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特殊的审判
姜舒梅在走廊坐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出去找了个电话亭。
“候记者，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我是姜舒梅。”
姜舒梅庆幸自己会将旁人的电话号码都通过笔记本记下来。
这也是她以前做生意遗留的习惯，这次刚好就用上了。
侯兴国一听声音便记起来了，“省状元！”
怎么可能不记得呢？当初电视台采访姜舒梅那一期播出去，迎来很大的反响。
这年头大家对状元的印象还处于艰苦朴素的阶段，乍然间看到这么漂亮一小姑娘，又青春活泼的，一下子画面都变得美好了。
后面电视台收了好多封信件，都是写给姜舒梅的。
有想要和她当笔友的，也有询问她的婚姻情况，更有家长想要请这位状元给自家孩子补习的。
可惜后面姜舒梅去了京都，这些信件自然也送不到原主手里。
“刚好前两天我们领导还在说，要是能采访一下省状元进了大学以后的生活就好了。”
这也算是一个后期报道嘛，刚好现在中学开学了，估计也能引起不少热度。
“您想要采访随时可以。”姜舒梅先答应下来，而后话锋一转，“不过我现在身边还有一个大新闻，不知道您敢不敢报道了。”
侯兴国一愣，“大新闻？”
“您能带着机器和摄影来水阳县吗？”
侯兴国想了想，就算姜舒梅口中的大新闻实际上并没有多大，但只要能采访到她本人，也就算没白跑一趟。
“可以，我们在哪里碰头？”
“水阳县医院门口的电话亭。”
挂了电话后，姜舒梅将笔记本翻了一页，又打了另一个电话。
这次是电台的记者。
和侯兴国一样，还不等姜舒梅透露新闻内容，对方已然答应了采访。
“没问题，我现在过来。”
姜舒梅舒了口气，一转头，便看到江烨递上来的豆浆和包子。
“你也一晚上没睡了，吃点东西垫一垫。”
姜舒梅抱歉道：“抱歉，连累你也没好好休息。”
“老爷子照顾过我，我是应该的。”
江烨看着姜舒梅脸上遮不住的疲惫，实在是心疼。
即便姜舒梅没胃口，也半逼着她喝了半袋豆浆，吃了两个包子。
“那边至少两个小时才能到，我先送你回去休息会。”
看姜舒梅要说什么，江烨接了句。
“我在这边等着，有人到了就通知你。”
话音刚落，林天乐开着那辆熟悉的货车过来了。
昨天发现徐国强的吊针被拔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赵顺子。
接到江烨电话后，两人便赶往医院。
徐丽霞和徐浩关着门在门口吵，赵顺子乔装成护工悄悄进门看了眼情况。
这才发现不对劲，及时告诉了医院。
后面江烨和姜舒梅赶到了，两人也就走了。
林天乐路上安慰姜舒梅，“别着急，老爷子福大命大，什么风里雨里都淌过来了，这次肯定也平安无事。”
“谢谢林大哥，借你吉言。”
姜舒梅根本睡不着，但她知道江烨让自己休息会是对的，到时候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她不能中途倒下，必须集中精力。
小院里姜舒梅睡在原本江烨的那张床上，房间里被收拾的很干净。
虽然上面属于江烨的味道已经很淡，但姜舒梅依旧感觉到些许安心。
就这样闭着眼休息了两个多小时。
直到林天乐接到江烨的电话，敲门叫醒了姜舒梅。
——
徐丽霞和徐浩好好睡了一晚上，第二天过来，还以为姜舒梅依旧等在这边。
却没见到人。
徐浩松了口气，“估计她已经走了吧。”
徐丽霞哼了声，“小丫头片子，我还以为能撑多久呢，估计看占不着便宜就滚蛋了。”
她从婆婆口中已经知道了，姜舒梅一大早便离开了。
希望她滚得远远的，别再碍他们的眼。
但因为姜舒梅的搅局，两人也有了危机感，没了继续吵架的心思。
徐浩看一眼徐丽霞，“你也不想再节外生枝吧，干脆院子给我，后面屋子里找到的存款和电器都给你。”
徐丽霞总觉得不甘心，那院子面积不小，凭啥都让徐浩一个人拿走。
虽说老爷子的退休金不少，但谁知道有没有被那娘俩哄走，万一早就没钱了呢？
不然姜舒梅怎么会这么上心，看着像对亲爷爷似的。
徐浩不耐烦道：“那不然房子给你，其余给我。”
徐丽霞又犹豫，怎么都觉得自己吃亏了。
就在这时，姜舒梅又一次出现了。
徐丽霞不耐烦道：“没完没了是吧？”
还有更多难听的话没说出口，突然被一群不认识的人围住，
“老人还躺在病床上，你们已经开始分配遗产，这种行为是不是有违孝道？”
“听说当年老爷子出事的时候，你们都和他撇清了关系，现在为什么又回来呢？”
“当儿女没有尽到赡养义务时，老人的权利应该如何保障？”这是面对镜头说的。
“根据我们刚才询问医院里的人，包括护士的说辞，你们曾经想要谋杀自己的父亲，是这样吗？”
照相机的闪光灯晃得两人眼睛疼，甚至还有摄影机对着两人拍。
徐丽霞和徐浩从未见过这种阵仗，顿时慌了神。
“你们是什么人？”
“记者！”
作为无冕之王，他们被姜舒梅刚刚带着采访了一圈，又听到了徐浩和徐丽霞毫不遮掩的话语，一个二个都嗅到了大新闻的味道。
医院里的人早就对这两人充满意见，被记者询问的时候忍不住倾吐怨气。
“从早上吵到晚，就没见过这样的儿女，老子还没咽气呢，已经站在门口分财产了。”
“真该被拉出去枪毙，这种人就不该被生出来。”
“听说还是吃公家饭的？干部的队伍里怎么能出这种祸害，我都打算写信给政府部门反映了。”
小护士也把昨天对警察说的话复述给了记者。
不同的是，警方办案需要讲证据，无法轻易定罪。
而记者却可以根据自己所听到的消息，进行合理的推证和适当的联想。
现在的电视台并不多，除了中央台外几乎只能收到本地的节目。
加上电台的超强覆盖。
姜舒梅打定主意，既然法律审判不了他们，那就让舆论进行审判。
徐丽霞和徐浩也该好好体验一把后世所谓的“社死”了，也让他们的单位领导和同事看看这两人根本就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第二百三十四章 病人的求生欲
在记者长枪短炮的逼问下，徐丽霞和徐浩不敢再待。
他们的龌龊心思在闪光灯下无所遁形。
一张张鄙夷的脸让他们为未来恐慌。
如果身边的人都知道了这些事，他们以后还怎么做人？这辈子恐怕都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记者们却不愿意让到手的大新闻就这样随随便便溜走，立刻追了出去。
姜舒梅相信这些无孔不入的无冕之王，一定会用各种方法挖掘出徐丽霞和徐浩的单位与家庭住址。
姜舒梅没有半点愧疚，这两个人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典型。
谁见了能不说一声活该呢？
因为他们的离开，姜舒梅和江烨总算可以顺顺利利进入病房。
看着床上瘦了一大圈的老爷子，姜舒梅潸然泪下，轻轻握住了徐国强的手。
“你看看你，当初说一个人也挺好，现在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姜舒梅吸着鼻子，声音沙哑。
江烨扶着她的肩膀，叹了口气。
听闻闹剧结束的医生走入病房，环顾一周。
“那些人总算是离开了。”
再闹下去，不知道多少病人得受到影响，他们这段时间可接到了不少投诉。
因而刚才记者采访的时候，他也主动提供了不少信息。
“医生，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姜舒梅急忙询问。
“我们也不好说。”医生为难道：“其实如果有机会，最好还是能转到大医院。”
县城的医院看一般的头疼脑热是够的，却没有特别顶尖的医生，尤其是脑外科。
不过现在病人这种情况也不适合转院，万一路上颠簸再出了什么事呢。
看着姜舒梅通红的眼眶，医生又问。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爷爷。”
随着姜舒梅这句话，医生猛地挑眉。
“你们看到没有？病人刚才手指是不是动了？”
姜舒梅没看清，江烨却点头。
“对！是动了！”
医生喜不自胜，急忙让姜舒梅多喊几声。
“这种情况主要就看病人自己的求生欲，最好能外部有一些刺激，说不定就能把人唤醒了。”
姜舒梅俯下身，让声音更好地传入老爷子耳中。
“您不知道最近有人欺负我呢，我都没敢告诉妈，您要是一直在床上躺着，可没人给我撑腰。”
医生看一眼姜舒梅，心说你这小姑娘说这些话，病人能醒吗？
可徐国强仿佛真的听见了，眼皮不停抖动着。
医生深深吸一口气，“我去叫其他几个医生过来。”
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等几个医生都赶到以后，徐国强对外界的反应已经很明显了。
其中一个岁数大的医生忍不住低声感慨，“果然是之前没见着对的人。”
之前那两个儿女到底是什么玩意，病人听见那些吵嚷的声音后怎么可能有求生欲？
十余分钟后，徐国强终于睁开了眼。
姜舒梅满脸惊喜，“您醒了！”
徐国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因为躺了几天，嗓子完全沙哑，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只能勉强抬起手点了点姜舒梅。
姜舒梅喜极而泣……
——
医生给徐国强做了一个彻底的检查，结果让人很惊喜。
老爷子的身体指标比想象中要好得多，虽然因为虚弱还要卧床，但已经可以自主进食了。
姜舒梅急忙去医院食堂打饭，江烨守着老爷子。
等老爷子喝上第一口粥时，江烨啃着姜舒梅一起带回来的卷饼，一边悄声问她。
“谁让你受委屈了？”
姜舒梅笑着斜睨他一眼，就不回答。
老爷子的苏醒让姜舒梅心情很好，神采飞扬和之前截然不同。
她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第二天赶到医院，姜舒梅进门后吓了一跳。
老爷子正在坐在床边，试探着站起身。
“您快消停点吧，才醒就要站着？性子怎么这么着急呢？”
徐国强哼哼两声，“我的身体我能不知道啊？”
“知道您怎么在医院呢？”
姜舒梅的话让徐国强不好反驳，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
“江烨那小子呢？”
“买早饭去了。”
徐国强咳嗽一声，“他在京都回没回外公家？”
“您怎么知道？”
徐国强傲娇地扬起下巴，只恨手里没把扇子，让他起不了军师范儿。
“切，我什么不知道？掐指一算就算出来了。”
姜舒梅眯起眼，总觉得里面有猫腻。
但老爷的身体还在恢复中，严刑逼供要不得，姜舒梅决定暂时将这件事放下。
徐国强还觉得自己挺神机妙算的。
以为是给姜舒梅找了个保障。
钟康的性格他知道，要是知道姜舒梅是明华大学的，还是考了个省状元进去的，还不得立刻认孙媳妇啊。
知识分子都那样，总把个人品行和成绩挂钩。
姜舒梅这种好学生可太对钟康的胃口了。
姜舒梅可不知道徐国强的算盘，不然非得嘲笑他不可。
想法是好的，可惜压根没实现，还差点给姜舒梅带来麻烦，人都上家门口棒打鸳鸯了。
也就姜舒梅不是小女生的心性，不然非得和江烨闹矛盾不可。
莫名躺枪的江烨带着早饭进来了，主治医师也跟在后面。
医生进门就苦着一张脸，“老爷子，听说您一大早就跟护士嚷嚷着要出院？现在你的身体状况这样，我们怎么放心让你出去？”
徐国强的话还是那样硬邦邦，“办了手续就和你们没关系了，我死在外面也没事。”
“您这话怎么说的……”医生是真接不上来。
还是姜舒梅把老爷子训了一顿，“安安分分医院待着吧，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快点快点，躺着。”
徐国强撇嘴，“还我是爷爷呢，我看你当我爷爷差不多，跟训孙子似的。”
姜舒梅绷不住笑，又急忙板着脸，“别胡说八道。”
徐国强又被逼着在医院躺了一天，第二天实在受不了了。
趁着姜舒梅还没来医院，直接穿着病号服出去了。
等姜舒梅和江烨带着饭来到医院，却扑了个空。
护士都吓了一跳。
“我就去给别的床换了个药，一进来人就不见了。”
姜舒梅咬牙，气得火冒三丈。
“我去找他！”
这让姜舒梅想到第一次遇见老爷子的情景，上午落水被救起来，下午就直接出院了，这性格也太倔了。
还真不如不醒来呢，至少人也不会丢了啊。
第二百三十五章 终于来了
姜舒梅火急火燎地带着江烨全城找人。
手里以防万一问楼下小卖部借了一个大喇叭，打算实在不行租一辆三轮车，到时候全城巡回着找人。
好在第一站，姜舒梅便在老爷子的院子门口逮到了人。
徐国强正在和另一个人说着什么，对方看着岁数和他差不多大，频频点头。
“徐国强！”姜舒梅气得直呼大名，“怎么回事你？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呢，你就敢离开医院？”
徐国强吓了一跳，朝着面前的男人轻咳一声，“这小丫头脾气平常看着还行，也不知道今天怎么这么暴躁。”
刚才还给人夸她呢，没想到这么不给面儿。
对面的老头却笑了笑，“这才是关心你的表现呢，我看出来了，这丫头是真把你当爷爷，难怪你院子都不要了也要跟她走。”
“不要了，这次生病我也算想通了，什么是故土？有故人的地方才是故土，这些东西留在这还遭畜生的惦记，不如早早卖了。”
“也是。”老者若有所思。
两人说话间，姜舒梅风风火火地跑到近前。
徐国强给姜舒梅介绍，“这是以前的朋友，姓张。”
刚才是情急之下说了那些话，现在缓过劲来，姜舒梅觉得当着外人的面还是给得徐国强留点面子。
“张爷爷好。”姜舒梅恢复迷惑人的乖巧模样，朝着老者笑了笑。
老人点点头，“经常听老徐说你，之前你的采访在电视上播出，他早早就给我打电话让我留意着，现在总算见到真人了。”
姜舒梅不好意思道：“都是运气。”
“状元可不是光有运气就够的。”老头又朝着徐国强道：“行了，这院子我先帮你收着，以后你要是想回来，我再还给你。”
徐国强摆摆手，“估计没有这天了。”
从两人的话语中，姜舒梅意识到了什么。
“您把院子给卖了？”
徐国强嗯了声，“你前面不是说让我跟你去京都嘛，现在不会又反悔了吧？”
姜舒梅惊喜道：“怎么会！我一直盼着您呢，昨天妈还让我劝您过去，担心您一个人在这边再出意外。”
徐国强哼了声，“也不盼我点好。”
话虽如此，脸上还是带着笑的。
送走老友后，徐国强顺手把手里的信封递给姜舒梅。
“喏，我后面的食宿费。”
姜舒梅一掂重量就知道不少。
这大院子，即便在县城也价格不菲，里面还有那些装潢和电器，卖个一两千应该不成问题。
姜舒梅急忙推拒，“打我脸了不是？都说了您是我爷爷，哪有还要钱的。”
“当给你的压岁钱。”
“不要，你自己拿着吧。”
徐国强虎着脸，倒是有些不开心，“那你帮我存着总行吧？我一个糟老头子，手里拿着么多钱，被人惦记怎么办？”
姜舒梅这才答应下来，但转手递给江烨。
“您放他手里更安全。”
徐国强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他手里还有一本存折，打算等到了京都一并交给姜舒梅。
要是徐丽霞和徐浩在这里，恐怕能被气死。
他们处心积虑想要得到却最终没得到的东西，最终却被徐国强轻轻松松给了另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当然这两人以后的日子必定不会好过，在记者的围追堵截和深入报道下，他们的左邻右舍都将了解到这个故事。
这些事徐国强已经从护士口中听了一遍又一遍了，想到这里忍不住对着姜舒梅翻了个白眼。
“你这丫头肯定是故意的。”
徐国强也是要面子的，这种报道一出来，他可不想天天面对那些同情的目光。
姜舒梅这次没顶回去，讨好地笑了笑，“我这不是特事特办嘛。”
等把徐国强再接回医院时，医生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老爷子又要办手续，这次不是出院，而是转院。
他要跟着姜舒梅和江烨去京都，后面去大医院继续检查和治疗。
这次医院痛快批了手续，徐老爷子也太给人惹麻烦了。
躺着的时候惹来儿女的麻烦。
醒了又给他们添麻烦，去首都的医院霍霍别人去吧。
姜舒梅特地临走前买了不少水果，挨着病房发，又给医生和护士们送了礼物，感谢他们对老爷子的照顾。
对比起姜舒梅，再想想徐丽霞和徐浩，众人只能感慨人和人的差距，往往比人和狗还要大。
——
李晓秀一直从电话里知道老爷子的情况，虽然知道徐国强已经醒了，又真的跟着女儿来京都了。
但直到在飞机场接到人，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
她专门带了个薄毯，见到老爷子后给他披上。
“咱们去最近的医院，周老太太帮我们都打听好了，也托了熟人，去了就能直接住院。”
徐国强忍不住感慨，“我这辈子做过最合算的一笔买卖，就是当初把房子租给你们娘俩。”
医院的一切流程都很顺利。
徐国强要在这边做详细而全面的专业检查，住一段时间的院，看看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出院后先暂时住在江烨租的院子里，等姜舒梅买下的院子彻底装修完毕后一起搬过去。
来了京都，徐国强的心态似乎也比以前好得多，说话也没了往日的刻薄。
“都成，听你们的呗。”
安顿好老爷子后，江烨和姜舒梅都松一口气，这才返回学校。
明华大学已经正式上了将近一周的课，姜舒梅去找几个专业老师和辅导员一一说明情况。
得知是为了照顾家人后，老师们都表示谅解，也因此对姜舒梅留下了深刻印象。
导致接下来的两周时间，姜舒梅在课上被点名的频率分外频繁。
实在是姜舒梅的外貌太显眼，在不知道点哪个学生回答问题的情况下，这个专门拜访过老师的漂亮姑娘被点到的概率便大大增加了。
让众多老师，尤其是专业课老师惊讶的是，这女孩的底子比他们想象中要好得多。
甚至在一些专业问题上颇有见解，这就更让人留心了。
姜舒梅浑然不知自己给老师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她归心似箭地去了医院。
将身体几乎完全恢复的老爷子接出来，送到江烨家中。
但姜舒梅全然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一群不速之客。
正是钟家那群人。
第二百三十六章 徐国强发威
因为徐国强的事，江烨跟着姜舒梅回了县城。
这周才刚刚回去，一直忙碌着，自然没有回钟家。
却让钟家的人误会了。
看常菊芳长吁短叹的模样，钟月云主动坦白。
“是我，我去找那个丫头了。”
钟康皱眉，“你去说什么了？”
虽然不待见姜舒梅，但钟康自持身份，也做不出来去人家住的地方嚼舌根的事。
钟月云却毫不心虚，“我能说什么啊？那丫头厉害着呢，还没说几句话就给我冲上了，口气大得很，爸你是没在旁边听着，本事不大脾气不小，还打算报警抓我呢。”
常菊芳一愣，“报警？没这么严重吧。”
钟月云哼一声，“谁知道呢，我看江烨这周没回来，估计就是她说了什么，这种女人我见得多了，可有手段了，不知道怎么从中间挑唆呢。”
这下别说常菊芳，就连钟康都坐不住了。
他先打了个电话到江烨宿舍。
宿管大叔很诚实地回答道：“江烨不在，最近好几天没见着人了。”
钟月云支着耳朵听，还不等钟康挂电话已迫不及待道：“您看看，我刚才怎么说的？谁知道勾着江烨干嘛去了，连大学都不好好上，这不逼着他犯错误吗？”
钟康不想让江烨娶回来一个没见识又有心机的女人，更不想让他因为感情连学业都荒废了。
那这辈子就算完了！
钟康咬牙，“再等一周，下周还不来，我们就去他住的地方找他。”
江烨不是铁打的人，这一周又要补课又要忙自己的生意，累得精疲力竭。
周末回来还要管另外两个院子的装修，加上整理现在住的屋子，给徐老爷子安排妥当。
正在收拾，院门被敲响了。
江烨打开门，便见到外公严肃的脸庞。
外婆在旁边欲言又止，大姨搀着老爷子，目光在院子里逡巡一周，落在房门外。
“小烨整理屋子呢？我记得你旁边这间之前没住人啊，不会是女朋友搬过来了吧。”
一听这话，身后跟着的钟丽彤都吓了一跳。
还没结婚就住在一起了？这还是被人知道，说不准直接举报了。
江烨绷着脸，面无表情地没说话。
今天除了舅舅钟宇没来，姓钟的长辈倒是都来齐了，颇有种三堂会审的架势。
简直莫名其妙。
常菊芳小声道：“小烨啊，你现在年龄还小，你要是真心喜欢女孩子，至少也得结了婚才方便住在一起，不然会被人说闲话的。”
钟月云嗤笑道：“我看说不准是那个叫姜舒梅的主动要求的，我看她的脾气是能做出来这种事的。”
听了这句话，江烨不禁眯起眼，盯着钟月云。
“你去找过她？”联系之前发生的事，江烨一下子明白了之前女友的异常。
难怪会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大概也是感慨无论是江崇山还是钟家，都算不上合格的家人吧。
明明作为长辈，钟月云却被江烨冰冷的目光看的心慌。
张口辩解道：“我不也是为了你好？”
“真恶心。”江烨冷笑，“我不需要你们为我好。”
江烨抬手便要关门，钟月云猝不及防，如果不是及时收回了手，差点被夹到。
这让她怒不可遏。
“江烨你什么意思？狗咬吕洞宾，你妈当初是怎么死的，不就是没听家里人的劝告吗？你以为那个女的有什么好？她没别的本事，只靠着一张脸去哄男人，把婚姻当成第二次投胎，巴着你就不松手，宁可用自己的身子当筹码！”
院门再次被打开，江烨冷着一张脸。
“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钟月云咽口水，“你、你敢？”
“他怎么不敢？钟康，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么大年龄，是非都分不清。”
一时间听到熟悉的声音，钟康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可转过头，却真真切切看到了徐国强。
老人旁边站着个漂亮小姑娘，模样让钟康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你来京都了？”
顾不得和徐国强吵架，钟康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我要是不来，我孙女不得被你们欺负死？”
徐国强气不打一处来，什么玩意？
挑剔都敢挑到姜舒梅头上了。
虽然平常徐国强总是说姜舒梅太圆滑，缺少年轻人的热血，也说这丫头狡猾的像一只狐狸。
但自家孩子只允许自家说，旁人敢指手画脚，徐国强恨不得直接上手。
钟康没反应过来，“你孙女？你什么时候有孙女了？”
“关你屁事！”徐国强白他一眼，觉得钟康真是越来越糊涂，连个重点都抓不到。
真白瞎了自己那通电话，谁能想到这人好赖不分，不但没照顾姜舒梅，反倒敢上门找麻烦。
钟康咂摸片刻，终于回过味来。
“小烨的对象，是你旁边这丫头？”
不说还好，这一句话可是捅了马蜂窝。
徐国强仗着身体恢复好了，骂人都不带换气的。
“这不是废话么？也不好好打听清楚？还一副我孙女高攀的模样，人可是正儿八经的省状元，进的也是明华大学，当时多少记者找上门采访，就省教育局都给了奖金的，你们钟家的门槛是有多高啊？还在这给我挑三拣四的，要买菜滚菜市场去，少在这丢人现眼。”
姜舒梅扶额，看来老爷子来京都真是憋狠了，恨不得所有刻薄的话都一次性喷出来。
钟康被骂的晕头转向，钟月云更是张大了嘴，不可思议。
“她、她是明华大学的？”
怎么可能，长得这么漂亮，读书还能好？
徐国强瞥她一眼，打眼一看就知道对方是什么货色。
连骂都懒得骂，不是什么人都配挨他一顿训的。
这种人看着就是又蠢又坏的，留着让钟老头自己头疼吧。
骂完一通后，徐国强神清气爽。
“走吧，咱们进去，别留在这看别人脸色了。”
姜舒梅低着头避免笑出声，也不知道到底是她们看别人的脸色，还是这些人看徐国强的脸色。
这倒打一耙的功力没个二十年绝对学不出。
姜舒梅感慨也就是老爷子之前在昏迷状态，不然估计凭着一张嘴，自己就把那一对不孝儿女给打发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作业问题
常菊芳看了眼憋屈又心虚的大女儿，又看看老伴，叹了口气。
“走吧，咱们先回去。”
也没脸在这待下去了。
常菊芳认识徐国强，对方的脾气和老钟有的一拼。
要是放在其他事情上，钟康肯定得和他狠狠吵一架。
可情况也不打听清楚，上门嫌弃人家的孙女这种事实在太结仇了，钟康也只能乖乖挨骂。
钟丽彤小声道：“真没想到，小烨的女朋友竟然这么优秀。”
省状元，那可是十几万乃至几十万才能选出来一个的，这样的人如果钟家都看不上，还能看得上什么人呢？
钟月云以为妹妹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声音高了些许。
“意思是怪我吗？还不得怪宋丽珠，难怪是江崇山后娶进来的，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钟丽彤看了眼紧闭的院门，想到之前父亲因为江烨回来时的开心，难得反驳一句。
“咱们早就知道她不好，所以更得掂量宋丽珠说话的用心啊，姐，你怎么不和家里商量一下，直接找上门呢？”
当然是因为单位里于婕找了她好几次呗。
但这种借口钟月云不好说，否则不是暴露了她的用意，只能给自己找借口。
“我最多也是好心办坏事，又不是故意的。”
钟康没说话，沉默着往回走。
钟月云的脸色越发精彩，想再开口，却又没人搭茬，只能闭上了嘴。
来到院子里，徐国强点点头。
“比原来住的小了点，凑合吧。”
他倒是不客气，但不客气也有不客气的资本，卖院子的钱都给过去了，住在这他心安理得。
徐国强倒是没提到刚才的事，自己心里也有点心虚。
毕竟要是真算起来，这麻烦也是因他而起嘛。
江烨就更不会搭理了，带着老爷子转了一圈，让他有什么不满意尽管提，别憋着。
徐国强撇嘴，“我才不委屈自己呢。”
有事他肯定嚷嚷，反正自从他正儿八经地把江烨当成孙女婿看待后，眼光挑剔许多，态度也不怎么好。
江烨笑了笑，觉得这样挺好。
至少说明徐国强是真心心疼小梅的。
姜舒梅问江烨，“后面你打算怎么办？”
江烨想了想，“我就不过去了吧。”
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母亲受了委屈不愿意回娘家。
外公对妈妈的确是爱的，但这份爱是华夏传统父母爱孩子的爱法，将自己的期望寄托在对方身上，希望孩子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下去。
母亲会选择江崇山那种人，未尝不是一次对这种爱的反抗。
结果的确不尽如人意，但这并不是钟家又一次打着家人的名号，想要操纵他的婚姻的借口。
江烨相信他们是打算补偿自己的，但这种补偿是建立在想要让他娶他们认为合适的人，甚至可能为他未来找好出路的基础上。
江烨宁可不要这些补偿。
没关系，他有自己心爱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浮萍，这就够了。
“咳咳！”徐国强看着两人不知不觉牵在一起的手，故意咳嗽两声。
姜舒梅失笑，“行了，您病刚好先休息会吧，我和妈说了，咱们中午一起下馆子吃一顿。”
徐国强小声嘀咕，“一般的厨师做的远不如你妈做的，你是不是不想给我好好接风？”
姜舒梅失笑，“您这话说的太诛心了啊，这不是最近好不容易给妈选了一个开饭馆的位置，价钱才刚谈妥，正在装修粉刷嘛，妈也天天为这些做准备，还跟周老太太学怎么记账本，连下厨的时候都少了。”
徐国强倒吸一口气，“还真就开了？”
姜舒梅能说到做到这点并不让徐国强惊奇，这丫头手里也攒了不少钱。
就说当初他去捞她那一回，手里头倒卖了不知道多少台电视机呢。
真正让徐国强惊讶的是李晓秀竟然也这么干劲十足。
看来果然是经历磨练人，徐国强还记着第一次见面时对方畏畏缩缩的模样。
眼看着现在都敢在京都开饭馆了。
徐国强好一番感慨，心里格外高兴。
中午和周霞夫妻一起吃饭的时候差点喝多了。
姜舒梅本以为和以前一样，开饭馆这件事主要得自己操心，没想到这一次母亲却很有主见。
从门店怎么装修，到做什么菜都打算自己来规划。
甚至连起名都想好了。
“就叫四季饭店。”李晓秀笑着道：“妈没什么文化，也取不了啥好听的名，我就希望咱们一年四季都平平安安的。”
姜舒梅拍手，“这名字好听，妈您可别妄自菲薄了，这么年你也没放松学习。”
李晓秀抿着唇笑，没再继续反驳。
等烫金的招牌被挂上去，李晓秀的心也一下子飞扬起来了。
挽起袖子，整个人充满干劲。
姜舒梅不怎么担心母亲，妈的手艺可是经过多方认证的。
加上周老太太两口子和徐老爷子看顾，要出事也不容易。
人家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算下来妈身边可是有三个大宝贝呢，姜舒梅很放心。
这也让她在学校里能专心投入学习。
虽然是以前上过的专业，但姜舒梅重新学一遍，还是有很多心得。
在众多学生中，姜舒梅的作业不但言之有物，还经常有很多前瞻性的东西。
几个专业老师课下交流的时候都留意到了这点。
这天姜舒梅一下课，便被老师叫住了。
“姜同学，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喊住姜舒梅的是学校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
按照陈文轩的履历和资格，其实早就不需要当讲师讲课。
但他向来喜欢授课的感觉，主动开了这一门专业课。
姜舒梅不明所以，乖乖地跟着教授进了办公室。
“陈老师，是有什么问题吗？”
陈文轩把姜舒梅的本子翻开，指着其中一页。
“关于这项技术，是你的设想还是你看到了什么文献？”
姜舒梅顿时愣住，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上周的作业和以前姜舒梅做过的一道课题很像，便顺手将标准答案写上去了。
也是写作业的时间太晚了有些瞌睡，让姜舒梅放下了警戒心。
却浑然忘了这门技术在现在还没有出现，或者说还只是一个雏形。
就算已经有了蓝图，也不是她一个学生能接触到的东西。
第二百三十八章 艰难的选择
面对教授的目光，姜舒梅只能硬着头皮。
“我也不知道对不对，这只是我的一个设想。”
就在姜舒梅想着不知道能不能蒙混过关的时候，猛地听到拍桌声。
吓了她一跳，差点打算再编个谎。
却听陈文轩深吸一口气，“好，好！”
姜舒梅一抬头，见到教授满脸激动。
“不瞒你说，这个项目是我的老师在主持的，可在关键步骤卡壳了。中间我们尝试了很多方向，效果却都不显著，我怀疑我们被固有思维框住了，所以才给学生们布置了这样一道作业，希望或许能有新的想法。”
但陈文轩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能从一个大一学生这收获这么大的惊喜。
姜舒梅作业中所提到的方向恰好是之前被他们所忽略的技术，乍一看有些突兀，但越想越觉得妙。
陈文轩看到后便迫不及待地拿去实验室和老师讨论。
两人都认为顺着这一块，他们能迈出关键性的一步。
真不知道该说姜舒梅歪打正着，还是她在这个领域特别有天赋。
想到这里，陈文轩凝视着姜舒梅，“你认识韩光吗？”
姜舒梅点点头，“是我们系的学长。”
也是当初报到后，带着她转了一圈的两位学长之一。
“他和我提过你，说你在进入学校之前，对这一块已经有所研究。”
韩光是学校的优秀学生，已经预定了保研的位置，陈文轩提前将他吸纳到项目组中。
虽然暂时只能做一些浅显的打杂工作，但韩光在这一块已经展露出了天赋。
自从韩光提到姜舒梅后，陈文轩也留意到了这名女学生。
发现她的确比自己想象中还有出色。
原本陈文轩打算再观察两年，但从姜舒梅交了这份超越满分的作业后，他已然下了决心。
“姜舒梅同学，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项目组。”
姜舒梅一愣，“可我才大一？”
陈文轩笑了笑，“牛顿二十一岁提出了计算向心力的具体方法，爱因斯坦26岁时发布了《光量子》、《布朗运动》和《狭义相对论》的论文。对于真正的天才而言，年龄从来都不是阻碍，而是荣耀。”
姜舒梅沉默了。
牛顿曾经自谦地说他的成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而姜舒梅却认为这句话更应该形容自己，她只不过提早学习了未来二十几年的知识，绝非是教授口中的天才。
但她同样意识到，如果加入项目组，必然能做出一些贡献。
对于技术而言，最难的不是创新，而是选择。
当一个技术的发展通往多种方向时，每一次尝试和探索都要花费巨大的时间成本和经济成本。
真理是谬误的巨大集合体，只有排除了错误，才能探索出正确的道路。
而姜舒梅作为一个未来的人，恰好能选择出正确的路。
然而这和姜舒梅给自己预订的未来并不符合。
她没有多么伟大的志向，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再一次白手起家，让自己和母亲过上好日子。
做生意是姜舒梅最熟悉不过的事。
通过复制现在还未曾出现过的商业模式，以及对未来趋势和政策的熟悉，她毫不怀疑自己会成为最先富起来的那一批人。
而加入项目组，则意味着姜舒梅会走向科研的道路，即便做出再大的贡献，也未必能转换成金钱。
姜舒梅一向是认准道路不会偏移的人，但面对陈教授希冀的目光，她破天荒地沉默了。
“对不起，我知道这是一个对于大一新生非常难得的机会，但我需要仔细考虑一下。”
姜舒梅知道自己的回答显得非常不识抬举，惭愧地低下头。
但听在陈文轩耳中，却成了另一种解读。
教授宽厚地笑了笑，“我知道贸然说这些话，可能给你带来了很多压力，但姜同学你真的是我见过非常有天赋的那种人，你对学习也有着超乎寻常的热爱，我相信你一定能在这个领域发光发热。”
姜舒梅更惭愧了。
她对学习的热爱大多是因为好学生的身份可以给她带来巨大的便利，就像省状元能让她结识的人脉和普通学生所能接触到的是完全不同的。
另一方面则是出于上一世的习惯，在一群男工程师中，姜舒梅只有付出十二分的努力，才能证明自己不被看轻。
而当一个埋头科研的人，和当一个把资本握在手中的人，能赚到的钱是截然不同的。
思来想去，姜舒梅还是没办法给陈文轩答复，对方也并不继续给压力，让姜舒梅先回去。
“不过你的作业本我还得留在这里，就当做人质吧，欢迎你随时来赎。”
陈教授开了一个不符合年龄的小玩笑，姜舒梅勉强地笑了笑，离开了办公室。
后面还有一节大课，姜舒梅却上的魂不守舍。
就连坐在旁边的同桌兼舍友都看出问题了。
回到寝室，几个女生围住姜舒梅七嘴八舌地询问。
“陈教授之前把你叫办公室，不会是批评你了吧？”
“不至于吧，咱们学院的老师都很喜欢小梅的。”
“难道是感情问题？你家模范男友竟然惹你生气了？”
姜舒梅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有些决定想不清楚。”
钱能带来姜舒梅的并非物质上的满足，更多的是一种安全感。
上辈子她是个孤儿，有着仓鼠一般的囤积症，每个月看着银行卡上的数额不断上升的喜悦，足以抵消工作的疲惫。
如果加入项目组，姜舒梅做生意的计划几乎是不可能再实现了……
朋友们问不出来情况，对视一眼，决定让姜舒梅一个人安静一会。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推开，哼着歌的姑娘满脸笑容地走了进来。
“小雯回来啦。”张译月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苏雯是外语学院的学生，也是京都的文科状元，长相漂亮也有点小傲气。
但总的来说并不算难相处。
今天的苏雯显得格外平易近人，从书包里拿出两大包奶糖。
“请大家吃糖。”
姜舒梅从繁复的思绪中回过神，摊开掌心任由苏雯倒了一堆糖。
“够了够了，今天有什么好事？这么大方。”
“张开手。”苏雯一边给薛慧兰倒糖，一边笑着答道：“上次的英语竞赛还记得吗？”
“记得啊，咱们的小雯可是十几个学校比下来的第一名呢。”薛慧兰吃人嘴短，夸起人来也格外卖力。
苏雯笑得更开心，“这个比赛不但有名次和奖金，也是选拔人才，这次政府对外采购设备，我也是随行翻译之一。”
众人一听，惊的连糖都顾不上吃了，不由得赞叹。
“太厉害了吧，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啧啧，我看咱们小雯以后要变成外交官，给国家创外汇收入呢。”
苏雯也不谦虚，而是调皮地敬了个礼，“您就瞧好吧。”
宿舍洋溢在一片欢乐的氛围中。
然而没有人能想到，两天后，苏雯是哭着回来的。
第二百三十九章 参与谈判
这天姜舒梅下午没有课，正在宿舍里写作业。
现在写作业时，她会格外注意自己用到的知识范围，确保不超越时代。
陈教授那边还没有给答复，但姜舒梅自认是个俗人。
科研这条路太苦，姜舒梅上一世选择这个专业也是为了最快限度赚钱。
现在可以安安稳稳发家致富，为什么又要走回头路呢？
但另一方面，姜舒梅作为土生土长的华夏人，又有一份责任感。
唉，可她赚了钱也照样能回报社会，创造更多的就业岗位啊。
就在姜舒梅左右矛盾时，宿舍门猛地被撞开。
姜舒梅一转身，惊讶地看着苏雯跌跌撞撞地进来。
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在姜舒梅的记忆中，苏雯向来是骄傲的、靓丽的、体面的。
她的骄傲并不是让人讨厌的孔雀式炫耀。
作为京都的文科状元，同样在高考英语科目中拿下满分，又能在几百名英语专业学生中拔得头筹获得第一名，苏雯是有资格骄傲的。
姜舒梅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狼狈的时刻。
苏雯哭的太过用力，以至于不自觉地开始干呕，从床上滑落到地上，满脸都是泪痕。
姜舒梅急忙过去扶起她。
“小雯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苏雯不愿意起来，眼睛红肿一片，疯狂捶地。
“我好恨，那群混蛋，他们欺负我们，我恨他们！可我好蠢啊，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无能为力……”
姜舒梅被吓了一跳，急忙抱住苏雯的胳膊。
“这不是你的错，我们去报警，或者想想别的办法，你不要伤害自己。”
苏雯啜泣，“没有办法，他们就是看准了我们需要这些东西，所以压榨我们，把我们当冤大头。”
从苏雯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姜舒梅这才知道，并不是苏雯被欺负了，而是这次的谈判出了问题。
现在国内相关领域在十余年前采用的方法非常原始，纯粹以人工施行，效率极低。
近年来随着技术改进，机械化程度有了提升，但主要还是依靠人力。
而二十年前国外已经有了完备的机械设备，不但能大大提升效率，更能突破人工所无法突破的技术难题。
因此国内积极引进这些设备，在外汇储备量极低的情况下，也愿意将其中很大一部分投入在里面。
在几个随行翻译中，苏雯基本属于未来的人才储备，只能跟着一起旁听，无法插话。
饶是如此，也充分感受到了国外的傲慢。
并且什么时候开工，什么时候停完全取决于对方，连工程进展几乎都完全握在对方手中。
更可恶的是价格是实际机械价格的三到四倍，完全是狮子大开口。
苏雯在旁听前虽然知道自己没有参与翻译的资格，也早就将这一块的资料背的滚瓜烂熟。
面对那些人不加掩饰的傲慢态度，苏雯气得要死。
可她无能为力，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沮丧。
而想要发展，他们却不得不咬牙答应对方的需求。
从小到大，苏雯是在一个条件优渥的家庭中被培养的，她有她的骄傲，但同时苏雯也认为自己是能为社会做出贡献的人才。
而今天的无力感彻底击碎了苏雯的骄傲。
可苏雯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她恨自己的无能。
随着苏雯的叙述，姜舒梅咬紧牙关，半晌才开口。
“小雯，你有没有办法让我见到领导。”
“什么？”苏雯没有反应过来。
“我有一个办法，不一定有效，或许可以试试。”
苏雯看着姜舒梅，不可思议道：“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姜舒梅想要说服一个人时，对方是很难抵挡的，尤其苏雯还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
在晕晕乎乎中，苏雯最终把姜舒梅带到了领队面前。
经过姜舒梅和领队的一番谈话，尤其展现了自己流利的口语水平以及对技术的了解后，姜舒梅被推到了领导的面前。
同样是大一新生，从竞赛中杀出一条血路的苏雯只有旁听的资格。
而姜舒梅却要求不作为翻译，而是谈判团队中的一员。
这样的要求，领导还是第一次听说。
“或许我能猜到核心技术。”姜舒梅甚至搬出了陈文轩，“陈教授说我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事关重大，陈文轩被叫了过来。
其实这一项并非是姜舒梅的主攻，但她的确在后世的科研杂志上看过这项技术。
虽说隔行如隔山，姜舒梅无法完全复制技术，但说出几个专业名词和关键原理还是可以做到的。
即便是对姜舒梅很看好的陈文轩，在听完姜舒梅的叙述后也目瞪口呆。
“这方面我涉猎的很少，但我觉得能行，老邢肯定比我懂得更多，叫他来一起听。”
于是又一个邢教授被叫了过来。
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很快大领导的办公室里挤满了人。
等姜舒梅不知道多少次复述了自己的意思后，场内鸦雀无声。
一个头发花白的教授激动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不通过他们，自己把东西做出来？”
姜舒梅遗憾地摇了摇头，“虽然我知道一部分的原理，但无法完全复刻，这里面还有很多技术难点。”
但教授眼中的光并未熄灭，“就算现在不能，但只要我们顺着这条路钻研下去，终有一日能研制出属于我们的机械，到时候我们再也不用有求于人，能在世界上挺起腰杆了。”
姜舒梅郑重道：“这一天一定会到来。”
事实上在未来，华夏将其作为了重点攻克技术，经历了十余年后，这项技术已然发展到世界前沿。
在姜舒梅所了解的信息中，华夏甚至成为了这一项装备的出口大国，接到世界各国的订单越来越多，生产的机器遍布全球。
而现在，在这个艰难的时刻，姜舒梅想用自己的绵薄之力帮助祖国度过难关。
翌日，姜舒梅被临时塞入谈判团，正式开启了第二次谈判。
第二百四十章 无中生有
姜舒梅换了身统一的服装，白色衬衫，黑色的一步裙。
头发被盘起在脑后，没有一丝碎发。
饶是这样职业的打扮，也掩盖不住姜舒梅普遍而来的青春靓丽。
就连再次出现在谈判桌上的外国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姜舒梅几眼。
“李先生，这是你们新来的人吗？”
领导介绍道：“是的，她姓姜。”
“姜小姐长的很漂亮，真是让人惊叹。”
姜舒梅早就习惯了外国人直白地夸奖方式，微笑着回应。
“谢谢史密斯先生的夸奖，希望接下来我们的谈判能顺利进行。”
史密斯多看了姜舒梅两眼，却并未留心。
美人的魅力可不敌金钱。
如果华夏想用美人计的方式来打开局面，那真是大错特错。
现在华夏迫切地需要这一批机械，无论他们说出多么离谱的价格，都有可能被接受。
没有任何一个资本家会放过这一赚钱的机会。
怀着轻慢的心情，接下来的谈判几乎复制了第一次的谈判。
虽然这群米国人或许并不知道华夏的太极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施展这一绝技。
带着大伙反复兜圈子，在价格上却绝不松口。
但让他们意外的是，华夏的团队却全然没了之前的焦灼，反倒面带微笑地听着。
颇有种我就静静地看你装X的意味。
反倒让米国人心神不宁，怀疑这中间有什么原因。
史密斯入乡随俗地喝了一口茶，试探道：“价格的确不便宜，但你们也知道我们的这项技术在全世界都是领先的，尤其是这一批的机械。”
就在这时，姜舒梅突然提问。
“这批机械还是采用油压构型，而非气泡构型吗？”
史密斯立刻愣住，气泡构型是他们正在研发的新构型。
这绝对属于业内机密，华夏现在连能与他们比肩的机械厂都没有，怎么可能知道这项技术？
而这个小姑娘能说出如此专业的词汇，绝非信口雌黄。
难道是有其他的国家正在和他们竞争？
刚才史密斯的那番话其实是有水分的，在同领域的机械中，米国并非超越性的第一，还有两三个国家也基本处于并驾齐驱的位置。
而在新技术的研发中，说不准就有国家已经秘密研发出来了，只是并未声张。
史密斯立刻警惕了，面上却并不显露，而是笑着问道：“据我所知你说的技术还没有出现吧。”
姜舒梅眨了眨眼，似是有些疑惑，“是吗？可我听说这才是正在使用的技术，而不是像EGL构型和双圆塔HV构型那样还出于研发状态。”
史密斯手指一抖，茶碗猛地扣在桌上。
他顾不上失态了，只为这女孩话语中的信息而震惊。
EGL构型？这可是自己在离开公司前，项目总部刚刚提交的一个构想。
HV构型更是闻所未闻。
EGL如空中楼阁般，别说研发了，甚至连项目团队都还未组建，只是天才工程师的一个设想。
可眼前这个小姑娘却能准确地说出名称。
难道是内部机密被泄露了？
史密斯满脑子都是有内鬼，停止交易，但这内鬼肯定不是华夏派去的。
原因很简单，华夏自己还没有这项技术，就像连地基和设备都没有，就算有楼房蓝图又有什么用？
另外这小姑娘说的太坦然，实在不像心虚模样。
就在这时，领导狠狠呵斥了一声。
“姜舒梅，注意你的言辞！”
姜舒梅这才发现失言般，捂着嘴不说话了，眼眶中蓄着泪水不敢落下来。
看着楚楚可怜。
领导这句话是用华夏语说的，史密斯朝着翻译看去，翻译凑近了悄然说明含义。
这让史密斯心中忍不住感慨。
华夏人的年龄在西方人眼中普遍成谜，在米国人看来，姜舒梅的年龄看着像十六岁。
能坐在谈判桌上，史密斯猜测对方大概是哪个领导的女儿。
年轻人嘛，总是不能很好地管住舌头，这才会问出这些机密问题吧。
这下史密斯更加相信了，华夏肯定和其他国家的团队在同时接触，对方的技术水平非但不低于他们，甚至很有可能已经超过了。
是哪家？Y国还是R国？
史密斯用眼神示意同事继续谈判，脑海中却转过种种念头。
因为姜舒梅“说错话”，华夏的谈判团队似乎也变得心不在焉。
两边熬到中午，领导笑着道：“我们华夏有谚语，磨刀不误砍柴工，大家先去食堂吃饭吧，等后面再继续谈。”
一行人往外走，史密斯趁机走到姜舒梅身边。
“小姑娘，关于你刚才说的技术。”
姜舒梅惊恐地看他一眼，立刻道：“没有什么技术，都是我在书上自己看来的。”
史密斯心中暗笑，年龄小就是没经验，就连谎话说的也漏洞百出。
这种机密技术怎么可能被写到书上？
史密斯眼珠一转，手朝着外套里伸去，摸到了钱包。
就在这时，前面的领导蓦然回头。
“史密斯先生，您喜欢吃什么？我这边方便安排。”
史密斯笑着抽出手，朝着领导走去。
这顿饭很是丰盛，史密斯却吃的味同嚼蜡，很不是滋味。
他身边的一个同事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因为长相普通个子中等，并不引人注意。
直到午饭快结束，才匆匆赶来。
“抱歉，我的肚子有些不舒服。”
史密斯和对方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下午的谈判并未如期进行，领导的秘书匆匆赶来，低声附耳说了几句话。
大领导抱歉道：“史密斯先生，我下午有一个临时的重要会议，我们明天再见，好吗？”
史密斯来了这么久一直被捧着，什么时候被怠慢过。
但越是如此，他越是觉得情况有变。
笑容比起之前热切许多，“当然，李先生，我们在酒店随时等待您的召唤。”
回到宾馆后，史密斯团队立刻检查房间，确认没有任何多余的设备后拉上窗帘。
几个人一起商量。
“威尔，你打探到了什么？”
吃饭时不见人影的男人低声道：“我向门口的清洁工付了点钱，得到了消息，最近的确有其他国家的团队过来，我猜大概率也是为了这个订单。”
史密斯深深皱眉，这段时间华夏的人带着他们在京都转了不少地方。
作为一个商人，史密斯能看得出来，这个古老的国家虽然暂时处于困窘中，但庞大的人口决定了巨大的潜在市场。
这是他绝对不愿意放弃的。
本以为能看到这一点的人不多，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的竞争者。
这就让史密斯得好好斟酌一下报出的价格了。
要是被他的死对头亚当发现自己这次无功而返，肯定会在董事会上以此攻击自己。
无论如何，这次华夏的订单必定要拿下！
第二百四十一章 姜舒梅的决定
翌日，就在史密斯信心满满准备前往谈判桌时，却接到消息。
“史密斯先生，很抱歉，今天我们这边有些忙碌，所以会面的时间还要往后退，具体时间等我们通知您，可以吗？”
史密斯心焦似火，但现在主动权掌握在别人手中，他不得不咬牙答应。
接下来的几天，史密斯根本没有别的心思，一直让人注意着华夏的动向。
但人生地不熟，很多东西并不是他们想打探就能打探出来的。
众所周知，华夏的保密工作一向不错。
甚至当史密斯再让威尔去收买那位清洁工时，发现对方已经离开了岗位，不见人影。
一方面让史密斯抓心挠肺地难受，另一方面却也确认了之前打听到的消息的真实性。
那个人肯定是发现后被开除了。
这下整个团队都开始懊恼，第一次谈判时华夏人肯定还没和其他国家接触，那时候他们能明显感觉到主动权是握在他们手里的。
如果不那么摆架子，而是适当放弃姿态和价格，现在这一单说不定已经成了。
可后悔药无论花多少钱都买不到。
在总部已经打了好几通国际长途询问结果后，史密斯的焦灼终于到了顶点。
幸好就在这时，华夏那边终于通知他们再一次碰面。
看着谈判桌上那些人不急不缓的模样，史密斯甚至开始怀疑他们已经和其他国家达成了协议。
这次单纯只是来拒绝自己的。
“李先生，我想出去抽根烟，可以吗？”
史密斯破天荒地提出了请求，大领导端着笑容，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进入吸烟区，史密斯叼着过滤嘴来回踱步，最终下定决心。
等再次回去后，他一开口，报了一个极低的价格。
几乎是之前价格的四分之一。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他，包括史密斯的团队。
但史密斯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他这次来是看准了华夏的市场，在竞争对手有更先进技术的前提下，他宁愿用底价换取订单。
这是为了未来更广阔的发展前景。
这一点史密斯也回国后在董事会上进行说明。
牺牲是为了换取未来的利益，这是商人法则，相信大BOSS一定能理解他的决定。
否则史密斯真的只能双手空空地无功而返了，或许以后再也进不来华夏的市场。
甚至有可能其他国家的订单也被那个看不见的竞争对手一步步蚕食。
价格战，是史密斯在面临囚徒困境下，几乎唯一的选择。
本以为在这个价格下，华夏的领导会一口答应。
然而对方只是沉吟了一会，“史密斯先生，你的诚意让我们很感动，但我们只能明天给你答复了。”
明天？又是明天？
史密斯已经受够了等待，何况在这个等待期间，谁知道那个竞争对手会不会也同时降价。
史密斯咬了咬牙，又提出了一个让人难以抗拒的条件。
“我们将会派来四名高级工程师指导项目进展，一切都按照你们的要求去做，绝对不会消极怠工。”
四名高级工程师，足以保证项目日夜不休地轮替。
这边华夏一开始提出派一名工程师前来的要求要好太多了。
在史密斯的孤注一掷下，领导只能叹了口气。
“好吧，合作愉快。”
史密斯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脸上不自觉地扬起笑容。
真是一场艰难的谈判，幸亏他明察秋毫及时发现了端倪。
不然这次就要白来一趟了，华夏这个巨大的市场也将会拱手让人。
激动的史密斯环视一周，却没发现上次那个漂亮姑娘的身影。
“姜小姐呢？”
领导含蓄地笑了笑，“她还是一个大学生，课业重要，所以先返回学校学习了。”
史密斯了然地点了点头，看来就算是大领导的女儿，说错了话终究要是要被赶出团队。
不过史密斯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在离开华夏前要给这位姜小姐准备一份礼物。
感谢她的快人快语。
——
当史密斯团队一行人启航后，姜舒梅收到由领导秘书亲自转送到学校的礼物后哭笑不得。
“这人真是有意思。”
自己坑了他一把，对方却送来一份大礼。
怪不得后世一直流传外国的企业家都要读三十六计呢，是得明白什么叫兵不厌诈。
打开后，姜舒梅发现是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金色的链子坠着蓝色的宝石。
“这东西我不能收，还是上交吧。”
秘书却坚决道：“这是领导点名让您收下的，感谢你在谈判中做出的卓越贡献。”
就像那个“清洁工”收下的小费也都给了个人，这些是她们应得的。
姜舒梅不好意思，可这也不是过年时能推来推去的压岁钱，秘书放下东西后便离开了。
这件事还有余震，姜舒梅在几个教授间都出了名。
除了陈文轩外，又有几个教授对姜舒梅伸出橄榄枝。
在他们眼中，这个女孩虽然一直谦虚地说自己并没有多少天赋，但她前瞻性的目光简直让人震惊。
似乎在她的脑海中，天然存在着未来的宏图。
这是多么令人艳羡的天赋啊？
姜舒梅没有贸然答应任何一个人，而是周末回去吃了一顿饭。
虽然从电话里姜舒梅已经了解到四季饭店的热闹，然而眼前食客盈门的景象却比姜舒梅想象中还要火爆。
李晓秀虽然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始终带着姜舒梅从未见过的开朗笑容。
“小张，你把休店的牌子挂在外面，我闺女回来了，我等这一桌做完要回去了。”
小张正是新招的饭店服务员，忙不迭地应着。
有正要上门的顾客看到牌子，只能失望而归。
李晓秀收拾好东西，和女儿一起回到周老太太的院子里。
两人提着刚出锅的饭菜，卢濮和与周霞都很高兴。
“姜丫头回来啦。”
“是啊，最近有些忙。”
姜舒梅麻利地把饭菜摆好，四个人坐在院子里开动。
姜舒梅突然问母亲，“妈，你记不记得我以前说要做生意，给你买个大房子，咱们以后想吃肉就吃肉，想吃鱼就吃鱼。”
李晓秀笑着道：“怎么不记得，咱们现在不就这样吗？这种日子放在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
“那如果我以后要专心学习，再也买不起大房子呢？”
“那妈更为你骄傲了，咱们小梅是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了，这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姜舒梅撒娇似的说着，“那要是我买不起大房子，也不想学习，就当一条咸鱼呢？”
李晓秀给女儿夹了块肉，“那也没事，现在妈有手艺，可以开饭店养你，一辈子就这么几十年，妈只希望你开开心心的，你永远是妈的骄傲。”
姜舒梅吸了吸鼻子，眼眶酸胀。
上辈子她不断打拼，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不管你能不能赚钱，有什么贡献，只要能好好活着，就是对另一个人最好的安慰。
那时候的姜舒梅不断赚钱，因为只有钱才能给她安全感，但住在空荡荡的的房子里，她的心却也是空的。
此时此刻，姜舒梅只觉内心的空洞被悄然治愈，那些看不见的伤也慢慢愈合。
她终于做出决定，或许重来一世，她总要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上新闻
“经过积极谈判，重钢工程机械厂引入机械……”
在全国的新闻联播上，这则报道占据了长达五分钟的报道时间，谈判团队成员的面孔也在新闻上持续了十几秒。
姜舒梅作为其中一员，并且被领导盖章认证做出了巨大贡献的成员，甚至给了一个特写镜头。
电视机前的人都哗然了。
“这姑娘好年轻啊，竟然能参与这种谈判？”
“长得可真漂亮，赏心悦目的。”
现在的电视台节目还比较少，新闻更是每家每户就着吃饭时间一起看的。
姜舒梅靓丽的脸庞出现在了千家万户，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
邱志差点把端着的饭碗给摔了，“姜同学上新闻了？”
虽然知道姜舒梅是那种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出头的人，但邱志还是没想到，这姑娘竟然能上全国新闻。
邱志的妻子感慨道：“能教出这样一个孩子，值得说一辈子了。”
那可不是吗？不但邱志，县一中的所有老师都恨不得将这一幕拍下来。
这可是从他们学校走出来的省状元，更是能为国家做出贡献的人才。
江烨拿着傻瓜式照相机，对着电视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也幸亏给了个定格镜头，不然就算提早得到了消息，也不容易抓拍到。
李广才不知道从哪里又弄来一把扇子，得意地晃着。
“你外公现在恐怕难受死了。”
钟康怎么能不难受？
姜舒梅正是他心目中最优秀的那一类孩子，自小境遇不佳却自强不息，甚至能在这个年龄登上全国新闻。
这件事在京都上层的圈子里都传开了，明华大学的学生毛遂自荐，主动要求加入谈判团。
并且在其中做出卓越贡献，为国家省了不少外汇，同时也对这项技术的研发提供了基础思路。
毫不客气地说，姜舒梅这个名字已经在很多领导那边挂了钩。
钟康听说许多人都在打听小姑娘的情况，尤其是家里有适龄青年的，更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这是为了打听人才吗？分明是为了娶回家。
面对这种情况，就连钟月云也说不出什么了，心里难受的要命。
自家儿子也把对方认出来了。
“我之前在商场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女孩，原来是她，我说怎么这么傲气呢，理也不理我。”
钟月云接不上话，她就算对自家孩子再自信，也知道沈清根本配不上姜舒梅这样的人，这可是能为国家做出贡献的孩子。
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
这天姜舒梅从实验室出来，遇到了钟康。
钟康是专门来给姜舒梅道歉的，为自己没有打听清楚消息，冒然前来兴师问罪。
虽然第一次钟月云找上门纯属意外，但第二次切切实实是他同意的。
姜舒梅保持礼貌，却带着疏离。
“钟老先生，我能理解您的想法，不过我和江烨的感情是我们两个私人的事，所以无论你们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都不会改变我们的想法。”
虽然只有过短暂的接触，但姜舒梅能意识到钟康在子女教育的问题上恐怕有些强势。
但这些都和她无关。
正如姜舒梅自己所说，她和江烨的感情并不需要钟家的认可，同时钟家的阻挠对他们而言也是无关痛痒的。
因为无论是她和江烨，两人都能独立，并不需要依附于谁。
钟康哑口无言，从姜舒梅的身上，他终于意识到时代已经不一样了。
子女不再是父母的附属品，他们有独立的人格和健全的思想，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人生。
钟康觉得自己回去以后应该好好想想，未来要如何和江烨相处。
几天后，江烨接到了常菊芳的电话，那端邀请江烨带着姜舒梅回来做客。
江烨答应下来了，不过要等姜舒梅不忙的时候。
他之前问过小梅，小梅对外祖一家并不排斥。
在姜舒梅眼中钟康是典型的华夏式家长，只是需要时间去改变。
因而江烨也愿意给大家一个重新认识和相处的机会。
孩子会犯错，大人也会。
虽然他们认错的方式总是很委婉，但大家都有改正的机会。
主要问题是姜舒梅最近真的太忙了。
既然打算将未来奉献给科研，姜舒梅自然要做到最好。
在几位教授的特批下，姜舒梅同时在两个项目组中来回奔波。
忙碌程度仿佛像一个轧戏的演员。
就连周末经常都没空回去。
陈文轩教授的课题组恰好是姜舒梅上辈子最熟悉的领域，因为姜舒梅的加入，项目进度突飞猛进。
看见曙光的人是不会回头的，只会拼命朝着光源的方向奔跑。
没有人愿意休息，有老师专门带来了自家熬的苦茶。
正儿八经的又苦又涩，只在舌苔下一点微微回甘。
不加糖和不加奶的苦咖啡在这种茶叶面前简直不值一提，让姜舒梅时常怀疑自己是一头嚼草的牛。
但效果也十分明显，大家配着苦茶一熬就是一个通宵。
“我们在创造历史。”
韩光三天没好好睡觉了，精神却十分亢奋，根据姜舒梅提供的计算方式，效率比之前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姜舒梅双眼通红，心脏在胸腔内砰砰跳动着，仿佛在提醒她休息。
然而姜舒梅不愿意。
她恨不得进度快一点，再快一点。
就连学姐都一边写实验记录一边劝姜舒梅，“今天就到这里吧，早点回去休息。”
“快了，忙完手里这点。”
听了无数遍这种托词，学姐摇了摇头，感慨姜舒梅的存在实在是让大家都压力倍增啊。
比你聪明的人还比你努力，还能说什么吗？
通常而言实验室很枯燥的，理论与实践总是存在着难以想象的差距的。
但姜舒梅却仿佛能看到进度般，毫不犹豫地朝着既定的方向走去。
真是让人羡慕啊。
“小梅，有人找。”
隔壁办公室接到楼下的电话，实验室的人都笑着看过来。
“妹夫来了啊。”
姜舒梅是项目组最小的成员，是大家的小妹妹。
经常来找她的江烨自然而然也被冠以妹夫的称呼。
姜舒梅换下外套下楼，天空已经飘起了雪花。
江烨提着三层的饭盒，见面便用羊毛围巾圈住姜舒梅的脖子。
“下雪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耳熟能详
在雪地里走路是很浪漫的，两人很快便从青丝到了白首。
江烨把女友的手放在兜里暖着，两人一起走到食堂。
饭盒里有荤有素，最下层还有汤。
看着姜舒梅泛红的眼睛，江烨怎么能不心疼。
“不好好吃饭，也不好好睡觉，身体还要吗？”
姜舒梅听着男人教训的口吻，很干脆地道歉。
“是我没注意，让你担心了。”
江烨对她痛快认错却屡教不改的行为已经习惯了，只能隔段时间过来看看。
操心的仿佛饲养员。
饭后，两人找了个空着的小自习室聊天。
吃饱喝足后的困意袭来，姜舒梅就这样靠在江烨肩上睡着了。
江烨没有打扰，用指尖轻轻将女孩的碎发拨到耳后。
动也不动，将自己当成雕塑。
微暖的气息打在脖颈上，江烨嘴角含着笑，只想将这一刻拉长的久一点，更久一些。
这段时间江烨已经开始熟悉了京都的环境，逐渐开始铺生意网。
在这一块他拥有得天独厚的天赋，对数字和时局的天然敏感让江烨总能精准找出最适合的生意。
现在的华夏用百业待兴来形容最贴切不过，衣食住行这四样中只要能掌握其中一项，赚钱并非什么难事。
包括从这次买房经历中，江烨也洞察到了商机。
都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但盛世中比古董更值钱的是房子。
现在一家三代七八口人挤在十几平屋子里的场景绝不稀奇，江烨之前看过一个统计，几年前城镇居民的人均居住面积甚至不到四平米。
这也导致换房市场异常火爆。
两三年前，国家设计了“三三制”补贴出售新建住房的方案，在几个城市进行试点，市场异常火爆，然而政府却很难持续进行补贴，这个方案也很快被叫停。
却让江烨嗅到了一些商机。
这次来京都买房最困难的是只有少数人手中才握有完整产权。
大部分人的房子不是因为历史原因拿不出产权证明，就是由单位和公家发放的公有住房，轮不到个人做主。
但手里有钱想要买房的人却很多，这是一个巨大的市场。
但凡有朝一日一批土地开发成住房进行销售，江烨相信定然会引发热潮，因而他最近也在考虑朝着这方面发展。
当然这需要过硬的关系以及雄厚的资金累计，从整个国家层面来看，住房是必定要解决的大问题，能吃到第一口肉的，注定是大企业。
江烨就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因而在姜舒梅忙碌的时候，他也并未闲着。
就在江烨思索时，姜舒梅倏尔惊醒。
“怎么了？”江烨急忙调整姿势，担心是自己惊扰了女友。
姜舒梅抹一把脸，“我想到了一个编码的简易计算方法。”
准确地说是唤醒了记忆中的算法。
在后世手工计算方法并不流行，大部分的工作都由电脑替代。
而现在计算机的运算功能较为简易，占地面积也大，使用起来十分繁复，很多时候更依靠手工计算。
姜舒梅跳起来就要走，刚起身才想起来江烨。
顿时很抱歉地转过身，“我……”
江烨站起来，揉了揉姜舒梅的脑袋。
“快去吧。”
姜舒梅趁着没人，踮起脚尖飞快地亲了口江烨。
“你真好。”
正要离开，又被拽回来，唇上压下柔软的触感，腰也被抱住。
似是只过了几分钟，又像半个世纪那么久。
江烨准备松口，用指尖轻轻滑过红唇边缘，擦去亮晶晶的可疑液体。
“要按时吃饭，爱惜身体，听见没？”
姜舒梅抿着唇，整个人似是晕晕乎乎的。
“好。”
江烨看着姜舒梅小鹿似的背影，笑容加深。
他知道让这个丫头放弃赚钱，其实是一个很不容易的决定。
所以这个任务就交给自己吧。
各自努力，顶峰汇合。
——
三年后。
一个新闻在相关领域引起轰动。
“为了促进高科技、新技术研究成果商品化，推动高科技、新技术产业形成和发展的部署和安排，国家科委召开全国第一次【火炬计划】工作会议，以微电子和计算机、信息、激光、新型材料、生物工程、新能源与高效节能、机电一体化等技术产品为主要内容。”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国家给科技研发的一针强心剂，最大限度地将科技成果转化为现实生产力而建立的计划。
而在申报的项目中，一个名字的重复率极高——
姜舒梅。
三年前，这个名字还只是刚刚崭露头角，甚至被许多人认为是昙花一现。
三年后，在业内却成了耳熟能详的一个名字。
有人说姜舒梅是谈判的心理专家，多次参与国家对外的国际谈判，并且屡屡取得杰出成果。
也有人认为姜舒梅在做生意方面天赋异禀，她好像天生就知道如何提炼出科研成果的商用价值，经手的项目转化率非常高。
而那些和姜舒梅朝夕相处的同事则认为姜舒梅是真正的科研天才。
随着在各种新闻和报道中的频频露面，这个名字也越来越被大众所知道。
人们对她的关注也渐渐从长相挪到了其他方面。
无孔不入的媒体查找出了姜舒梅一路的经历，这个从小没了父亲，又在被压迫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却成了璀璨的明珠，简直就是最为励志的题材。
姜舒梅甚至接到影视公司的询问，是否能将她的经历改编成电影。
如果不是知道姜舒梅能创造出多大的价值，在见过本人后，对方甚至希望姜舒梅能亲自出演自己的角色。
不过最终姜舒梅婉拒了对方的请求。
她还年轻，可不想早早用影视形象将自己定格。
何况作为一个专心科研的人，出名有时候也是一种困扰，姜舒梅明显能感受到周围的警戒增强了很多。
就连她的新家旁也多了一些便衣警察，随时注意情况。
这让姜舒梅猜测自己的脑袋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值钱。
虽然想低调，但实力不允许。
姜舒梅越是拒绝采访，媒体人越是抓心挠肺，只能将目光集中在其他地方。
比如传说中几次为旁人不看好的项目提供高额资金支持的未婚夫，以及姜舒梅母亲的四季饭店。
第二百四十四章 感谢上苍
随着姜舒梅的出名，四季饭店也成了京都的一个景。
李晓秀招了三个徒弟，直接将两边的商铺都买了下来，建了一个二层小楼。
面积扩充了好几倍。
饶是如此到了时间点也一直得排队等座，要是有人想订席面，至少得提前半个月预约。
一开始有些人来纯粹是因为好奇，后面却是被味道捕获。
李晓秀做生意和做人一样实诚，绝对不会用次要食材糊弄，一板一眼格外用心。
付出多少，自然也会被看在眼中。
姜舒梅都没想到母亲在这方面能取得这么大的成功，时常戏言下半辈子要当啃老族。
李晓秀却当了真。
做了生意后，她也渐渐知道钱放在手里不用是会贬值的。
听未来女婿聊过未来的房子应该会很值钱，于是想尽办法把手里的钱换成了房子。
这样无论如何，女儿以后也有依靠。
等姜舒梅知道的时候，发现母亲手里竟然有了好几套房子。
据说都是周霞等老人给互相介绍的，李晓秀在年龄大的人眼中总是特别可信，谈价也都痛快。
姜舒梅知道不少接着买房给人下套的陷阱，自家实心眼的母亲愣是一次都没有中招过。
不得不说，老天还是偏爱心眼实诚的人。
“小姜，快来拍照了。”李教授朝姜舒梅招手。
姜舒梅连忙整理服装，“来了！”
上一个项目顺利结束，教授说让大家今天都穿得正式一点，留影纪念。
姜舒梅这几年被特招到项目组，免修大学课程，一直往返于实验室和宿舍楼，习惯性穿着灰扑扑耐脏的衣服。
今天姜舒梅特意换了身一字肩的高腰长裙，头发难得披散在肩头，显得些许妩媚。
“小梅！”张译月拿着化妆包追上来，“等一下。”
姜舒梅摸了摸鼻子，“项目组拍个照，不用这么正式吧。”
薛慧兰等几个舍友也气喘吁吁地赶过来，手里抱着鞋盒。
“换高跟鞋，上照。”
姜舒梅更窘迫了，昨晚只是在宿舍随口一提，几个舍友怎么这么郑重？
不过想想这个项目的确很重要，姜舒梅也就坐在旁边的台阶上，从善如流地换了鞋。
张译月用眼刷给姜舒梅上眼影。
“闭眼。”
刷毛软软的，在眼皮上扫过时带来一阵酥麻。
姜舒梅感慨这一世也不知道多久没化过妆了，以前这都是社交礼仪的必修课。
每天来回开会都要保持气色，口红也是必不可少的。
她现在已经很少会想到以前的那些事了，仿佛距离她很遥远。
中间有次去沪市和那边的实验室交接时，姜舒梅特意找到了上一世住过的社区。
却一点记忆中的痕迹都没有，这让姜舒梅经常感觉这辈子才是真实，上辈子更像是一场梦。
比较起来，姜舒梅其实更喜欢现在的生活。
科研人员的心思都较为单纯，不需要一句话弯弯绕绕，专心项目时虽然废寝忘食，但项目每一点进展都足够打消疲惫。
“好啦！小梅你看看。”
随着轻快的声音，姜舒梅睁开眼，几个舍友都凑过来，面前竖着一只小镜子。
“啧啧，看看我怎么样，以后要是没饭吃还可以当个化妆师。”张译月忍不住王婆卖瓜。
姜舒梅原本的长相就偏向于妩媚艳丽那一类，上了妆后更是眉如远黛，眸含秋水，
因为连日的熬夜，姜舒梅的唇本来看着没什么血色，点了口红后立刻变得红润，让人想亲一口。
就连同为女人都忍不住心动。
李雁感慨道：“我要是男人就好了，也不会让别人占了便宜。”
“是吗？”姜舒梅觉得这玩笑意有所指，愣了一下。
苏雯急忙使眼色打圆场，“你等下辈子的吧，不过得排在我后面。”
薛慧兰也踊跃报名，“我也拿个号，排第一个行吗？”
姜舒梅笑起来，看了眼手表。
“时间差不多了。”
正要朝实验楼走，发现几个舍友都跟着。
张译月调皮道：“我们一起见证你的荣誉时刻嘛。”
“就拍个照，还荣誉。”
姜舒梅没多心，毕竟女孩子们可是连上厕所都要手牵手一起去的。
现在大三了，大家也没什么课，大概闲着也是闲着吧。
直到姜舒梅进入实验楼大厅，眼中映入一片花海。
一楼的地板上满是玫瑰，几个项目组的师兄、师姐和导师都站在边缘。
中间，穿着白衬衫的江烨剑眉星目，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比偶像剧中的男主更让姜舒梅心动。
身后早就得到消息的舍友激动不已，李雁从包里掏出相机，其余几人都商量着到时候多加洗几张。
姜舒梅的心脏砰砰直跳，有种手足无措的害羞。
江烨拿出戒指，单膝跪地。
“小梅，嫁给我好吗？”
周围人疯狂鼓掌，甚至尖叫呐喊，浑然没了往日的冷静自持。
就连教授们也面带笑容，开始回忆起自己年轻时的故事。
姜舒梅喉头哽咽，往日的一幕幕在脑中回放。
从初始的英雄救美，到相处的朝朝暮暮，还有那些不必说出口的默契，和背后的付出与支持。
有几个项目姜舒梅提出的设想并不被支持。
她的年龄太轻，在习惯于排资论辈的学术圈并不被信任，很难争取到经费。
是江烨自掏腰包进行赞助。
虽然姜舒梅为江烨争取到一旦项目成果投入民用后，江烨的公司可以拥有三年独家权利的约定，但那时候谁也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做出成果。
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看笑话。
只有江烨，从头到尾都不曾怀疑过。
姜舒梅相信自己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人了。
明明是商业天才，但面对她时却不会权衡利弊，只有投入不求回报。
“嫁给他！”
“小梅嫁给他！”
群众的意见越发响亮，姜舒梅深吸一口气，将手伸向江烨。
“我愿意。”
无论寻觅多久，姜舒梅相信自己很难再找到另一个江烨了。
无论何时，只要握住彼此的手，人生的路似乎就无所畏惧。
在众人的喝彩中，江烨把准备了不知多久的戒指套在姜舒梅的无名指上。
俯下身，虔诚地吻了上去。
娶这个女孩，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感谢上苍。
第二百四十五章 婚礼
姜舒梅和江烨的婚礼盛大而热闹。
虽然姜舒梅是希望一切从简，但无论是学校的老师还是家人，甚至上面的领导，都希望这场婚礼能办得热热闹闹。
值得一提的是，作为现在被国家严密保护的专家人才，江烨在迎娶姜舒梅还需要接受严格的审核。
无论是江家还是钟家，都经历了一番审查。
江崇山和宋丽珠这下连一个屁也不敢再放了，终于知道无论江烨还是姜舒梅，都是他们再也惹不起甚至够不到的人。
钟家也是如此，这几年在常菊芳的积极修复下，两边的关系渐渐缓和，钟月云再也不敢当着姜舒梅的面说什么，每次都闭着嘴当背景板。
随着江烨的崭露头角，熊斯琪越发不甘心，倒是有一次想去找姜舒梅当面挑衅。
然而还不等靠近就被按住了。
于婕和丈夫也因此受到严正警告，熊斯琪回去后被父亲狠狠揍了一顿，很快相亲后嫁了人。
仕途面前，男人可顾不得亲女儿的感受。
姜舒梅和江烨的婚礼在四季饭店举行，李晓秀为了女儿的婚姻大事，又挨着旁边买了一间铺子，关店两个月装修。
将宠女狂魔的属性发挥的淋漓尽致。
姜舒梅觉得自己特市侩，一想到在这种黄金地段家里有这么大的铺子，觉得当初母亲的话真没白说。
从此以后她就算当米虫，这辈子也能混个好日子了。
当然这种事情也只能想想，实际操作的难度太大，国家也不能同意啊。
嫁衣是寒小枫设计的。
为了设计出她心目中能匹配上小梅的嫁衣，这丫头把市面上沾边的时尚杂志都买回来了。
还去香港转了一圈，实地考察。
那边的婚纱大都是白色的，但姜舒梅想要办中式婚礼，最终还是采用了传统嫁衣的样式。
头戴凤冠，身披霞帔，更衬得姜舒梅人比花娇。
图画好了以后，明华大学的教授专门找了四九城有名的老裁缝，凤冠两侧的珍珠步摇都是纯手工制作的。
这钱是江烨出的，据说裁缝师傅知道姜舒梅。
一开始还说不收钱，最后在江烨的再三坚持下只收了一个成本价。
姜舒梅多嘴问了句名字，一听立刻肃然起敬。
和江烨商量，“这件衣服我们得拿来当传家宝。”
这师傅名气特响，是给几个最早出名的影视大剧做服装的，几十年过去还有人怀念那时候的匠心制作。
他制作的服装后面都开始上拍卖行了。
江烨笑着道：“传家宝那得有后代才能传，你打算传给儿媳还是女儿？”
姜舒梅顿时不好意思说话了，两人婚都没结呢，这人就想的这么远了。
江烨这人具有这个时代特有的正人君子风气，两人订婚也订了，婚期也安排好了，甚至江烨把之前买的四合院也装修好当婚房了。
可他们到现在还是纯洁的未婚夫妻，小手天天摸，嘴也没少亲。
但最后一步每次都以江烨去冲冷水澡作为结尾。
姜舒梅感慨现在风气之纯朴之余，又忍不住担心。
怎么说呢，虽然被尊重是挺不错，但没试过总是让人心里打鼓。
姜舒梅就想到前一世有个特飒的姐们找了一个体育学院小奶狗，对方一口一个姐姐，叫的朋友心花怒放，刚在一起就送了辆车。
结果两人好了没一周就分了。
姜舒梅好奇地问了一句，姐们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口红补妆。
“看着高高大大的，谁知道……可惜我那车了，以后可不能这么上头，纯纯的亏本买卖。”
说着还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也就唇膏这个大小。
姜舒梅没好意思接梗，毕竟这方面她的理论知识很丰富，实践却是零。
说多了露怯。
不过想到这里的时候，姜舒梅故意调侃了江烨一句，
姜舒梅想到四个字——未来可期。
对于生孩子这种事，姜舒梅虽然难免有上辈子的想法，觉得暂时不着急，等两个人先过一段二人世界。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顺其自然，到时候再看吧。
徐老爷子不赞成这点，他这时候也不尖酸刻薄了，简直就像姜舒梅上辈子听说过的那些催孕的家长一样。
虽然不明说，但每次买日历或者什么画报，总是买那种封面是年画娃娃或者天使宝宝的，一双大眼睛就瞅着姜舒梅。
愣是无声胜有声，让姜舒梅想装看不见都不成。
在万众期盼下，姜舒梅的婚礼终于到了正日子。
有嗅觉敏锐的媒体人早早等在门口，如果不是有林天乐提早带人来做安保措施，恐怕连宾客都很难入内。
姜舒梅听说林天乐跟着江烨开了两个公司，一个安保一个运输，那些退下来的老战友现在都有方便的去处。
堪称专业对口。
作为伴娘的寒小枫在化妆间里给姜舒梅整理婚纱，这次请来的化妆师是专门给演员化妆的，饶是如此也被这次的新娘子给镇住了。
以前在电视上看都感慨美，见了真人后更有一股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连化妆师都羡慕外面的新郎。
“一转眼小梅都要结婚了，时间过得太快了。”寒小枫还能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姜舒梅的模样。
那么冷的水，姜舒梅跳下去救人，当时寒小枫就觉得这人特别了不起。
没想到两人后面竟然能成好朋友，她也因此有了事业。
“你不也快了？”姜舒梅捏了捏她的脸颊，“赵哥等的急死了吧。”
寒小枫憨憨的，开窍又晚，就算开了窍也一心以姜舒梅为榜样，以事业为主。
赵顺子那边把丈母娘和老丈人都搞定了，这边才发现女朋友还没点头，苦着脸反过来问江烨取经。
寒小枫便提出要求，等小梅结婚后，她再嫁给赵顺子。
因而姜舒梅的婚礼上，不知道的还以为赵顺子是什么人呢，笑得跟一朵花似的。
寒小枫苦着脸，任由姜舒梅对她上下其手。
算了，习惯就好，反正都这么多年了，还能咋地？
李晓秀敲门进来，今天她也难得盛装打扮，看着年轻了十余岁。
她现在天天在厨房，晒不着太阳，皮肤比以前白了好几个度。
厨房里，李晓秀被敬称师傅。
出门在外，她又被喊作李老板。
贵气养人，往日的懦弱都成了娴静沉稳，任谁也无法将现在的李晓秀和曾经的她联系到一起。
看着越发亭亭玉立的女儿，李晓秀有着些许伤感，却并不浓烈。
江烨在婚礼前专程给李晓秀做保证，这辈子他的财产都会在姜舒梅名下，一辈子对她好，同时他们也会经常回来看母亲。
一切都和出嫁前一样。
现在李晓秀再也不会觉得眼下的日子是梦了，她有能力让自己和女儿都过得越来越好。
前半辈子她糊涂过，浑浑噩噩过，幸好在女儿的帮助下及时醒悟。
回首往昔，李晓秀含着笑容。
“妮儿，时间差不多了。”
大厅的灯暗下，一束追光打在门口，江烨屏息以待。
大门打开，姜舒梅挽着母亲的手出现。
追光落下，姜舒梅的美让在场的人都发出惊叹声。
更让人赞叹的是这份美丽背后的成就。
推动技术进步，为国家做出巨大贡献的天才。
她要嫁给的人则是年少多金的知名企业家，永远为她提供雄厚的资金支持。
随着一次姜舒梅在采访中公然感谢江烨，这两人已成为全国人民津津乐道的情侣，接受了无数祝福。
看着姜舒梅一步步走来，江烨浅色的眼眸微微泛红。
这一天他等待了太久，但一切都值得。
第二百四十六章 敬未来
“在姜女士的带领下，我国的人工智能技术迅猛发展，现已处于世界领先水平，纵观时代发展的浪潮，华夏在人工智能领域从追随者到引路者，其中凝聚了无数华夏力量，未来在深度学习算法、云计算的推动下，新一代智能产业……”
小卖部挂着的电视里，一则新闻正在播放。
葛映雪站在柜台后，眼神一眨不眨地看着屏幕。
但这时她的眼中已经没有半分嫉妒，只有最纯粹的羡慕。
“果然书里都是骗人的，唉，她到底是不是和我一样也是穿进来的啊？”
葛映雪摇了摇头，不过这种事这么多年她都没想明白，也就不纠结了。
就算人家真的是穿进来的，可脑子里那些知识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葛映雪是知道未来发展的，姜舒梅至少以一己之力让华夏的科技水平提高了十几年。
正如新闻所说，让华夏从原本的追赶者成了引领者。
现在作为华夏人，几乎没有人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差距如此之大，葛映雪还能有什么心思呢？
“老板娘，来包烟嘛。”嬉皮笑脸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葛映雪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敲了敲墙上概不赊账的板子。
“上次的钱还没给呢，少在我这捞油水。”
这些年葛映雪开了个小卖部，被生活历练过的她也没了曾经的矫揉造作，整个人丰腴不少，显出了原本的泼辣性格。
“哎哟，小气劲，放心，我今天结了工钱。”
男人从兜里掏出钱放在桌上，葛映雪数了数，这才从柜台里拿出一包烟丢过去。
男人立刻拿了一支叼在口中，用火柴点着。
“要抽出去抽。”
“老板娘凶的嘞。”男人故意朝葛映雪吐了口烟，视线也看向电视。
新闻还没播完，正放着姜舒梅在实验室的画面。
男人撇撇嘴，眼神猥琐，“女人这么要强做什么哟，能给男人暖被窝不就行了，别看多能干，要看能不能干。”
话音未落，猛地被衣架抽了下。
葛映雪朝他啐了口，“滚出去，臭不要脸的东西，放你娘的什么屁呢。”
“你干嘛！”男人吓了一跳，“发什么疯？”
“你不是你妈生的啊？恶不恶心，我要是你妈恨不得直接把你塞回去，什么玩意。”
男人被葛映雪骂的狗血淋头，看着老板娘彪悍的样子，又不敢动手，只能捂着脑袋退了出去。
葛映雪只觉出了一口恶气，又不自觉地瞟了眼电视机，仿佛能被姜舒梅看到似的。
“哼，我可不是为你出气啊，我就是觉得这种人不要脸，好像女人就得靠着男人活似的。”
这是葛映雪这么多年来才终于悟出来的。
她好不容易和张鹏离婚，自己从摆地摊开始到盘下来一个小卖部，锱铢必较一点点攒着钱。
盘算着再干一年多，估计能买个属于自己的小房子了。
葛映雪原本以为自己吃不了这份苦，没想到一路走来，甜却大于苦。
上辈子她随波逐流没什么目标，每天怨天怨地恨自己没遇到好男人。
这辈子手脚磨出水泡，可日子却越来越有奔头。
等她多买两间房，以后再也不用发愁了。
哦对了，就像当初姜舒梅说的那样，未来或许真的会发生变化。
葛映雪上个月进货的时候看见前夫了。
张鹏看着挺邋遢的，可没有半点成功人士的模样，正被人拦住要钱。
那低三下四的模样，是葛映雪经常在酒鬼和赌徒身上看见的。
葛映雪绕了条路，心中忍不住觉得痛快。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关了电视开始理货。
只觉全身上下都充满干劲。
——
余晴村日化厂，现在已经成了百人的大厂子。
作为干娘的齐月在姜舒梅婚礼时也带着一家人前去参加了，婚礼结束后在京都玩了几天，和新娘子又商量了一下未来发展。
姜舒梅给齐月推荐了熟悉的机械厂，齐月用低廉的价格进口了一批半自动的机械，将成本压了下去。
在后面几年各大厂子效益大不如前时，她们却迎头赶上，反倒迎来了发展期。
与此同时余晴村也因为出了姜舒梅这个名人，不断有人来参观，开始发展了旅游产业。
被问到姜舒梅，所有人都有话说。
“咋个不知道嘛？熟得很哩，这孩子从小就用功，就是不爱说话，大概文曲星下凡都是这样，叫那个啥，对，思考者！”
“你别去那个姜家，早就断绝关系了，以前她奶奶总是骂她扫把星，大家看着都心疼，幸亏孩子自己努力。”
“退婚？别瞎说啊，没这档事，都是张家瞎传的，他们也能配得上姜博士？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知道日化厂不？当初还只是个小小的肥皂厂，就是她建的，那时候她还没成年了，你说人多聪明？现在家家户户的孩子都认真念书，大家都知道念书才有出息。”
“她的老公还给村子里捐了一所学校呢，了不起的很！”
余晴村里就没有说姜舒梅不好的，人人都在夸赞。
就连被村民排挤的姜长河夫妇也不敢多说什么，不然估计要被大家给赶出去。
他们的儿子姜小宝从小宠溺，长大后也口无遮拦，有次还在骂姜舒梅，被村里好几个小伙子围起来狠狠揍了一通。
姜舒梅留下的厂子让村里不少人富裕起来，捐的学校也让人人都有学上，有书读。
你凭啥嘴欠？
姜小宝气得不愿意上学，姜长河夫妇也由着他，直到他该说媳妇的年龄，却没人愿意嫁给他。
姜长河和周翠兰只能想办法多凑彩礼，然而他们手里的钱不是被姜小宝拿去花了，就是赌了，根本没有多少。
姜凤儿又在几年前趁着他们不注意离开了村子，再也没回来过。
听说有人在县城见过她，看着精气神都不错，也不知道找了什么活。
周翠兰气得要死，去找了一圈，却压根找不到人，只能悻悻而归。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结局。
无论是被记住的，还是被遗忘的。
沪市巷子口，一个瘸了腿的乞丐靠在墙边，头发遮住了眼睛，脏的看不出样貌。
偶尔有人路过丢下一个钢镚，男人忙不迭地道谢，趴在地上挪动身体，磕了个头。
有人看他实在可怜，从钱包里拿出大面值的钱准备过去，却被旁边摊子上的人拦住。
“侬组撒？这人活该。”
“啊，怎么说？”好心人满脸不解。
“拆白党侬晓得伐？几年前靠着一张脸和有夫之妇勾勾搭搭，被人家老公发现打断了腿，社区后面给他找工作，他还说自己是姜舒梅的爹，要去告姜舒梅让她赡养自己，荒唐伐？”
一听这人侮辱姜女士，好心人也沉下脸。
“还真敢说啊？”
姜舒梅是华夏之光，她的经历大家都耳熟能详，是被选入课本里的。
就连小学生也知道姜舒梅从小父亲去世，自强不息的故事，这人还敢说这种话。
“是啊，别管了，年轻时候不好好努力，这都是报应。”
好心人深以为然，收起钱走了。
勤劳努力，这是刻在华夏人骨子里的优良品质。
太阳底下，忙碌的人们在奔赴更好的生活。
敬明天，敬未来，敬每一个努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