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没有被缝合的指头
做出了决定，三人没有人反对，只是心情比来时要压抑沉重的多。
容己曾经也跟着师父处理过群鬼聚集的鬼蜮，那一次的场面让他终生难忘，数不尽的怨灵厉鬼，掺杂着几个红衣，一起对所有人发起攻击，每个人都混乱了，本来制定好的计划执行程度不足一成，所有人都疲于保命。
那一次，师门损失了一半的人手才将那鬼蜮彻底镇压。
如今，这幼儿园距离鬼蜮又有多远？
不远，只缺少一个……能统合他们的王。
一旦鬼王出现，镇压一切，所有厉鬼听从命令行事，那才叫活人的地狱，毫无希望。
想着这些东西，容己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有时候，人工的介入并不是一件好事，人力干扰下，本来可能很久很久都不会出现的鬼王，会因为人力打破了本来的平衡而加速出现。
当然，也并非完全的坏事儿，提前让鬼王出现，也不至于让这里的鬼王变得格外无解，并没有那些自然争斗出来的厉害。
“接下来怎么办？”
“去看看陈希。”楚歌没有犹豫，直接往楼道走去，“现在陈希处于绝对的废物状态，说不定……”
说不定他手上的脑阔能再多一个？
陈希的头上两个羊角辫，抓起来应该还挺好抓的。
走到了楼道里，楚歌果然见到了还没来得及把自己拼起来的陈希。
鬼这种东西，即使被撕碎也不会死去，能让他们死去的唯一可能是消除执念或者怨念，否则即使受到再重的伤也会恢复。
不过显然，这斧子造成的伤没那么容易恢复，小男孩对着陈希砍的那一下极狠，即使是躲过了头，也顺着陈希的肩膀整个劈了下去，在别的碎片都在拼接的时候，这被斧子砍掉的身体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与身体失去了联系。
不过很快，不一样的情况发生了。
那半边身体被拖动着与原来的身体进行拼接，像是一条条的线拉着这半边身体前行，陈希的伤口上出现缝合的痕迹，如同有人拿着看不见的线在缝合伤口与裂缝。
不一会儿，缝合的痕迹连同缝合的线一起消失，这半边身体修复的竟然比陈希自己恢复的要快得多。
事不宜迟，楚歌上前一把抓了陈希的脑袋，反正也看不到，就拿着剪刀在脑袋四周剪了两圈，确保没有丝线跟在脑袋上，然后迅速往楼上跑去。
“快，回花蕾一班！”
一手提两头，另一手拿着剪刀，楚歌此刻的画面看起来格外诡异。
他手上，许天竹的头与陈希的头碰撞在一起，许天竹吓得浑身都冒起了红光，但就是动弹不得，还叫不出来！
许天竹本以为自己够害怕了，没想到原来恐惧这玩意儿并没有上限，只有更怕，没有最怕！
也是这样极致的恐惧中，许天竹脑海里出现了一些平时不记得的画面……
好像是……她上过二楼，在二楼见过袁悠的……
那时候，她还有一双眼睛。
花蕾一班不算特别远，三人又是全力奔跑，不一会儿就了到地方。
外面阴冷又恐怖，花蕾一班温馨又舒适，一扇门让两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把手上的两个头放下，许天竹仍旧在挣扎，奈何她没有眼睛，嘴又被完全堵住了，这会儿什么也表达不出来。
楚歌没管她，看向陈希。
巧了，陈希也在看着他。
“哈喽？”
“嗯。”陈希回应了一个字，依旧看着他。
“你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分辨你是人是鬼。”
“……”
楚歌暗暗磨了磨牙。
“毕竟……人没有这个胆子去捡我的头。”陈希笑了一下，“还能找到这样一个……能让厉鬼恢复理智的地方？”
“不过……我的身体……可能不太听我的话……你们……要活下来……活下来之后……我告诉你们二楼的秘密。”
楚歌温和的笑了一下。
“小朋友，我喜欢直接一点的鬼，不直接的鬼可能就没有开口的资格了。”他的目光往许天竹的方向微微看了一眼。
陈希：“你觉得……我是在跟你讨价还价吗？”
她的目光里露出两分复杂，接着说道：“没有的事情……我只是陈述事实。”
话音刚落，花蕾一班的大门猛地被撞开！
阴冷的风吹了进来，楚歌猛地抬头看了过去！
是陈希的身体！
没有陈希的头控制，她的身体仍旧如同平常一样的在动作！
“卧槽这……”张恒张了张嘴巴，把剩下的震惊吞进肚子里。
没有头的陈希锁定了这里的所有人，举起了手臂。
无人可以看到的丝线一点点的飘飞起来，让周围的空气都几乎凝滞下来。
“平时，会有几个小鬼和我对峙，这算是一种平衡。”陈希的声音仍旧在继续，她的身体已经发动了攻击。
“在他们都因为恐惧另外一个孩子而下楼去的时候，我便占据了上风，撕碎留下来的人不是问题。”
“不过，你们需要注意的是，每一次被那个男孩撕碎，我的身体便被控制的更彻底，也比之前更加强大。”
“好在是那个男孩不常出现，否则你们活下来会更难。”
“之前，你们击退了我两次，请继续第三次。”
“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得到一些秘密，去往三楼。”
丑陋的面容上满是平静，陈希转动着自己的脖子，把自己往门口的方向转去。
“那么，你们准备怎么做呢？”
楚歌一格爆栗敲在陈希的脑阔上。
“你几岁啊，这么老气横秋？”
陈希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我的身体那么强准备杀人了你这……回头敲我脑阔什么意思？
这边的小插曲无人注意，容己已经先一步站了出来，手中的桃木剑面对着陈希的身体，硬是挡住了一波凶戾的袭击。
“你身体又没有什么弱点？”
楚歌旋转了一下手里了剪刀，问。
“没有，轻易无法造成伤害，但要是制造出了比较厉害的伤口，我的身体会被缝合，缝合之后会更强。”
“那……你的小指为什么没有被缝合呢？”
楚歌看向陈希的右手。
那里，缺了一根指头。
第三十二章 陈希的身体
陈希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
她也看到了！
那根被楚歌剪刀剪掉的指头不仅没有恢复，连上面的丝线也完全消失！
“剪我！”她的声音变高，几乎带着恨意，“剪碎我的身体！不要留手！”
楚歌再次敲了这小小的脑阔一下。
陈希：“？”
“手感不错。”
陈希：“……”
这个大人怎么这么恶劣！
摸完陈希的头，楚歌一脚把放着两颗头的桌子踢到一边，上前加入战圈。
容己一个人显然是不能够对付这个身体的，能够明显感觉到他已经逐渐吃力，楚歌的加入，无疑帮助容己缓解了很大的压力。
“卧槽，楚歌有点强啊。”张恒小心的退到一边，看着战斗中的画面，一时间忍不住感慨出声。
在两天前，楚歌在他眼里还是文质彬彬的超级学霸。
这两天，硬是把这样的形象彻底推翻。
看这流利的身手，这潇洒的动作，说楚歌没练过他第一个不信。
甚至，隐隐的，他感觉楚歌比容己身手还要好一些——单纯指身手，容己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楚歌是完全没有的。
他手上就一把剪刀，就是这剪刀半天也没有对对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打到陈希身上的，都是拳头。
尽管张恒并没有见识几个其他人抓鬼的场面，但隐隐约约也能发现，楚歌与其他人处理鬼的方式几乎完全不同。
他从来不用担心厉鬼的法术造成的什么影响，一直都是针对厉鬼本体进行攻击，这样看起来就如同大人欺负小孩的肉搏战。
而旁边的容己，他需要花费功夫去解决一些厉鬼的法术攻击，时不时的狼狈一下。
楚歌完全就是……魔抗叠满啊。
正感慨着，身边传来一个着急的声音：“你用剪刀啊！剪碎我的身体就可以了！怎么这么笨！”
陈希看着眼前的战局，心头着急无比，实在忍不住的喊出声。
突然，头上再落下了一个爆栗。
陈希：“？？？”
她旁边不远的张恒正慢悠悠的收回手，嗯……有点手痒，还想再来一下。
“认识他不？”张恒问道。
“谁啊。”
“这所幼儿园的新园长，你可以叫他楚老师。”
“……所以？”陈希懵了。
看着张恒的手有点欲言又止。
不准敲我头啊！怎么谁都喜欢敲我头啊！
“所以……尽管你已经离开了这所幼儿园，他还是把你当做他的学生，不会对自己的学生使用这样的武器。”张恒猜到了楚歌的想法，对陈希笑着说道，“当然……他不会来特意跟你解释的。”
“可是！可……”
“没有可是。”模糊的视线里，张恒可以看到楚歌不仅是在于陈希的身体战斗，也在剪着什么透明的丝线。
“可是这些丝线是可以再生的！第二天晚上，它们又会全部恢复，不如彻底的粉碎我的身体，永绝后患。”
“那就让他们没有恢复的机会。”这句话，是楚歌说的。
因为大量运动的疲惫，他的声音带着点喘息，但是话里的语气绝对不虚浮，端的是坚定无比。
伸出手，再次剪断一根丝线，楚歌继续说道：“小希，你格局小了。”
陈希：“……？”
隐约感觉自己这个二楼最强有点没面子是怎么回事。
陈希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突然失去了控制，软倒在地。
再一看，地上铺满了透明的丝线，每一根都失去了光泽，了无生机。
容己也没有反应过来，他招式都铺好了，眼前的鬼突然不动了，一刹那功夫差点让他反噬到自己。
“楚哥？”
“嗯……完成了。”楚歌伸手接住从空中落下的陈希身体，回到花蕾一班，并把大门给重新关上。
“怎么……”
陈希彻底愣住了。
楚歌:“应该差不多了，你回去试试。”
陈希犹豫了一下，桌子上的头朝着自己的身体挪动了过去。
脖子对接，完美无缺。
脖子上一道浅浅的伤口在灵异的作用下飞快愈合，陈希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眼神里透露着两分茫然。
她有多久……没有感觉到这样通畅的感觉了。
忘了有多久，也忘了有多痛。
这些丝线如同附骨之疽，怎么也摆脱不了，只能带给她日日夜夜的痛苦。
可是现在，这些丝线全部沉寂了下去，尽管还没有完全从自己的身体里消失，但是也不能够继续控制自己的身体。
“楚老师……”她回过头，怔怔的看着楚歌。
然后捕捉到了楚歌眼里的一抹红意。
“楚老师！”她惊了一下，这分明是被灵异侵袭的样子！
“没事。”楚歌摆了摆手，“你先整理下思路，我要关于袁悠的所有线索，等会儿讲给我听。”
楚歌坐在凳子上，趴在了眼前的小桌子上。
耳边响起了系统的提示：【您在一天内动用了四次童真之眼，您的视线受到了影响，回归现实世界后，您有概率失明三到五天。】
楚歌也没什么办法。
这二楼……看不见的丝线，真的比红衣还难缠。
如果有别的办法，他并不是很想短时间内动用这么多次的灵异力量。
到底是死人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去碰的。
这还是经过那缕气息加强过的自己，要是之前，恐怕这双眼睛都别想要了。
“系统，有办法让眼睛恢复正常的颜色吗？”
【可以使用一只鬼打开系统商城，商城里什么都有。】
“任何鬼都可以？”
【献祭的鬼的强度越强，打开的商城东西越多。】
“那还是等等吧。”
【白雅的气息可以压制红色，毕竟你想要的形状它都有。】
趴在桌子上，楚歌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时，眼睛已经恢复到正常的颜色。
系统说的不错，白雅的气息是万能的，用来干啥都行。
单纯的改变一下别人眼里的颜色，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这种改变挺简单的，只能影响人的视线，在厉鬼眼里，这些颜色仍旧是原来的模样，没有任何伪装。
眼前，已经适应了自己身体的陈希依旧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楚歌微微摇了摇头。
陈希咬了咬嘴唇，没有继续问他的眼睛的事情。
“袁悠……她是我好朋友。”
“我变成厉鬼，也完全是因为她。”
“只是……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说到袁悠的时候，陈希声音很缓，一句一句的，听起来像是久远的回忆。
第三十三章 陈希的回忆
袁悠，是陈希的好朋友。
这是永远也不变的事实。
只因为在她毁容之后，所有孩子都在嘲笑，疏远她，只有袁悠依旧如同往常一样，甚至给予了她更多的关怀。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最优秀，最好看的袁悠人缘其实一直都不是很好，她很珍惜这个朋友，她的家人老师都在告诉她，对待别人要友善，不能歧视有缺点的人，对于别人犯下的错误，要学会原谅。
因此，她对陈希仍旧很好，甚至鼓励她重新走出阴影。
“也许是那场大火，毁了我的容貌，也让我成长了许多。”
陈希的声音透着这个年龄不会拥有的成熟，“当然，我说的不是幼儿园的火。”
奶奶带孩子，又是在农村，多少有些粗心大意。
不知道火是怎么蔓延起来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陈希能做的只是哭，哭着往外跑。
然后就被浓烟呛得晕了过去。
等清醒的时候，奶奶在旁边抹着眼泪，一遍遍的说自己好后悔……
可是陈希并不怪奶奶。
奶奶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去做了农活，老化的线路着火，是谁也没有办法想到的意外。
她劝慰奶奶，说没事，小希不疼。
可是奶奶哭的更大声了。
等到出院的时候，所有人都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只有妈妈抱着她，问她怕不怕。
这也……没什么可怕的。
直到，她被曾经熟悉的小伙伴称为怪物，被曾经的好朋友嘲笑，这一切让她意识到自己不仅仅是毁容了。
人生，似乎也跟着一起破碎了一部分。
在这个时候，袁悠如同往常一样的和她挥手。
“小希姐姐，我们一起去跳舞啊！”
唔。
跳舞……
可是她已经被老师告知，她以后都跳不了舞了。
没有人会接受这样的容貌的人登上舞台。
“我……我教你吧，我会的比你多。”那个时候，陈希一脸认真的说道。
她们偷偷来到舞蹈室，四下无人之时，陈希将自己所有会的东西都教给了袁悠。
“你要是拿奖了，记得告诉我。”陈希笑道。
袁悠眼神很认真：“好。”
再后来……她们没有了单独去舞蹈室的机会。
袁悠的所有课余时间都被占用了。
她似乎总是很忙，被老师留下来特训。
袁悠也越来越沉默，不再像是她自己了。
“小希姐姐，你知道清明节吗？”某一天，袁悠突然这样问陈希。
已经升入一年级半年的陈希愣了一下。
这不是个什么好节日，每到这个节日，总是雨蒙蒙的，而且也不可避免的想起逝去的爷爷。
“在清明节给活人送祝福，活人就会去死，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知道。”陈希转头看着袁悠，皱了皱眉，“这样不好……不过……是惹你讨厌了？”
“没事。”袁悠沉默了半晌，之后吐出两个字，转身离开。
陈希没想到，这是她见正常的袁悠的最后一面。
那只是一个意外，她去找袁悠，想告诉她自己又可以跳舞了，有个老师不介意她的外貌，告诉她其实舞者的外貌不重要，哪怕是戴上面具也不是不可以。
一般这个时候，袁悠应该在舞蹈室。
不在舞蹈室，也在舞蹈休息室。
推开休息室的门，让她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袁悠最想要的蕾之舞奖杯被沾染了污渍，她茫然的抱着最高荣耀的奖杯，仍是舞台上光鲜亮丽的模样，只是这身体沾满了罪恶的代表。
“在干什么！你放开她！”陈希大吼着，冲上来撕袁悠身边的人。
袁悠张了张嘴，声音沙哑：“走……走远些……”
陈希没听。
她冲出去找幼儿园别的老师。
她思考不了这么多，在她的世界里，老师已经是顶天的大人。
可是……她没能出去这个门。
她的手臂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连嘴巴也被堵上。
“真的吵……”那个温和的男老师开口说话，“你很想救袁悠？”
“……？”
“那……先想办法救你自己吧。”男老师挥了挥手，陈希瞬间感觉到自己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提了起来。
头几乎触碰到了天花板。
袁悠挣扎了起来。
男老师目露疑惑：“你很在乎这个丑八怪？”
“也好，这样就有更多的乐子了。”
“把她带上二楼吧，先关着。”
“你不想我伤害她？好啊，拿你自己来换。”
袁悠手上抓着的奖杯砸向了男老师，可是她的力气实在太小了，无论是奖杯，还是男人，都没有丝毫损坏。
“这么好的奖杯，别扔了……去放在舞蹈室最高的位置。”
“至于你……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听到了吗？”
“否则我就让那些东西在你的小姐姐身上做一遍。”
袁悠同意了。
只是她不知道，被关在二楼阅览室的陈希，第一天就把她所经历的一切都经历了一遍……
她在下面是什么样的，上面的陈希就是什么样的。
因为一场火灾，陈希的身体比平常人更加脆弱，当天就没了气。
袁悠跑上去要看自己的姐妹时，看到的只是饱经折磨的尸体。
她懵了，干燥的眼睛却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
“绝望……是吗？很美味的味道，你未来一定很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袁悠仍旧躺在沙发上，一双本来明亮的眼睛里没有了任何一丝光彩。
她看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容不下她。
游离在身体与灵魂之外，仿佛与世界并不接壤。
可是，这个时候，陈希再次出现了。
她惨白着脸，一步一步的跑了过来，拉着袁悠，要把她往外拉。
袁悠张了张嘴，那双眼睛里终究有眼泪落下来：“走……你快走！别管我！陈希！”
陈希不管她。
她是执念成为的鬼，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救袁悠出去。
看不到袁悠安全，她怎么也安心不了。
袁悠的哭声沙哑而绝望，她看着几个黑影慢慢的走了过来，靠近了陈希。
陈希抬起头，看到了头顶的天花板。
熟悉的位置，自己的头距离这天花板真的好近。
近到负距离。
第三十四章 拿到斧子的方法
自己好像……死了啊。
陈希飘在半空，看着袁悠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奇怪的是，她的脸上竟然没什么表情。
鬼有限的控制能力，让她控制不了自己的面部表情，连闭上眼睛都做不到。
她只能看着。
无能为力。
一同被带到三楼植物园的，还有陈希。
夜幕并没有落下，天空惨白的可怕，炎炎烈日在灼烧着人间的一切。
背光的角落，鲜红洒满了眼帘，仿佛整个世界也暗了下来，成为了清晰的红色。
五月早熟却艳丽的太阳花东倒西歪，掉落几片惨不忍睹的花瓣，与地上的鲜红结合在一起，一同糅杂，浑浊。
离开土层的太阳花没有了土地的滋养，却不见丝毫衰败。
那是因为有了新的养分，鲜血比土地的滋养效果更甚。
等陈希回过神，周身气息鲜红的她已经掐住了江老师的脖子，张开了嘴巴，咬破了头盖骨，几乎吃到了对方的脑髓。
然而，对方没有死。
对方轻巧的指挥着黑影缠住她，并打开了门。
灼热的阳光射了进来，要烧穿整片大地，将一切毁灭的温度降临，周围的红色似乎没那么耀眼了。
陈希惨叫一声，躲进角落，无助的看着阳光下的人。
他是人！他怎么可以是人！
一缕阳光，隔的是阴间阳间，隔不开的，是地狱人间。
陈希歪了歪头，目光复杂的看向楚歌几人：“我说这些……只是因为你想知道关于袁悠的事情。”
“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关键的，我不重要，如果可以话，请救救袁悠。”
【恭喜宿主完成特殊任务：袁悠的幼儿园生涯，获得关键道具：德善教鞭。】
【任务完成度百分之九十七，获得声望值204.】
【德善教鞭:作为教师，德善是格外重要的，当然，教导自己的学生向往德善也非常重要，宿主以教师身份使用此教鞭的时候，能够对学生造成强烈的威慑，并有概率让学生对于教师的教导心悦诚服。注：系统道具，可自由放入系统空间或从系统空间拿出。】
耳边响起系统的任务提示音，楚歌只是看了一眼道具栏里静静躺着的教鞭就没有再管。
他在想袁悠的事情。
成为红衣的厉鬼，谈何去救？
楚歌伸出手想揉揉眼前的头，只是伸出的手又不知怎么的，又收了回来。
“而我想说的关于二楼的秘密，是那个小男孩的。”陈希没有在意，继续说道，“没有谁认识他，你们出去后可以查一查他是谁，不过，那把斧子，或许可以用来对付江伟彦。”
“别的，你们毫无胜算——而我恰好知道那个小男孩的藏身地点，可以帮助你们暂时抢过来，毕竟他刚刚动用了一次斧子劈我，这会儿处于虚弱期，只要按时把斧子还回去，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楚歌目光微微一动：“既然我拿到了斧子，那为什么还要还回去？”
既然小男孩没了斧子，那他还能打不过不成？
“认主的。”陈希看他一眼，“那个小男孩一旦清醒，就会自己召唤斧子，谁拿着都没用，除非你能彻底毁掉斧子。”
“好吧。”楚歌只能打消了这个有点可惜的想法。
那斧子，按照系统介绍所说，如果不计较副作用的话，连红衣都只能扛住一斧子。
认主的……那也太可惜了。
要不试试日后与那小男孩沟通沟通，借用借用斧子？
“这个等会儿再说，控制你的是谁？那些丝线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希刚要回答，花蕾一班的教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是本来一直藏在这里的两个小鬼，疑惑的目光接触到陈希的时候，脸色大变，急忙转身往外跑。
“回来，没事。”楚歌的声音适时响起，“现在的她很安全。”
“楚老师，她好可怕的。”小孩瑟缩在一起，没有继续跑，但也没敢进来。
“你们好。”陈希主动打了招呼。
“你……你好。”
那小孩还是有点害怕，不过见陈希真的没有攻击的意思，身上也没有那些奇怪的丝线了，这才往前走了一步。
“这里有压制鬼性恢复理智的能力的，陈希说不定也是……”那小孩低声的对着旁边的小孩说道，两人一起走了进来，站得离陈希远远的。
陈希没有介意，看到人进来了，也就继续回答楚歌的问题：“我不知道那些丝线是什么东西……我知道有人在控制我的身体，但是我不明白……我的记忆到那一日算是终结，后面的记忆，都是一些与别的鬼争斗，要是想知道这些丝线是什么的话，估计只有袁悠能够告诉你答案……”
“唔唔唔！”
就在这时，旁边的许天竹拿头去敲桌子，终究是引起了几人的注意。
“她干嘛？”
“又吓到了？”
“额……许老师好像要说什么。”旁边的两个小孩对视一眼，胆子稍微大一点的那个开口说道。
许老师怎么没了身体还被那样塞一条毛巾……这……好像很过分的样子啊。
“嗯……”楚歌伸手，把毛巾给人家从嘴里取出来。
陈希看着这场面，莫名有点复杂。
好歹也……是个厉鬼吧，怎么这么惨……
“我知道！”许天竹刚被解放，立刻喊道：“我知道！是你帮袁悠挡住了丝线的控制！”
“……？”陈希目光里露出两分疑惑。
“我是来过二楼的，那天我看到你……也看到袁悠了。”
之后她的头和眼睛就没了。
头还能勉强拼起来，眼睛……自己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这么说来，本来想要控制的是袁悠，但是阴差阳错，这些东西到了陈希身上。”
楚歌摸了摸下巴，这个幼儿园，人为制造厉鬼的痕迹已经很明显了。
只是，对方到底要做什么，这件事仍旧毫无头绪。
查找控制陈希的幕后之人，这个任务的难度至少要面对袁悠与江伟彦两个红衣，难度比调查袁悠的幼儿园生涯要难得多。
毕竟袁悠的幼儿园生涯，接触的最可怕的也只是陈希这个厉鬼。
“现在已经三点多了，还有三个多小时就会天亮，那……抓紧时间吧。”楚歌看向陈希：“那把斧子，咱们现在去拿。”
第三十五章 花蕾二班的厕所
楚歌：“拿到斧子，我可以在自己手上拿多久？”
“不清楚，这个需要看小男孩的状态，他砍了我之后会沉睡一到三天。”
陈希看向东边的某个方向，目光沉了下去：“这个人很奇怪，他似乎把这里二楼当做自己的地盘，隔一段时间就出来巡逻一次，把所有人都杀光，他的据点在花蕾二班的厕所里，你们去那里拿斧子。”
“嗯。”楚歌点了下头，示意自己记下了。
陈希：“我离开这个教室也会失去理智，所以我不能跟着你们一起离开，你们需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取斧子。”
说着，陈希手上红光闪烁，犹豫了一下，想起楚歌的魔抗叠满的身体，把这道红光按在了容己身上。
“我把我的力量附着在他身上，让他用我的气息掩盖你们的气息，这样他们就会以为做出这样事情的是我，也可以让我用这些力量与你们进行一些消息的传递，对方苏醒或者出意外的话，我也能通知你们。”
“你们要记住，拿斧子的时候一定不要触碰到小男孩身上的任何部位，也不要用任何法术，你们只能靠人力去拿，否则会立刻将他惊醒。”
“他真的太危险了，不要轻易尝试挑战他，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嗯。”楚歌伸出手，这次是终于摸到了陈希的头，他笑了笑，“那小朋友，你在这里等老师回来。”
“嗯嗯。”陈希重重的点了点头。
三人再次出发，只是这次，他们没有带上许天竹的头。
许天竹这个脑袋已经差不多了，再敲也敲不出来什么东西，楚歌就告诉她，有本事的话就自己从二楼滚下去找你的身体，没本事就在这里等他们下来，把她的头带回去。
许天竹……当然是留在这里等。
尽管她觉得他们的新园长这个大猪蹄子说话不怎么靠谱，但是她也是真的不敢出去啊！
原本就在这个教室的两个小孩目送他们离开，一双眼睛眼巴巴的：“楚老师，要记得回来啊，我们在这里等你。”
三人没有回头，出门之后还帮他们把门关好。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张恒突然开口问道：“话说……楚歌你真的信那个陈希所说的？”
“信啊，怎么不信？”楚歌温柔的笑了笑，从容己的包里抽出一张贺卡来，握在手上扇了扇风。
这五月的天太热，这样阴冷的地方竟然也感觉有点热了。
张恒看着他手上的贺卡，没有继续说话。
视之必死的三日诅咒，来自袁悠。
啧，信也不是不能信，只不过究竟哪一部分有问题，还有待研究。
楚歌扇着贺卡，感受着贺卡传来的丝丝凉风，内心思索的也是这件事。
有问题的，不是袁悠的朋友陈希，是这个陈希。
系统提示任务完成，完成度有百分之九十七那么高，那么就证明，陈希嘴里说出的，关于袁悠的故事是真的。
可其他的呢？
她真的是陈希吗？
一个一年级的小孩，思维逻辑清楚，词汇量丰富，语言如同成人？
抱歉，她就算是活着死着加起来的年龄也不够八岁，哪里来的这么恐怖的能力。
她以为自己是陈希，并且以为的毫无异样……
所以，这个人是谁呢？
这个人，不在火灾的死亡名单上，也不在张若若统计的幼儿园人数上，她用着陈希的身体，并且与陈希几乎合二为一，这是没有谁知道的事情。
如果不是把她带到这间可以恢复理智的教室，恐怕这个秘密要一直埋葬下去。
把贺卡塞进自己的背包，再拿回身前的时候，楚歌手中已经多了一根教鞭。
如同一根黄竹一般的棍子，上面似乎什么都没有，只在顶端多了一道装饰用的穗彰显着它教鞭的身份。
“容己啊，你帮我看看，这玩意儿，有啥特殊的没有？”楚歌拉了拉容己的手袖，把教鞭展示给他看。
“没有吧？你从哪里拿来的，我看这就是一根普通的教鞭。”
懂了。
楚歌收回手，心下明了。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常人发现不了系统道具的神奇之处，这东西有什么作用，也只有自己知晓。
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教鞭，楚歌的新造型挺别致，不过显然，旁边的怨灵们不这么觉得。
几个怨灵已经嗅到了活人的气息，循着气息来到了花蕾二班的教室。
没错，这么短时间里，三人已经走到了花蕾二班的教室。
小孩们冲进来的时候，楚歌正在黑板上写着什么。
写完，他转过身，露出一个属于幼师的职业温和微笑。
“这题是重点……”他拿教鞭在黑板上指着，“-3ln(1+x^3……我只讲一遍，你们都记住了吗？”
小孩们：“……”
楚歌拿教鞭在黑板上敲了敲：“今天作业这道题，不把这道题吃透，所有人不许回家，明白了吗？”
小孩一脸茫然。
明白？明白啊！不做出来这题不准回家！
“……明白！”
老师说话就该听啊！
不听老师话的孩子可不是善良的小孩子！要听老师的话！
张恒：“……”
容己：“……”
一场恶战，不知不觉，还未开始便落下了帷幕。
楚歌给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嘴角一齐抽了抽，没再管这些小孩，往盥洗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幼儿园的每个班级都配置的有盥洗室和厕所，一般来说，厕所就在盥洗室里面，中间用帘子隔开，或者干脆不隔。
厕所里面没灯，张恒打开了手电筒，对着所有隔间照了照。
小孩子的隔间都没有门，很轻易的能够被看到所有的画面，一眼看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现，所有隔间干干净净，空空如也。
“不在这里？”
“这件事上，陈希应该没有撒谎。”楚歌开口道，自己也打开了手电筒，把所有隔间看了一遍，同样什么都没有发现。
“还有一个地方。”楚歌指了指厕所最里面，那里有一扇与小孩的隔间不一样的隔间。
“这个隔间是成人隔间，老师一般会在这里上厕所，平时拖把什么的也是放在老师的厕所里的。”
张恒主动请缨：“那我去看看。”
说着，他打着手电筒，小心的走过去，拉开了隔间的门。
小男孩应该沉睡着，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危险吧？
这样想着，张恒的目光在这单独的隔间里扫视了一圈，却什么特殊的情况也没有看到。
“还是没有，楚歌你确定陈希说的靠谱？”张恒尽量把手电筒的灯打到每一个角落，搜查的仔细一些，“真没有……卧槽什么东西滴我脖子上了？”
第三十六章 找个红衣去发电
那个时候的张恒还没有多想。
直到自己拿手抹了一把，在放到灯光下看到一手鲜红的时候，一声熟悉的惨叫再次响彻整个幼儿园。
楚歌：“……”
容己感慨了一声：“张哥他真心大啊。”
楚歌嗯了一声，朝着张恒的方向走去。
他以为他就够厉害的了，没想到张哥啥都没有就敢说去看看……
嗯，牛。
“张哥怎么了？”
“头顶……卧槽，这家伙这姿势究竟怎么做到的？”张恒的声音传来，后怕中带着点饶有兴致。
楚歌凑过去看了看。
这果然好姿势。
两条腿挂在天花板上，硬是形成了一个跪趴在屋顶的姿势，双手抱着斧头，下巴撑着斧子的刀刃，斧柄夹在两腿中间，闭着眼睛，一道纵横的长伤疤从头顶一直延续到衣服内，不知道具体有多深。
小男孩身上的衣服也同样是阳光幼儿园的服饰，只是这是黄色的，从17年开始，阳光幼儿园统一采用了某品牌的外包校服，是一种看起来就有点丑的深蓝色，那也就是说，这个小男孩至少也是17年之前死的。
但为什么……沉睡是这么个姿势？
他晓得鬼多半无视重力，但这姿势，也太反人类了吧。
嗯，这个不是重点。
看着这被小男孩紧紧抱在怀里，几乎不外露一点的斧子，楚歌陷入了沉思。
这要不碰到小男孩把斧子拿到手，简直是天方夜谭。
三人一起陷入了沉思。
“移花接木呢？”容己问。
“不能用法术。”楚歌摇了摇头。
对陈希存疑，从来不代表他对于陈希的话存疑。
陈希说法术会惊醒小男孩，那肯定是她曾经这么试过了。
楚歌想了一下，把自己的背包拿到身前，在里面翻了翻，拿出了一根……自拍杆。
“？？？”张恒一脸诡异的看着他，“楚歌，给我解释一下，你这包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种玩意儿不是女孩子才会用的吗？
“曾经玩过直播。”楚歌把自拍杆调整到合适的程度，一边开口说道，“高中的时候吧，那时候也不知道我爸妈给我留了这么多钱，想着这下得自己赚钱养自己了，看人家直播挺挣钱的，就去试了试。”
“结果……？”
楚歌面无表情：“开播第一天就被封了。”
“……”
丝毫不意外？
张恒不再问了，他看着楚歌拿着自拍杆在小男孩身上戳了戳。
小男孩没有动静。
接着，楚歌用了更大的力道。
小男孩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一般人睡着了，这样的力道去戳早跳起来骂娘了，可小男孩连个眼皮都没抬。
“说明能让他醒来的关键不关外力的事儿。”楚歌下了结论，“咱们只要不碰到他，无论用多大的力道都无所谓，咱们慢慢用工具把他的四肢和头推开，让斧子完全暴露在我们的视线里。”
“就是……”
楚歌停顿了一下，有点怪异的说完了下半句话：“我推不动。”
随着楚歌的话音落下，这自拍杆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咔嚓之声，接着，在三人的目睹下断成了三截。
“……”
自拍杆被推断，小男孩连皮肤都没有陷下去一点。
“你的力气这么小？”张恒疑惑了。
“可能有点？”楚歌放下断掉的自拍杆，在旁边厕所的隔板上抓了一把。
“啪！”
一道清晰无比的裂纹出现的无比讽刺。
“……怕是要赔？”
“赔什么赔，你不是园长吗？”
有道理。
楚歌不再管这道裂缝，继续看着头顶的小男孩。
很显然，出现问题的不是他，而是这个小男孩。
他都推不动的话，那他们三个人根本没点希望弄动他。
“不行的话，我回去……弄个电钻？”楚歌看了看周围，“也不知道这灵异产生的电和现实的电钻能接上不。”
人力推不动，电钻强行往里边挤呢？
“……估计不行。”容己沉默后给出了答案，“这里灵异现象产生的电可能带不动电钻，除非是……你找个红衣来给你发电？”
张恒默默地看了容己一眼。
完了完了，这思维已经楚化了。
第一步是顺着楚歌的思路走，第二步是自己发挥，第三步就是觉得这种思维格外合理。
没毛病。
“行。”楚歌点了点头。
“？”容己愣了一下，“行什么？”
“去找个红衣来发电啊。”楚歌理所当然的说道。
————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楚歌三人还是没能从小男孩的手里弄走这斧子。
三人到底是没胆子直接上三楼去与红衣直接对峙，选择了白天打道回府。
反正这鬼地方也只有晚上才出现，白天不如回去睡觉。
这次张恒学聪明了，完全没有跟楚歌上一辆出租车，而是自己打车回了学校。
开什么玩笑，楚歌是大四了没课，他可是因为玩游戏太嗨留级的人，现在还是大三，课多得跟啥似的，再逃下去是想再继续留级？
楚歌暗暗可惜了一下，自己坐上出租回家了。
容己没有跟他一起，而是在附近找了个酒店。
短短二十来分钟的出租，楚歌从上面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但是他的眼前却越来越模糊。
童真之眼的副作用出现了。
在白天的正常环境里，他的视力接近失明。
伸手摸索着开了门，楚歌凭着记忆推开了白雅的房门。
“……孙儿，怎就一个晚上的功夫，回来就瞎了？”白雅的嘲笑在耳边响起，楚歌眯了眯眼睛，看清了眼前人。
依旧是一身纯白的旗袍，白发盘在脑后，连肤色都白的近乎透明，只有一双红色的眼睛成了全身唯一的装饰色彩，她说话的声音如同她本人一般，没有什么起伏与温度，偏偏里面的嘲讽意味十足浓厚。
“好在你不是人，不然我还看不到你。”
“眼里没奶奶，心里有就行了。”
“奶奶这茬是过不去了吧？！”楚歌怒了。
“还行。”白雅伸出一只手，“看得到乌鸦吗？”
“……看不到。”
但是楚歌耳边传来了乌鸦扑腾翅膀的声音，很近，那只乌鸦就在白雅的手臂上，一直在那里站着。
“那可真是……有趣了。”
第三十七章 乌鸦飞出来了
“其实你可以按照她所说的，把她剪碎，不就不需要动用那眼睛了？”
“你监视我？”
“别了吧，监视这个词多难听，毕竟你十三岁穿了条美人鱼的内裤我都没说什么……”
楚歌咬牙。
完了，他又想去揍眼前人了！
真的气！
他知道拿着这缕气息会带来一些影响，但是……这个意思是，白雅硬生生监视了他十来年？！
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一些事儿，楚歌脸色逐渐狰狞。
我和白雅势不两立！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白雅垂了垂眼睛，带着点笑意看着楚歌生气的表情。
说实话，她没监视楚歌多久，早些时候还能看到一些，后来楚歌学聪明了，不再把气息往自己身上寄生，也就看不到什么。
直到昨晚，那缕气息回到楚歌身体里，她才偶尔看到了一些画面，但不多。
被取走十多年，这缕气息几乎已经全是楚歌的味道，她与气息的联系越来越微弱，只是楚歌很明显不知道这一点。
索性，她被关在这里左右无聊，逗一逗他也好。
“你来找我做什么？”不再逗人，白雅问道。
“废话，肯定是想让你帮我看下眼睛。”楚歌翻了个白眼。
“可以是可以，看在你为我买了那么多东西的份上。”白雅飘了过来，距离楚歌更近了一些，“不过，孙儿，我给你另外一个选择……”
“那就是，今晚，我把乌鸦……借给你用。”
“你看，你选择哪一个？”
楚歌：“……”
顿了顿，楚歌问：“三楼有什么？”
“三位。”白雅伸出三根白皙修长的的手指，动作优雅，语气轻松：“红的。”
“我选第二个。”楚歌毫不犹豫的说道。
“好。”白雅点了下头，“给我一滴你的血。”
楚歌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破了自己的指尖，挤出一滴血递到白雅面前。
白雅看着这刚刚在楚歌嘴里的手指沉思了一秒：“……下次可以用根针或者小刀。”
“你到底要不要？”
“……”
白雅没说话，脸色变得格外怪异，犹豫了一会儿，这才扭过头去让手腕上的乌鸦低头啄去了这一滴血。
“让你的乌鸦吃，又不是让你吃，你这什么表情啊。”楚歌嘀咕了一声。
然后他就被白雅扔了出去。
额头触地，砸得楚歌头晕眼花。
怎么说……果然是女人？
从地上爬起来，楚歌摸了摸头，吐出一口气，摸索着坐在了沙发上。
“系统，你能帮忙点个外卖不？”
【我的宿主竟然还需要吃饭？！】
系统的语气格外惊讶。
楚歌：“……”
“siri……算了，不指望那个人工智障。”楚歌摸出手机，问了下siri几点了，得到六点五十的回复之后，放下手机开始思索。
白雅是鬼，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所以现在只能看见阴间的视力仍旧能看到白雅。
而白雅手上的乌鸦……也不可能是阳间物。
能被封印起来，这么多年还活着的东西，他都跟阳间沾不上边。
那为什么他会看不到？
会不会是白雅故弄玄虚，那只乌鸦早飞走了，这里没有所以看不到？
这不太可能，白雅让乌鸦吃血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鸟喙的触感，况且白雅没那么无聊。
还有……三楼，三位红的。
排除已经知道的袁悠，江伟彦，还有一个是谁？
这怎么会还有一位啊……
开什么玩笑，三位红衣在三楼相安无事？
以及，白雅。
按照颜色划分，白雅就是个最普通的游魂，对谁都造成不了伤害的那种。
拉倒吧，还游魂……白雅是游魂他倒立吃……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失去视觉的不适感在不使用眼睛的时候也能习惯。
窗外的鸟叫声在这个时候就显得格外清晰了，那应该是一只雅雀，没事了就喜欢往他窗户上停，也许是因为他没事了会扔一把米，也许是另一间房里有它的近亲，一只乌鸦？
一晚上没吃东西，肚子里到底是没那么舒服，楚歌换了个姿势，把沙发上的靠枕抱在怀里，继续思考幼儿园的事儿。
不管三楼有几位红衣，袁悠都会是其中最强的，毕竟袁悠离开过三楼，警告过他和张恒。
而其他两位，则是见都没见过，连江伟彦也只是活在其他鬼的记忆里。
对付江伟彦，会有张若若帮忙，陈希提供了用那把斧子，但是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对付袁悠。
袁悠在所有人的记忆里都是受害者，可是这个受害者变成一个怨念形成的红衣厉鬼，那就不仅仅是一个受害者那么简单。
他要是敢出现在袁悠的面前，第一个照面人就得没了。
要是他这会儿正常的话，估计已经在查那个小男孩的事儿了，多点资料也能多一点应对的手段，可惜失明……短暂失明也是失明啊。
白雅那个小气包还不给他解决……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楚歌猛地从睡梦中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居然睡着了。
“你好，你的外卖！”
“……外卖？”楚歌愣了一下，“你送错了吧？”
“楚先生吗？没错，就是这个地址，您报一下手机尾号。”
“3766.”
“是您的外卖。”外卖员肯定的说道。
“那放门口吧，我等会儿出来拿。”
“记得给好评啊！”
“系统，你良心发现了，给我点外卖？”楚歌惊了。
【本系统虽然是万能的，但还真的没那个能力帮你点外卖，入侵现实网络是犯法的。】
“……还有保护本土网络法？”
【是系统公约！】
“行吧。”
楚歌站起来，犹豫了一下。
“系统，帮我看看，我家门在哪个方向？”
【就是你正面的这个方向。】
摸索着出了门拿了外卖，再在系统指导下拆开，闻着饭菜香味儿，楚歌长舒了一口气。
“这才是人过的生活嘛！”
【你这外卖，应该不是人叫的。】系统看他吃得香，没忍住出来说道。
“？”
【乌鸦飞出来了。】
【在你身旁飞了一圈，然后飞出了你房间没关的窗户。】
第三十八章 开回幼儿园，懂？
嘴里的外卖突然就诡异了起来。
楚歌咬着一口米饭，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楚歌怒了：“你能不能等我吃完饭再告诉我这个事儿！？”
【我的，我的。】
系统诚恳认错。
“……”
他能拿系统怎么办？这个磨人的狗系统！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还是只能无能狂怒的吃饭。
话说，外卖……是白雅给他点的？
系统干涉不了现实世界的网络，白雅倒是干涉的挺容易，而且百分百用的他的账户余额。
完了，这手机还没回来，白雅已经学会点外卖了，等手机到白雅手上，那……他余额还保得住？
最多只给她绑定一张卡。
楚歌下了决心，而且是余额最少的那张卡，里面只有五百万，应该够白雅花一阵子。
【……】
“你发省略号干嘛？”
【……】
怕是有病病。
茫茫脑海深处，楚歌似乎听到了系统一声长久的叹息，连带着还有三声……啧啧啧。
果然有毛病。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
被白雅点了三顿外卖的楚歌吃饱喝足，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他拿起自己房间角落里的一只罐子，再度出门了。
夜幕降临，他的视线有所恢复，暗影下真实的一面逐渐在他眼前呈现，这让楚歌忍不住舒爽的吐出一口气。
准确的说，不是他能看到东西了，而是那些奇怪的东西都会在晚上出现。
伸手，打了辆出租车，楚歌喊道：“师傅，XC区阳光幼儿园。”
出租车司机是一个很神奇的物种，他们一般都很能聊，跟谁都能聊起来，显然，楚歌遇到的也是这种。
“你是这附近的大学生吧？一看就有文化气！”
“是啊。”楚歌应了一声，拿手在罐子上敲了敲。
“哈哈，大学生现在还用这种老式罐子吗？我还以为只有我们这一代人会用啊。”
“装了点宝贝。”
“那你可得小心啊，这外面什么人都有，小心被人抢了去。”
“嗯，好的。”
“我家曾经，就挺有钱的，后来……唉，做生意失败，只能出来跑出租了，也算能勉强糊口。”
楚歌手中的罐子朝着他撞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表示对于它敲自己的不满，反正这一下撞得楚歌胳膊还挺疼，楚歌抽了口凉气，一剪刀把儿砸在了罐子口。
罐子安静了。
师傅还在说：“我家女人，是个厉害的，生了个儿子，嘿，长得跟我不像，但还好不像啊，一点也没有遗传我那低智商，一不留神就上了985.当时可给我高兴的啊，当时就摆了三天席！”
罐子安静下来，楚歌手上也没什么玩的，他摸出手机看了看，最终放弃，喊：“嘿，siri，几点了？”
“现在是晚上八点19分。”
“才九点不到就出来跑车，大叔你也不容易。”楚歌感慨了一声，伸手在座椅上摸了摸。
好家伙，这座椅是拉过什么了啊，一股纸味儿。
“害，养家糊口呢，哪有什么容易不容易的，都差不多这样，别看你们大学生潇洒，到时候出社会了，就知道挣钱难了。”
“哦，我富二代。”楚歌平平无奇的说道。
“……富二代好啊，我也想让我儿子当富二代，可惜……”
“可惜什么？”楚歌抬头，看着这路有点陌生，不解的问了一声：“大叔，你这路线是不是走错了？”
“没错没错，嘿嘿。”
“我说，你跑错了。”楚歌放下罐子，伸长身子，从师傅背后去够方向盘。
“年轻人你干啥！？你干啥？！”
大叔慌了，大惊失色，第一次后悔自己没有去给车装后座的隔离栏。
“回去，往幼儿园开。”楚歌大半个身子都从后座伸前面去了，跟个鬼似的，趴在人身上，硬是给方向盘打了个左转。
“你这人咋这样！你你你！”
“你什么你。”楚歌一巴掌把这人打得脑袋转了180度，“给我开回去，不然揍你。”
“……？？？”
大叔懵了。
然后就是暴怒。
“年轻人你也太不识好歹了！”这个转了180度的头脸上冒出寒气，脖子伸长，朝着楚歌咬了过来。
楚歌再次打了一巴掌。
脑袋再次转了180度的大叔：“……”
他的脖子扭了一圈，最终头的朝向正常了起来，但是他仍旧试图转过头来咬楚歌。
楚歌从后座硬是爬到前面副驾驶的位置上，然后把自己的罐子和背包也拿到前面来，司机大叔看着那狭小的缝再度懵了。
这么小的缝……到底你是鬼还是我是鬼？！
你这怎么钻过来的啊？！
“别耽误我时间，赶紧给我开回去，懂？”楚歌把他的头给他拧正，说道。
大叔更怒了，他一脚油门踩下去，就要拉着楚歌往前面的山壁上撞。
可是，踩下油门的他却发现……车子没动。
低头一看，一只罐子正卡在自己的油门位置，那只罐子正是楚歌本来拿在手上的。
大叔气急败坏：“宝贝你都敢送给我！那就别怪我拿回去给我老婆了！”
“别动我发电机！”楚歌连忙喊了一声。
可是已经晚了，大叔已经掀开了这罐子口，露出了一条缝。
周围的温度陡然变冷，直往零下冲刺。
一抹红色……
大叔呆住了。
呆住之后就是尖叫。
尖叫之后就是弃车而逃！
结果被楚歌拉住了。
“你下了车，这车没了灵异力量维持不得瞬间变成一堆纸。”楚歌理所当然的说道，“都说了别动我发电机了……”
他拿剪刀把重新把罐子口给怼上，拿出幼儿教师良好的耐心，再次重复道：“带我回幼儿园，嗯？”
大叔：“……”
好的没问题完全可以！
方向盘一打，油门一踩，出租车以一个常人想象不到的速度往幼儿园的方向开去。
“先等会儿，中途去一趟五金店，你帮我买个电钻和插板，电钻头要那种圆锥型的，能往缝隙里钻的那种。”
“我……我买？”
“嗯？”
“好的！”
大叔拿着楚歌递过来的手机和他告诉自己的支付密码，心情格外复杂。
什么事儿啊都。
这年头找个替死鬼都这么难的吗？
至于吗至于吗？第一回尝试就遇到了一个……抱着红衣的？！
第三十九章 大力出奇迹！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一丝日光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楚歌眯起眼睛，能够模糊的感觉到周围的灯光大亮，不知道在想什么。
黑暗，毕竟不是人的专场，可惜现在社会，早已不分昼夜。
大叔哭丧着脸跑了回来：“那个……我搬不动啊。”
一个低层次的怨灵鬼能影响到的现实毕竟是一小部分，这么大一个电钻他搬不动才是正常的。
“行，你扶着我去搬。”
“扶着？”
大叔愣了一下，这才发现，楚歌的眼睛有些不正常的红。
这种红……厉鬼的味道。
被厉鬼影响到这个程度，怕是看不见人间了吧？
这些抓鬼的，倒也是真敢……
大叔没说什么，扶着楚歌往店家的方向走。
虽说是扶着，不过到底没感觉楚歌跟正常人有什么区别，他只需要给一些很小的暗示，楚歌就能完全明白。
回到出租车上，大叔还是没忍住，问了：“那个，年轻人啊，你这样……你爸妈不管你？就算是出来抓鬼，也没必要这么急……那也找个朋友啊……”
“出租车司机都这么八卦的吗？”楚歌吐出一口气，“开你的车行不。”
楚歌这话落下，大叔憋住了自己想说话的欲望，硬是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希望对方能放过自己，能别顺手把自己也给收了。
嗯？目的地XC区阳光幼儿园？
往这边越开越近，大叔脸皮抽了抽。
他……他想起来了！这不是一个鬼蜮吗？！
为什么在之前没有想起来啊！要是想起来的话，他一点幺蛾子都不敢出，连忙把楚歌拉过来，只求别牵扯到他！
楚歌从出租上下来，看到了两个人在等他。
容己和张恒，而且张恒……还挺清晰的？
他奇怪的看了张恒一眼：“你咋来了？”
张恒欲哭无泪：“我也不想来，可是没办法啊，你们还没帮我解除诅咒呢！”
“哦——”
这可不是你能被我看得这么清楚的原因。
“来来来搭把手，把电钻拿下来！”
容己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出租车。
“这……你坐这出租车过来的？”
“嗯，省钱。”反正不用给，有本事去找鬼务局投诉啊。
容己往下拿电钻的时候，楚歌还在对司机大叔说：“明天早上来接我啊！”
“早……早上？”
“嗯，天还没亮快亮的那时候，大叔你这么热心肠，不会拒绝我吧？”
“不……不……不会。”
楚歌笑了：“那就好。”
容己：“……”
一脸同情加复杂？
楚歌没管大叔怎么想的，他走到张恒身边，伸手在张恒头上摸了一把。
“张哥，除了那个没啥感觉的诅咒，你就没别的感觉吗？”
“你要这么说，我总觉得脖子这块有点痒是怎么回事？”
楚歌掀开张恒后背的衣服，看向脖子的地方。
一滴血的痕迹。
嗯……昨天好像小男孩的血滴上面了？
厉鬼的血一般别碰，但是……碰了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反应。
他用手抹了抹，这一滴血根本抹不掉，像是原本就生长在上面一样。
“怎么了？”
“没事——”
“你这个尾音……”张恒牙齿开始打颤，“确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问题应该不大，就是你进幼儿园的话，孩子们会把你当同类。”
“？？？”
张恒头顶钻出好几个硕大的问号。
“好吧，容己，你来看看。”
楚歌把位置让给了更专业的人，容己看完后，沉默了一下。
“我得回去查查资料，不过暂时应该没问题，唯一的表现就是你活人的气息被隐藏，外在气息表现如同鬼一般。”
“我……还活着？”听他也这样说，张恒瞬间怀疑起了自己的活人身份。
“活着啊。”容己奇怪的看着他，“只是隐藏了活人气息，其实什么都没改变，你要进幼儿园这样的地方，其实还是好事儿。”
“那去其他的地方呢？”张恒沉吟一下，问。
“……你还想去哪？”
“就是觉得，这些闹鬼的地方还挺好玩的。”
楚歌：“……”
容己：“……”
顿了顿，楚歌说道：“那也行……下次我再叫上你。”
张恒犹豫了一下，也没有拒绝：“对了，楚歌，你这电钻？”
“嗯？没事，能用，我带了发电机。”
楚歌拍了一下自己手上抱着的罐子，里面传来一声闷响。
容己脚步一个踉跄，擦你大爷的你还真的带了一个红衣来？！
红衣在你这里这么不值钱的吗？！
不管三人怎么想的，这幼儿园还是得进。
楚歌进了幼儿园之后就格外兴奋，这样的鬼蜮里，到处都是灵异所在，也就意味着，他什么都看得清啊！
模糊的世界，拜拜了您！
这次没有用赋灵术，楚歌直接拿出教鞭叫所有孩子做题去了，今晚又是一个和平安宁不会被一楼的小孩打扰的夜晚。
见过张若若，告诉她今晚准备上三楼去找江伟彦的事情，接着三人直奔二楼，来到花蕾二班的厕所。
小男孩还是这个诡异的姿势倒跪在半空，楚歌没有犹豫，把插板的插头塞进了罐子里。
看着这罐子旁边泄露出来的红色气息，张恒感慨了一声。
楚歌真的是越来越不当人了。
灵异的力量，往往是一种很神奇但也很脆弱的力量，它不依赖于现实中的真实存在，现实中很多东西都能克制灵异力量，但——红衣是绝对的例外。
让红衣来发电，那发出来的电绝对跟现实中的电没什么区别，支撑电钻没有任何问题。
难度只在于，怎么让红衣乖乖听话，去发那个电。
楚歌选择了最简单的一种。
“兄弟，帮个忙，不然让你魂飞魄散。”
“咔嚓咔嚓。”剪刀开合的声音。
从出租车下来就一直抱着电钻的容己面色复杂的把电钻接上了插板。
电通了，电钻转起来了！
真的能行？！
卧了个大槽！
顾不得惊讶，容己连忙把突突突的电钻往小男孩怀里怼。
事实证明，大力不能出奇迹，只能怪大力不是真的大力。
这电钻一来，小男孩紧紧抱在一起的身体也被迫分开，斧子的把柄也慢慢露了出来。
“再来！把斧子全部露出来才算完事儿！”
容己拿着电钻继续往里面怼。
第四十章 说好的一千万呢
鬼到底小看了人类。
因为他们有时候不一定是人。
比如现在，明明只有法术才能做到的事情，一把电钻轻易解决。
红衣在罐子里矜矜业业的发着电，毫不客气的祸害着自己的同胞，不一会儿，自己的同胞就被祸害得奇形怪状。
别指望电钻能钻出来啥好看的形状，小男孩这会儿变成了跪趴在天花板上的一个大号蜘蛛，谁也不知道关节扭曲到哪里去了。
但就是还没醒！
楚歌也不由得佩服起来这孩子的毅力，这么小都能忍受这样的折磨……嗯，好同志。
“差不多了，斧子应该可以被直接拿起来，谁去？”
容己的话音落下，楚歌已经伸出了手抓住了斧柄。
一股极度阴冷的感觉顺着手掌蔓延到手臂，再从手臂蔓延到心脏，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冻僵了一瞬间，接着就是手臂上泛起的强烈的疼，从骨子缝里开始，到表皮肤结束，这股疼几乎无法靠意志力压下，楚歌咬了咬牙，松开了斧子。
“系统……”
【宿主身体当前无损伤，灵魂有轻微损伤痕迹，休息五日便可自行恢复。】
“……”
楚歌看着这斧子，良久继续动作。
“怎么了？”张恒不解的问了一声。
“这家伙，原本怕是也是个红衣。”楚歌看着小男孩，沉声道。
按照陈希所说，隔一段时间就出来清理一次人，每次被清理的都有个陈希，那也就意味着他每次都要用到斧子。
斧子会对持有者带来灵魂伤害，更别说使用了。
这小男孩本来不是个红衣，估计也撑不到现在。
“这斧子煞气很重，强行拿的话，对身体应该有一定的伤害。”容己也开口说道。
“那倒没事，毕竟我魔抗差不多满了。”楚歌活动了一下右臂，手臂没什么损伤，但是那种冰冷感似乎还存在着，让他差点失去与这只手臂的联系。
顿了一下，楚歌继续道：“但这玩意儿是针对灵魂的真实伤害，魔抗在他面前跟纸糊的似的。”
容己一惊：“你没事吧？”
“没事，等这次幼儿园里事儿完了，我要去图书馆好好休息几天。”楚歌叹口气，“已经两天没有读书了，简直是一种罪孽。”
张恒：“……”
学霸的思维，我这种留级的学渣理解不来。
“要不我来吧，我毕竟在道门长大，灵魂强度应该比你们高一些。”
“高不过我。”楚歌看他一眼，语气带着两分肯定。
他可是从小在白雅的淬炼下成长的，他就不信别人还有这待遇。
容己：“……那怎么办？”
“反正我已经碰过了，继续呗。”
楚歌活动了一下手臂，再次抓向了斧子。
这次做足了心理准备，楚歌握上去就抓紧了，接着一个用力，把斧子往上提了一截。
“卧槽怎么这么重！”刚刚提起来，楚歌整个人被带得往下一沉，幸好张恒与容己两人眼疾手快拉住了他才没有马上摔倒。
“什么材料啊，这得有两百斤了至少。”楚歌吐槽一声，合着之前听着觉得有一百五十斤都是轻的，光这斧子都至少有两百斤重，也不知道小男孩是怎么拿起来的。
“材料看起来应该没什么特殊的，但上面的煞气实在太重了。”容己猜测道。
“不管了，赶紧拿走，这地方看着总觉得不对劲。”楚歌再次加了一把力，斧子终于离开了小男孩的怀抱。
嘴上这样说，楚歌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小男孩的脸，一直盯着对方紧闭的眼睛，没有一刻放松。
一个厉鬼或许还可以试试莽一下，但一个曾经是红衣的厉鬼……那最好让对方永远别醒过来。
但是事与愿违，在斧子彻底离开小男孩的怀抱的时候，小男孩的眼皮动了一下，接着，瞬间睁开！
“大半夜嗨你妈睡觉去！”与楚歌对视的一瞬间，楚歌眼疾手快，转手一教鞭抽了上去。
不听老师的话可不是什么乖宝宝。
小男孩思维中突然多了这么一条，他愣了愣，眼睛缓缓的再次闭上。
“……卧槽。”半晌，张恒缓缓吐出这么两个字。
楚歌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头汗。
教鞭这东西，毕竟也有神奇之处，要是被小男孩也判定为法术……那估计可以唱凉凉了。
好在系统出品，十足可靠。
把斧子扔进背包，楚歌活动了一下手臂，换上剪刀在手上握着，另一只手上的教鞭也一直拿在手心，这玩意儿……对付幼儿园的娃有奇效啊。
没冷却，没限制，无副作用，谁都能打，就是有成功几率。
不过现在看来，厉鬼这一档的成功率也不低，要成功率低，怕是在红衣面前才能十次有九次失效。
“那个，张哥，你给咱把这个罐子抱着？”
张恒看着地上冒着红光的罐子，再看了看楚歌，咽了口唾沫。
“这……不会出来吧？”
“龙虎山的罐子，应该……没那么容易出来。”楚歌把插头从罐子里拔出来，一剪刀给罐子口重新堵上，对着张恒示意了一下。
“……”
你玩真的啊？
张恒拿手试探的敲了敲。
声音很闷，里面确实有东西的。
“这东西要是放在外面，那怕是有得热闹了。”
“还行，上次杀了一百多人吧。”
“……？”张恒本来去抱罐子的手又顿住了。
容己感慨着解释：“红衣这种东西，基本是无解，去多少人能填多少人，人海战术没有任何作用，唉，你又不是没有见过袁悠的诅咒，差不多就是这样，不需要什么力量，法术的，看到了听到了碰到了或者你出现在了他的地方，达成条件直接死，至于对上红衣这种事儿……红衣本身的力量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张老师好像……”
“那是人家对你没恶意。”容己白了他一眼，“不是所有红衣都这么好说话，好说话的红衣在世界上跟凤毛麟角似的。对了，楚哥这个红衣……龙虎山的罐子？！”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着罐子又看了看楚歌手上的剪刀：“那个通缉榜榜首是你？！一千五百万呢！”
“……不是一千万吗？”
第四十一章 被放出的发电机
关于赏金昨天涨到一千五百万这件事……
楚歌了解的兴趣不大。
嗯，反正不可能是我。
就这样，张恒抱着罐子，楚歌拿着剪刀与教鞭，容己拿着自己的桃木剑，三人一起踏上了三楼的楼梯。
要是单看画面，这三楼跟一二楼也没什么区别。
一样灯光微弱的楼道，无人打理也不见多少灰尘，每一阶台阶上都没什么其他东西，空旷得犹如从不曾住人。
三人的脚步在楼道里交织，每一步都十分清晰，带着略微的回响，从不显得杂乱。
“你说我们上去之后，能看到什么？”
“幼儿园里有十九个孩子，三个老师，我们见过了十六个，两个老师。”楚歌数了数，“还剩三个孩子一个老师，袁悠是肯定在的，还有两个不知道是谁，老师应该是江伟彦。”
“我得提醒一点，二楼我们并没有搜集完成，也就是说，除了袁悠和江伟彦，剩下的两个到底是在二楼还是在三楼没人知道。”
“我这里有准确的消息，三楼有三个红衣。”
“也就是说，三楼有可能是三个红衣加一个厉鬼，不用考虑怨灵游魂，怨灵游魂活不下来。也有可能是只有三个红衣，那样似乎会轻松一点。”
“……轻松吗？”容己反问。
“会轻松一点。”
“我跟师门一起覆灭鬼蜮的时候都没见过这么多红衣……”
容己感慨了一声，当然，那时候他还小，没敢仔细的去看，可是眼前的红衣数量是真的打破了他的固有认知。
一座幼儿园，面积不过两千平左右，算上一楼的张若若，二楼之前是红衣的小男孩，三楼三个红衣，这加起来就是五个。
一个就足够让他们团灭了，别说是五个。
问题来了，他到底哪来的勇气跟着楚歌一起来闯这样的地方？
连自家师门都没通知？
梁姑娘吗？！
啊这……回过神来突然怂了是怎么回事。
三楼越走越近，再拐一个楼道就到了，三人不约而同的放缓了步子，转头对视一眼。
很好，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从心。
“你不是说轻松吗？你走前面。”张恒看向楚歌，卖的相当果断。
楚歌：“……我收回。”
“谁先上去？”
“就不能一起上？”
“说不定不用上，人家下来找你了。”张恒吐槽，“总不能这样一直犹豫下去到第二天早上……”
“等会儿，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笑声？”张恒说着说着，脸色僵硬了起来。
“一个很轻的笑声，听着不仅不愉悦，还有点刺耳，瘆得慌啊……”
“……”楚歌脸色也僵硬了起来。
张恒不认识，他认识这个音色啊！
是袁悠啊卧槽！
还真的下来找他了！
此刻，楚歌恨不得打死张恒这个乌鸦嘴。
在楼道开打……这不是给人家厉鬼制造便利么！
“先上去！”当机立断，楚歌一步迈入三楼地盘，视线都没转过来，手中的剪刀先一步横在身前。
也没管什么东西，先剪了再说！
但是剪刀剪下去的时候遇到了阻力。
一只白嫩的小手抓住了剪刀，让他无法继续用力。
楚歌的视线凝固，看到的是一个好看的笑容。
袁悠歪着头，哪怕是她眼睛丝毫未动，只是单纯的咧着嘴角，她的笑容仍旧好看得让人向往，仍旧是一身血红的芭蕾舞裙，一手背在背后，一手优雅的抓着楚歌的剪刀，血色的小天鹅在这寂静的三楼尽情展示她的美。
“咯咯咯……”
“楚老师？”
“唔，你好。”楚歌斟酌了一下言辞，“袁悠同学来找老师干嘛？”
“我来找我的奖杯。”袁悠笑道。
“在我这里，老师给你拿。”楚歌一只手摸到背后，伸进背包，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把两百斤的斧子。
袁悠：“……”
这人变脸怎么比她这个鬼还快！
周围的一切迅速染上成片的红，墙壁，地板，扶手，全都像是浸了鲜血似的，红得让人眼睛刺疼，袁悠的身体如同水蛇一样融入成片的红色里，只能听到一阵一阵的笑声，笑声过后，便是一阵让人绝望的哭声，混合着呐喊尖叫什么的污染者三人的耳朵。
“她要干嘛？！”张恒颤抖着牙齿的问。
不直面一个红衣的怨气，永远也无法想象到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那是一种莫名的恐惧，阴厉冰冷，脚踏九幽，如同随时坠入深渊。
张恒这会儿还能说话，是真的相当厉害的。
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熟悉的红色，袁悠小小的身体完全融入了进去，没有谁知道她到底在哪里，可是每个人都感觉被她盯上了。
然而真的被盯上的只有张恒。
张恒正在胆战心惊，下一秒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响起：“哥哥你为什么在这里？”
能感觉到冰冷的气息靠近耳廓，如同冬日再临一般，张恒瞬间头皮发麻了起来。
袁悠就在他耳朵旁边！
而且在跟他说话！
“什么……”
话音未落，袁悠的声音转为阴森的大笑，炸得张恒耳朵几乎听不见任何其他东西！
“我带你走啊！哥哥！”
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腿脚已经被染成了完完全全的红色，跟这周围的环境几乎要融为一体。
那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蔓延，很快蔓延到了他胸口，呼吸逐渐艰难，想说话都变得有些费力。
“楚歌……救我！”张恒艰难的喊出四个字，却突然感觉到手上一空。
“啪！”
一声宛如瓷器碎裂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里陡然响起！
楚歌与容己两人双双回头，看见张恒全身都几乎被红色浸染，而他手上的罐子砸在了地上，完全碎裂……
楚歌抡起斧子，袁悠的笑声再度响起，这次是尖锐的笑声，楚歌灵魂深处被动荡，全被这笑声充斥着，一时之间竟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也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袁悠把张恒完全染红，然后张恒如同没了骨头一样，融入了地面这一片血色里！
这片红色迅速退却，比它来时更快，很快就彻底消失在了周围，一同消失的，还有一个张恒。
“下次……楚老师，我等你。”袁悠的声音在远方幽幽响起，显然，她已经走远了。
不过，麻烦并没有完。
楚歌僵硬的看着地面，另外一个红色的影子从罐子的碎片中升腾而起。
“你——竟——敢——把——我——当——发——电——机——”
第四十二章 植物园里的眼珠
“……”
卧槽。
千言万语，最终汇聚成了这样两个字。
楚歌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好的，现在这所幼儿园的红衣数量变成了史无前例的六个。
有时间了可以把他们聚在一起拍照纪念一下。
当然，前提仍旧是……活下来！
眼前的人影逐渐成型，那是一个穿着普通家居衬衫的男子，当然，不管本来是什么颜色，这会儿都完完全全变成了红色，一丝杂色也看不出的那种。
他狰狞着脸，无尽的怨气释放出来，压力与恐惧足够让普通人彻底麻木，楚歌一把拉了容己，毫不犹豫的往三楼上跑。
反正三楼已经那么多红衣了，再多一个又能咋样？
那当然是……觉得被侵犯地盘了啊！
一楼与二楼的地形已经被楚歌摸透，三楼的格局也没什么变化，楚歌拉着容己跑的飞快，一时间红衣男还追不上。
这是人能达到的速度？
红衣男开始怀疑鬼生，直到看到被楚歌拉着的那个小道士都翻白眼了，这才意识到，跑得飞快的其实只有楚歌一个人，正常人还是非常正常的。
“有别的鬼上楼了！”
“袁悠！”
“江伟彦！”
“还有那个谁！”
“你们管一下！”跑了半圈，楚歌也是累的不行，距离不远，但他拉着容己一个大活人，还背着一把两百斤的斧子，别的重量就更不用说了，这会儿体力差不多见底。
没办法，楚歌开始喊，试图把三楼的红衣喊出来一个。
可惜根本没人理他。
这里的红衣都没有领地意识的吗？！
无人回应，楚歌也只能继续跑。
很快，一圈都快跑完了，楚歌喘着气扶在植物园的门上，这回，真的跑不动了。
红衣男不紧不慢的追上。
楚歌只能往植物园里走。
等红衣男也追到植物园里，植物园的门被啪嗒一声关上。
一只惨白的漂亮小手在门外晃了晃。
楚歌：“再……再见？”
“拜拜~”袁悠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两分愉悦。
“……”
药丸。
楚歌转头看向正一步步逼过来的红衣男，试图讲道理：“大哥，我说……那个，有话好说。”
“你说。”红衣男冷笑。
“那个，发电这事儿，利国利民……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没见过呢，你见过还亲自体验了一回，难道不好？”
“好。”红衣男张开的手臂，脸上的表情越发狰狞：“但还是不影响我要吃了你。”
楚歌吐出一口气，看来说不通啊。
“打得过不？”楚歌低声问身旁的容己。
“你说呢？”
“我觉得不行。”
“你看我俩加起来够人家一只手抓不。”
“那我喊救兵了。”
“好。”容己说完，愣了下，“什么救兵？”
他还没反应过来，楚歌已经喊出了声，这一声穿透力极强，整个幼儿园绝对都能听到：“白雅！”
风吹过的声音仍旧很寂静，红衣男的狞笑也更加危险。
就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楚歌顿了顿，毫不犹豫的改口：“奶奶救命！”
刹那间，风吹的声音更大了，植物园的窗户似乎被风吹得几乎碎裂，伴随着狂风临近，一只乌鸦张开翅膀，红色的目光犹如鹰隼，从窗外猛地冲了进来！
乌鸦翅膀划过亮如闪电的痕迹，狠狠地划过眼前红衣男的脖子，霎时，红光迸发，眼前的一切都变成红色浓雾掩盖模样，一声惨叫贯彻天际！
红雾散去，红衣男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他逃了。
“……卧槽。”容己呆愣的看着这只飞过来的乌鸦，愣住了，“这什么东西？！”
乌鸦扇了扇翅膀，飞向楚歌，楚歌不解的伸出手，让它停留在自己的手上。
乌鸦低声鸣叫了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
最后的红色也随着乌鸦眼睛的闭上而消失，楚歌拿手摸了摸乌鸦的头，入手冰凉，乌鸦没什么反应。
“呐……救兵。”
击退一只红衣，乌鸦沉睡了下去……看来白雅的力量没恢复多少，他的血其实没想象中那么有用。
想来也是，白雅要是处于全盛时期，那缕气息刚刚被袁悠染红的时候就该反击回去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人家也是一巴掌一个红衣啊！
牛就对了！
楚歌心情很好的再次摸了摸乌鸦的头。
撸乌鸦的手感真棒！
“别撸了，这是什么地方？”容己看了看四周，感知到极度强烈的怨气，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这里应该是……袁悠的死亡地点。”
楚歌放过乌鸦手感良好的头，看了看四周。
在幼儿园最初设计的时候，三楼这个教室就是作为植物园预备的，因此，头顶有开放的天窗，墙壁上的窗户也开的比别的教室大的多。
这里的设计给这里的植物保证了充足的阳光，只是不知道为何，最终却成了最大的阴影的埋葬地。
本地七月才会盛开的太阳花在这温室里，五月就已经开了，一朵朵的红的耀眼，绿萝的叶子常绿，不见一片枯黄，头顶的紫藤萝早过了花期，这时候只剩繁密的叶子在随着微风舞动。
一切看起来安静而美好，楚歌却像是个无情的破坏者，他走过去直接扯开太阳花，露出下面的土层，然后又把这土层刨开。
异样出现了，一层层的血从土层最深处渗出，不断的往外涌出鲜血，很快，这些鲜血就漫过了楚歌的手，楚歌没有在意，继续往下刨。
很快，他的手触碰到了什么。
一个圆溜溜的东西。
不，两个。
楚歌摸索着拿了出来，擦去表面的泥土与血液，借着手电筒的灯光一照——
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珠。
“果然在这儿。”看着这对眼珠，楚歌欣慰的笑了出来。
“你能不能别拿着一对眼珠子在这儿笑啊？这……”容己实在忍不住了，一脸复杂的看着楚歌，“看着比鬼还鬼啊……”
“下次注意。”楚歌不好意思的收回了笑容，“这眼珠子，应该是许天竹的，咱们现在下二楼去给她送回去，正好植物园这边有一个楼道。”
第四十三章 他们请我带句话
“就这样下去？张哥……”
“没事，他现在……可能比我们活的更舒服。”楚歌面色怪异了一下，“我之前不是摸了一下张恒的脖子么，想给他擦掉血，发现擦不掉，也就留了一点自己的气息进去，现在张哥的生命力格外旺盛，一点衰弱的迹象都没有。”
留一点气息在对方体内其实没啥用，但是判断对方的生命状况绝对没问题。
他的本意也是如此，张哥毕竟是普通人，运气再好也不一定不出意外，留下自己的气息方便自己能够赶过去也好。
“那好吧。”容己说道，“也许是红衣把他当成厉鬼了……毕竟这气息就不是活人。”
说定了之后，二人沿着楼道往下，直接去往二楼花蕾一班的教室。
这间教室里面仍旧和和平平，没有任何异样。
楚歌把许天竹的眼珠子还给她，许天竹表示了感谢之后连忙安装上了。
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许天竹拿回自己的眼珠之后就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周身散发出红光，一时间根本没人能够靠近。
“这眼珠……果然包含了一部分记忆。”楚歌沉吟片刻后说道。
若是什么都不值，袁悠没必要刻意带走眼珠。
当然，以红衣的手段，藏东西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自己的老巢，去植物园找许天竹的眼珠子完全没错。
袁悠也没想到这红衣男没能真的让楚歌拜拜，还把自己的老巢暴露给他们了。
“再等三十分钟，如果许天竹还是没能想起来什么，那我们就先上三楼，毕竟不能放任一个红衣在上面不知道干啥，也不能不管张哥。”楚歌用教鞭敲了一下桌子，“后面她要是想起什么了的话，陈希，你用你留在容己身上的力量把消息传递给我们。”
“好的，楚老师。”陈希认真的点了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许天竹仍旧在尖叫，什么都不说，用什么手段都没用，看来她根本还没有从记忆的冲击中回过神，楚歌与容己对视一眼，微微点了下头。
“陈希你继续盯着二楼，我们先上去看看。”
再次从之前上楼的通道走上楼，在拐入三楼的时候，眼前的画面让楚歌与容己都为之一怔。
这……什么情况？
本来寂静整洁的三楼，这下突然变成桌椅乱摆，纸张乱飞，到处都是孩子的玩偶，整体就透露出一个字，乱！
“活像被鬼子袭击了……”
楚歌的话音未落，他看到了前面的情况。
两个红衣打在了一起，带起的能量风暴影响了周围的一切，连灯光都开始一闪一闪的，极度不稳定起来。
两个红衣，一个脖子几乎被斩断，只剩薄薄的一层皮连接头与身体，但是偏偏就是不倒，另外一个……也是个男的。
在被乌鸦打走，失去了楚歌这个第一仇恨目标之后，红衣男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本能的抢地盘的行为中。
三楼就这么大，本身就已经足够拥挤，再加一个……
那打呗，谁赢了就是谁的！
看着眼前的战况。
楚歌拿起了剪刀，把手臂上的乌鸦往自己的怀里拢了拢。
除了楚歌放出来的红衣男，另外那个带着一副斯文的眼睛，看起来温温和和，穿着阳光幼儿园的幼师工作制服，连脚下的运动鞋都不会让人觉得有侵犯性，即使是一身全是红的，他仍旧带着一抹温柔的笑。
楚歌顿了一下，把剪刀塞回背包，换上了斧子。
嘴角同样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终于看到你了啊……江老师。
江畜生。
“江老师。”他缓缓开口，“我是阳光幼儿园的新园长楚歌，很高兴认识你。”
陌生的声音加入，两个红衣的战斗忽然停止。
红衣男是因为第一仇恨楚歌，但又因为楚歌手臂上的乌鸦不敢轻举妄动，江伟彦……则是因为那些话。
“哦？楚园长你好。”
“袁悠，陈希，张若若老师，许天竹老师，还有一二楼的孩子们，委托我带一句话给你。”楚歌脸上的笑容不变，斧子已经完全举了起来。
“什么话？”江伟彦从斧子上感觉到了威胁，他警惕的眯起了眼睛。
“请你去死啊。”楚歌拿起斧子，抡了下去！
江伟彦第一时间选择了避让，他一直盯着斧子，反应是最快的。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斧子的攻击目标，根本就是锁定敌人的！
仿佛只要楚歌挥出了这一斧子，无论他去哪里，这斧子的攻击都会如影随形，一瞬间到达他身上！
这斧子，根本不需要真的劈到他，只要楚歌在攻击的时候锁定的是他就够了！
江伟彦根本无处可躲，这斧子的攻击结结实实的到了他头上，硬是把他从身体正中央一分为二！
红衣的身体放出极度红色的浓烈气息，两部分的身体快速汇合，隐隐能听见这个温和的男人在大声的咆哮。
楚歌脸色有些白，撑着三楼的栏杆，一手扶着斧子，一手托着乌鸦，冷冷的看着他。
看来一次解决不了，这斧子红衣扛一下确实没问题。
楚歌的手再次抓紧了斧柄。
“你疯了！？”江伟彦的声音气急败坏的传来，“杀了我你也会死！这到底是什么斧子？！”
“江老师放心，我会活得好好的，然后在你坟头蹦迪。”楚歌冷笑一声，把斧子再次举了起来。
只有江伟彦自己才知道，这会儿自己面对了什么压力。
那种该死的锁定感！
究竟是什么东西！哪里来的这玩意儿！
艹！
他是红衣，有一堆红衣的手段，可是此刻却被压制的动弹不得，完全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
当然，他没有错过楚歌手臂的颤抖，这斧子的副作用显然极强，他开口劝说：“放过我，我这样的人渣，不值得你用命换命！不！就算死不了你也会重伤！这样没有任何意……”
这斧子落了下来。
江伟彦身形二分为四，错愕的看着眼前的画面。
拿斧子的……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张若若。
巨大的触手从张若若的身后发出，直接接管了这斧子的控制权，楚歌完全没意识到的时候，这斧子落下去的瞬间，已经是由张若若控制。
“说了……打他的时候，叫我帮忙么……园长这么不信任我吗？”
斧子的反噬让张若若身上的气息变得弱了许多，但是这笑意依旧温和，充满了让人安心的感觉。
第四十四章 永远陪着我！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给幼儿园现任教师进行训话，任务完成度3/3，获得声望值80。】
系统的任务完成提示姗姗来迟，楚歌这才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完成了训话任务。
嗯？
他训了吗？
他不是上来就要搞死这位吗？
那样几句装杯用的死亡通牒也算？
系统算就算！
【恭喜宿主触发任务：杀死江伟彦。为了幼儿园更加良好的环境，害群之马请务必铲除。完成任务可获得声望值300，道具特殊教案本*1】
300声望值？
楚歌的目光放在了这个数字上，目光不由得凝了凝。
袁悠的幼儿园生涯，任务完成度百分之九十七，获得声望是204，如今杀死江伟彦就有300声望值，是杀死这个已经被斩成四部分的红衣太难，还是别的什么？
“系统，我记得你说过，开启系统商城献祭用的鬼等级越高，商城商品数量越多？”
【是的，宿主，我看眼前这个就不错，宿主加油！】
系统的声音落下，楚歌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很好，又一个必须弄死这玩意儿的理由。
扶着栏杆，分明是虚弱的样子，可此刻的楚歌却仍旧让江伟彦感到心悸。
这……究竟是正常人能做到的事情吗？
被分成四块的身体仍旧没能完全愈合，身上的气息不知道衰弱到了什么程度，江伟彦这次真的知道了什么是恐惧。
有种人，不听你的解释，不在乎任何结果，一门心思的只有弄死你一个想法，这样的人，你还打不过！
而且！一楼那个女人！
也太烦了！
站在楚歌身边的张若若转头看着他，眼中透露出一丝担忧：“你还好吗？”
【宿主灵魂损伤百分之十，请尽快开启系统商城，购买治愈灵魂的药物。】
楚歌摇了下头：“还行，没什么问题。”
“这斧子……没想到你真的能拿到手。”
张若若统计幼儿园人数的时候已经见过小男孩，只是之前并没有交集，她看着这样的一把斧子就觉得恐惧，完全没敢凑近。
现在这斧子出现在了楚歌手上——园长真的勇啊。
“趁现在，江伟彦没什么能力反抗了，你们去把他封印收押。”张若若拿着斧子，看着江伟彦的目光一片冷漠：“我会在旁边看着，有任何异动就再砍他一斧子。”
容己看向楚歌，楚歌对着他点了下头，容己便上前了一步。
楚歌让他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片夸张的红色突然从地板与墙壁上完全蔓延起来！
袁悠的笑声荡漾在耳边，所有人耳膜生疼的同时，这片红色将江伟彦完全包裹，如同带走张恒一样，把江伟彦带走了！
地板与墙壁上的红色向后退去，只有一缕如同水蛇一样扭动着来到楚歌面前，最终形成了袁悠的模样。
“袁悠……你什么意思？！”楚歌咬了咬牙。
别人还有可能，但是袁悠！她最恨的应该就是这位才对，现在出手救人的竟然是她。
“楚老师。”袁悠还是那样微微歪了歪头，“不能动他。”
“什么？”
“他必须在三楼，永远的陪着我……”
袁悠抬起一双怨毒的眼睛，朝着楚歌走近了一步：“当然……还有你……”
“……”
说完这句话，袁悠的身影再次如同红色的水蛇一般消失，没有谁知道她去了哪里。
楚歌的眼神完全冷了下来，目光追着袁悠而去，看不见的时候，才缓缓收回。
最终，他的目光集中在了头与身子只剩一张皮的红衣男身上。
红衣男：“……”
妈的我罐子呢？！
“过来。”楚歌对着他招了招手，然后从背包里摸出一只中性笔。
“自己进去。”
红衣男二话不说，自己钻进笔里，不给楚歌任何发难的机会。
楚歌转了转手中的笔，拿出一张纸，上面写下东西两个字。
这只笔本身只是普通的中性笔，在红衣男进去之后，写出来的字也完全变成了红色。
“袁悠在哪？”
这只笔停在半空，瑟瑟发抖，硬是没法下笔。
“张恒在哪？”楚歌换了个问题。
笔尖在纸上飞快的圈起了东。
楚歌收起纸笔，看向东方。
“笔仙？”容己愣了下，问：“这个……鬼本身是笔仙？”
“不然你以为悬赏的价格为什么能一天一变。”楚歌的语气仍旧很冷。
容己：“……”
红衣挺值钱是没错，只不过这种东西除了拿去祸害人，也没什么大的作用，还完全不受控制。
可，若是一个成为红衣的笔仙呢？
笔仙的特异之处，在于它几乎无解的预知能力，成为红衣的话，那谁也不知道他预知的极限是什么。
当然，前提仍旧是从对方的手里活下来，然后让这只笔仙乖乖的为你所用。
楚歌上次废了不少力气才把这只红衣留在自己手里，确实是想利用起来，只不过一直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直到今天……嗯，还挺乖。
当然，预知不了袁悠，只是因为袁悠的等级比他高的多。
袁悠在他所有见过的厉鬼里，是最凶的那一个。
至今，在场所有人没见过她亲自出手。
可她要做的事情，是一件不落的全部实现。
不对……哪里漏了。
斧子上的反噬带来灵魂的损伤，尽管不是多影响行动，可是却让他头疼欲裂，没法仔细的思考一些东西。
到底还有哪里没有注意到……
袁悠到底是为什么，什么是不能动他……
想不出来也就不想了，楚歌转身朝着笔仙给出的方向走去，张若若跟在他身边，伸出两只硕大的触手。
“我扶着你啊。”
楚歌相当感动的表示的感谢，然后坚定的表示了自己不需要。
两只触手非常可惜的收了回来。
————
“不能这样。”
果果一班的教室里，张恒强忍着双腿打颤的动作，缓缓蹲了下来，平视着眼前的小女孩，耐心的跟对方解释。
“你不能直接这样把人绑过来，这样不对……”
“可我喜欢你，就要带你过来，你得永远陪着我。”袁悠不爽的歪了歪头。
“……我谢谢你的喜欢啊，可楚老师还在等我呢。”
“老师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袁悠鼓起了嘴巴。
张恒嘴角抽了抽，继续耐心的说道：“也不是所有的老师都是那样不是东西。”
第四十五章 你说我是谁？！
如果前一个周，有人告诉他他居然试图跟一个红衣厉鬼讲道理，他会把那人笑死。
但没想到一周后的自己就在做这事儿。
袁悠没什么耐心，她坐在凳子上，脚下是分成四块的江伟彦，一脚一脚的踢着对方，每踢一次，对方身上的气息就更弱一些。
嘴里的声音仍旧是冷漠的：“那让楚老师也变成鬼，再来跟我说他是个什么东西。”
“……”
“不说这个，这谁？怎么也让你绑了回来？还成这个样子了？”
“江老师啊。”
张恒怔了一下，然后站起来顺脚也踹了过去。
在对方的脸上踩了又踩。
“咯咯咯……”袁悠发出一阵阵的笑声，“哥哥你身上的味道我好喜欢……你讨厌他我就更喜欢你了……”
“那个，我也喜欢你……”张恒继续踩，然后问：“这应该是斧子造成的伤痕吧？你怎么不让楚老师把他杀死？”
“不能杀。”袁悠伸脚再狠狠踢了一脚，声音很轻的重复道，“不能杀。”
“为什么？”
“不能杀……”
袁悠的声音变得很是悠远，张恒还没反应过来，这班级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袁悠瞬间张开双臂，无尽的红色瞬间铺满整个教室，却在蔓延到门口的时候被迫停止。
门口，楚歌一把剪刀插在木门上，硬是拦住这一片红色的蔓延。
袁悠站在教室中央，半晌，所有蔓延出去的红色被她全部收回，身上的红色芭蕾裙似乎更加红了一些。
她忌惮的看了一眼张若若手上的斧子，不过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对她这个等级的红衣来说，张若若这个实力，除非拼着魂飞魄散，躺几千年都缓不回来的可能来杀她，否则都没什么值得注重的。
其他人……最多就是主菜后的小菜。
“楚老师要打我吗？”袁悠笑了起来，声音声音听起来很是愉悦。
“没兴趣。”楚歌对着她说道，“你让开，江伟彦我非杀不可。”
“我说……不行。”袁悠伸出的双手五指张开，小小的手指间，红色的气流蜿蜒流转，一只只小巧的血色骷髅头水晶玩偶在她手边环绕，每一只都带着恐怖狠厉的气息，这小小的手微微一推，骷髅头玩偶便飞向了楚歌一行人。
楚歌还没来得及动作，张若若的触手已经伸到前方，帮助楚歌挡了下来。
骷髅头的玩偶张合着嘴巴，朝着触手咬去，触手的主人力量不敌袁悠，很快就被咬得七零八落，但是张若若的身后又有着更多的触手冒了出来。
“张老师，你不保护我却保护他们吗？”袁悠勾动了勾食指，一秒变脸，语气泫然若泣。
“没有。”张若若很是平静的说道，“袁悠，老师没能保护你，是老师的失职。”
“但，我仍旧会保护我能保护的所有人，哪怕对手是你。”
“你好讨厌哦。”袁悠五指猛然收紧，张若若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一股巨力打在了自己的触手上，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被打飞了出去！
骷髅头玩偶们在空中飞了一圈，回到了袁悠的手里，在那惨白的指尖消失不见，与此同时，袁悠的身影猛然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到了楚歌身边，掐住了他的脖子！
“老师你真的是一点也不听话！”
强烈的怨恨爆发，仿佛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呼吸受到压迫，楚歌眼前一片极致的红，几乎看不清袁悠的面目，他艰难的吐出肺里残留的空气，这一口活人的气息距离袁悠格外近，引诱着她去杀了这让人憎恶的活人。
楚歌微微抬了抬手。
这只手上，停留着一只乌鸦。
不知是乌鸦本身的重量，还是周围的恐怖压力，手上似乎有万钧之重，根本做不了任何动作。
但他是楚歌。
现在，这所幼儿园的园长，新来的楚老师。
靠着自身对于灵异力量的超强抗性，楚歌硬是把这只手抬了起来，最终停留在了袁悠的头发上。
一片冰冷，却仍旧丝滑顺手。
那双怨恨到极致的眼睛怔住了。
这只手臂上，好像……是比那斧子还要强的威慑力。
一时间，袁悠停住了所有的动作，连掐住楚歌脖子的手也停下了。
“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楚歌活动了一下喉咙，开口说道。
“你做的很好，我知道你不喜欢杀人。”
“对不起，是我不对，上次没有带你走。”
袁悠张了张嘴：“上次？”
她不记得她见过这个老师，更别说楚歌嘴里说出的所谓的带她走……
“嗯，上次。”楚歌微微点了下头。
袁悠不记得，也从未怨恨这个被自己撞倒的陌生人。
记得的只有楚歌自己。
那只在沙发上看到的白色的小天鹅，那个求救的女孩，从来只有楚歌自己知道。
那不是灵异造成的幻境，袁悠出现在任何地方都是红色的。
白色的她，只是一个老师没有选择更加细心一点，去发现异常，去拯救她的愧疚。
“许老师想救你的，但是她没有那个能力。”
“我可以。”
轻声说完，楚歌的手在袁悠后脑抚摸了一下。
袁悠……袁悠没敢动。
他用的还是那只停着乌鸦的手。
“现在，能告诉老师，为什么不要杀他吗？”
“不……”袁悠刚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被一个突然的声音打断。
“许天竹清醒了！她说话了！”
声音是从容己身上传来的，但是这是一个稚嫩的女声，是一年级的小陈希。
“她……她说她看到了那个我被控制的场面，好多的鬼……”
“那时候，丝线的目标是袁悠，许老师带着袁悠要离开……”
“但是丝线太强，她根本阻拦不了，只能看着丝线把袁悠拉回去。”
“可是我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把那些丝线抢到了自己身上。”
“江老师生气了，他与我打了起来，我……消失了。”
“我明明还在啊，怎么消失了，许老师在说什么啊。”
“你说……我不是陈希？！”
“那我是谁？！你说啊！！说话！”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