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我变成了怪物（三更，求月票求推荐求收藏）
凉果慢慢理清楚了思绪，看到这条昏迷的又旅，他基本能够判断，自己没死，自己没穿，自己的猫还在，自己活在这个地球上。
这是一条小河，污水河。
河面上飘着不少塑料瓶，还有一些垃圾，几条黑色的鱼在水里游着，而自己就在水草横生的河边。
不远是，漂浮着几具尸体，早已僵硬，像是陈年的木板起起落落。
没错。
那些尸体，就是那些实验品，那些混沌者。
“看来我确实是活了。”凉果狠狠喘着粗气，自己，似乎差一点就变成了那些河面上的尸体。
……
只是，黑猫又旅昏迷了，难道，是它救了自己？可它就是一只猫啊？它能做什么？
哪怕它对鬼物有一些特殊的能力，但是，它面对那些星界怪物，也能有法子吗？
“凤娘娘死了，那群怪物再抓混沌者就没了意义，他们将尸体仍在河里，应该是走了。”凉果抱起湿漉漉的黑猫，从河里走出去，喃喃自语。
他昏迷前，似乎听到这群人要离开青丘城，可能是要回星界了吧。
咦？
我怎么感觉，尾椎骨上面多了一截东西？
卧槽？这是啥？
凉果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多了一截光滑的东西，好像是尾巴？
而且，这些毛？
卧槽！
劳资成怪物了。
夜幕下，凉果透过河水突然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湿哒哒，黏糊糊的长毛，就如河边漂浮的水草，不同的只是颜色。他双眼鼓起，背后一条尾巴很不安地晃荡着。
可奇怪的是，这晃荡的频率，竟跟自己的心跳完全吻合，就好像长在自己身上一样，不错，这尼玛，真的长在了自己的身上。
凉果吓的心脏狂跳。他依稀记得，袁大山和柳柳那两个畜生，在喝酒之后，就是这副状态。
纹身。
对，那个星星的纹身。
凉果强忍着恐惧，连忙凑近些照镜子。
果然。透过月色，水面反射出了一个怪物。
浑身长毛，像是未进化完全的野人，背后一条摇摇摆摆的尾巴，更令人作呕得是，长毛上还在不断滴水。
一模一样，凉果成了一模一样的怪物。
咬咬牙，他狠狠抓下头顶的一把湿头发。血淋淋的头顶，果然有个星星的图案。
你个死娘炮，卧槽尼玛。
以后老子可杂活，快给我褪毛啊，快给我做切尾手术，娘的！！
凉果欲哭芜劣，气的差点奔溃。
成了这副鬼样子，还不如不复活，直接死了算了。
“咦……退了！”
凉果一句话还没有抱怨完，他突然发现，河面上，那个英俊的少年，又回来了。
长毛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回收到了体内，背后的尾巴，鼓起的像是两个大灯泡一样的双眼，也都收了回去。
再一看，头顶的星星图案也消失了。
“我想起来了，那个死母豆说过，彻底融合了人魔血清，就可以隐瞒一切探查，自由的在地球和星界出入。也就是说，我可以变成星界怪物，也可以变成人类。”
“一定是这样，注射了别人几十倍的量，再加上我本身血脉很强，应该是成功了。”
“这样说来，我成功了！我以后，就算是进入星界，也没人会怀疑我是人族的奸细.....”
凉果静下心来，仔细思考了一番来龙去脉。
看来就是这样。凉果又尝试着开启毛发，变成星界怪物。
果然。
轻描淡写，就如吃东西的时候要张嘴，拉屎的时候要脱裤子，睡醒了要伸懒腰，变成了生物习惯，一切都水到渠成。
凉果可以自由的切换两种状态，变成和鱼奎族一样的怪物。
“唉，真是命运多舛，我这还没有正式加入天镜阁，没想到已经成了间谍。”
凉果仔细销毁了自己变成星界怪物的痕迹，便朝着青丘城的市区跑去。
青丘城虽然有几条河，但这么臭的，只有一条，他大概能判断出回家的路。
至于平妖局或者天镜阁，凉果也不敢去报案。
自己已经成了个怪胎，万一被抓去实验室，再切片研究，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天镜阁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凉果虽然没什么大智慧，但起码的警惕心还是有的。
鱼奎族能出现一个丧心病狂的凤娘娘，在地球人族阵营，谁知道有没有更加疯狂的科学家。
为了全人类，牺牲自己个杂鱼算什么，这个人魔血清，可是大利器啊，不论星界怪物还是人族哪边拿到，都会对平衡这么多年的局面产生瓦解。
但自己绝对不可以冒险。
等白天的时候，平妖局就会发现那些尸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一切，要烂在自己肚子里。
……
“咦，我的实力似乎比之前强大了很多。”
突然，凉果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奔跑的速度，快了很多，比之前还要快。
咻。凉果也没有多想，他脚掌狠狠一踏地面，身躯便笔直的朝着上空跃起，这能力，自己都还没有用出混沌者本象，实在是有些恐怖。
看着地面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凉果开心的心脏狂跳。
然而，他高兴地过了头，眼看就要下坠，他一个重心不稳，摔了下去！
扑通。幸亏前面有一片沙滩，凉果成功坠落在沙滩上，但即便这样，也被摔的七荤八素。
凉果揉着剧痛的屁股，检查了一下系统，发现自己因为吸收了过量的厄运尸体，现在的修为已经涨了很多。
“目前修为，8/10生妖。”
而黑猫又旅被凉果紧紧地抱在怀里，并没有受伤。
凉果回到了家中，天已经蒙蒙亮了，他将黑猫又旅放在猫窝中，发现后者呼吸平稳，应该没什么大事，便将它毛发上面的污水小心翼翼地擦干。
他看着酣睡的又旅，嘴角微微翘起，“小家伙，今天，是你救了我吧，虽然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但我还是要说一句，谢谢你。”
第五十八章 生离死别，已成习惯
凉果洗了个澡，那些污秽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出门买了点吃的，刚刚回家，一边开门，一边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
“咦，凉果，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啊？你不是说你要去找工作吗？工作找到了吗？”
刚一回到自己家的门前，凉果就听到了赵皮皮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转头一看，她正穿着一身黑色的科考队衣服往外面走呢。衣服质地很好，有点像登山服。
宽大的登山服套在她骨感的身体上呈现出了一种别样的美。
凉果闻言，眯起眼睛，想着巧七也算是答应让自己在饭点帮工，自己算是半个餐厅店员了，便直接说道：“找到了，工资不低，不过就是有些危险。”
危险二字，凉果说的倒是发自肺腑。
确实，青瓦阁之行，让凉果十分清醒地认识到了一件事情，在自己周围发生的事情，每件事情都充斥着危险。
看着这位自己的青梅竹马，凉果没有多说什么，虽然这两年关系淡了，不过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嘛。
“有点危险啊，我明白了，那你小心一点。”
一听到有些危险这个字眼，赵皮皮一下子就明白了。
毕竟自己的这位青梅竹马一声不吭的就成了个大佬，同样都是九年义务教育，为啥你就这么秀。
直接帮自己把两个鬼那般解决了，还脸不红心不跳，说不定他的工作，就跟那些灵异事件有关系，自己，也不方便多问了。
“你这是……要去哪啊？”
凉果眼神古怪的看着这位和自己朝夕相处的赵皮皮，毕竟按照这丫头以往的性格都是放假了就宅在家里面，看看那些推理小说，死也不出去。
“这不是快毕业了吗，学校分配的跟刚实习，我是一个见习记者，跟着我老师去采访一个最新出土的第一纪元的大墓。”
听到了凉果的话之后，赵皮皮无奈的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她确实想要在家里面宅着，顺便看看小说，但是条件不允许啊。
“好了，我回去了，你加油啊。”
说着，凉果摆摆手，便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凉果正准备吃东西，还没等打开食品包装，之前裘哥给他的天镜阁组织专用通讯器就响了起来。
“凉果，有任务，你来不来？”
刚一接通通讯器，裘万圣火急火燎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凉果眼睛顿时眯了起来，他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好，知道了，这就来。”
说完之后他收拾了一下之后就下楼了，连原本准备去吃的早饭也不吃了，毕竟那些东西怎么可能有厄运尸体好吃。
虽然饿，但是凉果更偏好提升自己的实力，自己愈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面混，地位啊金钱啊都是白搭，拳头硬才是真大佬。
一下楼，凉果就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轿车停在自己家楼下。
见次，他径直的朝那辆轿车走了过去。
打开门，那熟悉的黑色风衣就映入了凉果的眼帘。
这是当时裘万圣来找凉果时穿的风衣。
凉果知道，这衣服可是好东西，天镜阁的制服，自带【意识模糊】的功能，是天镜阁组织近半个世纪来最伟大的发明。
现在已经可以算是天镜阁组织的制服了，平妖局的人都没资格配备。
毕竟有了这东西，出任务的时候就不用担心目击者了，这东西会让目击者下意识的忽略他们。
而放在以前，对付那些目击者，组织的前辈还需要进行记忆消除——说白了，就是用钝器猛击目击者的脑袋，已达到失忆的目的，这种方法确实有些粗暴了。
“兄弟，你谁啊？”
刚一走上车，裘万圣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凉果问道。
“我凉果啊，你不是有任务吗？”凉果好笑地看着裘万圣惊讶的眼神，看得出来，他对凉果气质上的变化挺惊讶的，这才过了多久，这小子的修为，怎么又精进了这么多？
难道这就是紫级资质者吗？真是羡煞我也！
“咦，她怎么也在这？”
一打开车门，凉果就看到了坐在后座一动不动，就像是在打坐一样的孟苏苏。
不过，没有看到小罗，凉果忽然想起了什么，心下一沉，他看裘万圣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很自觉地没有出言询问。
小罗，应该已经伴随着上次的任务，永远留在了青瓦阁。
“这位是孟苏苏，你不是认识吗？她是我们小组的，这次和我们一起来执行任务。”
说完这个，裘万圣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凝重的表情，看着凉果，“小罗死了，所以，我们这一次任务人手不够，只能把你拉上了。”
裘万圣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见悲伤，不见惆怅，就像在说今天早上菜市场白菜多少钱一样。
凉果知道，这并不是冷漠，而是习惯。
他见识过那些星界怪物的残忍，小罗死的时候，他是在场的，他也明白，这些任务，都是九死无生，不然，也不会有那么高的津贴作为补贴。
因此，裘万圣可能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生离死别的，现在的他，没有儿女情长，没有痛定思痛，他的眼里只有任务，完成任务，手刃那些星界怪物，就是对死者最好的交代。
凉果微微侧目，看着一旁的裘万圣，裘万圣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凉果说道：“上次我们天镜阁对青瓦阁的偷袭，我听枚锋说了，你也在场，还救了他一命？”
“嗯....”凉果轻轻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那你知道，枚锋他们为何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去青瓦阁吗？”裘万圣目不斜视地开着车。
裘万圣心里清楚，凉果是因为保护费的事情，才误打误撞去了青瓦阁，坏了他们的好事。
要是让朝归农知道他小弟为了赚点外块跑到西区收保护费，结果一不小心惹来了一个洪荒大妖，估计要把那个见财起意的臭瘪三给狠狠收拾一顿。
凉果再次摇头，当时他就跟着了魔一样，去追那位马蜂混沌者何寻欢，结果最后落到了那群星界怪物的手里，虽然结果不算太糟，但他确实不知道枚锋他们为什么要去青瓦阁，又为什么会爆发那般惨烈的战斗。
第五十九章 潘寡妇潘小莲
“朝归农，和星界怪物勾结，长期给他们贩卖我们人族的情报，和他们里应外合，而这一次，他居然派人去把一个极其危险的生化试剂配方给拿走了，那个配方，很重要，是我们对抗星界怪物的新研发的一种药物。”
“可这个药物还在试验阶段，没有成功研制出来，就被他们抢走了！”
“朝归农这个渣滓！！他妈的，敢杀我兄弟！”裘万圣说着，握紧拳头，太阳穴上的青筋似乎要挣裂皮肤，显得出离愤怒。
“所，所以我们现在，去找朝归农？”凉果并没有受到朝归农的情绪影响，只是微微蹙眉。
“怎么可能，朝归农那家伙，跟泥鳅一样滑得很，哪有那么容易找到？他干这行这么多年了，要不是做事滴水不漏，我们天镜阁，早就去查他了。”孟苏苏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轻声说道。
“那我们去干嘛？”
“找他的情人。”裘万圣说完，便不再说话了。
裘万圣三人的目的地，便是青丘城的西区。
西区虽说是中产者居多，但是环境什么的还是非常恶劣，居民素质也不搞。
初夏的夜里尚有凉意，白天积攒的那一点暑气很快溃不成军。
西区非法占道的小烧烤摊陆续偃旗息鼓，纳凉的居民们也都早早回了家，偶尔有个旧路灯电压不稳地乱闪，多半是附近群租房的从上面私接电线的缘故。
孟苏苏眯了眯眼，对着身旁的凉果说道：“朝归农的这个情人，是一个寡妇，名叫潘小莲，据说当初为了上大学。
嫁给了一个死人冲喜。这才继承一大笔遗产，过上了中产生活。
现在为了保持自己的高收入，靠给东区那些贵族子弟当礼仪教师来赚钱，算是见多识广的那种人，她曾经还给新人城主曹吞鲸教过礼仪课。”
“后来，朝归农在东区拜访青丘城城主曹吞鲸的时候，认识了这个寡妇，两人瞬间眉来眼去，一个花钱，一个卖肉，一拍即合。”
孟苏苏说到此处，眼神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抹厌恶。
“好了，都说了，出任务的时候，不要带着个人情绪。”裘万圣在前面开着车，车上的气氛再次变得沉默。
初上的华灯透过没关严的车窗缝隙钻进来，落到裘万圣细长的眼睛里，在眼角处落成了一点针尖似的光，光芒一闪而逝，就像是后视镜里退后的世界。
“所以，我们现在要直接去找这位，潘寡妇？去哪儿找？”凉果微微皱眉。
“现在，这位潘小莲，就在黑莲公馆，现在，算是这个公馆的大东家。”
......
直到两人一直驱车快要赶到黑莲公馆的时候，裘万圣才想起来孟苏苏似乎没有告诉凉果这黑莲公馆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孟苏苏可能是忘了，但对于裘万圣来说，他其实不是忘了，是他觉得没必要告诉这凉果。
毕竟，虽说他加入了天镜阁，但满打满算也才二十岁，还是个小孩子。
他们这些人只是去找潘小莲，黑莲公馆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其实不重要，所谓的丝竹声乐，那也只是给那些好色之徒听得罢了。
不过，裘万圣错了，这里是个灯火通明的中央商圈，繁华热闹竟是比起那东区的夜晚还要闹腾，似乎这里的一切都昭示着这个黑莲公馆并不简单。
裘万圣干咳了一声，看到凉果有些狐疑的表情，心头发虚，自己，带他来这种地方，会不会，把小孩给教坏了？
这小子正好奇地打量着这四周的一切，裘万圣挠了挠头皮，知道应该告诉凉果了，否则等会儿进去了，恐怕冲击会更大。
黑莲公馆这个名字，就跟它本身的字面意思一般，带着些许的寒冷与清凉，还有不祥，感觉就像是被镶了一圈深黑色的边条。
这么一想，它的确和它身处闹市区的地理位置有些不符，裘万圣知道凉果心中的疑惑，斟字酌句地开口说道：“咳，那个凉果啊，这个黑莲公馆，其实，嘶，简而言之，就是青楼。”
说完，裘万圣的眼角像是下意识般的微妙一弯，温柔又有些暧昧的笑意顷刻就穿透了他之前因为谈论小罗的死而严肃的假正经，一个活生生的正常男人似乎在青楼二字出口之后，又活灵活现地回来了。
孟苏苏看着裘万圣那个模样，居然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似乎，没有听懂青楼二字的含义，裘万圣平日里说话，没那么有文采啊？！
孟苏苏先是微微一怔，仔细回忆了一下青楼是个什么场所，一开始还不明所以，但是看到裘万圣那副飘飘欲仙的表情，又想着这一次黑莲公馆的真实背景，她终于是搞明白了所谓的青楼。
想明白了之后的孟苏苏俏脸立马一红，很羞恼地啐了裘万圣一口，“我说裘哥，这种环节你可以跳过了行不。还青楼，不就是那啥地方吗！
难道你说得文绉绉的，就能掩饰这两个字眼背后的肮脏本质吗？看你那副德行，一看就没少去吧，你那兴奋的嘴脸最好给我收拾起来，我最不喜欢看到你这幅好色无比的嘴脸。咱们是出去做任务，麻烦你正常一点。”
裘万圣和凉果相视一笑，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但其实凉果之所以兴奋，还真不是因为那所谓的声色欲望，那所谓的肉体狂欢。
说句老实话，以前一世凉果的背景，根本不稀罕这些，也不屑于和那些人打上交道。
而且，他以为的青楼，那还是属于秦淮八艳的青楼，是那种有着小资格调，青山碧水，岸边柳枝，一小曲儿，一抚眉，一叹一笑，一拍一合的青楼。
多少风流韵事，多少千古痴情，多少儿女情长，都付青楼流水的笑谈中，这种天人合一的境界，才是凉果所心心念的原因。
至于别的欢愉之事，凉果，倒是没那么在意，谁让人家是个乖宝宝嘛。
第六十章 岂不美哉？（为母亲加更）
裘万圣没有去反驳孟苏苏的话，只是专心地开着车，目不斜视，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凉果。
孟苏苏见裘队长居然没有和自己斗嘴，神色有些不自然，她忍住去看凉果的冲动，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天上地厚云被风儿轻轻推向东面，露出一片浅灰色的天空与那轮似生了毛刺般的灰太阳，让人瞅着始终有些不爽利。
过了一会儿，太阳开始缓缓朝着西边坠坠，眼瞧着就快要落山了。
其实还没到黑莲公馆，就已经能感受到这个地方的极尽奢华了。
从裘万圣的周围，早就超车过去了不少多少的豪车，上面摆满了五花八门的挂件，诡异莫名的涂鸦，喷漆纹路，各个似乎都安装了属于富家纨绔的低音炮。
他们一个一个从裘万圣的旁边呼啸而过，像是嗅到了鲜血的鲨鱼急不可耐地朝着前面一个庞然大物赶过去，争先恐后，看得孟苏苏直皱眉毛。
路旁有不少青年，失不失足没人知道，但是失业辍学是一定的。
他们抽烟的抽烟，打牌的打牌，寻衅的寻衅，侃大山的侃大山，公鸡头，子弹头，大背头，一身的鸡零狗碎挂件，满嘴的烟圈槟榔，总而言之，是要多花里胡哨，有多花里胡哨。
似乎这些有些冗杂的挂件越多，这些纨绔们就越有份儿！
裘万圣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这些家伙，简直就是败坏了富二代的名声，连他自己都觉得跌份。
他也算是个富二代，加上官二代，父亲可是天镜阁三大主事之一的枚天厉。
家里自是有钱，自己呢闲着没事做，喜欢冒险，加之因为父亲的缘故，便加入了天镜阁，从此离这种优哉游哉的日子越来越远。
不经意间看到了旁边孟苏苏毫不掩饰的鄙夷神色，非常害怕这妮子又一竿子打死，把自己和那群不三不四的家伙混为一谈。
他裘万圣可是非常正经的纨绔，非常纯洁的纨绔，非常不纨绔的纨绔，怎么能跟那群不入流的小混混相提并论呢！
他一脚油门踩到底，将那些花里胡哨的家伙全部甩在后面，目标，黑莲公馆！
裘万圣三人一路疾驰，穿越了那些花花绿绿的名贵跑车，不过，三人还没到，就被这里奇异的氛围给弄晕了。
因为在整个黑莲公馆的外围，可以说是肮脏不堪，午时没到，各路神仙就开始作妖了。
透过窗户，不时能够看到一些少男少女在野地里面交流生命的和谐与繁衍问题，更有甚者，直接弄了桌酒池肉林的满汉全席。
其中让孟苏苏有些作呕，甚至闭上眼睛的环节是几个头发都白了的老头儿在那里和一大帮浓妆艳抹的姑娘玩游戏。
这等“忘年之交”，看得裘万圣这个花丛老手都有些反胃，油门踩到底，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的路。
......
可是，走进了黑莲公馆的大门之后，那些“哇啦哇啦”的叫声竟是被隔绝在了外面，像是被屏障过滤一般，里面的环境与外面，截然不同。
在黑莲公馆里面，显得一派和气，一派安详，整个大的公馆，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别墅群，所有的别墅都采用了维多利亚式建筑风格。
雪白的外墙体，乌黑的木条将白墙分割为不同的小块，黑色的尖角屋顶，高而窄的凸窗，在周边苍松翠柏的掩映下，显得格外醒目，一丛绿油油的灯笼草在风中摇曳着，冲凉果三个人打着招呼。
最让凉果和孟苏苏有些吃惊的是，这黑莲公馆里面，竟然真的就跟那传说中的青楼一般，显得古朴，深邃，古意盎然，幽深的小径，逼仄的院子，庭院深深深几许。
在迎面处，有一方约摸丈许方圆的小台子，台上一位衣着朴素的姑娘正在弹着古琴，琴声淙淙，足以清心。台下几位衣冠楚楚，不施粉黛的戏子在唱着戏曲，唱的是黄梅戏，曲调轻柔，甜而不腻，
“嘶，我去，这是个什么神仙地方？外面乌烟瘴气，里面却是静如止水，令人心旷神怡，这一动一静，倒还真是相得益彰呢。”
孟苏苏痴痴地望着在那方台之上抚琴的女子，不知是在挖苦还是真心地称赞，只是语气有些轻蔑与不屑，似乎对于青楼这个地方带着与生俱来的反感。
凉果倒是喜欢这种有些小清新的脱俗之风，闭着眼睛，欣赏着未成曲调先有情的古色古香，忽然，他心神一动，觉得自己和孟苏苏这个小姑娘，来这种地方的确有些不合适。
一个小孩子，一个女娃子，没事儿跑到风月场所来，咳咳，嗯，很奇怪。
他抿了抿嘴唇，瞥了一眼神色如常的孟苏苏，又看了一眼前面的裘万圣，眼眸一弯，裘万圣心领神会，对着孟苏苏说道：“这样，孟苏苏，等会儿呢，我把车停在这里，你就待在车上好了，毕竟这种地方，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还是不要乱跑的好。”
其实裘万圣本来也没这闲心，但是这里面的布置实在是太舒服了，磨刀不误砍柴工嘛，先把身子骨养好了，再去执行任务，岂不美哉？
孟苏苏听着裘万圣的话，又看了一眼旁边偷笑的凉果，狠狠地瞪了后者一眼，不满地翘起了嘴巴，“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假公济私地去妓院玩玩，真是舒服你们了，你们别想甩开我，咱们公事公办，朝归农的那个情人还没有找到呢，就想着玩，等办完正事，随便你们怎么折腾，我都不管你，但是现在，我们必须先去找到潘小莲！”
“什么妓院啊，大姐，这明明是青楼！你别把妓院跟青楼混为一谈！”凉果瞪大了眼睛，有些叫冤地辩解道。
不过，他的确有尝试尝试这般清新风格的想法，尤其是凉果感觉，看着这些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的佳人，就感觉格外的舒服，
尤其是这里的姑娘，每一个挑出来来，都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一个个的都是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的极品货色。
不像是那些寻常青楼里面的浓妆艳抹，露胸披纱的艳媚女子，这种差别，的的确确是激发了凉果作为一个正常雄性动物的荷尔蒙。
当然，凉果并不喜欢青楼，毕竟自古就是声色场所，只有性，没有爱，对于青楼这种营生，他总是很直白，很露骨地认为，嫖客就是嫖客，妓女就是妓女，一个是出钱的，一个是出肉的，各取所需，互利共赢。
这个生意既然能够流传这么多年，那肯定有它的道理，只是他自己，并不太喜欢。
毕竟，是人，就得沾点龌龊。
第六十一章 秋日下，走一回
甚至凉果有些偏激的觉得，一旦入了这行，就不可能会有劝妓从良的戏码，更不会有什么为爱赎身、百转千回的爱情故事。
莫说妓女赎了身，多半是回来重操旧业，顶多是跟老鸨拆帐的抽头好点，退一百步说，都娶了婊子回家，没人在乎你哪一块干净？所有人会仍然把你当做妓女。
这种人拿回家，命运也注定悲惨。
不过，凉果也不是个舍本逐末的人，他决定去黑莲公馆一探究竟，自然是有来寻找潘小莲的公事，不对，是一定要先办公事，不过公事的时候顺手牵羊地摸摸鱼，本来也是常态。
孟苏苏看着两个大男人很默契的一拍即合，没有说话，车上陷入了沉默。
在汽车旁边的野草地里面，不对，应该是被修剪得很规整的野草地里面。
一些不知名的昆虫在不和谐地在草地里面拼命蹦着，声嘶力竭地叫唤着，徒劳无功地挣扎着，秋日将近，它们，也在等待着自己末日的到来。
裘万圣坐在前排，轻轻弹了弹衣服上面的灰，两只手随意而懒散地搭在方向盘上，指关节敲击出一阵有规律的鼓点，滴滴答答的，慢慢成了曲调。
若是仔细倾听，就会发现裘万圣的敲击，和外面那位台上姑娘的唱腔竟是完全吻合，没有漏拍，全在节奏上。
等一曲终了，裘万圣才意犹未尽地砸吧了一下嘴，缓缓把手从方向盘上拿了下来，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太阳穴。
这时候，凉果拍了拍裘万圣的肩膀，递给后者一个安心的眼神，“裘哥，你先下车吧，我跟孟姑娘聊一聊。”
裘万圣看到凉果双眼捧上的一碗笑意，就知道这小子又要用美男计了，便乖乖下车。
“你，你要干嘛？”孟苏苏见裘万圣居然真的下了车，一时间有些无措，往后缩了缩身子。
凉果等裘万圣关上车门，这才斜睨了一眼一旁的孟苏苏，“我说妮子，你别老用那种眼神看我，你干嘛盯我和裘哥盯得那么紧啊。
咱们是出来办任务，只要找到潘小莲，过程什么的都不重要，如果咱们带着个女的进这种地方，实在不合适，很容易就露馅了。
而且，我要做什么，你也没道理管啊？难道，你还要二十四小时看着我，我的私事，你也要全部过问？嘶，咱们的关系，好像还没到那步吧？”
凉果虽然心虚于自己和裘万圣的花花肠子可能被孟苏苏看穿，到时候给上级打小报告，就不美好了，但是他的脸上却一派平静，嘴角勾起一抹属于他特有的戏谑笑容。
孟苏苏的表情微微一滞，看着凉果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自己。
不得不说，凉果的确很帅，目若星辰，鼻梁和嘴唇在灯光下好像刷了一层苍白的釉，看起来有种格外禁欲的冷淡气质。
不过，她很是不喜欢凉果的轻挑，将脸一马，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许你风流快活，不是因为老娘稀罕你这坨到处找鲜花倒插的牛粪，我只是害怕计划出现闪失，找不到潘小莲，我们都无法交差。
或许你刚刚说的那番话，有一定道理，但是，让你们两个控制不住自己下半身的雄性动物行走在发情的雌性荷尔蒙中间，我实在是不敢苟同，反正，该劝的我也劝了，你要去风流，就去风流吧，把车钥匙给我，我自己回去！”
孟苏苏态度转变得很快，脸色冰冷得吓人，她总觉得，凉果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那双眼睛，就像黑洞一般，自己稍不留神就要深陷其中。
凉果，就像是一个午夜的幽灵，他的脚步悄无声息，一步一步，踩着一点若有还无的头绪，一路都在思量着什么，垂下的桃花眼尾修长，看起来有种心不在焉的冷淡，焦距慢慢拉长，她的心，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沦陷。
就在孟苏苏心神无措，胡思乱想的时候，她放在裤子口袋里面的通讯器震了一下。
她柳眉一蹙，连忙拿出通讯器低头一看，这发消息的人，居然是坐在她旁边的凉果。
且不说这混小子是如何知道自己的通讯器ID的，在这放个屁能砸脚后跟的小空间里，与她近在咫尺的凉果有话不张嘴，非要装神弄鬼地忽然用通讯器发了个消息，实在是蛋疼的可以。
孟苏苏狐疑地点开信息，瞄了一眼，“孟姑娘，今天晚上，我可以约你吗？”
孟苏苏忽然感觉俏脸绯红，整个人的屁股像是爬满了蚂蚁，让人坐立不安。
她强压下心中的燥热，眼皮微抬，凉果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名裙摆翩翩的青楼女子，要不是嘴角挂着一点可疑的温柔笑容，孟苏苏简直怀疑这个消息不是凉果发的。
凉果一只手托着下巴，闭着眼睛，打开窗户，推窗而眺，随着外面一首新曲摇晃着脑袋，好像沉醉其中。
孟苏苏没好气地推了一下凉果的肩膀，语气却并不怎么强硬，反倒是带了几丝柔色，“你和裘哥先去吧，我等会儿再过来，一切，都要安全第一。”
孟苏苏的妥协让凉果明显有些惊讶，他摇晃着的脑袋倏忽一顿，一只手没撑住，险些脑袋撞在玻璃上，他挥手捞了捞从窗外吹进来的微风，欲盖弥彰般擦了擦眼角。
“那，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又回去告我和裘哥的状，说什么...”
凉果的话还没说完，孟苏苏就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行啦，姓凉的，我知道你是为了咱们人族，才舍小家，为大家。
快去吧，早点回来就行，不过，有些界限，你还是不能碰的哦，要是你和裘哥今晚住在楼子里面，我可就真要告状了！”
孟苏苏说完，就把椅子往后一靠，眼睛一闭，小嘴巴一抿，不再言语了，她心脏跳得厉害，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刚刚那条信息她居然隐隐有一种期待，虽然知道这是凉果摆明了调戏自己，但她竟期待这条信息在将来的某一天，会成真。
凉果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心里居然会生出一种做贼心虚的荒谬之感，他连忙下了车，轻轻关上车门，将车锁好，确保停车的位置不太显眼之后，这才迈步朝着黑莲公馆里面走去。
凉果下了车，想着此处非等闲权贵是绝对不能踏足，自己这身打扮，确实有些不合身份。
只是，凉果自己并不以为意，他虽然穿着的是看似学生气的衣服，花的却不是学生的置装价格，这都是拿天镜阁的公费买的。
反正裘万圣一看就是不懂那些昂贵的细节。
凉果倒也不知道这楼子里面的人品味如何，他对着车窗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脚步微顿，摩挲着下巴略微思索了一下。
紧接着，他伸出一根手指，将衬衫袖子挽起，把头发胡乱地抓了抓，觉得不够，竟然还用水淋了淋，接着，他开始解扣子，他一连解了胸襟前的四颗扣子，露出胸口宛若磐石一般的胸肌，骨感刚毅。
若是仔细去看，竟是能看到上面细细勾勒的纹路，像是，恐怖的肌肉？！
裘万圣诧异地看了凉果一眼，没多说什么，紧接着，凉果慢慢踱着步子，像是个无业游民般一步三晃，吊儿郎当地离开了车子，裘万圣则稍微正常一点，又好气又好笑地打了凉果一拳，“喂，凉果，你也太浮夸了吧。”
“逛窑子嘛，还是要有点逛窑子的样子。”
第六十二章 吞冰啮雪 火内栽莲（求月票求收藏）
“好了，说正事，我不知道这个潘小莲究竟有没有听到朝归农的风声，也不确定，朝归农有没有来找过潘小莲，所以，我们去，尽量不要打草惊蛇，碰到潘小莲之后，就地拿下！不要横生事端，更不要把事情闹大，这里大多数还是普通人，咱们天镜阁第一条原则就是保密，决不能让普通人知道混沌者的秘密。”裘万圣收敛起那纨绔的表情，正色说道。
此时天时尚早，月亮羞答答地躲在云里，似乎没有出来的意思，天光乍泄一缕轻亮，一楼的大厅里却已经坐着不少客人。
大多竟是秃头谢顶的中年男子，各各挺着个大肚皮，大腹便便的模样，凉果不得不感叹，看来这个世界所谓的追求长寿养生，也不过如此。
秃顶就是身体不健康的表现，肥胖也同样证明了这些人身体的虚弱，而敢来的青楼，就说明在这个世界上算是身子骨健壮的，还能擦枪走火一下。
那来这里的居然全是秃子，两相结合，这世上身子骨健壮，兜里有点钱敢来青楼的，都是秃子。
那不健壮的，可想而知，不是更拉不上台面吗？那自己这样的，又年轻又帅气，腹肌如钢铁，头发如黑瀑，不是吃香无比，渍渍渍。
凉果自顾自地盘算着自己的神逻辑，嘟着嘴，咋着舌，舔着笑，已然信步走进了黑莲公馆之中。
凉果和裘万圣抬脚越过了门槛，微微眯眼，打量了一下四周的一应陈设，两人对视一眼，愈发觉得这青楼透着古怪。
黑莲公馆，明明是个红尘之所，在其迎门处却是写着两行古神文。
凉果仔细一看，愈发惊颤，他是能看懂古神文的，所以瞬间就看懂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了。
乃是洪应明的《菜根谭》。
上面那副刚劲有力的书法也是一流，写字之人必然也是浸淫许久，这世上，能看懂古神文的人，都是极其可怕的存在，而如果能写出来的....
细思极恐！
更荒谬的是，上面写的，乃是凉果最爱的两句，“得意处论地谈天，俱是水底捞月。拂意时吞冰啮雪，才为火内栽莲。”
凉果在心头默默念了一遍，觉得胸中激荡——吞冰啮雪，才是人生，论地谈天，那是畜生！
......
凉果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鄙夷地环视了这些秃驴一圈，发现这些男人的旁边都陪着几个娇媚的女子，几个老鸨涂着脂粉围在这些人的旁边。
但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却是不大，好像在提防着什么，一个二个都像做贼一般，这可不像单纯来享受生活的样子。
一名伙计站在门口，看到凉果和裘万圣迈步进来，将手上正在倒酒的瓶子极利落地一放，对着其中一名空闲下来的知客喊道：“有客到！”
尾音落的哩哩啦啦，脆生生的极为好听，一看就是经过了专业的培训，凉果渐渐觉出了味道，断定这黑莲公馆肯定有问题。
凉果环视了一下里面的姑娘，陪在谢顶老淫棍们身边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货色，凉果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而真正有些姿色的，能够让凉果提起兴趣的，还是那几处幽深闺房里面的女子，从外面往里面看，隐隐能够瞧见染着丝脂粉腻红的姑娘在里面探头探脑，似乎在等待着自己的白马王子救自己出去。
凉果想起了自己前世的一个好友，那家伙倒是一根筋，让人又爱又恨。
他曾经还真的抱着赎回青楼红馆人的想法，逛个窑子逛出了感情，并且对那个女子念念不忘了许久。
凉果有些哑然，有些蓦然，有些枉然，不过他知道，真正能够激起嫖客觅芳之念的，还是黑莲公馆里面内阁的房间，外面的最多算是下酒菜，酒香不怕巷子深，好像在这里，也能用。
驰道杨花满御沟，红妆漫绾上青楼。
一个知客凑到了凉果的旁边，搓着手，一双眼珠子并不避讳地打量着凉果，看到后者身上看似朴实，实则精贵无比的服装，语气变得颇为恭敬，甚至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然而他还没开口，凉果摆摆手，率先说道：“不用太近乎，公事公办。”
那人听到凉果并不客气的话，先是一愣，不知道是诧异于凉果脾气这么冲，还是诧异于后者对于这处青楼透着的几分厌恶。
若是厌恶，又为何要踏足这片土地？
寻常的知客龟公哪里会管嫖客的这些喜好，只要骗上床，塞满腰包就成。
凉果这般言辞，试探却是占了九分。
刚刚这名知客能够一眼就看出自己身上穿着的名贵品牌，对自己如此谄媚，那就说明肯定是经过了严格的筛查和训练，一个小小的知客都有这等品味，能够这么识货，这黑莲公馆肯定是有名堂的。
紧接着，裘万圣见气氛因为凉果的话变得有些尴尬，连忙干咳了两声，故意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好了，我和我兄弟来不是来这里费唾沫星子的，多的话就不要说了，钱是有的，给哥两个找个好看点的姑娘来，外面的那种货色，就不要用来敷衍我了！”
这话一出口，这名知客就觉得舌根犯苦，开始兀自揣摩起来，这么高调的客人，背景恐怕不小吧。
而凉果将知客的这些细微的表情变化看得是清清楚楚，当他看到这名知客面色一滞，然后沉默了半晌，就知道这小子肯定脑子飞转。
自己的嚣张跋扈，会让这名知客胡思乱想许久，他可能会想着自己会不会是哪个王宫大族微服私访，总之，不管他怎么想，凉果都认定了一件事情，这黑莲公馆有问题，背后的潘小莲，更是有问题了。
既然他们不把自己当成一个纯粹的嫖客，既然他们都这样处处提防自己，查户口一样想要把自己调查清楚，那凉果，自然要礼尚往来地不会把这座庞然大物当做寻常的青楼了。
那名知客看到凉果正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目光看着自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鼻尖涌上一滴促狭的汗珠，他连忙收敛心神，躬着身子，对着凉果和裘万圣微微躬身，毕恭毕敬地说道：“二位爷，你们，想要个什么价位的？”
凉果面色一滞，然后失笑地拍了拍额头，许久未逛楼子，竟是忘了这楼子里面的规矩。
凡是来青楼寻欢问柳的，那都是先给足价码，再来谈陪侍的姑娘，陪侍姑娘的牌位与姿色大多是根据嫖客给的银子来等价衡量的。
除非来人是常客或者是有背景之人，否则，那就是一分价钱一分货，没得商量。
裘万圣听到知客要钱，老脸一红，竟是把这档子事给忘了，不过，凉果确实不知道裘万圣究竟带了多少钱出来，总而言之，今天他凉果，肯定是不会掏腰包的。
这怎么说，也算是公事，公款消费一下，应该还是可以报销的。
他们这算是，为了执行任务牺牲色相了，他凉果，还是可以勉为其难地牺牲以下的。
裘万圣白了凉果一眼，然后自矜地冲着知客笑了笑，然后伸手在怀里掏了掏，皱着眉头摸索了半天。
那名知客看到裘万圣窘迫的模样，仍然恭恭敬敬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半分嫌弃或是厌恶，想是觉得虽然这老小子不太行，但旁边这位公子看上去家境富裕，身上的衣服都值不小的价钱，即便他一分钱没带，自己也应当恭恭敬敬地服侍在这里才是。
第六十三章 为艺术献身
过了一会儿，裘万圣像是便秘一般，终于摸出了一个放在衣服内层，被紧紧系在衣服夹包里面的小钱包，小钱包是用布做的，灰灰的，显得十分朴素，上面绣着一条银色的小花——这是裘万圣的私房钱，里面微鼓。
裘万圣只能先用自己的钱垫着，等任务完成再去找公家报销。
裘万圣干咳了两声，面露难色从钱包里面掏出了一大把钞票，知客看到钞票的面额，嘴巴张了张，他是万万没想到这小子看起来穷不拉几的，身上居然带了这么多钱，还是现金？
裘万圣将钞票搁在桌上，心疼地数了又数，有些不舍得地抽了其中的二十张，递给了面前的知客。
知客面露惶恐，这等公子哥，一定是大客户，知客的腰身微微一扶，极委婉地暗示了一下先前招待不周的歉意，知道面前这位恐怕是一位不得了的大官人，很有可能是哪位富商家的公子哥，自己可绝对不能怠慢了。
知客笑嘻嘻地将之前用来招待凉果和裘万圣的普通茶水拉开，然后洋里洋气地端出了两杯红酒放在凉果和裘万圣的面前。
他一边观察着二人的脸色，一边搓着手，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二位公子，咱们这黑莲公馆，是什么样式都有，要不，你先来看看姑娘们的艺术写真？对了，二位是一起啊，还是分开啊？”
知客知道某些顾客有一些不能言之于口的恶癖好，所以极其小心地问了一句。
“艺术写真”四个字一出口，险些把凉果给逗乐了，他失笑着摇了摇头，只觉这个比喻实在是太恰当了，尤其是画册上面的那些姑娘的的的确确是浓妆艳抹，穿着“漏洞百出”的衣衫，一副大义凛然为艺术献身的感觉。
用艺术写真来形容，既道明了这些画的实质，也委婉地给这些姑娘们留了几分面子，这比喻实在是妙哉妙哉。
裘万圣却是将重心放到了后面半句话上，急忙摆手说道：“咳，分开分开，真的是，我们两个一起怎么那个啊......”
.......
凉果拿着那个艺术写真，来回翻阅了一下，皱眉摆了摆手，接着指着在台上弹琴的姑娘说道：“我觉得那妹子不错，就她，行吗？”
知客顺着凉果的手慢慢看了过去，发现后者指的人竟然是他们黑莲公馆最红的红倌人，巧的是，那女子此刻竟然也在偏头打量着这边。
正是刚刚那位抚琴的姑娘。
她生得清秀，长了对如柳娥眉，红红双唇，媚眼如丝，俏嫩鼻尖。
眸子里的柔媚宛若碧汪春水，唇角绽出一丝可怜却又妩媚的笑容，袖摆之下的玉手配上那柔柔的一曲，饶是以凉果的阅历，还是忍不住喉结一颤，说实话，还真有几分姿色！
“那个，这位先生，她等会儿还要上台唱戏呢，要不，等她唱完？”知客一听凉果要求这么高，舌根犯苦，搓了搓手，指着凉果看上的那位红倌人，有些为难地说道。
“唱戏？什么意思，你们等会儿还有一出戏？”凉果抿了抿嘴唇，觉得有些荒谬。
这大家都是来干什么的心知肚明，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干嘛？
黑莲公馆怎么这么杂，什么都有，青楼，丝竹，戏曲，五花八门的，凉果越来越觉得这地方不仅古怪，而且，还挺有意思的。
知客发现了凉果似乎对戏曲挺感兴趣的，他条件反射般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容，舔了舔嘴唇说道：“对，就在那边的包厢里面，寒姑娘这边收拾一下，化化妆，应该就会上台了，只是她表演完可能会比较晚了，就是不知道她到时候还愿不愿意陪客人。”
凉果没理会知客话里的深意，没说话，悠悠地冲着那名被唤作寒姑娘的戏子一拜，然后一言不发地背着手，朝着知客刚刚指着的包厢信步而去。
知客觉得气氛有些尴尬，生怕惹了客人的雅致，连忙一招手，语笑嫣然，轻纱曼舞间，两位佳人一左一右地迎了上来，一人搂着凉果的一根胳膊，扶着他的臂膀进了房间。
凉果暗叹这里的手段高明，不过温柔乡既然送上门来了，那该醉的时候，就得醉醉，他理所当然地将头往两边蹭了蹭，算是对两个姑娘的尊重和回应了。
裘万圣等凉果走后，便重新接过那个“艺术写真集”，开始翻阅他中意的类型。
裘万圣看着凉果的背影，心头叹了口气，对方对他们明显有所防备，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机会见到那位黑莲公馆幕后的东家潘小莲。
如果不能，就只有强来了，毕竟，潘小莲是他们唯一能够找到朝归农的线索，如果那个生化试剂的配方落到星界怪物的手里，那他们这么久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再说另一边，凉果来到包厢之中，室内一片清亮，外面的阴郁黑暗似乎根本进不来这清亮的房间，凉果四下打量了一下，忽觉得窗户有些新奇。
他眉头一挑，刚想要问话，其中一位女子看出了凉果心中所想，很是识趣地浅笑了一声，然后将一只手从凉果的怀里抽了出来，纤细的手指极妩媚地在凉果唇瓣上面点了一下，嬉笑解释道：“哥哥，这窗户可是咱们东家的设计，据说啊，是用几十片切割到很薄很薄的牛皮做成的，你看这上面的纹路，可都是用妙到毫巅的刀功啊。”
凉果并不如何在意唇瓣上面的温柔触感，却是被这巧妙的设计弄得有些吃惊。
在他的印象里面，还没有哪个青楼会别出心裁地在窗户上面做文章，这种地方，根本不用考虑那些才是，灯一关，衣服一脱，就该干什么干什么了，没人会去在意这窗户是用什么做的，难道不应该隔音效果好就行吗？
然后，这雕梁的纹路又画的是什么？这里的一切未免太奇妙了一点！
第六十四章 当年粉黛，何处笙箫
凉果实在没想到这黑莲公馆的东家这么有心，亦或者是，这么，别有用心？！
凉果倒是很想顺着这姑娘的话继续往下问问，问一问到底是哪位高人有如此奇思妙想。
可是他转念又一想，万一这些女子是背后东家的眼睛，自己这么一问说不定就把他此行的目的给暴露了，不行，还是先享受享受！
这般不要脸的开脱借口，其实也就骗骗凉果自己，哪有那么多阴谋诡计，哪有那么多漆黑的眼睛，这随便一个小侍女，顺口一问也不费多大事儿。
这些疑惑估计问问就解决了，但是凉果的确是不想用公事耽误了自己的雅兴，索性先甜后苦，不想那么多了。
随着旁边女子的阵阵腻香扑鼻而入，凉果听到了一声悠长的腔调，他微笑着回头。
“你穿上凤冠霞衣，我将眉目掩去，大红的幔布扯开了，一出折子戏。”
凉果坐直了身子，将周围的温润触感从脑海中屏蔽开去，眯着眼看着那信步进场，一身戏服的女子，有些好奇在这一世的青楼里面会看到一出怎样的好戏。
所谓戏曲的最高境界，乃是无花木却见春色，无波涛可观江河，唱念坐打中“汇千古忠孝节义成一时离合悲欢”。
刚刚那名抚琴唱曲的寒姑娘已经扮上了旦角的华美戏服，凉果双手枕在脑后，抿着嘴唇，细细品味着寒姑娘的雍容姿态。
不得不说，这女孩眉清目秀，眼睛特别大，极其适合演戏，化了妆之后更加的纯美动人，说不出的柔弱，双唇虽然没有抹上朱丹，但清淡之余更生媚态。
尤其是，当凉果看着那涂着艳丽的口红，发出咿咿呀呀声音的樱桃小口，凉果舔了舔嘴唇，忽然有了一种属于正常雄性动物的邪恶味道。
他看着场中的姑娘，正襟危坐，没有再继续沉沦在旁边女子的丰乳肥臀之中，只是静静地听着戏。
一曲终了，曲终人未散。
那名女子唱完了，凉果一睁眼，这才发现包厢里面原来并没有其他客人，想来是之前那位知客以为自己生气了，所以故意撵走了其他的客人，给自己一个单独欣赏寒姑娘的机会。
凉果眯起眼睛，并不如何做作地表达了自己的赞美，只是诚恳说道：“寒姑娘生得好唱腔啊。”
寒姑娘听到了那位仪态从容的公子哥的赞美，面色自然，并没有因为凉果不加掩饰地赞美而显得失态。
想来是经常被人夸奖，她微微一扶，眉眼因为这一颦一笑变得生动了起来。
“这位公子，您是想要继续听听曲儿，还是饮些酒呢？亦或者是....”估计是知道了知客的事先安排，所以刚刚和寒姑娘搭戏的戏子以及其他服饰的女子此时都已经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了凉果和寒姑娘两个人。
凉果摸了摸下巴，笑眯眯地说道：“姑娘生得这副唱腔，要是不唱曲实在是有些可惜了，这样吧，我再欣赏一曲，嗯..，你给我唱一首问秦淮吧，哦，忘了，你会吗？”
凉果忽然想起，这一世的汉语乃是古神文，刚刚那女子说的是言灵文，唱的却是古神文的内容，莫不是，被翻译过来了？
凉果本以为这姑娘应该不会，刚想要收回自己的话，却发现那寒姑娘已是对着凉果微一躬身，便从房间里面退了出去。
过不多时，她就重新走了进来，已经卸了妆，换上了一声碧绿色的青衫，怀中抱着一个琵琶。
她坐定之后，双手往琴弦上面一拂，叮叮两声脆响，寒姑娘朱唇微张，眼眉一弯，袅袅唱道：“旧日窗寮，破纸迎风，坏槛当潮，目断魂消。当年粉黛，何处笙箫？罢灯船端阳不闹，收酒旗重九无聊。白鸟飘飘，绿水滔滔，嫩黄花有些蝶飞，新红叶无个人瞧。”
歌声曼妙轻柔，时而高亢婉转，时而气若游丝。
凉果一边用嘴饮着御制的美酒，一边静静地聆听着这首问秦淮，口中的美酒竟是在那戏曲之中失了本来的滋味，宛若凉茶一般。
“当年粉黛，何处笙箫。”
凉果听到这句的时候，摇晃的酒杯微微一滞，眼眸略显颓然地垂了下去，想起了自己前世的人生，前世的璀璨光景。
又想着现在自己的这一世，似乎没有那么纯粹，想到自己时常会滋生的牵肠挂肚与儿女情长，没来由得一阵恍惚，一阵唏嘘，总觉得自己才二十岁，虽然两世为人，但自己还是只有二十岁。
怎么会有历经世事沧桑的老陈与顿悟之感，实在是有些荒谬。
歌儿继续唱着，凉果在平静的夏夜，只觉身置身于一派妩媚放松的气氛之中，感觉真是不错，浑觉着就这样放松一夜也挺好。
他来到这个世界，因为洪荒血脉的缘故，发生了一件又一件离奇的事情，折腾了这么久，似乎也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宴罢曲终，一曲问秦淮幽幽的唱完，凉果还在回味悠长地品读着那字里行间的去国怀乡之忧愁，世事沧桑之慨叹。
凉果再一次拍了拍手，掌声清脆，然后他竖起了大拇指，毫不吝惜自己对于问秦淮的喜爱，嘴里调笑道：“寒姑娘唱腔真是不错，不知道，是拜于何人门下？”
第六十五章 青楼里的怪物
寒姑娘面露为难神色，似乎不愿意跟陌生人提起自己的家师，凉果没有因为寒姑娘的沉默而有任何的恼怒，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凉果这么做，有他的原因。
好半晌，寒姑娘才怯生生地躲开了凉果的目光，支支吾吾地开口说道：“小，小女子，逢贵人岑大家指导，才能有今日的牌头。”
“岑大家，岑单？”凉果眼珠子转了转，凉果平日里会听一些戏曲，他认识姓岑的大家里面，只有一位岑单，索性脱口而出。
寒姑娘对于凉果一言道出岑单的全名也是有些惊讶，毕竟现在附庸风雅之辈太多了，看起来什么方面都有涉猎，但其实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若是问得细了，这些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寒姑娘的确是没想到，这位看上去有些禁欲气质的花花公子竟然是个实在货，连岑大家都知道，当即面色有些诧异。
眼里却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惶恐与不安，凉果抿了抿嘴，微微招手，对着寒姑娘说道：“姑娘要是想知道多些，咱们可以深入交流一下。”
寒姑娘面色微红，不过看到那少年郎的温柔笑容，竟是难得没有拒绝客人的要求。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被生生咽了下去，要是平时，以她的身份，根本不会给某位客人单独唱曲，更不会有缠绵温存之事。
要知道，她寒姑娘是伎非妓，只负责唱曲，卖艺不卖身。
在黑莲公馆甚至整个青丘城都算是小有声名，答应替黑莲公馆招揽生意的当天，寒姑娘就要求绝不会陪客人过夜。
不过，寒姑娘纵有千条规矩，万条困难，当她明眸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总觉得没来由得升起了一种亲近之感。
尽管这小子有些衣衫不整，头发也有些蓬乱，笑容有些轻挑，举止有些纨绔，不过，当她的眼眸对上凉果那双深邃宛若潭水一般的眸子，以及脸上的那丝淡淡笑容时候。
他那有些张狂的发型，就并不显得如何碍眼，有些凌乱的衣襟，就并不显得如何不羁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温柔可亲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向他靠过去。
凉果刚刚其实也是玩笑话，并不打算真的干什么。
其一是自己被顾老头警告过，自己对巧七姐还是有些情分，不能干这种事情干，其二是车上有个母老虎，孟苏苏那妮子若是知道自己真的在这里发情了，肯定要去上面告状。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凉果闻到了一股子奇怪的味道，下一秒，他的双瞳忽然眯了起来，不为别的，因为在他眼中，之前那个风华绝代的寒姑娘变了。
她本来应该优雅丰腴的身段，端庄典雅的衣着，全部都变了。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宛若鸟巢。还泛着微微枯黄；
她的旗袍本来是古典蓝，现在却充斥着泥泞，上面还有一道道血痕；
她的肌肤本来干净白嫩，现在却长满了黑丑无比的长毛，像是水草……
然而，这位寒姑娘，现在好像并不在意自身的模样。
反而差异于凉果的戛然而止以及眼神闪烁着的诧异，疑惑道：
“怎么啦？突然这么看着我？”她俏皮地说着，还眨了眨眼。
让凉果注意到了她浓浓的黑眼圈，在其衣服底下，居然还隐藏着若隐若现的咒符，背后居然还长出了一些黑色水草般的毛发。
凉果不知道自己为何可以看出这般端倪，若不是凑这么近，他估计也发现不了。
但是无论如何，他明白了一个事实，这个寒姑娘，绝对不简单，说不定，是星界怪物？
凉果面上还是装作无事发生，气若游丝地唤了一声，“寒姑娘。”
然后信步而去，轻轻将手搭在了寒姑娘的肩上，忽然，凉果猛地将寒姑娘往下一压，把她半身不遂地钉在了原地，冰冷的嘴唇堵住了寒姑娘的呼吸。
寒姑娘猝不及防地惊呼了一声，她可从来没料到面前这位客人居然如此地大胆，当场原地短路，脑袋一阵嗡鸣，像是保险丝被烧断了一般。
寒姑娘想要惊呼出声，却发现嘴巴被凉果死死地堵住，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推，花丛老手凉果自然是知道姑娘被强吻之后会有如何反应，早就做好了准备。
冰冷的唇瓣微微一点，一触即放，往后退开了几寸，凉果的身子却纹丝不动地压在寒姑娘的身上，眼角微妙地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酝酿着一点笑意，笑容带着不怀好意。
直到这时，寒姑娘才发现自己的嘴巴刚刚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她似乎还尝出凉果口中的酒精味道，顺着喉咙管，宛若一道味觉火车般直勾勾地冲到自己的小腹。
不怎么甜，但有点凉，有点醉人，那一丝丝属于葡萄的芬芳气息顺着嘴唇的缝隙长驱直入，刮着她的喉咙，一路侵染到胸口，围着她鼓噪的心脏作威作福。
凉果对于女人的鼓点和节奏把握得极其精准，并不一味穷追猛打，懂得什么叫欲擒故纵。
若离若即地给被他压在身下的寒姑娘留了个反抗与回味的空档，目光如有实质，轻轻地略过她的眉目口鼻，敏锐地听到寒姑娘呼吸一滞。
凉果心头猛得狂跳，面上却不敢露出任何异样的神采，这可是星界怪物，他是如何能够看出来的？
另外，他现在不能做任何动作，否则，一定会打草惊蛇！
第六十六章 无耻之徒
下一刻，凉果坏坏一笑，一边压着寒姑娘，一只手很是自然地穿过寒姑娘的青衫，在她幼嫩的腰间缓缓滑动。
他再次卷土重来，整个人压在寒姑娘的身上，属于雄性的动物呼吸直挺挺地打在后者的俏脸上，挺直的鼻尖像巡视领地的猎豹，优雅而不慌不忙地蹭过对方的脸颊。
他灵巧地撬开了寒姑娘抵抗意志不怎么坚决的嘴唇，而寒姑娘面色燥热，眼神渐渐迷离，反抗的手也放弃了抵抗，反倒是开始为凉果宽衣解带了。
凉果一直都秉持着男人，该忍的时候一定要忍的原则。
这种时候，明明有要事在身，明明也已经看穿了这个寒姑娘的真实身份，那他怎么能留恋于花丛之中，怎么能被美色耽误了正事，难道凉果是忍不住了吗？
当然不是，凉果噙满笑意的目光忽然一寒，像是带着极北之地的雪风，呼啸而过。
那只慢慢滑动寒姑娘腰间的手忽然一缩，下一秒，凉果的嘴唇离开了寒姑娘的唇瓣，而寒姑娘不再感受到一只为自己服务的宽厚大手，抵在自己腰间的，似乎是一个很冰凉，很冰凉的东西，像是一把匕首？！
寒姑娘面色大变，整个人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本能地想要挣开凉果的束缚，可是凉果的大手就像铁钳一样狠狠地夹住了寒姑娘的胳膊，同时腰间传来的冰冷触感也让她慢慢丧失了反抗的勇气和尖叫的本能。
寒姑娘红着眼睛，实在是很难相信局面会陡然转变成这样。
“寒姑娘，名字取得不错，唱曲也确实了得，姿色嘛，用来勾引我倒也确实有点本钱，不过，你犯了一个错误，一个很致命的错误。不想死，就别动。”
凉果居高临下地看着寒姑娘，眯了眯眼，整个人的气息从之前的平易近人变得冰冷异常。
寒姑娘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连忙避开了凉果的灼灼目光，本能地想要往后退，可是，自己被压在软榻上面，是动弹不得，更关键的是，外人也看不到面前的这个家伙竟然还用刀抵在自己的腰间。
这里的外人，自然就是那些在外面冒充知客，实际在监视自己的家伙，不知道这些家伙能不能看到自己正在被一柄暗哑无光的匕首顶着小腹，不知道自己再拖了拖，外面的人会不会察觉到不对，进来营救！
凉果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门缝外面，他能感觉到，此时的屏风外，肯定站着人，不过，他似乎是根本没注意到一般将目光收了回来。
凉果抿嘴一笑，气定神闲地又在寒姑娘的脸蛋上面亲了一口，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嘛，不过，被凉果压在身下的寒姑娘可没有什么心情配合迎合，紧闭着嘴唇，不让凉果那像蛇一样的舌头攻陷自己的双唇，眉眼间的抗拒之意呼之欲出。
寒姑娘面上惶恐，心头却是诧异，她在这里待了很久了，在她的印象里，那些年轻而胸无城府的人像透明的塑料瓶，里面是果汁还是可乐，一目了然；年长而心机深沉的，则像磨砂的玻璃瓶，里面大多装着深色的液体，不打开闻闻，很难分清是啤酒还是酱油。
这个凉果，年纪轻轻，可是她，却怎么也看不透。
面对寒姑娘的冷鼻子冷脸，凉果轻蔑地笑了笑，整个人的双颊显得有些苍白，“寒姑娘啊，你呢，对待普通客人可以，甚至寻常混沌者，应该也发现不了你的异样，但我不一样？”
凉果盯着寒姑娘，轻轻眨眼，睫毛剪断春风。
凉果盯着寒姑娘，眼色阴冷，瞳影黑了日头。
下一刻，他浑身妖力迸发，激发了之前凤娘娘在其身上注射的人魔血清，凉果顿时就感觉额头有些发热，与此同时，在他的额头冒出了一个星星烙印般的图案。
紧接着，那水草一般的毛发也在他的脸上开始疯狂生长，像是本来就存在在他皮肤里面的东西一样。
只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重新恢复到一个正常人的模样，只是稍微展示了一下，然后就看着被压在身下的寒姑娘，戏谑说道：“鱼奎族？”
凉果舔着舌头，却发现嘴巴攻陷不了，嘿嘿一笑，倒也不生气，一边将自己的嘴不要脸地在寒姑娘的脸上乱蹭，还不忘抓住间隙，将自己的想要说的话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这幅场景，在外人看来，却只是善男信女的互相取暖，根本就看不清这其中的暗流猫腻，更不会想到凉果居然是个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无耻之徒。
寒姑娘听到凉果的话，表情逐渐凝固，她想不明白，想不明白面前的这个家伙，也是从星界来的？
不应该啊，如果是自己的同类，即便是用了易容术，自己在和他照面的时候也应该把他认出来了啊。
“不要那么震惊，你呢，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不然，我现在就取你性命！”
寒姑娘听到凉果这么说，眼神忽然飘到外头的阴影动了一下。
她怪叫了一声，身子忽然像是毒蛇一样奋力地扭曲起来，而与此同时，外面的房门被倏忽一下推开了。
“嘭”的一声巨响，一个重物被狠狠地丢在了地上，那是一个人，不过此时这个人的面上已是一片血污，脖子上面一道细细的划痕昭示着这不堪用的皮囊已经彻底失去了它的价值。
房间里面瞬间被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充斥着，看到这一幕，寒姑娘樱唇微张，本来扭动的身体瞬间放弃了抵抗，面上再无一丝血色。
凉果倒是有些诧异，他的的确确一直提防着屏风后面的那人出手，可没想到，自己暗中蓄力的半天，等来的，却是一个死人，而与此同时，在那死去家伙的背后，还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你，你怎么来了？”凉果有些错愕地看着似笑非笑的孟苏苏，不错，似笑非笑，这是凉果作为花花公子的固有表情，现在却是被这妮子巧取豪夺，偷师学艺给学了去，尤其是那抹坏坏的精髓，竟是跟凉果如出一辙。
“哎呀，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我可是在车上等了你好久呢，怎么，嫌我坏你好事了？哼，我还不是怕某人腻死在酒池肉林的温柔乡中呢。”
孟苏苏朱唇微启，脸上虽然挂着微笑，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一阵醋意，就连孟苏苏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自己什么时候会有这种奇怪的情感？
孟苏苏一边说着，脸上没来由得升起一抹促狭之色，凉果看到瑟缩在一旁的寒姑娘，却并没有抽回匕首，将脸一马，对着孟苏苏淡淡地说道：“我究竟是寻欢问柳，还是夜夜笙歌，亦或者是死在这丰乳肥臀之中，都跟你没什么关系，裘哥和我让你暂时待在车里，你就不能出来，懂吗？”
凉果正人君子般面色一沉，目光森然。
他这话，其实七分都是真的，他不太清楚孟苏苏的武力值，所以，他很害怕这妮子莽撞行事会带来不好的后果，打草惊蛇都是小事，毕竟以自己和裘万圣账面上的实力，就算是明着和敌人干一架也不是不可。
只是万一这妮子被敌人制服了，倒过来，敌人用孟苏苏来要挟自己，那还真是件后患无穷的麻烦事。
凉果见孟苏苏有些不满地翻着白眼，嘴上却没有还嘴，就知道妮子还算懂事，听进去了自己的话。
他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目光懒洋洋地从睫毛的间隙中流露了出来，上下打量了孟苏苏一会儿，略带疑惑地问道：“诶，对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看外面，酒池肉林的地方不少，怎么，难道，你一个一个去看啦？你还有这种爱好？！”
凉果略带戏谑的笑容落在孟苏苏的眼中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嘲讽，孟苏苏捏紧粉拳，好半晌，才从牙缝里面吐出了两个字，“无耻。”
第六十七章 审问的潜规则
孟苏苏听着凉果戏谑的话，银牙紧咬，深吸了几口气才算是慢慢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她在脑海中酝酿了一番反击之词，咧嘴一笑，却又无比认真地说道：“外面那些货色，以你大种马凉老师的身份，恐怕早就看不上眼了，床第之间的，袒胸露乳的，我估计，都不是你的久留之地。
当时我路过这里，只听到这里面传来丝竹唱曲之声，就知道肯定是你这个附庸风雅的家伙在那里显摆你的十项全能，我呢，想都不用想就过来了，结果在门口发现了这个拿着刀柄的家伙，正在小心翼翼地朝里面张望，估计是图谋不轨的，就把他解决咯，不想他坏了你凉大公子的好事不是？”
孟苏苏说完，很俏皮地冲凉果眨了眨眼睛。
两人虽然嘴巴上斗着嘴，一唱一和地好像真的在闲聊唠嗑，但实际上，凉果的目光会时不时地落在寒姑娘的脸上。
看着她的脸色慢慢变得涨红，目光慢慢变得枉然，心里悬着的隐忧，也是慢慢放下了。
孟苏苏经常帮着裘万圣审问犯人，而凉果前世刑侦片也看得不少，也算是审问犯人的老手，所以有一条潜规则，两人是不用言语就都能通晓的。
自从孟苏苏把那个死人像小猪仔一样丢进来之后，凉果就知道这出戏该怎么演了。
按照天镜阁一贯的行事，下手其实不会这么狠，毕竟这个人的身份都还没查明，按照流程应该将其缉拿然后再好好审问一番，而孟苏苏，二话没说，也没请示就直接出手将其斩杀，这一招，只是为了敲山震虎。
寒姑娘看到自己的同伴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斩杀，一会产生心惊，二会对天镜阁的杀伐果断感到畏惧，她会觉得这些人都是恶魔，什么都不问就将人处死。
而凉果和孟苏苏刻意闲聊，好似寒姑娘不在旁边似的肆无忌惮，将寒姑娘冷落在一旁，其实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让这妮子以为自己在他们的眼里没有价值，产生很快就会和自己同伴一个下场的错觉，而接下来，她为了活命，肯定会想法设法地说出她知道的事情来让凉果和孟苏苏觉得她还要活下去的必要，所谓不打自招，就是如此。
同时，凉果也没有过多去问裘万圣的情况，毕竟裘万圣的实力在他和孟苏苏之上，也是执行任务的老手，更是小队的队长，应该不会阴沟里翻船。
这是审讯犯人的惯用伎俩，凉果在前世看过无数电视剧，见识过无数这样的手段，感觉那些警官用的时候也是屡试不爽，跟泡妞时候的欲擒故纵有异曲同工之妙。
有些时候，比严刑逼供还要好用许多。
凉果和孟苏苏配合默契，只是一个眼神，就彼此心有灵犀地开始唱起了这出戏。
并且很顺利的，心照不宣地将它演得非常逼真，非常出彩，让一旁无辜的寒姑娘被迫入了戏。
此时，外面漆黑的天空忽然无来由得多了一丝光亮，天上的铅云就像是被月光融化了一般，渐渐变薄变平，再逐渐撕裂开来，顺着天穹的弧度，向着天空的四角流去，露出中间一大片在漆黑夜幕下并不如何清明的蓝天。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被凉果和孟苏苏故意冷落在一旁的寒姑娘终于哆哆嗦嗦地开了口，目光有些惊惧地看了一眼尸骨未寒的大汉，她嘴唇不住地发颤，整个人像是一只刺猬一样恐惧地瑟缩着，她怯生生地对着凉果和孟苏苏说道：“那，那个，你们，你们想知道什么？”
凉果和孟苏苏见寒姑娘终于开了金口，对视一眼，皆是看出了对方眼里掩藏得极好的一抹喜色。
凉果察言观色，像一条反应灵敏的变色龙，立刻跟着的寒姑娘打算说实话的态度调整了自己说话的节奏和语言风格，收敛起了之前和孟苏苏打趣时候的玩笑口吻，冲着寒姑娘靠近了两步，“两个问题，希望你能跟我们说实话，至于你有没有说实话，我们判断得出来。第一，你究竟是什么人，第二，你为什么要故意接近我？”
寒姑娘面色一颤，红润的小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哆嗦个不停，两只手不自然地揉搓着青衫的裙摆，凉果双目如雷地盯着她，见她犹犹豫豫地不吭声，继续施压，沉声说道：“不要担心你背后的人，他们杀不了你，有我在，你的小命，丢不了，快说吧。”
寒姑娘用眼角的余光再一次地瞄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大汉，被凉果这一番底气十足的话镇住了，呆呆的看着他。
凉果见火候差不多，眼神一眯，继续添了把柴火，很认真地说道：“而且，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要是不说，我们现在就可以解决掉你，你不信也可以试试，但我劝你不要试，我这人出手不喜欢留情。”
寒姑娘望着凉果冰冷到宛若深渊一般的双眸，愣在了原地，她发呆了几秒钟，终于开口说道：“好吧，我说，我是星界来的，我是，鱼奎族人。
我的任务，是监视这个地方的东家，潘小莲，进而通过她监视青瓦老妖——朝归农，至于接近你们，这是东家潘小莲的吩咐。”
“星界？！”凉果和孟苏苏听到这个词，都是咯噔一下，心脏漏跳了半拍，凉果倒是没有孟苏苏反应那么大，显然他刚刚就已经猜到了。
一旁孟苏苏反应就比较激烈了，直接从腰间摸出了佩剑，作势就要将寒姑娘就地正法。
凉果急忙将孟苏苏拉住。
寒姑娘见孟苏苏这就要动手，张大了嘴巴，眼睛都快挤出泪花，她两只手促狭地揉搓着，急急忙忙地补充道：“我没有说谎，真的，是东家让我接近你们的，他想等我把你灌醉之后，再来借机套你们的话，问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为什么会找到这个地方来？”
“只是套话？”凉果眉间一挑，刚刚他可是从面前这个姑娘的身上感受到了实质的杀意。再者说了，星界怪物对人类可从来不会有什么怜悯之心，这家伙应该是在人类内部待久了，变得如此贪生怕死....
寒姑娘面色一囧，仰面望向天花板，月光透过牛皮做成的窗户纸，不留情面地戳进寒姑娘的瞳孔，仿佛要将她脆弱的皮囊给生生刺破。
她似乎犹豫着不知从何说起，好一会才开口：“我，好吧，东家，东家不是让我来套你话的，而是，而是让我来，杀掉你。”
“杀掉你”三个字刚一说完，寒姑娘就先一步捂住脸哭泣起来，似乎根本不打算给凉果问责的机会。
凉果此时的大脑开始飞快旋转着，这女人哭得真切，可是话中的意思实在是需要好好揣摩一番，他现在必须要保持冷静，揣摩出这番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就在凉果愣神的功夫，身下的寒姑娘忽然虎躯一震，像是水蛇般直接从凉果的身下滑了过去，凉果大惊，根本来不及反应。
好在孟苏苏一直保持着警惕，她上前一步，一挥手，剑锋呼啸着横劈了出去——剑锋就这么直勾勾地落在美丽动人的寒姑娘的颈上。
寒姑娘的颈处嗤的一响，颈处鲜血一溅，分毫不差地尽数洒在了离她最近的凉果的脸上！
紧接着，寒姑娘的头颅喀嚓一声响，就像是秋日树头沉甸甸的果实一样，脱离了枝头，摔入了凉果的脚下，啪的一声，咕噜噜落在了地上。
第六十八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爆更，求收藏求月票）
凉果有些震惊，毕竟，这还是第一次一个鲜活的人就这般死在自己的面前，不对，应该说是星界怪物，但是经过易容术之后，跟人没什么两样。
寒姑娘在死前也没有现出她星界怪物的本象，想来这种潜伏在人族腹地的鱼奎族，易容术更加精妙，也更加持久。
凉果带着一丝不忍三丝兴奋地吸收了星界怪物的厄运尸体，与此同时，外面也传来了动静。
孟苏苏将佩剑横在胸前，定睛一看，来人居然是裘万圣，裘万圣看着地上死去的星界怪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冲凉果和孟苏苏一招手。
三人上了车，径直离开了黑莲公馆，而就在他们离开的同时，十多辆警车忽闪着警笛开了过来，瞬间就完成了对黑莲公馆的包围，这般阵仗，显然是出了人命。
“到底怎么回事？”等稍微驶离了一些黑莲公馆，孟苏苏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她不清楚裘万圣那边的情况。
“MD，这黑莲公馆，居然藏了不少星界怪物和恶魔信徒，幸好朝归农是准备跑路了，没有留太多人手在这里，要是我们之前调查到这边来，估计就是深陷贼窝了，妹的，居然在我们天镜阁和平妖局的眼皮子底下滋生出了这样一个地方，当真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那接下来，怎么办？”凉果看着满脸怒容的裘万圣，试探着问道。
“还能怎么办？现在那几个家伙已经跑了，就看黑莲公馆那边能不能留几个活口了。”裘万圣一锤方向盘，气愤地说道。
“活口？不是，那些人不是警察吗？他们能处理好吗？”凉果本来以为，刚刚去接手黑莲公馆那个烂摊子的是寻常警察。
如今看着裘万圣从容的表情，心头一动，那里面全都是恶魔信徒和星界怪物，想必肯定不会让寻常警察去，所以刚刚去的那些人，应该都是伪装成警察的平妖局的守夜人，亦或者是，天镜阁直接派过去的。
凉果没有再多问什么，裘万圣急急忙忙离开，应该有他的道理。
很快，裘万圣便开车将凉果送回了家，凉果下车的时候，裘万圣还提醒了一句，“最近保持联系，一旦发现潘小莲或者朝归农的踪迹，可能我们马上就会带着你出任务，今天任务算是完成了，钱，会打到你账上的，早点休息吧。”
留下这句话之后，裘万圣便和孟苏苏一起，离开了朱雀大街20号，那个攀满爬山虎的房子。
......
凉果挠了挠头，总觉得下半身有些不舒服，一种有始无终的燥热让他很不爽......
拿出钥匙打开房门，一进屋子，凉果就发现了不对劲，桌上摆着茶，明目张胆地摆着茶。
——两杯茶，还冒着热气，难道说，家里有人？！！？
正当凉果准备释放妖力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像是钟声响起，“回来啦？”
不是妻子问候老公，不是母亲问候儿子，而是一个老人，问候凉果。
“顾，顾爷？”凉果有些震惊地看着把玩着那个翠绿鼻烟的老人，老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凉果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溜进自己家里的，忽然想起了什么，赶忙去猫窝看了一眼。
又旅正安静地躺在那里，呼吸平稳，猫粮似乎还被人添加了一些。
“怎么，不欢迎我？”顾青山站起身来，丝毫没注意凉果奇怪的眼神，走到了后者的身边，“嘶？进步有些快啊，都已经到生妖了？你不是才觉醒混沌者血脉没几天吗？”
他摸了摸下巴上华发渐生的胡须，伸出了一只枯瘦如寒枝的手，没有摸骨，也没有使出什么稀奇古怪的功法。
只是轻轻地扳起了肃正的脸，他在凉果的身上像个色鬼一样摸了半天，最后神神叨叨地点了点头，煞有介事地说道：“嘶，凉果，我没看错你啊。
你资质上佳，将来或能腾天潜渊，说不定有大造化，非池中之物也，哎，我今天来了，也就是为了这事，怎么样，要不要跟着老夫修行一下？”
凉果实在觉得跟这个三角眼老头子无话可说，自己可不愿意跟这位吊儿郎当的顾青山学习如何像一个流浪汉一样生活。
有事没事去巧七那里蹭饭，也不怕毁了人家清誉，而且，脸皮是真的厚。
可是，这老头的确有些古怪，不得不说，凉果觉得他是有真本事的。
忽然，凉果意识到了某件事情，皱眉说道：“你，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不在家，你在监视我？”
“哈哈哈，我不仅知道你今天出去，还知道，你是去给天镜阁办事了。我不仅知道你去给天镜阁办事了，我还知道，两个月之后，你要去参加守夜人训练营，是与不是啊？”
语不惊人，死不休！
凉果只觉得喉咙发干，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天镜阁乃是向阳国最机密的一个组织，平日里办事根本不会让寻常人等知道。
“我怎么知道？”顾青山眉尖一挑，“好了，不该问的就别问。
你，要不要跟我修习一下啊？不管怎么说，你的天赋还是不错的，能够为咱们人族培养一位强大的守夜人，老夫还是很有斗志和热情的。”
凉果思忖了片刻，他现在孤身一人，就算是要体内血脉强大，但现在修为还是有限，自己跟着他学习修炼，修成了，是老凉家坟头长草撞了大运。
修不成也没什么，他跟着这位脸皮比城墙厚的老头，走江湖也好，招摇撞骗也好，甚至当街乞讨也罢，有饱饭吃，能活下去，就算是出路，加上他跟巧七姐的关系，自己把这位打点好，那巧七姐，不是手到擒来？
凉果思考问题的方式，从脑子慢慢下移，本来还模糊不清的问题瞬间便有了答案，反正最差都可以多接近老板娘一分，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怎么弄都不亏啊！！
第六十九章 基因觉醒
想到此节，凉果便不再犹豫，答应了顾青山，“好嘞，顾爷，既然你也知道我两个月后要去凛冬城，那这两个月，就烦劳您，多多关照啦！！”
凉果没有追问顾青山为何会知道天镜阁这么多的内部消息，有些事情，他不需要知道，只需要知道这老家伙有些来头就可以了。
外面下起了雨，雨濛濛，情却是不深。
今天晚上，顾青山觉得天色有些晚，跟凉果闲聊了两句，便起身离开了。
凉果看着顾青山离开的背影，总觉得跟着这招摇撞骗的家伙实在觉得没什么光明前途。
他看着顾青山的背影，眯起眼睛再次打量着他的形体，还是没觉得这老小子和得道飞天或者仙风道骨有什么关系。
他形如枯槁，瘦得像是三根筋顶着一个脑袋，身子比手臂还细，脑袋上扣着个摇摇欲坠的帽子，走起路来流里流气的，要说他是个街头乞丐，绝对所有人都会点头同意。
凉果抬起头，渺茫的前路像是无边的黑夜，仿佛是顾青山一个人神情平静地走在前面，手里握着一盏灯，替凉果照亮前方的黑夜。
然而，像是个干猴子一样的顾青山纵使想要替凉果点亮前路，但在后者看来，那盏灯只能照出脚下几寸的光晕，映着他枯树枝般的身材，中看不中用。
自己，是不是上了贼船？
......
顾青山呢，是个行动派，答应收凉果为徒之后，便立马开始了讲授，以后，只要凉果不出任务，每天晚上，顾老头都会来凉果的家里授课。
红烛在室，星辰为天，一老一小，其乐融融。
“自古以来，许多混沌者的寿命，远远低于人类，除了争强好胜，贪勇好斗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基因的变异与崩溃。”
“那么什么是基因呢？”
“dna，脱氧核糖核酸，又称去氧核糖核酸，是一种生物大分子，可组成遗传指令，引导生物发育与生命机能运作。主要功能是信息储存，可喻为‘蓝图’或‘食谱’。”
“带有蛋白质编码的dna片段，称为基因。”
“每种生物，都会携带着可能跟人体不协调的变异dna，这些变异dna，是被公认的毫无用处，而根据咱们青丘神秘学研究所的发现，生物越复杂，其携带的变异dna越多，而这些变异dna里蕴含的基因片段，却都是远古祖先遗留下来的丰富财产。”
“混沌者，其实也正是这些基因片段从隐性变成显性之后，最终成为的新兴人类。身体内寄存着蕴含洪荒妖力的dna。”
“这种变异的dna，又被称之为‘基因空隙’，它是指穿插在基因与基因之间的dna序列，这些序列不编码蛋白质，在人类基因组占了绝大多数。除了少数可能具有基因表达调控的功能外，基本没有明确功能，或者说功能未知。”
“但如果将其激发之后，恢复远古消逝的能力，这个让我们拥有了了超出同辈的状态，我们称之为基因觉醒，或者血脉觉醒。”
“无论是基因间隔，还是基因觉醒，总之一点，人体的本身构造会和这突如其来的觉醒发生冲突，很容易导致细胞崩溃，使人过度衰老，这也是混沌者，尤其是血脉一般的混沌者寿命很短，如果不能在有限的生命中突破到妖王甚至更高的修为以延长寿命，可能五十岁就会去世。”
这个三角眼的老头儿，讲得远当初的裘万圣给自己介绍得要精细许多，也有这许多的研究基础和资料来举证，
他说得头头是道。
混沌者也是人，只不过他们拥有了太多的变异dna，也是完成了基因的蜕变和觉醒，从而让自己因为这种或者那种的原因，细胞快速分离，成为了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的所在。
如果说之前的时候，凉果对于混沌者存在的原因和理由还有些模糊。
那么此刻，却是对自己有了全新的认识。
按照顾老头的说法，历史许多让人诧异的疑点，以及让人无法相信的事实，背后都存在着混沌者之间的影子。
而民间传说许多的鬼怪和神话，也都隐藏这混沌者以及山精野怪之间……
这个顾青山，他曾经是青丘城神秘研究所的看门大爷，所谓的神秘研究所，那是给旁人听的，内部人都知道，这神秘研究所研究的，就是混沌者。
他在给凉果的第一节课里，不但从科学详细讲述了混沌者的起因和结果，而且还跟凉果讲起了世界的诸多传说。
他还跟凉果聊起了“魔”这种恐怖的存在来——人心癫迷为魔，最可怕的，不是鬼怪，而是人心，魔是心存不满的人，所谓的恶魔信徒，就是被贪婪欲望充斥，失去了理智与人性，天然被这世间排斥。
除了魔，还有常人无法视之的鬼物，以及星界怪物，对于异域怪物，顾青山只是点到为止，他似乎很忌惮提起那些东西，这倒是让凉果有些好奇，也有些警惕，生怕这个高深莫测的老家伙看出自己的异样。
他可是融合了人魔血清的，现在的他，随时可以变成星界鱼奎族的模样，这要是被发现了，估计直接就要被抓起来当成小白鼠研究一通了。
一节课下来，让凉果的观念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也从那神秘学和宗教吸引力之挣脱出来，更加愿意去相信关于混沌者科学的解释。
这个时候，凉果才发现，这个顾老头，是真的肚子里有料，是有真本事的，虽然看上去就是个糟老头子，但现在，凉果对他，是打心眼里服气。
讲完了课，顾青山拍了拍手，再次打量起凉果家里的陈设，不得不说，作为一名单身男子，凉果这个家收拾打理得很不错了。
空气是平均的，温温的。炉火也缓缓地飘着红色的光。墙壁是黄的，黄色的木墙上又印着一些银色图案画，两个木制书架也是黄色的，那上面又非常美观地闪着许多金字的书。
并且书架的上面排着一盆天冬草，草已经长得有三尺多长，像香藤似的垂了下来，绿色的小叶子便隐隐地把一些书掩盖着。
顾青山忽然响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了凉果，然后说道：“每天晚上按照这个功法修习，你的修为，一定会提升很快的。”
说完这句话，老头便很干脆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七十章 大睡功诀
凉果爬上了床，将那本书打开，放在双膝之上。
那本书的封面是牛皮做的，摸起来非常舒服，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边角之上绣着一些不知道代表什么含义的纹饰，每一笔画的最后都勾卷了起来，像流云一般，又像是颇有上古之韵的广袖一角。
凉果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几分神圣地打开了这本武功秘籍般的书卷，上面四个大字，“大睡功诀”。
凉果嘴角抽搐，开幕雷击啊.....
这名字，已经开始踩雷了.......
他开始往下翻页，还好，这些字虽然有些拗口，用的有点类似于文言文的行文方式，但大概意思凉果还是猜的出来。
这一套口诀法乎自然，顺应体内体外元气之应，看上去玄妙无比，应该是一套修行功法。
这世上，修为的提升，本来就是靠这些功法，像凉果这种靠吸收厄运尸体获取妖魔点数来提升修为的怪胎，实在是少之又少。
凉果让自己的心慢慢沉静下来，认真地研读起每句话，每行字，发现这功法的确有其特殊之处。
尤其是对体内气息的流动线路与方式，走的是渐积之路，柔顺之意十足，积水滴而为江河，以润泽之势修筑心神。
但凉果同样发现了一件很无语的事情，在他吸收了那什么九尾的洪荒血脉之后，对他身体的改造不仅仅是身材壮硕那么简单。
混沌者本象的强大，已经让他身体内的经脉被拓宽到了一种常人难以想像的地步，就算他能依功法凝神为露，慢慢积累，可这些露水要依附满整个经脉的管壁，成就涓涓细流，不知道需要多少年的时间。
“看来，这功法也只是起一个辅助作用，最根本的，还是要多多吸收厄运尸体，增加妖魔点数。”想到此节，凉果不仅舌根犯苦，这系统，不就是让他死命地去作死，去往那些死人多的地方跑吗？
再说了，那些恶魔信徒和星界怪物，也不是韭菜一抓一大把，就算是能找到，自己也要打得过才行啊。
凉果这般想着，已经有明显气感的气流开始缓缓循着那些书上描绘的线条，在他的身上流动起来，那种感觉十分舒服，就像某种温暖的水流正在洗刷着他体内的每一寸内脏。
渐渐地，在此等“睡觉神功”的温润下，他进入了冥想状态，很舒服地在床上睡着了。
这功法，其实最玄妙的地方在于，睡睡觉，就可以修炼，非常简单便捷。
从那以后，对于凉果来说，修练便变得简单了起来，只要默念功诀，便自然而然地进入了冥想状态，所以凉果每天晚上的按时睡觉，那是十分香甜，雷打不醒的，一觉睡个十多小时不成问题。
第二日，凉果照例起床，照例去红尘酒楼帮工，他这段时间已经抽空将豆腐脑的配方教给了张仁，虽然后者跟自己比起来，味道配方还是有差异，尤其是所谓包治百病的药效，还是差了点。
但是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大区别，红尘酒楼的依然火爆无比。
凉果通过传授张仁豆腐脑的做法，也发现了这点问题，就是他做的菜，比寻常人药用功能以及味道都要强很多。
凉果便将其归因于自己的混沌者血脉，估计是那些豆腐脑经过了自己的手，融合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这才能像治好唐道人一般，有神奇的功效。
而每天晚上，顾青山顾老头也像是按时上班一般，都会在凉果还没回到家之前就来到他家等着，泡上两壶茶，好整以暇。
偶尔去红尘酒楼蹭蹭饭，吃了饭和凉果一起回家，两人之间的关系倒是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修行的目的在于永生，然而举凡世间，除了那些话本传奇之人，得道成仙的，又有几个？
所以终归到底，它只是一种让自我心灵，归于宁静的手段而已。除了长生宗那群家伙执着的追求永生，我们这些寻常混沌者，还是要把生死看得淡些才好。”
说实话，这些理论课，的确对凉果很有必要。
顾青山的讲话水平很高，的确不像是个寻常老大爷，娓娓述来，既有传统的一面，又有自我的见解，如此一番讲述，让凉果对于他们所处的世界，又有了更为清晰明了的认知。
他反复地跟凉果强调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从来都不认为人类的普通人，与混沌者之间，需要分得那么清楚，又或者是天然对立的。
子曰：一阴一阳之谓道。
善恶亦是道，而善恶源于人心当中——“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他还告诉凉果，他见过最善良的妖怪，也见过最诡诈的人类……
“混沌者分作三种，第一种是有传承的显性家族，比如青丘孟家，家族炼丹发家，加上有混沌者血脉，得以开枝散叶，成为一方豪强；第二种是远避世外的山精野怪，这种人向来不问世事，一心修炼，而第三种，则是阴差阳错、不小心觉醒的普通之人——正如你一般，而像这种人最是可怜，一来无人引导，二来容易被社会排挤、歧视，有的性情暴戾乖张，走入歧途，有的则备受欺辱而死，所以，我这不是出现了，来引导你吗？”顾青山一边讲着，一边居然厚颜无耻地吹捧起自己来。
“混沌者的本象类型繁多，狮、鼠、猫、牛、虎、兔、蛇、马、羊、猴、鸡、狗和猪。如果再加上那传说中的龙和凤，以及一些传说中的异兽，基本上就形成了整个混沌者的完整谱系。”
对于顾青山的理念，凉果十分认同，也越发坚定了跟着他混下去的信念。
当然，他并非盲从之人，两世为人，在社会上历练这么久，也见过许多口头上说得天花乱坠，但实际上却出尔反尔，一肚子鸡鸣狗盗之辈，所以许多事情，得慢慢相处，来日方长。
第七十一章 浑浑噩噩的修炼（三更，求收藏求月票）
虽然顾青山这老小子看上去招摇撞骗的，但至少，这家伙给自己的大睡功诀，是很有用的，凉果这段时间没有吸收任何厄运尸体，但是修为却因为这个大睡功诀，突飞猛进。
对于混沌者来说，法门万千，各有不同，所以，好的功法对于修行来说就像天顶的垫脚石，若是想要攀登高峰，一定要一个适合自己的功法。
凉果现在的实力，终究还是太弱了，之前他遇到的那些人，无论是人族的那些强者，诸如青瓦老妖朝归农，马蜂混沌者何寻欢，还是那群将他绑走的星界怪物，诸如老赖，凤娘娘，个个厉害无比，实力超然，面对这些人，凉果就像蒸板上的鱼肉，毫无还手之力。
而这些也并非是与生俱来的，即便你有天赋，但也需要经过一定的方法来开启，再经过时间和岁月的历练，以及顿悟，最终才能够走到如今的地步，否则不过是空有蛮力而已，而且还控制不住，时有时无。
没有人天生便是强者。
而强者的路，注定孤独。
凉果虽然觉醒了让世界都震惊的洪荒大妖血脉，踏上了成为混沌者的第一步，但想要掌握，到底还是没有路径，除了大睡功诀外，还需要其他的东西。
需要锻炼，需要修行，需要习惯这样的力量，让它成为呼吸一样的本能。
大道三千，择其一而从之。流水三千，取—瓢而饮之——顾青山教给凉果的，名叫《浑噩法门》，大睡功诀就是浑噩法门其中一卷。
它是一本集调息、打坐、观想、凝气和锻炼手法的杂集，用来夯实基础，最好不过。
顾青山告诉凉果，这本书是从青丘神秘研究院的藏书阁里面找到的，至于上家，他也不曾得闻。让凉果安心修习。
书籍成文，用的是言灵文比较古老的写法，有点像汉语里面的文言文，晦涩难懂，好在旁边空白处有许多的白话文注释，再加上顾青山在旁讲解，悉心调养，倒也没有让凉果一头雾水，头昏脑涨。
明师在旁，凉果先是将那千余文的《浑噩法门》背诵于心，又在顾青山的引导下开始凝气调息，渐渐地将自己身体里面的那一股力量给试图把握。
这事儿一开始就像是捉鸡，你追它走，鸡飞狗跳，然而掌握到了方法之后，即便是不刻意地凝聚情绪，也能够掌握。
凉果的悟性还是很高的，一点就通，一学就会。
渐渐地，当凉果凝神下来，立刻就有热流从全身各处浮现，并且在顾青山的引导下凝聚。
到了后来，凉果甚至都用不着顾青山的帮助，也能够自行驱动。
于凉果而言，这是一件让人很新奇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延，他越发地感受得到力量的汇聚，五感也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力量变得可控，这让他对于自己身体的认知飞速成长，信心也开始逐渐累积起来。
瞧见凉果的变化，顾青山也忍不住有些羡慕。
顾老头对凉果说道：“血脉真的是个好东西，想当年，我修行这个法门，半年方才入门，而你却是能够一蹴而就——当然，万物皆是公平的，你成为日后要成为强者付出的代价，估计也远远要高过我。”
两人一直从傍晚交流到了夜间十二点多，顾青山让凉果再试一遍凝气以及释放妖力之后，对后者说道：“世间万物，讲究的是一个平衡，你的身体强度有限，到了此刻，已经达到临界，修行讲究的呢，是一张一弛，不能一意孤行，否则会让你反受内伤——今日修行，就先止于此，睡觉之前，你可以用浑噩功法第一篇里面的观想之法，让自己的心神浸入其中。配合大睡功诀，你的修为一定可以很快提升。”
此刻的凉果有些兴奋，意犹未尽，但顾青山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所以便点头称是。
等顾青山走后，凉果去洗了一把脸，然后按照顾青山教导的方法，盘腿坐在床上，盯着《浑噩法门》末页的一张图。
这图是一片繁复星空，因为雕版的缘故，印制得十分粗糙。
而即便如此，凉果盯着它，却感觉胸口一团气息在涌动，仿佛随着星空的分布和游离，而陷入到一种空明宁静的奇妙状态之中。
画面平静地一转，凉果又看到了一处海底的宫殿，那座宫殿就好像是一座磷光闪烁的仙宫，那里面有许许多多的怪异柱廊。
还有一片片古古怪怪的诡异花园，花园里不是翠绿的嫩草，而是各种各样生长着散鳞状的珊瑚，和奇形怪状的腕状开花植物。
凉果被这幅诡奇的画卷吸引，慢慢进入一种忘我的状态。
进入这样的状态，叫做打坐。
这是进入一种近乎于清醒与睡眠的模糊边界，让自己的身体获得快速休息，并且让自己的身体变成一个容器，试图吸收这游离于天地之间的能量，变为自己的修为。
而大睡功诀，则加快了吸收的进度。
当夜做梦，模糊之间，凉果仿佛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呢喃，有点像猫叫，有点像电流的杂音，至于是什么，当时仿佛记住了，但当凉果去想之时，却又一片迷糊。
大睡功诀配合打坐，效果颇佳，次日醒来，凉果浑身湿透，汗水浸润了床铺。
顾青山的引导，再加上《浑噩法门》，仿佛给凉果打开了一个新世界，随后的几天时间里，凉果除了白天给巧七姐打工，其余时间都在全身投入这件事情里去，努力让混沌者血脉引发的力量融为己用。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般努力下，凉果收获的效果也是出奇的好，力量在不断累积，并且五感越发灵敏，让他越发深刻地认识了这个世界。
而顾青山的每一句话，都是实打实的，比方说，劳逸结合。
——凉果有一天强行加大了修炼的力度，结果就是，新增出来的修为，似乎很虚浮，就像吃了一肚子的水果捞加生菜沙拉，虽然也不饿了，但总是不怎么踏实。
总感觉消耗消耗就会消失不在了。所以，凉果决定，还是老实一点，乖乖听顾老头的话，一张一弛，融合中庸之道来进行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