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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长生门     重生之王者归来txt下载     重生之王者归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章 护花使者

    云溪觉得这个张先生安排给晓芸的经纪人很有意思,她不联系她,她也没什么动静,只要给个短信,关于张先生下周抵京的消息立马就能传过来,到底是张先生的人,轻重掌握的刚刚好,不会让人觉得谄媚得如影随形,也不会让人觉得被怠慢。

    倒是晓芸,这个人自从在那晚宴会露面之后,就彻底在大众面前消失了,业界传闻是被萧公子金屋藏娇了,不过,看着张先生能定下她为下部电影的女主角,并且毫不在乎档期安排,怕是萧然那方便根本不是问题。

    见云溪一手摆弄着手机,一边视线划过窗面,遥遥落在远处,封藁颇为平静地和冷偳交谈几句,便起身告辞。

    两人都没有留他,点了点,随意打了个招呼,便算是道别。

    冷偳原本还准备看看自家妹子失去理智,激动不已的样子,眼下倒是觉得这么冷的天,开了长时间的车程,就是这么个结果,实在没意思,拿起外套,也准备走人:“晚上约了人一起喝酒,要不要一起?”

    云溪摇了摇头,喝下最后一口红茶:“送我回去吧。”两人才起身,门口一道熟悉的身影划过,不过是微微撩起他的衣摆,竟有些凌风而行的味道。

    冷偳诧异地望了一眼云溪:“詹温蓝怎么也在这?”他原本准备问是不是云溪约了他,可一转脑子便明白不可能。云溪也不过是第一次到这来,哪里会和詹家这位约好?

    云溪随之望过去,那身影不过是转眼便消失,哪还能看到什么,嘴角略微一翘,倒是一副颇为有趣的样子。

    “前段时间,你入商会的事情可是闹得满城风雨的,要我说,最近都没听到他什么消息,我还以为他不在国内呢。看这样子,他这个追求者做得可真是放心大胆。”别说是不怎么看小报报道的他,就是家里的爷爷都听说了那场赌局,陈昊这尊冷面大佛可从来没听说过为了个女人能做到那样地步的。这詹温蓝是太过自信了,还是真的不放在心上?

    “谁知道呢?”她回了个模棱两可的笑,拿起手包,走人。

    冷偳望着她的脚步,微微眯了眯眼,转瞬跟了上去。

    车子抵达家里的时候,除了李嫂,竟然还有两个意外来客。

    云溪望着坐在沙发上,一副金贵小姐壮的两个女人,回头看了眼冷偳,对方回以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两位来这干什么。

    “小云,回来啦?”温暖的女声带着融融喜气,美丽的脸上妆容适宜,恰衬托出几分出水芙蓉的味道,却是很好地把那身尊贵掩饰了两分。

    “大姐,二姐。”云溪打了个招呼,随意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放在一边,也跟着坐下来:“今天什么东风把你们这两位美人吹来了?”

    冷荞舒望着她,轻哼了一声,却是不开口。

    在场几人都知道这段时间她在詹温蓝那里碰了不少钉子,估计是打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这么跌份过,连带着把云溪也恨上了也是可以理解。

    冷雨秋便笑着,看似随意地接口,却是一手压在冷荞舒手腕上,不给她丝毫发火的机会:“过几天,在家里有个舞会,准备邀请你来,怎么样,小公主,有没有时间啊?”

    都是亲戚,这些日子虽然走的不近,但是这种事情不过是一个电话就可以的事,让大姐亲自跑一趟,看来,并不可能是什么单纯的舞会。

    望着在灯光下,端坐在眼前的大姐,那原来染红的长发现在已经染回了黑亮,披肩放下,脸上笑意浅浅,却是真正的古代仕女一般。

    “既然是大姐邀请,哪里可能没时间。”她猜不出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这位留美回来的名媛亲自登门,但想来不会是什么小事,自然答应。

    “对了,要是可能的话,上次在爷爷的寿宴上,陪在你身边的詹公子不如一道邀请过来,我和他不熟,但爷爷似乎还挺喜欢他,正好也是过年,人多也热闹。”这话一落,云溪,明显地看到大姐扣在二姐手腕的力道松了许多。

    冷荞舒听到“詹公子”这三个字的时候,似乎一点反应也没有,可刚刚那股轻蔑的态度却是明显地收起了许多。

    这倒有意思。爷爷喜欢詹温蓝,要邀请的话,怎么也不会让这个大堂姐来打招呼啊?到底是为了这位二姐,还是因为那场宴会正好需要他到场?

    云溪转了个念,便答应下来。

    得到满意的答案,又随口聊了几句,两人就走了,留下冷偳对着她,神色怪异。

    “二姐是读书读傻了?追男人追不上,从你这来找机会?”该不会是单独约不出来詹温蓝,就凑着大姐家有宴会,玩这种不入流的把戏吧?男人要是看不上的,她就是再怎么往上凑,也没用啊。以前也没觉得她不靠谱啊,怎么现在越看越莫名其妙啊?

    “谁知道呢。”揉了揉肩膀,云溪自行上楼,打算好好洗个澡:“你晚上不是还有活动吗?时间也差不多了。”

    冷偳总觉得这个妹妹自从出过次意外之后,性格变得有些厉害,特别是对男人的态度,别看围着她身边的都是顶尖的人物,可硬是看不出她到底对谁更上心一点。以前可不是这个调调啊……。

    揉了揉眉心,他也懒得留下来八卦,索性开车去酒吧。过年嘛,本来私下聚会就多,他也有段时间没有好好放松放松。

    云溪洗了个澡之后,上床将笔记本架起来,直接搜索了一个名字——封藁。

    大多是正面新闻。

    十四岁出道,家境普通,独身子女,偶然一次在街上闲逛的时候被香港的星探发现,介绍拍了支广告,结果一炮而红。原本不过是接些平面模特的活动,偶尔走秀,后来,一次打酱油似的客串,却让他在电影界火了一把。

    在影视圈,有一句名言是:“不与动物和孩子一同出演。”因为动物和孩子潜意识里的表情都不是一般演技可以比拟的,和这两类对象合作,一步个小心,就会显得演技浮夸,不自然,甚至于造作。

    封藁出演这部电影的时候差不多是十七岁,正是个美少年,可与他搭档的却是个七个月的孩子,天真可爱至极,一双圆润水嫩嫩的大眼几乎让人瞄一眼心都能酥了。按理来说,封藁这是第一次触电,演技有多少,天知道,可就这仅仅五分钟的镜头,却是恰如其分地将一对兄弟演绎得活灵活现,就像这七个月的孩子真的能听得懂他说话一样,两人的眼神比起其他的老戏骨,多了太多的亲昵和依赖。让人只是看着,便觉得内心一片湿润。

    接下来,便是一部接一部的商业片。封藁的外形出众,在香港这个圈子里又是少有的洁身自好,从来没有什么负面新闻,就连个绯闻女友都不曾出现过,这样的人物,自然受公司提携,很快就从二线演员杀出重围。好剧本,好导演接踵而来,硬是磨砺了四五年,才真的有了些影评人正眼以待。

    云溪往后靠了靠,将湿透的发丝放到身前。网上能查到的,自然都是些官方消息,不能都做的真,不过瞧这样子,却是个稳扎稳打的性子,不像某些明星,一旦红起来,便乘机往好莱坞进军,一步步走来,虽然角色的确有些限制,口碑倒是出奇的好,票房也认账,怪不得,年纪轻轻能获了个影帝的桂冠。

    汉武帝与陈阿胶的故事吗?

    想起晓芸当初跪在宴会大厅,半是幽怨半是楚楚可怜的面孔,她嘴角突然溢出一声笑。

    另一边,驱车到酒吧的冷偳身边坐着一位国色天线,几个平日里四九城里出了名的太子们正在围着桌子排长城。

    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在唱歌,包厢内若有似无的烟味带着点朦胧的暧昧,视线处隐约间多了丝丝粘稠。

    冷偳算是这里面自己发展得最好的一个,冷家给他提供的帮助有限,老爷子又是那样的个性,算来,他一路走来,冷氏有这样的发展,许多人也没有想到。

    一个垂着眼正在摸牌的男子,喝了口酒润喉,随机一边送了个“四条”,一边微笑:“你家那小狐狸最近怎么都没怎么出来玩?我家好多人可都盼着想要见见传说中能在赌局上和萧公子不相上下的高人呢。”

    冷偳搂着国色天香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摸两张牌:“就她?还能和萧然不相上下?外面都传得什么样了。别给我下绊子,你们这群人精,早八百年怕是消息都到耳边了。”

    “错!就是因为知道不是你家小丫头的本事,最后还是能让萧公子变相付了赌资,我们才更好奇。”

    “对啊!别说你不知道,萧家的那位从来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这么多年,能在他手上讨到好处的,啧啧”坐在东面的男人立刻接上话题。

    坐在外围的几个人互相打了个眼色,能在萧家那位手下讨到好处的,这几年,不是没有人,只不过,这下场……

    “那也不是她自己弄出来的结果,不是还有陈昊在前面挡着吗,你们啊,这叫瞎操心!”一直坐在冷偳上风没有开口的冷漠男子,难得地说了一句。

    “所以才更让人好奇啊!萧家的那位和陈昊什么关系,萧公子就是把萧氏百分之五十的股权拱手送给陈昊,萧家估计也没人敢反对,现在这情形,倒像是,兄弟为了冷小姐反目成仇。简直堪比tvb的剧本了。”第一个开口的人立马笑了出来:“兄弟,别说我没提醒你,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冷家虽然不是一般的门户,可是,你得想想,要是那两位真的斗起来,你家小妹是渔翁得利呢,还是躺在地上成炮灰。”

    这几个人虽然嘴毒,却都不是酒肉朋友,话说到这,基本上已经是明面上的“提醒”了,冷偳黏在国色天香身上的手终于放了下来,抬起眉梢,眼中冷色骤然:“你们听到什么消息了?”

    虽说都是红色豪门里养出来的,可他的这一眼,依旧让几个人微微一愣:“也不能说是什么消息,倒是听说商会自从多了个女理事之后,各地都有些闹腾。”

    人家闹腾人家的,又不是在眼皮子地下,不过是地方上的,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

    冷偳冷眼看了几人一眼。

    于是,果然有人接上去:“还是让你家小丫头片子消停些吧,明面上那位虽然是同意让她入会做理事,只要不放权,不过就是个空名,当着别人的利益,万一以后有个什么闪失,就没什么退路了。”

    话说的有些隐晦,意思却是明明白白了。

    这是有人给递了话,让冷云溪好好地让开路,别挡了别人的财路。能源这一块,原本大鳄就不少,能在国内沾上这一块的,没几个简单的背景。商会的理事名额就那么几个,原来的几个不是业内大佬,就是背景深不可测,和他们比起来,冷云溪根基最浅,而且,以萧公子在宴会上的态度来看,不过是卖给陈昊个面子,才答应让冷云溪当的这个商会理事。别人可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本事,一个丫头,傲娇过了便该收收了。男人们的商场,女人到底还是该识时务。

    商会理事,放在冷云溪那,不过是张冷板凳。别说萧公子不会放权,就是那些大佬们,谁又能真的给这个当众和萧公子唱反调的女人面子?

    冷偳环视四周,看着几个平日里算是交情不错的人同时都皱着眉头。他们也都正在看着他,一副神色模糊的样子。

    这其中,有多少是试探,又有是多少是担忧,却是无人能辨。

    良久,他勾起身边的女伴,印了个热吻上去,眼中的冷色退得干干净净:“这大过年的日子,一个个不看着美女,光瞪着我有什么好看的。打牌打牌,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今晚,不醉不归。”

    对着他这么赖皮的转移话题的方式,所有人都表示无可奈何。

    这人混起来的时候,你最好别招惹他。别看上去一副纨绔的样子,心底里的账算得清楚的呢。

    话都已经点到了,气氛也就放松下来。几个人搂着各自的天香国色,埋头继续麻将。

    午夜的时候,城北顶有名的高级会所门口一辆辆豪车接踵离开,那流线型的车身在夜色下划过道道亮光,晃得四周行人眼红得不行。

    只一辆黑色跑车开到半路,突然停了下来。有人似乎走下了车,抽了根烟,然后徐徐地拨通了电话。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的时候,云溪早已经睡了。

    房间里一点亮光也没有,那闪烁的手机屏幕几乎让房间里一下子亮了起来。

    云溪揉了揉头发,声音有些不太清醒:“你最好有这个时候非给我打电话不可的理由!”

    “呦,这么早就睡了,不像你风格啊。”冷偳吊儿郎当地调笑了一句,可声音比刀子还粗。

    “有事直说!”深更半夜的,也不知道才从哪里出来,呼啸的北风都能从手机里听得一清二楚,云溪也懒得和这位废话,最近,是发现他越来越有中年妇女的倾向了,也不知道学的是谁。

    “有人话都传到我面前了,我估计再不和你打声招呼,哪天你连北都找不着!”冷偳一下子把烟踩到脚下,声音跟着就上来了。“就和你说别太高调,现在十个人九个都知道你和萧家那位唱反调,你是真的有眼无珠,还是这阵子顺风顺水惯了,什么都忘了?和陈昊、萧然扯上关系的都是什么人,你又才进商界多久,就干和他们交手,哪天骨头给别人咬断了,都是自找的!”

    刚刚在包厢里压抑的情绪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和谁犟不好,你非和那两个人扯上关系!”

    唯一能和那两人都有关系的人,不是没有。可那人是什么下场!死得连渣都不剩!家破人亡!

第七章 高调

    “就和你说别太高调,现在十个人九个都知道你和萧家那位唱反调,你是真的有眼无珠,还是这阵子顺风顺水惯了,什么都忘了?和陈昊、萧然扯上关系的都是什么人,你又才进商界多久,就敢和他们交手,哪天骨头给别人咬断了,都是自找的!”  冷偳一脚狠狠地踩在烟蒂上,刚刚在包厢里压抑的情绪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和谁犟不好,你非和那两个人扯上关系!能和那两人都有关系的人,不是没有。可那人是什么下场!死得连渣都不剩!家破人亡!”

    手机对面突然没有了声音。

    沉默……。

    夜色下,他倚在路灯旁,只觉得北风越加的凛冽。

    话筒另一边似乎陷入了一片冰封。

    细碎的呼吸声也没有一星半点,仿佛突然没有了任何生命的迹象一般。

    饶是冷偳正在气头上,也冷不丁地心头一凉。

    “云溪?你怎么了?”

    对方依旧没有反应,似乎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惊起。

    冰冷的空气一下子随着呼啸的风声窜进他的衣领里,他背脊生出一阵颤栗,竟是一下子吼了出来:“冷云溪,你给我说话!”

    “谁和那两人都有关系?”冰刀一样的声音突然破风而来,明明声音极小,却像是在冷偳心底开了个窟窿。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连拿着手机的手指都控制不住,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你到底怎么了?”

    “我在问你话。”冰冷的空气里似乎有被烟雾熏过了一般,越来越让冷偳的心沉到谷底,可冷云溪的声音竟是森冷得让他觉得这北京已经移到了北极,似乎呼出的一口气都能在空气中凝结成冰。

    “……。我只知道那个女人死了,活活撞死的。听说尸体都没收,警方直接敷衍了事,肇事者都没有查。”他顿了顿,声音竟难掩一丝颤抖,“云溪,那个女人好歹是萧公子带在身边三年,萧氏里没有人不认识,就连陈昊对她也格外关照,可就是这样还是没有一个好下场,不了了之你知道吗?就是连个葬礼都没有!在她死的当天晚上,她的最后一个亲人也死了,这么个被外界传闻会嫁给萧公子的名人一个晚上就消失得干净彻底,连个说法都没有,一家子从此绝户,连个讣告都没有!就这样,你还往他们身边凑?我是为你好……。云溪,收手吧。”

    夜凉如水,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对方的手机突然挂断。

    盲音在耳边一遍一遍地响起。

    冷偳忽然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良久,他叹息一声,上了车子,轰隆声刺破沉静的夜晚。

    这一夜,不知谁在睨眼冷笑……。

    第二天,李嫂收到一个包裹。

    方方正正的盒子上,注明了收件人是“冷云溪”。

    她将盒子送到云溪房间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可因为房间里的窗帘遮着,倒显得屋子里有几分阴暗。

    “小姐,有你的东西,需要我帮你打开吗?”

    “谁送来的?”丝绸样的声音从床上传来,李嫂看过去,发现云溪正背着身,脸上的神情被遮住了大半,看不清楚。

    “警卫说,是一早有个装着西装的先生送过来。”李嫂拿出把剪刀放在茶几上,就摆在那盒子的旁边,然后推门出去:“我去做饭了,小姐你也差不多该起来了。”

    “恩。”得到她这声应答,李嫂就直接下了楼,去了厨房。

    床上的人,缓缓地坐起身,伸手抽出睡袍,随意地披在身上,走到茶几前,用手掂量了一下盒子。

    漆黑的眼底,沉得似乎露不出一点光。

    她伸出右手,拿着剪刀,迅速地拆开盒子。

    那华丽的纸盒里,端端正正地放着一本厚厚的本子。

    封面上,什么字也没有,却是一片血红。

    她拿出这本子,翻开第一页,迅速扫了几行,嘴角的温度终于恢复了平常。

    “唰”——

    窗帘被她一瞬间拉起,外面的阳光洒了进来,照亮了整间屋子,似乎整个世界都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她就披着那件睡袍,坐在贵妃椅上,拿着那厚厚的本子看了起来。

    没想到,昨天才见的男主角,今天剧本就送上门了。是恰好碰巧,还是暗示,她的一切行动都在张先生的眼皮底下?

    故事正如封藁所说,是关于汉武帝的一生。

    千古一帝,王者之气。

    估计不管是谁来评说历史,都无法抹去“武帝”这一世辉煌。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剧情要比封藁所说的更为厚实。

    这位十六岁登基的武帝为巩固皇权,建立了中朝,在地方设置刺史。开创察举制选拔人才。采纳主父偃的建议,颁行“推恩令”,解决王国势力,并将盐铁和铸币权收归中央。文化上采用了董仲舒的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结束先秦以来“师异道,人异论,百家殊方”的局面。另一方面开疆拓土,击溃匈奴、东并朝鲜、南诛百越、西愈葱岭,征服大宛,奠定了中华疆域版图,首开丝绸之路、首创年号,兴太学。他的举措和成就有太多,但晚年穷兵黩武,又造成了巫蛊之祸,这样复杂的人性,这般难以言述的人生,紧用一部电影就想表现出来,实在太过单薄。

    更不用说,里面穿插了各色惊艳人物。

    文有司马迁、司马相如、东方朔、袁盎,董仲书……

    武有卫青、霍去病、李广、张骞……

    更不用提他那三千佳丽的后宫。

    云溪闭了闭眼,迎着阳光,侧着身子,轻轻一笑。就她的印象里,汉武帝开创了西汉王朝最鼎盛繁荣的时期,是中国封建王朝第一个发展高峰,他的治理使汉朝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谥法》点评他“威强睿德曰武”,就是说威严,坚强,明智,仁德叫武。

    如今,这样的一位皇帝,竟然要在戏里和“陈阿娇”演出一场惊心动魄的爱情。

    爱情?

    这样的皇帝,竟然心底还会天真的拥有爱情。

    那么陈阿娇被废长门怎么来的?卫子夫的皇后位子怎么来的?

    骗骗不到十岁的青葱少女还可以,不管这剧本对情感外的场面描写多么恢弘动魄,光就这把汉武帝吹捧成举世罕有的痴情男子一条,云溪就一点也没有看下去的欲望。

    不过是打着历史剧的名堂,篡改的另一出爱情喜剧罢了。

    只不过,这场爱情喜剧,流传了数千年,而这场爱情戏的主角太过知名、亦太过伟岸,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拒绝。就像是一副梦里的诗篇,谁都层在心底最深处梦幻过,只不过,现实往往让人无法憧憬。

    无疑,张先生下定决心要投拍的这部戏,无论制作、投资、化妆、特效、场面都绝对会《天空之盟》高上数个档次,最瑰丽的爱情,最广阔的沙场,最震撼人心的对决,这部电影,便是不看内容,光是豪华的景色风光也可以秒杀观众,想起封藁谈起剧本时,双眼发亮的样子,只觉得几分可笑。

    这个男人是真的喜欢上演戏,还是喜欢上扮演汉武帝这样的角色?

    从贵妃椅上起来,云溪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走进客厅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中午。

    李嫂把午饭端出来的时候,冷偳正好进门。

    视线交叉的那一刹那,竟有几分微妙的尴尬。

    冷偳皱着眉,漫不经心地低下头走到餐桌旁,装作若无其事地拖带外套,“李嫂,麻烦帮我加副碗筷。”

    李嫂没察觉出什么,应了一声,转身就去厨房。

    云溪恰好坐在他的对面,只在最初抬头扫了他一眼,就当眼前没这个人一样,随意地往自己碗里夹菜。

    冷偳忍了一小会,只听到桌上餐具偶尔碰到的轻响声,什么其他反应都没有,一时间,想起昨晚电话那端冰冷到无声的呼吸,脸上的表情越发别扭。天知道,他自从大学毕业以后,就再也没有过这么七上八下的心情过。

    他甚至不知道,昨天的那通电话到底为什么被挂断。

    是因为云溪不愿意听到关于萧公子、陈昊的流言蜚语,还是她为那个死得莫名其妙的女人感到心寒?

    忍了忍,他正要开口,李嫂恰好这个时候把碗筷端了过来。

    当着李嫂的面,他不好多说什么,只好老实吃饭。

    李嫂笑眯眯地看着兄妹两人,想了想:“小姐,我有事出去一趟,下午,你和小少爷多出去走走,大过年的,外面热闹的很。”

    云溪回了她一个微笑,李嫂只当这是默许,笑得两个酒窝全出来了:“那行,我先走了,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注意安全啊,李嫂。”冷偳只来得及在后面加上这么一句,李嫂就已经消失在两人的面前。

    家里人都知道李嫂的侄子过年恰好来北京来探亲,估计这时候出去是和她侄子约好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两个人呆着,这气氛就越发冷了下去。

    冷偳咬了咬牙,正要说什么。

    “啪”——

    云溪放下碗筷,抽出一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正在擦手。

    “和我去见一个人吧。”

第八章 天降财富

    云溪走进车库,拿出钥匙,一个旋身,进了驾驶座。火红的跑车,如一道魅惑的光影,转眼间就驶到宅子门口,恰恰停在冷偳面前。

    “去哪?”他上了车,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这个时候云溪要带他去见谁?

    她坐在驾驶座上,云雾般的双眸轻轻在他面前一扫,却只是一眼,就又若无其事地转开:“见你嘴里最不该搭上的人。”

    闻言,他浑身一僵,脸上的表情当下聚变,不可置信地扣住她正要启动跑车的右手:“你是说萧公子还是陈昊?”

    微冷的笑意从她眼底一闪而过,原来,即便是冷家的独孙,提到这两人时,依旧会是这种表情。

    所以,当初她跟在萧然的身边,在所有人的眼底,都是痴人做梦的幻想罢了。

    轰鸣的车声响起,门口的守卫看过来时,却只见尘土飞扬。

    云溪不答他,他却渐渐恢复了几分冷静。

    以萧公子对云溪的不待见来说,云溪绝不可能上门去找晦气。唯一可能的人便只有陈昊,毕竟,当初在宴会上帮她解围的也是陈昊。

    只是,他想不明白,云溪什么时候和陈昊熟到连对方的落脚处都这么清楚的地步。

    他忽然想起当初在上海外滩餐厅吃饭的时候,隐约间,有什么线索一闪而过,是那首adele的曲子,还是,他们三人站在一起时那诡异的违和感?

    他忽然有些不确定。

    云溪看着萧公子和陈昊时的眼神,他见过,从不是不知世事的迷茫小姑娘陷入爱恋的痴狂,反倒是,反倒是一股忽近忽远的疏离和冷漠。

    道路的车越来越多,眼见云溪已经开到了cbd,他慢慢地靠回座椅,闭上双眼,只能顺其自然。

    毕竟,能和陈昊见一面把话挑明也是一件好事,当时在香港,陈昊和云溪在海滩边的那一番情景,他并没有忘记。

    那把hkp7m8/p7m13式9mm手枪,横在云溪和陈昊之间,犹如一把玩具,却森冷得让人胆寒。

    “嗡嗡——嗡嗡嗡——”

    手机震动的声音突然在安静的车内响起。

    云溪瞟了一眼手机屏幕,神情未有变动,就在冷偳以为是无关紧要的电话时,她却突然停了车,接起电话。

    “您好,我是冷云溪。”礼貌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他心想,估计对方并不是多深的交情。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云溪一直没有吭声。冷偳就坐在她身边,原本只是视线对在路边行人身上,突然,感觉云溪浑身的动作一呆,回头,恰看她紧皱着一双眉,重重道:“你冷静点,先深吸一口气,平静一下,然后,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他没见过云溪这般郑重到失去风度的样子,忍不住微微靠近了一点,拉近了距离,果然电话那端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到耳边:“我舅舅……刚进加急病房,……。进去前他……他让我打电话给你,希望……。你现在就来医院,他……。他有事要和你说。”

    男人的声音明明很清冷,却不知不觉带上了颤抖,似乎连一句连贯的话都已经说不出来。

    加急病房……。

    冷偳叹息一声,看样子,怕是找云溪过去话别了。

    只是,听说话的声音,这人并不年轻,他的舅舅年纪自然更不会小,云溪什么时候结交上这样的人了?

    他转头,诧异地看到云溪呆愣的双眼,右手几乎拿不住手机,滑动了几次键面,才关了通话。

    视线从手机屏幕上一划而过,只看到来电停止上“古玉轩”三个字。

    电光石火间,他想起了爷爷寿宴时那一尊血砚,直觉道:“是送爷爷砚台的那个老朋友?”

    云溪抿着双唇,直直地看向他,像是透过他在盯着什么东西一样,良久,露出一个悲凉的笑容:“以前很傻,以为爱情都是轰轰烈烈,后来才知道,爱情,一直都在那里,只是不是谁都有发现的眼睛。为了十年,他放弃了一切,爱情到了这个时候,终于也给了他解脱。”

    什么十年?什么解脱?

    冷偳已经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只是迷惑地看着她。

    下一秒,她车头一转,朝原来的方向背道而驰,开向市区那家著名的医院。

    冷偳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明明是个不相干的老人,云溪露出这种表情,眼底的悲伤竟有些不言而喻,他只能拍拍她的手背。

    车内一片安静。

    十五分钟后,车子到了医院。

    等他们到了医院那间病房时,里面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让他意外的是,不过是间铺子的老板,这里呆着的亲属们,每一个人的衣着打扮却都是非同一般,一看便不是普通人。

    有一个人朝着他们走过来,似乎一眼就认出了云溪,拿着手机,脸上的悲哀还没有褪去,只是礼貌地对着他们两人点了点头,随后和身边的人低声说了句什么,就见那人用异样诧异的眼神看过来。

    这群人中,大多是四十来岁的中青年,只有两个老人痴痴地坐在那间病房门口,一脸沧桑,谁劝也没有用的架势。

    冷偳心中又冷了两分。

    看这样子,怕是抢救不回来了。

    里面的病人想来是跨不过这一关了。

    拿着电话的男人低头看了云溪两眼,伸出右手,轻轻道:“舅舅一直在等你,我领你进去吧。”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这句话落下,统统看了过来。似乎都很好奇,这样年轻的女孩和房内的病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连坐在病房门口的两个老人,也下意识地随着大家的反应望了过来。

    那年轻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云溪随他走到那两老面前,还未说话,就见两位老人站了起来:“你就是我弟弟一直挂在嘴边的那个小姑娘?”看这两人的样子,虽已经上了年纪,但保养得宜,若不是听两人同时叫里面那位是“弟弟”,几乎以为他们反倒是要比病人还小。

    想起老人苍老的原因,云溪终究叹出一口气,一时间只觉得心头空空的:“您们好,我是冷云溪。”

    安慰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

    她知道他家里的人都十分关心他,也知道他家境十分不错,却没想到,他竟然出自这样大的一个家族。这里守着的人,少说也有二十来人,而且女士们似乎都没有到场,怕也是知道他那十年的往事,不愿再让老人触景生情罢了。

    “你好,冒昧打扰了。”两个老人听到她的名字,眼神微微一闪,似乎若有领悟,但很快,脸上的悲伤又漫了上来,到底只是侧身,让了路:“他说如果你来了,让你直接进去,有话对你说。”

    年纪大了,经历的风浪自然也多了,可眼前亲人离别,便是再大的权势涛涛又有什么用,什么也抵挡不了死神的脚步。

    两个老人互相搀扶着,眼里透出几分无可奈何,只目视着云溪和冷偳退开房门,走入病房。

    洁白的病房内,只有一个床位。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环境,并没有让人觉得有些好过。相反,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消毒水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皱眉。

    这样的加急病房,竟然连让探视病人的消毒工作都没有人来做,想来,是真的走到了尽头,没有挽留生命的可能了。

    冷偳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面前那熟悉的面孔却让他彻底呆住了。

    深邃立体的五官,幽蓝如海洋的双眼,让人觉得惊艳的气质。

    身为欧洲贵族的grantham,竟然也出现在了病房里?

    冷偳一时间觉得自己在做梦。

    还没回过神,grantham竟然已经回头快步走向云溪,将她一把带到了病人面前。

    和他的病态苍白比起来,他的眼依旧十分灵活,甚至于带着几分无人能领悟的雍容大气。似乎,死亡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个悲剧。

    “你来了?”老人伸出插着各种管线的手,手腕已经细到触目惊心的地步,只是,他嘴边的笑容却多了几分满足:“我还以为你赶不上了呢。”

    云溪捏住手心,良久,才控制住声音的颤抖,“怎么会呢,你什么时候叫我来,我都会赶到的。”

    “我叫你们过来,其实是希望律师可以当众公布遗嘱,这样,我唯一的心愿也算了了。”

    老人慈祥的眼神轻轻地落在云溪的身上,明明十分虚弱,神情却十分轻松。

    “我一直没回老宅住,这么多年,家里人都随着我的性子,可是,年纪大了,到底还是要有个交代。你们很好,当初铺子差点没有保下来,现在,那棵树,长得越来越好了,我一直觉得是我家老婆子地下有知,怕我寂寞才会这样陪着我。不过,现在,我也到时候去和她团聚了。”

    他们都是很清醒的人。

    没有人再故作安慰地说他会好起来,他也并不避讳。

    于他,死亡从来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我们只是外人,您宣布遗嘱并不需要让我们到场。”云溪轻轻摸了摸老人的手背,眼神温暖,良久,只回了这一句。

    “让律师进来吧。”他并不多说什么,只是对着grantham笑了笑,让他打开房门。

    门口两个老人一见病房开了,立马站了起来。

    那个打电话给云溪的男人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领着几个人匆匆走了进来。最后,还安排了两个老人坐在位子上,才对一位戴着眼镜的老律师道:“可以宣布遗嘱了。”

    似乎除了云溪,谁都知道即将发生了什么。可她,却一点也不期望后面的事情。只是一双眼直直地落在老人故作轻松的脸上,心底悲凉如许。

    “根据老先生的意愿,因年事已高,为避免因引产继承问题发生争议,因此乘精神清醒时特立以下遗嘱:古玉轩的产权归两位兄长汤闻浩、汤逐尘,其余六处地产,平均分给三位侄子汤庆生、汤显明、汤宇峰,除此之外,古玉轩赠与冷云溪小姐、grantham先生。”

    云溪表情一惊,几乎是茫然地看向老人。

    却见全场没有一个人吃惊一样,似乎早已知道消息,就连grantham也一副平静淡然的样子。

    她刚想开口,手心便被老人一捏,示意遗嘱还未读完。

    这时,那老律师继续念到:“按照此协议,冷云溪小姐、grantham先生将每年经营古玉轩所得的百分之二十支付给汤闻浩、汤逐尘,否则取消两人的继承权,由三位侄子汤庆生、汤显明、汤宇峰共同享有对古玉轩的继承权。本遗嘱一式八份,由汤庆生、汤显明、汤宇峰、汤闻浩、汤逐尘、冷云溪小姐、grantham先生、公证处各执一份……。”

    便是身为外人,几乎和老人并没有一点交情的冷偳也给这份遗嘱弄得目瞪口呆。

    好好的古玩店竟然不传给自家亲人,反倒是交给云溪和这个外国贵族。

    便是再有钱,也不是这样消耗的。

    他们两个人和老人能有多深交情,最多不过是帮老人保住了古玉轩的位置罢了,可以这样的代价来支付,作为商人来说,冷偳不得不说这遗嘱实在立得不太合理。

    难道他就没有想过,他的这群亲人们心里会如何想?

    “我并不是无条件将古玉轩送给你们俩。”老人似乎看出云溪的吃惊,露出一个轻柔的笑容:“你也听到了,每年经营古玉轩所得的百分之二十要给我的两位兄长。我们是书香世家,并不缺金少银,但是家里没有人是经商的。这古玩店是为了我妻子开的,如果没有一定的背景,可能并不能经营长久,我没有其他放不下的东西,唯有这一样,希望你们能答应我,好好替我守着古玉轩。若是可以,让更多的人都来这,看看我和我的妻子,我一直和她会在那棵树下相伴,就当了了我一个心愿吧……。”

    云溪望着他慈祥的眼睛,嘴唇轻轻一张,却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他,竟是要和死去的妻子一起合葬在那棵树下。

    这一刻,她的心突然酸软,一片宁静……。

第九章 乔爷爷

    老人其实和云溪并没有打过几次交道,按最实际的情况来说,他最多只是在那一个回忆“十年”的下午,和她相处的时间最长,可这依旧不妨碍他识人的能力。

    即便只是个十八岁的姑娘,即便是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千金,可这个女孩,信念之坚定,情绪之沉稳,少有人可及。至少,在他看来,他从没有见过其他的十八岁孩子能达到她这样的水平。

    是的,他看其他的同龄人,不过还是孩子,可这个冷云溪,从来给他的感觉都是沉静安然。

    见她此刻幽静的眼底一片空茫,他微笑地扶着她的手:“不要拒绝我的好意。”

    他的三个外甥见她依旧没有表态,忍着满身的忧伤,强打起精神,对着她轻声道:“我们都是从事从学事业,谁也没有经商的天赋,如果古玉轩交道我们手里,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们也会一辈子自责。还请冷小姐接受我们舅舅的这份心意。”

    云溪诧异地看了他们三人一眼,一般情况下,老人把最值钱的东西留给自己最疼爱的小辈,同辈的人都会眼红不甘,可眼前这三人的神情真挚,眼中清明,一点都不像是做戏的样子。

    这时,一双手突然将她搂在肩膀上,云溪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没有一丝暧昧,也没有一丝故作亲近,只是水到渠成的,如同亲人间的关怀。

    她听到grantham在她头顶轻轻地说:“不要担心,我和你一起经营。”

    她忽然觉得担子轻了一些。

    的确,古玉轩并不是直接送给她一个人就了事。

    在这份遗嘱的背后,老人其实更多的还是希望靠着自家老爷子与他的情分,在他死后,多多照拂他的亲人。

    再加上grantham的背景,即便古玉轩不能声名远扬,谁想轻易动它也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她靠近老人,缓缓地底下身子,对他轻轻一笑,如繁华绚烂,眼中带着浅浅的涟漪:“我听爷爷说,他和你当年是老朋友,很多年不见了,一直没机会。如果您愿意的话,我想请爷爷过来,和您见见,就当老友再续前缘,笑谈当年,留个记忆。”

    老人的眼底闪过一道亮光,心满意足地眯着眼,轻轻地点头,“好,好。”

    有了她的这一句,冷家以后必定是护着他的这群至亲。他心底最后的顾虑终于放下。

    病房里的人都或多或少地知道,云溪嘴里的爷爷是什么人物,只是没料到,她真如传言中的那么受宠,竟然能这样替冷老爷子直接表了态,甚至连打个电话去问问都没有。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性子,舅舅才这样大胆地将自己一辈子的心血交给她。

    三个中年男子互看一眼,心中最后那么一些复杂情绪也烟消云散。

    “我去接爷爷过来,您先躺着休息,别担心,一个小时后爷爷就会过来。”看医院的态度,老人的病情是拖不了了,她只想尽快接了爷爷过来,好了解他最后的心愿,所以话刚说完,就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冷偳想了想,到底没有跟上去,只是和grantham退开了些,给老人和他的亲戚留下独处的空间。

    这或许也是他们最后的一点珍贵时间了。

    云溪上了跑车,一溜风地就朝着老宅子开去,等到了门口,这才堪堪用了十七分钟,竟是比往常要将近快了一倍。

    整个别墅区附近的守卫都认识她这个人,老远看到便恭敬地敬礼,让出道路,一路通行。

    云溪一阵风样的冲进客厅的时候,正对着老爷子低头喝茶,话刚到嘴边,冷不丁看到老爷子对面竟然还坐了一个人,一下子心底那股急匆匆的焦急就停在了半空。

    深吸了两口气,到底是缓了过来,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

    刚想出声打招呼,却见爷爷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对面沙发上的老人。

    老爷子自从退下来之后,虽然是一直在修身养性,可到底军人出身的血性在那,一般人根本无法和他的眼神直视,也正因此,他的少言寡语,在许多高层的眼中,几乎成了他的古怪性格的最好写照。她呆在老爷子身边这么久,却从没有见过他的眼神可以这么愧疚。

    这是一双极为犀利老辣的眼,可此刻,里面流露出来的惭愧与悲伤却是一点也掩饰不住。

    “老乔,我一直想要登门道歉,可这么多年,你旅居国外,我不敢轻易上门。”明明是极为清冷的茶香,余韵飘然,可此刻,云溪竟察觉出她这位铁血将军心底的苦涩。

    她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那人,只一眼,便觉得煞气扑面而来。

    这是一个同样满头白发的老者,和医院里垂垂病危的老人不同,他和她爷爷有种同类的气息。

    这是一种千锤百炼出来的沉稳和冷漠,高高在上,瞬息万变,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股掌之上。

    只一眼,她便知,这位被爷爷称为“老乔”的老人毕竟是久居高位。

    只是,在她印象中,似乎家里并没有这样显眼的一位故交。

    乔老的眼神锋利如刀,望着满脸苦涩的冷桩髯连眉峰都没动半分,右手轻轻拿着茶杯,左手微微一托,喝了口茶,神色平静,仿佛并没有听到别人说话一样。

    “你这次回京,是不是就走了?”冷老爷子却没有半分不快的样子,托起茶壶,又为他续了些茶水。

    乔老看了他一眼,嘴边露出了个不冷不热的笑:“不走了,就呆在国内,哪儿都不去了。”

    “好,好……。”冷老爷子听到他这句话,竟然有些激动,“我一直以为你走不出当年那件事,如今你肯回来,只要你不嫌弃,我随时去陪你下棋唠嗑。”

    “年纪大了,有时候是寂寞了。”乔老眼神直直盯着冷桩髯,似乎在研究什么有趣的事,良久,却突然嗤笑出声:“不过,我就算再老糊涂,也不会闲着没事跑来找你!”

    乔老说话的声音一直很淡,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云溪自己下意识的主观臆断,她总觉得,他这话里暗藏着其他什么意思。

    “当年那件事……。”就像是验证她心底想法一样,从来冷静从容的老爷子竟然一下子站了起来,语气也变得焦急,“那件事你该知道是个意外……”

    话还没说完,“嘭”地一声,茶杯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乔老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可那眼神,却是寒刀,一刀一刀割得人面上发麻。

    老爷子还准备说什么,他却突然回头,看向呆愣在原地的云溪:“这位想来就是你家的三千金吧。”

    云溪只觉得面前一阵风声鹤唳,竟是被这样的眼神震得失去往日的从容,微微一愣,再回神时,便只听到乔老平淡地说了一声:“果然长相不凡。”

    老爷子这才发现她的存在,那悬在嘴边没有说完的话到底又咽了回去,缓了缓表情,朝她招手,轻轻道:“云溪,这是爷爷当年的战友,一个连队里出来的,你得叫‘乔爷爷’。”

    云溪温顺地喊了一声“乔爷爷”,对方只是礼貌似得点了点头,但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位乔老看她的眼神明眼瞧着是冷淡,但总有一种捉摸不透的东西掩藏在背后。

    以她对自家老爷子的了解,能让他这般好脾气地陪着说话的人来头绝不会小,更何况,以这位老先生身上的煞气来说,怕是军阶必然不比老爷子差,只不过,她现在没有半分心思留意在这方面,低着头,靠在爷爷身边,一下子说出了来意:“爷爷,古玉轩的老板熬不过今天了,您和我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老爷子望着地上碎成一片的茶杯微微出神,似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低低问了一声:“什么?”

    “老先生在加急病房,等着见您最后一面了。”云溪闭了闭眼,把话又重复了一遍。她知道,老爷子重情,否则当初就不会答应接手古玉轩的事情。只是,一直认为以他们的岁数,如果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离辞世还早得很,却没想当年的同伴,竟这样转眼就要消失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乔老,眼里似乎有未完的话要说,却到底不知道如何说出这埋在心底多年的硬结。

    许久,他轻轻叹息一声,对着乔老道:“我先去一趟医院,下次再登门拜访。老乔,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如果可以,你也放下吧。”

    乔老似乎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眼神依旧停留在云溪面上,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眼底渐渐多了几分热度。

    “你只管着你自己就好,我要怎么过日子,你难道还能插上手?”等云溪视线对上他的时候,他却又突然看向冷老爷子,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随后起身,率先离开老宅。

    云溪就没有见过谁当着冷老爷子的面这么摆架子的,可到底挂念着医院里的老人,深怕赶不上最后一面,急忙忙地拉着老爷子就出了门。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车子就像离弦的箭一样飞驰起来,等他们一路小跑赶到病房的时候,只觉得整间房子如冰窟一样,什么声音也没有,寂静得吓人。

    云溪心跳几乎有那么一刻似乎停摆了。

    不会的,这还不到一个小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

    她握在房门把手的动作一僵,脸色苍白,几乎有些发抖。

    老爷子就着她抓着扶手的动作微微使力,门,开了……。

    围着的那群人一个个回身看着他们,脸上先是没有任何表情,渐渐的,肌肉有几分松动,似乎都微微松了口气。

    但谁也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退到一边,让出了位子。

    云溪这才看到,老人已经疲惫得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了,如果不是那睫毛偶尔有细微的颤抖,她几乎以为,他已经这么去了。

    “修岩,”冷老爷子唤了一声他的表字,老人这才有了反应。双眼吃力地睁开,对上那年轻时熟悉的眼眸,慢慢地,勾出了一丝笑容。

    “老冷,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啊。”自从妻子离开人世,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修岩”二字了,似乎还是很多年前,那青春洋溢的日子,那年少轻狂时身边的友人才会这样轻轻一唤。

    这一晃,多少年过去了。如今,听到这个字号,竟有几分陌生而遥远。

    他想要坐起身,可是身子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只能睡在床上,竭力平静地对着冷桩髯笑笑:“难为过了这么久,你还记得。”

    冷老爷子吃惊于他那一身各式各样的管子,整个人似乎都已经瘦的没有一点肉了,这样的一个人,当初却是他们班上鼎鼎有名的才子,如今,再见面,竟是这样的场景,他一下子走到病床前,握住他的手:“我一直都记得你,当初的同学谁都不会忘记你,修岩,你是我们当中最有才学的,一直都是。”

    “不过是个酸秀才罢了。”老人笑笑,摆了摆手:“我没有什么放不下的,所以你不要为我伤心。她在树下等了我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想早早去陪她,只不过当初既然答应了她不会求死,我便要守着承诺。如今,我这样子即便是见了她,也不会被她念叨了。”

    说完,他的眼里渐渐透出几分满足:“冷桩髯,你能来,我很高兴。”

    他几乎是用了全身最后的力气去握着冷老爷子的手。

    只可惜,他已经到了生命的劲头,最后的一道力气也所剩无几:“我很喜欢你的孙女,把我这辈子最珍重的东西留给她,不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我妻子,我希望你理解……”

    他下面的话还未说,冷老爷子就已经摇了摇头,示意不用说了:“我都理解,你放心,你的古玉轩,一定帮你照料得好好的。”

第十章 惊世遗产

    只可惜,他已经到了生命的劲头,最后的一道力气也所剩无几:“我很喜欢你的孙女,把我这辈子最珍重的东西留给她,不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我妻子,我希望你理解……”

    他下面的话还未说,冷老爷子就已经摇了摇头,示意不用说了:“我都理解,你放心,你的古玉轩,一定会被照料得好好的。”

    得到他这一句话,老人终于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像是整个人都烟消云散了开来,随后看向云溪,声音轻缓:“丫头,你过来。”

    云溪靠了过去,还未说话,一把小小的钥匙被老人推到她的面前来,声音里带着浅浅的满足:“都交给你们了。”

    说完,还未等云溪反应过来,他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骤然暗了下去。

    所有人面色一呆。

    老人家,走了……。云溪眼见grantham轻轻将老人的双眼阖上,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沉寂。

    手中的钥匙攥得掌心疼得酸胀,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转身离开病房。

    冷偳想要跟上去,谁知一个人的动作比他更快。

    grantham在病房外二十米处的楼梯扶手处看到云溪一个人正放眼远眺,脸上毫无表情。

    “你很难过?”毕竟只是见过几面,他虽然也觉得老人家这一生活得颇为辛苦,却并不觉得他的离世让人难以接受。毕竟,人都有这么一步的,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云溪看他一脸难以理解的样子,自嘲一笑:“觉得我有些太矫情?”

    她伸出双手,看着老人最后一刻推给她的钥匙,眼底荡出一丝波澜,没有管grantham的反应,转身回了病房。

    房内,老人的亲人早在医生几天前宣布可以准备身后事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虽然各个面露哀戚,却没有人情绪失控。

    见她稳定好了情绪,也只是微微瞥去一眼。

    由于早早做了准备,丧事办得极为妥帖,并没有任何差池。

    grantham这次来京本来就是偶然,原本就没打算久留,等老人的身后事都尘埃落定时,他就和云溪辞行,准备赴美。

    云溪握着那把小小的钥匙,看着他深蓝色双眼,“和我一起去一趟古玉轩吧。”

    因为他很少在国内,再加上对中国的具体政策并不是很熟悉,grantham原本就打算把古玉轩的一切决定权留给云溪,最多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帮衬一下,可看云溪这段时间似乎有些神思不定,便只能和她一路开车去了古玉轩。

    街道依旧位置不变,只是,当初看到的一些门面似乎都已经搬离了,这件乍看上去有些老旧的屋子反倒显得格外显眼。

    两人拿着钥匙打开房门,绕过那棵古树,脚步微微一顿,然后才进了里屋。

    在小小的斗室内,一切摆设依旧。

    这不过是一间刚刚能维持生计的老店。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只不过,老人看似随意地从储存室内拿给云溪的那一台血砚,价格斐然,觉不是一般古董店可以拥有的。

    云溪随着当初老人的踪迹,绕过小院,走到储物间。

    这间看上去似乎比刚刚的斗室还要小,只用一个老锁扣住,看上去竟有几分荒凉的样子,怕是小偷见了这样的地方,连停留的心情都没有,更不用说是入室行窃了。

    手中的钥匙只有一把,还是用来开大门的。老人并没有给他的兄弟或外甥其他的钥匙,云溪想了想,有些迟疑地将那把开大门的钥匙插进了锁孔。

    “咯吱”——

    极轻微的一声,门锁,竟然开了。

    grantham一呆,没见过这么省事的。两个房门的钥匙竟然是同一把,这时笃定没有人会来偷东西吗?防护措施做得也太简陋了吧?

    可是,还没等他摇头抒发玩这心态,面前那灰尘满满的各色石头将他的脸映得发绿。

    这是什么情况?

    一房间的大石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难怪没人来光顾这储物间,就算开了锁,随便看上一眼,也会掉头就走。

    云溪打量着这小小的房间,眼神轻轻地从边角划过,一分一分地寻找她所需要的东西。

    很快,在东面的窗户上,她看到一片灰色的印记,和那些巨大的石头不同,这块印记上没有丝毫灰尘,只是天然的灰色,太阳光一照,竟然有些光滑的感觉。

    她踩着石头,一点一点地凑过去,来回抚摸,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皱着眉,正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突然灵光一现,顺着那块印记,沿着墙壁一路向下。

    就在这块印记的下方,放着一块稍小的石头,和其他的时候外表看上去没有一点区别,可是,当她的手触到石头后面的时候,房间里面最大的两块石头突然转了方向,空出来的地方赫然出现了石阶。

    门口的grantham惊得一愣,再定眼看去的时候,竟发现,这间储物间下面竟然有一间密室。

    两人对看一眼,谁也没有吭声,顺着那石头下的石阶,拿出手机,往下走去。

    地下的房间因为常年不通气,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复杂的味道,原以为大小会和上面储物间差不多,进来一看才发现,竟是别有天地。

    老人家竟然在地下,将整个院子都打通,连着刚刚那件斗室的地下都通到了一起。

    由于光线不足,两人拿着手机靠得很近,连呼吸都能听得清对方的。

    突然,云溪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一个不稳,整个人都往前冲过去,也不知道是按上了什么东西,“啪”地一声,整个地下室一下子亮了起来。

    两个人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老人家竟然在密室里都布置好了一切,连电灯都安装了。

    灯既然开了,视线自然好了很多。

    云溪和grantham环顾四周,便是再好的定力,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四面到处都是长方形的高台柜子,那一尊尊墨绿翡翠,一块块通灵古玉,一团团圆润宝珠,竟依次陈列开来,要不是用了透明的薄膜小心包裹住,怕是这满室的宝光都能闪得人眼发花。

    直到这一刻,云溪和grantham才真正的明白老先生为什么死前一定要将这古玉轩赠给他们。

    古人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没有一定的背景,这样煊赫的宝物,如何能保得住?

    只是,一个上山下乡的知青,到底是如何弄到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

    这个谜,两人一时都想不通。

    云溪凑到一尊翡翠面前,慢慢播下那外面的保护膜。

    只见那翠绿色的光泽像是可以晃动一般,一点一点印上她瞳孔,仿佛,将她的眼睛都染上了一层绿意。

    便是见惯了皇室珠宝的grantham也忍不住凑上前,伸手摸了摸。

    出手沁凉,仿佛古井冰泉。这样的宝物,怕是云溪的那块血砚放在这,也不过是凡品罢了。

    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苦笑。

    没想到,竟是接下来这么大的一只担子。

    就不知道汤家的那群人是否真的清楚老人的这笔身价了。

    把保护膜重新套回翡翠上,两人按着路线原路返回,重新回到院子里,慢慢慢慢地深呼出一口气。

    “你准备怎么办?”grantham有些迟疑,如果把这些宝石都拿出来,无疑古玉轩一定会生意大红,不说名震全国,至少这北京城里绝对能数得上数。可随之而来的麻烦也不会少。

    各路行家没有一个会是简单角色。

    只一个这么大的旧屋,出现了这么多成色惊人的玉石,别人随口一说你是从地下挖出来的国家文物,你还真的没法反驳。

    天知道,这些东西还真的是一直存在地下的。

    按理来说,如果被认定了是挖出的文物,这就是属于国有财产,最多得到一些奖励,其余都得交公。

    所以,当务之急,得想个办法把这些东西的来路漂白。

    至少,明面上,要有个正常来路,这也好解释,为什么原来老巷子里的一间小小古董店里有这么多的珍宝。

    grantham将钥匙放回到云溪手里,来回走了几步,最后视线定定落在那棵老树上。

    虽说这样的横财没有人会拒之门外,可这样泼天的财富带来的后续问题也绝不会少,他和冷云溪都不是缺钱的人,如果为了一个承诺,而赌上被人诬陷“侵吞国家财产”的帽子,那是有冤也没处申。

    “你是怎么想的?”他回头,望了一眼看着老树发呆的云溪。

    此刻,她的手松松地拿着钥匙,神色清冷而平静:“我会想好办法,把古玉轩做出名声来。”

    “为什么?”grantham有些搞不懂她的思路,原本并不愿意接手这老古董店的人,怎么一转眼性子就变了。难道是真的看上了这一大批珍奇?

    云溪一动不动,双眼直视着那粗老的树干,良久,眼底闪过一道轻柔的光:“我不是悲悯老先生的死亡,而是悲伤他的爱情。”

第十一章 最美的爱情

    云溪一动不动,双眼直视着那粗老的树干,良久,眼底闪过一道轻柔的光:“你不是觉得我对老人家的死反应过度吗?”

    云溪淡淡地看他一眼,慢慢垂下眼帘:“我不是悲伤老先生的死,而是悲伤他的爱情。”

    她所见识的最美的爱情,不过如此。

    一个人能活生生地守着这样绝望的爱这么多年,她尊重他,自然不愿他最后的心血白费。

    她最美好的爱情当初已经被人给毁了,但她却想亲手好好守护这段“十年”。

    不知是谁轻声叹息,老树下,两个人终是默默无语……grantham乘飞机离开北京的时候,云溪正好接到她家堂姐的电话,要求她务必与詹温蓝一起参加明天的家庭聚会。

    云溪把古玉轩的钥匙收好,和李嫂打了个招呼之后去就去了商场。云溪算了算日子,大堂姐的生日是在夏天,他们家里也没有谁有什么重要的纪念日,一时间也猜不到这场聚会的意图。可不管这场聚会是为了什么举办的,有备无患,她准备挑选一款比较大堂姐品味的陶瓷茶杯,不会太过贵重,却心意十足。

    按理来说,目前是寒假,詹温蓝本该回了南京,可前两天她才见过这人的影子,所以打电话给他时,听到他也在这商场附近时,云溪一点惊奇都没有。约定了时间地点,她坐在瓷器店里,一边悠闲地看着商品目录,一边等着詹温蓝。

    等她将一众茶花标志的瓷器做完对比,做好选择,并让店家包装好的时候,詹温蓝恰好踩着点到了。

    他今天穿了一身儒雅的蓝色外套,笔挺的剪裁衬得他整个人修长挺括,气质绝伦。

    同在一所城市,却有十来天未见,可两人谁都不提这一口,反倒是詹温蓝自动提起那套茶具,神态悠闲地陪着云溪一路晃到了商场门口的咖啡屋。

    两人坐下来,点了黑咖啡,听着音乐,放松着身体,随意闲聊。聊着最近过年的琐碎事情,聊着今年冬天的寒冷,聊着最近《天空之盟》创造的票房神话,却偏偏不提当时震惊了北京商圈的赌局事件。云溪第一次怀疑,到底是詹温蓝的修养太好,还是掩藏的太深,她几乎从他的神情举动中猜不出他的真正情绪。难怪自家二姐跟着他身后吃了那么多排头,却一点进展也没有。

    “明天大堂姐邀请你参加她的聚会,如果有时间的话,希望你能到场。”

    “当然,我的荣幸。”詹温蓝轻轻拿起桌上的礼物盒,脸上略带疑问道:“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聚会?”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在她看来,邀请詹温蓝不过是她家二姐的主意,大姐不过是顺水推舟做个人情罢了,只不过这话她自然不会当着他的面说。

    “你觉得我送什么好呢?”詹温蓝笑意浓浓地看着云溪避开他的眼睛,不管什么情况下,冷云溪似乎都是冷静自持的,即便是他当初强吻她,亦没有露出一丝羞怯娇柔的表情,今天竟然会下意识地躲开他的眼神,是因为这场宴会,还是其他原因,他突然有些期待。

    “反正去的时候我们一起,这礼物就当我们一起送的吧,你不用准备了。”她也不知道大堂姐为什么搞这么个聚会,怎么给他指导送礼秘籍?

    “所以,这算是我们‘一起’送的?”男人挑眉,那笑意盈盈的眼底的坏笑几乎让他的整张脸突然邪气起来。特别在说到“一起”两个字的时候,格外明显。

    云溪挥挥手,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人怎么突然开窍不走君子路线了?

    “明天你来接我吧。”说完,拎着包,直接走人。

    詹温蓝看着留在桌上的礼物盒,微微一笑,阳光在他的面上洒下淡淡光芒,一时间,咖啡屋里的男男女女都看得有些呆住了,直到某人提着盒子离开,才慢慢地回过神。

    “我的天,这人实在长得也太帅了吧……。”也不知道是哪个女生突然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冷了冷脸,却什么话也没说。

    那样的男人,的确让人无话可说。

    第二天,云溪和詹温蓝一起到了她堂姐家的时候,不得不说,被这几乎有些奢侈过头的仗势弄得有些发蒙。

    虽说还是在正月,可这满屋子空运过来的玫瑰,到处用水晶装饰得透亮的屋子,让人几乎怀疑自己一下子走进了童话王国。

    冷雨秋几乎在他们进来的那一刻就看到他们两个人,迎面走来,招呼两人随意坐,“大姐,你今天有什么喜事啊?”云溪将手上的礼物递过去,一边奇异地看了一眼四周,都是年轻的男男女女,打扮不俗,衣着不凡,要不是知道自家这位大姐也是个高级知识分子,她简直怀疑这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宴。

    冷雨秋丢了个神秘的眼神,接过礼物,递给管家:“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她话音刚落,冷荞舒就走了过来。今天显然是隆重打扮了一番,真丝礼服外懒懒地套了件线衫,典雅又不失大气,的确是一枚优质美女。

    “温蓝,好长时间不见,你都去哪了?”冷荞舒的声音有一种低哑的亲近,如果不知道的人听到她这语气,怕是绝对认为詹温蓝和她早有奸情。

    “去了趟英国。”詹公子是出了名的公子如玉,气度风雅自然不言而喻,当然,这是在他正常的状态下,眼下,他心情很好,对于云溪的这个二姐,忍耐值也提高了不少。

    见他心情不错的样子,冷荞舒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前段时间不管她怎么约他都一直吃着闭门羹,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当下又靠近了一点,问道:“英国?这个时候去英国可没什么好玩的,你去那办事?”

    冷雨秋笑着看着自家两个妹妹分别站在詹温蓝两侧,光是视觉来说,都是一种享受。

    二堂妹心底打着什么算盘她门清得很,也不站在这破坏别人难得的机会,顺手拉着云溪往里走:“来来来,我给你介绍几个人。”

    云溪古怪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三个男人,都是二三十来岁的样子,说起来都是青年才俊,长相也都不错,云溪忍不住看了看自家大姐,难道这真是来给她相亲的?

    “想什么呢!”经不住云溪这样暗示意味明显的眼神,冷雨秋拍了她肩膀一下:“这都是我在国外留学时认识的朋友,介绍你认识而已,你总不能永远就只有学校里的那群朋友吧。”

    原来是帮她拓宽交际圈。

    云溪了然,冷家这样的情况,虽然老爷子退下来了,但根基依然在那里。圈子里的人都这样,身份地位差不多的人,多多认识,并没有坏处,有时候多一条人脉就是多一条出路。想来,今天能受邀参加宴会的人,背后自然没少靠山。只不过……

    云溪抬头看了一下不满了花瓣装饰的轻纱帷幕,忍不住叹息,就这场景,简直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正常的应酬派对吧。

    她还未感叹出声,冷偳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递了杯香槟过来。

    云溪诧异地看他一眼,少有的赞了一句:“你今天,可真够风流俊朗的。”其实,就差说他骚包了。

    整个一型男,还是一巨富型男。光着一身高级订制,怕是能抵得上普通人十年的消费。

    “我估计你到现在都不知道咱们的大堂姐打的什么主意。”那三人见冷家嫡孙过来显然和云溪有话要谈,便打了个招呼就朝另一个方向去了。冷偳靠着云溪耳边小声地卖着关子:“你猜猜,今天这是个什么聚会?”

    云溪看了一眼四周,不乏几个俊美漂亮的外国男女,陷入一片云里雾里:“大姐要做什么?”

    “我告诉你,”冷偳眨了眨眼睛,低下身,小声地伏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

    “不会吧。”云溪不可置信地撑大双眼,少有地露出不淡定的表情,一副完全被惊倒的样子。

    “没办法,她都在国外逍遥这么久了,这事是迟早的,现在如果不乘着大伯还给她自主选择的时候挑个合眼的,等到大伯发狠的时候,哪还有她说话的机会?”冷偳忍不住幸灾乐祸。别看自己在城里是出了名的花心大少,可和这位大堂姐比起来,他还算是进退得宜的了。

    这位大堂姐可不是一般的女强人,在国外,博士学位都给拿下来了,却硬是一个男友都没找过。

    以前以为她在国内有个把两个男友,一直旧情难忘,结果,回国之后也没一点风声。

    家里的人,几乎都以为这姑娘要么是性向出了毛病,要么是读书读傻了。前段时间,一下子安排了无数的相亲,恨不得,简直是赶鸭子上架的态势。

    好在,年前碰上了一个家事相当的。还挺巧,两人都是在一所大学镀的金,只不过,留学的时间不同,所以在学校里没见过。

    这下好了,双方家底没得挑,长相也相得益彰,以免夜长梦多,大伯直接拍了板,这婚事算是就这么定下来了。

    今天举办者聚会,请的都是男女双方的好友,年纪相近。

第十二章 誓言

    因为冷玉秋回国后一直没有找过男朋友,甚至连交际时都很少有异性在身边,家里的人,几乎都以为这姑娘要么是性向出了毛病,要么是读书读傻了。前段时间,一下子安排了无数的相亲,恨不得,简直是赶鸭子上架的态势。

    好在,年前碰上了一个家事相当的。还挺巧,两人都是在一所大学镀的金,只不过,留学的时间不同,所以在学校里没见过。

    这下好了,双方家底没得挑,长相也相得益彰,以免夜长梦多,大伯直接拍了板,这婚事算是就这么定下来了。

    今天举办者聚会,请的都是男女双方的好友,年纪相近。云溪估摸着,要不是冷偳事先告诉她,她家这位博士堂姐已经相中了一位中意的人选,双方连家长都见过,瞧着眼前这满眼年轻男女漫步的样子,她简直怀疑,这真的是一场高级相亲宴。

    刚刚被大堂姐引荐给她的三位男士见冷偳和她说完话就转身走了,忽视一眼,微笑着继续和她聊天:“听说,冷小姐年前凭着一局赌局成为北京商会最年轻的理事,不知关于能源贸易出入口生意有没有什么心得?”

    云溪看了一眼问她话的人,戴着金丝眼镜,浑身上下透着儒雅,并不是真正生意场看上去那么精明的人,相反,他看着就十分平实,却是像是大堂姐所说,都是一些处得来的朋友。

    “我本身只是个学生,接触商场并不久,能进入商会其实也是运气,关于能源这一块的生意,我大多还是仰仗金贸国际的蓝朝升蓝总,”虽然蓝朝升早年的背景比较复杂,但云溪对那场宴会上他的仗义记忆犹新,这样的人才是真正可以合作的伙伴,利益的确要摆在首位,但和这样的人合作至少让她觉得舒心,如果这人想要往能源这块投资的话,她不介意帮蓝朝升拓宽生意门路,毕竟,如今她自己也是金贸国际的第二股东:“如果有什么需要私下沟通的话,我可以帮你直接引见蓝总。”

    “这样的话,麻烦你了。”对方温和一笑,没有拒绝,只是抬起手中的香槟,微微点头。

    云溪礼貌地喝了口香槟,这时,一个身穿蓝色西服的男人从玄关处走了进来,大厅内许多人眼神都似有若无地飘了过去,仿佛在暗自打量什么。云溪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那人,只觉得,长相尚可,并不如蓝朝升那种一眼看去就能让人恍惚的容貌,但,浑身的气质偏不了人,这人一看便是久居人上。人都说富不过三,但看着这人的举止动作,至少,家里也是有了多年传承的。

    刚刚和她说话的人见她望着那人,忍不住轻笑:“你不认识他?”

    云溪愕然,这语气,怎么听着就像是不认识主人家一样。

    如果她没记错,这地方可是她大伯的家。

    可是,她还未出声,下一刻,就见她家那位大堂姐迎了上去,面上带着春风似的微笑。这笑容和官方的矜持微笑不同,站得这么远,她都能察觉出那少有的温度,似乎有几分怡然,但更多的,却是舒心。

    她眼看着自家这位眼高于顶的堂姐走过去,自然地接过那人递来的一只鲜花,面色越加娇嫩,如花蕊一般悄然绽放。

    忽然,明白几分,刚刚冷偳在她耳边耳语的那几句话。

    “今天他们要宣布婚期?”云溪侧头,朝着身边的那人轻声询问。

    男人推了推眼镜,感觉到一道目光正从远方望来,便下意识望去,直直地对上冷家二小姐身边的男子。

    温润君子,尔雅一方,他心中一赞,转眼看向自己身边侧身询问的冷云溪,却忍不住一笑。

    只可惜,再优秀的男人遇上了心爱的那一位,照样会迷失理智。

    他朝蓝朝升露出一个礼仪似的客气笑容,换了个方向,背对他们,故意弯腰靠近冷云溪,“今天是他们的单身派对,婚期早就定好了,就在三个月后。”

    云溪一愣,没想到大堂姐的动作这么快。估计大伯也是真的着急了,否则这么大的事情,应该不是让堂姐在这样的场合下宣布,至少,家里的几个长辈会聚在一起,提前算好黄道吉日。

    不过,能遇上这样满意的人选,怕是大伯自己也没有料到,形式上简单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果然,还没等云溪走过去说一声恭喜,那个一身蓝色笔挺西装的贵公子,便走到了房间正中央。

    全场所有人似乎都意识到他有话要说,喧哗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男人的目光迅速地在全场扫视了一圈,没有半分压迫,却有种强烈的存在感,不过,他的面容实在看上去太过亲和,并没有人因此觉得不妥。

    “很高兴大家来参加我未婚妻今晚举办的派对,相信很多人都提前收到消息,我和雨秋三个月后的今天即将正式告别单身,为此,我们特别请来各位朋友,想请大家做个见证。”

    “见证什么?”有人活跃气氛似的提问,竟然还是个女孩。不过,她说的虽然是中文,却是地道的俄国人,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五官让她看上去格外的精致:“我可警告你josen,我们寝室之花在学校时可是无数帅哥膜拜的女神,你能获得她的芳心,跪地感恩都来不及,要是对不起她,不好意思,我们姐妹几个从国外能一直杀到你家门口!”

    话音刚落,几个长相靓丽的女子同时叫好,竟还有几个男人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冷雨秋见自家室友这样“力挺”自己,笑得眉目弯弯,当真如画一样美丽。

    “当然,雨秋不仅是我们学校有名的美女,我这个学长可能不知道,从一众师弟手中夺得头筹,我表示压力很大啊。”面对大家的调侃,他的气度很好,右手轻轻搂住冷玉秋的腰肢,又引来全场另一阵口哨。

    “今天请大家来,主要还是请大家做一个见证,虽然不是正式的婚礼,但我们希望按照约定许下誓言。”他轻轻地帮身边冷雨秋整了整碎发,迎着所有人祝福的目光,轻轻道:“按照我们基督教徒最忠诚的誓言,希望各位朋友都能给我们祝福。”

    云溪第一次看到自家大堂姐羞红的脸色,如落霞一般的红晕一丝丝地爬上脸庞,惊人的美艳,让人移不开眼。

    所有人统统开始拍手,掌声汇成了一条河,让人觉得这满室的水晶果然如真正的童话世界一样,晶莹剔透。

    随着掌声,大家自发地围城一个圈,将那两个最幸福的未婚夫妻围在中间。

    他看着冷玉秋,慢慢地放开怀抱,单膝着地,自下而上地仰视她:“我,华牧,请你,冷雨秋,做我的妻子,我生命中的伴侣和我唯一的爱人。我将珍惜我们的友谊,爱你,不论是现在,将来,还是永远。

    我会信任你,尊敬你,

    我将和你一起欢笑,一起哭泣。

    我会忠诚的爱着你,

    无论未来是好的还是坏的,是艰难的还是安乐的,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

    无论准备迎接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会一直守护在这里。

    就像我伸出手让你紧握住一样,

    我会将我的生命交付于你。

    所以请帮助我我的主。”

    所有的女人,几乎都拍红了手心,一个比一个激动。

    这不是求婚,也不是婚礼,却是一个真正见证诺言,许诺未来的庄严时刻。

    云溪呆呆地看着冷雨秋微微发红的眼睛,忍不住轻笑,这时,身边那位戴着眼睛的男子,轻轻在她身后说了句:“josen是基督教徒,我们留学的时候,他曾经说过,一定要在所有朋友的见证下,给他未来的新娘许下一个未来。”

    这才是,今天这场“高级相亲宴”真正的目的。

    云溪望着浑身激动的发抖的大堂姐,忍不住勾起唇角,跟着大家拍手鼓掌。怕是虽早就知道未婚夫会在所有朋友见证下许下誓言,但真正到了这一刻,还是会心神荡漾吧。毕竟,只要是个女人,都抵挡不住这样的真心。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看向冷荞舒和蓝朝升。

    冷荞舒正一脸兴奋地望着大堂姐和她的未婚夫,两眼憧憬,蓝朝升……。

    蓝朝升却不知什么时候,早已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云溪一愣,还未回神,耳边已传来大堂姐的誓言,声声入耳,坚定不移:“真诚的恳求上帝让我不要离开你,或是让我跟随在你身后

    因为你到哪里我就会去到哪里,

    因为你的停留所以我停留。

    你爱的人将成为我爱的人,

    你的主也会成为我的主。

    你在哪里死去,我也将和你一起在那里被埋葬,

    也许主要求我做的更多,但是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会有你在身边生死相随。”

    话音刚落,人群中就爆发出一片惊叫声。

    云溪转眼望去,只见刚刚单膝着地的男子已一把搂住堂姐的腰肢,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四处到处都是祝贺的声音,微笑,尖叫,喝彩,这样的甜蜜,这样的温柔。

    她闭了闭眼,只是微笑。

    早有准备的管家拿出了相机,朝着众人道:“麻烦各位来宾站好位置,我给大家合影留念。”

    跃跃欲试的众人,立刻众星捧月般的站成了弧线,刚刚还拥吻在一起的未婚夫妻依旧站在最中间。云溪被大家推到了他们身边,旁边就是冷荞舒和蓝朝升。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一股温热的呼吸在她耳后轻轻袭来。

    “1,2,3!”管家轻轻地在相机后面喊数,所有人目光直直地看向镜头。

    云溪微笑,身边的这一对未婚男女实在太过幸福,她只想放下一切,享受这一刻的欢乐。

    “好了!”管家比了个手势,速度地将相机抵到工作人员手边,很快,在正厅中央的水晶屏幕上,所有人的合影照投射了上去。

    灯光下,那年轻的男女们笑得格外开怀,透明的水晶仿佛给所有人的面上都打上了一片珠光,美得如梦似幻。

    云溪正看得出神,冷偳突然从她身后拍了她一下,“以后你订婚的时候,男方可是要头疼了,要是没有这个仪式,估计都能被你朋友们鄙视死。”

    云溪朝他比了个眼神,意思“你果然很无聊”。

    她不过才十八,要订婚,也是这个花花大少在先,为她烦什么神。

    “嘿嘿,你别说我们家二姐和詹温蓝站在一起勉强也算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了,你要是对他没意思,乘早把他让出来,肥水不流外人田,好歹成全二姐的一番心意。”

    云溪顺着他的话看过去,见詹温蓝正垂着眼帘听冷荞舒说话。只要是个女人,看到眼前这样相许终生的誓言,都不会平静无波,她家二姐自然更不例外。虽说在国外见多了各色长相不错的男人,可是和詹温蓝这样的人比起来,却都成了天边的浮云。

    冷荞舒忍不住轻轻地将手心勾到詹温蓝的手臂边,若有似无的距离,眼神明亮而热烈:“温蓝,离你开学还有段时间,我大姐他们打算去庄园度假,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去?”

    似乎听到有人在说她,冷玉秋回头一笑,接了句:“是啊,詹温蓝,不如大家一起去度个假?”

    未婚夫虽然不知道她们姐妹俩打什么主意,却如刚刚许诺的誓言一般,对于冷玉秋毫无异议,只看了一眼自家未过门的妻子,便朝詹温蓝投以善意的邀请:“人多热闹,如果有时间的话,不妨一起,大家作伴更有意思。”

    就在这时,所有人注目的对象——詹温蓝却突然对着云溪露出一个让人颠倒神魂的笑容:“云溪,你觉得呢?”

    他的这一声询问,如同一道丢进古井的石头,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冷玉秋只当作壁上观,神色淡定,仿佛看戏,冷荞舒的脸色却让人觉得有意思的多,仿佛是谁当众给了她一巴掌一样。

    冷偳挑眉捏了捏云溪的手心,话却是朝着詹温蓝说:“什么时候我家小妹给你当家作主了?你去度个假还要来请示懿旨吗?詹温蓝,你好歹将门出身,要是被别人听到了真的误会了怎么办?”

    詹温蓝不吭声,只是眼神柔柔地看着云溪,嘴角的笑意丝毫不变。

    冷荞舒看着,突然出声:“对了,冷偳,你不是在英国有一套庄园吗,干脆我们都去你那度假算了,反正那地方空着也是空着。”

    冷偳调笑詹温蓝时的笑微微有了几分勉强,他的确在英国有套庄园,不过因为前段时间晓芸的绯闻满天飞,他家的老头子早早地就禁止他随便出国晃荡,连带着把那处庄园也给他设了门禁,想去倒是可以,可要去请示老头子。想到自家那位,冷偳自动噤声。

    冷荞舒却以为他是不肯借,眼见气氛一下子冷了下去,冷哼一声:“怎么,云溪是你妹妹,我就不是你姐了?她说一声要开公司,你就去香港做牛做马,我找你借一个庄园度个假,你连个准信也没有?”

    陷在情网里的女人都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冷偳深呼吸,心想好男不跟女斗,“哪儿的话啊,这不是再想怎么和我爸请示吗?你也知道,最近过年,我家管得严,轻易不让我出国。”

    “合着,你陪着云溪到处晃荡没有事,陪我们几个去度假倒是要层层请示了?”冷荞舒才不认账,她可是打听得清清楚楚,这花心少爷也不知道突然脑子出了什么毛病,一下子和云溪亲的像是亲兄妹一样,成天孟不离焦的。云溪母亲家的公司出了问题,也是他从冷氏调的人顶上漏洞的,现在,借一处庄园还来和她打太极,实在是当众不给她面子。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冷玉秋和稀泥,轻轻拍了拍冷荞舒的手背:“不过是度假,哪里不能去?想去庄园也要选个温暖的地方,英国最近天气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冷偳从来都不是小气的性子,你就不要抓着不放了。”

    冷荞舒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正要开口再讽两句,詹温蓝却突然开口。

    他站到冷玉秋这对未婚夫妻面前,微勾唇角,眼如星辰,声音如夜色下最魅人的一道星魂,轻轻道:“我在美国有一处庄园,风景不错,附近的人也不多,如果不介意,去那度假如何?”

    他话音刚落,冷荞舒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似乎一下子被这惊喜给冲的失去了矜持,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好啊,好啊。”

    其余几个人对望一眼,一时不知道怎么给她打掩护。

    追男人追到这种程度,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教给她家这位旅居国外的女公子“矜持”是什么意思了。

    云溪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垂下眼帘。

    詹温蓝望着她,眼底划过一丝亮光。

    微风拂过,这满室花香,却让人有些心思绵延……。

第十三章 早有预谋

    这还没过元宵节,离开学还有段时间,云溪并没有推说没有时间,冷荞舒和冷雨秋基本上是笃定要拉着詹温蓝一起去度假的,所以,冷偳只能找自家老头子商量出国一事。

    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感叹一句,世界上果然有一种人类叫“别人家的孩子”。

    一听说是到詹司令儿子的庄园去玩,他家那不苟言笑的老头竟然二话不说,同意了。

    等他打包了行李,和他们一起上了飞机,直到落地的时候,才恍惚地想起一件事来。

    “我记得你好像答应了张先生周五一起谈第二部电影的事情。”将脖子上的围巾又调整了一下,他才慢条斯理地推着行李箱走出来,只不过,他这话里的意思,让几个人的目光都瞬间望向云溪。

    “云溪,原来你还有事要忙啊。其实你可以不必勉强的,毕竟,正事要紧嘛,度假什么时候都可以的。”冷荞舒将靴子的侧面微微对着玻璃镜,满意的看到修长的线条,看似随意地接了一句。

    在场的谁都知道她是恨不得立刻把云溪踢出詹温蓝的身边,直接霸占整个庄园,如果能直接升级为女主人,那就再美好不过了。

    马萨诸塞州的冬天已经是厚厚的积雪堆满一地了,从飞机上下来,机场里都有空调,可云溪觉得空气不怎么畅通,只是眯了眯眼,便随意地对这位热心过度的二堂姐扯了个笑,一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什么话也不说,什么意思嘛!

    冷荞舒冷哼一声,见旁边的詹温蓝一双眼睛几乎都柔的能闪瞎大厅里来来往往的洋妞了,气得直吸气,却是再不多话。

    反正是云溪约了那个什么张先生周五谈事的,以她目前这幅死磕“商场女强人”的架势,怕是最迟周四就动身走了,最多也不过呆个三天,她有什么好吵的。

    冷雨秋虽说对自家二妹比较关心,但眼下也忍不住摇头。

    脚是长在别人詹温蓝的身上了,云溪周五之前能走,他就不会跟着走?

    从北京一路飞到马萨诸塞州,这位詹司令的公子可是一眼都没瞧她家这位娇娇二妹。

    josen见未婚妻抿嘴轻笑,眼底却是一副隔岸观火的样子,忍不住拉了拉她的手:“冷不冷,我们上车去吧。”

    几个人说着走着其实很快就到了机场门口,隔着透明玻璃,外面的马路都看得一清二楚。早有人殷勤等候在外面,面容恭敬地朝着这边望过来。

    他虽也是旅居国外,却是从来都君子之风,见冷家三个姐妹沉默,自然笑着出来解围。

    谁也都不是傻子,自然而然地把这缄默接过,朝着那车子走去。

    司机是个华人,一见詹温蓝就点头接过行李,动作十分礼貌,却又有一种不惊不慌的感觉,让人很有好感。

    车子的牌子并不是很惊人,相反倒是路上随便就可以见到的普通品牌,josen不免对詹温蓝看了一眼。

    等他们到了詹某人口中的“一处庄子”时,才是真正的明白,什么叫“财不露白”。

    望着这前前后后几乎比冷家祖宅都要大上十倍的庄园,冷家的几位是真的给惊住了,就连最闹腾的冷荞舒也消停了下来。

    这几位的出身摆在那,自小都是富贵圈子里走出来的,可詹温蓝这种人他们还真没见过。在国内是低调得不能再低调的人物,在学校便是所有人知道有这么一位气质顶尖的校草,却依旧没有人知道这人就是司令的贵公子,更别提,在北京城的这个特殊圈子里了。一般的爷儿们,便是不炫富比拼,家里的身世也摆在那。他呢,詹家根基在南面,由于出身军系,出入总是多了几分谨慎,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世家好友怕是清楚他的底细。就这样的人,不声不响在美国治下这样的家业,偏还一副随意闲置的样子,这得有多大的家业才撑得住这样的场面。

    一位发色雪白的美国老人微笑地领着所有的侍从、女仆行礼,站了大半个院子的庄园下人们忍不住打量起主人带来的朋友。

    此时,却同时暗暗咋舌,没想到亚洲人也能长得这么精致的。这一群人眼看着便不是寻常人,挂不得,一年到头也难得在庄子里露一面的“詹先生”竟然会领着他们来这度假。

    下人们惊讶过后,很快各司其职,速度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等管家安排好云溪他们的房间后,整个餐桌上早已备好了晚餐。

    “今天坐了这么长时间飞机,估计大家都很累了,不如晚上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再到附近好好逛逛。”詹温蓝亲自给云溪她们三位女士拉开椅子后,才与冷偳、josen一起落座,拿起高脚杯,轻轻举在半空:“cheers!”

    “cheers!”几人言笑晏晏地同样举杯,喝了一口,便开始晚餐。

    如果说刚见到这庄园的时候,还震慑于它的精致与占地广阔,那么第一口牛排入口的时候,冷偳对詹温蓝的资产评估就又上了一个等级。

    俗话说的好:“好厨师难找。”

    在这样一处私人庄园里,詹温蓝常年不来,竟然还能留得住这样手艺非凡的大厨,怕是资费惊人。

    更不用说,维护这么一间看上去至少有百年历史的老宅,本来就是一项烧钱的事。

    他摇了摇头,真的想不出,在南京占着军区司令头衔的詹家是什么样的营生才能保得住这样一处房产。

    他眼底的疑惑虽不明显,但其余几个人都差不多想到了一起去了。

    除去云溪,其余几个人常年在国外生活过,对国内外的收入和消费差异自然更清楚,已詹温蓝的态度来看,这处房产怕还不是他最值钱的地方,光是想想都忍不住咋舌。詹家的司令可做的并不顺风顺水,如今国内外形势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藏波涛,詹家到底从哪弄来的闲钱。

    “这是我二十岁的时候在拉斯维加斯赢回来的赌注。”似是看到所有人眉目中的疑惑,詹温蓝一边轻松地划着牛排,一边神情平淡的解释:“原来准备转手卖了,后来觉得这里风景不错,位置也好,可能会常住,就留下来了。”意思一点就透,这庄子是他私人产物,和詹家,和他父亲没有一丝关系。他说完,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云溪,似乎在注意她的反应。

    云溪拿着刀叉的手,在他提到“位置也好,可能会常住”似乎总觉得声音有些微的起伏,抬头看去,恰好碰上他直直对过来的眼神。

    闻名英国的x先生,如果连一处像样的度假胜地都买不起,也实在是对不起他的名声。

    云溪知道他不愿在别人面前透露身份,只说这地方是赌桌上赌赢的,便没有吭声。

    只不过,其他几个人眼神何其锐利,一眼就发现云溪眼底的不以为然,这种不以为然不是那种看不上暴发户的自命清高,相反,倒更像是知道内幕,却不愿意多说的内敛。

    一时间,几个人心中多少有些揣测,怕是云溪和这詹温蓝的来往比他们想象中还要频繁的多。

    搞不好,冷云溪连詹温蓝的身家高低都摸得一清二楚。

    冷荞舒听到自己一眼看中的人竟然有这样惊人的财富,自然比谁都高兴,可看到云溪那副早就心知肚明的样子,一肚子的酸水是怎么也止不住。好在,她还知道看人眼色,见大姐一直在给她打眼色,到底还是压住了性子,看似端庄地吃着晚餐。

    晚饭后,几个人分别回了房,各自洗洗刷刷,就准备睡觉了。

    josen留在冷雨秋的房间里和她说话,还没说几句,门外就响起一阵敲门声。

    他开了门,见识未婚妻的二妹,便礼貌地笑了笑,回头朝冷雨秋道:“我还有个电话要打,不打扰你们两姐妹聊天了。记得,别聊太晚,省的明天没精神。”

    冷雨秋柔顺地点了点头,迎了冷荞舒进门,又和他亲了亲脸颊,便关了门。

    “姐,你刚刚吃饭的时候发现了什么?干嘛不让我说话?”冷荞舒虽然从小骄纵惯了,但是在这位一直在国外独立生活拿下博士学位的大堂姐面前,总归有几分镇不住场面的。似乎,从一开始,她在大姐面前都是以撒娇为主,这么多年下来,家里人也都习惯了,她家的父母管不住她,倒是她的这位大堂姐只要一个眼色就能立马让她消停。

    “我当初答应你把詹温蓝请到宴会上,可不是为了看你这幅小女人的样子,”冷雨秋嫌弃地转过脸去,一副懒得看她撒娇扮痴的样子:“老爷子听说你和云溪都和詹温蓝有来往,心底不太高兴,让我多帮你们看看,也省得闹出什么事。你要是头脑清楚点的,这次度假就使出最大的本事,要能真能让詹温蓝爱上你,那是你本事,要是没这能力,乘早给我歇了!”

    冷荞舒一惊,家里的那位爷爷对云溪可向来偏爱狠了的,没看家里唯一的孙子在冷云溪面前都好声好气的说话吗,就是在她爸爸伯伯这一辈,也没有谁能比云溪更得宠了。

    老爷子竟然允许她撬云溪的墙角?

    冷荞舒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冷雨秋忍不住点了点她的头,一副“你怎么笨”的样子:“老爷子是明摆着喜欢詹家这小子,云溪现在态度看不出来,他对你睁只眼闭只眼不过是看看詹温蓝能不能一直对云溪不变心,要是变心了,就是和云溪没缘,你嫁给他也不错,要是他铁了心非云溪不可,这个孙女婿,他也乐得早早定下来。”

    她话是这么说,其实还没说绝。以她对老爷子心态的揣测,怕是把这个二妹当做一出“美人计”使了,詹温蓝过得了考验是最好,本来两家就是世交,过不了考验,只当便宜了这个二堂妹也算是不错了。至少,二妹这样跋扈嚣张的性子由詹家护着,以后也不会出事。

    不过,对于两个孙女,孰轻孰重,却是不言而喻了。

    也幸亏,她自己从小就在国外长大,和家里的老爷子并不是太过亲近,否则,心底还不知是怎么冰冷。

    冷荞舒也就是那么一愣,脑子就转过了弯,心底虽然介怀,但好歹,老爷子给了她争的机会,到底还有胜算,哼哼了两声,便说:“我明白了,姐,你放心,以后说话做事我会多几个心眼,要是真的和温蓝成了,一定给你一份大大的红包。”

    “就你话多!”冷雨秋见她脑子还算清醒,忍不住笑了起来。还好,不算是个傻货。老爷子这边算是过了明面,在美国这里万一闹出什么不和,回去也有转圜的地方,不过,就像她刚刚说的一样,这也算是最后通牒了。回国后,不管詹温蓝最后喜欢的是谁,要是再弄出一场两女正男的戏来,估计爷爷能直接把人生吞活剥了。

    冷荞舒晓得了家里的态度,轻轻松松地回房睡觉了,第二天滋滋润润地跑去敲詹温蓝的房门。

    敲了许久也没什么反应,见一个手拿餐布的女仆经过,便问了问。

    “先生正在草坪那喝咖啡。”女仆一副诧异的样子望着她,似乎也有些八卦好奇的意思,虽说是亚洲人在他们眼中大多感觉一个模样刻出来的,可这位年轻异国女郎浑身都透出股大都市的气质,和那两位女客完全不同呢。

    冷荞舒才懒得管别人怎么八卦,道了声谢,就顺着女仆指的方向往草坪走。早上,太阳才升起没多久,四周果然如詹温蓝所说,格外清净,人眼也少,冬天的朝阳洒下来,落在那绿绿的草皮上,印着那站在原地手拿瓷杯喝咖啡的男人,竟有一种她在看画的错觉。

    望着那一身深蓝,却掩不住浑身出尘气质的男子,冷荞舒忍不住叹息,她第一眼便知道这男人长得好,却没想到,早上的他,让人只有两个字来形容。

    惊艳!

    他似乎正在远眺,视线遥远而没有定点,整个人有一种雾蒙蒙的感觉,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笼罩住一样,让人看得模模糊糊。

    冷荞舒忍不住靠近几分,随着他的视线看去。

    下一刻,眼睛一亮,竟是满脸都开始泛出光来。

    “我来的时候没怎么看路,没想到你这里,离哈佛这么近。”竟是站在院子里就能远远地看到哈佛的法学院。

    冷荞舒怔愣地望着詹温蓝,却见他突然回头看过去。心底一愣,却见云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草坪上,眼里深深浅浅,看不清楚,视线从那名闻遐迩的名校一闪而过,最终落在詹温蓝的身上,唇边带笑,这笑她却是从来没见自家小妹露出过,竟是几分调笑:“怪不得你说准备在这长住。”

第十四章 天才

    冷荞舒一呆,这笑她从来没见自家小妹露出过,竟是几分调笑中带着微微的冷意,只听云溪不冷不淡的声音轻轻响起:“詹温蓝,怪不得你说准备在这长住。”

    清晨的空气很新鲜,只是,这冰冷的温度除了冬天带来的冰雪,更因为眼前云溪眼底的温度。

    云溪说完那句话,就突然转身走了。

    詹温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并没有拦住她,更没有追上去。

    冷荞舒一脸复杂地看着他,却不知道怎么打开这个僵局。

    有女仆走了过来,恭敬道:“先生,早餐准备好了,现在用还是再等一会?”

    詹温蓝脸上的表情一转,温和道:“客人们都起来了吗?”

    “都起来了。”女仆客客气气地回答,眼睛时不时地看着立在草坪上的两个人,脑子里也不知道想的什么,眼珠子直转。

    詹温蓝只当没看到女仆的小动作,“走吧,现在就开饭。”说完,也不管冷荞舒,径自从她面前走过去。

    冷荞舒在后面咬了咬嘴唇,到底忍了。她就不信,以詹温蓝的地位和身价能一直受得了堂妹那阴死阳活的脾气。

    到了客厅,才感觉到身子暖和起来,看几个人都诧异地望着自己跟着詹温蓝一起进门,心口微微柔了几分,不自觉地往大堂姐那边看去,却发现她正皱着眉看向云溪,冷偳也是一脸古怪。

    几个人吃饭的时候,谁也没说话,冷荞舒觉着无聊,随意找个话题:“对了,温蓝,昨天你可说要好好安排我们行程的,你是地主,和我们说说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她这话一出,果然气氛稍微热了些,冷偳也搭了句话:“别把我们当观光客啊,那些什么旅游景点就算了。”他最怕和一大堆人挤在一起,要是真那样,还不如呆在庄园里来得休闲。

    “附近就是哈佛,学校附近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要不要转转?”詹温蓝看着云溪,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眼神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云溪的脸,像是在观察她的每一丝表情。

    冷偳一愣,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瞬间,刹那间就明白了詹温蓝的打算。双眼微微眯起,勾出一道诡异的弧度,同样去看云溪。

    这詹家公子虽然和陈昊、萧然他们不同,可肚子里的弯弯绕竟然也不少,拐着弯地把所有人都弄来他庄园,原来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可是出乎意料,云溪竟然一抬头,神色平静地答应了。“好吧,我也正想逛逛波士顿最有名的学府。”

    冷偳脸上的诧异几乎没掩饰住,怪异地看着詹温蓝,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说。

    其他人自然没有意义,等吃完早饭,出门的时候,不过才八点。还是昨天的司机开了那辆车,一路把她们送到了麻萨褚塞茨大道,因为哈佛大学小区和周围的居民区没有围墙相隔,所以他们还没到校区就下了车直接步行。几个人从北边的约翰斯顿大门进入学校,左边是麻萨褚塞茨大楼,右边是哈佛大楼。

    美国最古老最著名的大学,先有哈佛后有美利坚,在这样的学府,就是光立在这,庄严肃穆的气氛扑面而来,也能让人晃一晃神。眼下这个时候,虽说是中国的最大节日期间,但在这座名闻国际的高等学府里,不管是华裔还是外籍,各个都是一副神色匆匆的样子。

    眼见几个学生手里捧着厚厚的国际法和专业书从他们面前走过,连头都没抬起一下,脚下几乎是机械性地绕过地上的石阶,迅速往西面走去。

    几个人身后就是哈佛楼,呼吸着冬天特有的清冷空气,看着这满学院的匆忙场景,竟有几分耐不住的欣赏与高兴。云溪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建筑,虽说和原来的那座有些区别,但到底是哈佛大学的第三座大楼,如雷贯耳。便是这耸立端庄的样子,也让人难以移开眼神。

    詹温蓝这时轻轻靠在她身边,随着她的眼神望着哈佛楼,眼底带着一丝可惜:“这是1764年被大火烧毁后,在原地重建的。哈佛最古老的建筑物‘学校大钟塔’,就在这。”虽然从油漆到组装,都是十八世纪原来面貌的再现,但毕竟不是原来的那个,到底让人有些惋惜。

    云溪微微点了点头,“你大三的时候就收到这里的offer,应该是商学院的吧?”

    詹温蓝低头看她一眼,很平静地应了一声。

    如果没记错,当初被院长派去香港参加交流的时候,就知道这人早就安排好了到哈佛就读,后来,他突然来了哈佛学校里没有任何消息的时候,她也认定了这人不会回去,或许,这里的一草一木,他并不比此间其他的学生陌生。毕竟,一早就有这样打算的人,以他这种性格来说,那处奢华的庄园怕是原本就为了入读这所大学所准备的住所。

    詹温蓝轻轻摸了摸身边矗立的雕塑,对云溪温暖一笑:“这里的商学院放在世界排名也是顶尖,再加上这样美的风景,你就不心动?”

    云溪不吭声,只拿一双会说话似的眼睛看他。

    他忽然一笑,低着头将她耳边被风吹乱的碎发拨开:“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到这来读书?”

    “你不是已经拒绝了这里的offer?”云溪挑眉,貌似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一样,转过身,走到雕像的另一面,眯着眼,打量着四周的风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冷荞舒听了云溪的话,脸上闪过一道惊异,詹温蓝竟然大三就收到了哈佛的offer,可为什么到现在还一直呆在b大?

    脸色正难看时,却看到一个外国人走过来,满脸惊喜:“你们俩来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云溪回头,也是一愣。这不是当时在香港学生交流会上詹温蓝介绍的那位“来自罗马的故人”?似乎是叫rule来着。他怎么也来了哈佛?

    rule一见她诧异的样子,便知道她不知道从香港学生交流会过后就申请到了哈佛,如今已经是研一的学生,不过,如果当初詹温蓝没有临时改变主意,怕是现在早已经是校友了。

    和詹温蓝拥抱了一下,rule微笑地吻了吻云溪的手背:“既然来了哈佛,我这个‘东道主’一定好好招待你们。走,我带你们到处转转。”

    其他几个人还有些摸不清他的底细,看他不仅和詹温蓝关系不错,好像还认识云溪的样子,一时间都有点诧异。不过,倒是很自然地打了个招呼,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

    rule热情地领着他们一群人一路将哈佛大学比较有特色的几个地方逛了个遍,差不多到了中午的时间,许多上课的学生已经成群结队地出了教室准备午餐,乍一眼见到这么一群黑发男女,还各个长得精致的,不免多看了一眼,结果,正好看见学校里顶有名的rule,一时间都有些好奇。

    冷雨秋见引来不少围观,觉得没什么意思,继续参观下去的兴致也没了,随意提了句饿了,想要离开。

    见时间的确不早了,詹温蓝也没和rule多客气,先和他道别,便引着他们去附近的小广场,准备找个舒服的小餐馆吃午饭。

    中午,太阳更高了些,阳光比早上的要温度更让人觉得舒服些,进了饭馆,云溪靠在窗边懒懒地晒太阳,一副惬意的样子。

    几个人点完餐,正无聊,随口说道rule,便很好奇云溪怎么认识他的。

    云溪睁开眼睛,微微眯着,说不出的慵懒妩媚:“以前在香港认识的……”詹温蓝正好和好客的饭馆老板打完招呼,从外面走进来,见所有人都望着他,一时间除了意外,更是茫然,下意识地看向云溪,却见她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反常,只是侧着头看窗外的风景。

    “温蓝,我刚刚看好多哈佛的学生都盯着那个rule看,难道他是什么名人?”冷荞舒想起刚刚那群学生双眼紧盯rule的样子就觉得怪异。

    詹温蓝一笑:“他家在罗马是有名的富豪,从小就帮着家里人经商,很多人都说他是个‘天才’,可能因为这个比较受关注吧。”

    “这样啊,怪不得了。诶,对了,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啊?云溪说她是在香港学生交流会上见过他,你呢?”冷荞舒一边给自己面前的杯子里加满柠檬水,一边“随意”的聊天。

    “很久以前就认识的,时间过得太久,我也不怎么记得了。”哪知,詹温蓝只不硬不软地回了这么一句,就绝口不提这个,转到下午领他们去附近的商业区买些必要用品这样的话题上。

    云溪这时突然抬头看他一眼,眼底的幽深一闪而过,转眼间却成了笑意,坐她对面的詹温蓝看到她这反应,不知为什么,心底微微一动,随后又若无其事地聊起风土人情。

    等几人吃晚饭,准备上车的时候,云溪落在众人后面接了个电话。

    詹温蓝故意慢了一些,等在车门外,一边低头和josen说话,一边听着那边的声音。

    “我现在在美国……。嗯,您放心,周五的时候一定会回来……。见过了,男主角还不错,他和我大致说了一下……。其他倒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我对这个剧本大纲不是很满意……可以,您先让秘书把完整的故事大纲发到我邮箱,具体的修改意见我回去再和您面谈。”

    虽然零零碎碎,但詹温蓝想起冷偳当时下飞机说的话,便知道这是那位“张先生”在和云溪聊下一部投资电影的事情了。

    周五吗?

    云溪收了电话,见詹温蓝正等在车门外,便快步走了几步,朝他露了个礼貌的笑。

    正要进车,他却突然截住了她的手,轻轻道:“我发现你藏着的秘密越来越多,让人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车里突然一静,几个人都看向詹温蓝拉住她的手,特别是冷荞舒,眼底的火星几乎都要冒出来了。云溪转头,半侧着身子,一边上车,一边在他耳畔轻轻的落下几个字:“和你那位暗中调查陈昊的rule比起来,我的秘密少得多。”

    詹温蓝动作一顿,转身看向已经坐上车的云溪,原本漆黑一片双眼,像是被突然点亮的篝火,瞬间燎原。

    其他几个人不知道云溪刚刚说的什么,竟然刺激得詹温蓝这样的君子露出这样的表情,一时间,都有些惊讶。

    司机在这时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詹温蓝似乎这才回过神,上了车,风度优雅地做起合格的导游。

    下午就是纯粹的逛街进店,女士们自然买了不少东西,josen、冷偳也应景一样买了几样比较中意的物件,晚上回到庄园,都觉得有些累了,各自回房歇着。

    詹温蓝在房间里坐了一会,便离开房间,上了楼。

    楼上客房一共六间,云溪在最里间的位置。

    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没有一点声音,他从其他客房门前经过,轻轻地敲了敲云溪的房门。

    一丝动静也没有。

    漆黑的眼底露出几分诧异。

    他又敲了敲门,轻轻道:“云溪,开门,我有话和你说。”

    依旧没反应。

    难道去院子里散步了?

    詹温蓝回头,正准备下楼,刚一转身,却是一顿,冷偳正勾着一抹笑站在门口,一手搭在门上,一手放在身侧。

    “云溪走了,你不知道?”不仅态度嚣张,说的话更让人无法忽视。

    “什么时候?”詹温蓝看了一眼窗外,六点来钟,外面已经一片漆黑。

    “刚回来,拿了东西就走了。”冷偳勾了勾手指,指着大堂姐和二姐的房门,“和我们打完招呼就去机场了,我还以为你知道了呢。”

    也就是说,谁都知道了,就他不知道对吧。

    詹温蓝气极反笑,从冷偳面前直接走过去,脸上的表情却是再难保持住原本的淡定。

    詹温蓝下了楼,一直呆在房里听声响的冷雨秋终于露了面,打量着自家弟弟一脸吊儿郎当地样子,若有所思,“你在打什么主意?”

    冷偳不说话,只是望着她身后的josen笑,“你马上都做新娘子了,赶紧想想需要什么新婚礼物,乘着我现在有时间,只要能弄到,到时送给你们做贺礼。”

    冷雨秋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打听不出来什么,懒得理他,转个身就和冷荞舒说话去了。

    那边,云溪乘着红眼飞机回京的时候,张先生的秘书一早就等在了候机室,一脸抱歉地迎了上来:“不好意思,因为张先生临时改了行程,周五他必须要去一趟威尼斯,结果打扰你度假。”

    云溪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反正迟早也是要见面的,早一点也好。

    乘着张先生派过来的车子,两个人很快到了他下榻的酒店。

    在顶楼的套房里,封藁一早就等在那了,似乎有些畏惧张先生的气势,只是坐在那里,并不多说话,见云溪和张先生秘书推门进来了,立刻站了起来,清俊一笑:“冷小姐,又见面了。”

    云溪和他点点头,脱下大衣,正对上张先生看过来的眼光,便露了个笑:“很久不见,您身体还好吧。”其实真说起来,他们上次见面的时候还在商会举办宴会的那天晚上。陈昊和祁湛送她回家,结果,张先生却一早候在那里。只不过,那一次,双方都没怎么打招呼,算不得正式会面。更何况,在这之前,他还离奇失踪了一段时间。到现在,云溪也没弄清楚,那段时间,他到底去了哪里。

    “没事。”张先生只言简意赅的两个字,神情淡漠,眼角略微带出几分褶皱。

    云溪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人的面貌几乎看不出年纪,更别说眼下的皱纹,竟有一种几天不见,突然老了几岁的感觉。难道说这段时间,真的经历了什么大事?

    张先生对那秘书使了个眼色,对方很快退出房间,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云溪从他眼角飘过,不过只是微微一愣,就恢复了平常。

    “剧本你看过了?”张先生泡了三杯茶,分别递给他们两。

    “在飞机上看完了。”上飞机前,买了本电脑,到底在下飞机前从头到尾过了一遍。

    “感觉如何?”

    “太乏味了。”云溪打了个瞌睡,迎上张先生倏然沉下来的目光,轻轻道。

第十五章 无巧不成书

    “剧本你看过了?”张先生泡了三杯茶,分别递给他们两。

    “在飞机上看完了。”上飞机前,买了本电脑,到底在下飞机前从头到尾过了一遍。

    “感觉如何?”

    “没意思。”云溪打了个瞌睡,迎上张先生倏然沉下来的目光,轻轻道。

    封藁呆愣地望着云溪,脸色几乎有些发白,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竟然说张先生挑中的剧本没意思?

    微笑着喝茶的张先生只是随意地撇了撇茶叶,语气没有一丝变化:“哦?你觉得哪里没意思?”

    “内容很形势,场景太空洞,结局没意外,从头到尾都没什么意思。”云溪亦像是没有看到房间里还有封藁这个人一样,拿起茶杯,笑得一脸平静。

    “你是觉得这样的史记题材的电影没市场,还是对编辑的能力有怀疑?”

    张先生放下茶杯,有意听她细说,压根不想给她这样的解释糊弄过去。

    看着张先生的表情,倒像是没怎么生气。封藁嘴角抽了抽,有点怀疑这是不是香江那位传说中的人物了,以前,别说是有人敢在他面前质疑剧本,就是说话也不敢喘个粗气的。是因为这位冷家三小姐家世不凡吗?

    云溪往身后的沙发靠了靠,微微闭了闭眼,缓冲一下刚刚下机的疲倦,慢慢地按着思路来:“我对汉武帝这块的历史不算太熟,不过史记题材的电影圈子里出的少,不是没有原因。一个广电总局看的紧,随意篡改历史,杜撰情节,容易被警告影响观众正确历史观、价值观,还有一个就是内容的问题。我对汉武帝这块的历史虽然不熟,但也知道‘金屋藏娇’最后的下场,皇帝的女人基本没几个好结局,如果只是打着男性视角的主线出发,还可以算的过去,看编剧这情情爱爱穿插在里面的样子,恨不得家国大事之外,儿女情长再来一个惊天动地。这完全没必要,也得不偿失。刘彻的女人最后都算不得善终,何必弄出这么一部电影,还没看开头,就知道了结局。”

    按照那编剧的思路,陈阿娇算是最贵重的娇娇,一出场就先声夺人,泼天富贵,结果爱上一个男人,癫狂得像是个疯子一样,虽然柔情蜜意了一段日子,最后却不过是早早死了了事。任凭你再加工,再煽情,只要知道点历史常识的人都知道这电影内容。

    拍电影嘛,要么是名著,流芳千古,日久弥新,任你再三咀嚼,还是有余韵可查,史诗题材的,向来都要装点装点。谁又能真的把上千年上百年前发生的事情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不管是正史还是野史,你往里面加工,一个不小心就成了四不像,歪曲了历史又要被一群影评人批得一文不值。倒不是说,这条路走不通,而是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不值得冒这个险。

    就像前一部《天空之盟》一样,内容很玛丽苏,情节很老套,但是,俊男美女加上童话结局,什么都不用顾虑,可劲的狗血就行,哪管什么现实,哪管什么科学,怎么梦幻怎么来,一点风险也不用担,还指定是个高票房,多好。

    “那以你的意思呢?你想要拍个什么样的题材?”张先生听了不置与否,反倒是问她可有其他的打算。

    既然你否定了一个方案,就得有个备用的吧。

    “现在穿越不是挺流行的吗,人嘛,看电影不过是为了消遣,太正统的剧目没有必要,可以看看就望了但又能放松头脑就最好了。”云溪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我知道最近对穿越题材的剧目控制很严,几乎都不给出品,不过可以换个方向啊。仙侠题材的东西本来就受很多人欢迎,如果怕写剧本麻烦,可以直接找个比较红的仙侠小说或者游戏直接改编了。”

    “为什么对仙侠题材这么感兴趣?”张先生在香港拍过电影无数,穿越剧也接触过几部,但是仙侠什么的,到底还是内陆比较流行,港台那边不是没有,只是很少见罢了,算起来,这种题材在那边倒是个非主流。

    “玄幻啊,只要一扯上仙人、精怪、鬼魂之类的故事,‘科学’‘逻辑’都是个摆设,而且,这类的题材取景只要选好了,让人感觉看了一场电影就像是做梦一样,光是冲着画面,票房也不会低。”美国那么多英雄主义题材的电影,拍了几千几万部了,也没见梦工厂停拍。这是一个道理,谁心里都有英雄梦,就和中国人心底大多都有仙侠情缘一样,小的时候谁还没裹着被单装几回大侠啊。

    张先生听着听着,倒觉得有点意思了,脸上的表情变得更有温度一些:“按你的意思,就照着英雄美人的戏路搬到仙侠世界里就行了。”

    云溪很诧异张先生的高度概括,不过的确就是这么个意思,摊开双手,笑得一脸轻松:“就是这么回事。”

    “既然你说的这么容易,那剧本你来定吧,”张先生见她笑得这么轻松,亦满脸“和气”:“回头我就让那个编剧来找你,等你定下来,直接通知我就行。”

    云溪听了直摆手,这个烫手山芋懒得接:“您是专业人士,我不过是个跨界的,再说过段时间就要开学了,上个学期我在香港、上海耽误了不少时间,学校已经不怎么满意了,要是这个学期再缺勤,就算我是冷家的,估计校长也能请我好好喝一壶了。”其实学校那边什么都能掩饰过去,不过云溪觉得为了一部电影耽搁了,就没什么多大意思了。毕竟,当初也是这位张先生提出来非要她参一脚这部电影的,否则,她现在哪里会在这部莫名其妙的汉武大帝的电影上花心思。

    wang目前是在香港,操作什么的都由堂兄负责,第一部电影既然已经打开了市场,香港那边的合作也差不多渐渐上了轨道。当初非要进了这个娱乐圈,一个是因为这里有暴利,可以快速囤积资金,帮她立刻拿下金贸国际第二股东的位置,还有一个就是cris品牌的代理权,靠着那部电影,东南亚这块的cris成衣销售已经完全超乎了原本的预期,既然什么事情都按照正轨在运行,她是完全没必要参合这一团。

    只不过,既然爷爷都已经私下提醒,她轻易不能和这位张先生闹僵,她当然是尽量顺着对方的脾气来,前提是,在她愿意的情况下。

    年前那场聚会,她还记忆犹新,萧然压根就没把她当什么真正的对手在看,估计心底早不知道认定她爬上陈昊的床几回才换来现在的商业成就。她原本进大学想的就是和萧然好好清算一下旧账,如果为了个张先生,乱了原来的打算,这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云溪的态度表的再明白不过了,就差说自己是看在他面子上才投资的电影,张先生这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一下子沉了下去,浑身爆发出来的气势几乎让旁边一直没有插足余地的封藁喘不过气。“你的意思是,还和上次一样,我来接手电影,你就唱个主题曲就行?”

    这位张先生倒是好大的戾气,简直和她爷爷生气的时候一个味道。只不过,她知道爷爷会让着她,这一位可没那么好的性子,一个不小心,估计,她这好好的学生生涯也到了尽头了。

    云溪揉了揉眉间,想了一会,轻轻道:“上次唱主题曲,主要是因为不小心被导演拍到了,干脆就把镜头挪过来用作mv,我又没打算进军歌坛,也不是什么名流歌星,一次算是出人意料,两次就没什么新意了。这次拍的电影又是仙侠题材的,我以前更是没接触过,”左右是要揽事情上身,选轻了不好,选重了也不好。张先生不愁资金,也不愁人脉,如果说第一次合拍电影,是看在和老爷子旧识的面上,那么这一次肯定有什么其他的原因。是想故意考验她,还是把这个当做一个台阶,为以后的什么事情铺路,目前她也看不清粗,但总归不能现在撕破脸。从电影开拍一直到幕后、宣传,一系列事情考虑下来,她到底下了个决定:“如果您比较忙的话,我可以经常去探班,电影进度之类的事情我还能监督一下,至于其他的东西都离我专业太远,我也没有办法了。”

    说是制片人,可上一次拍《天空之盟》的时候,她进片场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过是占了个名义罢了,cris品牌倒是赞助费倒是花了不少,不过利益完全赚了十倍以上。

    这一次再偷懒,也得找个稍微技巧点的。照样还是合作的制片人,偶尔在片场多晃晃,让人知道她时刻注意着拍摄进度,又显示出对一众工作人员的重视,想要在圈子里冒头的人自然恨不得花上十倍力气,效率提高了,电影品质上去了,估计张先生也没什么好说的。

    果然,张先生收了大半的气势,眼神不明不暗地看着她。

    “怪不得萧然这样的人对上你,也不得不退一步。”良久,他低下头,品了一口茶,脸上再无一分表情。

    云溪漆黑的眼睛微微一勾,看着他,不说话,只握在茶杯上的右手轻轻勾着杯沿,一丝僵硬在她手心划开。

    是的,不得不退一步。

    整个商界都哗然那次的赌局。

    只不过,这样的退步为的不是她,而是他的“好兄弟”陈昊。

    粘稠浓烈的铁锈味似乎又在鼻腔蔓延,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把脑内的记忆甩开,“那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张先生瞥了一眼她的右手,略有深意地露出个笑,凉薄的脸上竟有种让人惊愕的维和敢:“合作越快。”

    从头到尾,封藁看她们两个从争锋相对到“合作愉快”,一直都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

    一部投资过亿的电影,就这样拍板了?

    连剧本都没有定下来到底是哪一步,张先生是哪来的信心把事情交到这位冷小姐的手里?看样子,他甚至是连片场都不打算去的样子。

    想起上一部电影可能也是这样随意操作,却轻松拿下各地票房冠军的成绩,他嘴角一阵抽。搐,满脑子匪夷所思。

    两个人却没管他,一直谈了些其他的事情。

    说话都很随意,但张先生随意间透出的意思却是他可能有段时间不在国内,如果有事要找他,可以随时联系那位秘书。

    就是原来担当晓芸经纪人的那一位。

    说到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都“巧合”地绕过了御用电影女主角晓芸这个人。仿佛,她前段时间被萧然当众从宴会上带走这回事,谁也不知道一样。

    就这样聊天似的沟通,等云溪和封藁从酒店出来,外面都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了。

    封藁原本准备请云溪吃个饭再走的,哪知道接人的车子已经等在外面许久。经纪人热切地贴过来:“您就是和张先生合作《天空之盟》的冷小姐吧,听说wang就是您自己的公司,一直听说您本人年轻漂亮,能力出众,今天能见到,真的是运气。幸会幸会!”说着,就要寒暄。

    云溪知道,这个圈子里的人能熬得出头的各个都是能说会道的,特别是跟着这种有名气的大腕,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更是一流。不过是随便握个手,她也就不再多说。

    封藁看经纪人大有和她多多交流的意思,立马隔开两人,用眼神示意经纪人:“冷小姐才下飞机,又和张先生谈下一部电影到现在,差不多也累了。”

    经纪人立马会议,这部悬而未定的电影怕是已经敲定,那个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定,自然也很懂脸色:“您看,我这人就是大大咧咧的,一见到您这样的名人连分寸都没了。要不,我先开车送您回去休息?”

    云溪摆摆手,懒得和他应付。

    封藁和经纪人立马会意,笑着道别,不再耽搁她时间。

    云溪看着两人离开,也速度地打了辆车往老宅去。

    别人不知道詹温蓝的庄园在哪,她可以理解,自家那位爷爷怕是早就摸得一清二楚。

    当初詹温蓝去哈佛大学有一个星期没在学校出现过,院里面自然传得沸沸扬扬,说是他“甩了”她去进修了。那时,流言蜚语闹得那么凶,估计这位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爷爷也有所耳闻。

    就这样,让詹温蓝正月里把她和二姐一起接到美国庄园里去,老爷子心底到底有什么打算,她还真有些摸不清。

第十六章 撞破情

    冷家的老宅子一直给人的感觉很庄严肃穆,外面一圈一圈的警卫把手,平常人是见都见不到一回的。可是,在这幢老宅子里,有一处却是连呆在宅子里很多年的侍卫都不能轻易进去——冷老爷子的书房。

    外面阳光璀璨,房间内却一片阴凉。

    云溪坐在那红木椅子上,神色诧异,摊开手边的交流计划书,抬头看向她爷爷,心思转了一圈,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爷爷,你想让我去哈佛?”

    “对,我想送你去哈佛!”他低下头,慈祥地摸着她的发梢,“准确的说,是你自己争取这个机会,从你们学院所有的同学当中,争取到剩下的两个名额之一。”

    “两个名额?”云溪一愣,转而想起詹温蓝,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年前就已经被哈佛的校长亲自邀请了,这次的三个名额其实是冲着他的关系才给你们学院的,原来你们学院只有帝国理工学院的名额。”他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把里面的弯弯绕说的太清楚。今年的交流生名额太复杂,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的。不过,最后的结果很不错,既能保留学籍,还能在哈佛进修,于云溪来说,绝对比本科毕业后再申请出国来得方便。

    如果现在离开,她好不容易得到商会理事的头衔就这样空放着?和张先生才谈好的电影工作直接放鸽子?还有上海那边的公司,才刚刚上市,就放手不管?云溪慢慢地放轻呼吸,不想让自己脑子里想起那个人的容貌,可是……。

    她轻轻地咬紧牙关,一切才刚刚开始,萧然还没有尝到一点苦果,她现在就要离开。那么原本布好的局怎么收手?那个墓地里的无字碑整夜整夜地闪现在她的梦里,她忘不掉,更根本不想忘!

    “我……。”她刚想说话,老爷子一双冷眼扫来,竟和平日的亲和没有半分相似。

    “云溪,你看清楚时间,不是说让你过年后一开学就去哈佛,距离考试还有三个月,等你真正过去还有小半年。这么好的机会,我不希望你放弃,懂吗?”他虽然宠爱这个最小的孙女,却从来不溺爱。张翠倒下去的时候,这个孩子直接接手了上海公司,那么大的民营企业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就让她完全改制成了上市公司,更何况还在香港那边小有所成,他一直不说,并不是暗自骄傲,满心自豪,而是不愿意打击自家初出茅庐的孩子自尊心。从萧然和对在百年讲堂对上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等着云溪狠狠地摔个跟头,可没想,她竟然和陈昊那小子也牵上关系。才十八岁,玩玩可以,试试手体验一把商场险恶也可以,跌跤不可避免,早点跌早点起,反而更好。但,从接手金贸国际的能源竞拍案开始,一直到宴会赌局,不是有贵人相助,就是运气太好,顺风顺水到现在。如果现在就养出一副理所当然、骄傲自大的脾气,以后再想改过来要麻烦的多。既然没有逆境让她更上一层楼,那就给她另一个环境,先把基础打牢。至少也得在学院派的那一些东西都运用自如了,再出来嘚瑟!

    再说,如果真的能有哈佛商学院这样的进修机会,她的眼界必然要比现在开阔!

    生意是永远做不完的,机会却难能可贵,世界上不可能永远有这么好的机遇摆在眼前。

    他不想云溪因为眼前的事情,白白错过这样的好时机。

    “你自己回家好好想想,明天再给我答案。”他说完,挥手让警卫员进来,一副不愿意再多谈的样子。

    阳光下,他背后的窗帘紧紧透过一丝缝隙,房内柔和的壁灯将他的下颚照的分明。

    坚毅,刚强。

    她知道,老爷子的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再多解释也没有用。索性跟着警卫员离开,不再打扰他休息。

    老宅的司机把她送回家的时候,李嫂恰好不在,她在厨房随便找了点东西吃饭后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太阳渐渐下山。恍惚地洗了个澡,一边擦拭头发,一边打开电视,让房间多了几分喧闹。

    电视上一位女主持人正在介绍滇南过年的习俗,后面一大片一大片的人正在赶集一样,各个神色喜气开朗。鞭炮声不绝于耳,小孩子嬉闹着围着那个主持人蹦蹦跳跳。云溪一下子觉得房间里多了几分人气。

    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竟是睡着了。

    她以为自己太累,会一觉到天亮,哪知道,今晚的梦一个接着一个。

    她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梦,甚至那鲜艳的红色染到脸上的时候,都明明白白地知道躺在地上的那具熟悉的躯体早已经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警察,围观者,闻风而至的记者们团团围住那团辨不出面孔的尸体满眼惊恐,“她”站在外围就这样看着这幅场景,眼底冰封万里。

    这个梦,她做过无数回,但没有一次比这次清晰。仿佛这不是一个梦,而是她带着“冷云溪”的身体回到了那晚。

    她只想醒过来,好好喝一杯热水,清醒清醒。

    可是,这一团黑色的梦却一闪而逝后,另一个接踵而来……。

    熟悉的海边,熟悉的沙滩。

    风带起一股湿气从那人面前吹过,露出了男人那双高贵到睥睨黑白世界的眼。

    火苗一闪,他点燃了烛台。

    飘摇的烛光下,他的一双眼沉得宛如墨汁。

    “笪筱夏,还记得吗?去年这个时候,你和萧然在这一起在这过的生日,我当时问过你,会不会后悔?”他笑,对着一次又一次袭来的海浪,看着手里的烛台,眼神忽明忽暗,“你说他站得太高,永远不可能是你后悔。怕只怕入情入得太深,爱得太狠,太卑微,最后换来的只是一贫如洗。”

    “你其实很聪明,最浓情蜜意的时候,也还保持着操盘手的直觉。可惜……。”男人眼底的清冷带出一片肃杀,眼神淡淡地看着水里烛光的倒影:“你到底还是不了解!”

    “嘭!”一声闷响,云溪一下子从床上坐起,身边的手机掉在地上,嘶哑地发出声音。

    她瞳孔一阵紧缩,还没有从梦里走出来,只觉得浑身冰冷湿滑,背后的汗水几乎将整个睡衣浸透。

    紧紧地闭上双眼,她努力呼气,放松,电视上早间新闻正在一遍一遍地宣传元宵晚会的准备情况。

    良久,她下床,脱去睡衣,进了浴室。

    淋浴里的水冲在脸上,多了一点温暖,也隔绝了她的眼帘。

    她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将身体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陈昊!

    她猛地一下拍在透明玻璃上,水滴速速落下,成了一道雨幕。

    他到底知道什么内幕,为什么jk事务所一点也查不到!

    打开浴室,她披了一件外衣,走到床前,拿起手机。

    铃音早就停了,只有一个短信留在她的信箱。

    她看了一眼发短信的人名,眼底微微闪过一道诧异。

    怎么会是章寒?

    右手食指轻轻一点,一眼扫去,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看向时钟,已经八点,她立即换了衣服,开车往市中心去。

    身为金峰集团的一把手,祁湛竟然被萧然架空了实权?难道金峰集团要被萧然收购了吗?公司董事会都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就因为当时在宴会现场祁湛一直护着她,萧然就看不过眼,动不了陈昊,就拿他来开刀?

    不,不是这个原因。

    在宴会之前,早在上海萧氏和金峰集团谈定合作案的时候,萧然就有动作了。

    找了张大拿要了章寒下榻酒店的地址,云溪一边开车,一边梳理细节,只是,知道的东西太少,她猜不出事情的始末。

    为什么是在这个时机?

    金峰明面上还是萧氏的合作商,这样做,对萧氏的外在形象没有一点好处。

    是萧然突然做得决定,还是很早之前就做好这样的打算?

    做了一个晚上的梦,她脑子有些糊,根本猜不出始末。

    索性放弃乱想,一心一意开车。

    十几分钟后,她将车子停到停车场,直接往电梯走去。

    这个时间点,酒店人员并不是太多,除了一些商务人士早早出去进行商谈,大多数顾客不是在客房享受早餐,就是还未睡醒。

    她正要按下电梯,眼角扫过,突然一个熟悉的面孔闯入眼帘。

    下意识地按住暂停键,她速度走出电梯,随着那人走去。

    结果,竟然在一口的餐厅停下。

    云溪看了一眼四周,选了个比较偏僻的位置,让服务员上了一份早餐,便直直地看着对方。

    那人却压根儿没注意有人跟着她,低着头,一直在看菜单,似乎想了一会,才最终下了决定。

    招来服务员,说了一大堆餐点,之后,便一直坐着等餐。

    云溪喝了一口牛奶,诧异地看着那人的打扮。

    和平时见到的随意不一样,今天,对方显然是精致打扮了的,一身定制看上去气质出众,手上的腕表在室内低调地闪着光泽,一看就不是凡品。

    终于,一位二十来岁的女孩走了过来,在那人面前坐下。

    两人气氛看上去还不错,微微笑着,让服务员过来加了些餐点的样子。

    云溪心底觉得自己有些无聊,不过是放假时间,大家爱往哪就去哪,她有点关心的太多了。拿起钱包,正准备离开,却见那桌子的餐点上来后,那个二十来岁的女孩速度地抄起送来的橙汁往那人头上从上到下地浇得彻底。

    整个餐厅的人都傻了,各个撑大了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一桌。

    被浇得满脸黏腻果汁的人,倏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二十来岁的女孩。

    阳光下,那狼狈的脸孔直直地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竟然是司徒白!

    她似乎惊得已经不知道怎么反应,呆呆地坐在原地看着那个二十来岁的女孩。

    对方的声音却一下子大的吓人:“你是不是就用这种无辜可怜的眼神一直勾引他?我告诉你,司徒白,不是所有人都吃你这一套。想装小龙女,你还早的很!在学校里你是怎么和别人说的,什么厉牧是花花公子,不是你的菜,打死你也不会贴上去,那你告诉我,昨天晚上是谁和他花前月下,吻得难舍难分的!我告诉你,我和厉牧认识两年了,他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像你这样光有身材没有脑子纯粹想要找个富二代的脑残赶紧给我滚,要不然我把你不要脸的样子发到学校bbs去,看你还有脸呆在学校!”

    她一边说,一边鄙夷地上下扫视被橙汁淋湿而显出身段的司徒白:“你也就这身材有点看头了,估计为了攀上厉牧,早不知道爬上床几次了吧?”

    司徒白傻愣着看着对方,嘴唇一直抖着,连话都说不出来。四周嗡嗡的各种声音都有。

    服务员尴尬地去拦着那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哪知道她根本像挥开蚊子一样的把人甩开,嘴里的话越来越难听。“你还比我小了两届,估计‘见识’过的男人比我多一倍都不止,别人我不管,厉牧那里你早点死了这条心,要不然,以后我泼的就不是什么果汁,而是硫酸!”

    云溪脸色一冷,走上去就想直接给这人两个巴掌。

    哪知,才迈开一步,就有人抢先。

    “啪”!

    干脆的一个巴掌,直直打在那个满嘴跑火车的女人脸上。

    力道之大,竟然把那人打得后退了几步才晃过神。

    那人刚要破口大骂,看到来人的漆黑脸色,吓得一个哆嗦,连眼泪都出来了:“厉,厉牧,你竟然为了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打我?”

    “贱人?我看你才是贱人!”厉牧刀尖样的眼神直直地刺着她的瞳孔,一阵冷笑:“你当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打她?我看你是想男人想疯了,我和你有关系吗,你像个疯狗一样的咬我女朋友。我告诉你,你家老爸开的那个工厂明天起就可以关门了,知道吗,明天!我直接带着人封了你家那个破地方。耍狠是吗,你有本事朝我来,我有的是手段和你慢慢磨!”

    说完,也不管所有人惊呆了的眼光,刷地一下子,拉起司徒白就走。

    哪知,“嘎吱”一声,司徒白竟然直接操起一把木椅,就朝厉牧腿上摔去,脸上也从刚刚的震惊恢复过来:“你个花心贱男,我还以为真的是老乡找我叙旧,哪知道还是因为你。我告诉你,我受够了,以后你要是再出现在我面前,老娘阉了你!”

    撂完话,也不管厉牧涨得铁青的一张脸,飞一般地拎着包就往门口走。

    云溪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只迟疑了一会,立即跟上去,哪知,背后也速度响起男人的脚步声……

第十七章 萧然出手

    云溪从外面树林赶回酒店的时候,突然接到了电话,她没料到,祁湛竟然会这个时候告诉她:“董事会被收买了,最近公司不太平,原来和你商量的合作案,我怕是要毁约了。”云溪听着他苦笑的声音,想起当初张翠住院时,自己和他说的合作,他到现在竟然还在担心这件事,忍不住皱眉,“你先别想那么多,我到章寒的住处了,等我问清楚,再给你电话。”她不能直接问祁湛到底被逼到什么程度,因为以他的性子,他绝不会开口回答。本想直接上楼去问章寒,哪知道,电话那头突然一阵沉默。

    云溪的脚步一定,只听祁湛的声音慢慢地从那头传来:“他们撤了章寒的职,他现在估计已经不在北京了。”

    “为什么?”她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完全不能理解:“章寒犯了什么事?”如果祁湛被架空了,董事会被收买了,那么对中层人员的职务任免到底是谁做的这个决定?

    “是我的问题,没有拦住他。他听说我被架空了职务,在董事开会的时候突然闯进会议室,想要和他们摊牌,结果……”祁湛脸色难看地摔了一个酒杯,即便隔得老远,云溪都能听到那玻璃杯碎裂的声音,显然满地狼藉。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愧疚:“当初章寒在公司呆着好好的,是我让他提前到北京试试看水深,所以让他去了金贸国际,如果不是上次能源竞标案,他也不会被查,露出底细。这事,后来被摆在台面上,公司里有人私下说他是looser,连商业间谍都做不成,靠着关系才能拿到现在的职务。本来他就是我的嫡系,现在我被人踩下来,他又去大闹一场,正好成了现成的把柄。”

    云溪没吭声,只在那里静静地听着。她知道,他话没说完。

    “云溪,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他走过满地碎片,抬头直直地看向天空,眼底一片森冷:“既然他能把整个董事会都控制住了,别说是章寒,就是我他也可以随便拿捏。到现在,他一直没动你,是因为陈昊。”

    祁湛不说“他”的名字,但,两个人却都明白那是指的谁。

    “云溪,你不担心自己没关系,难道,你想要把整个冷家都拖下水?想想看你妈妈,她的心脏经受不了刺激,你再想想你爷爷,他已经这么大的年纪,冷家要是被压垮了,他要怎么办?”祁湛低下头,将手心握紧,掌心被死死压住,声音却已经恢复一片平静:“在你没有绝对的自信能够赢他之前,千万不要冲动!”

    云溪闭着眼,慢慢地咬住嘴唇。

    和老爷子所想的一样,祁湛同样不赞成她现在对上萧然。

    不是趋炎附势,更不是害怕萧家的报复,一切只因为她,现在还没有那个资本。

    论资产,萧氏是商业霸主,论资历,萧然要比她在这个圈子里至少多了十年经验,无论是起点还是人脉,还是自身能力,理智都在提醒她,现在的自己和萧然完全不在一个水平。

    她忽然想起昨晚那一个连着一个的噩梦,她的心太过急切,很不多立刻就能直接让那个人身不如死,可现实太残酷,她还比不上他!

    那么,就让她这一次彻彻底底地痛,把心中所有的退路一次性封死,然后一点一点地加固出康庄大道。不过一年,她等得起,等她从哈佛回来,等她把各国最先进的商业知识玩弄于股掌之上,等她把手里的资金一倍倍地翻转增资,到时,萧然,你还有什么资格,敢这样做!

    “祁湛,我知道要怎么做。你呢,你又有什么打算?”这个人说的每一个字都在为她考虑,那么他自己呢?他何尝不知道当初和萧氏合作是一步险棋,赢了,便利益惊人,输了,就一塌涂地。

    “是我当初把萧然介绍给了董事会,现在他们统统去抱他的大腿,怪不了别人。”输了就是输了,萧然压根儿对他都不屑用手段,直接用钱砸出一条明路,金峰集团在自己眼里看来是整个世界最重要的资产,可在那人看来不过是随时可以吞并的零星资产。“不过,事情还没到最难看的地步,现在他们只是架空了我的职务,但我手上的股份谁也收不走,除非我放弃,否则,名义上,我还是金峰集团的董事长!”

    “你准备和他硬扛?”他劝她的时候明明条理分明,理智十足,怎么到了他自己这就这样没有谋划?

    “云溪,我和你不一样,你可以选择退出,我却是我家庭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斗的话,只有死路一条。”他几乎失控的心情突然熨帖了几分,至少,这个当初决定离开自己的女孩,心底还在为他担心。

    “章寒估计最近都不会露面了,金峰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你安心地做自己的事,如果我这次挺过来了,下次我会直接去北京找你合作。”

    “好,我等你来找我。”云溪挂断电话,直接离开酒店。

    既然决定了后面的路,她就绝不会回头。

    找张先生的秘书要了那位电影编剧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没想到竟然是个年轻的女人声音。

    云溪懒得多废话,直接把和张先生商量好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以一句话做最后总结:“下周三之前,我要看到最终剧本。”

    对方虽然依然有些睡意朦胧,但说话十分爽快:“周二前就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得到肯定答案,她迅速地储存了对方的号码,直接回了家。

    没想到张翠竟然在家,看到她竟然微微一愣:“我不是听你堂姐说,你们一起去詹温蓝的美国庄园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临时有点事。”不想让她多想,云溪一笔带过,看似随意地转移话题:“对了,你不是和爸爸去了瑞士吗,玩得怎么样?”

    张翠当她投资的项目真的有事,也不好多问,优雅地倒了一杯水果茶,推给云溪:“还能怎么样?每年都一样,你爸还没晚一会就有一个电话,整天电话不离手,那是休息啊,纯粹加班,昨天部里头突然有急事,他要去一趟南非,我就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这种事情早就屡见不鲜了,要不是今年她的身体不适,进了医院,估计年底丈夫都排不出三天假期。

    好在,心意到了,她也能理解他的工作,既然玩得不痛快,就干脆回来和女儿一起也是一样的。或许真的出入了一次鬼门关,她突然觉得以前看中的什么事业、成功都比不上家庭。而且,她还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儿,她真的觉得够了。

    云溪看着她眼底的温暖,慢慢地靠过去,轻轻地将头埋在她的肩上。

    张翠已经很多年没看过自家女儿撒娇了,一时忍不住,轻轻地搂着她,笑着调侃:“这么大了还长不大,以后怎么办喽?”

    云溪深深地吸了口气,上辈子她只有外公一个人陪着,很小就没有再见过母亲,这辈子,不论是老爷子还是她的父母都给了她绝对的关爱,她真的不能因为冲动再重蹈覆辙。

    外公的事情决不能再发生!

    两人心思各异,但外表看上去,却是亲昵撒娇的一对母女倆,李嫂进门后偷笑着往厨房走,准备等会好好弄几个拿手好菜。外国那些吃的哪有家里做得好,既然都回来了,一定要好好补回来。

    吃晚饭,和张翠聊了会天,云溪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彻底冷静了头脑,打了电话给老爷子,让他明天派人把交流生计划书拿给她,乘着还没开学,还有时间好好准备这场考试。毕竟,除去詹温蓝,整个学院只有两个名额,就算是重生,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轻易赢过她们院里的那批怪才。

    老爷子听到她决定去哈佛没有一丝惊奇,答应明早就让人把东西送过来。只不过,放下电话后,却对着李叔说了一句少有的话:“一个晚上就改注意了,以前可不是这个性子啊。”

    把云溪当半个女儿疼的李叔诧异地看了老爷子一眼,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老人挥挥手,又一个人回书房去了。

    第二天,云溪拿到那份完整的资料,关了房门,仔细研究。

    专业课上的东西,她一直没有放松过,但看了一下这份考试基本范围,却仍然吓了一跳。和当初那次让人影像深刻的期中考试比起来,竟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基本上超出大纲的才是正常,没超出大纲的内容,压根就不会出现在考题里。

    语言上也特别提出要求,虽然不规定必须要雅思、托福成绩,但必须通过哈佛的语言测试。这种测试又分笔试和面试,也就是书面考试和口语要同步。

    除了这个,还特别列出一项类似于百科知识的考试,目的是为了测试综合素质。

    云溪忍不住上网查了一遍相关资料,这次的哈佛交流测试和以往的完全不同,为什么这样安排,是有其他深意,还是……。

    脑子里各种线索缠绕交错在一起,她一时间找不出答案。

    只能尽可能地按照计划书上列的东西,去书店买书。

    几天下来,除了吃饭的时候出了房间,其余时间都呆在房内看书,惊得张翠和李嫂差不多都合不拢嘴。

    这还是自家闺女吗?以前再认真也不会这样没日没夜地死磕书本啊。

    两个人劝她要劳逸结合,结果收效甚微,也不好意思随随便便再去敲门让她分心,只能变着法地不管换着菜色,心想至少吃的营养也能好好补补脑子,不至于累得脑仁疼。

    等云溪把书目堪堪过了一遍的时候,电影编剧打电话来通知她,剧本已经照着她的思路重新写好了。

    云溪上了电脑把内容看了一遍,终于露出了这么长时间来的第一个笑容。

    不错,真正的世外飞仙,爱恨情仇,这样拍着才有意思。

    “张先生那边你也传一份剧本过去,有什么消息随时和我联系。”

    编剧爽朗地应了一声,一副终于解脱的样子。

    云溪很好奇,这么年轻的声音,主人又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么年轻就能让张先生放心把这么大投资的电影让她独立完成剧本,她又是个什么来路?

    很快,她就见到了真人。

    这个“快”指的是“三天之后”。

    三天后,云溪包里放着几本专业书,一身轻松地下了飞机。

    迎面走来一个长相嫩白的女人,皮肤像是水做的一样,光泽雪白。“你好,我是乔娜,电影编剧,很高兴见到你本人。”

    “你好,我是冷云溪。”南方的冬天虽然温度并不一定比北京低,但是这种湿冷,让云溪有些一时间之间适应不了。她没弄明白乔娜为什么说“见到本人”,难道以前她在其他地方见过她?

    似乎看出她的疑问,乔娜大方地接过她手里的旅行包,微笑道:“我看过你拍的《天空之盟》mv,说真的,我简直爱死了,我是你的铁杆粉。”

    “谢谢。”云溪下意识地回道,心底更诧异,年轻不说,竟然还这么梦幻,连那种偶像电影的主题曲都抵抗不了的孩子性格,这个编辑真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我这人大大咧咧惯了,冷小姐你别在意。呵呵,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俊男美女的组合,要不是因为听说是你唱的那首歌,我也不会去看什么mv。”

    两人一边走,乔娜一边不着痕迹地狠夸云溪上部电影做得有多么成功。

    因为电影有许多场景要求古朴、典雅,离这很近的影视城恰好附和条件,便早早定好了酒店,全员也昨天就依次到达,视镜的工作基本上都已经完成,和上次开拍《天空之盟》前各路消息满天飞不同,因为抢进度,云溪要求这次电影的拍摄完全低调,最好零泄露,一直到后期制作的时候再大摆阵势,来一次铺天盖地地全面宣传。她已经和张先生协商过,前期基本上由她盯着进度,后期曝光时,她就可以隐在幕后,由张先生出面,毕竟他们两人在这个圈子内的知名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零零碎碎各种准备工作都已经差不多完成了,现在,就差举办一个开机仪式,整部电影就可以正式开机。

    听乔娜说剧组都已经等在了现场了,云溪上了车,跟她一起去影视城准备先看看场地。

    “这一次的男主角超帅,我以前看过他好多电影,没想到昨天他试装,差点吓得我没认出来。”车子上冷清的很,司机没开音乐或者调频,乔娜就想着法子地让气氛不那么冷。更何况,她真的对眼前的女孩很好奇。十八岁的制作人,圈子里不是没有,但是像这位冷云溪一样,一开始就和张先生这样的传奇人物合作,说真的,如果冷云溪对她的来历好奇十分,那么她对冷云溪的本事是好奇一百分了。

    “确实长得不错,估计这部电影拍完,他就可以完全转型古装片了。”云溪顺着她的话讲,反正时间长的很,随便套套她的话也好:“对了,你觉得男女主角站在一起感觉怎么样?”

第十八章 神秘现身

    乔娜和云溪乘着车从影视城中间穿过,来往除了许多游客之外,偶尔还能看到很多被团团围住的明星。这些人大多耳熟能详,在电视荧幕上更是老熟人。许多剧组都正在敢拍戏份,看上去,如果不是那些专业器械,她简直被眼前这些古装丽人弄得以为自己生错了时代。

    乔娜看她满脸有意思的表情,忍不住抬手指了指远处的场景:“冷小姐,你看,那边是根据北宋画家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的原图建设的,光房屋就有120多幢。”云溪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远处楼宇鳞次栉比,气派的樊楼,别致的水门,精美的绣阁、府第,奢华的宋代京都文化让人眼前一亮。

    不得不说,关门看了一个多星期的书,突然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顺带看看这各色建筑,也实在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两个人谈谈说说,很快就到了她们自己剧组所包用的场景。

    云溪打量了一下,满眼的粉墙黛瓦、砖石木雕、斗拱琴坊、牛腿花窗,古朴雅致中不失奢华,更不用说那几步之隔便有的亭台楼阁、戏院祠堂、府第民宅,光看建筑并不能猜出具体哪个时代,但罕有的清润典雅气息却让人难以忘怀,不得不说,套在她们这一部仙侠题材的电影上恰到好处。

    副导演、场务、灯光师一大批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分内事,看到乔娜引着云溪下来,都是一愣。

    云溪自然地朝所有人笑笑,视线转了一圈,对上了封藁的眼睛。

    封藁笑着走过来,脸上没上任何妆,衣服也是平常打扮,可不知道为什么,身在这个场景,竟是多了几分飘逸的感觉。

    “制作人,欢迎大驾光临!”他勾着下巴,轻轻地笑,没有任何负担,也没有任何距离感,和电视上那副唯我独尊的强势做派完全不同。

    云溪想起上次她和张先生在酒店房间里争论的时候,他就坐在一边,脸上掩藏不住的复杂,甚至有些心惊胆战的样子,忍不住一笑:“上次害得你夹在我和张先生之间左右为难,真不好意思。晚上我请整个剧组的人吃顿便饭,不知道影帝先生可愿赏脸?”

    封藁微微一愣,他这种人能在这个圈子里左右逢源,靠得就是眼色和演技。就算他贵为影视圈里的天王,没有自己独立的团队,没有身后的背景,在冷云溪、张先生这种投资人面前,身份其实无足轻重。她说他上次在两个制作人之间“左右为难”实在是给他面子,说起来,他当时是实在尴尬地没有办法,既不敢打扰他们说话,也不敢先行离开,只能干坐着耗时间。

    眼看周围所有工作人员或诧异、或嫉妒、或惊愕,仿佛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和两个制作人关系这么亲近,竟然能让冷家这个女公子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做面子,一时间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种心满意足:“冷小姐,你太客气了。只要你开口,我随时都有时间。”

    乔娜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人说话的样子,知道他们肯定事先就见过,忍不住笑嘻嘻地插了一句:“哪需要冷小姐自掏腰包啊,今天举办开机仪式,晚上本来就安排了聚餐,谁敢不到,哼哼,看导演不把他生吞活剥了!”

    说着还摆出一副阎王爷的架势,好像谁敢不听话,立刻就要被丢进十八层地狱一样。

    旁边还在作壁上观的人速度笑了出声,气氛随之一缓。有些人开始自动地走到云溪这边来,主动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道具组的小赖,一直听说张先生找了个神秘合伙人,没想到竟然这么漂亮,您要是来演艺圈发展,估计好多女花旦们都要闭门谢幕了。”

    “冷小姐,他这人就是油嘴滑舌,大家都知道你轻易不会出镜,呵呵,你放心,即使不小心把你的背影拍进去,我们也会剪切掉的。”摄影师跟上来凑热闹,一边挤眉弄眼,一边拉着几个年纪轻轻的群众演员,“不过说真的,冷小姐,就你这外貌气质,随随便便这样一站,估计那些追星族都以为你是明星,自动跑过来找你要签名呢。”

    眼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乔娜几乎都没有站脚的地方了,突然一声粗犷的嗓子从后面叫起来:“都闹闹哄哄什么,还让不让冷小姐休息了,才下飞机呢,要联络感情,晚上有的是时间。”他嗓门大,精气神又足,一下子压过了好多人的声音,大家却都不怕,一道取笑道:“你才够了吧,大强副导演,想要自我介绍,还不速速排队,你嗓门大也不能插队啊。”

    云溪一愣,没想到,这群人竟然这样打趣副导,回头一看,果然以身强力壮的汉子走过来,至少一八零的个子,和他“大强”的昵称倒真的挺配。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么壮的一个汉子,竟然听到这些人打趣,脸都红了,走到她面前时,右手骚着头皮,嘿嘿直笑:“你好,我是副导演强子,你可以和大家一样喊我‘大强’,有什么杂事麻烦事你随便吩咐,只要我做得到,一定帮你办的妥妥的。”

    乔娜忍不住笑喷:“强哥,你说你一东北汉子,怎么动不动就脸红啊。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制作人,还是真的脸皮这么薄啊?”

    “你少添乱!”大强强忍着没翻了个白眼,一脸扭曲。

    “冷小姐,你别听她胡说,我们这个剧组的人都合作过好多次了,大家都熟,开起玩笑来随意惯了。”一边瞪着乔娜,一边还不忘接着解释。

    云溪笑得一脸阳春白雪,“原来是这样啊,上一部电影基本上都是张先生安排的,我也就是安个名字,算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真正参与电影拍摄,以后有不懂的,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哪里哪里,冷小姐太客气了。”所有人纷纷回答。

    乔娜看云溪和大家招呼打的差不多了,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在她耳边轻轻道:“上午把设备什么的都安装好了,下午就可以开拍了,这里一时半会还弄不好,要不,我先陪你去酒店?”

    整个剧组为了拍摄方便,都住在一个酒店里,地方离影视城很近,最主要的是,到现在为止,女主角一次面都没有露过,要不是听说她已经入住酒店,乔娜简直怀疑那个晓芸直接开了天窗,干脆罢演了。

    云溪听她这语气,就知道,是想私下带着她去见女主角。

    毕竟,不管是不是真的,她和晓芸不合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万一一个不小心,她们翻了脸,一个是张先生钦点的女主角,一个是张先生的合作人,她谁也得罪不起。

    “封藁,要不顺路一起去酒店?”她还没回答,乔娜又邀请了封藁一道。多一个人多一层保障,至少,有人在一旁,万一出事还有个人商量。

    云溪看乔娜一眼,笑得很凉薄。

    就凭晓芸,她要真有本事让她发火,她才真的要多看她一眼呢。

    不过,初来乍到,她不想别人为难,顺水推舟,没什么意见地和封藁一起上了车,回酒店去了。

    到酒店的时候,才发现,虽然住宿条件不能和星级酒店相比,但这附近的保安还是毕竟尽职尽责,查了房卡和员工工作证,才给他们放行。六层最外面的一间就是晓芸的房间,平时从来不开门,今天,他们刚出电梯,竟然发现,房间的门竟然敞开着。

    乔娜和封藁对看一眼,觉得有些诡异,但也没多说话,和云溪一起走到门口,还未开口,里面传来一声暴躁的声音吓了他们一跳:“我告诉你,你别给脸不要脸。就算你是张先生内定的女主角,在我的剧组里,你要是再这样耍大牌,信不信我直接打电话给张先生,让她把你给撕了!”

    这声音竟然比那个身为东北汉子的副导演来得更振聋发聩,几乎感觉整个楼道间都抖了三抖。

    房间门口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云溪意味深长地发现身边两个人的表情十分精彩,乔娜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虽说封藁比较顾忌身份,但他眼底的光亮却骗不了人。

    “许导,你别这么大的声音啊,我吓都给你吓死了,哪还敢摆什么架子。你也知道,最近我在北京的绯闻太多,我不去摄影棚,是怕狗仔队一下子都扑过来,影响你们的前期准备。”晓芸半阴不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一点担心害怕的样子都没有,还好整以暇道:“再说了,戏还没正式开拍呢,我剧本才看了一半,人物角色都没揣摩清楚,这样子去现场,万一给别人涮了一把,我可冤死了。您好歹看着我是个新人的份上,让我准备充分了再露脸呗。”

    “怎么,你还真给我拿捏起派头来了?什么叫你剧才看到一半,封藁是影帝,别人剧本和你同时拿到的,怎么他就看完了,你还剩那么多!他不比你有名,不比你忙,他有时间,你还没时间看?那你干嘛去了?脱干净往男人床上争宠去了是吧?我告诉你,就是天塌下来,戏也要上,你要演不好,乘早给我滚蛋,给呆在这浪费我时间!”他低头看了一下手表,脸色越加发冷:“等会另一个制作人就要来了,你要是在她面前还是这副大小姐的样子,我也懒得给你擦屁股,你直接滚回去,一干二净!”

    里面顿时安静了,估计眼下晓芸的脸色很精彩。

    不管事实怎样,许导这话确实说的有点重了,几乎完全没给她面子。即便是有些八卦的乔娜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眼看身边两人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傻站在门口也不是个样子啊,只能自己冲锋陷阵地暴露了。

    “咳咳”——

    她装着咳嗽两声,随即在门上轻轻地敲了两下示意:“导演,我和封藁送冷小姐回酒店了。”

    里面没人吭声,估计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良久,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四十上下的男人,一把大胡子,性格的很,浓密的黑发有些自然卷,看到三人站在门外,脸上的表情缓了一下,才挤出一点笑意:“冷小姐,不好意思啊,原本是该我去接机的,结果片场临时出了点事,耽搁了,真对不住。”

    “怎么会,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不过是个外行人,给你添麻烦才是真的。以后还请多包涵,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只管说,千万别客气。”云溪话一出,许导的脸色果然缓和了几分。

    她觉得这次还真有意思,和上次拍《天空之盟》的狐狸导演不一样,这次张先生请的导演一看就是个直脾气,看不对眼就骂,再难听也无所谓,一副“老子最大,你个跑龙套的再敢在老子面前作,老子灭了你”的架势,这是张先生特意给晓芸的下马威,还是给她准备的意外惊喜?

    “封藁也来了,来来来,大家一道见见,到现在你还没见过女主角吧。”看封藁站在一边,一副绅士大方的样子,许导突然拉他们进来。

    云溪走进卧室,发现才不过几个星期没见的熟人,竟然一下子瘦了好多,脸上棱角越发分明,虽然脸色很难看,但竟然比过年前又漂亮上许多。

    她只披了件毛衣,脸上略带淡妆,看上去很居家的样子,只不过,眼睛对上她的时候,突然双眼大睁,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云溪脑中灵光一闪,靠在落地窗前,轻轻一笑:“怎么,张先生一直没告诉你,这部戏还是我和他合作吗?”

    “怎么会是你?”晓芸似乎没听懂她话的意思一样,整个人都傻了,愣在那里一动不动,连身体都僵住了。

    “怎么不会是我?”云溪迎着淡淡洒进来的日光,轻轻一笑:“你别忘了,你可是和我旗下的公司wang签的约,实际来说,我才是你真正的东家。”

    “我不演了,”晓芸突然大叫,根本不去看云溪的眼睛,朝着许导就冲过去:“导演,你换人吧,我不演了。”

    “闭嘴!”许导气得青筋暴跳,就差扇她巴掌了:“你当你是谁,想不演就不演,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是吧!”他有的是办法,让这种自视甚高的小明星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要不是因为张先生的原因,他还跟她废话,他直接让她消失!

    “我不管,我就是不演了!”晓芸发狠地叫了这么一声,就往门口跑,仿佛不愿意看云溪一眼。

第十九章 黑道

    许导、乔娜、封藁互看一眼,没有人说话,晓芸就这样被晾在那,像个杵着的电线杆,脸色表情一变再变,却怎么也不敢像刚刚那样耍脸色。

    精明能干的女人看了晓芸一眼,眼底的冷意更甚,轻轻走到她身边,勾起她半侧的头发,露出她的半张侧脸。

    那样子看上去极为温柔,只是,她靠近晓芸耳边说的话,却极为冷漠:“我当初能给你一巴掌,现在就能继续给你两巴掌。你要是有本事,尽管给我跑!”

    晓芸全身一颤,她没忘记,这个看上去全能的经纪人当初是怎么狠狠地在她脸上甩了一巴掌,又是怎么不带一片云彩地把她扔在那间空荡荡的房子里,让她被所有的娱记弄得成了过街老鼠。

    就像当初她说的那样,张先生能把她捧到天上去,自然也能把她打进地狱。在娱乐圈这个地段,谁也越不过张先生。

    晓芸低着头,不敢躲开经纪人的手,可脸上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自然,不断抽搐的脸颊一点都不受控制,她只能小心翼翼地退开一步,无可奈何,除了听话,她别无出路。

    经纪人冷眼看她一眼,似乎连眼角都只是斜视她一样,转头看向云溪时,却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状态。

    “张先生让我给冷小姐带一句话,玉不琢不成器,有时候,对某些人不用太客气!”

    她话音刚落,站在她身后的晓芸就一阵哆嗦,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死白的嘴角被紧紧咬住,恨得满脸通红,却不敢发出一声声音。

    乔娜扯了扯嘴角,眼底的嗤笑一闪而过。不过是个靠着爬床上位的小角色,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要不是看在张先生这尊真佛的面上,许导能这么给晓芸面子,还单独跟她“商量”?早放话出去,冷藏她了。

    一点颜色都不会看,得到点好处就四处张扬,不知所谓,搞不好哪天死了都不知道!

    这个圈子本来就现实,张先生既然专门找人来放话,除了不撤了晓芸的女主角戏份,其余想要怎么折腾都随便剧组,意思这么明显,谁还能听不懂。

    许导是圈子里的老油条了,只脑子一转就知道,这晓芸肯定是让张先生很不耐烦了,让你折腾呗,饲主都看得看你这幅尊荣了,还凭什么横。在他手下的剧组里,管制一个小明星,呵呵,多容易的事!想要耍大牌,咱们以后走着瞧。

    女经纪人看屋子里几个人的脸色便知道张先生话里的意思大家都领悟透彻了,寒暄了一下,就转身离开,动作潇洒,神态冷凝,连晓芸的衣角都不愿意碰到一丁点的样子。

    晓芸失魂落魄地看垂着头,不敢吭声。

    只听许导冷笑一声:“走吧,大明星,乘着天还没黑,去片场看看场景,熟悉一下环境呗。”

    这话,声音有多调侃就有多轻蔑。

    乔娜简直快憋不住了,拉着云溪就往门口走,封藁随着她们身后,临走时,淡淡地看了一眼晓芸,看不出任何情绪。

    片场上的工作人员看到导演突然带着那个一直没露面的女主角出现,手中的事都停了下来。

    几个人笑着上去打招呼,许导倒是听给面子,解释了一下早上事情比较忙,现在才到片场,大家准备工作做得很好,以后多多配合,好好努力之类的场面话,一到了和晓芸打招呼,也不知道是大家多心了还是怎么回事,总觉得怪怪的。啧,怎么说呢,也不是别人多高傲,不肯答话,就是那种别扭诡异的气氛,让人很难觉得她当这个女主角儿是一件多高兴的事。

    “喂喂,我怎么觉得,这个晓芸脸上的表情都是僵着的?”负责后勤的人都有些看不过去。

    “有点这个感觉,其实吧,我觉得她浑身都快写满‘我是被逼的,别来烦我’这九个打字了。”场务笑得一脸不怀好意。这可有意思了,许导开导了好几天的大牌竟然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场了,他还以为女主角要换人了呢。

    乔娜笑嘻嘻地看了大家各种表情,和稀泥似的轻笑:“哎呀,女主角其实还是个新人,经验比不上在场的各位前辈,有点不自然是正常的,以后熟了就好多了,你说是不是,晓芸?”

    乔娜声音听上去极为清脆悦耳,要不是见过她真人,大多数人都以为是个学生妹,眼下她笑得一脸和事老一样,不管如何,在场的其他工作人员也愿意卖她个面子,笑着道:“本来就是,我刚进剧组的时候,吓得连话都说不全,怯场嘛,谁都有,熟了就好了。”

    晓芸僵着的表情终于有几分回温,张先生都已经放话了,她如今是形势比人强,哪里有不识时务的本钱,勉强朝大家露了个笑脸,对乔娜投去感激的目光。

    乔娜摆摆手,笑得一脸开心:“啊,有帅哥,有美女,还有这么精致梦幻的场景,亲们,这部电影想不红也不行啊。”

    激得全场都笑喷:“得得得,又是个美貌协会的,感情你眼力就只看得到帅哥美女啊,那我们这群无颜女、技术宅男还要不要活啊。”

    一群人迅速地闹开了,刚刚冷下来的气氛总归是回暖了几分。

    导演满意地四周巡视了一遍,发现道具、场景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心情顿时一好,于是大手一挥:“得,贫嘴没酒怎么行,也别等晚上了,现在就去开宴,开机仪式什么的直接给我省了,老子最讨厌那套繁琐的程序。”一高兴,连“老子”都出来了,剧组所有人捂着嘴呵呵笑,呼喝着收拾了一下东西,就浩浩荡荡地往酒店杀去。

    原来是怕旅客追星,又怕环境不好,所以事先剧组包的是包厢,连着的几个厅都是他们的,要是窜门子也方便一点,哪知道去的早,反而最大的一个厅还空着,好事的几个人一合计,得,干脆不要包厢了,去大厅多好,人多,热闹,喝酒也好起哄。

    酒店的大堂经理听说剧组提早来了,赶忙笑嘻嘻地赶过来,想来也是见过场面的,听说要换到大厅,赶紧找了几个安全管理员把大厅门口守住,保证一定不会让不相干的人进来,随后又催着厨房快点上菜。

    许导觉得心情顺了,连带看什么人脾气都好。

    菜还没上桌,大家都在对着瓜子乱磕,他亲自往冷云溪面前的茶杯里倒了点茶:“冷大制作人,以后我们可要常常打照面了,说句老实话,像你这么漂亮的制作人,圈子里可再找不到第二个了,小乔说她喜欢看俊男美女,我看啊,以后这些天,她眼睛珠子怕是都要黏在你身上了。”

    说起来,这位导演虽然不如张先生那么名声赫赫,但从拍出片子的口碑来说,也的确是为名导了,只不过脾气是出了名的犟,硬气起来,谁的话都能给堵回去。制作人嘛,说句老实话,你投钱,别人出力,看上去是个顶个的老板,但在拍片子时,导演不让你插手,你还能把手伸到哪去?

    许导这么给她面子,一是她的身后是冷家,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想得罪,还有一个嘛,估计还是因为她这人在上部片子《天空之盟》拍摄的时候压根就没给导演来什么事。说一千道一万,谁也不愿意自己干事的时候被个外行人指手画脚。

    导演当众给她一个小辈沏茶,云溪也不傻,赶紧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给接了过去,顺便拿起茶壶,给导演以及身边附近的几个人,一一添茶:“许导太客气了,我对电影的时候连个门道都没摸着,以后还请您多多提醒。”

    你客气,我也客气,人情就是这样处出来的。

    许导觉得这女孩子挺上道,说话一点就通,不错,不错。摸摸胡子,一回头,服务员满脸笑靥地送菜来了。

    主菜、配菜前前后后一共上了三十道,气氛一直火热得不得了。

    一下子是这个副导演耍贱,调戏几个刚刚出社会的电影学院女学生,一会儿是老男人发骚,随口几个黄色笑话逗得全场喷笑,一会儿是美女们争奇斗艳,恨不得在导演面前多亮亮相,总之,就没有冷场过。

    乔娜听完一个化妆师说的段子,笑得直不起腰,好不容易缓过来,大声喘着,“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如花美玉在前,漫山青草在后,这简直就和剧本里一样,我是在仙境啊仙境!”

    满厅的人听得都一阵哈哈大笑,“色女本性漏出来了吧。瞧瞧,这还没开拍呢,就差左拥右抱了。”

    再一看,果不其然,乔娜左边就是封藁,右边又是另一个帅草,本片的第二男主角,群众们起哄:“我看编剧你是故意往那边凑吧,哪有帅哥,哪就有你。”

    封藁随着大家一起笑,一点都没有影帝的架子。云溪在旁边看着,有心的赞一句,这乔娜简直是剧组的开心宝,她到哪,哪就一片热闹。

    气氛这么好,大家忍不住多开了几瓶酒,在保证绝不会耽误明天开机的情况下,许导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喝了酒,自然要划拳,划拳嘛,自然要灯光暗点的地方才更有气氛,吃晚饭,大家不愿意散,吵着要到隔壁的ktv玩一把。

    大群人冲过去,分了三个包厢,一水的豪华大包,连在一起,只要声音稍微安静一点,隔壁包厢什么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

    云溪夹在人中间,不特别插话,安安静静地听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和她坐的有些近的晓芸也因此更为显眼。

    无他,全场笑得最不自然的就是她,满脸不情不愿的也是她。

    几个人原本想拾掇云溪唱歌的心态一下子变了,怎么着,也要让今晚这位女主角儿“名至实归”一下吧。

    互相使了个眼色,就有人拿着麦克风往晓芸身边走过来了:“大明星,我女儿可是你上部戏的忠实粉丝,天知道她才八岁,整天在我耳边唠唠叨叨你多漂亮,多上相,唱歌有多好听,今天正好有机会,你看,能不能唱首歌,我录回去给咱家闺女,好歹也能长长脸,让她见识见识。”

    说完,一手递过去麦克风,一手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

    “好。”晓芸虽然脸上的笑不怎么自然,到底还不蠢,知道不好再得罪人,牢牢地接过话筒,随便点了首歌,正准备开唱,那人竟然拦了一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嫌这首歌不好,只不过咱家姑娘特别喜欢《天空之盟》的曲子,只要是电影里的曲子,她一听都能蹦三尺高。你随便挑一首,嘿嘿,可行?”

    《天空之盟》里最有名的曲子,自然就是云溪唱的那首主题曲,晓芸觉得自己的脸都要青了,但还是强压着,唱了一段。

    旁边看热闹的人一听,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曲子吧,不是说晓芸唱的不好听,而是听过最好的那个版本,再听她这样普通的嗓音唱出来,就太一般了,实在没得比。

    晓芸大概自己也知道是什么效果,放下话筒就不再说话,低着头一直在喝水,似乎没看到别人眼底的目光。

    许导冷笑一声,人嘛,知道看脸色,还算不是个蠢到家的。

    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差不多要十一点了,站起身喊了句:“差不多,差不多了啊,剩下的等杀青的时候再玩个痛快,明天早上七点还要开机呢,现在散了回去睡一觉刚好醒酒。”

    导演既然开口了,自然没人反对。

    大家笑呵呵地出了ktv,有人去取车,有人说正好散步去去酒气,人一下子走了大半。就这么站在ktv门口有些难看,所以有人提议往路边走一走,得到了普遍的赞同。

    大概走了五百多米,在一个街心花园旁边,大家停了下来。

    眼下也就剩了十七八个人,都是在等工作人员取车的,要么是许导、云溪这样的人,要么就是不好随便曝光的封藁之类的明星。

    十一点的夜色已经带着种子夜的漆黑了,路灯下,这么一群人远远看上去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平民老百姓,身上穿的用的,哪一个不是精挑细选的。

    全身上下黑色打扮的一伙人远远地,看到这个场景,别有意味地互相抛了一个“有肥羊”的眼色,脸上速度地升起一股剽悍的贪婪,双眼像是在夜色中发现了毫无反击之力的羊羔们,一个个眼底都发着绿光。领头人舔着嘴唇,回头看了一眼,笑得一脸兴奋:“兄弟们,这么好的运气,看来是老天都给我们狼拳帮的面子啊。”后面低低地响起一片笑声,尖锐刺耳,匪气横生,一众三四十人就这么往剧组这一群人直路走来。

    许导一听这声音就感觉不对劲,回头一看,心一下子就掉到谷底。完了,着道了!

    这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估计是见财起意了。

    打劫倒还是其次。

    他皱着眉,看了看身边左右。冷云溪的面色在树荫下隐隐约约,乔娜、晓芸这群人都已经忘记该怎么反应了。

    电影还没正式开拍,就碰到这些,真晦气!

    许导冷哼一声,抖了抖衣角,到底还是走到最前头:“各位兄弟,我们都是来附近的影视城拍电影的,早前就和本地的兄弟们都打点过了,您看?”他说着,拿出口袋里的香烟,打了一根给领头那个头头。

    “是吗?和本地的兄弟们打过招呼了?都是谁啊,说个名字我听听。”领头人接过香烟叼在嘴边,任导演给他点眼,灯光一闪,他脸上的豹子纹身一下子惊得剧组里的几个小姑娘发出一阵抽气声。

    那领头人冷笑着望过去,眼神一亮:“呦,这都是演员吧,果然一色的上等货。我说导演,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么多妹子你一个人也享受不过来,不如让我们兄弟替你分分忧?”说罢,流里流气地拉了一个女人就往身边带。

    许导低声下气的脸上立马闪过一道狠辣,能在这个圈子里混到这个地步的,这种是非觉没少遇见过,正准备打电话叫人,一回头,对上那个被领头人勾在肩下的女人,一下子连反应都忘了。

    拉谁不好,竟然一下子就拉住了冷云溪。

    这下子好了,几个原本就开始要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叫得更凶了。

    许导被吵得脑仁疼,一边又怕发了脾气让这群黑道上的人更加逞凶,左右为难。

    眼看,那领头的人打量清楚冷云溪的相貌,双眼发光,勾着她的下巴就往自己嘴边带,一副饥色到忍不住的饥渴样。

    许导急得连眉毛都快烧了,心下恨不得直接上去就给他一拳。还没动手,身边那群站着奸笑的黑衣人就把他团团围住,大有他只要一动手,他们就让他肋骨全部断开的意思。

    剧组剩下来的人就这么些手不能挑肩不能抗的人,哪敢往前再走一步。

    眼见冷云溪就要被那个人压住手脚,一顿猥亵,远处,突然一片亮如白昼的车灯直直照了过来。

    灯光对着那个领头人的眼睛打过来,一下子刺激得他连眼睛都睁不开。

    可他身边的人却看得分明。

    从车队前面第一辆豪车下来的男人,一身禁欲气息焚烧得几近冲天……

第二十章 英雄救美

    明亮的车灯像是天幕下的最亮一道虹,笔直得照的每一个人的眼底,几乎连遮挡都毫无返还余地。

    他的长相精致深邃本已到了极致,但在这种灯影下步步走来,简直就像是一则传说。

    满身的冰冷携着逼人气势,像是一团焚烧起来的蓝色火焰,惊得满地绚烂下只剩那一道灼灼其华。

    许导是见过各类道上人物的,可这一刻硬是被震得原地不动,连话都说不出一个字来。他曾以为,这种身上有浓郁黑色气息的人一定是阴森邪恶的,要么至少让人全身戾气,不一定是装腔作势,但一定让人看着就恨不得退避三舍。可这样浑身禁欲色彩的男人走在黑夜下的灯光中,竟像是真正邪肆的妖孽,简直是看上一眼,都能要掉人命。

    他缓步走来,停在那群黑衣人的领头面前,眼底神色漆黑诡谲,那人惊得一个恍惚,回神过后第一反应就是这人绝对是个扎手人物,可回头一看自己这么多小弟,要是被区区一个人吓傻了,他以后也不用再混了。

    也不等对方说话,挥手过去,就把袖子里的军刀劈了过去。

    云溪身后的人倒抽一口气,简直不敢想象后面的场景。

    哪曾想,那刀还没到人眼前呢,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领头的黑衣人突然一下子按住了自己的肋骨跪倒在地,脸上的青筋爆炸一样,粗粗细细密布开来,嘴角微张,浑身脱力的样子。

    他身后的黑衣人们顿时面面相觑,正有人要上去扶他一把,哪知,那妖孽样的男人眼神突然扫过来。这一眼,就像是沙漠里的狼一下子盯住了狩猎区的羊羔,嗜血狠辣,慎得人顿时一阵鸡皮疙瘩。

    就这样,一群人竟吓得没一个敢上前一步。

    几十个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一身上流社会打扮的俊美男子一脚踩住领头的脚踝上。

    “咯吱——咯——吱——咯——吱——”

    一阵悚然的声音传来。

    像是有意识放慢一样,先是一阵清脆的骨裂声,然后再是一遍一遍压碾断骨的声音,来来回回,循环往复,所有人抽气的声音都抵不住那冰凉刺骨的声音,像是贴在耳膜上一次次始终地回放。

    领头人已经叫的嗓子完全失声,瞳孔放大,冷汗打湿了背部,整个人都虚脱了,抱着右腿脚踝在地上来回打滚。

    许导看着上一刻还掐着自己的黑衣头头想是一只被捏住的蚂蚁,完全不能动弹,也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吓得没了反应,刚刚喝完酒唱完歌一脸血气通畅的脸色硬是给惊得苍白乏力,像是下一刻就要趴到地上。

    几个女演员浑身颤抖地抱团在一起,拉着乔娜,把头低的死紧,可不知为什么,又不是抬起头朝那男人看去。

    被灯影打亮的五官简直比梦中最俊的白马王子还要该死的英俊,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在发怒的时候竟然还能这么帅!

    那群黑衣人听到老大尖锐的叫喊终于反应过来,一个个迅速散开,团团围住站在中间的陈昊。

    他却一直低着头,看着抱着右脚脚踝喘息的男人,连眼角都没有赏给他们一眼。

    被刺激得耐不住性子的黑衣人们互相使了个眼色,五六个人同时冲到他的面前。

    只是,还未动手,却突然一下子被开了个洞。

    这种分崩离析的痛,伴着一种特有的声响,炸得人眼角都要恣裂。

    他们手心摸到肩膀的伤处,只看到流不完的血水顺着掌心滑下,就像是那冬天里不断化开的雪水,像是没有尽头一样,哭喊的声音一直传到了天边似的,不知何时,尾随着陈昊下来的六个人却冷着脸色,将手中的枪头指向剩下的那群黑衣人。

    一股焦烂的味道弥漫开来,还没猜出这是什么味道,就听见那个倒在地上的领头人哭喊着“啊啊啊啊——”的一声昏死过去。

    站得近的几个人顿时面无人色,死死地看着被陈昊踩碎的狡猾那处竟然被一只无声手枪给打了个对穿,骨头碰着子弹的味道像是一下子从空气中蔓延开来,很多人都背了过身,不敢再看。

    云溪面无表情地看着刚刚还恨不得拉着她立马开房的人眼下右脚以一种畸形的扭曲角度展开,再也合不拢的样子,微微,微微地看向那个独霸阴狠的男人。

    还以为他摇身一变突然成了众人之上高不可攀的男人,没想到今天竟然一下子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什么狗屁禁欲感,什么高贵疏离,眼下这个邪气滔天,狂放不羁的模样才是他的本性!

    “救……。救命!”除了那几个被枪击了肩膀的黑衣人,其他人一下子都狂叫起来,简直是恨不得路上有警察经过才好,即便立刻被抓进窑子里去,也比现在这种情况要好上一百倍。

    人都是血肉之躯,谁经得住喂子弹。

    原以为自己在道上名气斐然,横行整个城市也没人敢惹,哪知道突然碰到这样的煞神,不,不,不,这群人简直不是人。当众开枪,他们哪里是什么黑道人上,简直是一群亡命之徒。

    可那救命的声音只不过发出一声,下一刻,擦着耳边飞过的子弹迅速让全场噤声。

    “跪下!抱头!”那六个手拿枪械的人一声喝,吓得黑衣人们顿时抱着脸跪倒在地。

    也不敢再看那当中站着的男人一眼,一个个抖得像什么一样。

    夜越来越深,那六个人说完那一句话之后就再不开口,手拿着枪,一遍遍地从那群黑衣人身边转过去,几乎每到一个人身边,立刻就响起一阵呜咽。

    可立在当中的人,始终没有发出一声。

    陈昊像是突然失去说话的兴趣,整个人的目光都紧紧地锁在跪在地上昏过去的领头人。

    突然,他抬起右脚,看上去极缓极缓地动了一下,哪知道,那昏死过去的人立马痛醒过来,双眼爆睁,眼珠子几乎都控住不住地突出来,那重影层层的瞳孔里只见到一个声音站在原地动也没动。

    陈昊继踩碎了他的右脚脚踝之后,又废了他的左脚。

    有的黑衣人听着那骨头脆裂的声音,一下子蹲到地上,一阵呕吐。

    晚上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一点人色都没有了,简直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陈昊却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样,一点一点地凑近那领头人的耳边,像是呢喃一样,轻轻道:“你用那只手碰的她?”

    声音一落,鸦雀无声……

    全场所有的视线一下子转到了冷云溪的脸上。

    却见她面上一点受惊的表情也没有,冷清清的一张娇美容颜上竟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

    一时间,吓得哆嗦得不知所措。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女人。

    只因为领头人碰了她的肩膀,就该给废了双腿,这辈子怕是再也没有站起来的一天。

    “不说?”危险而更为奢靡的声音淡淡响起,陈昊优雅的侧面微微一转,轻笑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傻在原地。

    只见,他轻轻地往前走了一步,恰好停在那黑衣人的右手边。

    这下子,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他下一步,就要废了这人的一双招子!

    那六个跟着陈昊的人也不免露出一份震惊。

    从来只听说过这位大佬杀人向来痛快,今天怎么突然转了性,玩起了这种手段?

    所有人闭着眼睛,只等那熟悉的咯吱声再一次响起。

    哪知道,这一次,久久,久久,竟然都没有了声音。

    抬头看去,一个个都愣成了木桩子一样。

    冷云溪竟然用一只脚恰好踩在陈昊的腿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竟正正好好也在他的脚踝处。

    陈昊放下脚,突然不动了。

    黑色阴冷的双眼像是突然有了焦距一样,对着她,慢慢勾起一个绝对勾魂的微笑:“你想自己来?”

    他的脚虽然从那领头人身上移开了,可云溪的脚依旧顺着他的方向,还停在他的脚踝上。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脸上绽开一个轻柔的笑容,如花般羞涩,如水般柔美,可说话的声音却像冰刀一样,一字一字刻在人心,让陈昊脸上的笑倏然僵住。

    她说:“你竟然跟踪我?”

    只六个字,他竟然没有回话的余地。

    从北京到美国哈佛,从哈佛再到影视城,她以为,他既然知道了她是谁,还会让她轻易地从他眼皮子地下消失?再一次从他的生命里离开?

    做梦!

    “我一直就在你身边。”否则不会有赌场上第三局的巧合,不会有哈佛那个罗马熟人的突然出现,更不会有今晚的尾随而至。

    既然找到了你,我就绝不会放手!

    云溪从他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地看到这一句话的意思,忍不住眯眼,这个男人,不管气质看上去变了多少,本质上还是和从前一样!

    她突然移开脚,转身往后走。

    所有人都一阵惊讶,顺着她走路的方向看过去,不知什么时候,剧组的车子已经开到了附近,那些吓得魂不守舍的工作人员眼睁睁地就看着这个制作人一脸淡定地从他们面前走过,上了面包车,闭目养神去了。

    再回头一看,那个如天神一般突然降临的男人却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竟然神态自若地领着那六个人都上了车。

    地上摊着的领头黑衣人已经完全连叫都叫不出来了,所有其他的小弟一下子窜跑起来,飞奔得简直像是背后有鬼一样,头也不回地跑了。

    原本满满围住的街心花园竟然一下子空荡开来。

    乔娜拉了拉许导的袖子,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

    难道刚刚的一切只是她的幻想,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剧组其他的人忍不住看了看封藁,和那人相比,他这位向来以黑帮题材见长的影帝,也不过一片黄去的绿叶,丝毫没有生机。

    像是一幅泼天油画,惊艳得让人久久难以忘怀。

    以至于,所有剧组人员回到酒店后,良久却讷讷无语。

    这一晚,不知道多少人不能成眠,辗转反侧,魂牵梦绕。

    等大多数都带着一双浓浓的黑眼圈下了楼,直奔酒店餐厅时,一下子怀疑自己的梦还没有醒。

    昨晚那个煞气逼人的冷面男子竟然坐在一室阳光下,正在静静地喝着咖啡。

    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和黑色扯得上关系的元素,可让人觉得,没有一丝看得透的可能。

    这阳光透过落地窗,明明撒的满室光明透亮,他一人坐在那里却像是惊世的谜团,让人看不清一丝痕迹。

    终于,许导愣过神后恢复了理智,赶紧走过去,低声打个招呼:“昨晚多亏了陈少,要不然,我们一大帮子恐怕没有这么容易脱险。”

    陈昊只看了他一眼,视线便又回到了面前的咖啡杯上。

    这样的冷遇,许导自成名以来就再也没经历过,但,这位的来历实在太过特殊,别说是不理他,就算是不待见他,他也必须舔着脸继续在这陪着说话:“陈少,冷小姐昨晚受了惊,眼下还在休息。她是我们这部电影的制作人,作息时间相对来说更为灵活,您看,要不要……。”

    他后面的话被一根手指轻易打断。

    一根在桌上轻轻点了点的手指让许导明白,他的话太多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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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王者归来介绍:
他英俊,高贵,冷漠,疏离,是贵族圈中人人膜拜景仰的神。
她低调,平和,温柔,美丽,是箫氏门下最值钱的操盘手,千金一诺,业界翘楚。
一次放纵,她成了他的枕边人,却不知,原来竟是一场背叛阴谋!
一次车祸,阴差阳错,她重生成B大新生。
这一世,她身世不凡,容貌极品,形同妖孽。望着杂志封面上那个曾将她打入地狱的英俊男子,她眯着滟滟双眸,淡然一笑。这一世,她要王者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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