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李夫人
卖给供销社，可就是卖给公家了。这可是过了明路的投机倒把。任何人都挑不出错处的。
杨晓婵越琢磨越觉得这个想法很好。
王向东听了杨晓婵的话，忍不住皱了五官，他轻声道：“嫂子，你把你的想法跟安子说了吗？”
杨晓婵明显察觉出什么了。
她问：“怎么了吗？”
王向东抿唇：“嫂子，你不知道。安子他，最不喜欢投机倒把了。即使你是卖给公家，他也……不一定能接受的了。所以，你们夫妻要不要商量商量？”
张安国见不得别人投机倒把？
杨晓婵微微抿唇。
她怎么就不相信呢。
书里女主重生之后，先是甩掉了渣男，然后在张安国心里留下了一个好印象之后，这才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文工团。
然后一边组建自己的事业，一边考大学。
如果张安国真的不喜欢投机倒把的话，那也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女主光环无敌！
杨晓婵垂了眉眼，撇了撇嘴，下一秒，她又自然无比的抬起了头，微笑道。
“没关系，我觉得，安国应该会同意的。毕竟，我身子不好，根本不能下地赚工分，如果不靠手艺赚点钱，那岂不是只能成他的拖累了？”
王向东这个人，接触了不少三教九流，性子也活。
他其实并不觉得投机倒把有什么不好的。
毕竟，就连他也经常去黑市的。没办法，他娘年纪大了，身子不怎么好，不吃点精细粮，根本就不行。
见杨晓婵已经把话说到这种程度上了，他也就应了声：“嫂子既然决定好了，那就去做吧。如果嫂子有其他想法，也不要贸贸然行动，可以来找我。如果嫂子能信任我的话。”
杨晓婵眉眼深了一瞬，却是点头应声：“东子，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都是聪明人，一问一答，彼此都已经明白了彼此的想法了。
吃完饭之后，果然是杨晓婵付的钱。
没办法，杨晓婵是从套路社会里出来的，当然比王向东套路多了。他抢不过她。
再次上工之后，杨晓婵被王向东带了进去。是去看布的。
纺织厂的布匹，花色倒是多了不少。但也不知道是染布的工艺还是落后的原因，布匹总没现代社会的透亮。
不过，杨晓婵还是挑了一些极浅色花色淡雅的布匹。
只是没有整匹整匹的买，只是，稍微截了只够做一件衣服的用料。
她拿着那些布，直接去找了栓子。
去到那里的时候，没想到，李师傅的妻子也在。
李师傅的妻子，是个典雅高挑，气质特别出众的女子。
杨晓婵只看着那个女子，就忍不住心里勾勒出好几款旗袍来。
因此，她对她的态度极好。
“李夫人，你好，我是栓子的姐姐杨晓婵。栓子住在这里的这些日子，真是麻烦了。”
李夫人早先就听丈夫说起过杨晓婵，如今总算是见了真人。
她看向杨晓婵，忍不住一愣。
丈夫曾经说过，杨晓婵是个刺绣很好的姑娘，根本就不像是从村子里走出来的。她长相很有灵气，就连气质也一样，整个人不卑不亢的，看着就很让人心生好感。
她当时还觉得，自己的丈夫来到这个小县城之后，眼光越来越差了。却没想到，杨晓婵这个乡下女子，还真是如此钟灵毓秀的人物。
从红旗村到县城，她想必是走了不少路了。但，脸上却没带出半点疲惫，依旧是精神奕奕的。
她身上还背着一个包袱，不知装了什么，说实话，任何一个人这么背着东西，都会不美观。
可，杨晓婵却依旧极为自然，这样的自然，竟然让李夫人在看到杨晓婵的第一瞬间，没发现这个包袱。
观察了许多，李夫人对杨晓婵的态度忍不住好上不少。
她笑着看向杨晓婵：“不麻烦，栓子这个孩子，聪明伶俐又手脚麻利。挑水洗衣服，什么都要干，拦都拦不住。我们还要谢谢你呢，肯叫栓子住在我们家里。”
杨晓婵勉强笑了笑。
心里却是泛着浓重的酸。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栓子之所以会这样，只为了留下来呢。
栓子应该是很没有安全感的。不然也不会手脚麻利，也不会什么活都抢着干。
叫他来这里是来学手艺的，不是让他来跟人家干活的啊。
即使心里不舒服，但她没在脸上表露出什么，只是拿出了一只刺绣好的荷包：“李夫人，我知道李师傅他对刺绣很有研究，我也没别的能拿得出手，就只能聊表谢意了。”
“使不得使不得。”
李夫人哭笑不得：“杨同志，你再这么客气，我可就不好意思了啊。栓子本来就是我们家的学徒，待在我们家不是理所应该的吗？”
杨晓婵笑着点头：“是应该，但送只荷包也是我应该的。师娘您也别推辞了，没准李师傅会喜欢我这件礼物呢。”
毕竟，她为了绣这只荷包，可真的用了好几种偏僻的针法。作为一个对刺绣感情很深的刺绣师傅，她想李师傅应该拒绝不了。
说曹操曹操到。
李师傅正在这个时候带着栓子过来的，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杨晓婵，然后下一秒，目光就定在了那个荷包上。
“杨大师来了，来就来了，怎么还……”
他说着，顿了顿，这才直接伸手把那只荷包拿了起来：“大师带的礼物，我很喜欢。”
一副对刺绣爱不释手的模样，看的李夫人眉头皱了皱，直接拧了一下他的腰。
“你丢人不丢人，人家送东西你就接！这能接吗！我们照顾栓子，栓子也照顾我们，接了我们成什么了啊！”
李师傅一想，也是。可是，他看着那个荷包，纠结了一下，就把那个荷包塞进了袖子里。
“成什么就成什么吧！反正这个荷包是我的就成了！”
李夫人气的差点吐血。
杨晓婵却是笑着劝解：“不过就一个荷包，夫人何必跟我们见外呢。”
李夫人这才心里宽慰许多：“晓婵难得过来一趟，我去亲自做些点心招待你！”李夫人风风火火的，杨晓婵想拦都没拦住。
不过她走了也好，杨晓婵忽然就生出个想法来。当然，这个想法她也只能跟李师傅谈。
第65章：合作
李师傅等李夫人一走，就迫不及待的把荷包掏了出来。
杨晓婵看着他痴迷的模样，有些黑线。
无他，这样一个痴迷刺绣的人，按理说很好对付的。可惜，也因为他太过痴迷刺绣了，可能他只想为艺术奉献终身。
但，目前她也没有别的人选。
因此，她还是开了口：“李师傅，我有一笔生意想跟你谈谈。”
李师傅还沉浸在刺绣的绣法里，只勉强能听到什么。
他抬头：“大师，这刺绣，你是不是用了七种绣法？”
杨晓婵……果然！
她笑了笑，故作神秘道：“李师傅，我猜你不光想知道我用了多少种绣法，还想知道这些绣法都是怎么操作的吧。”
李师傅顿时眼睛一亮：“难道大师肯教授？”
杨晓婵点点头，见李师傅眼神里的晶亮越发大了起来，她这才缓缓道：“但是……”
李师傅心头仿佛一盆冷水泼过，他紧张的问道：“大师，但是什么呢？”
杨晓婵笑了笑：“李师傅，您别紧张。我只想跟你谈笔生意的。只要这笔生意做成了，那绣法什么的，我自然不会吝啬。”
原以为，那么想要得到那些绣法的李师傅应该很轻易就答应的。
却没想到，他忽然就犹豫起来：“关于我这里的生意经营什么的，都是我媳妇打理的。我做不了主。”
好嘛。
她刚才就不应该盼着李夫人走的。
杨晓婵微微点了头：“既然这样，那不如，我跟李夫人谈谈。如果李夫人同意了，绣法依旧给李师傅。”
李师傅眼神又亮了起来，转身小跑着就去叫夫人去了。
栓子站在一旁，现在总算是能跟姐姐说话了。
他走过去，看着即使坐在凳子上，身上的包袱都没卸下来的姐姐，他皱眉：“姐，你先把包袱拿下来吧。一直背着不累吗？”
杨晓婵朝着栓子笑了笑：“你不说我都要忘了呢。”
她说着，把包袱拿下来。
栓子总算是不皱眉了：“姐，你今天怎么背着包袱来的啊。我这里不愁吃穿的。衣服师傅师娘也都给做的。”
杨晓婵噗嗤一声，笑完也叹息道：“我这个当姐的，还真是做的不好。因为我一无所有，所以，就只能给弟弟掏钱了。”
她说着，递给栓子一个荷包，这个荷包要朴素多了。
没办法，她毕竟要赚钱，有时间都去缝衣服去了。做这些荷包之类的，根本不划算。
在来县城之前，她是考虑要给栓子带点东西的。
可是，张家的东西，即使她嫁给张安国了，她也不觉得她如果动了张家的东西，能被原谅。
再说，杨老二家，更指望不上。
别说栓子了，就连她也都什么都没有。好在，只要有钱，栓子就什么都能有了。
于是，杨晓婵就直接塞了钱。
两张大团结，这是林岚给的所有钱。
可是，拿到荷包，看到里面钱的栓子，却很不高兴。
甚至还有些大惊失色：“姐，你把姐夫留给你的钱，全给我了？”
杨晓婵失笑：“你想哪去了，你姐夫根本没钱好吗？他如今还没归队呢，之前都是寄给爸的，也到不了我手里。”
杨晓婵自觉自己是在摆事实，可听到栓子耳朵里却是过的不好的证明。
他咬了唇，很气愤：“姐夫他怎么能这样呢！也不想想，他这一走，姐姐在家该怎么生活！”
这打抱不平的态度，让杨晓婵有些好笑。
说实话，穿书就遇到张安国，是件很幸运的事情。起码这个男人，是真的很不错。
但也是同样的，遇到原书的男主。杨晓婵并没有把自己的未来跟他的绑定到一起。
在她看来，两个人早晚都是要离婚的。那倒不如什么都交割清楚。
她不占他半点便宜。
因此，她只是拍了一把栓子的脑袋，开始转移话题：“栓子，你现在应该关注的不该是我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吗？”
栓子顿时眼珠子一瞪：“对，姐，钱不是姐夫给的，那是哪里来的？”
杨晓婵从包裹里扒拉出一件连衣裙来：“看到了吗？就是这件衣服，是我自己做的。我已经预定出去一件了，卖给知青，卖了二十块钱。”
目前的形势下，刺绣其实太过小资了。所有小资，都是要打倒的。
这也正是为什么李师傅开的店，是家裁缝店，不是刺绣店的原因了。
栓子学裁缝也学了一段日子了，即使他功力没师傅高，却也能看的出来，这件连衣裙的价值。
款式新，做出来的还很有特点，裙摆上的绣花也极出彩，一旦走动起来，上面的花就跟活了一样。他想，只要穿这件连衣裙出去走一圈，一定有不少女孩买账的！
怪不得姐能赚那么多钱了。
栓子突然想起什么：“姐，你跟师傅谈的，不会就是这个吧。”
杨晓婵赞赏的点了点头：“当然，不然我一个人做这样的款式，岂不是得累死了？”
栓子微微应了一声，却还是担心：“姐，你卖给知青，靠谱吗？不会被举报吧？现在拉着师傅，人更多了，真的不会出事吗？”
栓子的关心，很让杨晓婵受用。
但她还是那么一句话：“没事的。因为我们可以跟李师傅商量，跟供销社提供合作。”
栓子这才放下心来。
见栓子不再纠结她的事情了，杨晓婵这才提起他的事情来。
她叹口气，伸手抚摸着栓子的发顶，动作极为温柔：“栓子，我知道，自从离开从小生活的那个家之后，你应该就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回去了。所以，你迫切的想要在这里立足。所以，你干很多活，让自己不能偷懒，对不对？”
即使穿书之后，原身遗留的那些感情，已经越来越淡了。因此，杨晓婵也更加像她自己。
可是，对原身的这个弟弟，杨晓婵只觉得，越是跟他接触，感情越深。毕竟那么懂事的孩子，谁能忍心不对他好点呢？
栓子低垂着头，半晌才抬起头来，眉眼里还带着笑：“姐就是因为这个，才过来的吧。虽然这样想有点不太好，但我还是想说……姐，有你真好。但是，你没必要为了我，搭上你自己。”
第66章：不能拒绝
栓子的语气，很平淡。
但却已经有了些成熟的意味在了。
杨晓婵听着，就觉得窝心。
她叹口气：“栓子，你以为，我只是为了你才会想着靠自己的双手吃饭的？”
栓子眼神迷茫一瞬，却还是点了头。
“不然呢？姐现在已经嫁给了我姐夫，我姐夫家里吃穿不愁的，完全不用出来做什么小生意。”
听到栓子这么说，杨晓婵其实也不怎么奇怪。
在这个时代，虽然提倡男女平等。但说实话，做到很难。
更多人提倡的还是这句话，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因此，在很多人看来，杨晓婵嫁给张安国是她的福气。完全就是享福去了。
但说实话，杨晓婵自己，半点安全感都没有。
孤儿院长大的她，没什么安全感。即使不是穿书，而只是穿越到这个年代，她也不是那种，有情饮水饱的人。
她已经习惯了，金钱给她安全感的日子。
但，这些话她不能完完全全的跟栓子说。
抿唇，杨晓婵看向栓子：“栓子，你姐夫确实很不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有什么意外，或者他喜欢上别的女人，我以后该怎么办呢？”
栓子的注意力全在杨晓婵后一句话上，顿时绷紧了脸：“那我就去部队骂他！负心汉是要挨枪子的！”
见栓子那么激动，杨晓婵也只是笑笑：“然后呢。”
栓子神情激动的刚要开口，就愣了愣，整个人忽然就泄气起来。
然后姐姐就被张家给嫌弃了，还可能被送回到杨家。
在老杨家过的啥日子，栓子清楚的很，先前姐还没出嫁，为了卖个好价钱，后妈那边还可能收敛点。
但如果真被休回家了……
他垂了头，语气闷闷道：“姐，你等我几年，我肯定会很厉害的。我能赚很多钱，让你即使没有我姐夫，也能过上好日子。”
杨晓婵低低嗯了一声，心里倒是暖洋洋的。
连语气里也带上了些喜悦来：“行吧，但是在我们家栓子没长大之前，还是姐姐多努力点吧。等以后我们栓子长大了，姐姐就什么都不干了，专门看着我家栓子干！”
栓子自觉被姐姐肯定了，小胸脯挺得高高的，小脸也带出了激动的红：“姐你放心，很快就会到这一天的！”
两个人刚说完话，就见到李师傅跟李师娘一起从后院走出来了。
他们二人神情都很淡定，看来是经过这会功夫，夫妻俩都已经商量好了。
杨晓婵笑着迎上去：“李师傅，李夫人，可是已经商量好了？”
李师傅有些尴尬的点了头，然后目光就只落在李夫人身上。
看来是李夫人做主了。而且，李夫人似乎，不是特别满意他。
杨晓婵看向李夫人，还没等李夫人开口，就抢先拿了衣服出来：“师娘，栓子总跟我说，您的审美是最好的。我正好闲着做了件衣服，师娘来看看，这衣服可还有哪里要改进的地方？”
女人最了解女人。
世界上就没有不爱美的女人，李师娘长得好，身材也好，一看就是对自己容貌要求极高的。
越是这样的女人，越是不容易拒绝漂亮裙子。
果然，刚才还绷着脸的李夫人在看到这个裙子之后，就忍不住双眼发亮起来。
她伸了手，想要去摸摸裙边，却在快要碰触到裙子的时候，忽然转了头，看向杨晓婵，目光有些迟疑。
杨晓婵明白，师娘这是征求自己意见呢。
她毫不含糊的点了头：“师娘如果觉得看着不直观，还能试试。如果嫌弃被我穿过了，叫李师傅给你做一件也不错。”
李师娘应了一声，情绪明显比刚才亲近不少，甚至还带出一抹笑来：“晓婵，我仔细看看，如果真特别好看，我就叫我家那口子跟你合作。”
李师娘果然，一如既往的爽快。
杨晓婵嘴角笑意加深：“那您看看吧，如果看的不满意，我这里还有不少新的样式呢。”
李师娘点头，目光全然没从衣服上移开。
杨晓婵失笑，怕是她刚才说了什么，李师娘都没听到呢。
不过，这也说明，她这衣服有市场啊。
李师娘跟林岚某些地方，是相似的。
比如，都很喜欢漂亮的衣服。不过，这也是她们两个都一样，家里有钱，能满足她们的这种喜欢。
多好，这说明自己的老主顾又能多几个了。
杨晓婵刚这么想着，就见李师娘才回了神转头看着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真的还有不少新样式？”
她说完，总觉得这种质疑的语气，有些过分，立即道：“晓婵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你不知道，我男人别看他还搞了个做衣服的铺子，但其实，他做来做去，都没做出什么新意来。”
杨晓婵自然不会介意。
前世，从孤儿院走出来的她，想要发展自己的刺绣事业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人前人后的都不给她面子呢。
不过，那些人最后大部分都成了她的客户了，还是几年她才会出一件作品，等他们不要脸面争抢的那种。
她笑：“师娘，我没多想。正好，我也把我设计的那些图样带来了几张，您帮我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改进的没？您的眼光那么好，我很相信您呢。”
漂亮话谁都爱听。
李师娘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那我倒是要瞧瞧了。改进不改进的不说，我最近也缺新衣服穿啊。”
杨晓婵拿出来三张图纸，都是连衣裙的模式。只是想着，现在是秋天，看着热。但冷风说来就来了。
因此，她设计的都是两件套的样子，连衣裙搭配上小外套。当然，还有长款外套和毛呢外套。
没错，杨晓婵的打算，其实连衣裙只是顺带的。最要紧的生意是风衣和大衣。连衣裙的生意，会随着天气越来越不好做。可是大衣，会越来越好做。
农村现在不少人穿的都是夹袄，很臃肿丝毫没美感，因此，李师娘在看到毛呢大衣的时候，顿时眼睛就亮了。
作为一个正宗的女人，李师娘看了图纸第一句话就是：“静山，你跟晓婵合作吧！先把这图纸上的衣服，都给我做出来一套先！”
第67章：谈成
李师傅李静山此时一脸懵。
他愣了愣才问道：“夫人，你不是说……”
他话还没说出什么，就被李夫人直接打断：“说什么说！晓婵想的多好啊，赚钱还带着我们一起，多好的生意啊。衣服还那么好看，交给哪家不都是坐着赚钱的，难道你还想意见？”
李师傅异常委屈。
说不合作的是你，现在倒打一耙的人还是你。
李夫人哪里看不出自己男人的心思，她也难得尴尬了一瞬，但后来又理直气壮起来：“你过来看看，同样都是学刺绣的，人晓婵比你小了那么多岁，都能设计出这样的衣服，你呢！”
李师傅被叫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杨晓婵的设计图，再三看了看，眼神都亮了。
“妙啊，妙啊。冬天的衣服太过臃肿，这样的款式不光能做大衣，还能做袄子。不过，这样的布料，应该不好弄到吧。”
杨晓婵微微一笑，解开自己的包袱，露出里面的布料来。
恰好就是她设计图上要用的那些。
“不知道，这些合不合用？”
李师傅李师娘二人都被杨晓婵的大动作惊到了。
还是李师娘最先反应过来：“晓婵啊，你真厉害，竟然什么都已经考虑到了！这下好了，让静山手下的裁缝，加紧赶制，应该过几天就能推广了。”
李师傅比较务实，第一想法就是问：“杨大师，设计图跟料子都是你提供，那你觉得我们怎么分成合适？”
李师傅这话一出，李师娘也从激动里回了神。
她看向杨晓婵，脸上重新挂了笑：“不知道晓婵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杨晓婵还真的盘算过的。
自己出了设计图跟布匹，这两样是大头。毕竟正如之前师娘说的一样，李师傅那么多年，都没做出新的衣服样子。
不过，即使自己要拿大头，也不能太过分，毕竟李师傅出人，他那里徒弟众多，学出来的裁缝工也不少，他也总得给徒弟点好处吧。
这样一来，自然会分薄他应该有的报酬，不过，他手下教着学徒工呢，这些学徒工都是要拿钱学手艺的。
杨晓婵抬头，认真的看向师娘：“我六，你们四。当然，后期的销售，也包在我身上了。还有，每个月我都会设计出四套新样式的衣服。如果有一套是师娘不满意的，我都会重新去设计。”
原本李师娘还有些不太乐意的。
毕竟，杨晓婵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就想要拿大头。两方均分不成吗？
但，听到她最后那句话，她顿时半点不乐意就没有了。
一个月四套新样式的衣服啊！那岂不是，一年就是四十八套！这么一来，她每一年都是美美的！
“成交！静山，你快点跟晓婵签个什么协议，白字黑字的写清楚了。咱们就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李师娘说着，还不忘转身朝杨晓婵眨眨眼：“那现在，能先把图纸上的衣服都给我做一套了吗？”
……
商量好了跟李师傅的合作之后，杨晓婵又拐道去了王向东那里，定了一百匹布。
当然，这是全部布加起来的数量，杨晓婵没那么多钱，还是借着王向东的面子，拿了一百块定金，说好了半个月之后还。
约定好了送货地点之后，杨晓婵这才终于回了家。
刚回到家，杨晓婵才坐下，就见到张安华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提了个小茶壶，就给她倒了茶。
极其谄媚：“嫂子，你终于回来了，今天去县城辛苦了。”
杨晓婵被她这样的语气搞得，没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安华，有事说事。”
张安华被杨晓婵这样不识好歹的态度给噎了一下，但想到从前她对她的态度，也就没办法埋怨了。
只是，僵硬着神色道：“嫂子，这不是这不是……那啥，之前，苏知青不是说，要你去教知青做饭吗？我们啥时候去啊。”
杨晓婵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心里却是呵呵哒。
她就知道，张安国也只有在遇到苏陵城的事情上，才会放下她的身段，跟她说话。
但本来她就对张安华无感，原本就是当陌生人处的。
心里无波无澜：“安华，苏知青这件事，他有可能只是随口一提。他没第二次提起，我们如果贸贸然上门，说不定有多打扰呢。”
张安华会不知道这件事吗？
她当然知道。
只是，她还心存侥幸。
毕竟，苏陵城苏知青自从来到他们红旗村之后，虽然表现的很出众，对红旗村贡献不少。
可是，只有跟他接触的还算不少的张安华知道，其实苏知青私下是怎样高冷的性子。
别说聊天了，三年里，两个人说出的话，两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原本张安华也对苏陵城没什么指望的，可是谁让上次苏陵城突然让她看到希望了呢。
他竟然主动找她嫂子聊天！
她嫂子已经嫁给她哥了，苏知青再怎么样都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的。既然这样，那她是不是借着她嫂子的面子，然后……
可没想到，这点希望就被她嫂子戳破了。
张安华抿着唇，脸色有些难看：“嫂子，或许苏知青只是有事情呢，一时半会就没办法过来跟我们说呢。不然这样好了，我们过去问问，说不定他早就跟知青点的知青们打好招呼了。”
杨晓婵今天一连跑了好几个地方，是真的觉得累。
她今天没有应付张安华的心思。
因此，她只是冲着她摇头：“安华，你毕竟是个大姑娘了，还是少跟杨晓娟学了。你也不是不知道，自从上次在打麦场你当众跟江知青道歉的事情一出，杨晓婵处处往知青点跑的行为，被村民传的有多难听。”
谁都不是傻子，之前杨晓娟去知青点帮知青做事，没被人瞧见，倒是没什么。
可是，后来这事闹那么大，一群人都在背后笑话老杨家，笑话他们泥腿子还想攀高枝。
嫁给知青，以后当城里人，想的是不错，可是如果人家真愿意就提亲了，谁会让你一个姑娘家的毁了名声的往知青点跑啊！这不是不安分吗！
张安华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因此，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倒是终于打住了这个话题，反而问道。
第68章：直接怼
“嫂子，你给我做的衣服，做好了吗？”
杨晓婵忍不住心里白眼，昨天晚上她们才谈好的生意，明知道她今天还在县城跑了一天，哪来的时间做衣服，却还问这样的话。
不就是觉得她刚才说的惹了她不爱听了，因此，才想着通过这件事，来找补回来吗？
杨晓婵真恨不得回到昨天，让过去那个天真的一心发展客户的自己清醒清醒。
张安华也是好做生意的主？
虽然心里腹诽，但杨晓婵脸上却依旧看不出什么神色，她语气一贯的慢条斯理：“安华，我今天去买布去了。明天就正式开始做了。估计也就两三天的功夫，就能穿了。”
“啊，还要这么久啊。”
张安华语气还带着些故意装出来的惊诧和不屑：“我还以为嫂子你多厉害呢。原来也不过是想坑自家的钱呢。”
杨晓婵彻底是忍不下去了。
她脸上带出一抹笑，眼神却极为冰冷，认真的看向张安华：“安华，先前我应该已经跟你说明白了。你当时也答应的好好的，现在既然觉得我在坑钱，那不如这样吧，我把定金还给你。”
张安华只想拿乔拿乔。
越跟杨晓婵相处，她就越不喜欢她。
她性子也太直接了吧，自己明明都没说什么呢，她就泼她冷水。
什么苏知青没说，苏知青在说客套话。
她自己难道不知道吗？让让她能怎么了？
也怪不得她不喜欢她而喜欢杨晓娟，起码杨晓娟说话句句都能戳到自己心窝。
不像是杨晓婵，还是自己嫂子呢，处处找茬。
越想着，张安华越是绷着脸看着她，不忿。
张安华的表情太好懂了，杨晓婵径直拿了五块钱出来，递给她：“这是原本你给我的定金。既然生意做不成了，那定金就退给你。”
“你还真退啊？”
张安华没想到，她都表现的那么生气了，杨晓婵竟然还跟没看到一样，眼神里都是波澜不惊的，还把定金又还回去了。
杨晓婵神情一贯的带着笑：“安华不是嫌弃我做的慢吗？拿了钱再去找家做衣服好了。我也不耽误安华的时间。”
杨晓婵说完转身就提着自己的包袱进了房间。
被留在原地的张安华几乎是气到爆炸。
她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刚嫁进来没几天的新媳妇，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不讨好她呢。
晚上张爸张妈回来吃饭的时候，张安华就又把这件事拿出来了。
“妈，你还记不记得之前苏知青来我们家吃饭那一次，我身上穿的衣服？”
张妈想了想，这才眼神一亮：“当然记得，那天我还多看了我闺女两眼呢。心想我闺女打扮起来，也不比别人差嘛！”
张安华笑得脸上还带出一抹喜意，但随即神情又变得叹息起来：“妈，你不知道，那衣服还是我嫂子的呢。她特意借给我穿穿的。”
“你嫂子的？”
这声诧异是张爸的，他有些奇怪的看向杨晓婵：“晓婵，你做衣服原来那么好看。怪不得你们老杨家会愿意把栓子送去学裁缝，原来是因为有天分。”
都被合理的解释了，杨晓婵自然不会去多嘴的说出些什么。
张安华眼神一闪，轻声道：“可不是。我嫂子可厉害呢。她还说要帮我也缝一件呢。今天去县城就是去买布料去了。”
杨晓婵听到这话，总算是知道张安华打的什么主意了。
真是够了，都说清楚了，自己不想做张安华的生意了。
可张安华却另辟蹊径，准备找张爸张妈来压她！
杨晓婵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前世的时候，别人好好说，她还可能看心情的答应呢。但是，你硬来，那她可是不能受这个委屈。
因此，她只抬了眼，朝着张爸道：“爸，我之前不是做了件衣服吗？就用安国特意给我买的料子，结果去知青点找江知青的时候，被林岚林知青发现了。她不会做针线，于是，就跟我商量了。说是请我帮她做一件一样的。结果我回来，安华也看上我的衣服了，说是要拿钱买。我都跟她说了，家里没布，我准备去县城买回来布再做。结果我刚回来，安华就问衣服做好了没，她嫌弃我做的慢。我就想着，掏了钱不如让她请县城的裁缝去做好了。没想到……看来安华看来不想花这个钱，又改主意还准备让我做了。”
张爸一听，就皱了眉头：“安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嫂子就得帮你做衣裳？你嫂子跟人家知青都商量好了，也勉为其难的也准备给你做一件，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反倒是嫌弃她做的慢！行了，这件事别提了。晓婵，你也别搭理安华，她就是作。你不用给她做衣服了。”
这话一出，张安华顿时气的快要掉泪了。
“爸，你啥意思啊，事情不是我嫂子说的那样。她哪里是帮人做衣服啊，她是为了赚钱的！林知青给了她二十块钱，她才肯帮忙的！”
“二十块？”
张妈神情惊讶：“二十块一件裙子，也就只有知青肯买了！”
她只这么说，到没有责怪杨晓婵的意思。
对于理由，杨晓婵心知肚明。
初开始知青刚下乡的时候，没有粮食，没有鸡蛋甚至没有青菜。那个时候，她们都是直接掏钱买的。毕竟，总不能饿死人不是。
但是，这个口子一开，后来就没办法关上了。
一些家庭条件好的知青，总是不喜欢多做点劳动的。毕竟，干活是要晒黑的，皮肤也会变粗糙。因此，他们都选择，花钱在老乡家里买着吃。
现在听杨晓婵说这些，也不过是他们把买的东西，从吃里往穿上扩展了罢了。
可是，张妈这样的反应，张安华就不爱听了。
“妈，可是重点是二十块钱啊。嫂子要价那么高，还不一定林知青心里怎么想的呢。说不定，她就在想，杨晓婵不就是仗着是村长的媳妇才敢公然的卖裙子的？我如果不给那么多钱，她万一联合她那个村长公爹，找我事怎么办？”
“够了，晓婵不是这样的人！”
听了张安华的话，张妈有些欲言又止，可张爸却是直接坚定的站在杨晓婵这边！
第69章：清静
杨晓婵心里只觉得某处有些软。
在张爸身上，她总能看到点张安国的影子，现在也是如此。
她在想，如果张安国现在在这里，应该也跟张爸是一样的表现吧。
毕竟，他是非分明。
但，她其实并不那么确定，只因为……
书里那个因为女主放弃了原则的张安国，也不是没可能存在的。
她摇掉自己的想法，不再去想。只是在刚摇了头的时候，她却忍不住的想。
最近她想起张安国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
她拒绝再想这些，抬头看向张爸：“爸，谢谢您相信我。不过，这个价格是林知青给的。她是大城市来的，我想她可能一件裙子基本是这个价钱。因此……”
张妈的迟疑忽然散去了些：“也是，人家毕竟是大城市来的。我还听说，林知青是因为跟海外有些关系，所以，家里动荡才会选择在乡下多待段日子的。不然，早该走了。”
这样的人，会花那么多钱，让晓婵给她做一条裙子，似乎也很正常。
见张妈都要向着杨晓婵了，张安华极为不忿。
“妈，即使是这样，但，你觉得我嫂子作为村长的媳妇，做这样的事情合适吗？”
张妈当然也怕，因此她忍不住朝着张爸看过去。
却见张爸此时正眉眼微沉的怒瞪着张安华，这还是张妈第一次看到张爸眼底深处彻底的失望。
她心里一个咯噔，刚要给小女儿解释解释，却听到张爸忽然叹气的声音。
她老头子她知道，一向是军人作风，遇到再大的困难，也只是想着该怎么克服，就没想着叹气悲伤。
这一次却因为女儿……
这下子，张妈更慌了：“老头子，你别这样，闺女不好，我们就慢慢教。你叹什么气啊。”
张爸语气里都是嘲讽：“教？我该怎么教？你告诉我！明明跟安子也差不了几岁，安子走的时候，她也懂事了。结果，安子这才走了几年啊，你看看她都变成什么样了！晓婵是她嫂子，她之前暗地里给她找事也就算了，现在倒好，不暗地里了，直接就差跟我们说，晓婵哪里都不好了！”
张妈尴尬的看向杨晓婵，脸上也带出了点羞忖：“晓婵还在这呢……”
“就是晓婵在这啊，不在这，你闺女又怎么会特意说这些事情？不就是让我们质问她吗？”
张安华到了此时，总算是确定了。
她爸真的更喜欢杨晓婵，不喜欢她。
她心里憋了一股子火气：“爸，你什么意思啊。我好歹也是你亲自教出来的闺女啊。你就那么相信杨晓婵，不相信我吗？她才没你想的那么单纯呢！爸你想想，如果她真的单纯，又怎么可能会搞出那么多事情来呢！”
杨晓婵低着头，垂着眼，谁都看不出她的表情。
但她心里却是呵呵起来。
不得不说，只有看不顺眼的人，才会更了解对方。
自己本来就不是个怎么安分的人，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还会选择做生意。
可，这并不代表着，她做的超出本分了。
她自问没对不起张家这些人。
当然，下地赚工分这一条，她做不到。毕竟，在她看来，这个太没效率了，也赚不到什么钱。
但，这不代表着，她不会等值的给老张家拿钱。
现在想那么多也没什么用，但杨晓婵知道，今天以后，她跟张安华注定是仇敌了。
杨晓婵低着头，外人看来乖巧的有点可怜。
张爸忍不住想起，杨晓婵在杨老二家里过的日子。他们家可没有苛待媳妇的习惯，他还觉得杨晓婵嫁过来，应该会觉得嫁进了福窝了。
怎么能想到，这个小女儿跟疯了一样，没人在她面前胡言乱语了，还处处找晓婵麻烦！
他懒得跟张安华说话，只看向杨晓婵：“晓婵，真是让你受委屈了。你嫁进来才多久啊，你一直在受委屈。”
杨晓婵连连摆手：“我也没什么委屈的，这不是爸妈都在向着我嘛。安华她只是还小，才不懂事的。爸，也别太难为她了。”
杨晓婵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极为真诚。
可就只有张安华发现，她眸子里的波澜不惊。
她顿时更加不爽起来。
杨晓婵分明没有她表现的那么好，她就只会说些甜言蜜语罢了。怎么爸就跟瞎了一样，看不出来呢。
“她还小？她比你还大几个月呢，怪我跟她妈，把她惯成这个样子了！张安华，你以后就跟我跟你妈下地干活，没有我的允许，你就不能歇着！”
张安华顿时嗓音都大了几分：“爸，你在说啥？我不去，我凭什么要去！我等着向东哥那边的招工消息呢，我不去！我不想当一辈子的泥腿子！”
很有想法。
可是，张爸现在已经不想让女儿再这么眼高手低了。
他冷哼一声：“你以为就你这样的，有了招工消息，就有用？有没有用就别提了，即使你真能进城里当工人，你以为就你这样的性格，真的不会给家里添麻烦？所以，你就好好的跟我在家里种地吧！等什么时候，你的性子好了，再说进不进城的事情！”
张爸这是已经决定好了，张安华即使哭了几天，都不能改变他的决定。
而且，即使她哭着，张爸还是每天早上叫张妈把她拉到地里去！
因此，杨晓婵倒是过上了穿书之后，无比轻松的日子。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当闲下来之后，她竟然，总忍不住回想起张安国来。
书里没写具体日期，但她的心总放心不下来。
张安国……他会不会还跟上辈子一样，出任务重伤？
她自觉跟张安国相处的还不错，如果这一次他再受伤，还会跟书里一样，选择不告诉家里，不告诉她吗？
*
张安国打了个喷嚏，山里的夜总是比其他地方冷的多。
他才把衣服再次拢紧，就听到他身边的人调侃道：“连长，是不是因为有人在想你啊。”
张安国白了他一眼：“执行任务，正经点。没准是营长惦记着我们呢。”
第70章：阴魂不散
“这怎么可能？”
那人又笑了起来，瘦削的身材加上那张不出众的脸，看起来就跟瘦猴子一样，当然他的外号就叫瘦猴。
瘦猴的性子，一直都很跳脱，因此即使连长警告的看了他一眼，他依旧还是笑眯眯的调侃：“营长什么时候在我们出任务的时候惦记着我们了？我看啊，肯定是嫂子想连长了！毕竟你们刚结婚不是？”
他说着，还嘿嘿嘿的笑了几声，意味很明显。
张安国想到晓婵，忍不住眼神柔和两分，在听到瘦猴别有意味的笑的时候，顿时兜头拍上了他的脑袋。
“闹什么闹，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回去！”
如果任务完成的不错，没准营长那边会好说话点。如果能让他请假回去两天……
张安国神情顿时坚毅起来。
他从当兵以来，从未想过，自己有那么一天，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发誓终身奋斗的事业。
但，似乎只她一句话，他，甘之如饴。
*
张安国这边的事情，杨晓婵当然不知道。
她这几天，家里没人找事之后，就开始忙碌起她跟李夫人签订的那个协议了。
说好的设计图纸，还有售后的。
设计图纸倒是不难，主要是售后。
几天时间，李师傅带着他的学徒工，做出了数十件衣服。
是每一样数十件。
李师傅那些人，普通工三天一件大衣，熟练工一天半两天一件，因此，效率还算不错。
李师傅留下一件，放在自己的铺子了，如果有熟客订购，就直接出售。
不过，李师傅的那些熟客，也都是不多富裕的人，在第一天就做好了衣服挂上去，到现在也不过才卖出去了一件大衣。
因此，跟供销社谈合作，是杨晓婵现在的首要任务。
杨晓婵自觉没什么猪脚光环，想要去见到供销社的经理，那是根本不太可能的。
因此，她早就想好了，先去跟一个售货员搞好关系，然后她再提起自己想要合作的想法。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去县城，她又遇见了苏陵城。
苏陵城一直都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在遇到她的时候，就停下了自行车：“杨小姐，坐车吗？”
杨小姐？这个称呼……
杨晓婵眼神闪了闪，还是摇头拒绝了：“不了吧，我反正今天没什么事情，就慢慢走到县城好了。”
“那杨小姐可真有雅兴。”
杨晓婵皮笑肉不笑：“苏知青呢，这是要去县城做什么啊。”
苏陵城笑容不变：“县里有个会，村长派我参加。”
看来，张爸还真是信任苏陵城啊。
她抿抿唇，轻声道：“既然苏知青这次过去是有正事的，那我就不耽误苏知青的时间了。”
她说完，就朝着苏陵城摆摆手：“苏知青先走吧。”
苏陵城目光落在她摆动的手上，眉目幽深，嘴角勾起的笑意也越发幽深起来。
他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又忽然摇头。
“那我先走了。”
他转回去头，又忽然转了过来，朝着杨晓婵笑道：“如果杨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不等杨晓婵说完话，他就已经骑着车子走了。
只留下杨晓婵忍不住在原地皱眉。
她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
但尽管这么想着，那种不好的预感越发深了。
这个苏陵城他……
罢了，还是不要想了。他想做什么，她总能看明白的。
到了县城，杨晓婵就去了供销社，然后在供销社找了个面熟的。
就是上次跟她指路那个。
杨晓婵上前就要了一斤江米条，然后就凑上去跟她套近乎：“同志，你还记得我吗？”
售货员显然不记得了，她皱眉想了想，还是摇了头：“我认识你吗？”
杨晓婵笑着：“你应该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上次我不是找纺织厂吗？还是你跟我说的路呢。所以，我今天特意来感激你的。”
售货员也不知道对她有没有印象，但她却表现出一副有印象的意思。
“原来是你啊。那你现在办的事情都办好了。”
这个售货员这么说着，目光却是望着杨晓婵的衣服。
今天杨晓婵为了宣传自己的衣服，特意里面穿的是一件连衣裙，外面就是一件风衣。
杨晓婵原本长得就好看，此时穿上这身衣服，又扎了个丸子头，更是好看到不行。
见到售货员这个反应，杨晓婵忍不住眉眼里也带出些喜悦来。
她笑着道：“什么事情都办好了。我这次过来呢，除了想谢谢同志之外，还想看看，我一个亲戚从外地带回来的衣服，在我们供销社有没有路子。”
售货员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
“你是说，你穿的这些衣服，你手里头都有货？”
这个时代，虽然被压抑了美的天性，但其实也根本压抑不住的。从林岚跟李师娘身上完全能看的出来。
“对，我这些衣服，其实都是我家亲戚出差从BJ带回来的。这不是，我们这边没什么途径卖吗？所以，就想着，不知道跟你们供销社谈谈，看看能不能在你们这里卖。”
“BJ来的？怪不得那么好看。”
售货员眉眼微动：“你在这里等等吧，我去找我们经理过来看看，如果能谈成最好，如果谈不成的话，你也别忘了我给多留几件啊。”
连问价钱都不问，直接就要了。果然城里人就是有钱。
没多久，那个售货员又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
“这是我们徐经理。”
杨晓婵脸上挂着一贯客套的笑：“徐经理，你好，我姓杨，我的来意，这位同志已经跟您说了吗？”
徐经理目光落在杨晓婵的衣服上，只随便看几眼，他就看的出来，这衣服很有发展。
但……
他脸上流露出有点遗憾的神色：“如果你再早来一会儿就好了。我们供销社已经跟人谈好了生意了。他那里也是从BJ那里进的衣服。”
杨晓婵……
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她还是不想那么轻易放弃：“不知道徐经理说的那个客户，现在走了吗？”
毕竟，她手上只缺客源，不缺货源。如果那个人只是一批货的话，还好说。
“还没走呢，喏，就是那个人，他出来了。”
杨晓婵顺着徐经理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眉目清朗，温润如玉的男人。
苏陵城，阴魂不散吗？
第71章：比一比
他们俩现在，怎么看都是她更穷一点啊！
眼神里带出一抹愤怒，杨晓婵没开口。苏陵城却是笑容深沉的看着她，率先开口道：“这不是……杨同志吗？真巧啊。”
人家都那么有礼貌了，杨晓婵也总不能朝人家发脾气。这跟输了他一头似的。
因此，她也笑着看向他：“是巧啊。没想到，苏知青也跟我想的一样。”
两个人目光恰好对视，彼此都知道彼此的想法。
只是，杨晓婵脸色是更差了，而苏知青却是笑容更深了。
“也许，这就叫做有缘分呢。”
杨晓婵已经心里有了打算，因此即使看到来人是苏知青，也勾起笑意询问：“不知道苏知青的衣服有多少呢？因为我这边是一直供应的，如果苏知青那边的出差不固定的话，可不可以接受我这边插一脚呢？”
苏陵城被镜片挡住的眼睛里，一抹幽光微闪。
下一秒，他就低低笑了起来：“杨同志说笑了，如果不是能长期合作，徐经理又怎么可能跟我签约呢。不过，我觉得，我们两家的衣服都加起来，应该也不够卖的。不如这样，我们一起卖？”
苏陵城究竟是不是真心，杨晓婵看不出来。
但，他的深浅，她不敢试。
她下意识拒绝：“苏知青的好意……”
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旁的徐经理，忽然就眼神发亮道：“苏同志说的不错，杨同志，我们供销社也没必要拒绝另一个客户不是。不过，条件苛刻一点，你会介意吗？”
杨晓婵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没办法，她虽然不跟供销社合作，还能找其他途径。
可，别的途径，都有点太麻烦了。
比如，她拿着这些衣服去几个工厂里推销，当然会有钱。可是她花在这里的时间就多了。
又比如，刨除掉县城的供销社，她往省城，或者去其他地方，那在路上的花销就已经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不知道徐经理的意思是……”
“是这样的，我本人很喜欢杨同志出差带回来的这些衣服，所以就想给杨同志一个机会。我会让人把这些衣服，摆在我们供销社最显眼的地方，如果你的衣服可以在一天之内提供我们供销社的衣服，各卖十件，我们就签长期约。”
一天之内每个种类十件？
其实，杨晓婵并没有做过什么市场调查，也不知道这是个可能还是不可能的事件。
但她还是答应了。总是一条出路。
谈好之后，杨晓婵刚走出供销社，就被后面出来的苏陵城叫住了。
“杨小姐。”
她微微皱眉一瞬，脸上这才重新挂上了笑，回头：“苏知青，这会儿你也要回去？”
“是啊，生意都谈好了，再呆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
苏陵城语气淡淡，眼底的笑意却跟第一次相见一样真诚。
看着就惹人讨厌。
杨晓婵冷不丁的想起张安国来。
她前世的时候，遇到很多像苏陵城这样的人，有心眼也喜欢玩弄心眼，想占他们的便宜，你就要做好被他们反咬下一口的准备。
她不是很喜欢这样的人，这也跟她的生活经历有关系。
真是越跟苏陵城接触，她越是想念张安国。像他那样真性情的人，真的不多见了。即使他是钢铁直男。
苏陵城回答完，见杨晓婵明显走神的模样，眼神闪了闪，这才轻声询问：“既然都要回去，不如我载你？”
杨晓婵摇头拒绝：“我还有点事情，暂时还不回去呢。今天的事情，多亏了苏知青了。如果不是你提议，可能徐经理都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所以……”
男人的语气里忽然增添了些暧昧的笑意：“只一句谢谢就能够了？”
杨晓婵面色僵硬，苏陵城却忽然笑了起来：“我不过开个玩笑罢了，看把杨小姐吓得。那，我先回去了。”
杨晓婵自然不会阻拦。
她也没闲着，直接去找了李师傅跟师娘，把今天遇到的事情说了说。
李师娘听罢，倒是很支持杨晓婵的想法。
“试试也好，我们的衣服那么好看，只要是有点眼光的都会喜欢的。一旦挂到供销社，那还不供不应求了。晓婵，你别想那么多，你设计的衣服，难道自己还不相信了？”
杨晓婵没李师娘乐观。原因只在于苏陵城。
毕竟，她也没跟苏陵城接触多少，也不知道他跟自己的本事，谁更厉害一点。
先前还她在明，他在暗。
如果不是这样，他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认出她。
不过，做了就是做了。
她穿越之后，一贫如洗，不凭着自己的老手艺吃饭，岂不是要饿死了？
苏陵城在想什么，她其实也明白。两个人都知道后世是怎样的，现在只要努努力，就能做出一份大事业来。哪个男人应该都很难拒绝这样的诱惑吧。
她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既然现在看起来，两个人白手起家的第一步，似乎是撞车了。那倒不如，比一比好了。
一瞬间，思绪转了好几层，杨晓婵终于心平气和起来：“李师娘说的是，是我顺风顺水惯了，这才遇到点小事就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了。反正，输赢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多花点时间罢了。”
既然什么都说定了，从第二天，供销社就上了他们两个人的衣服。
这也是杨晓婵第一次见到苏陵城那些传言从京城带回来的衣服。
料子跟他们用的，应该是同一家。款式是他们那个世纪都比较流行的款式。
素净，通勤款居多。还有风衣什么的，无一例外，衣服都没有绣花。所以显得有些单调。
但怎么说呢，如果是杨晓婵这种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就比较喜欢了。
因为看惯了各种颜色，反倒是更喜欢自然素净的。
而杨晓婵这边上新的，最显著的不同，就是绣花了，每个衣服都有独特的绣花。搭配的跟衣服相得益彰。
才这么对比着衣服，杨晓婵就被一旁的李师娘拽了拽袖子：“晓婵，晓婵，我们的衣服卖出去一件了！”
第72章：不认输
她激动的声音里，似乎还夹杂着颤音。
杨晓婵倒是比她能稳得住：“师娘，您不是说过，我们的衣服会供不应求的吗？现在只是开始。”
她的话李师娘没听到，只是盯着供销社，忽然变了脸色：“晓婵，你发现没有。隔壁的衣服，已经卖出去三件了。”
如果不是李师娘说，杨晓婵还真没注意到呢。
但自从注意到了之后，她就继续观察起来了。
这才发现亮点。
原来，苏陵城竟然把他的衣服，定价比她的都少了五块钱。
现在的五块钱是什么概念？
在乡下，种一年地，能分到的也差不多是这个价钱。
而且，城里的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才20块上下。
这么算下来，一件裙子，能便宜四分之一他们的工资了。因此，这些人会选择买苏陵城的衣服，也情有可原了。
李师娘也看出这个问题了。
她忍不住看向杨晓婵：“晓婵，我们要不要也去找徐经理，谈谈降价的问题？”
却被杨晓婵直接拒绝了。
“师娘，算了吧。咱们本来就比他那些衣服的成本就高，尤其是我们衣服上的绣花。师娘觉得，这绣花是留着好，还是不留好？”
“我其实也说不上来什么，但，这些衣服放在一起，我一眼就被那绣花的吸引住视线了。”
是啊，杨晓婵其实看到来这里的不少人，第一眼都看到的是她设计的衣服。但这些人，问完价格之后，又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放在了苏陵城的衣服那里。
拼价格是不能的，毕竟，成本在这里放着呢。
可是，什么都不做，结果会怎样，她自己都不清楚。
想了想，杨晓婵忽然转头看向李师娘：“师娘，你觉得如果我们送点小东西，怎么样？”
李师娘顿时来了精神：“这个可以啊，只是，送的东西的价值要考虑清楚了，不然我们赔本了就不好了。”
杨晓婵倒是真想到了一个。
“师娘，我们剩下的布头还算不少，你觉得如果把这个稍微加工一下，做成发卡还有头花，会有人喜欢吗？”
这个年代这种新鲜装饰的东西太少，师娘顿时就惊喜了。
“其实，我们也未必只用送的，专门来卖头花应该也能尝试尝试。”
那都是打开局面之后的事情了。
眼下还是要先紧着打开局面才是。
杨晓婵这么想着，眉眼微动：“师娘，走吧，我们去做个试试。”
前世的时候，杨晓婵小时候在孤儿院住着的时候，因为孤儿院里金钱有限，所以，即使有很多爱美的小姑娘，都不能跟正常家庭的孩子那样，有爱美的权利。
孤儿院的院长妈妈，看到了她们这些孩子的羡慕之后，就剪掉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又去买了点皮筋，教她们制作好看的头发。
这个事情，即使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可在杨晓婵心里，依旧是最美好的记忆。
她曾经在李师傅那里，见过有弹性的松紧带，那个绞一绞用来制作头花，是再好不过了。
其实她还想做发夹来着，只是，她实在不记得，发夹的金属部分是怎么做的，只能暂时先放弃这个想法了。
但，杨晓婵有信心，她做出来的头花，一定能征服这些没经历过后世的爱美女人的。
跟李师傅谈好了，杨晓婵就去试着做了几款，初开始还有些生疏，做出的东西，都差强人意的。
可是，渐渐手熟了之后，在做的过程中，杨晓婵竟然灵感忽现，用刺绣的功底，把头花都做的精致漂亮极了。
李师娘这一辈子都是在被人宠着长大的，出生开始是她父母，等到跟李静山结婚之后，就是被他宠着。
她不会做这些东西，但因为家里一直都是做刺绣生意的。审美是自幼就培养出来的。因此，她看到头花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双眼发光。
“哇，我一直以为这些东西比起簪子来，会显得很土气。但没想到，你做出来，竟然还挺漂亮的。”
土气……
杨晓婵其实已经很尽力的让皮筋上的布头，变得精致了。但这个东西吧，加上皮筋，就很难显得高端。
不然，也不会说是这些只是小玩意了。
但是，说实话，杨晓婵小时候这些东西很流行，她当时是真觉得很漂亮的。
时代在发展，眼光也会不同，不过她认为的老眼光，搁在现在，应该挺好的。
“如果师娘觉得好，不如就跟李师傅说说，让那些学徒之类的，帮我做这个吧。头花如果发展看起来还不错，以后我们还可以考虑，把他单独拿出来出售。”
李师娘立即赞同：“我觉得可以。那不如这样，我们即使要把这个拿添头去卖，也得定个价格。总不能卖一件衣服，就送人一个吧。如果这样太廉价了，我怕之后我们准备单卖这个的时候，提不起价钱。”
杨晓婵跟李师娘一拍即合，定了两件衣服，四十块钱的价格，才能有送的小礼物。
下午的时候，两个人就守在了供销社，想要看看，送赠品的效果如何。
只是，杨晓婵跟李师娘到了那里才发现，被杨晓婵要求的放在最前面的头花，已经不知道被塞在哪个角落里去了。
杨晓婵眉眼微动，几乎是第一时间脑子里就浮现出那个男人的身影。
苏陵城曾说过，如果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他肯定会愿意帮的。
这是不是在暗示，在她不认输之前，他就绝对不收手呢？
从第一次见到苏陵城的时候，杨晓婵就对这个男人有种深深的忌惮。如今经过这一茬，她是隐约怀疑起来。
也许苏陵城这个男人，他穿越之前就是商人吧。还是坑死人不偿命的奸商！
但，即便如此，杨晓婵也不会那么轻易选择认输。
她索性直接亲身上阵，当推销员！
李师娘看着杨晓婵借了员工休息室换了一身主打的衣服，却还犹自担心：“晓婵，不然就算了吧。不然，万一你家里人有谁知道，你在外面抛头露面……”
这个年代，最不缺的就是看热闹的。
尤其是晓婵长得好，打扮的也好，最重要的是老公不在家。
杨晓婵听懂了李师娘的话，却有些好笑：“师娘，你要知道，我们做的是女装！”
哪有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事情！
第73章：说中了
见劝不住杨晓婵，李师娘也只能看着杨晓婵换好衣服，来到了供销社门口不远处。
为了宣传自家的头花，杨晓婵还把扎起来的马尾，变成了丸子头，还用最好看的头花拢住。
粉色如月季花的头花，出现在她头上，更衬得她整个人娇艳欲滴的。
杨晓婵没多做什么，只转悠两圈，就有人没忍住打听起来：“哎，闺女，你身上的这身衣服，是从哪里买的？”
杨晓婵笑着回应：“就在前面的供销社啊，他们还送头花呢，就我头上这个，我总觉得这个头花不太好看。不过既然是人家送的，那我也就勉强戴戴。”
这么漂亮的头花，竟然是送的？
有两个穿着学生装的女人，忍不住对视一眼。
她们两个人会观察到杨晓婵，是因为杨晓婵是真的好看，她外搭内搭的衣服，也都好看。但，好看的衣服，好看的人，她们其实也见不少。
可她头上的头花就不一样了。
这个年代，才刚能维持温饱，连鲜艳的颜色都不好拿出来的年代。会有多少人会往打扮上考虑呢？
衣服就不说了，光布料就是个问题。更何况是拿那么精致的东西，装扮在头上呢。
偏偏杨晓婵在这个时候，推出了头花。在这个小地方可真是独一无二的。
她们当即就决定，看看能不能让供销社卖这个服装的人，多给她们点头花。
*
杨晓婵亲自上阵去宣传的效果，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起码是有销售了。但，销售量也没多少。
基本上，都是看的人多，问的人多。然后真到了付钱，就gameover了。
当然，杨晓婵总结了一下，最大的问题就是出在苏陵城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服务员身上。
没错，服务员。
在杨晓婵亲自穿戴整齐去供销社门口绕一圈之后，供销社就来了一个姑娘，而那个姑娘自己说是苏知青特意请来的销售。
她嘴巴很甜，很会说话。
比如一个女孩子过去买衣服，她就会把人夸的跟朵花一样。也不知苏陵城哪里请来的人，这个服务员面相不怎么精明，还偏老实相，这样的面向，说出来的话比常人都要显得真诚。而且她是真的很会说话。
杨晓婵曾经站在那里，看着她把一个女客人，从头夸到脚，从试衣服买衣服，好话就没下去过。还偏偏能一点不重复。
杨晓婵自己就做不到。
不过，在她亲身去宣传之后，倒是来了两个姑娘，她们都看上头花了。本来就不多差钱，在试过衣服之后，就买了回去。
原本一套六个头花的，为了得到全套的，人家还特意买了全套衣服，因为衣服数量还不够，就皱眉选了其他的。
直到把人送走，李师娘这才得意的跟杨晓婵比了个手指：“晓婵，你能想象吗？就她们两个人，花了快两百块钱。”
杨晓婵忍不住惊讶的张大嘴巴。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姑娘，能有那么多钱。”
杨晓婵也皱眉。
这个时代，有钱人都巴不得不露面，那俩姑娘没被家里的长辈叮嘱不能露太多财吗？
还是说，其中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比如，那俩女孩家里有从政的，其实眼下的格局已经变了，只是下层还没收到消息罢了。
等等？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杨晓婵一时间脑袋空白，只沉声问李师娘：“现在几月份了。”
李师娘啊了一声，不明白杨晓婵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但她还是应了一声：“八月多份了啊。你不之前还说呢吗？等到九月底我们就准备做冬装了。”
八月多了。
杨晓婵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怎么一种心情。
前世的时候，即使她不去刻意看，也知道，76年这一年发生了很多大事。其中最大的莫过于伟人的陨落。
那个时间特别好记，双九，也就是重阳节那天。距离现在也不远了。
虽然说起来，底层的平民百姓跟这件事，也没多大关系。但，杨晓婵还是觉得心里有点闷闷的。
不过这也让她确定了，可能那些上层有关系的人，早就知道，*****快要结束了吧。而且，其实这个阶段，有些有关系的，似乎都已经平反了。
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当天杨晓婵回去的很晚，但，却是带着喜意的。
没想到，因为那些头花的存在，除了那两个姑娘之外，又送出去了四个头花。
四个头花，那可是160块钱。这也不算零散的卖出去的不要赠品的。
粗粗算去，销售额有500块。
当然，如今还没分账。但只计算出那些数字，杨晓婵就觉得安心许多。
果然，能让自己安心的，在这个时代，也只有钱了。
*
回到家，杨晓婵原本的好心情全部被破坏光了。
无他，只因为，张安华跟张妈一副要会审她的样子。
杨晓婵一进门，就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妈，你跟安华怎么在这里坐着？吃饭了吗？我去做饭。”
张妈神色复杂的看着杨晓婵：“先等等，晓婵，来你坐。”
杨晓婵乖巧的坐下，就听张妈道：“晓婵，你嫁到我们家来，我对你怎样？”
“妈对我当然好了。我就没遇到比妈对我还要好的人了。”
杨晓婵尽量让自己的话显得很真诚。
只是这样的话，也只是让张妈的脸色好看一点而已：“晓婵……你既然嫁到我们家来了，你应该注意点分寸。毕竟，你男人还在部队里流血流汗呢，如果知道你在家里竟然给他丢人……”
张妈的语气很不好，看起来倒像是气的狠了。
杨晓婵抿唇低低应了一声，眼神却极为冰冷。待抬头，情绪被遮掩干净。
她抬头：“妈，是不是又有人说了什么了？我自觉没做什么丢人的事情啊。”
“还说没有！你桂花婶子都跟我说了，说你今天在供销社打扮的妖里妖气的，还在那走来走去的。好多人都看你呢！说如果不是认识我们，还以为你……要那什么男人呢！”
原来还真被李师娘说中了。
第74章：下地
杨晓婵解释道：“妈，我不是前几天去看栓子吗，没想到他师娘很喜欢我做的衣服，就拜托我用了那个款式，然后让我帮忙去穿着衣服走一圈宣传宣传……都是女孩的衣服，妈，没有其他男人的。”
张妈神色一动，但随即又坚定了心：“晓婵，你要知道，我们相信你没什么用。你毕竟现在男人不在家，哪怕你做了不那么出格的事情，也容易招惹来风言风语的！”
杨晓婵知道，张妈能说这样的话，证明她是已经决定了。
她抿了抿唇，却是笑着点了头：“妈说的对，那我以后注意着点。”
她说的无比自然。
张妈原本还要说什么，到底看在她态度好的份上，没多说，只是点了头：“那就行，那，你以后就跟我们一起下地吧。你不用多干活，慢慢的干就行。”
张妈已经从张爸那里知道，不让晓婵下地的真相了。
因此，她才会特意加这些的。
杨晓婵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张妈这才心满意足的带着女儿去了厨房做饭。
等那两个人一走，杨晓婵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一点都不相信，今天她会遇到这么一幕，其中没有张安华的功劳。
甚至，她还怀疑其中苏陵城也插了一脚。
不过，眼下她确实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她真没想到，苏陵城还玩了那么一手啊。
如果她早点行动，早点抢占服装市场……不，早一点也没用。
她前脚去跟供销社合作了，没准后脚苏陵城的脚就又插过来了！
吃晚饭的时候，张爸也回来了。
他今天去县城开了会，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国营饭店的红烧肉。
张妈最了解张爸，见他那么高兴，她忍不住问道：“傻乐什么呢？都从县城回来那么段路了，还乐成这样！”
“你不懂，唉，他乡遇故知啊。我还真没想到，老了老了，倒是遇到战友了。”
张妈听到，忍不住没好气道：“那你那战友，是在这停几天？”
“不是，是被调到我们这当派出所所长了。”
“那还有什么可乐的！人家都来我们这了，又不是一两天就走了。见面的日子还长着呢。”
张爸勉强点了头，笑容忽然就收敛了：“他这些年也不咋容易，前两年还被牵连到了，今年走的上面的关系，才又重新回来的。”
张爸的话一出，倒是让杨晓婵今天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看来，目前已经有了翻案的人了。那，照这个形势下去，应该会日渐宽松的。
杨晓婵吃着饭，一边思考着。
却在一顿饭快要吃完的时候，忽然她开口了，只是却是看向张爸的：“爸，最近这几天我正好没事干，那天苏知青不是曾说，让我去教一下知青点怎么煮饭吗？我就想着，不然就明天开始我跟张安华就去走几趟知青点算了。毕竟，吃饭可是大事情呢。”
杨晓婵说这话的时候，眉眼余光却是看向张安华的。
果然，在她脸上看到了喜色。
张爸有些犹豫：“人家苏知青就是随便一说，我们当真过去，是不是有点……”
张妈也没忍住点了头。
见状，杨晓婵脸上也浮现出几抹犹豫来：“爸妈说的有道理……”
她才说到这里，就直接被张安华急声打断：“爸，妈，我觉得嫂子说的没错。苏知青你们也知道的，他一向不怎么喜欢麻烦别人的。那天能说这么一声，他应该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既然这样，倒不如我们帮帮他。”
张妈一向最知道闺女的心思，见闺女是真的喜欢苏知青，还执拗的不行。
犹豫一会儿之后，她还是选择了帮助闺女，毕竟有现成的理由不是。
如果苏知青真不喜欢女儿，经过这一次的几天相处，让闺女断了自己的心思，也行。
想的清楚，她抿着唇，看向张爸：“老头子，我觉得闺女说的对。我就觉得那个苏知青很不错。人家毕竟城里来的，肯定脸皮薄。既然我们早先就答应了他，这几天正赶上晓婵也没事，不如就把这件事了了好了。”
家里三个女人都同意，张爸也只能点了头，但还是皱眉叮嘱闺女：“安华，我知道你的臭脾气，我事先跟你说好了。你跟着你嫂子去知青点之后，一定要听你嫂子的话，如果再闹出什么，你欺负人的事情。小心我动家法！”
想到上一次爸曾经当真拿棍子抽她的滋味，张安华身子抖了抖，连连点头。
见张安华心里总算知道害怕，张爸这才稍微安了心。
*
第二天，天才亮，张安华就屈尊降贵的去敲了杨晓婵屋子的门。
杨晓婵好不容易不为自己的生意忙碌，能休息一天，睡个懒觉。就听到敲门声，简直要疯了。
她拿枕头蒙了头，不去搭理。
偏偏那敲门声更密集了起来，还夹杂着张安华不耐烦的声音：“嫂子，起来了。我们今天不是有事的吗？”
张爸跟张妈正在吃饭，听到张安华的动静，张爸忍不住皱眉斥责：“张安华，你这是做什么呢？之前你不下地的时候，我跟你妈也没跟你似的这样吵你嫂子啊。你嫂子这些天早出晚归的，好不容易能睡一觉，你就让她睡！去那么早，知青点有人起床没有都不知道呢！”
其实，知青点没有张爸说的那么差。
毕竟，有些人为了名声，或者是家里条件不好的，肯定要赚工分了。
但是，张爸毕竟对知青的观感都有点不好。
张安华讪讪的从杨晓婵门口出来，小声嘟囔：“苏大哥肯定早就起来了呢。”
张妈听到一点，瞪了张安华一眼：“叫你等着你就等着。往常让你下地的时候，就没见你起那么早。”
张安华讨好的朝张妈笑了笑，张妈这才冷哼一声，走了。
张安华可不是什么听话的主。
张爸跟张妈前脚走了，张安华后脚就把杨晓婵叫醒了。
杨晓婵本来就是个一被吵醒就睡不着的，即使第二次再被砸门她已经清醒了，可她依旧很不爽。
越是跟张安华处久了，她越是知道，张安华的真面目，自私极了。也不知道张爸张妈还不错的性子，怎么就养出来张安华这样一个那么没脑子还自私的孩子！
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杨晓婵也不想多生波折，打开门稍微收拾一下，又吃完饭，这才看向张安华：“走吧。”
张安华愤愤不平：“我一大早上就叫你起来了，你非要赶到中午过去，杨晓婵你什么意思？”
第75章：乡下丫头
果然，她不找事，张安华可会不遗余力的找她的事。
杨晓婵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等看向张安华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平静：“安华，你也不是不知道，知青有的人要上工，有的不上。可能我们去的时候，人家还没起来呢。照这么想，我们一大早过去，人家会欢迎吗？”
张安华没什么脑子，倒是真的被忽悠住了。
她语气都比之前要软化不少：“那好吧，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杨晓婵自然没意见。
从老张家走到知青点这一路上，只有头发花白的老人，在懒洋洋的晒太阳。正壮年的，是不会在家里逗留的。
倒是两个人还没走到知青点，路过河沟的时候，杨晓婵眼尖的发现，不远处河堤上坐了一男一女，而且那个女的还异常眼熟。
张安华比杨晓婵要看的清楚的多。谁让她曾经跟那个女人，关系那么好过呢。
也许因为身边没有其他人能选，张安华这个时候倒是一点也不跟杨晓婵见外了。
她直接冷笑一声，看向杨晓婵道：“你看到了吧，杨晓娟还说她跟李学文就是普通关系，结果呢，他们靠的那么近，哟，手还拉着，还亲上了！”
杨晓婵还真没注意到。
毕竟，她只对自己身边的人有几分关注，至于其他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也不能说杨晓娟跟她没关系。
毕竟，杨老二家那帮子人，都不是什么好人。都让原身跟栓子吃过苦。
那些事情虽然过去了，却总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看了眼李学文跟杨晓婵身影交织在一起的模样，眼神微闪：“安华，你不会想做点什么吧？”
张安华一愣，随即就暗戳戳笑了起来，笑容很冷：“如果不是嫂子问起来，我还真没想到呢。她杨晓娟能害我那么惨，我凭什么要让她那么开心！”
杨晓婵挑眉：“那你想做什么？找人过来看他们两个人亲热？”
“那是当然！我看这件事如果爆发出去，他们俩还有没有脸在村里光明正大的晃荡！”
啧啧，可真狠。
虽然杨晓婵赞同报复杨晓娟，但对张安华这个人，却是芥蒂更深一层。
她从来都是凭着自己的好恶行动的，从来不怎么考虑，这件事带来多大的后果，也不会考虑，她的行动，让她不对付的人究竟付出了什么。
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杨晓婵神思不属。
对于张安华对杨晓娟跟李学文的报复，她没啥意见。但她却不想掺和。
不然，张妈那边就该找她的事了。
“嫂子，你既然也嗯了，那你能不能帮我在这看着他们？”
她傻了啊！
杨晓婵皮笑肉不笑：“安华，我只能做到没看见过这件事。至于你要做什么，我也全然不知情。当然，你非要我掺和的话，那我就去把前面那俩人分开了。”
这还真是杨晓婵能做出来的事情。
张安华愤愤不平：“嫂子，我就不相信，你一点都不恨杨晓娟！你帮帮我不也是在给你出气吗？”
笑话，是替罪羊吧。
这一出搞下去，即使杨晓娟跟李学文。这个年代，即使是夫妻两个人一起出去，也都不能有亲密举动的，否则就是耍流氓。
但，其实红旗村这里根本就不浓。
那是因为，这个村虽然离县城很近，但是某个曾经著名人物的故乡，因此，连战乱时期，其实这里都没经历过战乱的。
正因如此，这里依旧还是村。
其实红旗村的很多人都并不怎么喜欢那些。尤其是当过兵的张爸更是厌烦。
不是要分到乡下吗？全被他给拒绝了。
也因此，杨晓婵知道，张爸最不喜欢有人破坏红旗村的清净了。
毕竟，他能跟领导反对，却不能让每个村民跟他想的一样。就杨晓婵知道的，村里两户人家家里都参加了！
杨晓婵嘴角的笑容灿烂，眼神却满是冰冷：“算了吧，你也知道我的。安华，毕竟我跟栓子现在都过的很不错，如果再招惹什么麻烦，那我岂不是要累了？”
张安华实在被杨晓婵吓怕了。
听到杨晓婵这么说，她连忙就点头了：“我觉得嫂子说的对。既然嫂子怕麻烦，就先去知青点吧，我马上就过去了。”
哟，倒是学会见风使舵了。
比之前长进不少。
杨晓婵应了一声，抬脚往知青点走去，只是余光却在杨晓娟跟李学文那里转了一圈。
看来，即使自己不出场，也会是场好戏啊。
到了知青点，倒是没想到，苏陵城在。
两个人装模作样的客气一阵，苏陵城这才笑眯眯的问道：“杨小姐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杨晓婵嘴角也勾起笑意：“还不是仰仗着苏先生的帮忙。如果不是这样，我恐怕还没机会一直在红旗村休息呢。”
杨晓婵的语气里透着股冷意。
苏陵城非但不生气，眼神里精光更甚：“杨小姐终于不叫苏知青了？”
先生小姐这个称呼，在七十年代的乡下其实很不常见。
彼此都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可杨晓婵不愿意把话说透，如今，还不是输了一局？
杨晓婵哪里看不出苏陵城眼神里的热度，她皮笑肉不笑：“苏先生，行了。都是千年的狐狸，咱们也别玩什么聊斋了。告诉我，你的目的。”
她可不相信，苏陵城真闲着没事干，耍她玩的设计出一局一局连环套。
“果然还是杨小姐懂我。”
苏陵城的态度极为绅士，与土黄色的屋子和屋子里用旧了的桌子椅子，极为格格不入。
“杨小姐，我想跟你合作。”
苏陵城这话一出，杨晓婵就忍不住笑起来：“苏先生还是不要开玩笑了。我不过是个乡下丫头，哪里来的本事能跟您合作啊。”
苏陵城哪里不知道杨晓婵在寒碜他。
本来故意一套一套的设计她，也不过就是想夺得主动权罢了。
任谁经历这一切，总会心里有点气的。因此，苏陵城架子也顺势摆低了。
他微微叹口气，一贯英俊的脸上浮出苦笑来：“杨小姐，其实，比起你这个乡下丫头，我才是日子更不好过的。”
第76章：教做饭
就凭着苏陵城的手段，日子能不好过了？
杨晓婵可不相信。
她神情不变，依旧不以为然：“哦，是吗？”
苏陵城脸上的苦意深重：“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杨小姐，你觉得以我这样的能力，想提前回城，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原以为苏陵城会直接诉苦的，没想到，他却不准备演什么单口相声，而是要跟她演群口。
这样的想法只是在脑子里转了转，杨晓婵的眼神，就看向了苏陵城，思考着他说的话。
苏陵城这个人的身份，其实，村子里有不少人都不知道。
因此，杨晓婵也就只打听出来一点。
那就是，他下乡了三年，表现的特别好。村子里曾经有想过，让他回城。但，却被上面压了下来。
不光是回城，就连探亲假，也没有。
这些足以说明一件事，苏陵城得罪人了，而且，还回不了城了。
不过，这是他拐弯抹角的想要跟自己对着干的原因？那，恕她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杨晓婵皮笑肉不笑：“然后呢。”
苏陵城哪里看不出杨晓婵的表情。她是知道他的为难了，但她似乎一点都不愿意体谅他。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不好对付。
他也歇了其他心思，只是朝着她真诚道：“杨小姐想过没有，你有一手好厨艺，你完全可以做一些吃食上的生意。没必要非跟我对上。而我，也是一样的心思。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跟杨小姐对上的。毕竟，对我们俩而言，只会两败俱伤。”
现在倒是会说软话了。
杨晓婵挑眉：“苏先生说的好听，当真没其他技能？可是，苏先生应该知道，服装这一行，主要的客户群体还是我们女人。我本来就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潮流什么的肯定比你知道的多。不是应该你退出才对吗？”
苏陵城眼镜下的曈孔里带出一抹嘲讽来：“既然谈不拢，那就算了吧。”
杨晓婵依旧那个表情，没开口。
只心里呵呵两声。
苏陵城说的很好听，感觉像是带着诚意过来的。但其实呢？
其实，他早就已经做出选择了不是？
不然，张妈怎么知道她曾经在供销社做的事情？
她今天来，是真的想要跟他谈谈，能不能和平解决这件事。但如今发现，已经没办法和平解决了。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院子里忽然传来脚步声，是那些下地的知青回来了，还乱哄哄的。
“岚姐，你回来的晚，看到杨老二家那个杨晓娟跟李学文那个啥啥的事情了吗？”
这个声音，杨晓婵没有听过。也不知道是谁。
不过她更关注的是，这件事果然被张安华做成了。
因为杨晓婵和苏陵城是坐在外面院子里说话的。
因此，话音才刚落，那些知青们就已经走了进来。
领头的就是林岚。
杨晓婵诧异一秒，虽然早猜测到那个人似乎是跟林岚讲话的。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林岚又不缺钱，往常她都不怎么下地的，怎么今天就跟着人下地了呢？
这也就算了。看那知青跟她熟络的模样，她就知道，应该不是第一回一起下地了。
毕竟，女人都一样，什么时候都喜欢一起结伴。即使结伴，能那么熟络也需要时间。
“杨同志，你今天过来找我的？”
林岚上前一步：“先进我屋里说吧。”
却被杨晓婵拒绝：“不是，林知青，我今天来是受了苏知青邀请过来的。说是教教你们煮饭的技巧。”
苏陵城接过话头：“嗯，之前总听你们抱怨，煮饭不好吃，没人家国营饭店的好吃。所以，我偶然在张家吃过张嫂子做的饭之后，就想让大家也能学一学，这样一来，也总算能让大家日子过的好一点。”
苏陵城是来到红旗村最老的知青之一，关键是他还很有本事。
知青点的人，倒是很少有对他有什么恶感的。因此，他开了口，众人都喜笑颜开起来。
“苏知青那么忙还记挂着我们，真是太辛苦了。”
“可不是？苏知青你放心，我们一定不辜负你的希望的。”
江秋月也很兴奋，她直接一把就拽住了杨晓婵的手腕：“晓婵，走走，我们回来就是吃饭的。正好，跟你学一学。”
杨晓婵无奈的任凭她拉着走，见跟其他人隔了一段距离，她就凑近了她耳边轻声道：“秋月姐，你……刚才也听到了吧，就没什么感觉？”
江秋月身子一僵，随即就无所谓的嗨了一声。
“这种事情，我早就知道会有一天爆发出来的。李学文是个什么东西啊，我早就看明白他不是什么好人了。现在不是正好？他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杨晓婵笑着应了一声。
只是眉眼里却是一抹叹息。
感情这种事情，她感触不那么深，但却能看出来江秋月故意装出来一副毫不介意的模样。
可能，她是真觉得杨晓娟跟李学文在一起是一件好事的。但，这只是理智上的想法。感情上，一时半会还是放不开。
不过，江秋月看起来是个大方的姑娘，总有完全放开的一天。
不知道那个时候，李学文会不会后悔曾经捡了一个不怎么喜欢他只利用他的女人，却丢了那么一个真心在乎他的姑娘。
既然打着教知青点做饭的名目来的。杨晓婵还真利落的煮饭了。
一边煮饭还不忘了吩咐人洗菜切菜，一切准备好，全放在碗里，她这才找人烧了火：“接下来就是炒菜了。这道菜叫地三鲜，配料也就青椒土豆和茄子三样。锅中倒入多一些的油，七成热时，先将土豆块放入，炸成金黄色，略显透明时捞出备用，然后将茄子倒入油锅，炸至金黄色，加入青椒块即一起捞起，以少量热油爆香葱花及蒜茸，加入水生粉大火收汁即可。”
说完，菜也好了，杨晓婵找了个他们用来盛菜的盆放了，然后又教了两样，午饭才算妥了。
午饭做好了，知青都一致留杨晓婵一起吃饭。杨晓婵本来也这么想的。总不能自己付出劳动，什么都得不到吧。
吃饭的时候，大家尤其安静，倒是夹菜的频率很高。吃完饭，一群人上赶着夸杨晓婵做菜果然好吃。她应付完，这才有了时间去找林岚。
第77章：算计
在饭桌上的时候，杨晓婵有注意到，林岚吃的尤其的少。
敲了门，等到林岚喊了一声请进之后，杨晓婵就走了进来。
“林知青，我发现你今天中午吃的挺少的。”
林岚让杨晓婵坐在她的床边，这才叹了口气：“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语气已经尽量带出逗趣的意味了，可惜，却一点没有什么鲜活气。
杨晓婵眼神微动：“林岚姐，你心情不好，没必要憋着。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吗？我看你似乎也下地赚工分了。”
听杨晓婵提起这茬，林岚脸上勉强的笑意，顿时消失无踪。
她起身，透过窗户往外看，看着太阳，语气满是疑惑：“你说，下乡会磨灭一个人的志向，信仰，甚至是感情吗？”
得了，又是一个陷入感情无法自拔的。
杨晓婵来这里找林岚的时候，还曾经想了很多个林岚不对劲的理由。生怕是她爸妈出了什么事。
毕竟，眼下虽然她推测，马上就到了拨乱反正的时候了，可这并不代表着，这一进程里没什么意外。毕竟，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局限性太强了。
好了，确定跟大格局没什么关系也算有收获了。
杨晓婵松了口气，真诚的看向林岚：“林岚姐，这我没办法给你答案。毕竟，人跟人都是不同的。你看，就比如你们现在住的知青点吧，还住在这里超过三年的，有几个人？”
都是因为种田的辛劳，让他们饿肚子。人都一样，骨子里都是好逸恶劳的。累到一定程度，还根本就看不到回城的希望的，肯定会有人选择放弃的。
杨晓婵才这么想着，就听到林岚的话：“是啊，他为了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娶了生产大队的女儿。”
杨晓婵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她也没想到，不过是想知道社会格局过来问候一下林岚，却被林岚当成自己人了。
她抿着唇，很想叹气。
目光幽深，她轻声劝道：“林岚姐，你也没必要为了一个男人，这么折腾自己。如果他是个好的，你们在一起便在一起了。眼下幸好没在结婚之后再发现他真面目，不是挺好？”
“你说的也是。”
林岚苦笑道：“但到底是那么多年的感情了。你知道在他做好决定之后跟我说什么了吗？他说，就我家这条件，可能不可能会有平反的一天了。我没跟你说过吧，我家是海外关系。我爸妈他们其实，在我下乡两年之后，也走了。留给我的，也就是些钱罢了。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他们走的吗？”
突然听到林岚这么问，杨晓婵下意识便想起，今天见到林岚的那一幕。
她眼神微闪，心里隐约发沉。
“你那么聪慧，应该猜到了吧。没错，他们早早的找了个好友，给我定时打钱。但是，人家只打了一年前，就不理我了。我如果不下地赚工分，还能靠什么生活啊。”
杨晓婵抿住了唇，忽然想起没多久前，她准备做服装生意的时候，林岚出手阔绰的样子，才几天，就已经落魄成这个模样了。
只是，救急不救穷。在这个时代里，凄惨的人实在太多了。
杨晓婵沉默了半晌，到底把绕了舌尖半天的话问了出来：“林岚姐有没有考虑过做生意？”
这话不是凭空问出来的。
林岚她审美很好，在看到了她画的图纸之后，没准会有启发，画出一些新的样式来。
当然，这也未必不是存了要拉扯林岚一把，好让她记着这个恩情，日后等改革开放了，没准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
林岚不知道杨晓婵一瞬之间想了那么多，她表情很诧异：“你没必要为我做到这个地步。你的衣服是做的很好，可是这样的小地方，也根本就卖不出价格来。恕我直言，最终这个市场会饱和的。到时候，你要担心就是自己了。”
林岚这话一出，杨晓婵顿时眼神一亮。
可不是，她也觉得就一个县城的消费力还是不行，早晚会有饱和的一天。眼下之所以做这个生意，真是因为缺钱。
不过，林岚那么有眼光，如果能力也有那么强，她们两个人倒是可以商量一下，往其他地方跑一跑。
这么一想，杨晓婵看着林岚的目光，不自觉就带上了光：“林岚姐，你当真不愿意跟我一起干吗？你有这方面的天分，我们一起合作，不比种地轻松的多？”
林岚眼神挣扎一瞬，到底还是摇了头：“抱歉，我从来没想过这些。我爸妈之所以要出国，也是因为我们家是做生意的。我……”
杨晓婵哪里不知道林岚的心思。
这个时代下，谁都不敢多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只因为被吓破了胆而已。
十年革命，当真害了不少人。
杨晓婵虽然遗憾，走的时候，还是又劝了两句：“林岚姐，那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就跟我说一声吧。”
跟林岚说完话之后，杨晓婵就告辞了。
本来今天借口过来，就是为了能确定苏陵城是怎么打算的。既然已经知道对方的想法了，那再在这里耽搁也没什么意思。
况且，从知青点那边人听到的消息，她还想知道，杨晓娟跟李学文这么一出下去，会是什么下场呢。
村子里本来就没小事，一旦有什么事情，流传的比现代社会明星的绯闻还要广。
因此，在杨晓婵回家的这一路上，总能听到有人提到杨晓娟的名字。
只是，在她靠近的时候，她们都打个招呼，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这让杨晓婵忍不住遗憾。
她只是想看个热闹，怎么那么困难。
这样的遗憾，在迎面遇到张安华的时候，瞬间消弭干净。
杨晓婵停下脚步，就看到一脸喜意的张安华朝着她走过来：“嫂子，你这是要回家了？怎么不在知青点多待会儿？”
杨晓婵目光灼灼：“知青点的知青，跟我说，杨晓娟出事了，所以我就想着，来凑凑热闹。”
听到这茬，张安华脸上的喜意更重，脸蛋上更是激动的泛着红晕：“传的倒是不慢！之前叫你跟我一起的，你非不要，不过，结果也没差别。杨晓娟，她马上就要嫁给李学文了！”
第78章：闹翻
杨晓娟会做这个决定，其实杨晓婵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从上次张安华在打麦场道歉，也牵连到了杨晓娟开始。
她俩在村子里的名声，就变得特别差了。
只是张安华看着聪明，却没意识到这一点。
杨晓娟应该是早就察觉到了，才会选择跟了李学文。只因为，李学文是城里人，长得比村子里的大老粗好看不少。
而她喜欢的苏知青？她也知道，应该是追不上了，再不抓到手里一个，她恐怕就只能嫁到村外了。
她的婚礼办的很急，不过村子里也不讲究什么。
杨家没摆桌，就直接送了新娘子离开。杨晓婵还注意到，前脚新娘子才离开家，后脚杨老二家的大门就关上了。
这让她忍不住好奇。
还是江秋月偷偷拽了她的手，小声说道：“你可不知道，为了结婚这件事，杨晓娟跟她妈闹的有多狠。”
杨晓婵眼神里露出几分兴味来：“怎么说？”
“李学文跟杨晓娟两个人，不是被很多村民看到了吗？他们着急结婚，李学文那么喜欢杨晓娟，自然把什么东西都准备的妥当的。原本是说好的，只拿五十块的彩礼钱的，这已经不少了吧？谁想到，就杨晓娟那个妈，说是她儿子想要个自行车，非说，不给个彩礼自行车，这婚也别结了！”
“不会吧？”
杨晓婵诧异极了：“杨晓娟怎么也是她亲闺女，她不至于为了个儿子，闺女都不要了吧。”
江秋月一副你太天真的模样：“你也知道的，村里都觉得，闺女都是给别人养的，只有儿子才是自己的。不过，杨晓娟也没有她说的那么善良委屈，她跟她那个妈不愧是娘俩。杨晓娟她妈这么逼她，杨晓娟哭哭啼啼的晕厥了两次，就为了求她妈不要这么做。不然她嫁不了人了。她越是这么哭，她妈越觉得有用，就越逼她。因此，三次之后，杨晓娟擦了眼泪，一副都是你逼我的模样，叫李学文拿了五十块钱，说要跟家里断绝关系，就走了。杨家能让她出了门再关门，已经算不错了！”
杨晓婵听的是目瞪口呆。
她甚至不知道，该心疼杨晓娟还是该心疼李红霞。
当然，狗咬狗一嘴毛这种事情，她当然，还是爽快的！
心情都晴朗多了。
她这才有闲心继续朝江秋月打听：“秋月姐，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我后妈那种人，最要面子了，怎么可能希望被人看热闹？”
“可不是？”
江秋月神神秘秘的说道：“知青点传出来的消息。”
……杨晓娟果然比她妈还狠！
好在，这些都跟她没关系了。
正好今天，杨晓娟结婚的事情，吸引了不少目光。
因此，杨晓婵借着这个功夫，借了一辆自行车，就往县城跑。
之前跟苏陵城和供销社周经理约好的一个星期，已经超了一天了。
一切结果都应该尘埃落定了。
她总得亲眼去看看结果才行。
紧赶慢赶的到了李师傅的裁缝铺，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李师傅跟李师娘这个时候，竟然才吃饭。
见她过来，还很诧异：“晓婵，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你之前不是找人给我带了信说是最近几天，没办法出来吗？我说你啊，就是小年轻，性子也倔。婆媳之间的事啊，你别看着容易，总想拗着她来。以后有你好受的！”
杨晓婵听李师娘这些肺腑之言，只难得笑了笑。
“师娘说的对，我也没有拗着她的意思啊。”
她还想说，其实，在她看来，张妈究竟还能成她的婆婆多久，还说不定呢。
只是，一起这个念头，她总忍不住想叹气，想到某个男人。
张安国此时，应该在出任务吧。
书里他出事的具体日期她记不得，甚至，临走之时，她也没特意嘱咐他小心。
怎么现在他离得远，而她都为离开她做准备了，竟然总忍不住想起他呢？
杨晓婵抿了唇一瞬，这才笑着接着道：“今天是因为我公婆都有事，我就抽空过来了看看。我们的衣服，现在还能跟供销社合作吗？”
这是她跟苏陵城的战役。
只是，在那次她特意去知青点跟苏陵城谈了话之后，她就再也没跟苏陵城见过面了。
因此，她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场两个现代人之间的战役，究竟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李师傅闻言刚要开口，却被师娘按住了手。
李师娘看向杨晓婵，一脸神秘：“晓婵，猜一猜，究竟我们有没有跟供销社合作？”
原本杨晓婵是有些犹豫的，只是，此时此刻，她半点犹豫都没有了。
她叹口气：“师娘，如果真是咱们输了，你恐怕都要愁死了吧。还能这么打趣我？”
李师娘霍地起身，满脸激动：“晓婵，你说的没错。而且，我们获胜的关键就是头花！”
杨晓婵一怔：“那头花，应该也很好模仿才对。”
“是啊，但是，也不知道苏知青是从哪里找的人，手艺比不过我们的。因此，那些挑剔的，有钱的，还是在我们家买东西。”
原来是这样。
杨晓婵目光深深，她想，她似乎知道，除了服装这个行业，她还能做些什么了。
“晓婵，你在想什么呢？”
杨晓婵眸光晶亮的看向李师娘：“师娘，既然大家那么喜欢头花，那，你觉得，花，他们会喜欢吗？”
李师娘有些愣：“花？”
“对！盆栽的那种花！你说的没错，我们跟那边的人相比，手艺出众这就是我们能赢的方法。我们的客户群体也已经注定了，那就是只注重精致程度的客人。你说，主做桃花，杏花，梨花这样的盆栽花，那些人会不会捧场？”
毕竟，这个时代，可是粮食为重的年代。现在家家户户有能力的，在院子里种菜都不够地呢，还种花，未免太奢侈了。
当然，即使那些有钱有势的，也总不能因为要种花，暴露真实身家吧？
杨晓婵越想越觉得能做：“师娘，你想想，我们的盆栽不脏，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盛放，只这一点，那些有钱人，会不会愿意出钱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