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他的面子
考官？
艾悠怒笑，质问杜铁：“你哪来的什么资格对我考试？”
不等杜铁回些什么，她继续质问：“你还真是身居高位久了，难道都不知道绝大部分的人都异常地讨厌考试吗？”
杜铁呵呵笑了：“艾小姐不是一般人，我认为你应该不属于绝大部分人里面。”
“你认为？”
艾悠冷笑，这人说的话简直句句都在挑战她的心理底线，尤其是她最厌烦的一点——端着架子说话。
怎么这些人一旦握有权力一段时间，就忘了该如何平等对话了？
他们自以为高贵，可高贵在哪里？
人的高贵从来都不是自己封的，而是别人给的，但别人给了，也不能因此就把别人都踩在脚下说话吧？
真正的高贵，那应该是渗在骨子里的，他会言行举止都非常得体，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个高贵的存在，但高贵是他自己的事，与别人无关，所以在与别人对话、交往时都会注重分寸。
简单说，他们高贵他们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但如果他以及他们想犯了，也真的犯了，那就别怪她要掀了他们的井。
打定了注意，艾悠的怒气下沉，“杜铁，在我这里，你做什么都没资格。今天，你惹了我，还犯了众怒，那么接下来，就别怪我找你报复了。”
杜铁笑不出来了，他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他：“……”
艾悠勾唇，“我呢，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只要惹到了我，我不管这事有没有对我造成什么伤害，也不管这事本身是大是小，我是都要报复一下的。”
说着，她就要挂掉电话。
却突然，杜铁出声道：“我儿子杜京毅是丁兰依的男朋友，马上就要订婚了，我是丁兆的亲家，你可要想清楚。”
艾悠一顿，转身看向丁家父女，这一段时日，他们相处得很不错，程飞拿他们当家人，她也把他们当比较亲近的人看待。
如果她执意，那就是把这段关系往脚下踩了。
丁兆很过意不去地避过了艾悠的视线，丁兰依却目光复杂，她的眼里有希冀，有恳求，有担忧，也有怨怪，还有矛盾。
杜铁的声音又多了几分愉悦，他扬声道：“老亲家啊，我们关系在这里，这事你不能不管啊。”
丁兆抹了把脸，特别无奈地把头转了回来，看向艾悠，恳切地求道：“艾悠啊，就看在丁叔的面子上，放过这事吧。”
当下，人群里就有人不满了，喊道：“这怎么能放过？闹这么大，还想全身而退？”
这一句话激起了其他人的愤怒，顿时，人们不忙着从艾悠的“力”中逃出了，反而都开始义愤填膺地指责了起来，对丁兆，对杜铁。
同时，他们还给艾悠打气，让她不要被丁家人给道德绑架了……
艾悠很是无语，这些人怕不是忘了，刚刚他们还想对她道德绑架来着。
丁兆的一张老脸险些挂不住，可想到杜铁说的话，他只能艰难地挺着，脸皮受不了，就往上多抹点“泥”，必须厚到艾悠放弃追究为止。
这样的丁叔，让艾悠诧异，她有些不懂，还很反感，“丁叔，你和他有那层关系，那和我也有关系啊，怎么不想着为了我去劝他啊？”
丁叔苦笑，硬着心肠回道：“因为，我女儿是要嫁到他杜家的，而你，不过是阿飞的朋友，怎么比得过我女儿？”
艾悠自嘲一笑，是她忘了，结亲的两家如果地位不等，地位低的那一方基本没什么话语权，当这一方是出嫁方时，那就更要低一头了，因为女子天然势弱，为了她能过得好，就只能讨好男方。
艾悠不怪丁叔，他是一个父亲，这是人之常情。
但是，如果这样就让她放弃，她也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程飞忽然站了出来，认真严肃地说道：“艾悠，做你想做的，你不该为任何人绊住自己的脚步。”
她是那么的自由、强大，她一直都在无拘无束地翱翔着，她也应该就这样翱翔下去，只要看着她飞，似乎真正的自由对他来说，也是触手可得。
他回头看向丁家父女，特别是丁兆，“对不起，丁叔，我理解你，但诚如你所说，她是我的朋友，那么只要我表态，她就没必要再受此困扰。”
丁叔有些难以置信，“阿飞，我一直拿你当儿子的……”
程飞点头，“是，我知道，我也一直拿你当父亲看待，可是，在你眼里，艾悠是我的朋友，可在我眼里，她的意义远不止朋友这么的单薄。”
她的身上有他向往的东西，她的身上有他寄托的东西，那不是梦想，而是一种神往。
他对丁家父女非常的抱歉，“我知道这个决定会让我们两家就此断绝关系，会非常对不起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关照，所以，我会做出补偿。”
他看向艾悠，“你终是要离开这里的吧？”
“对。”艾悠点头，“本想等你复仇成功后，就离开的。”
她在这个基地已经很有段时间了。
程飞放心地笑了，回身对丁家父女说道：“我没什么东西，只有这个房子了，我会随着艾悠她们离开，然后把房子送给你们。”
丁叔的脸色一下子白了许多，“你真要这么做？”
他在问程飞，但他这句话问到后面声音低了许多，又像是在自问。
程飞没有看出来，他点点头，再次郑重道歉：“对不起，丁叔，对不起，兰依。”
他看着丁兰依欲言又止，但想了想还是止住了，把浮上来的话又压了下去。
丁兆一时有些难以承受，身体不禁轻轻地晃了下，末世几个月，从逃亡到安家，他是真的在拿程飞当儿子看的。
然而，另一面却是他的亲生女儿。
看到现在，欧若也站了出来，“艾悠，我支持你，我们被人玩弄、耍弄，我们被当做棋子，难道不该反抗吗？”
当下，就有人附和道：“对，掀了他的棋盘！”
“再有钱也不能随意地摆弄我们！”
“……”
一时间，愤怒的群情又被激了起来。
第七十七章 空空如也
从始至终，商澄都没有出声，且一直在看着艾悠，此刻，却不由得把目光转到了欧若的身上，这位姐姐倒是会说话，在裹挟群众向艾姐姐施压呢。
商澄看回艾悠，艾姐姐应该也是知道的吧，在这种非常不容易维持理智的时刻，她也会如人群一样被煽动吗？
花知香悄悄地拉着商澄小心地退后，哪怕现在所有人都被艾悠的“力”困住了，她也不放心。
商澄到底才6岁，比不过十七岁的花知香，花知香又难得强硬，只能无奈地退后，退到随时能转身上楼的地方。
花知香是真的很怕，那什么“力”听起来就匪夷所思，谁知道到底保不保险？
小姐有艾悠保护是不会有事的，但她呢？她又不在艾悠的保护范围，可离了小姐身边，真发生什么责任只会怪在她的身上，且还会留下一个不忠心护主的黑历史。
所以，她只能对小姐强硬一些了。
商澄没有接收到花知香歉意的目光，她的眼神依然放在艾悠的身上，想着艾姐姐会怎么做，她又希望艾姐姐怎么做。
向杜铁报复？
会在民众中涨一波声望，但会损失掉丁家的情谊，但现在话已经说到这地步了，就算不报复，关系也回不到从前了。
商澄认为，“报复”是最优项，与丁家的关系在程飞表态之后就已经不复存在了，那么“报复”才能达到利益最大化。而且，杜铁势力有损，对皇族也是好的，方便北哥哥在这座基地里安排眼线，增强实力。
不过，这事不需要她再来表态了，艾姐姐大概率是会决定报复的，但万一她放弃了也没什么，总有艾姐姐的理由在。
商澄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当初那惊鸿一瞥所见到的潇洒与自由不会那么轻易被毁掉。
艾悠在沉默，沉默的她脸色没有任何变化，眼中也没有什么情绪。
在这期间，杜铁没有再出声，他罕见地有点怕，怕自己再说些什么会再触动艾悠的神经，让她直接做下“报复”的决定。
但同时，他也有些恼，为自己心中的这份惧怕，更加深了“艾悠不能留”的打算，因此他也没有挂掉电话，而是在等着。
好似高手过招，彼此都在等待一个对方露出破绽的时机。
直到，护卫队长与保镖队长带回了一个人，是那个之前射出子弹的人。
艾悠忽然就笑了，“杜总，我一直都非常好奇，末世刚开始，你就贩卖军火武器，几个月了，还生意红火，却从不见你进货啊，你的货是从哪里来的呢？”
还有那辆单人坦克车，官方都没有的东西，为什么他会有？
按理，官方才拥有着最先进的科技，怎么这里却正相反呢？
杜铁的心微沉，“艾小姐想知道的话，其实很简单，入职我们公司即可，如何？”
艾悠轻笑，“杜总说笑了，我啊，自由惯了，可受不得人管束。不过呢，我又对你的生意非常好奇，所以啊，就只能自己去找答案了。”
说着，她抬手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冲商澄招了招手，商澄立刻会意，不顾花知香的阻拦，快步地跑到了艾悠的身边。
花知香暗恨。
艾悠一把捞起笑商澄，脚下一蹬，一飞冲天，几个飞跃，人就到了鸿开集团的所在地。
杜铁在电话被挂断的一瞬间就有了很不好的感觉，他忙吩咐下去几条命令，然而，命令被执行是需要时间的，他们刚刚反应过来，艾悠人就已经到了。
让商澄爬上她的背，艾悠一手护着她，一手对抗闻声而来的众保安。
不过，到底比不得末世前了，保安的数量也减少了很多，因此，艾悠轻松不少。
之前被杜京毅“强硬”地邀请来的时候，艾悠已经让蓝鱼艾遥逛遍了这个地方，现在，她只需要奔着她觉得有古怪的地方去就行了。
如入无人之境……
倒也不是，刚要离开大厅，就有一队明显不一样的人拦在了身前。
哟呵，异能者，还都是三级的。
艾悠挑眉，想了下也不觉得意外，强大的保镖那是军火商人的必备啊。
异能者中有个女子，她略过艾悠看向了商澄，劝道：“小皇女，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还是下来的好。”
商澄眨巴眨巴大眼睛，“有艾姐姐在，你们伤不到我的。”
这女子微微耸肩，随即对艾悠说道：“别以为带着小皇女，我们就会对你手下留情，她现在还不够分量当一个护身符。”
艾悠觉得好笑，“我带着她，是因为她是我的任务，区区几个三级异能者而已，还不够格让小商澄当我的护身符。”
商澄甜甜一笑，她喜欢艾姐姐的这个说法。
那女子嗤了一声，“不自量力。”
随后，他们展开了攻击，确实如他们所说，没有丝毫顾忌商澄的存在，不过，在艾悠面前却依然不够看。
艾悠很清楚这时候的杜铁必然是在销毁或转移那些重要的证据，所以，她不能在这里耽误太久。
不，是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误。
抱着这样的想法，艾悠丝毫没有留手，直接拿出她最强的力量，一人一拳同时再一人一脚，眨眼之间就把人都给击飞了。
也不等他们回过神爬起来，等了就是傻蛋，艾悠立刻奔着她的目标而去。
不是楼上杜铁的办公室，而是楼下——地下。
果然，有一个暗门，需要密码、指纹、瞳孔，还有最后一道面部识别。
身边是慌张逃跑的工作人员，但艾悠没有去抓他们，而是一拳轰了过去，直接把这道门给轰破了一个大洞。
力的运用，可以当做牢笼，也可以暴力破坏，后者比前者更容易领悟。
从洞口钻入门里，定睛一看，艾悠的脸色变了。
门里确实是个仓库，但现在，这个仓库空空如也，只站着一个人，一个她曾见过的人——杜铁。
艾悠的目光搜寻了一圈，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个电梯门，应该是直达他的办公室的专属电梯。
杜铁心疼地看着那道被破坏的门，这世道，这样的门可再没有了。
第七十八章 你先答应
艾悠把目光放在杜铁身上，在这个异能者不算少见的时代，她很有理由怀疑，杜铁有个空间异能，否则怎么解释这空荡荡的仓库？
说这仓库里本就什么都没有，这话艾悠是不信的，如果什么都没有，此时此刻杜铁还会出现在这里吗？
而且，还是只身一人？
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就不怕她一时恼怒冲动直接了结了他吗？
说杜铁不知道她有这个势力，艾悠也是不信的，能针对她煽动那么多的群众，计划周密，怎么可能没有先对她调查一番？
所以，艾悠觉得，杜铁身怀空间异能，而且这个空间面积还很大。
杜铁心疼地叹了口气，随即便撇下了这点情绪，转而看向艾悠，面带微笑，道：“艾小姐，幸会，你本人可比照片上来的成熟一些。”
艾悠不语，她在犹豫，现在这个情况，要拿杜铁怎么办？
杜铁非常从容，他身体重心微偏，姿态随意了几分，一手插入西装裤一侧的兜里，另一只手插入自己的发中，向后梳了一把，却带起额上几缕发丝落到前面，为其人添了几分狂气。
艾悠还在犹豫。
商澄却歪了歪自己的小脑袋，好奇地问向杜铁：“这位叔叔，你是在诱惑艾姐姐吗？这就是所谓的美男计吗？”
艾悠被这句问话炸到了，回过神仔细一看，哟呵，还真是，瞧这一身的魅力，挡都挡不住。
杜铁神色微僵，他是有这心思，艾悠这个人，还是值得他做此付出的。但是，被人点出来，而且还是一个才6岁的孩童点出来，这就有点尴尬了。
他嘴角微扯，道：“不愧是皇族出身，才多大的年纪啊，就看什么都是带颜色的了。”
艾悠忙退后几步，拉开距离，同时不忘替商澄辩驳道：“胡说什么呢，小孩子的眼睛最干净，他们的直觉也最准。”
杜铁觉得对方这举动未免有点伤人，他颜值不差，也不忘保养，还有年龄的加成，更是时时注意管控自己的身材，因此不说魅力顶级，但也差不了多少，特别是他雇佣兵的经历为他增添了独一无二的气质，哪怕他有个已经快三十岁的儿子，他在情场上也是炙手可热的存在。
结果艾悠她……
杜铁不禁深呼吸，告诉自己这就是个青春期的小丫头，根本不懂他的魅力所在，他就是在抛媚眼给瞎子看。
不过自觉想明白了的杜铁却没有收回自己的这番姿态，笑话，都被人点出来了，再做些什么岂不是欲盖弥彰？
他杜铁不要面子的吗？
艾悠非常的无语，“我说，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啊？先是擅自调查我，然后擅自给我添麻烦，却说什么是给我的考试，现在又想色-诱我，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说到最后，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杜铁依然面色从容不迫，但这里有多少是装的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他静默了片刻调整好自己听到“色-诱”两个字时冒出的情绪，才开口回答。
他说道：“我能想做什么啊？不过是见猎心喜，看到艾小姐这样的能人，就想招到我的团队里来，考试也不过是一种个人习惯而已。”
“呵呵……”
艾悠冷笑，“你一个个人习惯，却闹得半个基地都不安宁。还有，见猎心喜？我信你才怪。”
别以为她没看到他隐藏在眼底深处的那丝丝杀意，按照她的经验，这人应该是想控制她，因此闹出那番动静只为试图找到她的弱点或把柄。
然而，若是发现这人不可控，或者是他控制不了，那么就要想方设法除掉了。
不能为我所用者，就不该存在。
——多么典型又正常的上位者的思想啊，她经历了多少次了，真当她是个青春期女孩，那就大错特错了。
杜铁笑容不变，只无奈地微微耸了耸肩，道：“我没必要骗你，不过信不信随你。”
艾悠无意再与他对话，她又思考回那个问题：该拿杜铁怎么办？
现在这个情况就很尴尬，没到完全撕破脸的程度，但是她原本的报复方法又行不通了。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忍着，吃了这个闷亏？
不行，只是想想她就接受不了。
那么，就得换一种报复的手段了，拆了他的公司？狠狠揍他一顿？
艾悠眼珠子转了转，总觉得哪个都不足够她泄愤。
这时，杜铁却突然出声，说道：“我告诉你一件事，作为你放过我的代价，如何？”
艾悠狐疑：“什么事？”
杜铁唇角翘起，“是丁兆的事情，不过，你得先答应我，我才能告诉你。”
丁兆？
艾悠更狐疑了，丁叔能有什么事？
她微微眯眼，提出自己的条件：“这件事，再加让我揍你一顿，我这次就先放过你。”
杜铁嘴角笑意深了几许，“可以，但我不会站着让你打，你凭自己实力打到我才行。”
艾悠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点头答应了：“行，你说吧。”
肉眼看去，杜铁完全不够看，打到他应该很简单。
杜铁眼中一丝讥笑一闪而过，他说：“你说，丁兆为什么在你和我中站在我这一边？可不是什么他女儿要嫁到我杜家的原因。”
不是？
艾悠眉头一皱，“那是什么？”
她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想。
杜铁笑，“你猜对了，他受我胁迫，那么，你猜，我用什么威胁的他？”
艾悠眼神一沉，“丁兰依？”
杜铁再笑，“答对了，可你一定想不到我是怎么用丁兰依威胁的。其实呢，很简单，我看中了丁兆的能力，但那时首都过来召集人才，尤其是科研方面的能人，我为了留下他，就让我儿子杜京毅去追求他的女儿。”
艾悠的脸色沉了下来，她已经明白了，“你可真是卑鄙。”
杜铁却全当夸赞，“为了发展，自然要不择手段。果然，为了他的女儿，他留了下来，进了我给他安排的研究院，研究我让他研究的课题。”
艾悠回想起了程飞面对丁兰依时几次的欲言又止，想必他不知从什么渠道知道了这件事。
这整件事里，怕是只有丁兰依一个人被瞒得严严实实，什么都不知道。
第七十九章 又有难题
不得不说，丁兰依很幸运。
也不得不说，杜铁很大胆。
艾悠不解，“你这么挑动我的神经，说这些令人气愤的事情，就不怕我一个冲动灭了你吗？”
杜铁哈哈一笑，“我知道你很有实力，所以，没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我怎么会过来见你呢？”
艾悠动了动手指，“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就让我来体验一下你的自信吧。”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她就快速向杜铁移动过去，同时一掌抬起要给对方一个手刀。
然而，还差一步的时候，杜铁人却从她的眼前消失了，再出现之时，他已经又拉开了一段不短的距离。
艾悠惊异了一下，她的眼睛居然没能捕捉到对方移动的轨迹，没看清他究竟是怎么移动的？
有点意思。
她刚才其实并没有轻敌，但也着实没想到对方会有这样的手段，难怪他会这么自信。
她倒要看看这手段究竟是什么，是比她更快的移动速度，还是其他。
打定主意，艾悠集中全部注意力，拿出她最快的速度向杜铁冲去。但是，一如刚才，只差一步时，杜铁其人再次从她的眼前消失，出现在另外的方向。
艾悠仔细看了，这一次仔仔细细地看了，但是，她仍然没有看到杜铁究竟是怎么移动的，她连对方的残影都看不到。
她不禁怀疑起自己来，是她强化过的眼睛还是跟不上对方的速度吗？
艾悠不信。
她这次做了一个起步的姿势，并且暗暗和蓝鱼艾遥联系上，让它隐身出现，替她去看杜铁的移动方式。
接着，她第三次向杜铁冲过去。
亦如前两次，杜铁消失，眨眼间出现在另外一处地点。
“已经三次了。”
他带着愉悦的笑容，说道：“你都没碰到我一根汗毛，艾小姐，我身为集团管理者，时间很宝贵的，恕我不能继续陪你玩下去了。”
艾悠站定，面无表情地看他，几秒后点头回道：“都说事不过三，好，这次是我实力不济，我认。”
商澄担忧地看她，却发现她并没有受到什么打击，只是看向杜铁的目光更沉了一些，也更寒了一些。
一无所获。
艾悠从穿越以来，从来都无往不利，这还是第一次碰到铁板。
她回到程飞的住宅楼前，挥手撤掉了困住那些人的力，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上楼，她现在没有心思去管其他事了，更想研究出杜铁自信的真相。
程飞、欧若等人见她这副表情，诧异不已，这不像是报复成功的样子，莫非？
他们的心底都沉了沉，见闹事的人群有护卫队和保镖队处理，便跟在了艾悠的身后上了楼。
艾悠已经在自己的卧室了，蓝鱼艾遥已经将杜铁移动的画面记录了下来，艾悠正在分析。
这不是摄像机的记录，因此她不能逐帧分析，但艾遥的眼睛本身就可以放慢画面，虽然比不上逐帧观看，但也能从中看出什么。
艾悠发现了，在放慢的画面里，也没有杜铁移动的残影，他就是那么突然一下子从原地消失，然后又突然一下子在别处出现。
这是瞬间移动吗？
艾悠的面色又沉了几分，她都做不到的瞬移，如果杜铁能做到，那说明他的实力要比她强上很多。
可是，这合理吗？
她是穿越者，有外挂在身，被游戏系统的满级数据强化了，已经比很多人都强上太多了，都做不到瞬移，杜铁却能？
不是她看不起杜铁，也不是她逃避这件事，而是这真的不合理，解释不通，除非说杜铁的外挂比她的还要强大。
但是，就她所了解到的杜铁，以她的眼力所见，如果他真有那么强大的外挂，他怕是早就已经统治这个基地了，甚至这一片区域了，怎么可能还停留在一家商业集团的管理者的位置？
忽然，有什么从艾悠的脑中一闪而过，但是她没抓住，这个“什么”给她一种很重要但又不重要的自相矛盾的直觉。
艾悠觉得奇怪，但既然同时又给她不重要的感觉，那现在放置不管应该也没问题吧？
想了想，她放弃追寻这道一闪而过的想法了，而是继续专注眼前的分析。
商澄安静地呆在她的身边，原本花知香要带她离开，但她拒绝了，她想要看看艾姐姐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如何找回场子。
“有了！”
艾悠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答案，她之前既然推测杜铁身具空间异能，为什么他的这种异能不能是空间转移呢？
丁叔曾经说过，空间异能就是某人的意识链接了一片或大或小的空间，那怎么没有可能，有人以此为基础，开发出了空间异能的其他运用方式？
越想，艾悠越觉得自己推测对了，同时，越看画面中杜铁的移动，就越觉得这其实就是空间转移。
如果是空间转移的话，那一切就都说得过去了。
不过，这里也有个问题，即便知道了杜铁的移动方式也没用，别说抓了，她都碰不到杜铁。
要想抓到会空间转移的杜铁，要么速度比他的空间转移还要快，要么就是用别的方法。
速度方面，短时间内，她没有办法再提升了，可是，其他的方法，她目前也想不到。
“唉……”
艾悠叹气，她又陷入难题了。
……
晚上。
鸿开集团。
待内部所有运转都恢复正常，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杜铁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这才有空去擦一下他额间冒出的薄汗。
真是险啊，艾悠这人，他已经尽量高估了，却发现自己还是差点低估了。
这样的人，即便为他所用了，他也不会安下心来，不如索性——除了吧。
但是现在问题来了，比她强的人都不一定杀得了她——她那速度逃跑的话谁也追不上，那么该怎么去杀了她？
“把视频拿过来。”他淡淡吩咐道。
阴影中的黑雁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个，立刻从电脑中调出了白天的视频，是监控闹事事态的视频。
杜铁略过那些人群，直接快进到艾悠出现。
看着看着，他突然发现了什么，眼中若有所思，嘴角缓缓扬起。
第八十章 那我不怕
翌日。
早起，洗漱，做饭，吃饭。
一切如常，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其实还是变了一些。
往常，进入早饭时间，丁家和程家都会把房门打开，大家随意串门。但今天，程飞没有开门，对面丁家也没有开门。
气氛有些沉重。
吃过早饭，美食也没能让大家心情好转，艾悠想了下，道：“欧若，程飞，你们不要再责怪丁叔了，他是有苦衷的。”
程飞苦笑，“我只怕丁叔在责怪我，我们两家互相扶持着过了几个月，结果我却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
欧若也道：“说不上什么责怪不责怪的，站在他的立场上，我很理解，其实，我还羡慕兰依呢，有这样为她着想的父亲。”
“不过，他有什么苦衷？”她有些好奇，也有些关切。
程飞张了张口，但到底还是咽下了，只冲着艾悠微微摇了摇头。
艾悠会意，对欧若回道：“这是丁叔的私事，我不方便说，我只能说，他挺无奈的。”
自己的女儿被人握在掌心中，女儿的幸福全在他的身上，他怎么敢有什么动作？
欧若并不是好奇心多重的人，并且这事既然已经被艾悠得知了，那她也不需要再多关心了，她非常相信艾悠，任何难题都难不倒对方。
然而，一门之隔，尽管艾悠几人说话声放小了几分，但到底还是被丁兰依给听去了大半。
她本是担心，又想替父亲说和，但到了门前却又踌躇了，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趴在了门板上偷听了起来。
却没想到，听到了她父亲的“苦衷”与“无奈”。
丁兰依非常惊讶，她父亲是研究院里很受重视的专家，每天都是正常的上下班，时不时还会加班，从不见他面色、心情有什么明显变化，他能有什么苦衷，又有什么无奈？
但是，艾悠昨天才追着杜总回来，杜总本身非常有能力，当初她父亲的工作也是他给介绍的，也许他知道，然后又告诉了艾悠？
丁兰依的心忽然揪了起来，这么些年父女两个相依为命，她现在已经成年了，还马上就要订婚了，有什么不能告诉她的？
想到这里，丁兰依立刻转身回家，幸好因为昨天的事，她父亲心情不好所以今天请假在家。
来到书房，丁兰依心中担忧，直接就问了出来：“爸，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丁兆诧异抬头，“这话是哪来的？”
丁兰依简单地说了下自己刚才的打算和行动，然后再次问道：“爸，你是不是真像艾悠说的那样，有苦衷？”
丁兆目光复杂，一时没有言语。
丁兰依知道了，果然他是有苦衷的，她不禁急了，“爸，你怎么从来都不说啊？我是你的女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丁兆叹气，“就因为你是我女儿，我才不想告诉你。”
丁兰依一滞，深吸一口气，“可我们是家人啊，以前我小，你可以不说，现在我都成年很久了，还马上就要结婚了，你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丁兆不禁苦笑，就是因为要订婚、结婚了，所以才更不能说。
他再次叹气，“告诉你也解决不了，这终究是我自己的事情。”
丁兰依不信，“我解决不了，可杜家能解决啊，他们家大业大人脉还广，总有办法的。”
丁兆笑得更苦了，忍不住摇了摇头，问题本身就是杜家带来的，怎么可能会给解决？
“爸……”
丁兰依非常的担心他，“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可以帮你的，我身为你的女儿，我不忍心你背着苦衷过一辈子。”
丁兆心里感动，可他这个做父亲的给这个女儿的太少了，更不能夺走她一生的幸福。
他笑道：“这也不算什么，只要看到你过得开心、幸福，我就好了。”
丁兰依却不赞同，她秀眉微蹙，道：“爸，你要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事情越拖越难解决，这些还是你告诉我的，说有问题要及时处理，不然等发酵了，就会生出更多问题。”
丁兆愣住。
是啊，纸包不住火，他怎么会认为他可以瞒住一辈子呢？
丁兰依再下狠药：“爸，你别说什么是为了我好，这只是你自己认为的，真要为了我好，你就该把一切实情都告诉我，我们是父女，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丁兆怔住。
他确实是为了她好，才隐瞒一切的，可原来这是他自己以为的吗？
缓缓地，丁兆的目光落在丁兰依的脸上，他似乎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仔细地看过她了，原来，她已经这么大了。
是啊，她都已经这么大了，都是能订婚、结婚的年纪了。
丁兆忽然心里非常感动，可也非常愧疚，他哽咽了一下，道：“你确实是个大人了，可以担起责任了。”
丁兰依心里一喜，这是松口了？
“可是，”丁兆深深叹气，眼神复杂无比地看她，问：“这件事其实与你有很大关系，你真的要知道吗？”
丁兰依一愣，随即肯定地点头，语气坚定地回道：“既然与我有很大关系，那我更应该知道了。”
丁兆还是不忍心，再问：“哪怕知道后会让你的生活天翻地覆，也不怕吗？”
丁兰依再一愣，这一次，她愣的时间有点久。
寂静中，她突然问道：“不管发生什么，爸，你总是在我身边的吧？”
丁兆回了一个温暖的微笑，“当然。”
丁兰依深呼吸，随即绽放一个笑颜，坚强地说道：“那我不怕，爸，你告诉我吧，我不想被瞒在鼓里。”
可，临到这时，丁兆依然还是不忍心，他很清楚，以他女儿的脾性，一旦知道了，断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她的幸福会被他亲手斩断。
可是，他自以为是的为她好，就真的是为了她好吗？
建立在虚假、谎言之上的婚姻，那是真正的婚姻吗？
还有杜铁，他究竟是怎么看待孩子们的事情的，为什么会把这事告诉艾悠？
杜铁那样的人，这样一个厉害的公公，小依真的能得到幸福吗？
想了很久，迎着丁兰依关切、期待、坚强的目光，丁兆长长叹气，将一切娓娓道来。
第八十一章 打算离开
生活到底还是有了些不一样，程飞家的楼前，没有了被刻意组织起来的闹事人群，但也多了很多怀抱希望的人。
他们静静地等在楼下，不出声，但会用目光希冀地看着楼上，面露可怜模样，瞧着非常地让人不忍心。
欧若躲在楼上，不敢下去，甚至都不敢站到窗前去看，不是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求艾悠，而是她知道自己无论怎样都不会为了别人去求艾悠，她不敢看是不想面对自己这么冷血的事实。
但是，她到底还是没忍住，百般纠结下，还是张口问向艾悠：“就那么……放着他们，好吗？”
艾悠一时不解，待到明白欧若说的是楼下那些人的事，她摇了摇头，“你很清楚我的治愈能力是怎么回事，帮他们那是不可能的。”
商澄疑惑，澄澈的目光在两人中转了转，最后定在了艾悠的身上，她想起，上次给范有廷治疗的时候，艾姐姐没有让她在身边，所以，这异能果然不是常人认为的那样吧？
可是，这异能到底又有什么不一样的？
正不解着，突然听到楼道里传来了动静，欧若走过去用猫眼一看，惊道：“是丁兰依，她出门了。”
随即，她有些不满，又有些伤心，唉，这朋友应该是没了。
程飞叹了声气，杜京毅追求丁兰依的真正目的是他不小心听到的，但他听到的时候，两人已经在一起交往挺长一段时间了，丁兰依明显热恋中的模样让他怎么也无法把那真相说出口。
同时，他自己也无法相信，于是，就暗中调查了一段时间，对他来说是很难的事情，因为他没有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也一个都不认识，只能自己慢慢摸索。
一段时间后，他终于亲耳听到了杜京毅的话，实锤了他会追求丁兰依就是为了通过她拿捏丁叔，末世人少，人才更少，而这种情况下，越有才的人越是香饽饽，也越是一方大佬能力的证明。
杜铁确实自己有实力，但他能在基地里那么快就站稳了脚跟，还一跃而上从末世前的平平无奇的安保集团成为了基地里首屈一指的组织，这里有丁叔很大一部分功劳。
可惜的是，丁叔不知道，丁兰依更是被瞒在了鼓里，连爱情都是虚假的。
有很多次，程飞都忍不住想要说出真相，但每每看到丁兰依幸福的样子，他就无法说出口。
艾悠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别想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不过是个渣男而已，谁没遇到过？
最重要的是，要懂得吸取教训，不能一蹶不振，从此自暴自弃。
话说，这么看来，她之前还说丁兰依很幸运，但其实她也是不幸的，爱情是假的，自己成了父亲的软肋，没有异能就等于没有更多价值，万一爱情的泡沫破了，连唯一的朋友欧若都不在身边安慰她，帮她走出来。
啊，是了，艾悠打算离开了。
程飞马上就能突破到三级，以她的眼力，若不是季有光在这段时间里有什么奇遇实力突涨，那么程飞应该是没问题了。
所以，艾悠打算离开了，她在这里逗留很长时间了，快一个月了，而且还什么都没做，更是卷入了那些势力之间，现在还成了杜铁的必杀目标，虽然她始终想不明白杜铁杀她的理由是什么。
当然，她也不是怕杜铁，只是觉得再这么待下去，未免太浪费时间了，闲了快一个月，她的刀也有点闲不住了，想大开杀戒了。
打定了主意，她对程飞说道：“你快点升级，然后我们好离开这里。”
欧若惊讶，“就……这么放过杜铁吗？”
“放过？”
艾悠冷笑，“怎么可能？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不由得，她在心里叹气，说是说，可她还没想到该怎么应对杜铁的空间转移。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就耗，异能总有用尽的时候，实在不行，她就耗到他异能用尽，让他再没办法空间转移。
一旁的商澄，大眼睛动了动，微微垂下，若有所思。
……
程飞很争气，也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有了什么感悟，在白天的训练中，异能等级终于升到了三级。
他打算晚饭后，就去找季有光报仇。
欧若有些担心，但想想艾悠都说没事了，那应该就不会有事，而且，艾悠应该还会像上次一样暗中跟着保护。
忽然，门被敲响了。
程飞开门，诧异道：“丁叔？”
却见丁兆神情非常不好，他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丁兆顾不得什么了，立刻说道：“小依被扣住了！”
他推开愣住的程飞，跑到艾悠身前，满脸的焦急和担忧，恳求道：“艾悠，求你救救小依！”
他说：“我知道昨天是我不对，我不说什么，如果你气没消，我给你跪下道歉，只求你去救救小依！”
他说着，双膝就要跪下。
艾悠慌忙起身拉住他，皱眉问：“丁叔，我没生气，我会去救小依，但是你得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听到艾悠答应，丁兆的心顿时就稳了一半，他深呼吸，不待情绪稳定，就说道：“小依她什么都知道了，然后她就说要去找杜京毅分手，可是她上午走的，直到现在也没回来，也没有打回来过电话，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
他抹了把脸，“我怀疑，她被杜家扣住了。”
正说着，丁兆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忙拿出，一看来电人的姓名，心瞬间就沉了下来。
迎着艾悠等人关切的目光，他沉重地说道：“是杜铁。”
然后，他接通了电话，听筒立刻传出杜铁气人的话语：“亲家啊，这一天提心吊胆的滋味不好受吧？你说你也是，我们长辈之间的事告诉孩子做什么？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你呀你。”
丁兆闭了闭眼。
艾悠几人同时拉下了脸。
杜铁仿佛不知道似的，继续说道：“我给你打电话呢，是想说，孩子们闹矛盾，我们身为家长的要帮着劝和，是不是？你让她断了分手的念头吧，我订婚宴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丁兆祈求地看向艾悠。
艾悠点头。
丁兆：“好，我答应你，你别为难小依。”
第八十二章 坦诚相告
挂掉电话，艾悠就要动身，却突然被拦下了，一看拦下她的人居然还是刚才求她去救人的丁兆丁叔本人。
艾悠一脑袋问号。
其他人也都看不明白，这到底是救不救啊？
丁兆却在这一刹那有着自己的思量，既然杜铁还坚持订婚，那么起码说明小依不会遭到什么不好的待遇，他其实就怕小依会被虐待。
心放回肚子里，他就想到了真让艾悠救回小依之后的事情，艾悠能把人安全带回这点，他是一点也不怀疑的。
因此，就冒出一个问题——他和小依两个会从此与杜铁断绝关系。
而且，还不是简单地和杜铁一个人断绝关系，而是会因此得罪于他，被他报复。
丁兆太清楚了，这座基地里，杜铁的势力可说是占了一半，而另外一半才是官方和其他各种家族。
得罪了杜铁，他和小依会在基地里过不下去的。
丁兆抬头看向艾悠，诚然，他们还有一个选择项，就是跟着艾悠离开，他们可以去首都，他有能力，养活他们两个不成问题。
但是，这样就真的安枕无忧了吗？
艾悠不解问道：“丁叔，你在迟疑什么？”
丁兆想闭口不言，但看着几个孩子诚挚的目光，他咬了咬牙，说出了这份担心。
艾悠不是很相信，“杜铁都可以把手伸到首都那里？”
丁兆不知道杜铁在基地之外的情况，但他认为杜铁有这个能力。
他叹道：“我不可能因为躲他，就带着小依一路南下，那样的生活太不安定了，小依又只是个普通人，她会受不住的。”
他再叹：“现在这种情况，她虽然得不到想要的幸福，可至少生活安定富足，只要我在一天，她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他三叹：“唉，这么想，我有些后悔告诉小依这个真相了，还不如让她一直被瞒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欧若皱眉，“可是丁叔，我说句不好听的，你要这么想的话，那你怎么不想想，你已经这个年龄了，你还能活多少年？”
这话可真是不好听。
商澄和程飞都向她撇过去一眼，不过没有责怪，因为这是事实，而他们都赞同欧若的观点。
丁兆又叹，“可我们能怎么办呢？我知道艾悠你不介意带着我们父女俩，可我年龄大了，小依又只是个普通人，我们不适合。”
他摇头。
艾悠也被难住了，她想说在首都找一方比杜铁更大的势力投靠，以丁叔的能力这不难，而在此期间，丁兰依去学些什么，这末世，虽然出现了异能者，但还是普通人占大多数，他们怎么活，丁兰依就怎么活呗。
人活在世，总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不过，艾悠想，她的这个想法，丁叔会没有想到吗？
不见得，而丁叔却没有说出，那应该说明他并不赞同这个主意。
艾悠一时愁了。
商澄左看看，右看看，忽然说道：“丁伯伯可以来我皇族的研究院啊，作为酬劳，我们可以安排丁兰依姐姐的工作，护士、教师、幼师等都可以。”
艾悠几人的眼睛不由得亮了，这是个好主意，杜铁的势力再大能大的过皇族？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事，才6岁的商澄能做主吗？
商澄歪了歪小脑袋，“现在说这个虽然不太好，但我还是坦诚相告吧。”
她先是对艾悠歉意地笑了笑，随后看向丁兆，道：“我和北哥哥来到这个基地，为的就是丁伯伯您，因为先前见您很满足现状，因此才一直没开口，并且一直以为我们没有机会了呢。”
艾悠听后失笑，揉了揉商澄的小脑袋，“这没什么好抱歉的，我其实一直心里存疑，你怎么就赖上我了呢，原来是有这层原因在。”
商澄忙摇了摇头，“不是的，艾姐姐，对你一见钟情也是真的，只是我们很幸运，艾姐姐和丁伯伯住得这么近，而且关系也这么近。”
她说得很急，怕艾悠生气似的。
艾悠摇头，微笑，“我没生气。”
见她真的不介意，商澄放心了，随即看向丁兆，问：“丁伯伯，你不用担心，有我皇族庇护，杜铁不敢再找您麻烦的。”
丁兆还有些不敢相信，这怎么就，天上掉馅饼了呢？
商澄甜甜一笑，“因为您值得啊，您的能力可以做出更大贡献的，而我们皇族拥有全国最先进的科研器材。”
“那么，您同意吗？”她期待地问道。
丁兆怎么可能不同意？
在早些年，他也接到过来自皇族的聘请，但他恋家，不愿离开家乡，因此给拒绝了，他也很遗憾的，却不想，这一生还有机会弥补遗憾，并且还能将他带出这样的困局。
接下来就再没什么疑问了。
艾悠闯了一趟杜铁的大本营，把丁兰依给救了回来。
杜铁固然生气，但他目前也拿艾悠没办法，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实施起来需要时间。
他只能瞪着眼不甘地看着艾悠在他的地盘上来去自如，不断地打他的脸。
而就在艾悠去救丁兰依的时候，程飞悄悄地从家里离开，去找季有光报仇了，只要他的事情解决了，那么艾悠将再无牵挂，能够想什么时候离开就什么时候离开了。
季有光这期间一直就在基地里，他本来是要逃跑去别的基地，但发现艾悠对他不感兴趣后，他就不想跑了，好不容易得来的鸿开集团的一份工作，他为什么要跑？
他也知道程飞在被艾悠训练，但他不相信那么一个小姑娘懂得什么训练，也不相信程飞能训练出什么来。
当然，他也不会低估自己的仇人，在这期间，他也没少花钱请教练训练自己。
他始终坚信，实力的差距不是这么短时间就能追上的，更何况异能的差距更加难追。
然而，他失策了，到底还是低估了程飞，也大大低估了艾悠。
程飞在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后，终于报仇成功，但他本人也伤得不轻，眼前视线已经模糊，他不由得苦笑，还想报答艾悠来着，看样子是要不成了，只能等来生了。
话说，这样的想法，他都想几……次……了……
第八十三章 更快的路
赶在程飞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艾悠终于找到了他，忙让艾星去救他，艾星事不宜迟，也不爬了，直接一甩尾巴，飞了下去，立刻救治起来。
然而，这一次，程飞伤得太重太重，远比当初第一次见面时伤得还要重，不只是心脏，还有其他的脏器，以及他的大脑……
艾星的治愈力确实比范晶晶强，但按照异能者的等级划分，也还没到三级，程飞的伤，单独拎出来，它可以救治，但全部同时发生，以艾星的那点治愈力就不够看了。
它能量用尽，也没能挽回程飞的生命。
程飞的身体渐渐变凉。
艾星低垂着脑袋，它本智力不高，但此时却颇有些无奈又自责的意味。
艾悠把它捧起，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轻叹：“不是你的错，是我来晚了。”
夜色的寂静中，悲伤在缓缓流淌。
艾悠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她以为自己并没有把程飞放在心上，然而，这段时日的朝夕相处，自己对他付出的心力，半师半友的情谊，直到此刻程飞就这样毫无声息的躺在地上，她才明白过来。
她那颗冷硬的心，在穿越后，在这具年轻的身体上，又不知何时变得柔软起来，变得心门再开，虽然他们没有进入她的心底，但也在她的心上占据了一个位置。
“……”
艾悠忽然顿悟，温情最是动人心，宛如温水煮青蛙一般。
凝眉垂视许久，她终于动了，打横抱起程飞，带他回家。
……
死一般的寂静在空气中弥漫。
谁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结果，丁兆与丁兰依更是脸色刷白，欧若神情怔愣不已。
商澄也难过起来，澄澈的大眼睛中蕴满了悲伤。
唯有花知香，毫无感觉，面无表情，并在心里对艾悠翻了个大白眼，再怎么能耐，到底也没把人救下来。
艾悠把程飞放在他的床上，回首对他们说道：“对不起，我去晚了，他伤得太重，我没能救活。”
季有光的异能真的是非常厉害，加温使所碰触的物体融化，轻则小小的烫伤，重则不亚于被火烧。
丁兆到底经历过很多，此时已经接受了现实，并恢复了一些镇定，他说道：“若不是你，他在一个月前那时候就已经死了，你让他多活了一个月，还报了仇……”
然而，程飞毕竟是他当儿子对待的人，说了几句，他还是说不下去了，转头捂住了眼睛，隐隐的，似有哽咽传出。
这仿佛是个开关，欧若和丁兰依终于从打击中醒来，痛哭起来。
丁兰依更是无比的自责，如果不是为了救她，艾悠就会暗中跟着程飞哥保护他，如果不是为了她和她的父亲能尽快离开，程飞哥也不会这么着急地要去报仇。
痛哭过后，欧若和丁兰依为程飞清理了一下尸体，然后第二天，把他送去了火葬场——不管死因是否与丧尸有关，尸体都只能停留一个晚上，特别是异能者的尸体，因为担心死后还会丧尸化。
最后，火葬场的人送出来一颗形状不同的晶核。
这是异能者的晶核，材质与丧尸晶核相同，但形状和颜色不同。
艾悠没有去接，丁兆动了动脚步，却被一个身影抢了先，是欧若。
其余几人俱是一愣，丁兰依却是意外之余又不怎么意外，她拦住丁兆，“让她收着吧。”
这一句话便让大家都明白了什么，都非常的惊讶，但转眼又都难过起来，为欧若，也为程飞，为他们还未开始的爱情。
艾悠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这件事，她心中更加自责了，想要上前去安慰一下欧若。
但是，她伸出的手却被欧若躲了过去。
艾悠一愣。
欧若握紧手中程飞的晶核，胸脯起伏，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她不发一语地转头离开，似是想要一个人静静。
艾悠却知道，这是在怪她了，因为是她对程飞说的，只要他异能升到三级，加上这些与她对练出来的实战经验，只要动动脑子，就能应对季有光。
然而，她说的这些话的前提是，有她在暗中跟着，季有光会忌惮她，不敢对程飞用全力，而她也能第一时间救治程飞。
可结果，她因为救丁兰依没有及时跟去，想必是季有光试探出了这点，所以毫无顾忌释放全力，最后程飞也没能得到及时的救治。
艾悠不怪欧若对她的这个态度，事实上，在知道她和程飞互生情愫后，艾悠对她没有冲过来对自己发泄怒气，都感到意外了。
可这样憋着，不好。
只是想了一圈，却发现她周围没有谁能去安慰欧若，丁家父女俩不行，艾悠推测，欧若此刻应该也连他们都在怪，花知香不用提，商澄也不行，年龄太小，起不到作用。
艾悠忍不住长叹。
之后，丁家父女两个开始收拾行李，处理在基地里的事情，好方便跟着商澄去首都。
欧若彻底沉默下来，就在这时，她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陌生号码，上面说：“我知道你的心情，我可以让你逃离这里，不再面对艾悠和丁家人。”
理智告诉欧若，这是挑拨离间的，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她直觉对方是冲着艾悠来的，但是，鬼使神差的，她回了短信，询问方法。
陌生号码给了她一个地址。
欧若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想，但她却如约来到了那个地址，独身一人，并且谁也没有告诉。
待看到约她的人是杜铁本人，欧若本应惊讶，但心中却毫无波动，只平平问道：“你想怎么交易？”
杜铁扫了一眼欧若，点出了欧若的出身后，才道：“我送你回家，你离开艾悠身边，这就是我想要的，你只说同意与否即可。”
欧若沉默，片刻，她点头答应了，但有个条件，“我要和他们道别。”
杜铁无所谓。
于是，再一天，艾悠等人发现欧若不见了，而茶几上多出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非常简单，对艾悠这段时间的关照表达的了感谢，对商澄简单地道别，对丁家父女道了句珍重，最后说自己找到了更快的回家的路，她丝毫没有隐瞒这条路是杜铁提供的这件事。
第八十四章 一时大意
杜铁。
看到这个名字，所有人的心头立刻涌上了不好的感觉。
艾悠掏出手机，给欧若拨了过去。
欧若接了，她说她大约还有半个小时就会到家。
听她声音，除了还有一些难过，其他什么都没有。
但艾悠等人还是不怎么放心，只恨现在还没有恢复网络，无法视频。
艾悠眉头紧皱，“欧若，你说实话，你有没有被杜铁伤害？他是不是拿捏了你的什么软肋？”
欧若嘴角勾起，眼神却多了几分难过，她回道：“没有，我是欧家人，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欧家？
艾悠等人一愣，商澄秀气的小眉毛一皱，随即松开，道：“我只知道一个欧家，如果她说的是这个，那杜铁确实不会对她做什么。”
几道目光看向商澄。
商澄解释道：“一个历史仅次于我皇族的家族，曾经煊赫，现在虽不比从前，但却多了点神秘，因此没有谁会主动得罪他们。”
艾悠开了免提，因此欧若也听到了，她肯定道：“是的，所以放心，杜铁不会对我怎样的。”
有商澄作证，艾悠几人放心了，然后气氛冷了下来。
想了想，艾悠还是问道：“欧若，你在怪我，对吗？”
这句疑问，她是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的。
欧若沉默，十几秒后才道：“艾悠，我不说假话，我知道这件事不怪你，是他自作主张，但……对不起，我一段时间内不想再看到你。”
艾悠苦笑，“好，我明白了，你保重。”
她马上挂掉了电话，对方不想看到她，想必也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了吧。
丁兰依的眼里又含泪了，她对艾悠说道：“这事完全在我，你千万别自责。”
艾悠微微摇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确实有我的责任，是我给了他太多的信心。”
他被季有光打击的狠了，但他又想报仇，所以，为了燃起他的斗志，她才不断地鼓励他、肯定他，以至于让他过度自信了。
丁兆深深叹气，先后拍了下艾悠和丁兰依的肩，劝道：“逝者已矣，我们能做的，除了让他继续活在我们的心里，还有就是吸取这次的教训，不要再有下次了。”
艾悠：“……”
丁兰依：“……”
良久的沉默之后，丁兆带着丁兰依继续收拾起来，商澄已经联系完商北了，离开的时间已定，就在明天下午。
皇族的队伍里，有空间异能者，所以丁家父女俩可以带走很多东西，而最后没来得及处理的这两套房子，会由皇族的人接手。
是夜。
深夜。
花知香突然睁开双眼，悄无声息地将卧室窗户打开，迎进来一个黑衣人。
第二天早上。
欧若也离开了，泡茶倒水的工作自然而然地就由花知香接了过来，她在艾悠前面放了杯水。
这很像欧若的习惯，艾悠下意识地就拿起了水杯，抿了口。
她原本正在走神，也没想什么，只是程飞与欧若的离开，让她心情低落了起来，还没能走出这股悲伤。
忽然，她被惊醒了，她的血条在缓慢地掉血。
这是，中毒？
慢性毒？
谁下的？怎么下的？
重新启动的大脑很快就得出了答案——花知香给她的那杯水。
花知香下的毒？
为什么？
艾悠想不明白。
她怀疑地目光向花知香看了过去，商澄注意到，不解：“怎么了？”
艾悠原本想说的话瞬间卡住，花知香照顾商澄这么长时间，真要让小商澄知道她贴身女侍的恶毒吗？
艾悠犹豫不决，她自己刚经历过一场生离死别，也要让才6岁的小商澄也经历一下吗？
还是这么不光彩的分别？
商澄被看得一头雾水，再次问道：“艾姐姐，怎么了？”
艾悠定定地看了商澄好一会儿，随后笑道：“没什么，只是一想到要与可爱的小商澄分别，有些舍不得。”
商澄疑惑，“艾姐姐不与我们一起离开吗？”
艾悠摇头，“不了，我喜欢独来独往，也习惯独来独往了。”
她原本是打算和商澄他们一起离开的，但欧若与程飞给她的这一场生离死别让她很不好受。
现在的艾悠，她想一个人呆着，只和她的小伙伴们呆着，而不是再与任何人再拉近关系了。
她想回到穿越前的那份心态，她需要回到那种心态，她再不想面临一次生离死别了。
说她逃避也好，说她懦弱也罢，总之，她不想自己的心里再进去什么人了。
艾悠，不想再当一次青蛙了。
她有她的小伙伴们就足够了，其实，已经足够了，只是她一时大意，内心柔软过度了。
商澄愣了下，有些难过，“我还以为，可以和艾姐姐再多待一段时间呢……”
艾悠微笑，“抱歉了。”
商澄摇头，“艾姐姐不需要道歉，艾姐姐有艾姐姐的生活。”
夜晚。
哄睡商澄后，艾悠来到了花知香的房间。
关上门，她冷着脸，刀光一闪，刀尖抵上花知香的心脏，道：“说吧，为什么杀我？毒药哪里来的？”
花知香脸色被吓白了，她勉力挤出一个笑容，“你在说什么？我给你下毒？我为什么要给你下毒啊？”
艾悠刀尖刺进她的衣服，血色渗出。
花知香怕了，“你不能杀我，我是小姐的女侍，我是皇族的人。”
艾悠冷笑，“你忘了我的治愈异能了？我有说要杀你吗？我只是打算让你生不如死而已。”
她表情多了一抹凶狠，眼神肃杀，身上威势尽出，压得花知香几乎喘不过气来。
花知香心里颤了颤，但她仍然不承认，“你这是冤枉人，我要告诉小姐。”
艾悠冷嗤一声，“你真当我不敢杀你？你忘了露姐是怎么消失的了？只要现场做得好，谁有证据证明凶手的身份呢？”
花知香心里又颤了颤，但依然不承认，“可是小姐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的知道不需要证据证明。”
艾悠面露不屑，“你可真是愚蠢，我若决心杀你，必定要向她揭穿你的行为，不在现场留证据，那是给别人看的，而不是给她。”
直到这时，花知香才真的怕了，试问小姐会相信谁？
第八十五章 还是孩子
花知香的呼吸略有些急促。
一个是贴身照顾了她将近五年的人，但就算小姐记事早，也可能只有两到三年的记忆；一个是小姐崇拜又倾心的偶像式存在，自从见过一面后，心思就基本都在这个人的身上。
越想，花知香的心里越是没底，尤其是在她也自己做了坏事，心虚的现状下。
艾悠突然露出一个笑容，带有善意的笑容，她说：“你是她的女侍，我呢，看在她的面子上，不会拿你怎样，只要你告诉我你杀我的理由，以及你手里毒药的来源。”
其实，艾悠心里隐隐有个猜测，能够说动花知香让她下毒的人，总有种感觉是杜铁。
花知香犹豫了起来。
艾悠再接再厉，“你就想想看，你和我有利益冲突吗？没有，我很快就要和你们分开了，而你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我对你的位置没有任何威胁。”
花知香更犹豫了，因为艾悠说得在理，可她所不忿的不是自己的位置，而是在小姐心里的地位。
对这点，艾悠也不难看出来，她轻叹，“不是我说，你只是一个女侍，你想要在主人心里占据什么地位？”
艾悠真的是很无语，“你就是一个打工人，你想在老板心里有多重要？认真工作，努力攒钱，才是硬道理。”
花知香怔然。
艾悠再叹，“改变人生三条路，第一，在事业上努力；第二，结婚；第三，死一次，重新投胎。”
花知香：“……”
为什么死亡也成了选择项之一？
但是，想想，她说的确实有道理。
艾悠难得起了几分教育人的心思，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年龄小，才17岁，正常来说，三观都没有成型，所以不会去思考改变人生与命运这种更深的事情。”
“但是，”她把刀收了起来，“你虽然应该没有想过，但现在你却做出了故意杀人这种大事，就由不得你不去想想自己的人生与命运了。”
花知香有些不服气，想说艾悠比她还小一岁呢，但看到对方那双认真、深邃的眼眸，她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好似充满了智慧，根本不像十六、七岁的青春期花季少女能有的眼神。
她不禁恍惚了一下，一个不经大脑的问题问了出来：“你……是谁？”
艾悠有一刹那的惊讶，随即笑了，确实，她刚才表现得完全不像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不过，她倒也不怕，不承认就好了，谁能想象得到，其实芯子换了一个呢？
“我是艾悠啊，只不过比起你的生活，我的经历可能更坎坷，我本人也更喜欢思考一些，所以才能得出这些道理。”
花知香辩驳，“你没经历过，怎么知道我没你坎坷？皇族那个地方，连个小孩子都特别早熟，和别人一起培训的时候，就因为我是外来人，而到处被排挤，被各种冷暴力，被……”
艾悠打断她，“那么，你的生存被危及过吗？”
生存？
花知香愣住，“……没有。”
艾悠摊手，“这就是我们的区别了。好了，我们转回正题，你告诉我，谁说动你下毒杀我的？是谁给的你毒药？”
花知香咬唇，问：“你确实不追究我的责任吗？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小姐吗？”
艾悠微笑，看，这就是变相地承认下毒是她做的了。
“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我就不追究，因为我知道你是一时冲动，我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17岁，生活又一直顺遂，还是个孩子呢，她作为一个年长许多的长辈，反正这毒也伤不到她，不介意给出这样一个机会。
花知香垂眼，片刻后，她鼓起了勇气，抬头道：“是杜铁，毒也是他给我的，他说这是慢性毒药，无色无味，还没研制出解药，24小时后会毒发身亡。”
说完，她担忧、自责起来，同时也非常的懊悔，仔细想想，艾悠和她确实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她为什么想不开要去毒害这么一个人？
她在皇族女侍培训班里受到的教育，其中一个就是——纸包不住火，为什么她把这句话给抛到了脑后？
然而，现在后悔……等等。
她一把抓住艾悠的胳膊，急切问道：“你的治愈异能呢？是不是能够治愈中毒？”
艾悠的笑容多了些慈祥，就说嘛，这其实是个好孩子，只是一时冲动想不开而已，青春期的冲动，完全可以理解。
“别慌，”她安慰道：“我能治愈，就是因为异能被动发动了，所以我才察觉到自己中毒了，而稍微一推理，就知道是你做的了。”
但其实，她还没用艾星的治愈能力给自己治疗，不过这毒也确实对她不起作用，因为她的血条很长，身体素质也很强，在毒药把她的血条掉空之前，就先会被她的身体消解掉。
花知香安心了，但此时此刻，心中仍然懊悔，她看了艾悠一眼又一眼，最后说道：“对不起。”
眼睛还掉下了泪珠。
艾悠伸手擦掉她的眼泪，“没关系，我原谅你了，吸取教训，别再有下次就行了。”
花知香点头。
翌日。
艾悠和商澄他们在基地门口分别。
商澄特别不舍，“艾姐姐，你不是也要去首都？不如我们就一起走吧。”
艾悠微笑摇头，“我和你们的路不一样，而且，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花知香知道她要做的是什么事，她对商澄劝道：“小姐，会在首都再见面的。”
商澄也比较清楚艾悠要做的事，杜铁那里还没解决呢，只是，比起别人说，她更想要艾悠的一个承诺。
艾悠点头，给出承诺，“我到了首都，会去找你的。走吧，时间不早了，路上注意安全。”
目送着皇族的车开远，艾悠上了自己的车，向着另一个方向开去。
这不是欧若的车，欧若离开后，艾悠知道她是要和自己断绝关系了，因此托人把她的车给处理了，然后再给她转账过去。
但是，没车不行，艾悠就自己买了一辆，同时，也是为了让这车给自己打掩护，给杜铁传递一个错误的信息。
第八十六章 异想天开
不过，后知后觉的，艾悠突然想到，可能杜铁送欧若回家现在还没回来。
但也无妨了，他总有手下，他对她那么关注，离开时肯定会交代手下替他看着她。
艾悠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难题，她要如何从杜铁身上报复回来？
杜铁这个人，她目前是拿他没办法了，耗尽他的异能，是下下策，如果可以，她并不想这么做，这有点太耍赖了，不是她做事风格。
一边想着，她一边杀着丧尸。
忽然，她觉得自己应该换一种思路，谁说报复就只能是揍人？
一个人总有他最在乎的东西，拿走这个东西不也是一种报复？
不如说，后一种的方法，更解气，也更让对方印象深刻。
那么，问题来了，杜铁在乎什么？
他的儿子？
不行，对人下手，艾悠做不到，真这么做了，她和杜铁有何分别？
不是人，那就是物件了。
所以，除了人以外，杜铁在乎什么？
他的那些被军部看中的武器肯定是他最在乎的，但麻烦就在于，他有空间异能，不需要存放仓库，她拿他人没办法，就拿他的这个异能也没办法。
啧，又犯难了。
除了这两样，杜铁还能在乎什么啊？
突然，地面传来震动，惊醒了杀丧尸也能走神的艾悠，她定睛看去，是一个变异丧尸，是她迄今为止见到的体型最大的变异丧尸，居然有三层楼那么高，它从一栋二层小楼后站起，一胳膊就毁了这个挡路的二层小楼。
艾悠的眼睛却突然一亮，一道灵光在她大脑中闪过。
杜铁最重要的，还有一个，就是他的集团所在的办公楼。
她以前从不曾往这方面去想，因为不想彻底撕破脸皮，不过，既然都知道杜铁铁了心要杀她，还收买了皇族女侍给她下毒——机关她一直很不解杜铁杀她的理由，那么现在似乎也没必要在乎这个。
对方动了杀心，还付诸了行动，真的伤害到了她，她还忍让个什么？
越想，艾悠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杀掉了眼前这个变异丧尸，她把车子一锁，人直接向基地飞跃回去。
耐心地等到深夜，确定这栋办公楼里一个人都没有，艾悠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她抬手，一把长短双刀已出现在她的手中，这是把子母刀，游戏系统出品，一直以来，她大多数时候用的都是短的子刀。
她手持双刀，气劲运转。
就在她要挥下的前一秒，她脑海中又是一道灵光闪过，这么毁了就和杜铁进入不死不休的关系中，可杜铁手中还有她想要的东西呢，他的那些武器，尤其是单人坦克。
若是，能够把眼前的办公楼收进游戏背包里，是不是就能用来交换她想要的那些东西了？
艾悠很是心动，但是她不知道能不能做到把办公楼收进背包，这个想法实在太异想天开了，但是仔细看看，眼前这个办公楼的体积其实也还好，游戏背包一个格子装一个物品是近乎没有上限的，是能够装下这么大体积的东西的。
要不，试试？
她收起双刀，走到近处，手碰上办公楼的墙，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在“将它收进背包”的这个念头上。
很沉。
很重。
但是，半分钟后，碰墙的那只手手心骤然一空，她忙睁开眼，眼前的办公楼消失不见，她又忙去看自己的背包，一个格子里多了一个名为“一栋办公楼”的迷你楼体模型，她居然真的做到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原来还能这么玩的吗？
艾悠觉得自己的世界被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然后她看向脚下，夜色黑沉，她借助蓝鱼艾遥的眼睛，看到前面的地下多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空洞，很深的空洞。
不难猜到，这应该就是鸿开集团的地下的办公室了，她当初进地下的时候，还觉得很大，现在看，却又感觉没那么大，所以，果然杜铁在空间异能上研究出了更多的用法。
不过，那也没用了，现在他的整栋办公楼都是她的了。
艾悠非常开心，她找了个木板，在上面刻下一个“艾”字，然后插在了空洞前。
时间宝贵，就别让杜铁再去调查了，直接进到谈判那步吧。
第二天一大早。
杜铁还在睡梦中，他昨晚应酬，还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生活，睡得晚，但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
他眼睛还闭着，手却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非常不悦地说道：“最好你有天大的事，不然……”
“老板！”
黑雁惊叫道：“我们的办公楼不见了！”
什么玩意？
杜铁觉得他在愚弄他，气道：“别以为你能帮上我点忙，就可以……”
黑雁打断他，“老板，我没有开玩笑，我们的办公楼真的不见了，凭空消失了，在它消失的地方，有一个刻着‘艾’字的木板，我想，应该是艾悠做的没跑了。”
杜铁终于睁开了双眼，眼中睡意迅速消退。
黑雁的话，他还是有些相信的，他问道：“艾悠？弄没了我们的办公楼？你确定是弄没，而不是毁了吗？”
黑雁点头，“确定，不会毁了，而是没了，办公楼的所在地，现在就是一个巨大的深坑。”
杜铁从床上坐起，他身旁美人也被吵醒，也不太高兴，但看杜铁阴沉的脸色，识趣地什么都没说，只悄悄地穿上自己的衣服，开门走了。
杜铁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这个美人，他对着手机说道：“我这边处理一下就回去。”
待他一路不停地回到基地，看到那个巨大的深坑，他的脸色阴沉得都能滴水。
“艾！悠！”他咬牙恨恨地说道。
艾悠一直就在附近的楼顶上等他，见他现身，她也下来了，刚好就听到了她的名字。
她非常好心情地笑道：“我在这里哟。”
杜铁刀一样的眼神瞬间飞了过去，恨不得吃了这个人，“把我的办公楼还回来。”
艾悠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把椅子，坐了上去，丝毫不在意周围聚集起来看热闹的人群。
她老神在在地说道：“那就要看你的态度了。”
第八十七章 太可怕了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坐着的身材纤细显得娇弱，站着的身材强壮显得高大。
然而，结果是，站着的被坐着的压了一头。
暗处的黑雁忙找来一把椅子，送到杜铁的身后。
杜铁坐下，身体靠向椅背，双腿叠起，双手交握置于其上，背脊挺直，端正神情，这一下，双方气势隐隐持平。
他颔首，道：“说出你的条件吧。”
明明两人坐的就是两把普通的椅子，中间什么都没有，此时此刻在众人眼中，却像是他们坐在了一张长桌的两端，桌面上空电闪雷鸣，战况很紧。
艾悠抛出第一个问题：“麻烦杜总给我解个惑吧，你为什么要杀我？”
围观的众人惊了，知道艾悠的都知道她有比范晶晶更强的治愈异能，杜总干嘛要杀啊；不知道艾悠的都很不解，堂堂杜总为什么对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起杀心？
杜铁轻轻笑了下，“艾小姐，空口白牙的诬赖我，是想碰瓷？”
围观众人不约而同地眉头微皱，碰瓷是最讨人厌的行为之一。
艾悠也笑，毫不示弱，“杜总，我可是说了，你能否拿回你的办公楼取决于你的态度，你这态度可不行啊。”
杜铁脸上的笑僵了下，眼神复又阴沉起来。
艾悠再问：“杜总，明人不说暗话，你让人给我下毒，我作为受害者，总得知道个理由吧？”
什么，下毒？
围观众人一惊，难道她不是在碰瓷？
杜铁：“……”
艾悠微笑，“杜总，你可想好了再说。”
杜铁暗暗咬牙，下毒的事情不能承认，杀她的理由更不能说出来，但是……
他眼神一闪，想到个说法：“艾小姐，你是了解我这种人的，不能为我所用者，如果再得罪了我，那我肯定气不过地想给这人一个教训的。”
艾悠也叠起双腿，一手支腮，道：“那么，我哪里得罪你了？还有，你所谓的教训人就是要了他的命？这不是教训，这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吧？”
围观众人觉得艾悠说的对，哪有教训人一上来就杀人的。
杜铁面色不变，“你折了我儿子的脸面，那就是得罪我了。至于教训，我又不是嗜杀之人，怎么可能一上来就杀人？我是在你身上踢到了铁板了，尊严受损，一时非常生气，才想要杀了你。”
围观众人默默点头，杜总到底也只是一个凡人，会有冲动的时候啊。
艾悠“呵”了一声，道：“你儿子看上我的宠物了，要抢夺，我为了让他打消念头，只能以硬碰硬，这怎么就成了折了你儿子的脸面了？难不成他要做什么，我就必须双手奉上才行吗？”
围观众人摇头，杜总不会是把他儿子真当太子爷养着吧？那他自己等于什么身份？皇帝？
众人的鄙夷或明或暗地流露了出来，人家真正的皇族都没想着再去当皇帝，好么，他杜铁倒是想当皇帝了。
将围观人群的反应收入眼底，杜铁的脸色微沉，随即，他扯开嘴角自嘲道：“我当然知道他是不对的，但我这不是久居高位么？就惯性思维了，艾小姐，你应该明白，权势握久了，就会特别在乎面子。”
艾悠回了一个笑容，反问他：“什么叫‘应该’？我为什么要明白？我一个才高一的学生怎么去明白你们位高权重之人的想法？”
杜铁哑口。
是啊，端看外表，这就是一个刚上高中的孩子，就算经历了几个月的末世，她又怎么可能明白成年人的世界的那些潜规则？
围观众人无不是这么想，偶尔有不这么想的，也不认为艾悠能有多成熟，懂得面子是什么。
杜铁微微吸了口气，道：“这么说吧，我被‘权势’惯坏了，成了一个熊孩子，不顺着我的心思来，我就特别记恨在心。这总可以理解了吧？”
艾悠掩口轻笑，点头，“明白是明白了，但是……”
她笑容一收，道：“你我深知，这根本不是你杀我的理由，你用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我，因为你根本不是你说的这种人。”
围观众人诧异，稍后一想，对艾悠的话语表示赞同，那可是杜总。
杜铁双手不由得握紧了下，他微微吸了口气，沉声道：“好，我说，因为你太不可控制了，你对我来说是个变数，会影响到我，你要知道，像鸿开这种企业，那都是事前做好至少三年的发展计划，可你却出现了。”
艾悠这次信了，但只信了“你太不可控制了”和“会影响到我”这两句话，并且她直觉问题出现“影响到我”后面他没说出来的部分，影响到他什么了？
他说的企业发展计划，她是不信的，怎么可能就因为一份发展计划就动了杀心，还费这么大劲去为此努力——想说动皇族的贴身女侍没那么容易。
除非，这个发展计划有问题，还是有大问题。
不过，艾悠想，再怎么问，他应该都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好，这个问题算你过了。”
她笑笑，“第二个问题，你的毒药哪里来的？”
杜铁神色微变，万没想到，她居然问这个。
艾悠脸上笑意变深，“无色无味，以我的眼力，溶于水还都没能看出来，慢性毒药，24小时后死亡。”
杜铁脸色沉沉，“……”
艾悠继续笑道：“而且我听说，还没有解药，所以，来，先告诉我毒药哪里来的，然后，把所有毒药交给我或者你当众毁掉。”
围观众人这回是惊吓了，有些胆小的还惊悚了，无色无味？慢性毒药？24小时后死亡？
天哪，这人万一要是再看不惯谁，那岂不是直接一点毒药下去，第二天人就没了，还都检查不出来？
这可太可怕了。
杜铁深呼吸，闭了闭眼，道：“我的研究室里研发的，当然，它是意外发现的，所以现在还没有解药，因为还没研制出来。”
艾悠不信，“你的研究室不是研究武器的吗？怎么还冒出化学产品了？”
杜铁再次深呼吸，“研制子弹的时候，意外融合出来的。”
第八十八章 没有心情
艾悠做出一个惊讶的动作，“你研究的是什么子弹啊，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毒药的副产品出现？”
杜铁胸膛突然明显地起伏了一下，但他转念一想，有了主意，因此回道：“是专门狙杀丧尸的子弹，初衷是在子弹中加入药剂，可以腐蚀丧尸的大脑，因为，那种会炸开丧尸脑袋的子弹，成本很大。”
艾悠微微眯眼，她不信杜铁会这么好心，但却也不无可能。
杜铁继续说道：“我现在没办法交出毒药，毕竟，办公楼都已经被你给收起来了。”
艾悠面无表情，“那我不要了，但我有个条件，等你拿回办公楼，你要当众销毁那些毒药，连同毒药的配方和电子记录。”
围观群众第一次大声喊了出来：“对，销毁！”
“我们要看着！”
杜铁有些惋惜，但无妨，这些人都是笨的，销毁可以，他再做就是了，反正配方已经备份了。
艾悠不让他把毒药交给她是有原因的，万一以后谁看再她不顺眼，来个平白污蔑，那她就有口难辩了。
所以，她觉得杜铁也是个笨的，她一眼就看出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了，真当老百姓是个笨的，他这人也是没救了，不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吗？
而且，都用不到这些老百姓，杜铁以后的仇家，只要稍微透漏出个意思，那大家就会自然而然地往这方面去想。
重点不在于杜铁是否销毁，重点是杜铁能做出来。
别说什么配方和电子记录都被销毁了的事情，有点地位的人都知道，重要的东西都得备份，谁还会相信杜铁的说辞？
杜铁有些不耐，但此时此刻也只能耐着性子，问道：“你还有什么问题？”
艾悠摆摆手，“问题没了，但有一个要求。”
杜铁沉住气，“说。”
艾悠：“你的单人坦克，成品，我要三台。”
当即，杜铁嘴角微抽，心疼不已，“一台。”
艾悠摇头，竖起三根手指，“三台，一台都不能少，必须都是成品。”
倏地，她笑了，“我知道你有很多，我只要三台而已。”
杜铁当下差点没压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很多？再多那也是他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当那是普通款吗？
那可是为了末世而专门改造的款式，他为了拿到图纸和生产线，他容易吗？
杜铁瞪眼，“你本身能力就很强，还是个独行侠，你要那么多做什么？”
艾悠支腮，“因为我不喜欢1这个数字，我喜欢3。”
杜铁再次嘴角微抽，眼神更加凶狠，恨不得就从眼睛里飞出几把刀子，扎死艾悠。
艾悠早就习惯这种眼神了，穿越前那些她得罪的人，个个都是这种眼神，她就喜欢看她的对手、仇家这种恨不得她死但又干不掉她的模样。
艾悠闲闲地提醒道：“你可别忘了，你的办公楼可在我手里呢，我不换回去，你应该是没办法继续研制你的武器，开发新产品了。”
“你的办公楼，你的命脉。”她微笑说道。
杜铁深呼吸，再深呼吸，缓了片刻后，他点了头，凶狠地说道：“好，我给你！”
艾悠开心了一些，“来，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杜铁不想再看到她了，半点不拖延地拿出了三台单人坦克，听到围观众人对他空间异能的惊讶，不悦地皱了下眉头——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公布自己是个异能者，知道他有异能的人很少。
然而现在，不要半天，基地里的所有人就都会知道他是个空间异能者，并且面积应该不小。
又打乱了他的一个计划，艾悠这人果然有毒，可是除又除不掉……他暗暗地再一次地深呼吸，行，除不掉那就躲，一切等她离开再说。
这个铁板，他忍了。
艾悠也不拖延，收下那三台坦克后，就把办公楼还给了杜铁。
杜铁再也不多看艾悠一眼，忙转身走了进去，同时对一直在这里等着现在跟着进来的员工吩咐起来，楼梯完整地被收走，那些线路什么的全断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修理这些。
艾悠也不再去看杜铁了，她在周围找了起来，刚才给杜铁送椅子的那个人——黑雁，原来在这里啊，原来跟了杜铁了啊，难怪。
不过，既然被她看到了，那也就到此为止了，明明都逃过一命了，却不想着行善积德，反而还要在黑暗中行走，那就怪不得她了。
仔细找了找，终于在一处阴影里看到了人，二话不说，艾悠就快速地来到他的身前，一把抓住他，向基地外面走去。
黑雁想要求救，想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但艾悠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一手抓着人，一手捂住他的嘴，行进的速度非常快，快到在别人的眼中都快变成一道风了。
出了基地，艾悠懒得再说什么了，直接手一掐，断了他的脖子，然后借用了赤狐艾艳的火，烧了他的尸体，免得给丧尸加餐。
那边，杜铁吩咐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等了等，却没等到黑雁回来，心里冷不丁地冒出一个不好的感觉，他想到了黑雁曾经说过的话：“若是被艾悠发现我还活着，她肯定不会放弃杀了我。”
而在刚才的谈判时，黑雁现身给他送来了一把椅子。
杜铁深呼吸，再深呼吸，末世里人才急缺，他好不容易又遇到一个得力的助手，一个左膀右臂，可艾悠……艾！悠！
他恨恨地咬牙，猛地锤了下他的办公桌。
然而，杀却杀不掉，搞不好惹烦了还会给自己带来性命之忧，黑雁可是说过，艾悠嗜杀。
杜铁只好忍耐，再忍耐，吐气，再吐气。
……
杀掉当初的余孽黑雁之后，艾悠一时茫然了，想了想，她给郑队打了个电话，让他做中间人，她把那几台单人坦克送给这个基地的军部，如果郑队也想要，那就让他自己去和这里的同事交流去，艾悠是不想往回走了。
待几台单人坦克被取走，艾悠再次迷茫了，她坐到自己的车里，把小伙伴们唤出来，却连和它们玩耍的心情都没有。
第八十九章 绿色微光
艾悠知道，她还没有摆脱影响，来自程飞的死，和杜若断绝关系一般的分别，以及之后商澄等人的分别。
从孤身一人到满室热闹，再到孤身一人，真就好比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啊。
艾悠叹气。
小伙伴们纷纷投来关切的目光，同时还很好奇，她这是怎么了？人类怎么这么复杂？脑子里的想法为什么那么多？
一时，艾悠颇有些羡慕它们，如果她的思想也能这样单纯、简单就好了，就不会生出什么烦恼来。
不过，她现在也没有什么烦恼，只是心情的缘故，以及，她是真的迷茫了，眼前一片迷雾，她没有目标了。
但其实，仔细回想一下，她自从穿来后，有立下什么目标吗？
没有，她的记忆中没有。
她当时沉浸在有家人的兴奋与激动中，沉浸在强大的力量之中，做事完全随心所欲，因为家人与力量是她曾经最渴望得到的，所以，她一朝得愿，再顾不得其他。
那时的心情是昂扬的，有种天下舍我其谁的自豪与自傲。
然后，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欧若，自豪与自傲让她也自大了起来，明明知道人最复杂，最不应该近距离接触，但她却不自觉地以为自己有了底气，可以不去害怕随之带来的伤害。
啊，错了，不是可以不去害怕，而是不认为这样的她还会受到什么伤害。
所以，她哪里来的这份自信呢？
艾悠苦笑，她也被外物给迷了眼，她终究也只是一个凡人而已。
温情动人，如温水煮青蛙。
不过她也很庆幸，她是人，不是一只青蛙，不会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而是能像现在这样反省自己，反思过去。
人，她也是人，虽然这么说不好，但人果然是世间最可怕的生物，因为人有情，情是人最厉害的武器。
艾悠看看身边的几个小伙伴，她想，还是它们最好，它们也有情，但与她之间的契约关系会保证它们不会离开她的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
艾悠承认，她是一个非常不安的人，因此她需要有切实的措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而游戏系统自带的契约就是这个措施。
只要有这层契约在，她就无需再关闭自己的心，无需再保留自己的情感，她终于可以打开自己的心防，开到心中最深处，她可以尽情地释放自己的情感，不用担心这份付出得不到回应甚至还会被伤害。
比起别人，小伙伴们真的是太好了，也最适合她了，所以，她为什么还要为别人而伤心呢？
她其实应该感谢欧若的，让她认清了自己的心，让她坚定了自己的心，而她也的确不需要再为欧若的态度难过，因为以她之前的心态，不是欧若还会是别人，总会有这样一个人来为她上这一课。
“唉……”
艾悠忽然笑了，笑得很开心，其实，人也是一种非常神秘的生物，瞧，她刚才还心情低落呢，现在一顿反思、反省，心情就好了。
做人，也不错啊，不如说，做人真好，能品尝到别样的酸甜苦辣咸，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唔，那么现在的问题是，她的目标，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打击犯罪，消灭恶人，这不用说，肯定要做，但除此之外呢？
不知不觉地，艾悠的目光放在了车外游荡的丧尸身上。
穿越前，除了这款让她得遇六个家人的游戏，艾悠就没享受过什么别的娱乐活动，比如看小说和影视剧，但她多少也听过别人闲谈讨论，记忆中他们口中的末世大抵分两种，人为和天降。
人为，就是打倒大反派，取得最重要的初始资料研制出疫苗；天降，就逃不过外星人入侵这类的了，不过结局一样是打倒大反派，从外星人手中取得解药，或者也是自己研制出来。
那么，这颗翡翠星的末世是哪种？
不管是人为还是天降，总归是有一个大反派，也就是大恶人，她倒是可以把这个人立为目标，只是这未免太过遥远了，这种大恶人的信息一般都是机密、绝美，她一个无组织无派别的野人，怎么接触？
所以，这只能是一个长远目标，她还得为自己找一个短期目标，一个近在眼前的目标。
她想做什么呢？
不如先想想，她喜欢做什么，但她还掌握着强大的力量，她不想浪费。
“唔……”
想了好久，艾悠发现，她还是喜欢帮人，尤其是现在她的梦想实现了，她就想帮助别人实现梦想。
达则兼济天下。
一样的道理，而且还不会浪费了她这一身超强的力量，毕竟，现在是末世，大概率人们的梦想应该都与生存有关。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她不好为人师，程飞就是先例，但为了帮助别人实现他们的梦想，她会学着怎么去当一个好的老师，一个合格的引导者。
忽然，艾悠想到了游戏里经常会提到的一个词：外挂，她想想，她有了外挂，而不久的将来，她要做的是成为别人的外挂。
就，也挺有意思的，游戏里禁用外挂，可现在游戏却直接送了她好几个外挂，又经由她让这个世界即将多出一些开挂的“玩家”。
正想着，车子突然发生了些微的震动，艾悠被惊醒，抬眼看到小伙伴们都露出了比较严肃的神情，发生了什么？
车子还在震动，且肉眼可见的，震动越来越强。
艾悠忙下车，向周围看去，夜色黑沉，然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却冒出点点微弱光芒，似萤火虫一般，但却冰冷、恐怖。
仔细一看，竟是那些丧尸们的眼睛在发着微光，微弱的绿光。
艾悠惊了，她不止一次在夜间出来过，但以前，从未看到过丧尸的眼睛会发光。
这说明了什么？
是丧尸的能力又进化了？
还是与脚下的震动有关？
她把小伙伴们带到身上，把车收入游戏背包，随后，几个跳跃，人站到了一座高楼的楼顶。
站在高处一览无遗，她的脚下，成片成片的绿色微光，密密麻麻。
第九十章 救一个人
艾悠忍不住搓了下自己的手臂，她没有密集恐惧症，可此时此刻眼中所见到的却让她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丧尸们的眼睛在发光，细听，它们的口中也在发出声音，一种很低的声音，并不齐整，不仔细听就会注意不到。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艾悠的心头，她当即就拿起手机，给郑队拨了过去，把这个现象告诉了他。
郑队非常重视，转眼就将这件事上报，一刻也等不得。
艾悠得到回复，放心了一些，但她眉头却没有松开，她凝望着脚下密集的绿光，思考其中的原因。
而就在距离她不是很远的一栋居民楼里，有四个人正在商议着什么，他们穿着迷彩服，却不是军绿色的，而是黑色，肩上都有一颗四角星——四级异能者。
四个人中有两个熟面孔，袁峰和商诺，但包括他们两个在内，四个人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商诺不平，“这个任务就是要我们去送死。”
袁峰皱眉轻喝了他一声，“不许质疑领导。”
另外两人彼此看了看，谁都没有出声，两人的眼中都有一种矛盾。
袁峰分析道：“我们四个可是全国仅有的四级异能者，你的想法完全不可能。”
另外两人心中的矛盾就在这里，领导怎么可能让仅有的四级异能者去送死呢？
那损失太大了，完全不符合领导的做法。
商诺没有被劝说成功，他依然不平，“可队长，你觉得这是我们能完成的任务吗？”
说到任务本身，袁峰也沉默了。
他们的任务是去一个地方取一样东西，然而，这个地方在末世前就非常的危险，就已经是九死一生之地，而这个东西，也不是放在那里可以任意拿取的，那是一株植物的果子，可植物本身带有剧毒，且旁边还有守着它的猛兽。
这些其实放在异能者出现的末世，按理来说不应该再是难事了，可坏就坏在，有人发现有的动植物也进化出了异能，然后研究院在进行了一番生态模拟后，得出那个果子所在的地方，长出这个果子的植物以及它附近守着的猛兽都得到了速度更快的进化的一个结论。
总而言之，就是哪怕他们四个是目前全国最强异能者，但那个地方对他们来说依然是九死一生之地，那个植物的剧毒对他们依然致命，那个猛兽依然是他们的强敌。
单独一种危险还好，四个人齐心协力总能想到办法，可三种危险加在一起，就不是1+1+1=3这么的简单了。
袁峰叹气，另外两人也跟着叹了口气，神色黯淡下来。
商诺本想继续抱怨，可看了眼这三个人的神情，他把话咽了回去。
想了想，他说道：“对了，我们不是还有一个任务？”
袁峰打起精神，“是的，去救一个人，艾悠。”
商诺眼睛倏地就发亮了，“队长，你怎么不早说啊，艾悠啊，那可是艾悠，不知道她有没有变得更强啊？”
“咦，不对，”他顿了下，问：“艾悠那么强，能有什么生命危险？还有，领导怎么知道她有危险的？”
另外两人听着好奇，抬起了眼皮，竖起了耳朵。
袁峰淡笑，“商诺，你要记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艾悠她是很强，可她也不是最强，就算是最强，可这世间还有那么多难以预料的危险和意外，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而且，”他继续说道：“领导的意思是，让我们观察一下她的为人，看看她是否值得救，是否应该救。”
商诺不满，“艾悠还用看人品？那么一个小姑娘，多单纯、善良啊，也不知道领导怎么想的，居然会那么想她？”
袁峰无奈，“那是领导，不许质疑。”
商诺翻了个白眼，“好，不质疑，不过观察就不必了吧，队长，你也认识她，也相处过，也相信她的为人吧？”
袁峰微微一顿，“不能带着主观态度去做任务，我搜集了下资料，她在L基地里闹得挺大的，也挺有非议的。”
商诺立刻瞪大了眼睛，“她那么厉害？不对，她被非议什么了？”
袁峰再次一顿，道：“她有治愈异能，但只给过一个范有廷治疗，之后普通民众聚在她的楼下，想要让她给治疗，她都视而不见，谁都不管。”
另外两人面面相觑，眼中闪过吃惊后，继续沉默。
商诺皱眉，“道德绑架？”
旋即，他笑了，“还以为她看起来挺单纯的，会性子软呢，不错，这样就好，就该硬气起来，这年头，当圣母可没什么好下场。”
袁峰又喝了他一句，“怎么说话呢？”
商诺撇撇嘴，脑袋转到一边去，嘴里嘟囔着：“我又没说错，我姐当圣母了，可结果呢？被逼死了。这是好下场吗？她还那么年轻，连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袁峰无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叹气，略过这个话题。
片刻的沉默后，另外两人中的一人弱弱地问道：“那我们要救吗？”
袁峰看了眼商诺，又看了看这两位队友，道：“我们投票吧，少数服从多数，举手表决。”
商诺立刻把手举了起来，还是两只手。
另外两个队友彼此又看了看，也都把手举了起来。
袁峰有点诧异，问他们理由。
还是之前说话的那个队友，他回道：“我是觉着，没有她的治愈异能，那些人也都那么过来了，日子也那么过了，那么她不给治也没什么吧？毕竟是她自己的能力，她有使用它的绝对自由。”
袁峰还在犹豫，“可你们不觉得她人品有问题吗？”
队友回道：“怎么说呢？这其实不能说明她人品有问题，只能说她不那么善良，同情心非常弱，而且，她才16岁吧，这个年纪的学生都有一种叛逆心理，越是逼迫，越是反抗。”
袁峰松了口气，于公于私，他都是想救的，但他找不到足够的理由说服自己，很怕自己救了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一个道德败坏的人。
“好吧，那我们先把这个任务做了。”袁峰做出决定。
免得没命回来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