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下午茶
“真是个奇怪的小家伙，”陈佩佩看着凉果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里闪过一抹诧异，他沉声说道：“我对你，还是看不透啊，真是不知道，你这个家伙，怎么会跑到第一纪元的古墓那边去。
来来，先喝茶，南方蔷薇城的特供红茶，非常棒的。”
凉果端起骨瓷杯喝了一口，四下打量。
平妖局的局长办公室，是一栋独立建筑，有点像别墅，离平妖局那些守夜人办公的地方不远，是一栋不太起眼的二层建筑，被树丛包围着，从外面看简陋得就像一个车库，不过里面完全是另一种感觉。
这个屋子整个就是个书架。一楼二楼是打通的，中央天井上是一扇巨大的天窗，镶嵌着磨砂玻璃，上面落满了去年秋天的树叶也不清扫。
下午的阳光非常好，照得凉果身上暖洋洋的，他大伤初愈，需要多晒晒太阳，有助于恢复。
四壁除了油画就是高到顶着天花板的书架，上面摆着成套的精装本和古籍拓印本，应该都是一些被解读过的古神文。
贴着书架的楼梯和平台高高低低，方便人在这个巨大的书架屋里爬上爬下。
“喜欢我的办公室？”陈佩佩看到凉果的眼神，露出得意的神色。
“嗯。”凉果非常诚恳地点点头。
“以后，你办公的地方，肯定比我这儿要舒坦多了。”陈佩佩把身子往后一靠，然后说道：“我呢，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希望，你如实回答。”
凉果讷讷点头。
“你去第一纪元古墓是因为裘万圣出任务带着你？”陈佩佩收敛起笑容，很是严肃地问道。
提到裘万圣，凉果心头微微一动，他先是点了点头，然后皱眉问道：“裘哥，没事吧.....”
“没事，裘万圣和孟苏苏两个人都被田老前辈给带出来了，反倒是你们，差点就折在里面了。”
陈佩佩看着凉果，心头微喜，不为别的，刚刚这个少年流露出来的感情，流露出来的关心，是真真切切的，也就是说，这小子虽然有洪荒大妖的血脉，但实际上，人性还是非常单纯的。
凉果松了口气，转而又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问道：“那，救我们的那位？”
凉果回想起那在自己绝望时的曼妙身影，好似飘逸的流光。
因为它如惊鸿过隙，让人在猝不及防之间，感受到了许多的美感。
“隋凌寒。”陈佩佩轻声说道：“她不属于我们任何阵营，是一个民间混沌者，跟青丘孟家有些关系，本象是靖鱼。
平日里惩恶扬善，有青丘美鱼的称号，在道上的名声极其不错，这次你能碰到她，算是非常幸运了。”
凉果微微颔首，刚想开口，陈佩佩似乎是猜到了凉果要说什么，轻笑一声说道：“隋凌寒素来独来独往，你也不用谢她，我们平妖局已经替你谢过她了，如果日后你们有机会相见，你再当面道谢也不迟。”
凉果隔着纱布挠了挠头，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看得出你有问题，你想问什么，就问吧。”陈局双肘撑在办公桌上，身体前倾，看着凉果。
凉果想了想，抬起头来：“星界怪物，为什么会露出人类的表情呢？他们，真的有思想吗？”
陈局点点头：“你以前想来，所谓猎魔，大概是杀死一个大怪物。但是这些怪物确实可能有人类的表情，甚至只要修为到了，他们甚至可以以人类的面貌出现，但他们仍是异族，对于整个世界的理解都和我们不同，无法作为人类看待。
现在和人类行为最为相近的，就是鱼奎族，他们族内那些善于隐藏行迹的强者，即便是我们，都不一定能够看穿。”
“对了，星界怪物是不会死的么？为什么，今天田老前辈来了，但也没有....”
“那是因为奥渊的本体并没有降临，死，还是会死的，但是他们实力非常强大，所以，要杀死他们，很难....”
“对了，我们在青丘城闹得那么大，没惊动什么人吧？我记得，天镜阁的人跟我讲过，这种事情，不要让普通人知道。”凉果皱眉问道。
陈佩佩耸耸肩：“这次还好，毕竟，这个古墓位于郊区，当时没有什么其他车辆，只有一个考古队，不过因为之前的事情也都不敢过去，又被蒸汽阻隔了视线，所以，这一次，没什么大问题。”
“为什么要保守这个秘密？全民猎魔不也蛮好？”
“几千年来，咱们天镜阁和平妖局将这件事情揽了下来，始终不肯公布这些秘密，原因很复杂，但最重要的是，谁也不想动摇人类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吧？”
陈佩佩摊摊手，“普通人和我们，对于世界的理解完全不一样。人类坚持着自己的信念已经生活了许多年，如果这信念被打破，普通人知道了有混沌者这样一种异类的存在，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个时候，凉果又把手举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对着陈佩佩问道：“我那个朋友，赵皮皮，她的这个跟岗实习有些麻烦，你们有办法吗？”
可不是有问题吗，加上带队老师总共二十个人，结果最后就回来了两个。
陈佩佩听到凉果居然在问一个小丫头的事情，而且还跟生死无关，就是单纯地在问跟岗实习的事情，苦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凉果的肩膀，“放心，这种事情太好办，不要质疑我们的专业性。”
听到了陈佩佩的话之后，凉果松了口气。
“最后一件事，”陈佩佩盯着凉果的眼睛，“平妖局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参与行动的人不允许互相交流行动细节，行动完成，一切封存入档案。所以，那些你不愿告诉我的细节……也不要告诉别人。没问题吧？”
凉果一惊：“什么……细节？”
第八十八章 很久不见
“从报告上看，当时在古墓之中，还有不少的鬼物，这些鬼物在奥渊降临之前就莫名其妙消失了，根据孟苏苏和裘万圣的叙述，第一纪元里面的鬼物实力都非常强大，即便是按照他们的手段，要处理起来也是非常棘手。
那么我很好奇，这些鬼物，哪里去了？”陈佩佩漫不经心地说，双手支撑着下颚，眼睛却如同燕隼一般锐利地盯着凉果。
凉果哑然，嘴巴张了张，刚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我不想问，无论是否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或者你出于什么原因不说，”陈佩佩补充道，“我个人都相信你，这是你的秘密，所以我不问。”
“嗯，明白了。”凉果没有客气，站起身，抓了抓头，然后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走下楼梯，陈佩佩从文件夹中取出了一叠白纸，上面一共有九页，绘着小学生简笔画那样的东西。
第一页，是漫天的沙尘，他翻到第二页，上面画着一直黑猫，双尾黑猫。
“很久不见。”陈佩佩看着那幅画，轻声地说。
他取出打火机，点燃了那叠白纸，看着它在壁炉里慢慢化为灰烬。
凉果接待完了陈佩佩回到了家中，实在是累得不行，躺在床上立马就睡着了。
然而，刚刚躺在床上没多久，他甚至都还没有合眼，戴在手腕上的通讯器又响了，丫的，又出事了...
说实话，凉果感觉自己是不是柯南体质附体，走到哪里，就要出事，哎，好在凉果身体上的伤经过这几天的休养已经好了，毕竟洪荒血脉，在医院好生好养地待了几天，似乎都长胖了。
“不是，裘哥，这又是什么任务啊？”几分钟后，坐在一辆崭新的面包车上的凉果好奇的问裘万圣。
哎，本来超跑的，结果一个任务执行完，没有单车变摩托，反倒是跑车变面包，怎么在阎王殿前走了一回，配套设施还降级了呢？
凉果有些无语，裘万圣倒是非常乐观，依然摇晃着红酒杯，很惬意地喝了一口，砸吧了一下嘴，然后才正色说道：“之前，从黑莲公馆跑走的那个潘小莲，你还有印象吧？”
“青瓦老妖朝归农的情人？那个和星界怪物有勾结的荡妇？”凉果皱眉问道，怀里的黑猫又旅安静地睡着，这位大哥今天早上居然吃了一整袋猫粮，弄得凉果是口袋滴血，心里滴血。
龟龟，上次任务的奖励还没发呢，小爷现在可有点入不敷出了，还必须要养着你这个大爷...
更可耻的是，这死猫吃完就睡，自己带着它，还必须要抱着它，死沉死沉的，妹的...
“咳咳，这个，确实和星界怪物勾结，不过，荡妇，...”裘万圣听着凉果的话，险些被呛死，这混小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车上还有个孟苏苏呢。
潘小莲的生活作风，凉果诚然不知，他只是对姓潘名什么什么莲的天然带着一种偏见，可能，这是骨子里带来的偏见。
“对了，那咱们，这是要去找那个家伙了？”凉果没看到裘万圣尴尬的脸色，也接过杯子喝了口红酒，优哉游哉地说道。
孟苏苏看着这两个男人，一脸鄙夷，妹的，老娘是做了什么孽，跟你们两个混不吝一起出来执行任务，能不能认真一点？
“不错，据天镜阁线人回报，在石骨城那边找到了潘小莲的踪迹，虽然没有找到朝归农，但至少先把她抓起来，其他的再说。”裘万圣说着，有些恼火地啐了一口，“MD，又塞车了。”
石骨城在青丘城的最东边，并非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城市，而是一个废弃的城堡，一个废墟。
曾经也住着一位妖神级别的人物，只是后来那人想要飞升，结果渡劫失败之后，陨落至此，死后，因为死前的能量太过强大，便在此处形成了一个结界，实力稍弱者来这里会遭受污染，直接死去，所以，也没人愿意来此。
那里已经成了一个生命禁区。
这座曾经精美的建筑如今早已变成了后现代艺术品，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扭曲的铝合金框架，极其萧瑟。蝉玩命地鸣，乌鸦停在框架上嘶哑地叫着，好像一座废墟。
废墟，是一个使人相当伤感的名词，可以有很多的联想。
一个地方，一处所在，原来就是荒芜的，那不叫废墟，一定要曾经辉煌过，曾经繁华过，曾经闪耀过，曾经美好过，而由于种种可测或不可测的原因，辉煌不再，繁华消失，闪耀逝去，美好隐没，这个所在，才能被称为废墟。
石骨城位于东边，凉果居住的地方是朱雀大街20号，要穿过整个东区才能到石骨城。东区乃是繁华地段，一大早，汽车一入城区便变得寸步难行。
此时正是黎明的黑暗时，宽敞的大街上显得有些阴暗，被数百辆汽车塞的死死的，天空中飘着微雨，湿漉漉的沥青地面上数不清有多少车轮在移动，有多少人儿在红灯时下车抽烟，看着长长的车队，恼火地踢着雨水。
从东区穿过之后，车辆渐渐变少，逐渐，整条车道，就只有凉果他们一辆车，孤单地在车道上面行驶。
忽然，凉果怀里的黑猫不安分地动了起来，这里的环境是如此的陌生，跟刚刚修砌很好的大道完全不一样，车子开始颠簸起来。
凉果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前排开车的裘万圣以及坐在凉果旁边的孟苏苏可就一点不淡定了。这似乎，根本就不是青丘城通往石骨城的路！
一直往东开，应该是一条路不会变的，现在怎么，感觉汽车在一堆骨头上面开？磕磕碰碰的？
而且，在裘万圣的推断中。此时就算没有到达石骨城，也应该能够看到石骨城的影子。
可……哪儿有？
而更重要的是——
自己的混沌血脉似乎被压制了！
这让裘万圣头皮发麻！他将油门踩到底！
但诡异的是，无论怎么让汽车转弯，怎么加速，
只要停下来，就还会出现在刚才的地方。
而时间还在一点一点流逝。
石骨城，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终于，在夕阳落下，天色彻底昏暗的那一瞬间，一座白骨的宫殿很突兀地出现在几个人的前方。
周围满是森然的白骨，密集得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特征明显的颅骨和胸骨说明这些骨头都属于人类，成千上万人曾死在这里，尸骨在这里露天摆放了上千年。
居然没有任何风沙或是地变将其埋葬。
第八十九章 真乖我的仆人
嘎吱——
凉果三人正在外面打量，里面的大门却是缓缓打开。
一个身穿女仆装的女人，跟人类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从哥特女仆衣服领口中伸出的，是细长的蛇颈。
这个女人的头，是眼镜蛇似的蛇头，滑稽的是蛇头上还扣着帽子。
蛇头女人，还温文尔雅地带着一顶帽子，人模蛇样。
她浑身是血地走出来，示意三人停车，对着他们欠身道：“您就是主人邀请的客人吧？来来来，快进来吧……”
凉果发现，这蛇头女仆更当初自己获得九尾妖火时候出现的蛇头绅士好像差不多，都是蛇头人身，两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不管如何，凉果最讨厌蛇，想起来就觉得冷冰冰滑腻腻的，危险又有毒。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蛇他就更讨厌。
虽然这蛇脸人微微躬着腰，身体前倾仿佛行礼，一副女仆蛇的样子，但还是让凉果觉得不舒服，有种非我族类的感觉。
……
潘小莲觉得很累，想要停下，她的手里捧着一个婴儿，浑身是血的婴儿。
可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一样，根本停不下来，一直沿着一条陌生的路径往前走。
而她根本不记得自己要去做什么。
直到——
一座巨大的，由森然白骨堆砌而成的城堡陡然间出现在她的眼前。
潘小莲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原来不是干干静静的。
而是充斥着泥泞与血迹。
那平日的娇嫩的皮肤，此时竟然布满伤疤。
而脑袋上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一条纤细又坚韧的线，被什么东西死死地拽着……
看到这，潘小莲双眼发黑，才浑身一颤。
猛然间想起来这么多天以来，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好像丢失的记忆又被重新找回来了。
从黑莲公馆里面莫名其妙被朝归农给叫走，带到这个地方来，然后朝归农就不在了，说过一段时间来接自己，然后，她就被困在了这里。
被一只硕大无比，长着光滑且充斥着粘液皮肤的诡异蜘蛛所控制，它可以幻化成人形，背后却是长着八只恐怖的蜘蛛触手。
自己每天都要过来，像是觐见皇帝一样，每天要给这个怪物进贡一个婴儿，若是反抗或者不做。
就会被头顶的这根细线，拽到天空上，承受无尽的折磨与抽打。
而更悲哀的是，潘小莲并不是一直被困在这里。
每到天亮。
她就能离开，但会忘掉这里的一切。别人不但不会发现她怪物控制，甚至都看不到她身上的伤疤。
而且，她现在被平妖局通缉了，哪里都去不了，更不可能去让平妖局的守夜人来解救自己，自己犯下的那些罪行，死不足惜...
而她，只能下意识地去找那些婴儿，然后机械般地将其带过来……
如此日复一日。
直到死亡！
想到这里，潘小莲顿时泪流满面。
可她根本无力反抗，想要不受折磨，就必须按照怪物说的做。
只能一步一颤的走进石骨城，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朝归农说来接自己，纯粹就是骗自己的，自己真傻，为什么会信那个家伙....
没过多久，石骨城就发生一阵颤抖。
随后，宫殿的顶部慢慢涌现出大片大片的乌云，乌云漆黑如墨，散发着腐烂的恶臭，令人作呕。
而乌云之中。
缓缓浮现出一头遮天蔽日一样的巨大怪物，这怪物看起来像是蜘蛛，垂下的丝像一匹布，将天顶都要遮盖了去。
它的八条腿非常健硕，而且很长，像是八条长鞭，长满黑毛的长鞭。
除此之外。它的身体很光滑，遍布粘液。
上面生长着无数扁平的嘴巴，其中一个正在缓缓打开，从中垂落出一根丝线。
慢悠悠地，却又无可躲避地与潘小莲怀里那个婴儿的脑袋粘连在一起。
然后将其吊到半空中。
“真，乖，我，的，仆，人。”怪物一顿一顿地说道，他看着潘小莲，潘小莲就像浑身被针扎了一样。
下一刻。八条蜘蛛腿顺着丝线滑落到潘小莲的身上，开始一爪一爪的撕破她的身体，血液流动，八条蜘蛛腿像是八根针管，插入了潘小莲的身体，开始放肆地汲取血液……
......
而与此同时，凉果他们在那个蛇头女仆的带领下进入了城堡，凉果，裘万圣和孟苏苏紧挨着进入了城堡。
三人刚一踏进去，一阵急速的风就席卷了他们，那风简直快要把凉果的皮肤撕裂，眼睫毛都要生生刮落，好在风只是刮了一瞬间。
再次睁开眼睛时，城堡的大门已经紧紧关上了，顶上的吊灯更是直接砸在了地上，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好像石子落入平静的水中，激起了万千碎片。
而原本还有些许亮光的城堡顿时陷入漆黑的黑暗。
让人感到惊异的时，墙上微微的烛火并没有因为那阵风熄灭，曳曳摇摆着的烛火成了整座城堡唯一的光源，
通过烛火能够依稀辨别出脚下的路，路是由黑色石头堆积而成，你可以说他没有路，但是这些石头彼此之间又契合的十分完美，使得整条路非常的平坦。
墙上密密麻麻攀爬着让人眼花缭乱的字符，有点像音乐的符号，也有点像那传说中的西夏文，即便是两世为人的凉果也完全看不懂。
墙角的蓝色小花透着幽幽的光，花瓣上一只蝴蝶静静的趴在那里，看久之后竟会让人产生炫目之感，凉果连忙将头移开，黑猫又旅则是好奇地四处打量，似乎对于黑暗的环境一点也不害怕。
凉果三人进去之后，那位蛇头女仆就消失了，三人朝着周围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到，索性便继续出发。
越往前走，烛火之间的间隙变得越来越大，周围也渐渐多出了一些奇怪的声响，而在凉果旁边的裘万圣也渐渐模糊了。
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逐渐降低，凉果不由得把衣服紧了紧，尽量然整个身子都缩在衣服里。周围的黑暗中多出了一些黄色的眼睛，他往身边的裘万圣靠了靠，却直接靠在了空气上。
第九十章 星界九族童蛛族
凉果暗道不妙，连忙小声地呼唤起裘万圣的名字，并且手在黑暗中乱抓着，祈求能碰到他，但是都没有反应。
正当凉果准备大声的呼喊时，一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回头就看见了近在咫尺的裘万圣，他的食指放在嘴唇上，脸色冷峻，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
“不要说话，这里面太黑了，我们不要离得太远了。”一边说着凉果看到了旁边的孟苏苏，后者的眼神没有一丝慌张，居然比自己勇敢多了。
走的愈深，愈觉得寒冷，凉果的身体竟不自觉的开始发抖，他有心想要施展出九尾妖火，又害怕明火会将敌人招惹过来。
裘万圣一把拦住还在往前走的凉果，凉果回头一看，瞧见他也在不停的搓着手。
裘万圣皱着眉头说：“嘶，不能再往前走了，身体会被冻僵的。这里面有些古怪。”
“可是万一潘小莲就在里面呢？”凉果问道。
裘万圣摇了摇头，更加坚决的说：“不管潘小莲在不在里面，都不能继续前进了。”
这时，凉果忽然感觉头顶有水在滴落，但又比水粘稠许多，而且这股液体还温乎乎的，他抬头一看，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这个时候，黑猫又旅怪叫一声，裘万圣也什么话都没说，拉着凉果叫上孟苏苏就往前跑，凉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也本能地跟着朝前面冲去。
跑了几步，没有想象当中彻骨的寒冷，气温好像又逐渐升高了。而且烛火重新变得密集，使得里面更加明亮。
凉果回头一看，只见后面，一只巨大的黑色蜥蜴正盘在一个立柱上，体积起码是普通人类的三倍。那条蜥蜴通体黑色，背部有一些金色的纹路，尾巴上长着一撮紫色的卷毛。
凉果微微眯眼，深吸了一口气，拉住了还要继续往前跑的裘万圣，颇为豪气地往前一踏，“妹的，就这一个畜生，直接收拾不就好了。”
黑色蜥蜴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竟然率先攻击，它伸出长长的舌头向裘万圣拍打了过去。
凉果一个闪身，一把推开了裘万圣，自己也朝后翻滚了两下，他们有惊无险的躲过了一击，但那恐怖舌头从凉果身边经过的一刹那，他被黑色蜥蜴那熏人的口臭弄得几近昏厥，再看看地上的近三米深的大坑，他的脸上显现出了一抹凝重。
裘万圣爆吼一声，他整个人冒出了腾腾青气，黑乎乎、又硬又粗的毛发，从皮囊冒出，他的脑袋，也变成了一头长吻凶狞的狼头，一双眼睛通红如血。
裘万圣“嗷呜”一声，紧接着身子下伏，一个虎扑，冲向了那只黑色的蜥蜴。
凉果本来想去帮忙，突然发现，他们贸然出来似乎引来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有几个影子从黑暗深处走来，阴影慢慢靠近，凉果和孟苏苏两人也看清了，居然是几个怀孕的女人。
女人们都十分美丽。但毫无血色，双目无神，头顶还被一根细细的银线吊着，好似提线木偶。
而且一个个就像是怀胎十月一样，挺着大肚子。
非常大的肚子。
以至于她们的皮肤都变薄了。
隐隐约约露出他们肚子里面不断蠕动的东西，而那东西，绝对不是胎儿……
“小心一点！”看到这一幕的瞬间。
孟苏苏身上的肌肉就开始一块接一块的鼓起。
她一脸警惕，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担忧：
“这些女人肚子里面，全都是星界怪物，而且至少，都是士级。也就是咱们混沌者的小妖水平。”
“这应该是星界九族中的童蛛族，靠吞噬未涉世婴儿的精血以及精魄来提升修为，手段极其残忍，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出现了......”裘万圣自信无比的脸上，终于是浮现出了一抹惧色。
那些女人的肚子破开，无数细小的蜘蛛从女人的肚子里面钻出来，上面沾染着恶心腥臭的血液，女人们倒在地上，无数的童蛛开始朝裘万圣三人包围了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凉果也终于出手了，他没有召唤出混沌者的本象，而是用了他的能力——百鬼夜行！
【百鬼夜行——四魔现】
【掠魂魔巨牛魔铁骑魔狂战魔】
黑气升腾，在凉果的身后，四道影子慢慢拉长，慢慢直立，伴随着高昂狂暴的咆哮声响起，刺鼻浓郁的硫磺臭味突兀弥漫开来。
四个狰狞恐怖，外形各异但头顶无一例外生有双角的身影浮现了出来，四个身材高大的恶魔昂立于凉果身后，好似四员猛将。
“这是什么东西？”孟苏苏和裘万圣都看呆了，凉果这小子浑身还藏着这些东西？
这玩意儿，不是鬼物吗？
难不成，凉果不仅拥有洪荒血脉，还能，还能操纵鬼物？
凉果根本没理会两人诧异的目光，看着那蠢蠢欲动的黑蜥蜴和无数的童蛛，他大手一挥，四头恶魔便仰天咆哮了一声，便愤怒的杀了过去。
身形瘦长，长着蝙蝠脑袋的掠魂魔速度最快。
眨眼间就掠至到黑色蜥蜴的面前，闪烁着冰冷幽光的利爪狠狠抓向黑色蜥蜴的脸庞。
而与此同时，另外三个恶魔也和那些刚刚“出生”的童蛛混战在了一起，童蛛除了吐丝之外，倒没什么别的战斗力，可单单凭借这些如跗骨之蛆的丝线，居然让三个恶魔有些束手无策，一时间缠斗在了那里。
第九十一章 奥渊的气息
凉果冷哼一声，妖力爆发，九尾妖火自体内腾燃而出，火焰从九条尾巴之上冲天而起，在凉果的身后形成了一道燃烧着熊熊烈焰的鞭影。
凉果闷哼一声，火焰鞭影便朝着那些童蛛呼啸当头抽落。
啪！
岩浆溅落，周围的空气中的水分都被瞬间蒸发了。
鞭影狠狠抽中几只童蛛，九尾妖火瞬间焚烧掉那些烦人的吐丝，几只童蛛被直接抽了个血肉横飞，几条蛛腿变成了黑色的焦炭。
凉果面色一喜，继续操控赤熔之鞭抽落。
像是扭曲的红色蛇舞。
啪！啪！啪！
一连抽了十多下，赤熔之鞭才缓缓消散，已经有不少童蛛死在了凉果的面前。
“凉果，快看头顶！”孟苏苏指着头顶的天空说道。
头顶，是白骨交错而成的穹顶，白骨本来是松散的，是可以透过光亮的，可现在，似乎被什么东西给遮蔽住了，一个庞然大物，好像是，一个蜘蛛？
蜘蛛那让人头皮发麻的白色蛛丝上，还绑着一个人，潘小莲？！？
凉果三人的心头都是猛得一跳，裘万圣看到那庞然大物，面色一沉，抽刀横在胸前，沉声说道：“这怪物，md，估计得有王级了，比我的修为还要强上一些...”
“那就一起上！”凉果冷哼一声，混沌者本象九尾妖狐瞬间幻化而出，他整个人的身体像是被一团火焰包围，一跃而起，跳上旁边的白骨城墙。
整个人化作了一道黑影，踏着白骨城墙那些狭窄无比的飞檐，像个灵活无比的鬼魅一般，往穹顶爬去。
手指抠住城墙飞檐里的缝隙，凉果的身体轻摆而上，脚尖踩着将突出数寸的白骨外侧，身子忽地拔高，几纵几合，一身绝妙身法与小手段完美无比地结合，不过是一眨眼间，便已经攀到了石骨城的最高点。
裘万圣看着凉果已经冲了上去，他的身影像是道闪电般掠至了顶楼，没有人想到他的身手竟然厉害到了如此地步，不由齐声惊叹了一声，就连裘万圣都露出了些许赞赏之色。
“这小子，怕是快到平妖的修为了，当真是进步神速啊。苏苏，你留在这里，我上去看看。”说完，狼属混沌者裘万圣便嗷呜一声，顺着凉果上去的路线，也冲了上去。
此时，凉果右手单手牢牢握住穹顶下方的白骨凸层，左腿微屈，左手放在藏在靴中的黑色匕首把上，在风中微微飘荡。
他眯起眼睛，那个王级童蛛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潘小莲也看到了。
凉果指了指潘小莲，冷声说道：“放了她，然后，我再杀了你。”
潘小莲看着面前这个少年郎，一脸懵逼。
卧槽！不要命的嘛？
面对一个遮天蔽日，体型巨大的诡异蜘蛛，不但能侃侃而谈。
竟还想要当面放话把它杀了……
这家伙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难道真以为……
这星界怪物是能交流的？如果能交流的话，我不早就逃走了吗？
潘小莲看向巨型蜘蛛。想要看一看这个怪物会有什么反应。
然后——
她居然看到。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笼罩在他们上方作为阴影的巨型蜘蛛。
在剧烈的颤抖，表现出一幅被惊吓到的模样。
实力越强的怪物，本身的灵气就越大，神智就越成熟，能看到的东西，就越多，童蛛族，又是星界九族当中，感应最灵敏的种族。
所以，这位童蛛即便只是王级，却依然能够感受到凉果身上不一样的气息，此时，它正死死盯着凉果的额头。
别人或许看不到，但它作为星界怪物，还是王级修为的星界怪物，能够看到凉果额头那若隐若现的星星图案，它不明白一个人类的体内，为何会有星界的标志。
更让它觉得惊恐的是，它隐隐从那抹气息中嗅到了某种可怕的东西，一种让他肝胆俱裂的气息。
那股气息，好像是属于鱼奎族祖神，海洋与永劫之王奥渊的气息。
它虽然是王级，但即便是帝级怪物来了，见到星界九王，那除了行礼俯首称臣，也不能做任何别的事情，不为别的，因为他们是星界九王。
即便，奥渊并不是自己童蛛族的祖神，但星界九王的地位，可不是它们这种小咯咯可以挑衅。
只是，这个王级童蛛很不解，星界九王之一的奥渊，怎么会莫名其妙跑到地球来了？难道，人族的强者，就放任这样一个恐怖的存在横行在地球？
容不得王级童蛛继续犹豫了，若是把这位惹恼了，自己估计就要被分分钟做成切片了。
它当着潘小莲的面，用沙哑低沉的嗓子，努力发出一道又怂又软还带着点讨好的话：“嘶，您，您怎么来了？”
凉果冷哼一声，没有再废话，纵身一跃，七伤拳前两式直接轰出，拳头包裹上九尾妖火，这王级童蛛居然没有一点要反抗的意思。
与此同时，裘万圣也到了，他一刀将捆绑潘小莲的蛛丝给拦腰斩断，下面的孟苏苏顺势接住，紧接着，裘万圣再次举刀，一刀砍在了王级童蛛的面门上，刀光泼雪，令人泼血。
一瞬间，裘万圣蓄力一击，直接破开了王级童蛛坚硬的外壳，将其脑浆都斩了出来。
凉果一击得手，看到那王级童蛛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便退到了一边，头顶被遮挡许久的天光，重新落了下来。
凉果体内的系统也传来了提示音——检测到厄运尸体，是否吸收为妖魔....
这一次，还没等系统说完，凉果就直接决定吸收为妖魔点数，毕竟是王级的星界怪物，应该能够提升不少。
而且，经过这一次的任务，凉果也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原来奥渊的血脉，其实作用最大的不是避水，不是那些能力，而是他本身的气息，属于星界九王的气息，有这个气息，估计不少星界怪物都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第九十二章 活着的意义
当然，这其实是凉果的误区。
王级童蛛之所以能感受到这么真切，一是因为，凉果气息完全爆发，连带着将奥渊的气息，也释放了出来；
二是因为，童蛛族这个种族的感应力是最灵敏，对气息尤其敏感；
第三是因为，这童蛛毕竟是个王级，修为在那里，种种巧合，才让凉果误打误撞，算是生生吓死了这个强大的王级童蛛，要是正面硬碰硬，恐怕裘万圣三人还得好一番恶战才能拿下。
“吸收完妖魔点数，目前修为，20/10生妖。修为提升”
“目前修为，2/10平妖。”
总算是进入了平妖，王级童蛛的厄运尸体果然是大补之物。
然而.....
凉果一阵苦笑，果然还是逃不掉，修炼界万年不变的金科玉律，修为越高，提升速度越慢.....
任务圆满完成，凉果获得了如愿以偿任务奖金，平妖局也活捉了潘小莲，顺带还成功绞杀了一个王级星界怪物的巢穴。
之前很多起婴儿失踪案也连带告破，凉果算是功德圆满，大功一件。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潘小莲并不知道朝归农的具体下落，被他骗到石骨城之后，就一直受着非人的折磨。
直到最近她才被人解救，至于朝归农，她只是隐隐听后者提及，要金盆洗手，去凛冬城避避风头。
“凛冬城....”凉果听到这个消息，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转念一想，这不是自己二十天之后要去参加守夜人集训的地方吗？
......
“凉果，你回来了？”
凉果执行完任务回了家，刚一打开家门，就发现了有人来了。
茶杯正在冒着热气，红烛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轻轻照着顾青山的脸，映出一片浅浅的阴影。
屋里的留声机放着歌，凉果听出来了。
那是瓦格纳《尼伯龙根的指环》中的咏叹调《莱茵黄金的魔力》。
北欧神话中的故事。
侏儒阿尔贝里希对着莱茵河底拥有神奇魔力的黄金发出赞叹，但守护三女神无情地嘲笑了他的丑陋和奢望，于是他愤怒地偷走黄金，铸成了代表权力的指环，同时也注定失去幸福。
没想到这一世居然也有这些东西，也不知从哪里搞来的。
凉果眯眼一看，是许久未曾过来的顾青山，自从上次自己在第一纪元的古墓受伤之后，顾青山已经很久没来他家了。
他冲着顾青山抿嘴一笑，露出了一个微羞的笑容。
顾青山一看凉果居然还在这里卖萌，指着凉果的鼻子骂道：“嘿，你个小兔崽子，居然还好意思在这里跟我嬉皮笑脸的？真的是活腻了？”
顾老头儿嗓门极大，一见凉果就吵吵，就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一样，把刚刚进来的凉果吓了一跳。他捂着胸口，心脏病都险些被吓出来。
凉果瞧见顾老头儿怒气冲冲的样子，虽然弄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也知道一时半会儿无法善了，只能是讪笑着。
下一秒，那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三角眼居然就直接冲了上来，一把就将凉果给按倒在了桌面上。
“大侠，大侠饶命，您，您这是做什么？”凉果被顾青山猝不及防的一下弄得有些懵，连忙投降，他可是知道面前这位老头的能量，是又旅看到都要绕道走的人，凉果可不敢招惹。
瞧见凉果一脸懵逼的模样，顾老头儿瞪着他，吹起白色的胡子，寒声说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
凉果很认真地点头，耸肩说道：“对呀，您为什么要打我？”
顾老头儿伸手捏住了凉果的下巴，使劲儿捏着，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天在古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心里没有一点儿数么？”
糟糕！
凉果的下巴都快要捏脱下来，却没有敢有任何异动。
他非常清楚，顾老头儿如果真的想杀自己，他再如何反抗，估计都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既然如此，凉果觉得自己还不如表现得顺从一点。
这样子，反而更安全一些。
瞧见凉果没有说话，他越发恼怒，将后者猛然一推，推到了墙角之后，恶狠狠地说道：“你跟姓赵的那个女娃儿，到底是什么关系？”
凉果苦笑，自己清白得一批，你在这里兴师问罪作甚？
他深吸了一口气，当即便诚恳说道：“没，没啥啊。清清白白的。”
顾老头儿怒气冲冲，“还清清白白的？我一直都知道你邻居家住着一个小女生，原本以为你们是很纯洁的男女关系，我也没管，没想到，这丫的居然是狐狸精。”
顾老头愤怒地吞了口唾沫，指着凉果的鼻子，咬着牙说道：“没想到你丫挺厉害，执行任务的时候私自行动？这也就算了，你居然还把为了救她险些搭上自己的性命？这什么情况？以身相许？你知道为了你，为了你的前途，老子我费了多少的力气么？”
凉果苦笑，也不知道这火气是因为巧七还是顾老头真的觉得自己为赵皮皮挺身而出很不值。
“顾爷，您消消气，能不能听我解释？这一切，都是事出有因。”
顾老头儿指着凉果的鼻子，怒气冲冲地说道：“你说，不说出一个一二三四五来，我饶不了你个兔崽子。”
“赵皮皮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我们认识很久，他父母死后，跟我一样，也成了孤儿，不说男女之情，但我们毕竟相处这么久，我多照顾她一些，也是理所应当，至于当时去第一纪元古墓，那确实是关心则乱，我提前行动了，我道歉，但是最后我救她命...”
凉果说到此处顿了顿，诚然，当时他若是抛弃赵皮皮和陈婷婷的话，是有很大几率抽身而退的，不需要那个人鱼混沌者隋凌寒他也能离开那个坍塌的大墓，但他紧接着，凉果毫不犹豫地说道：“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顾老头儿看着凉果倔强的双眼，讷讷一笑，他就像是被抢了糖果的孩子，拼命想要取回属于自己的糖果。
顾青山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有些无力地松开了捏着凉果的手，退后两步坐回沙发上，自嘲一笑，“够犟。”
“所以，你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顾青山摸出香烟点燃，轻轻嘬了一口。
凉果犹豫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很谨慎地说：“我以为，人活在世上，无非想要明白些道理，遇到些有趣的事，爱上几个人，或者，被别人爱上。”
这是前世凉果很喜欢的一个作家王小波的话，他稍微修改了一下，加了些世俗的话。
“别讲屁话，说人话。”顾青山很认真地笑了笑，盯着凉果。
“那如果说是为了那些我还没有泡上的女朋友……顾老，您会不会把我就地正法？”
“还没有泡上的女朋友是指隔壁的赵皮皮？”顾青山眼色慢慢变冷。
“咳。”凉果脸色涨红，四两拨千斤地回了一句，“顾老！可不可以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回到您很有哲思的深沉话题吧！继续说我们活在世界上的理由！”
“哦，”顾青山点点头，忽然间叹了口气，他点上了一支烟，双眼迷离，好像思绪飞到了遥远的时间尽头。
“很久没人问老头子我这个问题了，哎，物是人非啊。
我当年当看门人的时候，女生们都爱穿着白绸长裙和白底高跟鞋，衣袂飘飘。我呢，守在门口，看着女生们在我面前走过，期待风吹起她们的白绸长裙，”老家伙吹出一缕轻烟，露出神往的表情。
顾老头看着凉果，没有理会后者诧异的表情，自顾自地讲述：“我还常回青丘城神秘研究所，去，但那个校园里已经没有我认识的人，我曾在那里待过的一切证据也都被时间抹去了。
我一个人走在校园里，那些我怀念的一切，都成了旧照片里的历史。
我和年轻人们擦肩而过，就像是一个穿越了百年的孤魂。哈哈，你似乎并不知道我多大了吧。总而言之，我很老啦，看过了太多的生死，至于为什么对这个世界还有些留恋....”
顾青山顿了顿，忽然看着凉果问道：“凉果，问个问题，你，喜欢你自己吗？”
第九十三章 你的豆腐脑
“喜欢我自己？”凉果叹了口气，他很擅长控制情绪，或者说擅长可怜地压抑内心情绪，把黑夜化为阳光现于脸上，很少会伤春悲秋闪现那个遥远尘世的画面。
毕竟两世为人，凉果的心性还是异于常人的。
然而这个问题，让他难以自已的情绪激荡。
这一世他喜不喜欢自己不知道，但至少上一世，他是一个挺可悲的人。
父母工作很忙，根本不管他，下雨天别人有车来接，自己得把衣服脱下来蒙在头上跑回家；家长会上，别人背后坐着一爹一娘跟俩门神似的，而他呢，只能靠着空荡荡一块白墙；别人过春节，阖家欢乐，他过春节，九点睡觉，不想看那些万家灯火，自己却是孤枕难眠。
这么想来……其实他的人生，不对，他的前世，真挺窝囊的。
要说喜欢自己，那真的谈不上。不说讨厌，但至少，不愿意过那样的日子。
顾青山看着凉果嘴角翘起的自嘲笑容，很是认真地看着凉果，陷入了漫长的沉思，直到烟蒂烫到了他的手。
“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其实没什么可以留恋的，我死了，也就死了，我没有亲人，最好的朋友都死了，在混沌者这些非人类的群体中，我都活到了令人悲哀的寿命。
这个世界对我而言剩下的值得留念的东西已经不多了，所以，我把巧七看得很重，甚至，比我的生命都重要，他是我老朋友的女儿，看着她，就感觉我老朋友还在我旁边一样，不过，你会不会觉得，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也太脆弱了？”
老家伙狠狠地吸了一口眼，眼角拉出锋利的纹路，“可能吧，但是！我依然不能允许星界怪物毁掉这一切，所谓睹物思人，就是这样的道理，我只要没死，就不能看着星界怪物毁灭我心心念念的一切，因为我生命中最后的这些意义……虽然像是浮光中的幻影那样缥缈……但也是我人生中仅有的东西了！老板娘巧七，还有你的，豆腐脑，哈哈哈。”
他笑了，然后用力叹了口气，凉果傻了。
见鬼！从没想过……原来这老家伙……是那么一个倔强的男人啊！看他那弱不禁风，很有些酒色半生的模样，很难把这个色老头子和那些仙风道骨，看破红尘的谪仙相提并论，他就像个老得离谱的花花公子。
就像王尔德的一句话，人生最可悲的事情，是身体老了，心灵却还年轻。
或许，这顾青山的心，还没有老，所以，他也很可悲......
“活着的意义……是在你快死的瞬间划过你脑海的那些事，那些人，那些情，那些遗憾……”
好一会儿，顾青山才将那烟给嘬完，方才停了下来。
他忽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脱下了深沉老头的皮囊，然后一把揪住了凉果的衣领，一字一句地说道：“等等，我搞岔了，怎么开始煽情了，妹的，我来是想问你，你跟那赵的女娃，到底什么关系？”
凉果苦笑，不敢直视顾青山那灼灼的目光，讷讷说道：“额，您希望我和那丫头是什么关系呢？”
顾老头儿盯着凉果，脸色数变，然后变得格外严肃，认真问我道：“告诉我，你喜欢那个女娃儿不？”
凉果很尴尬，低着头，“这个，这个嘛……”
啪！
他朝着凉果的脑袋猛然一拍，恶狠狠地说道：“你个小兔崽子，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一带把儿的大男人，连敢爱敢恨的性格都没有，以后还怎么承担大事儿？我跟你讲哈，你的回答很重要你知不知道？它将影响到那个女娃儿后面的人生——我不是跟你开玩笑，这件事情，很严肃的好不好？”
凉果有些不解，不明白为什么顾青山会有这么大的脾气，“不是，为什么会影响到后面的人生呢？”
顾老头儿瞪着凉果，冷声说道：“这个赵皮皮，你别看她平日里跟你嘻嘻哈哈，她体内，也藏着一个很强大的血脉，虽然现在还没有觉醒，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她也不会一下子就跃入顶尖水准，但潜力无限。”
他盯着凉果，“这样的混沌者，将是战略性的人才，加入任何一方，都是沉重的筹码，你觉得，天镜阁那帮人，会白白放走么？难道不会将她带走去进行特训？你是洪荒大妖，他们得罪不起，但是赵皮皮不一样，她的血脉虽然强悍，但没到你这种地步，他们还是敢硬来的。”
“她就是个普通妹子，现在都还没觉醒呢，她能干嘛？”
顾老头儿朝着凉果翻白眼，“我跟你讲，这种事情，不是你说不想就不想的，就跟你一样，你加入天镜阁，是出于本心吗？”
凉果一时语塞，他眯了眯眼，对着顾青山问道：“那，倘若赵皮皮不肯接受束缚的话，他们会怎么做？我跟平妖局的那几位也挺熟的，陈局长我也认识，他们...”
顾老头儿严肃地说道：“哼，陈佩佩？他算老几？天镜阁那些家伙做事，可比平妖局冷血多了，非我族类，他们要是不能拉拢，肯定会有更极端的方式。怎么做，我不知道，但你得多想一想，政治这东西，有的时候，比茅坑还肮脏。”
呃……
凉果被说服了，可是，他还是冷汗直冒，皱眉问道：“那这件事儿，跟我又有什么干系？”
顾老头儿拍着凉果的肩膀，很认真地说道：“那当然不同了，倘若你喜欢她，并且觉得自己能够把她搞定的话，老子就豁出去了，帮你找人疏通关系，把那女娃给保下来。如果你拿不下那女人，那我也懒得去管，自有人来处理。
至于怎么处理，我就不知道，反正，我只知道，这女孩父母双亡，没什么背景，在这个时代，可是混不下去的啊。”
凉果一听这话，顿觉十分诧异，僵硬地笑了笑，问道：“您老不是在撮合我和老板娘么，怎么这会儿就又变了风向呢？”
第九十四章 荒村血雾（今天上架，求推荐求订阅！）
顾老头儿情绪复杂地看着凉果，两根手指弯曲，敲打着凉果的脑袋。
他没好气地说道：“你个小王八蛋，如果要真对咱家巧七一心一意，我也就不说了；但你真的要对那姓赵的女娃儿念念不忘，我还能强行按着你的头不成？
不过呢，老子也是男人，这点儿破事，我也不是不知道，说实话，我也都经历过，我也懂。
男人嘛，喜欢新鲜，向往三妻四妾，我也理解，我都管不住自己裤裆，还能说你啥呢……”
凉果瞧见他一副极端开明和民主的模样，心有余悸，总感觉这老东西有一点儿钓鱼执法的意思，他吞咽了一下口水，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不过这事儿关系到赵皮皮的未来，他也不敢随便乱来，他对那个邻家小妹自然是有一些情愫，至于对老板娘，也有那么一丢，一丢丢吧，哎，男人真难，不过面对着顾青山的灼灼目光，凉果知道，他必须做一个取舍。
在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凉果终于还是说道：“顾爷，我跟你学了这么久，你也知道我这人的脾气，博爱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嘶，这个...我跟赵姑娘，其实早就认识，而且相互之间，也都有好感……”
啪！
还没有等凉果把话说完，一个重重的耳光抽了下来，打得他眼冒金星。
凉果很是委屈地说道：“你干嘛？不是说好要讲实话的么？”
啪、啪、啪……
“你丫的，老头子我，这几巴掌，我是替巧七打的，看在同是男人的份上，饶你一回，不要再有下次了！”顾青山狠狠地又抽了凉果一个巴掌，然后他就走了，如同来时一般，鬼影一样消失了。
凉果捂着红肿的脸儿，在那里发愣。
“这顾老头，究竟有多少能量？自己的这些事情，天镜阁内也没什么人知道，尤其是第一纪元古墓里面，高层是严令封锁了消息的，他一个老头，是如何知道的？”
细思极恐，凉果回想起这个古怪的三角眼老头，越想越觉得渗人，幸好他刚刚教训自己的时候他没有反抗，不然的话，渍渍渍.....
玄黑色的天空，似乎伸手不见五指，四周没有任何温度，连星光都没有。
广袤的大地一片黑暗，折磨得人动弹不得。
汪，汪，汪，汪，汪！
深夜，古老的山村中，全村的狗都围在一户人家前面疯狂的吠叫。
旁边还有乌鸦在呱呱地叫着。
“哎，老杨头家也不知道是遭了什么孽，这么多的狗就绕在他家面前，现在他家里面的人都不敢出来了。这大晚上的，估计也没办法睡觉啊。”
老杨头的家安在这个村子里，却又远离村子。
因为他家里是养羊的，羊这种动物吃起来很爽，羊肉泡馍，烤羊，都是美味，但是养羊的人家里膻味极大，谁也不记得老杨头家是从哪一代开始养羊的了。
那个被狗包围了起来的人家稍微近一点的一家人，老头担忧的对着自己老伴说道。
小山村里的生活或许没有城市里面那么丰富但是人情味却是城市里面都没有的，再加上都是一辈子的街坊邻居了，看着自己的老伙计这么遭罪，他们也有些难受。
“哎，谁说不是呢，自从老杨头家的那小子捡到了那个婴儿之后，这些狗就围在他家周围不走了。”
一个和老杨头关系很好的妇人说道。
“哎，我听说狗的眼睛能看到人看不到的东西，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婴儿不对劲啊？”
过了一会儿，老伴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瞎说什么呢，杨家那小子打了一辈子光棍，眼看老杨家就断子绝孙了，一辈子卖羊肉也不是个事啊，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养老送终的孩子，你可不能咒人家啊，睡觉，别想那么多。”
老头的声音说完，这家灯就灭了。
“说实话，第一眼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我就感觉后背凉嗖嗖的，明天还是报下警吧，别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了。”
良久，老头的声音才在黑暗中响了起来。
越是偏远的山村，就越是信这些东西，每个村都有自己的生存守则。
而听到了老伴的话之后，老头也有些慌了。
不过他们没有发现的是，外面的狗叫声现在已经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但是诡异的是，这么明显的声音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听得到。
就好像是……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个声音一样，亦或者是，某些超自然的事情正在诡秘的发生。
这些人走后，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阵浓郁的血雾，
血雾中响起锁链碰撞的声音，锁链声中夹杂着怪异刺耳的笑声，一张脸歪歪斜斜的在血雾中映照出来。
五官清秀，这本应该是一个漂亮的脸蛋，可让人觉得惋惜的是，他左脸从眼角到嘴角被人用刀子划出了一道口子，远远看着就好像他的脸上长了两张嘴，一张是竖着的，一张是横着的。
他的脸应该是最近才被划烂，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薄薄的嘴唇慢慢张开，他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角的伤口，疼痛让他整张脸都变得扭曲，而他还努力做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它看着那个房子，嘴角微微翘起，轻声呢喃道：“不讲义气的家伙，开饭了都不叫我。”
他用漂亮的手指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
手指在触碰头发之前是白色的，整理过头发之后，指尖被染红，那人的头发当中似乎有未清理干净的血渍。
第九十五章 血迷杏花村
“不是，裘哥，这又是什么任务啊？”坐在一辆崭新小汽车的凉果好奇地问裘万圣。
说实在的，他有些无语，本来的超跑公车，在执行完那次第一纪元的任务之后，就变成了面包，面包也就算了，石骨城任务之后，居然变成了这辆小汽车。
面包车虽然破了点，但好歹宽敞，现在这辆车，他坐在里面，都不能说是坐，只能说蜷缩在里面，连腿都打不直。
说它是小汽车，不是在称颂它设计精巧可爱，而是因为，它，真的太小了。
凉果和孟苏苏坐在后面，两个人的腿都快要挨在一起了，这还是孟苏苏刻意躲避的结果，但是转个弯什么的，那凉果就只有了不好意思了，嘿嘿嘿。
裘万圣眯了眯眼，对后排的凉果说道：“这一次的任务有些特殊——西郊的狗疯了，一群野狗围在一家卖羊肉的门口乱叫。一叫就是一晚上，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正在开车的裘万圣摇晃着红酒杯，嘴里面叼着烟，双手很放松地离开了方向盘，看得凉果是一阵心惊。
孟苏苏还是坐在凉果旁边装死，除了后者想要借着转弯揩油的时候瞪他几眼外，基本上都不睁开眼睛。
“不是，狗疯了找消防啊，找我们干啥？还有，这也叫任务？不就是几只野狗想吃羊肉吗？”
听到了裘万圣的话之后，凉果瞪大了眼睛。
“难不成，我们今晚要吃炖狗肉？哎呀，不行不行，咱们这是先进社会，不能吃这些东西的，要爱护小动物，不然那些爱狗人士肯定跟我们急眼啊。”凉果嘴里说着先进社会，却想着自己还没吃过狗肉，偶尔来点新鲜刺激的也不错。
“凉果啊，你这就不明白了吧，什么动物疯了，哪怕是动物园的老虎跑了出来都不归我们管，但是狗，猫，牛不一样。”
这时候，一直坐在后排装死的孟苏苏发话了。
“怎么说？”被勾起了性质的凉果露出了一个感兴趣的表情。
“嘿，因为啊，乌鸦、狗还有猫这三样动物都是号称最能通灵的动物，尤其是狗，这些东西不但能看到鬼物，甚至可以看到一些外星怪物，而这么多的狗围在一家门前的这种情况，八九不离十了，肯定跟某些超自然现象脱不开干系。”
“其实这种任务本来是轮不到我们的，咱可是天镜阁直属，这任务的档次太低了，但是现在平妖局那边忙着处理石骨城的后续，枚锋小队则是前往凛冬城，看能不能追上朝归农那个混账，所以现在，这边就我们小队有空，无奈之下就让我们来了。”
这时候，裘万圣叹了口气，从语气中可以听得出来这家伙对于这个任务还是有点怨念的。
这话也确实，毕竟按照这个小队的配置来完成这个任务实在是有点屈才了。
他们可是天镜阁出来的小分队，这种平妖局管都有些跌份的事情，让他们来，实在是有些...
“你看着点路！”看着裘万圣一边开车一边回头的样子，凉果险些炸毛了，赶紧扳过了他的脑袋然后有些无语地说道：“对了，我还有十多天就要去凛冬城，你们不是说要等我完成守夜人集训营才让我参加任务吗？”
“怎么，我还没去，就天天赖着我，你们....”
“哼，可以啊，你要不想做任务你就回去呗，把你收到的钱都退给我们，我们就不给你派任务了，等你穷的时候，别来求着我们给你任务。”裘万圣吐了口气，似笑非笑地看着凉果。
裘万圣这么说，凉果顿时就不说话了，是啊，要是光靠红尘酒楼那点钱，真不够他花的，而且，他执行一次任务得到的酬金，比红尘酒楼一周的营业额都要多，这傻子都知道该选哪个。
所以，凉果现在只是偶尔有空的时候才去红尘酒楼帮工，大多数时候，都是专心修炼，说实话，要不是凉果这色痞垂涎巧七老板娘的美色，他估计早就不去了。
不过，因为知道自己要走，所以凉果也提前将豆腐脑的配方全部都教给了厨师张仁，顺便又教了一道红糖糍粑。
凉果相信，有这两道菜镇馆子，自己离开个十天半个月，红尘酒楼的生意也依然很红火，毕竟这个世界的吃食，实在是有些....
......
收回思绪，凉果发现，天色居然变得有些阴沉，下午还是晴天朗日，可随着他们的行进，眼看着铅色的云层从东南方推过来，天空在几分钟里黑了下去。
跟着一声暴雷，成千上万吨水向着大地坠落，像是天空里的水库开了闸门。
雨刷像是台发了疯的节拍器那样左右摆动，刮开挡风玻璃上的一层层雨水。
裘万圣看到天色不对，知道要快点赶到青丘城西郊的杏花村。
他换挡加油，不得不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汽车外观寒碜，内饰也是掉渣，但是它的发动机还是很猛的，随着裘万圣的加速，小汽车轰然提速，在车道上甩出巨大的弧线，利刃般劈开雨幕，直驶向杏花村
开了一会儿之后，突然间，前方血雾弥漫，血雾中隐隐有黑影闪动。
凉果眯起了眼睛，裘万圣看到这一层迷蒙的血雾，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凝重，他将油门踩到最底，有些单薄的小汽车，一头扎进血雾当中，在大雾弥漫的血色街道上飞驰！
在小汽车撞入血雾的时候，裘万圣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
因为他发现，这血雾有若实质，局势有些失控，朝着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方向发展。
车窗上的雨水向下滑落，雾气触碰到那小汽车之后，会变成细小的血丝吸附在车子外壳上，这小汽车居然在慢慢被染红。
扭头看去，来时的路已经被血雾吞没，现在就算往回开，好像也回不去了。
小汽车车内的三人此时终于明白，上头为什么会派他们来此地执行任务了，恐怕，这不简简单单是一个，疯狗乱吠的故事，这无端而生的血雾，足以说明一些可怕的事情。
“我们到了。”
看着眼前黑栋栋的杏花村，裘万圣停下了车之后走了下来，不过刚一下车，他的表情就变了。
身体重心下压，狼属混沌者的本象直接爆发出来，他从背后摸出一把短刀，双眼像是捕猎的老鹰一样环顾着四周。
看到了裘哥的举动之后，凉果和孟苏苏都是心领神会的翻身下车。不过并没有马上释放混沌者的本象，而是警惕地看向四周。
血腥味。
浓厚的铁锈一般的血腥味笼罩在了小河村的上方。
刚才在车里因为全是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所以没有闻出来，而现在一出来，浓厚的血腥味都让他以为自己泡在了血水里。
这并不只是红色的雾气，而是真正，血凝结而成的雾气。
“出事了啊。”
看着仿佛笼罩了整个杏花村的血雾，浑身散发着金属色泽，肌肉如盘虬卧龙般的缠绕在骨架上的裘万圣眯起眼睛，轻轻地说道。
第九十六章 饕餮盛宴（三更，求收藏求月票）
“有什么发现吗？”裘万圣看着一旁的孟苏苏，孟苏苏点了点头，“嗯，有东西，但是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孟苏苏应该也拥有跟马三宝差不多的血液占卜术，雪狐的血脉赋予了她更敏锐的感知了。
她略微感知了一下便察觉了出了不对劲，只是说不上来为什么感觉不对劲。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进去吧。”听到了孟苏苏的话之后，裘万圣咬着烟，嘴角挤出一抹微笑，不过太阳穴上暴起的青筋还是透露出了他心中的紧张。
三人下了车，刚一踏进杏花村，整个世界就像是变了一样，在外面看上去山清水秀一片宁静的小河村现在已经被血雾笼罩住了。
血雾笼罩之下，所有建筑表面都在慢慢浮现出血丝。
那些村落的墙体，似乎都在往外渗着鲜血，如雨如丝，有些渗人。
“咯咯咯，咯咯咯。”
一走进杏花村，一阵婴儿天真无邪的声音就从血雾中传了出来。
血雾中，婴儿天真无邪的笑声怎么听怎么诡异，好像破败的鼓风机在寿终正寝之前最后的散发余温。
“是，鬼物吗？”看到了这一幕的裘万圣，握紧了手里面的长刀说道。
“不太像。”
凉果一脸狐疑的反对了他的看法。
血雾，婴儿笑声，这两个分明就是诡异的标配。
但是凉果感受到的却是不一样的，里面的东西感知起来并不像是鬼物，倒是和……恶魔信徒有些相似。
四周全都是血雾，来时的路已经消失，这片被血雾笼罩的世界似乎只能进不能出。
周围传来了窃窃的呓语。
“他们看不见我们吗？”
“看得见吧？”
“看得见吧？”
“应该看得见吧？”
“果然看得见吧！”
血雾中，窃窃私语声从浓厚的血雾里传了出来。
裘万圣三人能感觉的到一道又一道贪婪的视线从血雾中传了过来。
“真是够麻烦的，遇到这种事情就这点最烦，死去的人也会跟着杀人者助纣为虐，咱们办正经事，这些鬼物也要来掺和。”
听着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私语声，孟苏苏不耐烦的扭了扭肩膀。
裘万圣却是皱眉，这声音听的他头皮发麻，这是刻在了向阳国骨子里面的对死者的敬畏。
而听到这个声音的黑猫又旅，原本清明的双眼被血色覆盖，比周围的血雾仿佛还要浓郁，眼神中充满了混乱，向往和……食欲？
原本儒雅温顺的小猫，现在已经完全被混乱的兽性取代了。
突然，黑猫又旅在凉果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往血雾里面一钻，顿时就消失不见了。
......
下一刻，血雾中顿时鸡飞狗跳...
“这猫怎么回事？”
“怎么一个猫就过来？”
“它能看得见我们吗？”
“应该看得见吧？”
“看得见吧？”
“绝对看得见吧！”
血雾中，窃窃私语的声音逐渐扩大，可以听出来它们已经靠近了。
“喵~~”
黑猫又旅发出了一声人畜无害的猫叫。
“看，这猫看得见我们。”
“真的看得见我们。”
“那我们可以吃了他吧。”
“吃了它。”
“吃了它。”
听到了那声猫叫之后，血雾猛的翻腾了起来，里面的东西惊喜的说道。
无数的声音嘈杂的传了过来。
然后血雾顿时浓厚了几分，原本还能看到周围十米左右的。
现在什么都看不到。
刺鼻的铁锈味能把人熏得一个踉跄，放眼望去，眼前尽是一片血色。
就好像视网膜上都被凝结成了血珠一样，睁开眼，仿佛那些血雾像是一根根针扎在眼球上。
“喵~喵~~”
听着耳边一直在叨叨个不停的鬼物，又旅叫得更欢畅了，仿佛要引吭高歌，眼中尽是疯狂的神色。
它的身后，一道恐怖的影子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过却不是一个人形的，是一只巨大的猫影。
随着影子的出现，如同实质一般都压力降临在了这个小小的山村中。
自从影子出现了之后，那些鬼物都不叨叨了，一个个的就像是鸵鸟一样把自己的脑袋伸进了沙漠里，这一刻的它们终于明白了自己这回是提到铁板了。
又旅本就不是个客气的人，这些大补之物，它怎会放过，它舔了舔前爪，在心头默默祷告了一番，便开始了一场饕餮盛宴。
血雾里面就传来的令鬼毛骨悚然的咀嚼声，所有藏在血雾里面的鬼物都打了一个寒颤。
凉果裘万圣几个人，倒没有在意血雾里面的动向，而是朝着血雾深处的杏花村走去。
凉果发现，那些附着在建筑上面的血丝越来越多，大雾就好像有生命一样，想要慢慢吞噬掉所有东西。
气温降低，凉果感觉这些血雾路过自己的身上，仿佛并不只是飘过，而是，融化成血水浸染在自己的衣服上，他低头一看，骇然发现，自己的衣服居然多了一些殷红的斑点。
这些血雾，好像能够污染自己的身体？！
细思极恐，凉果看着一旁的裘万圣和孟苏苏，有心想要提醒，却在这个时候，前方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锁链撞击声，一道黑影，从前方陡然冲出来，手中抓着一把阔口巨剑，二话不说，就朝着当头的裘万圣劈来。
裘万圣的肌肉紧绷，早有防备，猛然一刀挥去，长刀斩在了宽两倍的金属剑身之声，发出嗡嗡之响。
与此同时，裘万圣手中的长刀劲气逼发，将那黑影身上浓郁不化的血气给弄得不断翻腾而起，显露出了那人的真面目来。
第九十七章 血雾中的黑影
那是一张可怕的脸，左脸从眼角到嘴角像被人用刀子划出了一道口子，远远看着就好像他的脸上长了两张嘴。
那人满脸的怨毒，浑身被血色染红，面对着裘万圣逼发出刀身之外的气息，他完全没有任何的畏惧，强健的身子陡然一震，却有滚滚黑色雾气冒出，将那刀气的锋芒层层阻隔，最终抵在了体外去。
随后，他手中的巨剑又扬了起来，猛然下劈，带着妖娆的血光，让人头皮发麻。
如果说裘万圣手中的长刀，走的是轻灵漂忽，陡然而炸的飘逸路子，那么那个血人手中的巨剑，讲究的则是一板一眼、寸土必争的战阵拼杀。
两人的路子完全不同，导致在交手的几个回合话之后，因为气势的缘故，仿佛是那个血人占了上风一样。
不过这样的情况，很快就结束了。
因为凉果和孟苏苏加入了战阵之中来，两人各自现出自己的混沌者本象，加入了战场。
铛！
一声惊人的铮然之声，凉果体内的九尾妖火升腾，变成了一根火焰钢刺，从天而降，然后重重砸在了血人手中的巨剑之上。
恐怖的力量从凉果的身上传递而出，再加上九尾妖火的增幅效果，在那一瞬间，即便是那血人有一些诡异的实力，但他也不得不向后退了三五步，方才站定住身子。
“这是什么怪物？”凉果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血色怪物，这家伙虽是人身，但是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是颇为邪恶。
“恶魔信徒，而且，实力很强啊....”裘万圣的脸色有些凝重，一旁的孟苏苏也已经幻化出了自己的混沌者本象，雪狐，如临大敌的看着面前的血人。
“这荒郊僻岭的，怎么会有恶魔信徒？”凉果皱眉问道。
“恶魔信徒乃是人心癫迷的后果，没有所谓的哪里有哪里没有，不过，如果在这里出现的话，我估计，这里应该有某种邪物或者灵器。你看这些血雾，明显就不对劲。”裘万圣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中的直刀就冲了过去。
一声狼嚎，震慑天地，锋锐的直刀在手中一转，陡然出击。
裘万圣知晓对方的厉害，属于尸山血海的狼性瞬间爆发，一上来就竭尽全力，绊、劈、缠、戳、挑、引、封、转，手中的直刀不断挥击，开展了暴风骤雨的攻势。
凉果和孟苏苏也欺身而上，仿佛三英战吕布般，开始对那个血人展开了合围。
四个人在这个时候，皆用上了全力，因为生死之间，是容不得半分含糊的。凉果浑身被九尾妖火裹挟，周围的血雾也被腾腾蒸发，发出了呲呲的白烟。
随着战况的进行，凉果这边有着绝对的人数优势，瞬间就占到了上风。
最主要的，是裘万圣在正面扛住了那恐怖血人水银泄地一般的猛烈攻击。
毕竟作为修为进入大妖的混沌者，在力量上面还是占据着一定优势的，即便对方入了魔，也并不能改变这一点，这个恶魔信徒的实力，还是弱了一些。
但真正改变战局的，是凉果那神鬼莫测的九尾妖火。
由火焰所凝结而成的三把长剑，视若游龙、翩若惊鸿，火焰将血雾蒸腾，燃烧化开。
雪狐通过降低温度，限制血人的行动，而凉果所化身成的三把火剑，在血人的身上开了无数口子，在最关键的时候，凉果陡然出击，趁着裘万圣与血人拼击的空隙，一剑刺入了血人的腹部侧面去。
尽管是火焰凝聚而成的剑，尽管因为凉果对于火焰的操纵还不算熟练，但那柄看上去鲁钝无锋的妖火之剑，毕竟带着上古的血脉，终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刺破了对方宛如甲胄一般的血色鳞甲。
这一点，必须要有极为强悍的妖火加上对兵器悟性，将精、气、神都凝结于肩上，以妖力御剑，将妖火布满剑尖，方才可以如此。
而那血人就仿佛一个气球般，当身体被戳破的一瞬间，原本如同猛虎一般的气势顿时就收敛，整个昂扬的气派瞬间戳破，紧接着他身上的血色雾气散去，轰然倒在了一片狼藉的地上。
而随后，他身上的鳞甲也在迅速消失，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这是一个普通人，脸部还有身上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狰狞的伤口，胳膊上一个骷髅图案分外醒目，他吐了两口血，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裘万圣和孟苏苏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有些惊魂未定，这不仅仅是因为对手实力强大，更重要的是，他们本身战斗的环境，充斥着暴戾与罪恶，种种负面情绪让他们有些慌张，有些无措。
浓郁的血雾浪潮，还有其中若隐若现的黑色锁链，仅仅只是看着这些东西，孟苏苏就双腿打颤，她望向独自站在一旁的凉果，很想问一句对方是不是先天性缺失畏惧这种情绪。
凉果将血人作为厄运尸体吸收掉，修为并没有增幅太多，毕竟这家伙虽然看上去恐怖，但实力并不算太强。
这个时候，周围血雾涌动，越来越多的锁链敲击声，天空上的血月变得清晰，血红色的月光洒落在地，透过血雾，映照出了一个个丑陋、奇怪的身影。
“轰——”凉果旁边的血雾忽然被一股外力撞开，一个脸被粗布包裹的怪人探出了头，他早已盯上了凉果，细皮嫩肉的，显然是十分美味。
他一直在等着此人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袭击。
——没有攻击的理由，可能仅仅只是觉得碍眼，或者杀掉凉果能带给他短暂的愉快。
这些人，似乎都是魔，都是恶魔信徒。
这就是恶魔信徒的逻辑，他们的大脑结构和普通人不凉果样，从不关心他人，行事不计后果，做事大多没有计划，敏感易被触怒，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侵略性。
他们有信仰，邪恶的信仰，自私的信仰，他们为了变强，为了获得他们想要的，出卖自己的灵魂，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走狗。
第九十八章 百鬼夜行——山童
粗布下面渗着血，殷红的鲜血。
凉果看不到那人的脸，他也不关心对方到底长什么样子。
对于对方的突然发难，凉果早就有所提防，所以当那怪人对着凉果伸出自己毛发旺盛的双臂，想要将其直接扑倒吃掉的时候，凉果向外侧移动了一步，然后扬起被九尾妖火包裹的拳头直接砸了过去。
“轰——”怪人也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厉害，他的肩膀塌陷，像是被一种恐怖的外力给生生压瘪。
他包裹住脸颊的粗布掉落了一角，露出了一双满是疑惑的双眼，他不清楚凉果是怎么可以透过血雾预判道自己的攻击。
身后向后倾倒，怪人朝自己躲藏的浓郁血雾里逃跑，这漫天的血雾，就是这些恐怖家伙最好的掩体。
正常来说，一个人在这种未知的情况下，通常不会把心思放在这些小喽啰身上，但凉果显然是个例外。
“我管你是星界怪物还是恶魔信徒，你想要杀我，那就要做好被我带走的准备，这才能叫做公平。”
他双脚一踏，就追了过去：“哼，你准备杀我，那你肯定不是一个无辜的人，反正我也正好需要妖魔点数，所以我还是多花些时间干掉你好了。”
凉果现在提升实力，最方便快捷的方法就是吸收厄运尸体，反正平常也没那么多机会和恶魔信徒打交道，今天既然碰到了，那就自然要“饱餐一顿！”
凉果在这边大快朵颐，追杀着血雾中的黑影，黑猫又旅自然也没有闲着，这一人一猫，瞬间将这“和谐无比”的血色小村庄弄得个鸡飞狗跳。
裘万圣和孟苏苏对视一眼，无奈，只能是紧跟着凉果的脚步追了出去。
一开始异响只从裘万圣和孟苏苏两人的身前响起，慢慢的，整个杏花村到处都传来了惨叫和哀嚎。
那些躲藏在暗处的怪物，鬼物以及恶魔信徒齐齐从躲藏的血雾中走出。
凉果和黑猫又旅正在你追我赶地比赛谁吃得快，又旅自然是一口一个，直接解决，这些鬼物碰到又旅，就如同狼进入了羊群，非常干脆。
凉果则是解决掉一个恶魔信徒之后，通过系统将其吸收为妖魔点数，虽然慢了一些，还是不枉多让，一人一猫，将整个杏花村，掀了个底朝天。
凉果和黑猫一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这般欢腾的杀戮进行曲持续了大概十多分钟，忽然，黑猫又旅停了下来，凉果也停下了脚步，他忽然感觉，前方有一团血雾在很不规律顺着相反方向挪动。
在前方，仿佛形成了一道血墙，而在血墙之上，有一片人形污渍。
这是一个小孩，看着只有七八岁大，体型干瘦，体毛浓密，似猿猴，头顶盘、仅有一目，并不是说他的另外一只眼睛瞎了，而是，他的脸上，只有一个眼睛，另外一处本来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只有一层红色的皮。
最开始只是一片浅浅的影子，随着时间推移，那片污渍慢慢加深，能清楚看到男孩的轮廓。
他的身体扭曲，蜷缩成一团，似乎是为了减轻痛苦，手臂紧紧抱着身体，将自己的骨骼都勒的变了形。
嘎嘎嘎……
瘆人的声音仍在不断传出，每一次响起，墙壁上污渍都会变得清晰，就好像要从墙壁上脱离下来一样。
黑猫又旅冲着凉果叫个不停，它似乎在提醒凉果，远离这个家伙。
“为什么又旅也不让我靠近它？”凉果可以感知到，这个东西不是恶魔信徒，而是鬼物，很恐怖的鬼物，不是一般的鬼物。
能让又旅这种鬼物吞噬机器都害怕的鬼物，凉果到目前都还没有看到过，也就是说，这个家伙，鬼力非常惊人！
就在这个时候，凉果心头猛然一动，那本宛若板砖一般的百鬼夜行卷在他的脑海中飞速翻动，最终停留在了一页古朴的书卷中，
”南方有赣巨人，人面长臂，黑身有毛，反踵，见人笑亦笑，脣蔽其面，因即逃也——山童”....
凉果嘴角微微抽搐，“山童？不是说只有一只脚吗？怎么变成只有一个眼睛了？”
凉果觉得有些诡异，污渍的颜色还在加深，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凉果看到小孩蜷缩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那一个眼睛盯着凉果，他感觉浑身冰冷，汗毛竖立。
凉果可以感受到，面前的这个山童，没有任何情感，只是充斥着一种病态的毁灭欲望，与其说它是鬼，不如说它是一种活着的诅咒。
它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播撒灾厄和不幸，将所有东西变得和它一样。
血雾中的污渍看到了凉果，山童蜷缩的身体慢慢舒展开，变形的四肢向外拉伸，它从墙壁当中走了出来，那一只眼睛仿佛要从脸上掉下来，颇为诡异。
那张只有一只眼睛的脸对准了凉果，他纵身一跃，扑向了凉果！
凉果往后一扑，躲开了山童的进攻，然而，周围的血雾开始像风暴一样聚集，血雾里面的铁链开始缠绕，发出奇怪的狗叫声，笑声，婴儿啼哭声，无数道影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们已经不再是狗，男人，婴儿，而是这个山童的傀儡。
“难怪会有恶魔信徒了，原来有你这个鬼物在这里作祟，恶魔信徒崇尚一切邪恶的气息，你这个鬼物在这里，这些恶魔信徒自然会聚集过来。”
凉果此时已经现出了自己混沌者的本象，他全身都被火红色的九尾妖火包裹，火焰从他身上散发着光影的鳞片缝隙中吐露出来，像是喷火的火龙吐出的火信子，那些火焰，逐渐汇聚成九条高悬与天的尾巴，仿佛要扫平这浓郁不化宛若铁锈般的血雾。
凉果闷哼一声，冲着山童就扑了过去，他在心头却在想着另外一桩事，“按照记载，山童应该是对人没有恶意的才对，为何？....”
第九十九章 又旅的逆鳞
来不及他多想，凉果一尾巴抽打过去，火焰带起腾腾红光，山童面对着凉果势大力沉的攻击，很灵巧地躲开。
那孩子的脸上看不见天真的笑容，表情麻木、诡异，还有一种对生命的憎恶。
突然，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山童怪叫一声，周围的那些黑影，血雾，都开始发疯一般钻入山童的身体里。
他暗淡的身体再次变得凝实，深黑色的诅咒在他体表流淌，他的嘴角开裂，双瞳开始淌血，小臂处的经脉有些扭曲，那腾腾而起的黑气，竟是将凉果体内外溢而出的九尾妖火给生生逼退了去。
更恐怖的是，那些血雾开始包裹住凉果，血雾侵蚀妖火，发出嘶嘶的白烟，凉果体内的妖火居然被这血雾给生生压制下去，九尾妖狐怪叫一声，混沌者本象被这诡异的黑雾生生逼回凉果的身体内，凉果的混沌者本象居然被击溃了！？
被如此轻而易举地击溃了？！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山精小鬼拜上！”仿佛整个山村都能听清山童的声音。
血雾凝结出来的双手掐住了凉果的脖颈，山童一跃到空中，居高临下看着他：“无知宵小，也敢来找我的麻烦？”
与此同时，山童的一缕头发猛地变长，像是蟒蛇一样朝着凉果绞过来，缠绕住凉果的四肢，墨黑的长发猛地收缩。
凉果趁黑发还没有触及到自己的右手，右手化掌，猛然往下一劈，就像是用钝刀子切软橡胶的感觉，居然毫无用处。
凉果的脸涨得通红，凉果双脚离开了地面，他发不出任何声音，不知道黑猫又旅在哪里，更不知道裘万圣和孟苏苏此刻在哪里？
大意了啊，莽撞了啊，凉果此时一肚子苦水，他自诩拥有洪荒血脉，天不怕地不怕，这一路修炼过来，也没遇到什么挫折，这一次，凉果算是明白了，自己的洪荒血脉，在真正的强者面前，屁都不是。
修炼，才是最关键的，自己还是太轻浮了些，太自大了些，可现在醒悟，是不是太晚了...
凉果绝望着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逐渐放弃了抵抗。
吼！
就在这个时候，凉果和山童同时惶恐的吼声出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如同惊雷般瞬间引爆。
那看不清的血雾之内，居然，卷起了滚滚的沙尘大浪，更有崩碎的大石随风卷动而开。
上百道狼狈不堪的身影，从血雾之中逃出，他们都是山童的傀儡，此时却是丢盔弃甲，拼命往山童身后缩。
看着那沙尘滚滚的血雾深处，山童那本来残忍默然的神色蓦然一变，然后急忙抽身而退。
山童抽身暴退的瞬间，双手快速翻飞，血雾聚拢，在它的身前快速隆起一面十数米高的血墙。
暴起的一幕，让凉果先是一怔，还没有弄清楚眼前的一切。
便看到一只蓝黑色，通体布满玄奥咒印的爪子，在无尽的血雾与沙尘中直接探出，下一秒，那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姿态，重拍在那血墙之上。
轰隆！
沉闷的碰撞声，如同雷鸣般滚滚而散，血墙瞬间势如破竹般，直接崩碎了。
巨大的冲击力，让来不及抽身暴退的山童，很狼狈地被掀翻，重砸在地面之上。
凉果此时也震惊了，血雾之中，是一个几米高庞大的身躯，浑身流转着的特殊蓝黑色火焰的猫妖，满是凶涙般的眸子。
这是，二尾猫又？这还是那只可爱温顺和自己打闹的小黑猫吗？
凉果愕然，下一秒，又旅发出了一声有些像虎啸般的叫声，庞大的身躯，以矫捷的姿态，瞬间朝着那倒在地上的山童爆射而出。
速度之快，几百米的距离，不过是眨眼间。
布满蓝色火焰的大爪，更是以凌厉无双的姿态，撕裂空气迎面重拍而下。暴起的一幕，让凉果的脸色都是剧变了，眼前的又旅，不单止散发出的凶涙气息，让人感觉到窒息。
举手投足间，施展出来的攻击，更是给人一种，死神催命般的味道。
山童怒吼一声，无数的黑影从血雾中腾飞而出，以快速奔雷般的姿态，往来袭的猫爪横空击去。
轰隆！
无数的黑影，宛若人肉盾牌，瞬间挡在了那迎空拍下的猫爪之前。
然而，那看起来坚不可摧的防守，在和猫爪碰撞的瞬间，只是让攻势出现了一丝停滞。
下一刻，布满蓝黑色玄奥咒印的猫爪，余威不减地力拍而下。
凉果不记得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依稀感觉到，又旅含着恐怖劲风的一击直接将山童的身体拍碎，而与此同时，那百鬼夜行卷本来还是黑白配色，记录山童的那一页，变成了彩色。
紧接着，凉果在那一瞬间的爆炸中被直接冲昏了了过去，什么都不记得了。
血雾消散，整个杏花村又重归寂静，黑猫又旅的身体重新缩小，变成了正常的黑猫模样，它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凉果的身边，舔了舔后者的脸，嘴角却是不自觉地流出了一丝鲜血，它趴在凉果的旁边，虚弱地说道：“九尾，你记得，付我，医药费。”
等凉果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好像从深海当中钻出，身体出现短暂的失重感，双眼也很不适应，过了几分钟后才恢复正常。
此时，血雾已经完全消散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看到黑猫在旁边昏迷了过去，心急的他赶忙将其抱起。
好在检查了一通之后发现没什么问题，凉果这才松了口气。
他抱着黑猫，朝着门口走去。
“凉果，你回来了？你刚刚去干什么了？”
刚一走到村口，凉果就看到了坐在村口的两个人。
他们两个人似乎也才刚到村口，孟苏苏正在斗蛐蛐，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而裘万圣朝他这里看了一眼，发现他没什么事情之后，松了一口气，然后才跟他打了一下招呼。
对于这个家伙，裘万圣是知道他身体里有一些秘密的，但至于是什么，裘万圣也懒得问，反正，这一次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他也可以去找上面交差了。
“我没事，里面有一个强大的鬼物，就是这个鬼物，才把这地方弄得全是血雾，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在发现黑猫没事之后，凉果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这一次算是有惊无险，富贵险中求。
凉果虽然受到了生命危险，但是收获也是非常丰盛。
他不仅解锁了百鬼夜行中实力强大的山鬼，也杀掉了不少恶魔信徒，增加了自己的妖魔点数，现在的他，乃是310平妖，只增长了110，这倒确实有一些美中不足。
“得，既然已经解决了，咱们这就走吧。”
第一百章 冰封剑箱
看着毫发无伤的凉果，又看了看凉果身后已经平静了下来的杏花村，裘万圣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却仍然强自心神，笑着说道，然后率先启动了那辆小汽车。
他没有怀疑凉果并没有把里面的东西解决干净，毕竟按照刚刚凉果那般嫉鬼如仇的疯狂劲，即便里面还有什么东西，这时候估计也已经被吓破了胆子，能跑多远跑多远了。
“凉哥，您上车。”孟苏苏殷勤的走了过来给凉果打开了车门，凉果从善如流地上了车。
“然后怎么办？这一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咱们的任务怎么办？还有这个村子该怎么处理啊？”
一走上车的凉果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尽管解决掉了山童，但是凉果清楚，只要不是混沌者，沾染了那个血雾之后，难逃污染的命运，昨天山童死后，这些村民，应该都死了。
“别慌，咱们交完了任务之后会有人来处理的，毕竟我们是神秘单位，让我们来处理这个，专业不对口，也不方便，至于给上面的报告，我们来写，你不用管了。”
闻言，裘万圣叼着根香烟转头笑着对凉果说道，不得不说，这裘万圣的烟瘾是真的大。
他并不在意这些，他们很多时候，只是需要维护秩序，必要的牺牲，肯定会有，所以，死了人，村子被毁，都无所谓。
“对了，等会让我拉你进守夜人论坛，就在那个聊天群的界面里面，我把你弄进去，各种任务你也可以接，提成还是照样算，毕竟你不是咱们天镜阁的人，一直跟着我们行动会被人说闲话的。”
时不时抽烟喝酒的裘万圣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着凉果说道，但就是这样，要命的来了，他一转头，脚就不由自主的踩到了油门上。
“卧槽，看路，看路，你踏马看路啊！”不但是凉果，一直睡觉装死的孟苏苏此时也惊恐的睁开了眼睛对着裘万圣吼道。
嗤～啦～
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车上甚至都能闻到地盘传来的塑胶轮胎和地面摩擦升起的焦糊味。
“我……我他娘的造了什么孽啊？”
所幸的是，听到了三个人的怒吼之后，裘万圣赶忙把脚从油门上抬了起来。
车停了下来之后，后座上的凉果惊魂未定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双眼放空，此时的他一刻都不想思考了。
和山童搏斗都没有做裘万圣的车累。
又是飙车，又是跳桥，还经常开车不看路，丫的，真是嫌命长了。
天镜阁的人开车都是这种尿性吗？
凉果翻着白眼望天，天空澄澈如洗，一只从郊区湖畔误入人类城市的白翼湖鸥在高楼大厦间掠过。
.......
在这个任务之后，凉果就没有接到过别的任务了，而这段时间，凉果都是自己一个人在修炼。
直到自己准备出发去凛冬城的前一天，顾青山终于在百忙之中抽身过来，不为别的，他是来给凉果送兵器的。
顾青山抱来的，是一个大箱子，他将这个大箱子递给凉果，然后说道：“这是件超凡圣器，它非常漂亮，算是武器的顶峰，但是很遗憾，咱们青丘研究院研究了这么多年，还是不知道它的传承，甚至不知它的年代，只知道，它是远古之物。”
顾青山说着，看着凉果双眼放光，知道后者来了兴趣，于是，他缓缓揭开箱盖，声音里带着神秘的诱惑，“这是神话般的武器……冰封七剑！”
乌金色的锐光沿着箱盖开启的缝隙流动。凉果呆住了，他忽然觉得那箱子里的东西是件活物，他能够听见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呼吸声。
“绝佳的工艺，保存完好，刃口锋利得就像新刀一样。这七把剑，都被收纳在同一个盒子里，盒子上有暗扣开启，小子，这可是咱们研究院的镇馆之宝，我呢，也希望你能成为咱们人族的荣光，此次北上，也算是代表了我们青丘城的混沌者，这东西算老爷子我送你的礼物了，别给我们丢脸了。”
“这七把剑，分别唤作鬼泣剑，莫问剑、青干剑、天瀑剑、千鬼剑、四顾剑还有日月剑，每一把剑都有其长处，也有其弊端，至于如何修习，我不擅长，所以也没办法辅导你，最好上手的，应该就是这把千鬼剑。”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一把长剑从那个剑箱中拔了出来，那把剑身粗犷带野性，仿佛带着怨毒与愤怒，藕断丝连，满天厉鬼千鬼剑。
这的确是一把怪剑，顾青山的手一抖，一把剑就真的好像化成了千百只影影绰绰的厉鬼，化成了满天黑影。
突然，这柄剑竟像是镜子被打碎，突然碎成了无数片，每一片，都能直击人的要害。
凉果看着那柄剑，居然隐隐有种拿起剑在风中豪情狂歌一番，他微微颔首，“好剑，好剑啊。”
凉果郑重地将这把冰封剑箱收好，然后郑重地对着顾青山行了一个礼，这是师徒之礼，凉果虽未正式拜在顾青山门下，但是他早已把这位三角眼老头当成自己真正的师父了。
顾青山看着凉果，很是认真地说道：“凉果，不管怎么说，混沌者总是逆天而为，路途坎坷，你明天就要去凛冬城了，我就不来送你了，送你一句话。”
凉果躬身，毕恭毕敬地说道：“您请讲。”
顾青山张开了口，缓缓说出了八个大字：“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凉果听到，浑身一震，感觉醍醐灌顶，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来。
随后，凉果长身一躬，开口说道：“受教了。”
凉果送走了顾青山，又将黑猫又旅交给了老板娘巧七代为照顾，并不是他嫌麻烦不愿意带着又旅，主要是因为又旅本身的特殊性，他怕给自己或者给又旅带来麻烦，天镜阁那些家伙，万一一不留神，把又旅抓去当试验品可就不好了。
......
第二天，凉果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看了一眼手里的火车票，抬头望着青丘城火车站教堂般的穹顶。
凉果有些想哭，因为他的口袋里只剩三十块钱了，天镜阁那群不是人的东西，说什么为了按照守夜人培训营的管理制度，他在通过那些任务之前，都不能算作天镜阁的人。
之前几次任务的钱，要等到守夜人培训营结束后再来结算，而本来，凉果还能靠去红尘酒楼打工赚些钱的生意混混日子，也因为这些天专心修炼一天没去，导致颗粒无收。
他手里的大皮箱看上去很大，很有穷家富路的意思，但实际上，咳咳，里面装的，只是几件换洗的衣裳，以及，顾老爷子给的那个冰封剑箱，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第一百零一章 真正的朋友
如今这位囊中羞涩的穷光蛋，站在一家快餐店的门口，死死攥着仅有的两张十元面额的钞票，思考他究竟该咬牙饿着还是买一份三明治加可乐的套餐，然后接着饿.....
无论自己在参见完守夜人培训营之后可以拿到多少钱，他现在只有二十块，花掉十五块还剩五块。还能熬几天？凉果欲哭无泪。
就在这个时候，凉果看到那个快餐店的老板忽然把门帘一拉，直接关门了。
而就在凉果愕然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震天的吼声，他回头一看，“我们要加薪，我们要加薪，不加薪不上班！！！”
只见青丘城火车站空荡荡的候车大厅里忽然涌进来几个人，手里拿着一条巨幅白布，上面就写着如此字样。
他们这边一闹，本来还打算营业的站长也直接跑路了，明显不敢触怒这些工人。
这些人轰轰当当的来，浩浩荡荡地走，来得快，去得快，很快就剩下凉果一个人了。
凉果看到这一幕，仰天长叹，心中悲凉。
他做足了准备，屁颠屁颠地直奔火车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满地纸片、标语牌和饮料罐的候车大厅。
看起来，这些家伙刚游行完，然后他们都回家了，一周之内不会再来。
他们罢工了。
凉果的前世，是长在社会主义红旗下，对“罢工”这件事一直不吝溢美之词，高中期末考试政治老师出了罢工运动的题，凉果还曾深情引用列宁同志的话，“罢工的精神影响多么深啊！每一次罢工都大大地推动工人想到社会主义，想到整个工人阶级为了使本阶级从资本的压迫下解放出来而需要进行的斗争！”
可凉果看着自己手里的钞票，又看着那快餐店老板看傻子一样的目光，他欲哭无泪，想着要用自己的钱包来支持青丘城铁路局的兄弟，这实在是....
“看来，是做不了火车了，这样吧，你跟我一起走吧。”
就在这个时候，从旁边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凉果不知道哪里来的好心人，面色一喜，回头一看，不由得惊讶，“孟苏苏，你怎么....”
凉果看到孟苏苏似笑非笑的表情，忽然想起来，当时凉果和孟苏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孟苏苏曾经很热情地跟凉果说过一句话——“欢迎来到守夜人培训营。”
“难不成，你，你也是学员？”凉果满脸震惊地看着孟苏苏，孟苏苏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大虎牙，“怎么，不像？”
“额，像，像。”凉果觉得，这小姑娘不简单，自己不能随便招惹，孟苏苏拉着凉果出了门，火车站门口停着一辆车，越野车，SUV，凉果看汽车杂志上说这东西差不多要卖500万。
他犹豫地看看孟苏苏。
“上车咯，走吧，凛冬城虽然有些远，开车确实不方便，不过现在，咱们是开车去临近的道鹤城火车站，坐火车去凛冬城！”孟苏苏的嘴唇翕动。
凉果坐在副驾驶座上，两手老老实实放在膝盖上，他其实跟孟苏苏接触不多，只觉得这妮子很是冷漠，比什么赵皮皮这些要接触起来困难太多。
孟苏苏发动了引擎，黑色越野车如脱缰的野马般蹿出。凉果知道他距离自己的过去越来越远了，可他没有回头。
夜色中，越野车像是一头黑夜里面的猛兽，在高架路上奔驰，两侧灯火通明。
凉果觉得，这小妮子的车技，居然比那裘万圣还要野，他不得不绷直了身体，随时准备跳车而逃。
天镜阁里面，一个二个都是怪物。
他看着那些外面飞速流逝的灯光，觉得自己在做梦，现在他变成了这道光流里的一只小萤火虫了，和其他萤火虫一起涌向前方，不知道前方是否有个出口。
“居然，还有罢工这种事情。”凉果摸着自己的额头，喃喃道。
车速骤降，孟苏苏开着车拐下高架路，驶入了一条不见人迹的小道。
发动机熄火了，车停在一家24小时加油站的门前，这条街上只有这家店门口有那么点儿光。
“见鬼，忘记加油了。”孟苏苏在方向盘上猛拍了一掌，看到了那漆黑一片的加油站，骂了一句，“这加油站也罢工了吗？”
孟苏苏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我们可以走几步去打车。”凉果建议。
“没事，咱们可以直接走过去，这里距离道鹤城也不远了。”孟苏苏也没有抱怨加油站罢工，而是身先士卒地朝前面走去。
......
“那个，孟苏苏，你干嘛要对我那么好？”凉果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上去对孟苏苏问道。
孟苏苏扮了个鬼脸，“也不算什么啦，你答应入学，就是我们守夜人培训营的师兄弟，我比你年纪大，师姐要对你够义气，要罩着你。”孟苏苏看着凉果的眼睛，很是认真地说道。
凉果有些感动，很认真地忍住了泪水，用力点了点头。
说实话，来到这个世界，因为他父母双亡的身份，他其实，没啥存在感，这个世界，他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东西。
其实凉果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和孟苏苏第一次会晤，随手说要跟自己做朋友的时候，凉果就觉得这妮子说不出的亲切。
当然……最重要的是，凉果是孤独的，这种孤独，很难以言喻，每一个人，都将他当做洪荒大妖，未来人族的希望。
可是每一个人，又将自己当做孩子，哄着恭维着，不敢得罪自己，只有孟苏苏时不地会给自己白眼，在自己面前嘚瑟卖弄，这种感觉……嗯……像极了真正的朋友。
除了孟苏苏外，也只有赵皮皮会给他一样的感觉。
凉果想到此处，竟显得委屈极了，眼眶里竟是雾水腾腾，泛着些许的泪花，他此时，终于是对顾青山之前的感叹感同身受。
人活着的意义，就是临死前那些在眼前飞速闪动的瞬间啊。
同一条路，和某些人一起走，就长得离谱，和另外一些人走，就短得让人舍不得迈步子。
凉果和孟苏苏走在那条鹅卵石铺的路上，一步三晃，磨磨唧唧，也不着急去赶火车，时间还算充足。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渐渐成了曲调，将周围的叶子都吵得飘了起来。
槐花落在孟苏苏的裙子上，孟苏苏细声细气地和他说话，凉果忽然发现他听不清孟苏苏在说什么了，他的视线经过长途跋涉，洞穿了时间与空间，纹丝不动地盯着旁边嘴巴微微开合的小女孩。
她短袖的裙摆上好像跳动着浮光，水晶的发卡映衬着一张明净的小脸，是他视野所及范围内、是整个世界里唯一的亮色。
稚拙的剪影在映入他眼底的一瞬间就猛烈地燃烧起来，在他的视网膜上留下了层次分明的轮廓，慢慢放大，慢慢放大。
孟苏苏感觉到凉果有些不对劲，干咳了两声，凉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视线似乎有些奇怪，连忙收回。
两人低头默默地走，凉果数着步子，心里开心，觉得自己和孟苏苏间有什么微妙的默契。
到了道鹤城的火车站，这一次没有出什么岔子，道鹤城里面的工人那还是大大的良民。
不过，天色有些晚，火车站没什么人，只有凉果孟苏苏以及几个散客，不多一时，火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