,一抬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