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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八零:反派大佬她成了万人迷全文阅读

作者:数几只蘑菇     重生八零:反派大佬她成了万人迷txt下载     重生八零:反派大佬她成了万人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贪得无厌?

    当然姜舒梅也从没想过骗人,她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划地盘是人的天性,赵顺子看着不起眼,在黑市里却占据着最好的黄金位置,一进巷子就能看到。

    这显然能说明一些东西。

    从上次交易时对方的爽快程度,姜舒梅也能猜到对方的货源不简单。

    虽然来到这个两眼一抓瞎的陌生年代,但傍身的本事依旧还在。

    等林天乐和赵顺子再出来时,两人已经达成了一致。

    “妹子,既然你来都来了,那我们也不藏着掖着,你具体要多少?”

    姜舒梅竖起一根手指,林天乐挑眉。

    “一包?”

    “一条。”

    听到姜舒梅的回答,赵顺子都愣了下,林天乐更是扯了扯唇角。

    “真人不露相啊,妹子你胃口挺大。”

    姜舒梅似是很明白对方的顾虑,“您放心,这东西我是用来送人的,绝对不会拿出去倒卖,更不会让人踩了这的点,要有什么问题我也一力担着,这点信用咱还是有的。”

    林天乐又一次深深地打量姜舒梅。

    第一次见面时,他只从衣着上看出这姑娘家里条件不怎么样,难得养成了落落大方的性子,又对她的大手笔感到疑惑。

    这次见面他更是莫名嗅到了一丝老江湖气息,可怎么看这妹子也只有十六七岁的年龄,行事怎么会这么老练?

    赵顺子拉了拉林天乐衣服下摆,“二哥,您看……”

    林天乐想了想,“咱们做买卖的一回生二回熟,但规矩不能坏,东西在这换了手,出去以后谁也不认识谁。”

    姜舒梅点头,“成,大哥是个爽快人。”

    林天乐回到屋子里拿货,等出来后姜舒梅看着他手里的一片红,忍不住惊讶了下。

    “牡丹牌?”

    这是沪市的老牌子香烟,可她穿来的地方是北方。

    这说明什么?

    显然供货人真是神通广大,在这个交通不方便的年代,竟然把南方的牌子运到北方来了。

    更让姜舒梅认定这边不简单。

    “你认识?”林天乐越发好奇姜舒梅的来历了。

    这香烟不是这一片常见的牌子,这姑娘怎么认得的?

    姜舒梅笑着指了指,“上面不是写着字吗?”

    赵顺子实在看不下去了,二哥就是疑心重,啥都要多问两句。

    这姑娘看长相就知道,能有什么坏心眼?

    要是姜舒梅能洞悉他内心的想法,肯定会给他好好上一课。

    张无忌他妈可是说过,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两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林天乐别看外表粗犷,实则粗中有细,专门让赵顺子找了一块黑布把东西仔细包起来,裹了个密不透风。

    “出去后小心点。”

    林天乐不厌其烦地又叮嘱一边,姜舒梅接过包裹。

    “这东西不认识您,您也不认识它。”

    女孩话音一转,“不过我还想和您再谈个买卖。”

    林天乐皱了皱眉,开始觉得这漂亮姑娘有点贪得无厌了。

    上次买肉就算了,这次买烟可完全是提心吊胆地做买卖,要是被抓住后一顶走私的帽子是硬生生扣下来了。

    他们可都冒着被关进去的风险。

    这姑娘到底还想买什么?真觉着靠一张好脸就能为所欲为了?

    然而还不等他冷淡送客,姜舒梅的下一句话兀然让林天乐愣住。

    “我想给你们供肥皂,你们能帮我卖出去吗?”

    赵顺子倒吸一口冷气,“你能弄到肥皂?”

    这东西和香烟差不多,可都是精贵玩意。

    林天乐也目光灼灼地盯着姜舒梅,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姜舒梅朝两人笑了笑,“对,我大概半个月后能有稳定的供货渠道。”

    赵顺子演了咽口水,恨不得一口答应下来。

    他们能弄到的货有很多,但肥皂恰好不在其中,但这玩意要是有货源,赚的绝对不会少。

    可江大哥不在时林天乐才能做主,他虽然心情激荡也只能等着林二哥的回答。

    林天乐目光灼灼地盯着姜舒梅,“东西来路正吗?”

    “放心,不是走私货。”

    在遇到赵顺子这两人之前,姜舒梅已经想好了后面的路。

    既然答应了村长父子,方子肯定是会贡献出去,但并不代表姜舒梅要把所有利益让给村里。

    达则兼济天下,可她和娘再过一段时间连温饱都成问题,自然只能先独善其身。

    姜舒梅准备打通一条自己的渠道,把一部分肥皂卖出去充实小金库。

    相信李广才和李大贵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方子是姜舒梅自己的。

    人家用来为自家争取利益又有什么不对?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姜舒梅能将设想中的厂子掌握在自己手中,若是落在旁人手心可就没这么方便了。

    姜舒梅也不可能次次都用修房子的借口弄来火碱。

    最终林天乐答应姜舒梅,只要她能弄来肥皂,他们肯定会在最快的时间销出去。

    七三分成,绝不会给姜舒梅惹上半点麻烦。

    赵顺子在旁边抓耳挠腮,仿佛脚底下有钉子,想插话又插不上。

    等林天乐和姜舒梅谈妥后,他终于找到机会开口。

    “姜妹子,我送你出去。”

    “不用,这次我认识路。”姜舒梅仔细地收好包裹,从小院的破门出去了。

    赵顺子刚动了动脚,被林天乐在后面拽住领子。

    “干嘛去?她不让你送也是怕被人盯上,你一点眼力见也没有?”

    赵顺子不好意思,“我这不是担心她嘛,这么漂亮一姑娘,万一出事呢?”

    林天乐哼一声,“人家的脑子和你可不一样,你出事她都出不了事。”

    “怎么说话呢?”赵顺子不乐意了。

    “行了你也别惦记了,一看就不是你能搞定的,这姑娘有主见着呢。”林天乐想到姜舒梅刚才的模样,越发笃定自己的判断。

    “等江大哥回来和他商量下,这事要是能成,咱们又多一个进项。”

    提到江大哥,赵顺子也冷静下来。

    他们三个里其实江大哥是年龄最小的,但他的拳头比林天乐还硬,论客源又比赵顺子还广,是三人中当之无愧的领头人。

    每次只有他拍板,事儿才算真正落下来。

第十七章 和谢厂长谈生意

    姜舒梅拿着包裹直接朝木材厂的方向走去。

    她身上还是穿着从姜家带出来的破衣服,走在路上又遮住了脸,旁人根本不会注意到姜舒梅。

    就连那些小混混也不觉得这人身上能捞到什么油水。

    到了木材厂已经是下午,老大爷坐在门口百无聊赖。

    “大爷,您还认得我不?”

    姜舒梅露出面容,声音清脆悦耳。

    大爷猛一抬头,“嗬,这不是我孙侄女吗?”

    两人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姜舒梅拿出专程省下来的鸡蛋递了过去,“今儿又来麻烦您了。”

    “这可使不得。”大爷假意推了两下,趁着没人注意把鸡蛋收到袖子里,“上次的木材不够用?”

    “够,还多了点。”姜舒梅笑着道,“这次我是受村长的委托来找厂长的。”

    说着姜舒梅递来一份介绍信,上面清清楚楚盖了余晴村的章。

    大爷接过来,仔细看了看。

    “哦哦,成,厂长今儿应该在,我去问问。”

    二十分钟不到,大爷去而复返,朝姜舒梅招了招手。

    “你运气不错,晚来一会谢厂长就下班了。”

    姜舒梅喜上眉梢,“那正好,不然还得再跑一趟。”

    谢永康坐在逼仄的办公室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李大贵咋让一个小丫头来找我,是想往厂子里塞人?不至于吧,李广才能答应?”

    谢永康家在村里颇有能量,他爹谢国红是巴安村村长,现在还在位置上没退。

    不然谢永康也当不了这个厂长。

    巴安村和余晴村距离不远,早些年还因为抢水浇地干过几仗。

    不说结多大的梁子,但彼此间也没什么好印象。

    自从国家支持的木材厂好后,谢永康所在的巴安村可抖起来了。

    不但将村里不少壮劳力吸纳成为工人,经济发展也比余晴村要好不少。

    谢永康听说李广才没少为这事着急上火,可这有啥办法,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国家选厂就选在这里了,也是他们的运道。

    谢永康得意着,把带着介绍信的小姑娘当成李家亲戚。

    正想着是拒绝还是随便给找个活时,姜舒梅敲门进来了。

    谢永康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下。

    嚯,这姑娘长得也有点太漂亮了吧。

    他立刻做决定,可得把人留在木材厂。

    厂子里那么多单身小伙呢,这姑娘要是来了,那些愣头青还不得玩了命地挣表现啊?

    姜舒梅浑然不知谢永康心里的算盘。

    等大爷出去合上门,姜舒梅直接将包裹打开,抽出一条烟摆在桌上。

    谢永康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你这是干啥?我们当干部的不吃这一套,别想用这种手段腐蚀我。”

    姜舒梅理解这个年代的草木皆兵,立刻乖巧道:“谢厂长您别多想,我不是来求您办事的,是来谈生意的。”

    谢永康脸色好看了点,他也担不起一条烟的贿赂。

    烟票不好搞,他即便作为厂长也没多少份额,经常只能抽村里的土烟。

    可小姑娘一出手就是一整条香烟!

    作为识货人,谢永康一眼看出这还是牡丹牌的,可不是市面上能轻易搞到手的。

    这怎么能不让他警惕。

    生怕对方要弄什么歪门邪道。

    但姜舒梅明说不是来求人办事的,他的心才渐渐落下去。

    姜舒梅看谢永康激动的表现,觉得这条路没走错。

    烟酒送男同志总是没错的,这桩生意她有八成以上的把握能谈成。

    果不其然,谢永康听完姜舒梅的来意后脸色越发缓和。

    实在是小姑娘一出手就把他镇住了,让他的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等发现是正经生意后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口气一松,事情就不难答应。

    “行,咱这厂里都是干体力活的,身上味道难免大了点,不少家属都反映过这些问题。”

    “可肥皂票难弄,每次份额也不多,给谁不给谁都是得罪人的事。”

    因为姜舒梅进来后的种种举动,谢永康也没把她当成个寻常小姑娘,说话很客气。

    姜舒梅笑容乖巧,“那咱这生意能做?”

    “能啊,不过得厂对厂签字,口头说了不算。”

    谢永康做事很谨慎,姜舒梅也正有此意。

    “那肯定,我也不能信口开河,要盖了章才能算数。”

    姜舒梅问谢永康要纸笔,“您能不能给我签个意向书。”

    谢永康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啥意思?”

    姜舒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才有几分小姑娘的样子,“我年龄小,谈成了别人也不一定相信我,那我总得有个交代,万一有人说我撒谎呢?”

    谢永康立刻明白了,“行,你这小丫头可太聪明了。”

    姜舒梅在纸上写的清楚,她已经和巴安村木材厂厂长达成协议,等余晴村肥皂厂开起来,两边将进行合作,售价按照市价增减。

    谢永康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你还在读书吗?这笔字写的也好看。”

    “以前读过几年,后面家里不让上了,不过平常也有用沙子练字。”

    姜舒梅给自己打补丁,这借口她准备一直用下去。

    好在以前的姜舒梅性格是真的孤僻,也没什么朋友,和家里人都不怎么说话,这个谎言被拆穿的可能性非常低。

    谢永康夸了两句,仔仔细细地看明白内容后才签了名。

    姜舒梅没着急离开,话锋一转,“谢叔,听说您和曙光机械厂那边关系特别好,我想把肥皂也卖给他们厂,您能不能给介绍下?”

    谢永康愕然,“你咋知道?”

    姜舒梅朝他露出一个特纯良特无辜的笑容,谢永康晃了晃脑袋。

    “看来李大贵镇上也有人啊,这都打听清楚了。”

    见他误会了,姜舒梅也没解释。

    毕竟就算解释了人家也不会信。

    毕竟谁能想到她的情报来源,仅仅是上次方形脸去送木头时和司机说的一句话。

    当天方形脸手里拿着供货单,随口问了句司机,下午五点前能不能赶到曙光机械厂。

    姜舒梅随意瞄了眼供货单,她年龄还小又是村里姑娘,人家自然不会防着。

    也就让姜舒梅看到了上面的价格,比起给单子上另外一个厂的供货价要低不少。

    而且方形脸又显得对那边格外上心,显然两位厂长有点私下的交情,谢永康提前叮嘱过。

    不过是一句话和随意瞟了一眼,姜舒梅已然将线索串联起来,此刻随口一探便探了出来。

第十八章 姜长河的打算

    谢永康哪里想得到,眼前这笑容腼腆的小姑娘根本是满级大佬来屠新手村的,还在脑海中感慨不能小瞧了李家父子。

    姜舒梅的要求压根不算让他为难,反倒正中下怀。

    要知道机械厂油污大,比他们木材厂还需要肥皂。

    自己把小姑娘介绍过去也是帮忙呢,等下次见面刚好能当个人情提起来。

    这丫头真是个鬼机灵,一个买卖能做的几方都开心也是本事。

    拿到谢厂长介绍信的姜舒梅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看门大爷小声问道:“以后你就在这上班了?”

    姜舒梅莞尔一笑,“班上不了,不过以后肯定会经常来。”

    大爷眼睁睁看着“孙侄女”离开,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丫头到底是来干啥的?刚才他在外面偷瞄一眼,发现谢厂长看着满面红光,活像有什么好事。

    天色有些晚了,姜舒梅决定先回村,明天再去机械厂。

    现在纯靠双腿走路实在费时费力,怪不得都说要想富先修路,这样下去效率实在太慢。

    姜舒梅盘算着,等有了钱第一时间得先买辆自行车。

    可惜这年头永久牌自行车要一百六左右,就算是城里的工人也要不吃不喝存大半年的钱才买得起。

    哦对,还得要自行车票。

    想到这里姜舒梅哭笑不得,票票票,不生活在这个年代,她根本想不到小小一张票有多少限制。

    但转念一想,正是因为计划经济的严格,赵顺子和林天乐那边的黑市才能搞得风生水起。

    她的小金库计划也才能顺利实施。

    万事有利有弊,纯粹看怎么想了。

    回到家里李晓秀已做好了晚饭,香喷喷的疙瘩汤里有番茄有蛋花,上面飘着星星点点的清爽葱花。

    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姜舒梅一路上肚子早已咕咕叫,迫不及待地喝了一碗。

    李晓秀目光温柔地看着女儿,“慢点,没人和你抢。”

    看着女儿能吃能喝,她觉得格外幸福,以前两人就没安稳坐在姜家饭桌上的时候,日子一天天只能熬过去。

    如果说一开始分家还让李晓秀本能地产生对未来的惶恐,那么现在就算有人用棍子打她,她也绝不愿意再回去了。

    然而姜家人的想法却恰恰相反。

    姜家几人围坐在饭桌前,姜老太板着一张刻薄脸,看谁都不顺眼。

    自从那对扫把星母女离开姜家后,家里的伙食水平日益下降,明明还是那些食材,甚至还让周翠兰多放了点油,可这些菜总让人难以下咽。

    姜小宝天天闹脾气不说,就连姜长河都不乐意了,对对周翠兰发了几次脾气。

    “都说娶女人回家就是洗衣做饭的,这么多年了你的手艺一点没进步,做出来的都是啥玩意?”

    周翠兰瘪着嘴不说话,还觉得自己挺委屈呢。

    这么些年她嫌伙房烟大味大,从来不乐意进去,做饭都是李晓秀包了。

    凭啥现在都压在自己脑袋上?

    她们的舌头就是被李晓秀养刁了,村里这么多家谁能这么讲究啊,不都是有的吃就不错了嘛。

    只有姜凤儿闷着头不说话,飞快地扒饭。

    果不其然,下一秒姜老太一筷子敲在她的手上。

    “吃吃吃,就知道吃,让你做点小事也做不好。”

    说的正是让姜凤儿去偷肥皂方子未果的事。

    姜凤儿捂着被抽红的手背不说话,周翠兰也把火发在她身上。

    “奶奶和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吭声?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

    以前她还看姜舒梅热闹,觉着她长得好看有啥用,还不是个破鞋。

    可一转眼破鞋竟然有手艺了。

    要是李晓秀母女还在家,这些钱肯定会被老太太存起来给自己儿子用。

    现在全没了。

    姜长河眼珠一转,“实在不行再把她们接回来?”

    姜老太不情愿,她看着那两个扫把星就来气,凭啥让她们回来。

    “娘您仔细想想,咱们要是能把造肥皂的方法学到手,能得多少钱呢?到时候再把她们赶出去也不迟。”

    听儿子这么说,姜老太颇为意动。

    “哼,我是她奶奶,她本来就该乖乖把东西交出来。”

    周翠兰没这么乐观,她上次可是被姜舒梅泼了一身的水。

    “那丫头脾气死倔,上次还说就算要饭也要避开姜家,怎么可能回来,现在她翅膀硬了更不会想着回头。”

    周翠兰这么一说,姜老太和姜长河都说不出话了。

    那丫头以前就眼睛长在脑袋上,挨了打都要护着那张脸,可见心气高的要攀高枝呢。

    现在又有了一门手艺,更不会把他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了。

    想让她听话根本不可能嘛。

    姜长河眼珠一转,“当姑娘的不懂事,当娘的总得懂点事,我嫂子一个寡妇在外面也不容易,家里没个男人多容易出事?”

    他的想法很明确,姜舒梅不好拿捏,可李晓秀就不同了。

    周翠兰就佩服自家男人这头脑,明明是要威胁李晓秀,话里话外说的仿佛对李晓秀多么关切般,外人听了准挑不出错。

    姜老太耷拉着眼皮,“李晓秀回来了,姜舒梅也未必能回来。”

    姜舒梅可不是什么孝顺人。

    “现在不一样了,那死丫头离开都要带着李晓秀,可见转了性子。”

    听周翠兰这么一说,姜老太也想到姜舒梅身上的变化。

    对她娘似乎是不一样了,可惜还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对自己这个奶奶全无尊敬。

    “成,就这么办吧。”姜老太看向小儿子,“长河,这事就交给你了。”

    “娘您放心,我保准让她乖乖回来。”

    姜长河留了个小平头,乍一眼看着浓眉大眼像个老实人,谁也想不到这人一肚子坏水。

    姜小宝听不懂大人们打哑谜,却明白那两个讨厌的家伙又要回来了,顿时不满地用筷子敲碗。

    “奶,别让扫把星进门。”

    姜老太急忙安抚金孙,“小宝不气,咱让她们来给你干活,让小宝天天能用上肥皂,能换上新衣服。”

    姜小宝扭扭屁股坐在椅子上,这才没再念叨。

    在他眼中姜舒梅和李晓秀天生该给他当佣人,用奴才。

    谁让他是奶奶口中“带把的”,是姜家的香火呢。

第十九章 李老太上门

    第二天姜舒梅还是早早出了门。

    赶早不赶晚,就算去了以后机械厂没开在外面等着,也比磨磨蹭蹭白跑一趟要强。

    何正正在往土烟枪里塞烟叶,见着姜舒梅抬了下头。

    “姜家丫头最近总跑县城啊。”

    姜舒梅露出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刚和娘搬出来,家里啥都缺,又没经验,只能一趟趟置办。”

    何正也就随口一问,等姜舒梅交了钱爬上来后又开始吞云吐雾,等人齐了发车。

    凭着谢永康的介绍信,姜舒梅轻而易举地见到了曙光机械厂的厂长张凯。

    对方一开始没把姜舒梅这个小丫头放在眼里,等听完来意后才重视起来。

    “姜……姜舒梅对吧,你多大?”

    “十六岁。”姜舒梅很坦然地接受张凯打量,丝毫不觉得窘迫。

    张凯啧啧感慨,“余晴村就让你这个十六岁的小丫头来和我谈生意?能做主不?”

    姜舒梅慢条斯理地把谢永康的意向书摆在桌上,“我明白张厂长的顾虑,但您放心,这件事我还真能说了算,不然谢厂长也不能相信我啊。”

    张凯看着意向书陷入沉思,他压根不知道姜舒梅昨天才第一次见到谢永康,根本是拉大旗作虎皮。

    但看这份东西,他还以为姜舒梅家里有什么背景。

    也是,普通家庭能培养出这种气质的姑娘吗?

    长相漂亮是天生的,可这份敢在他面前侃侃而谈的勇气绝对是需要历练的。

    谢永康可是个仔细人,他都敢和这丫头合作,自己又有什么好怕的?

    而且按照姜舒梅的说法,自己可以先见到货再付款,这样一来风险可以降到最低。

    张凯这样一想,也不再顾虑姜舒梅的年龄,很快点了头。

    “行吧,我同意了。”

    姜舒梅趁热打铁让张凯也签一份意向书。

    张凯比着谢永康签了自己的大名,将纸张递给姜舒梅。

    “等后面事情妥了再来找我。”

    姜舒梅甜甜的道了声谢,顺手将一个包裹放在桌上。

    那模样自然的仿佛放了只苹果般,就连张凯猛然间都没反应过来。

    等姜舒梅推开办公室的门,他才哎哎地叫了两声,却又不方便起身把人追回来。

    打开包裹,里面红彤彤的一条香烟和张凯打了个照面。

    他忍不住感慨道:“现在的年轻人……”

    后面没缀着什么修饰语,却显然是对姜舒梅最大的认可。

    事情办得顺顺利利,姜舒梅心里也挺开心。

    又去找赵顺子称了一斤肉,决定回家和娘包饺子吃。

    这些天东奔西跑,姜舒梅手里的钱花了快一半,可她半点不心疼。

    存钱无非是开源节流,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她不乐意委屈自己和李晓秀,只打算从开源下手。

    别看现在花的多,都是为以后打下的铺垫。

    想到这里姜舒梅心情很好,回去一路上都在心里哼着曲。

    摸了摸怀里两张纸,姜舒梅决定回村后先去一趟李家,把这件事彻底敲定下来。

    李晓秀刚从河边洗完衣服回来,正在院子里晾晒。

    听到门口传来动静,她的脸上立刻扬起笑容。

    “妮儿,今天这么早……”

    话未说话,剩下的句子都卡在喉咙眼,她只觉手脚发麻,整个人都呆住了。

    走进来的老太太被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搀扶着,正是李晓秀的娘和哥哥。

    曾经的回忆涌上心头,李晓秀双手不自觉地发颤,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娘字。

    小脚老太太生平第一次对李晓秀露出笑容,目光在院子里左右打量,“秀儿,听说你被姜家赶出来了,咋不回家,住在这种晦气地方?”

    李石强也帮腔道:“就是,你一个人带着小梅多不容易,你嫂子听着都心疼,见天的催我把你们接回来。”

    李晓秀是老实,可她又不傻。

    当年姜青山被洪水冲走的消息传来,李家可是第一时间上门要把她接回去。

    但不是心疼她,压根是想把她接回去再嫁一次。

    人选都找好了,对方的年龄当她爹都绰绰有余,上一个老婆是被活活打死的。

    要不是姜老太泼辣凶悍,舍不得她这个劳动力回李家,和李老太这位亲家狠狠撕了一通,李晓秀恐怕是从姜家那个狼窝落到另一个虎穴里了。

    对方早不上门晚不上门,现在过来的目的很明确,显然也是看上了妮儿的手艺。

    “妹子咋不说话,是不是见着娘喜得迷了心窍?要说还是你手脚勤快,这儿被你收拾的像模像样。”

    李石强说话间,小脚老太太已朝着屋内走去,目标明确地进了灶房。

    看见灶台边上的米面袋子后双眼放光,“强子,来把你妹子的东西都带回去,今儿就让她们娘俩回家。”

    回家?这才是自己的家,灶房里那些东西都是妮儿用肥皂和人家换的,怎么能被随随便便搬走。

    李晓秀咬着下唇,鼓起勇气冲到灶房。

    “我不回。”

    李老太的脸立刻沉下来,“你说啥?”

    这闺女是反了天了?还敢对自己说个不字。

    李晓秀咬了咬牙,声音抬高几分,“我和妮儿就在这过日子,哪也不去。”

    妮儿长得漂亮,要是被带回去肯定没好下场,还不知道会被丧良心的李家高价卖给谁。

    李老太没料到李晓秀竟然有胆子和她叫板,拿起竹刷把朝李晓秀劈头盖脸打去。

    竹刷把是将竹子据成几节,剖成竹片后用弯刀刃捋成细丝捆在一起刷锅的工具,又韧又细。

    抽在李晓秀脸上立刻浮现几道红痕,几乎沁出血来。

    李晓秀抱着脑袋也不喊疼,死死扑在面口袋上。

    “我不回!”

    李石强在门口看了阵热闹,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进来。

    “娘,别打妹妹了,打坏了您还得心疼,她脑子转不过来咱们就多劝劝,别动手啊。”

    李老太也打累了,气喘吁吁地啐了口。

    “就是个贱皮子,不打不老实,我再问你,你回不回家?”

    李晓秀头发散乱,脸上被竹丝抽出纵横交错的血痕,看着格外可怖。

    “不回!我不回!你打死我吧。”

    李老太愕然,气急败坏地用手指头指着李晓秀。

    “真是长本事了,行,你不回是吧。”老太太吩咐儿子,“东西都搬走,我看她们还怎么活。”

第二十章 前狼后虎

    李石强看着灶房里一堆东西早就眼馋了,撸起袖子二话不说把李晓秀推开,拎起面口袋往外走。

    “还给我,这是妮儿换来的。”

    李晓秀追到门口,扒着东西不撒手。

    李石强轻蔑一笑,一脚把李晓秀蹬开。

    “滚一边去。”

    看李晓秀执迷不悟,他也懒得再演戏。

    就像李老太说的,把东西全搬走了,她们还不是得乖乖跟着回来。

    要是这娘俩手里有余钱再买,那就再搬,看她们能坚持到啥时候。

    李晓秀被踹的一个趔趄,手却没撒开。

    要是姜舒梅在这里早就松了手,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东西再重要也比不过人。

    李石强虽然个子矮但好歹是个男人,力气上怎么可能争得过。

    可李晓秀是个实心眼。

    她就认定一件事,这是女儿换来的东西,她得守着!

    李石强被激地起了凶性,恶狠狠地骂道:“起开,不然我揍你。”

    李晓秀咬着牙,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

    不回去,东西放下,妮儿换来的。

    李老太嗓音尖利,“打!打死她,还反了天敢和她娘和她哥争嘴。”

    原本的知青点距河近,河边的人早就听到有什么动静,好看热闹的立刻跑过来,一眼看出了情况。

    原来是李晓秀的娘家找上门了。

    村里有不成文的规矩,别人家里的事情除非闹出人命官司,不然很少有出面管的。

    毕竟清官还难断家务事,他们要是插手,人家关起门来指不定还怨你多管闲事呢。

    可眼下显然不同,李石强一脚又一脚地朝李晓秀身上踹。

    李晓秀也是个榆木脑袋,脸上都是血印子,脑门高高肿起也不撒手,这看着非得出事不可。

    “不行,得去找村长,不然死人了咋整?”

    “我脚程快现在就去,你在这看着。”有热心肠的一溜烟跑去李大贵家。

    姜舒梅正和李广才父子达成协议,一双眼笑眯眯宛若小狐狸。

    直到屋外传来报信的声响,她脸色兀然变了,猛地推开门。

    “你说啥?”

    那人没想到竟然会遇见姜舒梅,愣了一瞬后又重复一遍。

    “李晓秀娘家哥哥找来了,正在揍她,眼看要出人命了。”

    姜舒梅一张脸变得惨白,二话不说往外跑去。

    李大贵也急了,“李石强那个混子要干啥,嫁出去的妹子也是他能动手的?”

    就在姜舒梅飞快地跑回家时,姜家的人一副黄雀在后的姿态朝院子走去。

    姜长河故作惊讶地哎哟一声,“这咋回事?李石强,你凭啥对我嫂子动手。”

    周翠兰也跟着大声嚷嚷,“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现在是我们姜家的人,你干啥打李晓秀,大家都来评一评有没有这个理。”

    李石强满眼血红地停了手,看着奄奄一息还固执地抱着面袋子的李晓秀,气的磨牙。

    “关你们球事,滚远点,她已经分出来了。”

    姜长河往前面一站,“那也打断骨头连着筋,小梅毕竟流着姜家的血,嫂子也是我哥的媳妇,我今儿就得护着她。”

    李老太冷哼,“放的什么屁,这么多年把我姑娘当畜生欺负,现在来充好人?”

    “老太太您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充好人,把人都要打死了还不许我们婆家人说句话?天底下没有这样的说法吧,不管咋样嫂子也嫁出去了,我们姜家的人也还没死绝呢,你们有啥资格打她?”

    两边喋喋不休地吵嚷着,李晓秀头疼欲裂也不知道是被打还是被吵的,明明关系到她自己,可她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插不上口。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嗡嗡响起。

    “两个女人过不了日子,还是得有婆家庇佑,不然得被欺负死。”

    “李晓秀的娘家也太不是东西了,要我说还不如回姜家呢,至少还能给李晓秀出头。”

    “说的是啊,还得这时候才能看出远近,这家我看不该分。”

    姜长河唇畔浮现一丝隐秘笑容,转瞬即逝,又继续一脸正色地和李石强理论起来。

    姜长河比李石强高半个头,李石强敢对李晓秀又是上脚又是抡拳头,却不敢和姜长河干仗,只能面红耳赤地争执着。

    姜舒梅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

    电光火石间,姜舒梅立刻明白了前因后果。

    姜家人绝不可能护着她们娘俩,真相只有一个,这件事就是姜家刻意闹出来的。

    肯定是他们让李家知道了自个和娘日子过得不错,起了龌龊心思。

    姜家再扭头来当好人,逼着李晓秀不得不回婆家,不然怕是要被娘家榨的一干二净。

    好一招驱虎吞狼,她倒是小看了姜家。

    可姜家也小看了自己!

    “我娘哪也不去,就和我在一起过日子。”

    姜舒梅一声厉喝让所有人的目光集中过来,李晓秀混沌的双眼突然有了神。

    “妮儿!”

    “娘,不怕,我回来了。”姜舒梅跑过去将李晓秀抱在怀里,看着她身上的伤,简直杀人的心都有了。

    李石强把火力对准姜舒梅,“刚好你来了,赶快收拾东西和你娘一起回家,孤女寡母住在外面招闲话,我们李家可不丢这个人。”

    姜舒梅死死盯着他,“是你打的娘?”

    姜舒梅很漂亮,但此刻她这双眼睛却像烧红的烙铁,滚烫的让人害怕。

    李石强梗着脖子,“我是她哥,谁让她不听话。”

    李老太帮腔道:“不听话就要挨打,这些年就是没打她才把她气性养出来了,多揍几顿就好了。”

    周翠兰幸灾乐祸,面上却又是一套说辞。

    “你们别欺负小姑娘,她是我姜家的人,咱们今儿肯定要给她们母女撑腰。”

    姜舒梅冷笑一声,“别费心思了,我和娘不可能回姜家。”

    被一阵见血地戳破打算,姜长河竟然也不觉得尴尬,暗测测地威胁着。

    “你可想清楚了再开口,再这么倔下去我们也不管了啊。”

    李石强可在一旁虎视眈眈呢,他就不信姜舒梅能无动于衷。

    女人啊,是不可能立得住的,她就算再聪明也不过是个没成年的小丫片子,还能翻出花来?

    今儿要么李家要么姜家,她必须选一头。

    李石强这个棒槌把李晓秀打成这样,姜舒梅总不可能去那头吧。

    姜舒梅给李晓秀拢起头发重新扎好,再抬头,脸上满是冷意。

    “不用你们假好心,我自个能带着娘过下去。”

    话音未落,李大贵总算是赶来了。

    “对,我给她作证,以后姜舒梅就是咱们村肥皂厂的厂长!我看谁能欺负她。”

第二十一章 撑腰

    李大贵的话像在火焰上浇了一盆水,呲啦一声激活了所有人的舌头。

    “厂长?姜舒梅?”

    “没搞错吧,她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片子能成事吗?”

    “会做肥皂就会管厂?李村长,咱村没这样的规矩。”

    各色目光集中在姜舒梅身上,仿佛一个个探照灯。

    谁都看不出来这个小丫头到底有什么做厂长的本事,或许只有像谢永康这种老成持重的人才符合他们的想象。

    这下没人再关心李晓秀婆家和娘家的糊涂官司,只想着姜舒梅怎么可能当厂长?

    建厂这事多少人来回打探消息,可李大贵一家人的嘴巴就像合紧的蚌壳,撬也撬不开。

    这下自己打开了,却炸了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雷。

    周翠兰这下是真的怀疑了,“李大贵,你和姜舒梅到底啥关系?”

    不少人撇嘴,想到了姜舒梅“破鞋”的身份。

    李大贵顿时被气笑了,“行,今儿人也不少,我就把话挑明了说,为啥姜舒梅能当这个厂长。”

    “是啊,为啥呢?”

    “村长,今儿咱还非得要个说法不可。”

    李大贵冷哼,“就凭姜舒梅已经和巴安村的木材厂和县城曙光机械厂都谈好了生意,人家签了字,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是和姜舒梅做的买卖,我把话放在这里,你们谁要是有这个本事,这厂长你也能当!”

    是了,两份意向书最大的目的就在于此。

    上面清楚地写下了姜舒梅的名字,这在李大贵看来便是认定了姜舒梅当厂长。

    众人瞠目结舌,跟着一起来看热闹的何正忍不住感慨。

    “我说你这丫头最近怎么总往外面跑……”

    这话更是给李大贵的说法增添了不少可信度。

    一时间怀疑的目光成了惊疑,谁能想到一个十六岁的丫头竟然能有这份本事。

    手里有技术是一方面,竟然还能用个人名义把销路找好。

    她不管厂子,又有谁能做成她的事?

    一时间没人再敢质疑,谁让李大贵用你行你上的说辞堵他们的嘴。

    改革开放没多久,在不少人心中做买卖可是吓人的事,谁能像姜舒梅一样赤手空拳就把路子打通。

    他们都没这份见识,可偏偏姜舒梅有。

    周翠兰嘴唇哆嗦着,和姜长河对视一眼。

    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悔意。

    要是早知道这丫头有这份本事……

    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正如姜舒梅所说,她现在就算带着李晓秀过日子也不再需要谁帮衬或者庇护。

    村里哪有不想当进厂的,在厂里干活不用风吹日晒,可比在地里头刨食强多了。

    现在名额捏在姜舒梅手里,以后只有别人讨好她的份,她还需要怕谁?

    李老太脑筋不清楚,没有周翠兰想的深远,乍然听到这消息后眼神带了浓浓的贪婪。

    伸手就要拽姜舒梅的手腕。

    “你是我外孙女,跟我回家。”

    啪一声,老太太手背被打得泛了红。

    还不等李老太和李石强发飙,姜舒梅把碰到她的那只手在身上擦了擦,眯起了眼。

    “对,我还没和你们算账。”女孩扭头看向站在旁边的齐月,“婶子,我娘好端端在家被打成这样,他们敢这么欺负我娘,是不是觉着我一个女孩好欺负?”

    齐月本就是嫉恶如仇的性子,几个哥哥又都被她紧赶慢赶地叫来,自然不是为了当摆设的。

    “别怕,婶子给你撑腰!”

    齐月发了话,四个哥哥如狼似虎地朝李石强扑去。

    这没卵蛋的玩意把嫁出去的妹子打成这样,根本不能算个男人。

    李石强身材矮小,齐家几兄弟又都人高马大,顷刻间便把他打翻在地,毫无还手之力。

    这几个人都是拿过姜舒梅肥皂的,帮起忙来自然十分卖力,也算间接还人情。

    李石强被打得嗷嗷直叫,只觉肋骨都要断了,身上不知道被踹了多少脚,疼得恨不得昏死过去。

    姜舒梅抱着李晓秀哭,“娘,是我回来晚了,让你被打得全身没一块好地方,是我错了。”

    围观的人中刚还有觉得齐家几兄弟群殴李石强太不讲武德,被姜舒梅这样一哭又觉得活该。

    你一个大男人竟然惦记着寡妇妹子的东西,强抢也就罢了,还把人打得几乎昏迷过去。

    这种畜生玩意,同情他干嘛?

    李老太急得跳脚,“别打了,我儿身子骨弱,你们别打了。”

    “我娘身体更弱,没出嫁前更娘家当牛,出嫁后给婆家作马,有人心疼过吗?女人就不是人了?就活该就欺负,恨不得套个笼头拉着犁耙当畜生使唤?”

    这话让不少婶子媳妇双眼通红,再看向那几人也带了恨意,显然联想到了自己。

    这年头寡妇不好当。

    要是没本事,婆家娘家都嫌弃,要是有本事又得两头受压榨。

    姜长河和周翠兰被看得脸上火烧火燎,灰溜溜地离开了。

    他们哪能想到姜舒梅现在有本事不说,言语也厉害的不得了,再留下来也不可能占到什么便宜。

    李大贵毕竟是村长,低低劝了两句。

    “算了,别真打出事来。”

    齐月这才让哥哥们停手,“李石强你记住,女人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以后你要再敢找李晓秀的麻烦,我让我兄弟打断你的腿。”

    李石强被打得尿失禁了,裤裆一片腥臊,肋骨也一阵阵地抽疼。

    可他却半点不敢说什么,好不容易爬起来,也顾不得李老太,自个踉跄着跑远了。

    这下姜舒梅倒有点理解为什么村里人喜欢拼命生男孩了,的确也是环境使然。

    越是小地方,生的儿子多腰杆子也越硬气。

    像齐家这种有四个精壮男人的,一般人根本不敢招惹,李石强恐怕连丁点报复的念头都不敢有。

    以后遇着还得灰溜溜地躲远。

    姜舒梅相信对方在知道自己是齐月罩着的以后,是绝不敢再来触霉头的。

    姜舒梅看李晓秀也慢慢缓过来了,把她小心翼翼地搀扶到里屋休息。

    等再出屋时,姜舒梅把今天买的肉也一并带出来。

    “齐婶子今天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帮着撑腰,娘这顿打我是讨不回来的。”

    相信众目睽睽下李石强是不敢再动手,可也只能这样了,这就是在农村家里没男人的坏处。

    少一个能出头的人。

    毕竟这年代法治之光还没照到村里,说话声音大小都得看谁的拳头更硬。

    齐月对姜舒梅很关切,她就喜欢这样自立自强又有本事的姑娘。

    “不碍事的,我就看不惯那种打女人的怂包,肉你也不用给我,我又不是为了这些东西帮忙的。”

    齐月亲热地揽住姜舒梅的肩膀,“这样,你要是不嫌弃就认我当干娘,我早就想有个你这样的女儿了。”

第二十二章 认亲

    来到这个世界后,齐月帮了姜舒梅不少忙。

    在姜舒梅眼中,对方更接近于新时代女性,性格爽利又黑白分明,遇到事情也不计较得失愿意伸出援手。

    如果能看到好感度,姜舒梅对齐月的好感已接近满值。

    但认不认干娘这件事还得和李晓秀商量。

    齐月非常通情达理,“这也是应该的。”

    她更觉得姜舒梅可亲可爱,现在姜舒梅这个厂长还没上任已然成了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多少人恨不得她出事。

    自己要认她当干女儿也有层当靠山的意思,好歹她也是村长媳妇,齐家又有那些个兄弟。

    而姜舒梅在这种关头还能顾忌亲娘的感受,果然不是好些人传的那样没良心。

    正相反,这是个孝顺的好姑娘。

    过了半晌,李晓秀悠悠转醒,抬眼模模糊糊看到女儿的身影。

    “妮儿。”

    “娘您怎么样了,等能下床了咱们去卫生所看看。”

    李晓秀声音沙哑,“不花那个钱,娘没事。”

    齐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来了,帮腔道:“妹子,你还是去看看吧,不然小梅也不能安心,刚才屋里头转来转去的,我看地都要被她踩下去一块。”

    “您怎么也来了。”李晓秀咳嗽两声,“这点事还麻烦村长关心,唉。”

    “可不是我家那位让我来的,我来是专程为了小梅。”齐月看着干瘦黝黑的李晓秀,心下也是一阵叹息,“我和这孩子有缘,想认个干亲,她说要等你答应才行。”

    李晓秀的眼睛蓦然瞪大,一下子像有了光彩。

    “妮儿,快磕头!叫干娘!”

    李晓秀激动地差点从床上滚下来,还是姜舒梅早有预备地抱住。

    “娘,当心。”

    齐月愣了下,“妹子,你就不担心女儿被我抢走?”

    李晓秀又哭又笑,“您能认这丫头是她的造化,她自小因为没爹被欺负,我这个当娘的又没本事,我对不住她啊。”

    话里的意思恨不得将姜舒梅直接过继给齐月,只要能让她后面的路能顺当点。

    齐月深深叹了口气,以前她最看不上李晓秀这样的女人,挨打也不知道叫疼,自己都看不起自个,别人又怎么会看得起你?

    可对方却拥有这样无私的母爱,这又是姜舒梅的幸运。

    齐月认姜舒梅为干女儿的事情很快传遍全村。

    李石强这下彻底偃旗息鼓了,再也不敢找李晓秀的麻烦。

    他的肋骨到现在还隐隐作疼,脑袋上也缠了一圈。

    一想到齐家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弟兄,他只有自认倒霉的份。

    喝认亲酒那天,李广才亲自给姜舒梅递了搪瓷缸。

    这缸可是他以前获表彰时政府给发的,上面还有鲜红的五角星。

    平常被人多看两眼都有些不舍得,此刻却拿出来给姜舒梅泡茶。

    可见他对姜舒梅的满意。

    “爷爷!”姜舒梅很干脆地喊了声,又一一喊过干爹和干娘。

    李晓秀在旁边抹眼泪,觉得妮儿苦尽甘来了。

    齐月的大儿子李成龙是木匠学徒,专程从师傅那边请了假回来,只等姜舒梅喊一句哥。

    小儿子李成虎人如其名,虎头虎脑的四下张望,还不明白对方怎么突然就成了自己的姐姐。

    可这个姐姐长得真漂亮。

    齐月专程给姜舒梅准备了身新衣裳,姜舒梅将头发梳成时下流行的麻花辫,一张莹莹如白玉的脸仿佛只有巴掌大小。

    这样好看的姑娘别说村里,就算在县城里也很少见到。

    有些人真是天生丽质,姜老太长年的磋磨都磨不去姜舒梅的水灵。

    旁人笑着祝贺,似是忘了原主不堪的名声。

    毕竟人家现在可是村长的干女儿,又是即将建成的厂子的厂长,在这种关头哪有不开眼的敢触霉头。

    李成虎脆生生地喊了声姐,姜舒梅笑得眉眼弯弯,从准备好的布袋里拿出礼物。

    李成虎满心期待,然后见到两套厚厚的书本。

    齐月呀了一声,“小梅你行啊,这些是哪里弄到的?我之前去县城书店都没寻摸到呢。”

    姜舒梅笑着看向李成虎,“只要小虎用得上就好。”

    李成虎:“……”这声姐现在收回还来得及吗?

    姜长河和周翠兰灰溜溜地站在边缘处,齐家几个兄弟仿佛一尊尊大佛挡在门口,周翠兰满肚子的酸言酸语也不敢说。

    姜老太从听说认亲消息后就捂着胸口,她就不相信扫把星和破鞋竟然还有这样的好造化。

    可偏偏李家要正儿八经地摆酒,让她更是气得心头发闷,还有人故意问姜老太,看着自家孙女成了别家的有啥想法?

    姜老太骂了一通吵了一通,最后只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掩耳盗铃。

    村里小孩最爱看热闹,呼啦啦在门外围了一圈,探头探脑地朝里面看,还有几个扒窗户的。

    “像新娘子一样,真好看。”

    “真的?你托我一把,我仔细看看。”

    孩子们七嘴八舌,姜小宝混在人堆里满脸愤恨,“她是贱货,是扫把星!”

    他太娇生惯养,村里孩子都不乐意跟他玩。

    “闭嘴,我娘说姜姐姐可有本事了,你少骂人。”

    “就是,她可要当厂长哩。”

    他们虽然还不懂厂长是多大的官,但看家里人说起来很了不起的样子,便也跟着学舌。

    姜小宝越发恼怒,蹬蹬蹬跑到门口想冲进去,恨不得用拳头打死姜舒梅。

    往常在家里只要他不顺意都会这么干,奶奶从不阻拦只会拍手叫好,其余人也当没看见,只有另一个扫把星会拦。

    那就一起打!

    可这次还没到近前,姜小宝已经被齐家老大拎出去了。

    “边去,别捣乱,小心我揍你。”

    姜长河一见连忙过去赔着笑,“孩子不懂事您别生气,我这边给看着。”

    姜小虎哪里受过这种待遇,一张嘴要骂,姜长河急忙给捂住。

    “小心伤着孩子,你有火冲他撒什么啊。”周翠兰顿时心疼地蹲下身,生怕男人手粗把宝贝儿子磕了碰了。

    别看小贱人暂时猖狂得意了,不定什么时候摔个大跟头呢。

    不过是运气好点,倒是看她这个厂长能当多久。

    周翠兰心中咒骂着,脸上兀然露出一个冷笑。

    对了,姜舒梅当初发疯不就是因为张鹏吗?

    算算日子过段时间人家也该从县城的学校放假回来了。

    到时候姜舒梅见着他和那个女的戚戚我我,不定又要惹出什么事呢。

第二十三章 风餐露宿

    姜舒梅要是知道周翠兰心里的想法肯定觉得好笑。

    张鹏算哪位?

    上辈子姜舒梅坐上高位后遇见不知多少糖衣炮弹。

    小奶狗、小狼狗和各种花美男轮番上阵,她从来没起过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还被业内人议论是不开花的铁树。

    从原主记忆中翻一翻张鹏,也不过是个浓眉大眼符合这年头审美的男人,要说多特别也未必,还是沾了竹马这一身份的光。

    加上张鹏家在村里也算富裕的,这才让旁人都以为姜舒梅非得巴着人家不可。

    今天来的人中也有张家的,正是张鹏的双亲——张荣华与赵荷。

    两人看着众星捧月的姜舒梅,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他们本来就不喜欢姜舒梅,轻浮娇气和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傲气,看着就不像个正经姑娘。

    可惜张鹏自小就喜欢姜舒梅,他是家中独子,两人拗不过也只好答应。

    好在大半年前张鹏终于醒悟了,再找的对象虽然不如姜舒梅漂亮,可知书达理又聪明,两口子感慨儿子总算开窍了。

    本来还担心张鹏再回头,好在姜舒梅的纠缠断了两人最后一丝情分。

    虽然张家在姜老太的胡搅蛮缠下出了血,可能让儿子和姜舒梅分开,他们也觉得值。

    然而此刻眼睁睁瞅着姜舒梅变了个人似的,竟然要当什么厂长,这就让他们心里不是滋味了。

    看着媳妇失落的表情,张荣华小声耳语。

    “别想东想西了,你且看她一时风光,日后等张鹏他们考上大学那可是飞出山窝的金凤凰,比管几个工人的厂长可厉害多了。”

    丈夫的话让赵荷眉头舒展,“就是。”

    热热闹闹的认亲酒落下帷幕,场中人有羡有妒,有小声说酸话的也有连番讨好想给自家谋位置的。

    姜舒梅看在眼中,不禁感慨好一副众生相。

    她没时间耽误,第二天便开始统筹建厂事宜。

    李广才毕竟走过的路比许多人吃的盐还多,已经给搭好了架子。

    场地的选址、办厂的手续和初始资金这些最难办的东西都办了下来,又将一张写满了地址的纸张放在桌上。

    “你瞧瞧怎么样。”

    姜舒梅拿起一看,正是她给李广才提过的原材料的相关厂房,在这个信息不便利的年代。

    李广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打听到这些信息,人脉不可小觑。

    “爷爷您也太神通广大了,不然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要我自己去打听非得耽误十天半个月不可,还得您来。”

    李广才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好笑地斜睨姜舒梅。

    “高帽子甭给我戴,我本来还想着自己当这个厂长,没想到铺的路全便宜了你这个小丫头,赶快拿去,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姜舒梅暗自偷笑,“咱都一家人了,我也不跟您见外。”

    “去去,忙去吧,需要人手你跟你干爹说。”李广才挥了挥手,赶苍蝇似的赶着姜舒梅,态度却透着股自然和亲昵。

    认亲的茶水到底没白喝。

    姜舒梅问李大贵点了两个人。

    一人姓苏,叫苏明,读过高中,在这年头绝对算高材生。

    只可惜考大学考了两次都落榜,苏明家里条件一般,人口又多,实在是供不下去了,苏明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认命回家。

    好在因为念过书,被李大贵选上当个记账员整理村中账目,不需要面朝黄土背朝天。

    另一人叫范安然,别看名字算得上文艺,实际是个彪形大汉,力气不是一般的大。

    早些年还算工分的时候他一个人能顶俩成年男人,村里人打破头也想把女儿嫁过去。

    “苏大哥,范叔。”姜舒梅朝两人打招呼。

    苏明脸蛋微红,有点不好意思直视姜舒梅的眼睛,慌里慌张地点点头。

    范安然摸了摸刺猬似的脑袋,“客气了,叫我老范就行,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就一把子力气,要我做啥说声就成。”

    看着两人的表现,姜舒梅略微放下心。

    她还担心苏明和范安然也和村里许多人一样对她有意见,那接下来的工作可不好开展。

    好在看样子都挺好相处的。

    李大贵交代道,“反正这几天你们就跟着她走,她给你们开工资。”

    别的再一句叮嘱也无,倒是让两个男人颇为诧异。

    姜舒梅也不矫情,带着人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厂和厂之间路程太长,能不能去还得碰运气看有没有顺路的车。

    姜舒梅折腾三天才把事情全谈妥当了。

    路上风餐露宿自不必说,把娇滴滴一个小姑娘弄得脸色惨白。

    外人乍眼一看这病西子的模样怕是觉得我见犹怜,但在苏明和范安然眼中又是另一副模样。

    三天时间足够他们对姜舒梅有了基本了解,也在不断刷新他们的认知。

    苏明以前也听过村里风言风语,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心底难免有偏见。

    可几家厂子跑下来,姜舒梅谈事时的老练和算账的速度实在让他瞠目结舌。

    本以为自己作为三人中唯一读出书的,在谈生意时应当由他出面。

    可越到后来苏明越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他就是个记账员,老老实实地带着耳朵听着就行,有啥事自有姜舒梅处理。

    范安然这人粗中有细,一看这架势也彻底明白了为啥人家一个小姑娘能当厂长。

    不是因为李大贵是她干爹,而是人家就有这本事。

    村里谁能拿着个地址就直接找上门,还次次都能有办法见到厂长说服对方?

    就连苏明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去了陌生的地方还打哆嗦。

    可姜舒梅一个小姑娘半点不憷,行事做派敞亮得很。

    好几个厂长都明里暗里打听姜舒梅想不想留在厂里当会计,这就叫有本事的人在哪都能捧上饭碗。

    “厂长,咱还有几个小时才能回村,你先眯会吧。”

    范安然话音刚落,苏明也殷勤地将带的包裹垫在旁边,示意姜舒梅休息会。

    “路太颠了,睡不着,我刚好看看风景。”

    两人在半途中已改口叫了厂长,姜舒梅早就习惯了。

    赶车的大叔却觉得诧异,忍不住朝后瞧了眼。

    好端端一个姑娘,干嘛起名叫厂长啊?父母缺心眼呗。

    骡子拉的车一步一颠,姜舒梅深深吸气压抑着呕吐的欲望。

    没办法,只能忍,谁让运气不好没遇上顺道的卡车呢?

    这年头虽然卡车也颠,但至少是四个轮子的,总能好过点。

    正在胡思乱想时,姜舒梅突然看见不远处尘土飞扬,混合着电机的咆哮声。

    两辆摩托车由远及近,赶骡子的老汉失声惊叫。

    “劫、劫道的?”

第二十四章 真是劫道的?!

    姜舒梅的心猛然沉下去,她作为新时代的人,也听老一辈说起过曾经横行一时的土匪路霸。

    在这个交通不便利的年代,路上没什么公安站点,有些人便动起了歪脑筋。

    他们盯上的往往是厂子里出来的货车和卡车,沿途劫道谋财害命。

    卡车上的货物转手往黑市里一卖,赚来的钱足够潇洒半年一年。

    甚至就连拉货的车也能拆散零件销赃,如鱼游大海,很快整而化分消失不见。

    等厂子发现司机迟迟不归报警后,警方再想找到线索可不容易。

    这年头刑侦手段远不如后世先进,别说提取DNA,就算能弄到指纹也没有数据库可排查。

    总不能挨家挨户比对吧。

    一个人有十根手指头,要真这样排查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弄得水落石出,又哪有那么多警力呢?

    出于种种原因,劫道这买卖简直是一本万利。

    就连那些只谋财不害命的都算得上“纯良”了。

    苏明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被吓得不住发抖。

    范安然倒还能勉强镇定,却也说不出话。

    只有姜舒梅在这关头迅速从包裹里找了块布圈住脑袋,低声安抚道:“别怕,咱们是骡子车,看着没什么油水,他们未必会动手。”

    老汉将脑袋压在胸前,恨不能把自己缩成一个球,仿佛这样就能逃过一劫。

    摩托车的声音越来越近,两辆车上总共坐了四个男人,流里流气看着就和正常人格格不入。

    姜舒梅心中的侥幸迅速破灭,这四个看着可不像什么好人。

    赶骡子的说对了,真是劫道的。

    自己几人中真正有战斗力的只有范安然一个。

    四打一,怎么算也打不过。

    只能祈祷这几人能对他们视而不见。

    或许是姜舒梅来到这世界后太过顺风顺水,老天爷这次并未听到她的心声。

    摩托车上一个三角眼的男人兀然朝这边看来,大喊一声。

    “嘿,有个娘们,停车停车。”

    众人的心坠入谷底,眼睁睁看着四个人从摩托车上下来。

    “六哥,你看这娘们的身材是不是还挺好?不知道长的咋样。”

    半张脸布满青紫的男人狞笑着打量姜舒梅。

    姜舒梅心道要糟。

    出门在外谈生意,她自然不能穿的破破烂烂,因而换上了认亲时那套衣裳。

    她出门前专门带上范安然,也是怕出这种节外生枝的事。

    却没想到在这种关头让这几个混蛋盯上了。

    被称作六哥的男人大喇喇地走到骡子车边,抬高下巴。

    “把脸露出来。”

    姜舒梅手掌收紧,故意粗声粗气道:“大哥,俺脸上出了疹子,见不得光。”

    范安然也跟着开口,“俺侄女长得跟芝麻饼似的,她爹娘怕她吓人,出门都让遮住脸。”

    六子却冷冷一笑,一脚踹上车架。

    “当老子跟你闹呢?再说一遍,把那块烂布给我取了。”

    砰一声。

    刺耳的枪声将几个人吓得一哆嗦,赶车老汉更是差点哭出声。

    跟在最后的两个混混竟然手里各拿了一把猎枪。

    难怪敢劫道呢。

    姜舒梅无比怀念前一世禁枪的年代,心知这几个人今天是不肯罢休了,只得心一横把脸露出来。

    几道抽气声齐齐响起,混子们都没想到这娘们长得这么水灵。

    简直是生平仅见的漂亮。

    拿枪的两人对视一眼,发出淫邪笑声。

    “真是瞌睡遇上枕头了,刚说怎么散火呢,就给送了个仙女过来。”

    四个人今天都是憋着气出门的,他们一行原本八人,别看年纪都不大,手底下可有不少人命官司。

    仗着有枪又年轻力壮,劫道屡屡得手,杀人抢货的事没少做。

    可前两天却遇到个硬点子,从货车上下来个长得贼特么好看一小白脸,手脚功夫厉害的不得了。

    他们也是心野疏忽了,想着一般卡车上也就两个人,怎么着都能给摁死,也就托大没带枪。

    结果被人家赤手空拳全给灭了,其中四人都受了重伤至今出不了门。

    他们这几个能出门的也一肚子火,又惊又怕,担心对方记住他们的脸后报警。

    可过了几天也没大檐帽来盘问,他们的胆子渐渐大了,又窝着火觉得上次实在掉面。

    大家一商量再去干一票,干完找个姑娘泄火。

    瞧瞧,这不就遇上了么?

    这姑娘长得唇红齿白好看的不得了,就连梦里也没见过这种品相的。

    六子按捺不住,“小妹,你下来和咱谈谈心呗,哥几个可稀罕你呢。”

    姜舒梅咬了咬牙,竟然真的起身要下车。

    苏明到底年轻还有股子英雄气,即便上下牙打架也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你、你们欺负她是犯、犯法的。”

    话音未落,四个流氓都像听到什么笑话般哈哈大笑。

    半边脸青紫的男人一抬手朝苏明扇了过去,“老子他妈打你犯不犯法啊?弄死你犯不犯法?”

    苏明被两巴掌打得嘴角裂开,一道血顺着往下流。

    赶车的老汉差点尿了裤子,颤声道:“你们把她带走吧,我啥也不知道,就当没见过你们。”

    范安然对老汉怒目而视,对方权作看不到。

    天大地大也没自个小命重要,他有家有口可不能折在这里。

    范安然气血上头,握着拳头下定决心,大不了拼了!

    好歹是个男人,要是没办法把姜舒梅全头全尾地带回去,以后还有什么脸待在村子里?

    就在这关头姜舒梅却拉了他一把,“叔你坐着,我看几个大哥也不是坏人,我下去和他们说会话。”

    四个混混挤眉弄眼,发出怪笑声。

    “妹子多上道啊,咱们哪有什么坏心眼,不就是想和你快活快活嘛。”

    “另外几个别动,老子的枪可不长眼。”

    范安然悲愤至极,只能眼睁睁看着姜舒梅下车。

    错身一瞬间,姜舒梅在他耳边极轻地说了一个等字,显然不想让他轻举妄动。

    可等什么呢?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难道等人来救?

    根本不可能有人会经过,就算经过也会像这赶车老汉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范安然满心绝望,姜舒梅咋这么傻,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会遇见什么事?

第二十五章 被这娘们算计了

    姜舒梅下了车,四人将她团团围住,越打量越觉得满意。

    “妹子你不然就跟了咱吧,保准你以后吃香喝辣,还给你买金戒指。”

    六子色眯眯地盯着姜舒梅,像猫捉老鼠似的逗弄着。

    这么好看一张脸,过会哭起来肯定也很带劲。

    姜舒梅却没哭,她的目光扫过几人,“不是要谈心吗?谁先来?”

    这话倒是让人意想不到,半张脸青紫的男人看向六子,脸上带着讨好。

    “六哥,您先吃肉,咱们跟着喝汤。”

    剩下两人虽然有点不甘心,但也只能点头,显然六子是他们中说了算的那个。

    “别着急,都有份,实在不行把人带回去玩嘛。”

    六子狞笑着朝姜舒梅靠近,姜舒梅冷不丁地问。

    “一个人哪够玩,不一起玩?”

    这话倒是把四个人都怔住了,就连车上的人也听得瞠目结舌。

    谁家姑娘能这么说话?

    老汉偷偷从指缝里打量姜舒梅,分不清她是虚以委蛇还是放荡。

    苏明咬紧牙关狠狠啐了口,唾沫上还沾着血。

    “怪不得都骂她是破鞋。”

    他真是白白为姜舒梅担心了,看来她就是传说中那样不要脸。

    倒是六子经历的事多,盯着姜舒梅过分镇定的脸庞,三角眼眯成一条线。

    “你别耍什么花枪,一起是不可能一起,免得咱哥几个还没提上裤子就被敲了闷棍。”

    “今儿你是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只有这一条路,爽快点咱们都能享受,你要不老实也只能多吃点苦头了。”

    说完一番话,六子指示拿猎枪的两个人,“把车上的看牢了,过会你们再来爽。”

    那两人也只能强自按捺,“六哥放心。”

    范安然咬紧牙关,因为太过用力导致口中一片铁锈味。

    他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姜舒梅被欺辱,可黑洞洞的枪管对着一行人,他又能做什么呢?

    看着姜舒梅光滑白皙的脸庞,六子舔了舔嘴角朝她狠狠扑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很“认命”的姜舒梅突然抬脚,朝男人裆部狠狠踹去。

    这一下姜舒梅用了全身力气,又准又狠。

    六子只觉下面那玩意仿佛磕在锅沿的鸡蛋,立时粉身碎骨。

    难以忍受的疼痛直冲天灵盖,他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在极端疼痛下,男人张着嘴叫都叫不出声,只能嘶嘶吸气。

    旁边的几个男人都看着这边,发现不对劲的第一时间开了枪。

    姜舒梅早有预料,踢完人后就地一滚,顺着滚到骡子车下。

    枪响声划破天际,扑棱棱惊起了路边树林的鸟,却没打中人。

    姜舒梅的声音从车下传来,“范叔,夺枪,他们开不出第二枪。”

    范安然一直在心里捉摸着那个等字,听到姜舒梅叫声后本能按照她的命令行事。

    两个拿着枪的人匆匆忙忙地装子弹,还未来得及就被范安然一人一拳打翻在地。

    子弹叮叮当当洒了一地,沾上了从两人脸上落下的血花。

    范安然的力气是真的大,这一下含怒出手,直接把他们的鼻血都打了出来,恐怕鼻骨都得折了。

    “苏明!你他妈愣着干什么?”

    范安然的吼声让苏明如梦初醒,男人双眼血红从车上跳下来,死命踹向两个混混。

    “让你们当畜生!让你们欺负人。”

    他这才明白,姜舒梅根本不是为了保命苟且偷生,她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羞愧感让苏明无地自容,将所有怒气发泄到这两人身上。

    剩下那个面部青紫的男人终于意识到他们四人都被那个娘们给耍了。

    “臭婊子,栽到你手里了。”

    男人怒吼一声,朝刚刚从车底下钻出来的姜舒梅扑去。

    “小心,有刀!”

    范明看的真切,混子手中的刀刃在阳光下晃过一片白,显然极为锋利。

    这一下是朝着姜舒梅脸上捅去,要是落实了最轻也是毁容。

    这人怕是恨极了她。

    刹那间姜舒梅猛地抬腿,混子冷笑着以为姜舒梅又要故技重施。

    他都有防备了还能被这娘们给踢实?

    却见姜舒梅狠狠踢向了面前的骡子。

    骡子吃痛,受惊之下后蹄扬起,差点把车给掀翻了。

    混子的匕首不偏不倚扎到车板上。

    “贱货!”青紫脸再用力,匕首却陷在木头缝隙里,拔也拔不出来。

    范安然趁此机会绕到混子后面,胳膊肘猛地死命朝前撞去。

    混子后颈受到重创,哼也不哼一声地倒在了地上。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四个无比嚣张的混子都成了软脚虾,只有躺在地上嗷嗷直叫的份。

    其中叫的最狠的竟是被姜舒梅给踹了子孙根的六子,他到现在都直不起身,一双眼睛含恨盯着姜舒梅。

    姜舒梅从地上捡了块石头,蹲在地上和对方平视。

    “不服气?”

    六子咬牙,“臭婊子,算我小看了你。”

    他妈的真是阴沟里翻船,前两天那个硬茬子没把他们废了,反倒让个娘们给算计了。

    六子也看出来了,这几个人里也就那个被姜舒梅叫作范叔的有点用,却也没怎么练过。

    要是一对一打,他们几个都未必会输。

    可姜舒梅上来就废了他,拿枪的二狗和柱子心慌意乱只想着填子弹,就这点空隙被别人给抓住了。

    姜舒梅颠了颠石头,朝着混子微微一笑。

    刹那间六子莫名想着,这臭婊子他妈的真好看,不然老子也不至于栽了。

    下一秒,脑袋传来剧痛,姜舒梅毫不犹豫地把石头拍了下去。

    苏明在旁边眼睁睁看着,姜舒梅半点没留手,恨不得把对方脑袋给砸出个窟窿,让他的心都跟着颤了下。

    汩汩鲜血顺着流下来,六子张嘴哀嚎,牙齿上沾满了红色,看着又恶心又吓人。

    “不是要和我玩吗?好不好玩?”

    姜舒梅收了笑容,面无表情地扔下染红的石头。

    “大爷。”

    被姜舒梅叫到的赶车人抖了抖,声音带了哭腔。

    “姑娘对不住啊,刚才是我该死,我不该想着把你推出去挡灾。”

    男人说着往自己脸上抽巴掌,生怕姜舒梅给他脑袋也一起开了瓢。

    姜舒梅好气又好笑,“您别想多了,我是麻烦您去县城报警,我们几个在这守着等警察同志过来。”

    赶车人这才停下了惶惶不安的手,“哎哎,我……我这就去。”

第二十六章 五体投地

    姜舒梅心里亮堂,这赶车的大爷和她非亲非故的,真遇到事不可能搭上自己的命来帮她。

    那番话虽说让人心寒,但也算求生本能,她懒得跟对方计较。

    当务之急是把这几个混混交给警方,免得人跑了以后再回来复仇。

    虽说斩草就要除根,姜舒梅毕竟是受了法制教育的,不可能亲手把这些人给弄死。

    砸破脑袋收收利息也就算了,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好公民。

    为了防止赶车大爷胆小逃回家不去报案,姜舒梅指定让苏明陪着一起去。

    她则和孔武有力的范安然留在这边看人。

    骡子车颠颠地走了,范安然将其中一个混混的衣服脱下来,撕成一条条充作绳子把几个人都绑了。

    用的是过年时杀猪的绳结,基本不可能挣脱。

    姜舒梅又找了块趁手的石头在旁边虎视眈眈。

    谁要打算逃走,绝对能被她当成打地游戏,按着脑袋给拍回去。

    有了六子这位被废了下身又被废了上身的例子,其余人噤若寒蝉,根本不敢动弹。

    就连从昏迷中悠悠转醒的青紫脸也认了怂,双手反绑垂着脑袋趴在地上。

    经此一役范安然对姜舒梅佩服得五体投地,看她的眼神满是敬佩。

    他收拢了两把猎枪和地上的子弹,忍不住问姜舒梅,“厂长,你当时咋知道他们再开不出枪的?”

    枪对所有人都有莫大的威慑力,如果不是姜舒梅那一嗓子,范安然是绝对不敢去夺枪的。

    姜舒梅用空着的那只手指了指枪管,“我听说这种猎枪都只能存一发子弹,打没了要再填子弹。”

    “前面刚碰面的时候打了一发,我看他们没再装弹,就猜只有另一把枪能有响动,后面我踹那个家伙时又朝我开了一枪,没打中,这两把枪在没填弹之前就只能当个碍手碍脚的摆设了。”

    听到姜舒梅这么说,六子血葫芦般的脑袋艰难地转了向,愤恨地看向二狗。

    要是他在最开始打空一枪后即使填装第二发子弹,说不定情况还能有转机呢?

    二狗也是心中哀嚎,初碰面时这几人一个比一个怂,那娘们直接就要从车上下来了,他哪能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

    他们的子弹用一发少一发,平日里珍惜的很。

    劫道时遇到客车,往往一把空枪都能逼得所有人把钱交出来。

    这娘们太邪门了,一开始就算计好的!

    范安然对姜舒梅更是五体投地,挑了个大拇哥,“厂长您是这个,我这条命以后就算卖给您了,今儿要不是您,咱们估计都得埋在这。”

    他可不像赶车人眼窝子那么浅,以为这几个混子欺辱了姜舒梅就能让他们走。

    连样貌都没有隐瞒,最后能放过他们吗?

    姜舒梅朝范安然客气地笑了笑,“也是运气好。”

    笑容中藏着只有她自己才能懂的心虚。

    其实她对枪械这玩意根本不了解,虽然以前出国在朋友的俱乐部里玩过射击,但也仅限于有教练在旁边指导。

    她之所以推断这两把枪只有一发子弹,还是因为前世在网络上看到一个新闻。

    说有个小伙子从院子里挖出一把猎枪,急忙上交给国家。

    警方本着科普的角度介绍了这把枪的射程之类的数据,中间就提到这种老式猎枪只有一发子弹的特性。

    也说起有种双管猎枪也是比较早期的类型,一次只能填两发子弹。

    姜舒梅对这种新闻大都一带而过。

    之所以会关注,还是因为小伙子去派出所上交猎枪时所有警察如临大敌的模样,差点直接把小伙子给正法了。

    小伙子一脸无辜加委屈,大喊我是良民。

    从爆出的监控看挺有意思,姜舒梅也就多看了几眼,大脑无意识地记住了这些内容。

    但落到现实中姜舒梅真没那么大的把握,也只能赌一把。

    好在最后赌赢了。

    又过了几个小时,摩托车声兀然响起,范安然猛地站起身,脸色都变了。

    “别怕,是警察同志。”

    姜舒梅正百无聊赖地骑在混子带来的摩托车上眺望远方,看到一辆挎斗摩托车朝这边驶来。

    来的果然是两个大檐帽,范安然这才松了口气。

    两位警察也被现场情况吓了一跳。

    四个混子都倒在地上,一个看着比一个可怜,身上都挂了彩。

    “哪位是姜同志?”警察显然已经从苏明口中了解了情况。

    两个警察一个叫段年,一个叫刘松柏。

    两人虽然在问话,目光却看向姜舒梅,眼中带着惊艳。

    这就是传说中的红颜祸水吧。

    当然这事不能怪人家小姑娘好看,要怪还是怪几个畜生不学好。

    姜舒梅从摩托车上下来,给两人讲述了情况。

    她口才好,段年和刘松柏单单用耳朵听都能感觉到其中的惊心动魄,也渐渐听出了门道。

    姜舒梅做了个总结,“我感觉他们的手法很老练,怀疑有前科。”

    段年面容肃正地点点头,“我们会带回去仔细调查的。”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心中压抑着激动。

    在此之前这条道可出过不少事,但每次来也找不到线索,只能不了了之。

    他们有预感,这些无头案今天说不定就能给破了。

    这么多的人命官司终于要结案了,而最大的功臣显然是眼前这个小姑娘。

    在警察研究现场痕迹时,骡子车总算姗姗赶来。

    赶车的大爷都不敢和姜舒梅对视,只低着头看路。

    苏明也有点不好意思,下来后小声问姜舒梅,“厂长,后面没出什么事吧。”

    姜舒梅点点头,“放心,有范叔看着呢。”

    苏明张了张嘴,经过这一番经历,他倒是觉得姜舒梅比范安然更可靠点。

    但这话他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只能讷讷地站到一旁。

    段年调查完毕后朗声道:“这件事我们已经了解了,但还得麻烦你们跟我们回去做个记录。”

    说完后他们又有点犯难,他们的挎斗摩托车只能坐两个人,那辆骡子车显然也装不下四个混混。

    难不成真得让这四人跟着走回去?那恐怕半夜才能到地方吧。

    就在这时姜舒梅指了指其中一辆摩托车,“我可以骑它,空出来一个位置。”

    范安然急忙劝道:“这个不好骑的,我看其他村有人骑过,第一次没收住差点把脖子摔断了。”

    “没事,我能行。”姜舒梅说着跨上摩托。

    两个警察也松了口气,作出安排。

    姜舒梅骑一辆,段年骑另一辆。

    至于刘松柏则骑挎斗摩托车,让苏明坐在“斗”里。

    剩下的四个混混被扔在骡子车上,由范安然在旁边看着。

    就这样一行人顺顺利利地到了城镇,回到所里。

第二十七章 审讯

    几个混子被分开审讯。

    进去之前他们总以为自己的嘴够硬,在审讯室里却很快像泡在盐水中的蚌壳般吐了沙。

    事情比想象中闹的还要大,就连局长也留在单位没回家。

    随着逐一攻破,几个人的证词相互印证,混子们手下的烂事水落石出,这个案子比所有人想象中还要大。

    所长匡新民亲自接待姜舒梅,连连感慨。

    “后生可畏啊,这次可是个大案,我们都得感谢你。”

    姜舒梅连忙客气,“都是碰巧的事,我也是为了自保。”

    她想到一件事,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当时情急之下出手重了点,没事吧?”

    不怪姜舒梅多问,她是有法律意识的,担心对方反手告她一个防卫过当。

    毕竟人都躺地上了她还给盖了一砖。

    可当时那口气她又必须给出了,有仇就报是姜舒梅的人生准则。

    所长摆摆手,“特殊情况可以理解,而且当时要不这么干,恐怕出事的就是你们了。”

    了解内情的匡新民看了几个人的口供后都替姜舒梅一行人后怕。

    别看这几个混子年龄不大,死在他们手底下的人得有十来号了,劫了不知道多少辆车,不然他们也弄不到那两台摩托。

    正如姜舒梅一开始的判断,这群人原本是看不上没油水的骡子车,可前两天刚好栽了个跟头,就想找个地方泻火。

    这才盯上了看起来软弱可欺的一行人,谁知道这下直接翻车翻了个底朝天。

    也算时也命也吧,要他们换个目标,说不准已经得手了。

    想到这里匡新民更是有些佩服这小姑娘,“你才十六岁,就一点不怕?”

    那几个混子对这小丫头可是又恨又怕。

    姜舒梅苦笑一声,“怎么可能不怕?但怕也得自救啊,总不能任由他们欺负吧。”

    这才更像她这个年龄的说辞,匡新民合上本子,“今天有点晚了,我让所里的同志给你们在县城开个招待所住下。”

    这件事还没到结案的时候,他们还要连夜去抓那几个人的同伙,免得对方得到风声跑了。

    姜舒梅摆摆手,“我不能在外面住,得回家。”

    “你放心,招待所很安全的,我可以找个女同志陪你。”匡新民还以为姜舒梅被吓得厉害,这才像个正常小姑娘嘛。

    “主要我娘肯定会担心我,之前和她说好了今天回去,我要是住在外面,她一宿都睡不着觉。”

    匡新民了然,这还是个孝顺姑娘。

    “可我们现在人手不足没办法送你,路上肯定也没顺路的车了。”

    姜舒梅总不能走回去吧,那得天亮了才能到。

    姜舒梅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您能先借我一辆摩托车吗?我明天一早就还回来。”

    六子他们的两辆摩托车是赃物,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按理说是不可能让姜舒梅骑走的。

    但想到女孩在这次事件中的重大立功表现,加上这一番对话下来给他累积的好感度,匡新民还是点了头。

    “特事特办,我给你批个条,你去问小段拿车吧。”

    “谢谢所长,感谢您为咱们老百姓着想。”

    姜舒梅连声道谢,虽然匡新民平日里听多了这样的话,但把对象换成这么个乖巧漂亮的小姑娘,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快去吧,早点回家。”

    姜舒梅与苏明和范安然打了个招呼,跨上摩托车一溜烟地走了。

    两个男人没什么牵挂,决定今晚住在招待所。

    看着姜舒梅园远去的背影,两人心中都有万般感慨。

    这一路上见识了姜舒梅谈生意的玲珑,也见了她和混子们周旋的聪慧,又见了她毫不犹豫给对方脑袋开瓢的果决。

    他们早已忽视了姜舒梅的真实年龄,每一声厂长都叫的心甘情愿,隐隐约约还有种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

    姜舒梅回到村里早已天黑,村里没灯,半夜里静悄悄一片。

    摩托车的声音太大,为了防止把狗都惊起来,姜舒梅下了车推着慢慢往自家走。

    李晓秀早就等在门口,满脸都是焦急。

    真让姜舒梅说对了,她今晚要是不回来,李晓秀根本不可能合眼。

    “娘。”姜舒梅小声喊了句,李晓秀急忙从门槛上起来。

    “咋回来这么晚……这是啥?”李晓秀以前也见过摩托车,远远在路上望过几眼,可她没想到自家闺女竟然会推着这么个大块头回来。

    “回去和您细说。”

    一路上经历的事情太多,姜舒梅只觉全身上下都是硬的,恨不得早点躺到床上松快会。

    李晓秀也知道自家女儿过分爱干净的毛病,“水还温着呢,先去洗一洗,实在累了明天再说也不急。”

    姜舒梅小心翼翼地将摩托车藏在屋子后面,而后才去洗漱。

    虽然村里治安还算不错,但这玩意太招眼,万一丢了她可赔不起。

    女儿回家了,李晓秀的心也落定了。

    去灶房弄了热水凉在桌上,等女儿洗完澡刚好出来喝。

    等姜舒梅头发半干地出来,咕嘟嘟仰头灌了一嗓子水,这才感觉舒坦点。

    “娘,这次出门遇到点事。”

    在回来前姜舒梅也想过要不要和李晓秀实话实说,按照李晓秀的性格,就算她随便编个瞎话也能骗住。

    可姜舒梅不想那么做。

    虽然说实话会让李晓秀担忧,可姜舒梅还是觉得母女俩人得一起成长。

    她也要让李晓秀渐渐明白这个时代和以前不同了。

    李晓秀坐在对面的凳子上,听着姜舒梅的讲述,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难以想象女儿竟然会遇到这样可怖的事,万一真的出了事,这辈子就完了!

    现在村里人见着她都说她有福气,女儿要当厂长了。

    可李晓秀宁愿姜舒梅没这么出息,也不想她遇到这些。

    姜舒梅看着母亲,“您别这么想,这种事只是偶然,人一定得自己有本事了才能不被欺负,我要是不当这个厂长,咱们不是被姜家欺负就是被您娘家压榨,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李晓秀张了张嘴,心口一阵绞痛。

    她的妮儿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啊。

    “都是娘没用。”

    姜舒梅打断她的话,“您给我的远比您想象得多,咱们早点睡吧,明儿一早我就得走了。”

    她不指望李晓秀立刻改变观点,但也要在她心中种下一颗种子,假以时日肯定会有发芽的日子。

    李晓秀咬着下唇,“快睡快睡,明早娘做荷包蛋。”

第二十八章 诡异的情况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姜舒梅一边伸懒腰一边感慨年轻人的精力就是好,熬了三天睡一晚上就缓过来了。

    上辈子她人至中年,虽然一张脸保养的还不错,可身子骨到底没办法和小一辈比,稍微一忙碌就容易头疼脑热。

    一场车祸倒是让她找回青春,想到这一茬姜舒梅就觉得很愉快。

    李晓秀的脸上顶着两个黑眼圈,看着满腹心事显然没睡好,任谁知道女儿遇见那样糟心的事都不可能平静接受。

    但在姜舒梅面前,李晓秀还是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姜舒梅早早吃过饭,骑上摩托准备去县城,发现摩托车已被李晓秀擦得锃光瓦亮。

    姜舒梅失笑,这一路上又是土又是泥还不得再弄脏了,可母亲的好意却让她很暖心。

    “娘,我出门啦。”

    李晓秀满心担忧,嘴唇嚅嗫着也只能憋出来四个字。

    “路上小心。”

    昨晚回来前姜舒梅在派出所找人加了油,摩托车一路飞驰响声轰鸣。

    路上早起的村民看到骑在摩托上的姜舒梅,眼睛都瞪直了。

    “嚯,这丫头从哪弄来的铁疙瘩?”

    姜舒梅嘴巴甜,一路过去看到熟人都会打招呼。

    可等别人反应过来想要问她什么时,女孩早就像风一样跑远了。

    姜舒梅赶到所里时范安然和苏明已经到了,他们昨晚在招待所睡了一个好觉。

    体验了城镇的电灯和雪白的被子,看神情颇有点意犹未尽。

    可所里的人忙忙碌碌,都是双眼通红,显然一晚上都没睡。

    但众人脸上却没有疲惫,反倒带着奇异的振奋。

    显然这件事牵出来的案子不小,眼看破获在即,没人舍得休息。

    姜舒梅交还摩托车时恰好遇到段年正在给所长做汇报,匡新民和女孩打了个招呼。

    “昨晚休息的咋样?”

    “挺好的,感谢所长能把车借给我。”

    匡新民乐呵呵地接了句为人民服务,姜舒梅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怎么?小同志还有事要汇报?”

    匡新民对姜舒梅很有耐心,不全是因为这姑娘漂亮,主要还是姜舒梅立了大功。

    这年头车匪路霸太嚣张,又往往是团伙作案互相包庇,让警方很是头疼。

    这边之前出了好几起案子也没破了,上头给了很大的压力。

    谁都没想到曙光竟然就在这个姑娘身上,这案子要是破了,所里说不定能获得集体表彰。

    匡新民自然是怎么看姜舒梅怎么顺眼。

    姜舒梅咳嗽一声,“我想问问收缴来的摩托车怎么处理?”

    这年头点和点之间的距离实在太长了,之前姜舒梅最大的愿望就是赚了钱后能买辆自行车。

    可真正骑过摩托车后,姜舒梅又把自己的目标往上抬了抬。

    烧油的和脚蹬的到底不一样,摩托车费油,自行车费腿。

    有了这玩意,以后来往城镇和其他村可就方便多了。

    可自行车票不好弄,摩托车能得来的路子更是难上加难,因而姜舒梅不得不厚着脸皮询问。

    匡新民没想到姜舒梅还有这远大志向呢,一般这种赃物要是能查到失主,自然是要退回去的。

    但根据口供,这两辆车是混子们从黑市找人倒腾出来的,也找不到苦主。

    这年头没那么严格,好些就放在所里充公了,这两辆原本也是差不多的下场。

    但所里已经有了挎斗摩托,这两辆的确比较鸡肋,原本匡新民是打算把车拍卖给镇上有需要的单位,得来的资金再进行收缴。

    匡新民有心帮这丫头一把,但也不能坏了规矩,只能不轻不重地提点道:“卖给个人是不成的,没这种规矩,也容易被群众误会,只能公对公。”

    姜舒梅一下子明白了,“我可以用厂子的名义。”

    匡新民挑眉,段年在旁边小声道:“姜舒梅同志还是余晴村在建的肥皂厂厂长。”

    厂长?十六岁的小姑娘?

    要放在昨天以前,匡新民肯定会觉得荒唐可笑,甚至怀疑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可现在却又觉得不那么突兀,自古英雄出少年嘛,也没人规定十六岁就不能当厂长。

    “具体什么流程得等结案以后再看,到时候你和小段同志联系。”

    匡新民后面要负责的事情多,没再继续说下去。

    姜舒梅见好就收,说了几句道谢话后离开了。

    段年莫名想到昨天姜舒梅主动提出来骑摩托车回来和昨晚接车的事,这丫头不会一早就打算好了?

    应该没想的这么远吧,说不准只是骑了两次后有感情了,突发奇想又误打误撞的让所长同意了呢。

    段年摇了摇头,将心神拉回案子继续汇报。

    “所长,按照这些人的口供来看还有一点比较奇怪,他们在两天前劫道失败还受了重创,这件事就像一个导火索引发了这次事件,但我们查了下,这段时间没有任何的报案记录。”

    匡新民皱眉想了想,这件事的确诡异。

    按照这群混子的说法,对方能一个打八个,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肯定是受过训练的人,甚至很有可能是军人。

    这年头跑运输风险大但赚得多,退伍军人当货运司机的不少。

    但这些人遇到这类事肯定会选择来报案,免得那群混子继续为祸乡里。

    可事实上却没有任何记录。

    段年缓缓道:“所以我猜测会不会是干走私的。”

    那些人提着脑袋赚钱,手里有硬功夫也有不少,他们自己本身就做着非法的买卖,自然不敢报案。

    匡新民捏了捏鼻梁,“算了,那人到底存着什么心思我们也说不好,说不定就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呢,不能随随便便给人家扣帽子。”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个案子办了,让兄弟们辛苦点最近先别回了,过两天结案后给大家放假。”

    听到放假两个字,段年忍不住笑了下,立刻敬礼。

    “是,所长。”

    “去忙吧。”匡新民面前摞着一堆文档,显然他的担子也不轻。

    另一头姜舒梅三人也打算从所里回村,他们还得找一辆刚巧顺路的车。

    姜舒梅一步三回头,怀念骑在摩托车上的风驰电掣。

    派出所那边不会将多的消息透露给他们,姜舒梅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是受了无妄之灾。

    如果没有前两天的那件事,混混们也不会这么巧地找上她们的骡子车。

第二十九章 信封里的名单

    阳光斜斜地落在小院里,几只野麻雀在地上叽叽喳喳。

    林天乐正举着水瓢冲身上杀猪溅上的血和碎肉沫子,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动静,立刻半支起身。

    “江哥。”

    从屋子里走出的男人留着再寻常不过的小平头,可配上立体的轮廓和精致到不似真人的五官,整个人都带了股鹤立鸡群的独特。

    江烨的瞳仁很浅,气质像猫一样骄傲懒散,皮肤比普通人要白,在阳光下更是几乎透明。

    “嗯。”

    江烨走到院子里,踩碎一地阳光。

    院子里的鸟被惊地振翅,却又不舍得走般落在晾衣服的柱子上,歪起脑袋打量着。

    江烨手腕缠了一圈绷带,隐隐透着红。

    “这伤还没好?”林天乐有些担心,可又不能劝江烨去医院。

    “差不多了。”

    江烨走到水池边,满不在乎地将纱布脱下,最里面一层和伤处黏在一起。

    男人也没停顿,直接撕下来团成一团,扔到旁边落着叶子的桶里。

    被蛮横对待的伤口又涌出了血,一瓢水浇下,冰冷的水流和伤口的火辣撞在一起。

    江烨似是毫无所觉,随口问道:“三顺去做买卖了?”

    “一早就出去了,他见着你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喘气都得掂量着深浅,哪敢呆在院子里。”

    江烨嗤笑了声,“我又不吃人。”

    林天乐也嘿嘿跟着笑,江烨的年龄甚至比赵顺子还小一个月,可身上偏有股让人惧怕的邪性。

    有时候就连他都发憷,也不怪赵顺子反应大。

    重新包扎了伤口,江烨将一封信递给林天乐。

    “找人送到派出所。”

    林天乐没多问,“成,我现在就去。”

    走到院门口,他突然想起来件事。

    “顺子不知道说没说,前段时间有个小丫头说要谈肥皂生意,胆挺大,我看着还算靠谱。”

    江烨没放在心上,“等拿到货再说,底细查了吗?”

    “还没来得及,这不刚准备去办,您就回来了嘛。”

    那天江烨把他们吓了一跳,这位爷身上竟然带了伤,多新鲜呢。

    不过江烨没多说什么,随意包了伤口就让他们去卸货。

    两个人看他那样子也猜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没多问。

    “那就抓紧。”江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肥皂生意对他来说也不算多稀罕,林天乐口中胆子大的小姑娘更是没引起他的注意。

    这年头想发财的人谁胆子不大?

    一个小时后,水阳镇派出所的人在门口发现一封信件。

    刘松柏一夜没睡着,一边打哈欠一边打开信封。

    “这啥玩意……”

    蓦然间眼睛越瞪越大,立刻冲去所长办公室。

    匡新民拿到信件后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是那群混子的名单。”

    “对!”

    最上面的八个人现在还在所里关着呢,下面还有几个名字,旁边标注了知情人三个字。

    这封名单如果是真的,那绝对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能更好地排查线索。

    匡新民压抑着激动,“按照名单去查。”

    刘松柏的瞌睡早就消失无踪了,立刻得令去办,又被匡新民叫住。

    “能不能查出来这封信是谁送来的?”

    写信人的情报网太厉害了,有些线索就连警方也暂时没掌握。

    “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问,直接来您这了。”刘松柏很不好意思,觉着自己太冒失了。

    “没事,你先去吧。”

    匡新民有种预感,写信的人恐怕不愿意让他们知道,今天派出所进进出出太过忙碌,未必能把这人查出来。

    但写信人恐怕还不知道所里已经把这些混子弄回来了,不然也不会详细地记录了嫌疑人的住址。

    如果没有昨天姜舒梅那边的事,这份信的内容也足够让警方警惕,从而去调查他们。

    这人到底是谁呢?

    匡新民莫名想起混混们口中的硬茬子,可他到底是什么人,竟有这么大的本事。

    ——

    姜舒梅带着两人回村后先去了李广才家汇报成果。

    这个厂子能开起来离不开老狐狸的支持,再者接下来姜舒梅要做的事还得李广才继续搭梯子。

    毕竟她现在的年龄只有十六岁,虽然挂了个厂长名字,但村里人对她并不如何信服。

    她说再多也不如李广才轻飘飘一句话来的管用,谁让对方的威信早就在余晴村立起来了。

    即便到姜舒梅那个年代,有些村子的村长还是土霸王般的存在,轻易没人敢招惹。

    李广才招呼三人坐下,“你们先说,我去拿点茶叶。”

    姜舒梅刚要开口,李广才点了点她。

    “你别说,让我听苏家小子说。”

    他在姜舒梅心中是只老狐狸,姜舒梅在他心中又何尝不是小狐狸呢?

    这小狐狸太聪明,让人不知不觉就着了她的道,李广才故意让苏明来说,也是想看看姜舒梅有没有本事笼络手下的人。

    当厂长可不是看谁有技术,要看能不能管得了人。

    光杆司令是干不成事的。

    苏明俨然是姜舒梅的脑残粉,张嘴就是吹捧,“要说这次还得姜厂长,不然出了门咱们都抓瞎了。”

    李广才一挑眉,立在架子旁边仔细听着。

    苏明是读过书的,说话有条理,将这几天他们做了什么事、遇到什么人说的清清楚楚。

    等苏明说起遇到路霸这件事时,李广才也不由得拧眉,再一看几个人都好端端坐在面前,眉头才渐渐舒展。

    “这事你说的仔细点。”

    不用李广才提醒,苏明也打算把这事浓墨重彩地说一遍,太惊心动魄了,他恨不得满世界地宣扬。

    苏明这位进化成“姜吹”的人连细节都没遗漏,甚至面露窘色地说了他对姜舒梅的误会,以此来突出姜舒梅斗智斗勇迷惑了那几个混混的光荣事迹。

    说到最后苏明口干舌燥,眼巴巴地问了句,“李爷爷,您的茶啥时候能泡好?”

    李广才的手原本放在装茶叶沫子的铁桶上,看了姜舒梅一眼,将胳膊抬了又抬,小心翼翼取下最上面一层的珍藏。

    姜舒梅低着头憋笑,此情此景怎么能不让人想到那个“坐、请坐、请上座,茶、上茶、上好茶”的典故呢?

    老狐狸这见人下筷子的本事也太精了!

第三十章 进厂名额

    问明白事情后,李广才将其他两人请出去,让姜舒梅单独留下。

    “怎么样,没让您老失望吧?”姜舒梅给自己邀功。

    李广才一改初次见面的客气,傲娇地从鼻子里哼了声,“还行吧,算你有点本事。”

    不等姜舒梅反驳,李广才又正色问道:“你可想好了,你后面当了厂长,东西南北不会少跑,这种事说不准还会遇见,不管咋样你得承认这次有运气成分,不是每次都能安然无恙。”

    “我知道。”姜舒梅点点头。

    “那你还是不改主意?”

    “不改。”姜舒梅品一口李广才拿出来就后悔的好茶,随意道:“我不当厂长就不会遇到危险吗?富贵险中求,人要是没点本事傍身迟早会被欺负死。”

    李广才眼中满是欣赏,他以前在村里怎么从没注意过这丫头,这样好的苗子不该被埋没啊。

    好在现在都来得及,是金子总会发光。

    姜舒梅翘起唇角,李广才这人是从特殊年代过来的,却没被那些过往吓破胆。

    从他行事作风可以看出来,这人心里是有一本账的,最欣赏那些脊梁直的人。

    她的回答显然很让对方满意。

    不过姜舒梅也是耍了个小聪明,现在劫匪路霸虽然横行,但算算时间他们也没多少好日子了。

    姜舒梅自然不用害怕。

    李广才劝阻无果后反倒一副心情愉悦的样子,“你这丫头胆子大,算我这茶没白费。”

    “合着您老考验我呢。”姜舒梅颇为无语。

    李广才却理直气壮,“我得为村里负责,要是你没这份胆识和气魄还不如趁早把位置让出来。”

    “咱回归正题吧,我看厂子差不多了,就差人手了,您这边出几个人,我也点几个。”

    说到正事,李广才也认真起来。

    看着桌上姜舒梅写出的名单,上面的人都是在村里磕磕绊绊才能活下去的,或者在家里受欺负的。

    其中赫然还有姜凤儿的名字。

    李广才意味深长,“我还以为你挺恨那家子的。”

    “冤有头债有主,姜凤儿和我之前处境差不多,能拉一把是一把。”

    李广才点点头,越发觉得小丫头是个可造之材。

    等姜舒梅商量完回家后已经到了黄昏,天边晚霞弥漫,余晴村显出几分粗犷的美丽。

    姜舒梅忍不住笑了声,这样的村子放在后世说不定能开发成个自然风光的度假村,但在这个年代恐怕没有多少人能欣赏村子的美景。

    它现在还只是贫穷和落后的符号。

    但从此刻开始,余晴村在姜舒梅的蝴蝶效应下,已经颤颤巍巍地迈出了第一步。

    李广才做事靠谱,第二天就将消息通知了那几户人,自己又根据了解添了一些名字。

    最后加起来不多不多十二个人,除了一名叫梁诚的男人外,其余都是女人。

    有人对这个名单不服气,“怎么尽选了些娘们,李叔,你是要打造个娘子军啊?”

    “是啊,这么多女人能成什么事,还能当工人吗?要是外面的人知道了还以为咱村没男人了。”

    李广才面无表情,带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那些议论渐渐平息下来,虽然心里都不服气,但一时之间也没人敢再当出头鸟。

    “那我就给你们说道原因,咱们厂实行的是盈亏自负,现在刚刚起步,给不了多少工钱,要是找壮劳力来工厂,地里的活谁干?别到时候进来了发现还不如种地的收入,再给我闹腾起来。”

    这番说辞倒是让一些人心理平衡了,余晴村本来就穷,的确也拿不出多少钱。

    别看隔壁木材厂的工人口袋挺鼓,可人家那边一直有县政府的支持,木头这玩意加工出来用途也广,不愁销路。

    这边肥皂厂前途未明,一开始的确发不出什么高工资。

    这样一想,那些身体强壮的男人首先打消了念头,他们卖力气本来就是为了一家老小,要赚不到钱那还不如种地呢。

    人散开了点,却也有几个人留下。

    “那为啥非要女人呢?男人不行吗?”

    “就是,她们那点力气算得了啥。”

    李广才和李大贵定睛一看,说话的几个是村子里游手好闲的小青年。

    平日里不想着在地里好好侍弄庄稼,总在路上转悠,想着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这群人也不是特别在乎工资高低,只想着在厂里不用经受风吹日晒,家里人也能觉着他们有个正经营生,平常能少念叨几句。

    不用李广才回答,姜舒梅就要堵他们的嘴。

    “我这活不需要卖什么力气,只要仔细就成,我和村长这边定了规矩,要是谁不按要求做事,出来的成品不合格浪费了材料还要倒扣钱,你们想想看自己能不能做得了再说。”

    几人互相张望,也打了退堂鼓。

    他们想来厂里就是图个轻松,要求这么严格还轻松个屁。

    剩在最后的则是名单上的人,放眼望去都是苦命人。

    这些人的脸上满是泪水,还带着不敢相信的诧异。

    “真的是我的名字吗?村长你没弄错吧……”

    “娘您听到了吗?我能去厂里干活了,以后咱们不用饿肚子了。”

    梁诚手中死死握着锄头,泪水顺着比同龄人更显苍老的脸庞流下。

    他当年家里也算有点家底的,可媳妇突然重病,这病卫生所看不成,得去县里看,治疗费用高的吓人。

    村里不少人都劝他算了,花这么多钱治病不值当,而且连人家医生都说了,就算钱花了也未必能治好。

    到时候女人去的早,留下刚刚会走路的孩子和一堆债务,梁诚到时候可怎么办?

    还不如留着钱再找一个呢。

    梁诚不听,硬是咬牙把钱出了,钱不够就把地兑给别人,还不够就想着去卖血。

    最后却应了旁人那句话,媳妇没了,钱也没了。

    梁诚家徒四壁没了再娶的能力,手里甚至连地也没有,只能在村里到处帮别人打打短工,拼了命地把儿子拉扯大。

    村里不少人都指着梁诚教育自己孩子,以后可千万别这么傻。

    但谁能想到这么傻的梁诚就成了唯一被提携进厂的男人了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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