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那妖物的速度其实也慢了起来。毕竟。挨了她一剑也不可能毫发无伤。福生现在能做的就是拖住它,否则要是让它跑出去,不知道又要祸害多少人。
两者正胶着不下。可是那妖物突然发狂一般地冲了上来。浮生没有防备。那妖物的嘴正对着她的胳膊。她抬手一挡。已经做好被咬一口的准备了。
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一条修长的腿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将那骷髅踹飞了。
那人落地。干练的劲装,高束的发,凌厉的凤眼,“是她。”那个将想轻薄她的男子打飞的人。浮生想着。
那人一落地,便拔出长剑,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罕见的爆发力。冲出去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发出爆破声,她用的是双剑,左右开工,将那骷髅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她看到信号弹简直是急得要命。一般师门出来历练。都是有人跟着的。这一次她身为大师姐没有尽到该尽的义务。真的是很令人挫败。
不过也幸好没有伤亡发生。不然的话,这次回去肯定会被处罚的。本来她是出去调查这件事情去了。但因为有些远,没能及时赶回来。幸好他们都撑住了。不然她来看到的是一堆尸体,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怒火烧得越来越旺。攻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而后她退出一段距离,一转身,将左手的剑入鞘,右剑前探,左手起印,那黄色的符纸满天飘散,在它周围飞舞,她印法一变,那符篆排列成符阵,贴在骷髅身上,瞬间燃烧,那符纸没有灰,只有火光燃烧,那骷髅尖利的惨叫,而后在地上打滚,可是却没有办法将符阵打灭,那骷髅惨叫着化为灰烬,众人才松了口气。
浮生见她杀了那妖物,才捂着肚子坐了下来。困住众人的妖气散去,他们才从地上爬起来。
那女子走上前来:“你没事吧。”她凌厉凤眼有关怀的意味。
浮生摇头:“只是伤口裂开了,无妨。”她现在是站不起来了,一动伤口疼,全身都疼,毕竟没有灵力,她是将身体负荷了,现在就得遭罪。
柳无殇一起来就冲了过来:“浮生,你没事吧。”
她摇头:“没事儿,先回去,”她向那人道:“两次相救,多谢了。”
“职责所在,不必言谢”。她连说话都是干练的。
浮生笑了笑:“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的。”她对柳无殇道:“扶我一把,咱们回去吧?”
衙门里边已经开始忙了起来,那被打的支离破碎的院子也需要重修。几个除妖师都受了不轻的伤,也需要疗伤,那女子点头示意,便离开了。
柳无殇一把将她抱起,匆忙出了衙门。
第二次看见自家世子,一身狼狈,抱着受伤的女子跑了进来。众人已经是有了心理准备。匆匆忙忙的准备洗漱用品,叫来医师。可是医师刚刚来就被浮生叫退了。
柳无殇道:“你这是干什么?让他帮你瞧瞧,你的伤很严重啊。”
“不必啦。上次他能治好我只是因为巧合。但这一次的伤他根本无能为力。再叫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浮生摇头,靠着枕头坐下,她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连呼吸都是有些粗重。看得出来,她是遭受着强大的痛苦。可她连吭都不吭一声。叫人看着心疼。
“无殇,你先出去。”她无力的抬头,语气有些虚弱。
“不行,你伤的这么重,我出去了,谁照顾你呀?”柳无殇反驳,她满脸的汗洙,脸色苍白的难看。这个样子,谁放的下心啊?
浮生道:“我自己能应付得了,你先出去。”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虚弱的样子,尤其是因为痛苦而脸色惨白。可能是因为骨子里的高傲。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这般狼狈的样子。
但柳无殇很坚决,就是不出去。浮生看看他,而后忽然下床,将窗户打开,翻了出去。柳无殇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柳无殇有些后悔,要是知道她这么倔的话,他早就退出去了。还会等到现在吗?浮生总是这样。骨子里的倔强和坚持,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
柳无殇赶紧跟上去,免得她发生危险。
她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将柳无殇甩在后面,她才在一片荷花池塘边停了下来。她趴着栏杆,缓缓坐了下来。
体内交错的灵力和煞气又开始交锋。本来浮屠印镇压的煞气冲了出来,她体内本就没有灵力,那一下就将她经脉给震断了。
她没想到浮屠印居然自己将灵力放了一部分出来,所有现在的情况比上次还要危险,毕竟上次还有疏衍在旁边,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可现在不一样,她毫无自保之力,身旁的人也没有能力帮她,为了不误伤他人,自己只好将所有人赶出去。
她努力将灵力控制,可是那煞气横冲直撞,跟本控制不了。
那经脉中,蓝色的灵力和煞气纠缠,碰撞,发出的力量将她体内割出伤口,她握着栏杆的手暴起青筋,握的太用力,指尖都有些发白。
她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散开的,杂乱的披着,看不清她的神色。但她紧咬着嘴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池水倒映着她的面容,有鲤鱼浮上来在那水面一点,而后离开。
浮生看着那鱼儿,有些失神,体内的痛苦远远比不上内心的煎熬,她的心,孤独总是存在着,哪怕,明明有人可以依靠,可以哭泣,可为什么不愿呢?
那体内的疼痛一波超过一波,那浪潮般的疼痛涌来,叫她失了力气。
颓然的跪在地上,她伸手摸摸腹部,那里已经有一小滩血渗了出来,她感觉到灵力和力气都随着鲜血流走。
柳无殇赶到的时候,她靠在木质的精致栏杆旁坐着,乌黑的发丝随意拖在地上,指尖有血,他心里猛的一跳,想要去看看她。
“别过来。”她闭着眼睛,苍白的唇仿佛没有力气再张开。
“浮生,你怎么了?”柳无殇没有上去,可是她的样子太叫人心疼,连那姿态都叫人想要拥抱。他其实想说,你可以不装的,那样太累了。可是,他不能,她的骄傲宁愿自己遍体鳞伤也不言败,不言痛,这么骄傲,骄傲倔强的令人心疼。
“我没事,只是旧伤复发,我缓缓就好了。”她没睁眼,只是小声的说。嗓音有些沙哑。
柳无殇心中微痛,他怎么会这么轻易被骗,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丝毫没有办法,只能看她受苦。
第九十一章
他正抬腿要去看她,但浮生忽然大喊:“我都说了,叫你不要过来,”她忽然睁眼,妖娆的桃花眼有血光闪烁。
柳无殇楞了一下,她忽然捂住心口,那里忽然嘭的一声,很小,他却听见了,一道伤口裂开,流着血。沾满了她胸口,他忽然要上前,浮生捂住伤口。“别过来。你会死的。”她的声音带着难言的苦楚,柳无殇停下脚步,凝视着她。
“啊。”她忽然叫了一声,身上突然出现了几道伤口,将她蓝色衣裙映出血色。她捂着胳膊,脸色白的几乎透明。
她眉尖白色光芒忽明忽灭,压制着体内煞气,那乱窜的灵气和着煞气在在内溢出,打湿了她宽衣大袍,她露出的白皙手腕从毛孔里向外渗血,鲜血淋漓,不过如此。这痛受了多久?她已经记不清了。
柳无殇站在原地,神色担忧,但她的性格是那个样子,他又不敢上前了。
浮生缩在栏杆旁,黑色发丝粘着汗珠,狼狈不堪,她身下聚了一滩鲜血,可仔细看那伤口,有蓝色光芒明明灭灭,仿佛下一秒就会冲出一道灵光。
柳无殇心里难受,却不敢上前,浮生身子抖得厉害,她靠着栏杆,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浮生,你怎么了?”他颤抖着问。她没有动,也没有答话。苍白的面容掩在黑发中,他看不清她的神色,但想来是痛苦的。
她一身衣服被血染的差不多都湿了,那血在她身下渗了一地,叫人看着就觉得触目惊心。
“浮生?你怎么样?”她没有答话,仍是一动不动,柳无殇心中一惊,连忙跑了过去,将她搂在怀中,才发现她的身子冰凉,一点温度都没有。
他颤抖着手向她的鼻尖探去,仿佛要用尽这一股力气。还没到她的脸,一只修长的手忽然搭在他手背。“都说了不要过来。怎么这么倔呀?”
柳无殇松了口气,眼中有水迹闪现,差点儿以为她没命了,真是吓死人了。他将手放到她腋下,想带她走,可她伸手一挡,“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
柳无殇不太明白她的意思,而后,他忽然被浮生一把推了出去,柳无殇没有防备,被推的趴在地上,他抬头去看,自己刚才蹲的地方,栏杆已经被割成好几块,他背后发凉,刚才如果不是她推开自己,或许现在他就是一具尸体。
“都说了,离我远点。”她声音无波无澜,似乎一点一不在意自己的处境。太过疼痛只会是麻木,哪怕开始有多痛,都一样的。
柳无殇做起来,他看着浮生没有靠近,“叫你说一声痛。有这么难吗?为什么不说出来?至少我会心疼。”
“说出来?”她喃喃道:“这痛苦说出来不会不痛。所以我不说。”
“你知道吗?我连累了很多人陪我一起受苦。如果让我再说。只会徒增烦恼。倒不如自己扛着。”她说的很是轻巧。但所有人知道。孤独本身就是一种痛苦。
柳无殇听了这话,心中一痛,她到底是遭受了什么?才会让她这般害怕干扰别人,如果,她是个开开心心,从来不惦记任何事情的人该有多好。
从前见到她的时候,她确实是那个样子的。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她有很多心事。不论是走到哪个地方,无意识之中透露出来的思考和沉默总是最伤人的。
想到这里,他忽然就心疼,心疼这个倔强的女孩子,那么逼自己,面对最为孤寂的一切。
他忽然将浮生搂在怀里,那肆虐的灵力将他的脸割伤,但他没有放手。这个人,她的心需要鲜血才能打开,别无他法。
浮生被他搂住,楞了楞才伸手推他,“你这是干什么?我都说了,离我远点儿。你这是想死吗?”她拼命想将他推开,可他手劲太大。根本没有办法推走。
柳无殇将她搂的很紧,“你放心。我还在这里陪着你。至少此刻你不是一个人。”
浮生一怔,她满手的血将他的衣服都染红了,但两人都没有答话,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只需要一个人的一句话。就可以让她放下所有的怨怼。她只是害怕孤独的一个人。但是,她从来都是带来灾难的那一个,每一个在她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受伤,这件事情没有例外。
时间长了,她就慢慢的开始疏远那些人,她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所以。忍受着自己永远都没有办法面对的孤寂,在黑夜中还喃喃自语,安慰着自己所有的自私。
这样想来。自己果然是一个懦弱的人。但是无殇的话说的很对。如果有个一个人在此时此刻陪着自己。即便面上不显,但心中还是开心的。她现在真的是,很开心,很开心啊。
她勾了勾嘴角,苍白的容颜有种凄凉的美感。“是吗,那就谢了。”她没有动,因为身上满是伤口,根本没法动。
柳无殇搂着她消瘦的肩膀,她体内的一股灵力冲出身体,而后将他的肩膀洞穿,那白色衣衫立马就见了血。他闷哼一声,没有答话。
浮生看着他的表情是坚毅的,现在叫他放开手,似乎有些不现实。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四处逃窜的灵力,那混乱的气息简直是一团乱遭,想要将它们倒回正轨。还是很难的。
她小心的运转丹田中微小灵力,在四肢运转大周天,那灵力还是在四处奔波,毫无回去的迹象,浮生心中暗急,她是天地灵体,这样的伤不会将她的命要掉。至多就是个半身不遂。可是无殇不一样,他是人。如果被这样的灵力洞穿,他肯定会死的。现在他又不肯放手。那么只能自己控制住了。
她努力将识海的浮屠印,调转起来,那白色的小小玉塔仿若一朵净莲,毫无瑕疵,美的像一件艺术品。
它周身散发着圣洁的白色光芒,它的光芒是恒定的,这也意味着运转它需要费很大的工夫,浮生脸色已经白的像鬼,可是体内灵力还是乱窜,再这么下去,她不死也得死了。
将浮屠印的力量导了出来,在身体内循环,那圣洁的气息将躁动的灵力安抚,将狂暴的煞气驱逐,她额头渗出汗珠,以神识控制浮屠印,实在是一件太过艰难的事情。
因为神识用力过度。她现在头疼的不行。脑袋上的两根青筋突突的跳着。可她现在不能睡,要是睡过去了,那么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将浮屠印调转,那玉塔在识海缓缓转动,释放出圣洁的光芒。将她体内狂暴的灵力和煞气缓缓扶平。
浮生可以感觉到那力量在经脉流转的感觉,疼痛似乎减少了许多。浮屠印运转之后,她体内被封印的灵力也不再往外喷,情况看起来似乎稳定了许多。
浮生将神识调转到极致,将浮屠印催动,那圣洁光芒四处挥洒,将断裂的经脉连接在一起,那光芒顺着血肉,融入她的经脉中。
第九十二章
浮生感觉到那力量杂糅在她体内,共同修复着破碎的经脉。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融入血脉中的力量越来越多。她甚至可以感觉到和浮屠印之间隐隐的联系,很是奇特。
“不好,浮屠印似乎认主了。”浮生心中暗惊,可是一点都没办法,她现在不能随意停止,不然再次出事她就真没办法了。“罢了,”还是硬着头皮上吧。法器再重要,也没有命重要。
那灵力开始平复,在经脉流动,每次凉凉的灵气流过,都叫火辣辣的疼痛减轻一些。她简直觉得是冰火两重天,疼的她直打哆嗦。
柳无殇将手搭在她背上,搓搓她冰凉的脊背,心中难受不已,她总是带着杀戮的气息而至,每次伤害了别人,又伤害了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世的原因,毕竟她的身世很是神秘。
浮生靠着他的胸口,暗暗疗伤,她这次的伤不同以往,每次都是种疼痛难耐,但是很快就好,这次是疼痛依旧,但伤口好的很慢,因为受伤频繁,所有她的身体是好的快,但这次她无论如何都好不了,真是的。
她直起身子,将满是鲜血的手放在他肩膀,蓝光一闪,他的伤口就已经愈合了。“无殇,不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我不允许。”
柳无殇见她脸色好了些,才道:“我只是不想你放弃希望,如果你能好好的,那我就好。”
浮生笑笑:“何必,这世上没有谁为谁而活,谁离了谁就活不了的事儿。”
柳无殇看看她的脸,那容光绝世,却总是被伤害。曾经有人说,自古美人如名将,人间不许见白头。可是她要活的好好的,否则,以往的决心便会崩塌。那个心中小小的芽儿,已经生根发芽,如果强行拔出,只会鲜血淋漓。
“你心中郁结只是因为你不曾好好看着凡世。其实不必在意活的可以更好一些。”
“不在意?怎么能不在意呢?如果什么都不在乎。那似乎没有活着的必要。超脱世俗的一切看似逍遥自在,可是,其中的孤独又有谁能够了解呢?。”
柳无殇拍拍她的肩膀:“不要想太多。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吧。尽人事,听天命。”
“呵呵,无殇啊,原来你也会这般无奈地说这样的话。”
“世间之人,没有人能够逃得过宿命。谁都不能例外,不是吗?”
“是啊,天道之内,万物刍狗。我们身在天道管辖之内,没有人能够超脱。”
柳无殇道:“不要想那么多。活在当下。活得好好的。才是你要做的事情。”
浮生笑了笑,妖娆的桃花眼有清贵之气,“我觉得我活的挺好的。再说了。不就是疼吗,我忍得了。”
柳无殇皱眉,“别把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儿。每次都伤这么重。”他抱起浮生回了前院。
他们一身鲜血从后院出来,众人吓得要死,但看见他们一点表情都没有。也是安静了下来。
柳无殇道:“所有人下去准备,热水,毛巾,还有,将医师请过来。”说完这句话,他抱着浮生转身离开。
浮生因为神识太过疲惫,消耗了太多精力,她已经支撑不住了,直接在他怀里睡着了。柳无殇看着她皱着的眉头,心中更是心疼。她总是这样,太过坚强,就是太坚强,才叫人心疼。
而此刻,万若的梅疏梦也是一身的伤,半死不活的被带走了。
她昏迷中只觉得有人在扒自己衣服,扒衣服,不是吧,她做梦也没这么真实啊。
这么想着,她忽然清醒,猛然睁眼,她看见离自己很近的男子正扒着自己衣服,而她雪白的肩膀露在空气中,凉凉的,叫人有种不安的感觉。
她忽然将落雪举起,那锋利的剑刃在他的脖子上流下一个细小的口子,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那人也是一怔,似乎没有想到自己忽然就被威胁了。
他可是在救人啊,怎么就被伤员给威胁了?
“你是谁?”梅疏梦月华般的眼睛满是冰霜,似乎下一秒,那锋利的长剑就要落下。
那人叹了口气,“如你所见,我是再给你包扎伤口。”
梅疏梦看着他俊美的容颜,面无表情,“给我疗伤?你一只妖,给我疗伤,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那人摊手道:“那就没办法了,我还真是说服不了你。”
梅疏梦握剑的手一使劲,那剑刃向下压了压,又将他的脖子割深了一些。那人笑道:“其实呢,我救你是有条件的,”
听了这话,梅疏梦皱眉,但似乎不意外,毕竟一只妖救了她,这叫她心里毛毛的。
她本来躺在地上,肩膀露在外面,她动作不敢太大,不然就露光了,她刚刚举剑都是尽量向下压,不然动作太大,免得吃亏。
她重新躺下,“你有什么条件?”她直到此刻,都是这般的清冷,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仍旧如此。
那人笑的张狂:“我救你有两个方面的原因,第一个,我有一个敌人,他经常欺负我呀。差点儿将我给杀了。我要复仇。第二个原因,我跟了你许久,看你战力很是强大。是个好帮手。”
“帮手?”梅疏梦挑眉。“你怎么知道我肯定会帮你。说不定我现在就会杀了你呢。毕竟我手上可是沾了很多妖的血。”她躺在地上,还是威胁的语气。
那人似乎也不觉得奇怪,倒是一本正经的谈判了。“我知道你肯定会答应。毕竟现在的你,我要杀,可是轻而易举。”
梅疏梦没有答话,似乎是同意了他这个说法。
“我得罪了几个人。你也知道,在万若这个地方,杀戮自然是活着的唯一途径,我需要一个帮手。就像你这样的。”那人慢条斯理的道,好像肯定梅疏梦会答应他的要求。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你大可不必救我。”总感觉自己被就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毕竟这里是万若,不是青霄。
“如果我一个人能行的话,自然不必救你。再说了,我一个人做不了太多的事情。有个帮手自然会好很多。你是青霄的人,即便是杀了几只妖,也不会有太过奇怪吧。”
梅疏梦道:“好。你的条件我答应了。不过你要是有什么花招,我不会放过你。”虽然奇怪,但这个时候没有人照顾,确实是不行。她受伤很重,如果自己一个人在万若,肯定会有很大的危险。
那人笑笑:“既然如此,那咱们也算得上是盟友了,你能不能将这剑取下来?”
虽然自己是死皮赖脸的想当别人的盟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想让别人的剑架在自己脖子上。这种感觉可不太好受。
梅疏梦冷哼一声,然后将剑收了回来。落雪发出微微低鸣。不明白主人为什么不杀了这只妖,毕竟他们以前见到要就是要杀了的呀。
那人看着被强行塞入剑鞘的落雪,惊讶地道:“你这把剑是开启灵智了吧?”
梅疏梦不答话算是默认了。
九十三章
【黄泉,无常幽魂印,
杳然,何处无相思,
吾问,何时能见否,
莫如,当初无相识。】
那人似乎很是开心。笑道:“果然,我看人的眼光总是出不了差错,你这么厉害,看来我是报仇有望了。”
梅疏梦道:“是吗?那你高兴的可真是太早了。我的伤口你还没包扎呢,要是我死了,或许你的美梦就要泡汤了。”
那人:“……”,愣了一下,他才立马将手中的绷带拿起来。刚刚将药粉撒上。梅疏梦忽然偏过头道:“你这个药不行。我的腰带里有药,拿出来。”她的制药能力可是很厉害的。他的药看起来虽好,但还比不上她自个儿制的药。他看着微微偏过头的梅疏梦,她的雪白脖子和左肩露在外面,晕染着淡淡光芒,因为用力而突出的锁骨格外优美,他心中一跳。
梅疏梦脸有点儿红,毕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一个男人这么近,很奇怪的感觉。她看着周围的环境,石洞里边有些冷,但她躺的身下是一张厚厚的皮毛,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弄来的。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毕竟这里是万若,要弄个皮毛还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吗?
“喂,你干嘛呢?快点儿。”她催促道。他回过神来,修长的手指在她腰间点了点,取出一小袋药粉,快速的撒在她的伤口,才用布条小心的包扎。
他边包便道:“我叫怒霖,你叫什么名字?”
“梅疏梦。”
“梅疏梦?青霄极北之地,梅家少主?”他手上动作停了下来,问道。
梅疏梦抬起眼皮子,“你怎么知道的?”
怒霖笑道:“我什么都知道,再说了,我喜欢打听这些事情。毕竟万若和青霄对立,所谓那个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了解一下也并不为过吧。”
梅疏梦道:“那你可真是八婆。”
怒霖:“哦,是吗?我还喜欢打听那些大人物今日娶了几个老婆呢。”他手上一用劲,“嘶,”梅疏梦疼的抽了口气。她怒目而视,“混蛋,你干嘛?”
怒霖笑的无辜:“没什么,我只是教教你该如何说话而已,毕竟形势比人强嘛。”
梅疏梦:“……好记仇的小子。”
怒霖将她的伤裹好,才拍拍手席地而坐。
他刚坐下,就被袭击了。嘭的一声,鼻子一痛。怒霖捂着鼻子倒在地上,“嘶,好疼。”他捂着鼻子感觉里边热热的。好像流鼻血了。
梅疏梦收回白皙的拳头,揉了揉手腕,“敢这么对她,真是不要命了。”
她将衣服穿上,找出一件白色披风披上,才将落雪拿起来。“好了,别装死,你不是要去报仇吗,走啊。”
怒霖擦擦鼻血,从地上爬起来。“你这个女人真是。”他将衣服拍拍,才道:“真是狠心。”
梅疏梦忽然勾唇:“找我结盟,你要做好准备。”
怒霖笑道:“女人你有种。不过我喜欢。”
梅疏梦脚步顿了顿,而后又若无其事的出去了。
怒霖:“惨了,”他根本就没有什么仇家。就算是有他现在也不能去。果然。搬起的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自己自作孽不可活了。
在山洞里跺跺脚,他才一脸愁容的出去。
梅疏梦手中环着落雪,神色清冷,一点儿也看不出人有受伤的样子。她望着远处,有些不耐烦。
怒霖磨磨蹭蹭的出来,她才道:“不是你说要去报仇的吗?怎么?不敢去吗?”
怒霖:“我告诉你呀我的仇家很厉害的,你伤成这个样子。我们要是去了,杀不了他们怎么办啊?”
梅疏梦回头:“你究竟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呀。如果你敢套路我。下一个死的就是你。”她月华般的眼睛盯在怒霖身上,叫他如芒在背。
“我怎么可能套路你,我可真是为你好啊,你看你,伤还没好就跑去寻仇。要是死了我可不管啊。”顶着梅疏梦的眼刀子他硬着头皮道。
梅疏梦忽然笑了笑,她很久没有笑过了,时间长了都忘记快乐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但是今天她在这个人的身上又感觉到那种久违的快乐,虽然他是一只小妖。
怒霖看着她没有动,她时常不笑,所以给人的感觉是清冷的,就连眼神都是苍茫大雪般的寂寥,那掩在白雪中的杀戮和罪孽无人可窥。
但此刻,她笑了,仿佛冰雪消融,春暖花开,她笑起来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冷月瞬间就变成了可爱的模样,她一笑即收,但怒霖还落在她的笑容中无风自拔。
果然,她的风华是来自于独特的气质,就算是杀人,她都杀得优雅从容。
“好,那就听你的。不去了。等你想去了,咱们再去吧。”她转身离开,白色披风在风中摇曳生姿。
既然不去寻仇,那就去猎妖丹吧。反正她忙得很,没时间和他在这儿瞎闹。
怒霖见状,赶忙跟了上去。毕竟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如果离开她的话事情无法进行啊,而且,没人看着她,谁知道她会跑到哪儿去。
于是,怒霖跟了上去,梅疏梦嫌弃的赶他,他就说,“我救了你,再说了,你走了,我找谁帮我复仇?你可别说,你不会要反悔吧。”
梅疏梦哑口无言,便随便他跟着了。
她承认,如果怒霖不跟着她的话,她可不会记得这份情义的。毕竟她梅疏梦可是个杀人如麻的女人。但怒霖知道她是谁。又知道她的身世和背景。想要找到她也是轻而易举,毕竟她是梅家的少主,要是让人知道不讲信誉。那她还要不要在这青霄混了?
算了,他要跟着就跟着吧,反正还多一个免费的打手,不要白不要。
两个人都抱着各自的心思上路了。谁也不知道命运会驶向何方。但至少在此刻,他们的相遇。是福是祸?还不晓得。
而此刻,端居于书案前的九华正执笔写信,而他正写着,飘逸凌厉的字体在纸上飞舞。
他忽然心口一痛,那种窒息的感觉叫他手一抖,一笔好字就这么费了。看着纸上晕染出的一团墨汁,他一怔,心口那疼痛只是一瞬,但那种感觉,此生罕有。
他捂着心口,脸色难看,想来是她出事了,想到这里,他赶忙起身,向连宇居住的浮宫走去。
连宇正看着一本书,他边看边笑,似乎那书中内容很是好笑。九华匆匆忙忙的进来,就看见连宇一脸姨母笑,神色莫名。
他忽然抬眼,看见神色匆匆的九华,忽然将书向后一扔,“你这是怎么啦?匆匆忙忙的。”他咳嗽一声道。
九华也懒得管他在干嘛,只道:“浮生是不是出事了?”
连宇似乎有些奇怪的瞥了他一眼:“怎么可能?再说了,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第九十四章
九华:“你不说,那我现在就去玉连找她。”说完他便转身要走。
连宇赶忙拦住他:“哎哟,别这样嘛,出不了什么大事的。”他拦住九华没心没肺。
九华道:“我感觉得到她似乎出事了,你修习预天之术,我不信,没有丝毫感觉。”
连宇神色有些不自然,他道:“虽然如此,但是你要知道,天命之事,无可外泄,”
九华:“那她到底怎么样了?”他总是心中不安,不知道她会遭遇什么,不知道她是否安好,是否受伤,一切的一切,都叫她担心。
连宇道:“别担心啦,她只是去历一个劫,等劫历完了自然就回来了。”大道之命,没有人能够躲过。他们能做的只是物来顺应罢了。强行逆天改命,无非是自寻死路。他们都太清楚这一点,所以不会随意扰乱天命的安排。
只能等,等她回来。
浮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温暖的夕阳打在窗户上。叫人觉得岁月静好。
可是刚从鬼门关踏过来的浮生却觉得心有余悸。自记事以来,她似乎就一直在受伤,一直在承受痛苦。承受的时间太长了。她都快要忘记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人了。
果然啊,疼痛会叫人懦弱。伤害,会叫人心酸啊。
她握了握手指,那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全身疼的就像被刮了好几刀。但其实她整个身体都是有伤口的,但是浮屠印在混合她的灵力之后,将那伤口缓缓恢复。
结痂的伤口总是很痒。她忍不住想去挠,但想了想,那样只会更痛,而且女孩子身上有伤疤总是不好,所以就忍下了。
她正躺在床上看着华丽的房顶。心里暗想着。“无殇为什么不在?他的伤口也不知道好没好。被她的灵力所伤,总是有些后遗症的。”
但其实这个时候的柳无殇是在受着教训。他站在堂下,听王妃唠唠叨叨。
“无殇啊,我都告诉你了,你总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的。虽然你一个大男子汉身上有些伤口也没什么不好,但同时你是我的儿子,我看到你的伤口心里就痛。你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伤成这个样子,我能不心疼吗?”
柳无殇知道这次是吓着她了,也没有反驳什么。毕竟当自己的母亲看到自己全身是血的站在门口。想必都不会保持冷静吧。
而且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母亲,他的生命中,母亲一直存在着,陪伴他走了很久。直到现在他总是敬重着母亲,心疼着母亲。
“母妃,你放心吧,只是点小伤口。再说了,我也有好好保护自己。”
王妃捏着帕子擦擦眼泪:“我就知道我的无殇最是懂事。虽然这么久以来都是你在主持府中之事。但是,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还有啊,你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子为什么总是受伤?她到底是什么身份?留在你身边,究竟有没有危害?你带她来没一个月就已经受伤了两次,如果再这么下去。我觉得这个人就不要再留在府中了吧。”她虽然急着想让儿子娶媳妇儿,也急着抱孙子。但是这些都是要在她的无殇毫无生命危险的前提之下才能做的事情。如果娶了这个媳妇儿,他要天天这样受伤的话,那这媳妇还是不要娶了。
柳无殇也知道她母亲在担心什么。毕竟他作为儿子没有尽到孝道还要让他担心实在是不敬,但是将浮生送走,他怎么也做不到。
那么多年隐秘的愿望,怎么可以再次摧毁呢,如果失去他宁愿从未相遇。
“母妃放心吧。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您就不要再担心了。”
王妃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儿子下的决心从来都不会改变。倔得像头驴似的拉不回来。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让他们自己去做吧。若是真有了连他自己也下不了的决心。那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或许就能派上用场了。
“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便放心了。啦,你的决定我知道挽回不了。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强求。你先回去吧。”
柳无殇行了一礼才退下,王妃坐在主位,叹了口气。“难道他说的事情真的会实现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该如何自处呢?”当年虽然只是一位云游僧人的话。但今天想起来似乎并不是没有道理。
如果他非要走那一条路。那自己是拦还是不拦呢?她扶着额头叹气,却还是下不了决心。
而柳无殇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话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应。他脚步轻松的回了自己院子。他将浮生抱回来之后就碰见自己母亲了,当时他和浮生都是满身鲜血。那个样子看着确实是骇人至极。连自己母亲都吓得差点晕过去。
叫了医师来诊断,才发现并没有什么事儿,才松了一口气。母亲一点都不放心他,叫他换了衣服就来大堂。他只好从命。将浮生交给下人来照顾,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好好照顾她。
“咯吱,”浮生偏过头看向门口,柳无殇背着光走了进来,他淡青色的外炮像一抹飘飞的云,修长的手指戴着一枚碧色的扳指,长发被同色丝带束起,几缕发丝随意垂下。他嘴角总是带着淡淡温润的笑。谦谦君子。
可他眼底深处的霸道让人知晓,他并不是表面上那般温雅。
她身上的气质是十分矛盾而且奇怪的。看见他的第一眼,总觉得像是春日里的阳光被吸引。那种淡淡的温暖叫人向往。可是。他一敛眉,总觉得眼角带着淡淡的慈悲和怜悯,真的是很奇怪呀。
“浮生,你醒啦?”他上前来,看着浮生,她的脸色还是苍白到极致。但精神看起来还是蛮好的。毕竟,她伤口裂开,坐在栏杆旁的样子太叫人心疼,那种感觉总觉得好像就快要失去她了。
“我没事,这次的事情还是连累你了。”她说话的声音小小的,好像嗓子有些哑。毕竟这一次的灵力暴动超乎寻常。她身体上所有的部位似乎都被破坏。反正不会太好受就是了。
“说什么连不连累的,你没事才最好。”柳无殇坐在她的旁边,将雪白的手帕拿出来,擦了擦她苍白的脸。她的脸上现在一擦,还是感觉带着淡淡的红色。
那从毛孔里渗出的血还是没能洗干净。
“真是的我叫她们好好照顾你,她们就是这么照顾你的吗?”柳无殇声音带着冷意。
浮生道:“我只是不太习惯别人碰我而已。随便洗洗就是了,我可以自己洗的。”话说别人还真没给她洗过澡,现在突然有人服侍,她觉得很是难受。
第九十六章
浮生见到这一幕,心中很是好奇。她对旁边的一个人道:“你知道这女子是什么人吗?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打人?”人间的规矩她虽然懂得不是很多,但这样光明正大的打人的还是第一次见呢。
那人道:“嗨,那女子呀,是翡翠阁的头牌,这女子呀,见不得别人欺压他们的姑娘,这三天两头呀,就要将人打出来。而且,她身后似乎有人罩着,所以那些人也不敢得罪她,这时间长了,这翡翠阁呀,就没人去啦。”毕竟他们去妓院,而是为了让姑娘服侍他们。这被打出来,多丢人呐,所以时间长了也没人去了。
“哦,”浮生恍然大悟。心中倒是挺喜欢这个敢爱敢恨的女子。
打完了人那女子又摇着扇子从院子里进去了。众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也是慢慢散去。浮生看着那牌匾道:“无殇这个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呀?难道他们的饭比较好吃吗?咱们进去看看。”
柳无殇脸色一变:“怎么可能,这里呀,是个妓院。咱们还是别进去了吧。”
“妓院?那她还有胆子这样打人,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浮生虽然没进去过。但她也知道妓院是个什么地方,不过有些可惜。这样一个女子居然会在妓院。也是叫人叹惋啊。
“好啦好啦,别讨论这个了,我想你也累了,赶紧去那里面休息休息。”柳无殇拉着浮生进了茶楼,他可不想让浮生跑去妓院。那事情可就大条了。还是先把她带走吧。
两人进了门,立即便有下人上前行李:“世子,姑娘,这边请,”
这茶楼的装饰几位精致雅丽,大堂的木制雕花的屏风迤逦,在每个走廊和楼梯都设着,暖暖的灯光在绣满花鸟树木的屏风上透出暖光。其中人也不多,大多数是在雅间喝茶,清浅的熏香弥漫,有些静谧。
因为是主人,所以二楼专门设了雅间,两人坐下之后就有茶水端了上来,浮生尝了一口,水温喝口感刚刚好,看来他们的茶艺还是很好的嘛。
他们做的地方时靠窗的,因为位置关系,从窗户里看出去能看见别人后花园。倒是挺热闹的。
柳无殇也是一个安静不爱说话的人。他动作娴熟的亲手泡着茶。修长的手指动作精炼,一举一动,风华无限。
可这么一个美男放在旁边,浮生也没有正眼看上一眼。她目光放远,看向那家的后花园,不算太大,但还是挺精致的,有一个瘦弱的女子正拿着斧头砍柴,她的手指很是纤细。拿起斧头的时候,手指上的青筋都可以看得见。浮生的目力很好,即便离得远了些,但可以看得见。
木头桩子有些粗。她砍了半天,连一根柴都没砍下来,放下斧头,擦了擦汗。她好像叹了口气,又拿起斧头开始砍了起来。
不一会儿,门外突然走进一个女子。她仍然是一身红色衣裙,绣着牡丹的团扇执在手中,看着有些雍容的高贵。见那女子进来。她连忙行了一礼。
浮生支起下巴,仔细认真的看了起来。
那红衣女子仿佛说了些什么。砍柴的人连连鞠躬道歉。那红衣女子气势凌人。仿佛有些不高兴。
但忽然她将团扇扔在一边,撩了撩袖子。而后取过放在木桩子上的斧头。砍起了柴。她动作娴熟,手上劲也很大。不一会儿便砍了一堆柴。
她将斧头扔在一边。而后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跟那女子说了几句话,才捡起团扇,悠悠然的出去了。
浮生看着这一幕,心中了然。那些人传言这红衣女子一点都不想让她们的姑娘受委屈。她总以为人性恶劣。谁知道背后一套,当面一套呢。但现在这么看来,这女子实在是一个极为爽朗的人啊。
柳无殇将茶倒好了,才递给浮生。浮生心不在焉的接过。眼珠子仍然离不开人家的后花园。
柳无殇既然他这个样子,心中也是有些好笑。他道:“那个翡翠阁我也没有去过,你如果这么着感兴趣的话,改天咱们偷偷去。”毕竟他还有一个世子爷的身份。如果跑去青楼的话,似乎被人看见也不太好吧。要去就偷偷去了,反正浮生这么感兴趣,要是让她自己去,还不知道要遇见什么呢?
浮生听了这话,才回过头问道:“可以吗?其实我只是对那个红衣女子比较感兴趣。她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柳无殇道:“往往青楼女子,至情至性。倒是那些大家闺秀,背后做的事情令人不耻。”他这话可不是在乱说。毕竟他也算是出生皇族。从小到大看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多了去了。但往往见过的最淳朴,最至情至性的女子,还真是青楼出身。
浮生:“世间恶人多,但善人更多。无论走到何处,相信总是会有善良的人会伸出援手。”他来到这里这么久,还真遇见过很多帮助她的人,除过那些见了她的美色。所以有所恶念的人也是少数。
柳无殇:“所以呀,浮生,不要以为你总是一个人,其实你身边的人很多,他们都会陪着你的。”这个女孩子太过在意得失了。得到的如果叫他失去,那肯定是很难受的一件事情。所以她要做好心理准备呀。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可以从头陪你到尾的。
浮生笑道:“所以我珍惜我身边的每一个人。从来都希望自己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人。但现实总是告诉我,想要做到这样真的是太难了。”她不能活的自私,因为无忧无虑总是会给别人添麻烦的。
柳无殇:“是有些难,但并非全无机会。只要你愿意,就可以活成你自己想要的样子。”活着的每一天,如果都要去在意别人的话,岂不是太累了?
浮生:“但愿如此。”但愿它可以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但愿身边的人可以不因为她的自私而受到伤害。但愿所有人的付出都可以得到回报。
柳无殇道:“会这样的。”只要你活的无忧无虑。我便可以了无牵挂。如果宿命叫我走的道路可以叫你活的更好,那我会走下去。
“这世间恶人多。堕入地狱之火。会有人去渡,不必在意自己太过淡然,所有的安然只是为了活的更好。”
浮生:“可这世间作恶的人这么多,若一人一人去渡,得渡到什么时候?”
柳无殇笑道:“所以呀,才有了地狱未空,誓不成佛这句话。”
浮生:“或许我这辈子都不能做到这样吧。给身边的人不添麻烦,就已经是我能做的极限了。”
柳无殇见她眉宇低落,笑道:“不要想太多,背叛的,失去的只是注定失去,该在的一直在原地。”
九十七章
浮生道:“那,珍惜眼前人,就很是应该了。”
柳无殇道:“算啦,跟你说这么多干什么?总是徒增烦恼而已。”他端来一盘糕点,说道:“来吃点儿东西。其他地方我不敢说,但这里的东西好吃我可不骗你。”
浮生接过糕点,一入口是淡淡的桂花香。甜甜的,还有点儿蜂蜜的味道。“嗯,还蛮好吃的。”她点点头将口中的糕点吃光。
柳无殇见她心情似乎好了一些才道:“南城有一家戏院,他们加戏唱的挺好的。改天我带你去。”
浮生:“好啊,不过在那之前我先要去对面的邻居家一趟。”他修长的手指指向对面的后花园。笑的妖娆。
柳无殇:“……”他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让她不想去妓院而已,现在好了,她还打定主意了。
“算了,既然她想去,那就陪她去上一趟好了。”
魔界,焚天空境,渊冉来到自家门口等时候,外边找茬的人已经等了多时了。漠翌已经在外等了许久,但始终都不见有人来。
他曾经是魔界四大护法之一。长夕死后,他自立门户,自那以后,渊冉是一看见他就喊打喊杀。吓得他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来明伦圣宫。其实最重要的是因为落依依,她只要将手放在弯刀上,轻轻一按,他就不自觉地想起了那杀戮的血腥,落依依的崛起是一个奇迹。仅次于魔皇长夕的奇迹。
犹记得当年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战士,但她清丽的,如九天仙子般的容颜叫所有人轻看了她。
可是事实真的很叫人痛苦啊。当年四大护法的竞争是长夕亲自组织的。十位战士之中。只能有一个人活着。
他犹记得她从腰后拔出两把泛着暗红色的弯刀,这刀的颜色本来应该是黑色的。但因为沾了太多的血,以至于竟然成了暗红色。那红色大,身沉,以至于泛着黑光。
长夕问她,她最擅长的是什么?落依依最后回答是。杀人。
她的身材太过纤细,似乎命运的重担都不忍压在她的肩上。但是事实很残酷。她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从底层打拼上来的。在魔族。长得好看的人。尤其是女人太过危险。
可是落依依不一样。她不会屈从于自己悲惨的命运。自从她拿起手中的刀以后。就不再是从前那个她了。
她是如此的美,清丽的容颜,却有着凌厉的剑眉,将她衬的英气十足,她穿了一身黑色劲装,手上的黑色护腕绣着冷色的梅花。
那十个战士中,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记得,她是被围攻了,但是她却一丝表情都没有,弯刀在手中旋转,而后,她纤细的身子消失不见,再出现是她已经将弯刀抵在了一人的脖子上,而后,一滑,血,喷了她半身。
而后,她在场中飞舞,旋转,踢腿,出刀,只见场中到处是飞扬的鲜血,那纤细的身姿如同鬼魅,消失,出现的毫无踪迹,那些战士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那一天长夕坐在主位上。她身上笼罩着淡淡的火焰,看不清神色。但想来她应该是很满意的。因为最后她说,“这么俊的身手。从今往后,你就是左使。”
落依依在漫天血雾里回头,“谢魔皇。”
于是,那天他出了一个大丑。趴在一旁的桶旁边吐的昏天黑地。因为他杀人从来是轻轻一点,不见血的。可是落依依不一样,她的身手太过凌厉。每一次的动手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废招,每次弯刀劈出,都是大捧的鲜血。
而长夕笑自己太没有出息,居然就被这么恶心吐了,也是很无语呀。自那以后,他见了落依依都是绕道走的。
可是这一次他不得不来。毕竟事关重大。虽然他已经叛出明伦圣宫。但是在魔界一统的事情上他总归是不想让别人插手的。
听说明伦圣宫很多事情都是落依依在做主,他可是很不想见到她呀。
也不知道是祈求的愿望太过强烈。他居然看见了渊冉,他不是恶心自己从来不愿意见吗?怎么突然就来啦?
渊冉倒是想说,他一点都不想来。可是不行啊。惹怒了落依依。事情只好他自己做了。看来下次要好好对待那个丫头,不然她突然甩担子不干了,自己可没处哭去。
渊冉带了一众人缓缓而来,他身姿挺拔,黑色斗篷,血色流苏在风中飘摇,眼角开出半朵曼殊沙华,他微微眯眼,竟有些邪气的妖异。
他一到来,只觉得凄迷悲伤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空气,他和着那漫天血色而来,不觉得血腥,只觉得凄美妖艳。
看着远处的人影,渊冉笑的危险:“哟,这不是漠翌护法吗?怎么来到明伦圣宫啦?不在你的殿里待着,跑到我们这边干什么?我们这边庙小,可能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当年,长夕一死,他就搞分裂,硬生生将焚天空境里三分之一的地盘弄走了。要不是当年答应了长夕不会随意对部下动杀手,他早就杀了这个漠翌。怎么还会留他活到今日。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逍遥。
“右使,”那人拱手行李,神色无奈,看吧,渊冉每次见他不是挖苦就是打架。他跑还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诶,别这样,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上级了,你的礼我承受不起。”他摆摆手说道。
漠翌:“右使,礼不可废。”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可不会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可是现在形势比人强。该做的还是得做。
渊冉嗤笑一声:“是吗?那你当年就不会叛出明伦了。”
漠翌脸色一变:“右使,都四万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抓着我这件把柄不放,有意思吗?”
渊冉:“不好意思,对待叛徒,我一直如此,你难道是第一次见到吗?”
漠翌:“……”他当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但是该做的他还是会做。不因为他渊冉的几句话而有所动摇。
“右使,今日我来不是与你吵架的,而是有正事要说。”
渊冉:“若不是因为正事,你以为我会来这里吗?”
漠翌噎了一下才道:“最近翊殿也是事情接连不断,一会儿是长老失踪。一会儿是士兵死亡。暗处的一股力量在操纵着这一切。我听说明伦似乎也是这样,所以才过来看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渊冉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那边也是这种情况。看来魔族已经被人盯上了。就是不知道暗处的人到底是谁。”现在他一倒是有些后悔上次杀了那些抓住的人。不过杀了就杀了。他就不信,暗中的人不会探出头来。
九十八章
渊冉:“如果是这样,你难道连一个人都没有抓住吗?”
漠翌:“对方太过狡猾,人也很多。我没能抓得住。”其实他的实力并不低,只是对方太厉害,而且他们对这边的情况的了解出乎他的意料。
渊冉:“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呀,我以为你高高在上,不会有马失前蹄的一天呢。”
漠翌:“……废话不多说。结不结盟?我相信我族四分五裂,不是你想看到的吧?”
渊冉:“哼,现在假惺惺的说这些话干什么?四分五裂的不是你们搞的鬼吗?”
漠翌:怎么又聊到这个上面啦?看来渊冉对他的恨意简直是溢于言表啊。
渊冉道:“这简单。我将洛依依训练出来的影子送你几个。想必很快就能抓到的。”
漠翌见他松了口,也是松了口气。听他这话似乎是抓到人了。“你抓到人了。怎么,没有审出来吗?”
渊冉和他达成共识,便急匆匆要回去,“抓到了,但是我杀了。”
漠翌看见他离去的背影。他黑色披风在空中飘摇。袍脚绣满了曼珠沙华。“……”人人抓不住。他倒好,抓住了还给杀了。现在又跑来和他说这些。诚心要气死他吗?真是小心眼儿。
他知道自己的背叛叫曾经亲如兄弟的渊冉憎恶不已。但事情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不是说回头就能回的了头的。
就像渊冉,就像他,就像乞讫,就像落依依,他们都没有回头的能力了。既然回不了头,那就走下去。背叛对于曾经的他们来说,自然是痛恨的。可是现在想起来。自己都想不起什么时候说过不背叛了。
是否?所有的一切听起来有些可笑。
他转身离开。将自己的身影掩在这无边的夜色下。希望这夜色能够包容所有的杀戮和黑暗。
翡翠阁,浮生戴着面纱去了门口,柳无殇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实在是不想去这个地方呀。要是让他母妃知道他在逛妓院,可是会被打断腿的。虽然母妃一直都很想要个儿媳妇。但是这也不能说明她能容忍这种事情。但自己不跟过来总是不放心。
于是他握着一把绘着墨兰的折扇,挡住半张脸,跟在他身后。
此刻,翡翠阁迎客的女子也是有些无语。这从来都没有听过女子逛青楼的事情啊。这突然来一个人,她还觉得,嗯?难道现在闺阁女子都不受束缚了嘛?
再看看她身后跟着的柳无殇心中倒是有些惊讶。诶,这后面还跟个男人不会是来捉奸的吧?
但事实证明她想太多了,浮生一进去就问道,“你们翡翠阁的头牌呢?我想要见见她。”
“嗯?”那女子一脸讶然的看着浮生,“不知姑娘见我们家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浮生抬起眼睛,净得如同碧水般的眼似乎会说话。“你不必问这些,我只是见见她,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那女子踌躇了半晌才道:“这我要去问一下姑娘。要不然您等一下?”她的气质是清冷的,但妖娆的桃花眼有清贵之气,眼神却是干净的,这般气质矛盾的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呢。
浮生点点头说道:“那你去吧,我们就在大堂下面等着。”
那女子看向柳无殇,似乎有话要说。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转身向二楼走去。毕竟来这里的男人都是为了找女人的。他不找女人,却跟在这位姑娘身后,真搞不懂他们在弄些什么。
柳无殇一直用折扇遮着脸。他那双温润的眼睛打量着大堂的装饰,精致雅丽的建筑,装饰清丽却不受拘束,有淡淡书香的气息。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青楼。难道这里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浮生回头看上柳无殇,他白皙的手指执着折扇,只露出一双温润如玉,通透无暇的眼睛。看着这幅样子的他浮生心里倒是有些愧疚。毕竟他是世子爷,传言中公子世无双,温润如玉的人。自己把他拖到这个地方来着,实是有些不妥。但自己让他回去,他又不去,哎,看来只能委屈他了。
“无殇,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下吧。”看着用扇子捂住脸的柳无伤,她心中莫名的想笑。没有想到温润如玉的柳无殇柳大世子居然还会怕这种地方。简直是要让她笑死了。她带着笑意的眉眼看着柳无殇。憋的很是辛苦。
“好好好,咱们先坐下来。”听了这话,他赶忙拉着浮生坐在一个不显眼的位置。毕竟春溪城见过他的人不少,人人都道他公子如玉洁身自好。今天要是在这里碰到熟人,那他可就真的是有理说不清啦。再说了,母妃那个人太过在意自己,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大发雷霆。还是先赶紧坐到不起眼的位置。免得被人看见了。
可是他不知道他自己这一身气质,只要一进来便是最耀眼的人。再带上身边一个浮生,妥妥两个发光体。谁能看不见,所以不要自欺欺人了,好吗?
灼夭从楼梯下缓步而来。一眼就看见两人坐在靠窗的桌子旁。温暖的阳光洒在他们淡色的衣服上。镀上一层温柔的暖光。女子带着一层轻薄的白色面纱。她的眼窝有些深,但却是妖娆的桃花眼,长如蝶翼的睫毛在眼角洒下一片清影,高挺的鼻梁和若隐若现的尖尖下巴,有种淡然的清贵。
她修长的手指指节分明,发着雪一般的光芒。她含笑看着坐在对面的男子,笑意纯净的叫人想哭。
看见过太多残忍世俗的人。面对这样的干净,总是无力抵抗。就像生活在黑暗之中的人,永远向往着光明,却害怕光明将他灼伤。这般矛盾,这般痛苦。正是身处地狱的她们的写照。
那男子一手支着折扇,飞眉入鬓,他给人的感觉是居高的慈悲,淡然的温润,还有些如玉的清和雅。
他们在这里,只觉得好生般配。
灼夭拿着团扇走下楼梯,她艳丽的大红衣裙仿佛在燃烧。她妆容精致,发髻高贵,一举一动都是英姿飒爽,却大气艳丽的。
浮生听见动静回头看去,她像一只骄傲的孔雀缓缓走下,白瓷般的肌肤,烈焰一般的红唇,是一个独立的女子,她的强势给人的感觉具有攻击力,可她却看出她的伤痛。
那种藏在眼睛深处,连她自己也都快要忘却的深沉苦痛,藏的很隐秘,伤的很深。可是她却一眼看了出来,那般的。叫人心疼。
“不知二位唤我有何事?”灼夭道,她还没近前来,就已经是问候的语气。
浮生起身:“只是略有耳闻。所以来认识认识姑娘你。”
第九十九章
灼夭笑的艳丽,那一笑,只觉得连阳光都被比了下去,“没有想到我一个青楼女子竟然还会被人惦记着认识,果然是叫人哭笑不得呢。”
浮生道:“姑娘何必枉自菲薄?”她自然是不会歧视这些人的,且她们的为人处世倒叫人惊叹。
“世子,”灼夭向柳无殇屈膝,见他仍旧是用折扇掩着脸,不由笑道:“世子何必如此,我翡翠阁并不做皮肉生意的。”
听了这话,柳无殇才知道自己心里的怪异是从哪儿来的。毕竟一般的青楼装饰再典雅,也逃不过骨子里的糜烂,可是这里进来之后给人的雅致是骨子里的,就连那些女子,也没有见了客人就扒上来,而是躲了回去,倒叫人奇怪,不过,若是这样,倒也解释的通了。
“这样?我从不留意这些,到倒叫姑娘见笑了。”他将遮着脸的折扇放下。露出俊逸温润的脸庞。
他的姿态并不盛势凌人,但骨子里散发的拒人千里的气质叫人不敢靠近。
灼夭笑道:“既然是这位姑娘找我,那世子先可自便。”她看着浮生,眼中有笑意。
“无殇,不然你先回去吧,我很快回来,再说了,在这里我遇不到什么危险的。”
柳无殇本来要拒绝,但忽然想起一件事,这件事还比较重要,而且,这里他也不适合呆,不然,先回去,待会儿来接她。想到这里,他才点头:“好,那我先回去,你记得保护好自己。”
“世子放心,在我翡翠阁自然不会叫她受到伤害的,”灼夭道。毕竟她在这翡翠阁才是主子。谁要碰她护着的人。那就可以从这里滚蛋了。
“嗯,”他点头,摸摸浮生的头顶,才打着扇子出去了。
两人见他走了,才松了口气,浮生是怕他不舒服,毕竟,从小到大都是金尊玉贵的他受不了这些,灼夭并不怕他,但他是世子,春溪当之无愧的第一世家的公子,他要是看这里不满意。那自己可要遭殃了。
柳无殇走远了,灼夭才忽然将浮生的手拉起来,“走,咱们先上楼。”她艳丽的容颜笑的妩媚,叫人心醉。
浮生还没反应过来,她怎么忽然就这么热情了?难道自己有什么魅力吗?
“我叫灼夭,你叫什么名字?”她提着裙摆,姿态优雅。
“浮生。”
“哦?那我就称你一声妹妹了,在阁外看见你就觉得亲切,没想到你会亲自来这里。对了,我叫灼夭。”她缓缓道来。
“那灼夭姐,我看你这里似乎没什么人来啊。”浮生四处看看,疑惑不解。
灼夭笑道:“傻姑娘,我这里不做皮肉生意,那些道貌岸然的人自然就不会来了。”那些人一边要求家中的妻子贤惠。一边又要去青楼找各种女子。一边遗憾自己的妻子太过保守。一边又希望妻子能够狂放大胆。你说是不是有些可笑呢?
浮生:“既然做不了生意。那为什么还要开这家店呢?”他看珍惜的每一个地方,似乎都是很繁华的。而这里。看起来倒是有些清冷。
灼夭笑道:“因为这里的人。”
浮生:“?”
灼夭:“这里的姑娘都是贫困人家的女儿。或者是我捡来的。也有的是已经嫁人的少妇,只是被休无处可去。所以我才看了这家店以谋生计。”她们这家店开了已经有三四年了。但是,客人是越来越少。姑娘是越来越多。她现在也是有些支撑不起呀。但总不是将她们赶出去的吧?如果将她们赶走。那等同于将她们逼上死路。所以也只能这样了。
听了这话,浮生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生意惨淡也能够理解。”
灼夭笑道:“你过来这边看看。别的我不敢说,我翡翠阁的姑娘可是一顶一的好。”她拉着浮生来到一间房子,外面是木质的雕花门,推了门进去,是一间极大的屋子,里边是一众姑娘,或弹琴,或跳舞,皆是相貌极佳的女子。
见她进来,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笑道:“灼夭姑娘。”
灼夭摆手,“我就是来看看你们练的怎么样?哦,对了,这是我刚认的妹子,你们认识认识。她叫浮生”她将跟在他身后的浮生向前一推。
众女子眼前一亮。一个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娇俏女子道:“既然是灼夭姑娘的妹妹,那就是我们的妹妹啦。”
一个雍容的紫衣女子道:“迎春,你这脸子可真大。这位姑娘年纪都比你大你怎么做人家的姐姐呢,”
“就是就是啊,迎春。”
“不过从今以后又多了一位妹妹,可真是令人欢喜呢。”
那娇俏女子笑笑:“我只是说说而已,姑娘你可不要见笑啊。”
浮生摆手:“没有的事,能够认识你们也是我的荣幸。”她其实还挺喜欢这些姑娘的。那位紫衣雍容的女子,看着像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小姐。这位娇俏的黄衣女子似乎一个千娇万贵的小姐,她们之中即便是有容貌不出众的,但也是气质高雅。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淡淡的微笑。叫人看了就心中欢喜。
灼夭道:“你们今日排练的舞是什么?跳给我看看。”她们这些姑娘一天除了画画写字,弹琴读书,还要练各种的舞蹈。但她们都这么美丽,还身怀绝技,却只能遭到别人的嘲笑。灼夭也是有些无奈,毕竟她不是做生意的料子。
话音刚落,一个看起来脸有些圆的女子起身。她身上带着淡淡的风韵。眼角有很淡的皱纹。比其他人多了些成熟女人的韵味。
“姑娘。今日我们练的是扶柳。”
“哦?扶柳有那么难跳,你们居然在练这个。”灼夭似乎有些惊讶。她拉着浮生在一众女子间坐下“那你们跳,我看看。”
众女子笑笑闹闹的换了一身淡绿色的广袖舞衣,从屏风后袅袅娜娜的出来。身姿如同弱柳扶风,曼妙的紧。
浮生坐下,旁边有一位肤色有些暗的女子,她没有去跳舞,倒是手中拿着帕子和针线,浮生见她绣的认真,不由得伸出脖子去看,这一看可了不得。
那雪白的帕子上绣满了花花草草。还有一只娇憨可爱的鸟儿,停留在一株草上。栩栩如生,叫人惊叹。
“这位姐姐你绣的是什么呀?真好看。”那女子抬头笑道:“我绣的这是手帕,如果你喜欢的话,我送你一个好了。”
浮生:“这不大好吧,我见你绣的帕子,好像很费时间啊。”
那女子道:“针线活自然是费时间的,不过听浮生姑娘这么说,难道你没有学过女工吗?”
浮生:“这,我确实没有学过。”他们修炼的灵力,这些东西她从来都没见过。
第一百章
那女子倒是笑了:“没有学也好,这些东西太费身子了。我也是,因为阁里的姐妹们喜欢,所以才会绣一些的。”
此时,灼夭探头过来,“吴娘的绣技都赶得上皇宫的御用绣娘了,浮生啊。吴娘要送你就先收下吧,不然以后你要都没有了呢?”
浮生:“哦,那好,就谢谢吴娘了”她拿着一个修了山水的帕子,心中欢喜,第一次来这里,总觉得有些拘束。但是他们的热情和笑容,将这一切都化为温暖。心口感觉暖暖的。
“对啦,姐妹们要跳舞,咱们这里呀,没有乐师,浮生你会吗?”灼夭问道。
浮生沉吟了半响才道:“我只会吹笛子,其他的不太会。”这笛子要不是因为九华送的那件武器,她还不会吹呢。毕竟她可是一个懒货呀。
灼夭道:“会吹笛,那很好啊。你稍等,我给你找一个来。”说完,就在屏风后的箱子里找了起来。半饷,她拿着一支碧色的笛子过来。“你看这个还行吗?”
浮生接过,入手一片温润,是玉做的,而且价值不菲,“多谢灼夭姐啦,很好。”
所有人准备就绪,因为房子大,所有众人随意坐着,浮生将谱子放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抵住笛孔,她学笛子没有多久,但一上手就会,而且,吹的也很好。所以也没有太过多练,希望不要给人家搞砸才是。
她将碍事的面纱取下,倾城颜色,无双清冷,如玉如莲,灼夭一惊,没想到她长得这么好看。不过,她是为她高兴。
铛,一声古筝响起,众人缓缓起舞,淡绿色的广袖,妙曼的身姿,如风中飘摇的柳枝,美得清新脱俗。
那琴也跟在后面,如同水流般的响声,叫人想起初春是冰雪消融,那嫩绿的柳枝吐了出来,添上一片绿色的生机。
众人广袖翩翩,或下腰,或旋转,踮起的脚尖优雅从容,像停在树梢的蝴蝶,翩翩然然。
跳到一半的时候她们变换队形,如同嫩绿的芽儿已经长大,她们的身姿在摇曳中多了些柔韧和不屈。
浮生将嘴唇挨上笛孔,而后吹起来,那有些清脆的笛声加进来,叫人想起了夏日泛舟游湖,经过垂垂柳枝的场景。
那清脆极其轻快的想着,或者悠扬的琴,低沉的筝,缓缓响着,众人忽然手中一抛,四处散开,那袖中藏着水袖,在众人曼妙的舞姿下飞扬,如风吹散的柳枝。
而后,音乐一变,那笛声变得有些凄切,叫人感觉心头一颤,众人又是换了队形,她们跪在地上,将水袖抛了起来,叫人想起离别时的凄凉伤感,折柳相送,是断了的柳枝。
众人忘情的舞着,浮生的眼睛紧紧盯着众人,那舞姿是她见过的最美,最决绝,最曼妙的舞。主要是她们不为悦别人,只为悦自己。所以才觉得如此生动,如此惊艳。
音乐慢慢换着,那柳枝缓缓枯槁,发黄,衰落,腐烂,只剩纸条在寒风中瑟瑟,等待来年的重生,来年的荡漾。
古琴当的一声,结束,众人散开后道:“没有想到,浮生姑娘的笛子吹的这么好。”
浮生笑道:“没有,大家弹奏的都很好。而且众位姐姐的舞跳的可真好看。”
众人笑着闹着,今天的这有舞跳的着实完美。每个人都在她们的音乐下舞的忘情。才能塑造出这么完美的舞。
众人见了她的容颜,都是惊艳,却没有妒忌和羡慕,因为在座的很多人不是已经嫁为人妇被休,就是尝尽世间的苦难。不是在讨生活,就是因为出众的人容貌受害,所以即便浮生长得再美,她们也不会有一丝羡慕和嫉妒。
美人只是红颜朽骨,在时光终化为一抹尘埃。所以对于她们来说,能够好好的活着就已经是一种幸福了。
灼夭拿开抚琴的手。起身笑道:“众位姐妹跳的很好。只是还有些动作不太到位。这样吧,我先再跳一遍。”她这话一出,众人便拍手叫好,“灼夭姑娘愿意献舞,大家可不能不捧场。”
浮生见她们这么开心,便问一旁的吴娘道:“吴娘,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开心啊”
那女子笑了笑,竟有些为人母的光辉:“灼夭姑娘的舞即便是当今圣上也都是赞赏有加。而且这翡翠阁里,所有的姑娘都是她教出来的。”
浮生:“原来如此,那想来是跳的很好啦。”
吴娘:“那是自然。咱们看就是了”。
那乐器有悠然响起,灼夭将团扇执在手中,转了个圈,她伸手拔下发间的簪子,盘起的长发散开,和着火红长裙,极具冲击力。
那琵琶铮铮然响起,她一手团扇掩面,身子前倾,右腿向后一弯,妖娆艳丽到极致。有鼓的声音响起,她舞动的身姿越发快了起来。
浮生看去,一个面目清秀的女子打着一个小鼓,那鼓极其小巧,在她膝盖上放着,但声音与她听过的鼓不同,声音厚重奇异,带着淡淡异域风情。
“吴娘,这是什么舞啊?感觉似乎不太一样。”
吴娘道:“这是从西域传来的胡舞,艳丽大气,而且极具感染力。灼夭从前去过西域,所以也将这舞学了来。”
浮生点头:“原来是这样啊。没想到灼夭姐这么厉害,什么舞都会跳。”不像她只会打架,而且每次打都打的遍体鳞伤的。这遍体鳞伤是别人也就算了,可偏偏是她自己。
吴娘:“若你想学,就让灼夭姑娘教教你。反正这舞嘛,你们年轻女孩子学起来还是很快的。”
浮生:“我还是算了吧。”她虽然身姿轻盈,但是对于跳舞没有太多兴趣,所以她还是当一个忠实的观众就好。
说话间,灼夭已经跳了许久,她的脚尖又是点在地上,每次旋转都是惊艳的感觉,她的大气艳丽来自骨子里的尊雅。
气氛越来越热烈,不一会儿,就有人换了衣服同她一起跳了起来,那艳丽的衣服飞舞,妖娆的身姿和激情的音乐,都叫人激情澎湃。
跳舞的人也越来越多,她们忘情的舞动,绽放这女子最为美妙的姿态,浮生看着热闹至极的她们,将笛子拿起,吹奏,听了一会儿这舞的旋律她已经记住了,要吹出来也不是难事。
她的笛声一响,她们的舞姿越发妖娆,每个眼神都叫人激动,她们围成一圈,将红衣的女子围在中间,她们的美丽,来自于她们的谦恭和爱护,互相配合和理解。浮生吹着笛子,妖娆的桃花眼满是笑意,在这里她真正感受到,人的善意。
青霄的人总说,人啊,污秽不堪,尔虞我诈,不堪入耳,可是她看见的。却是这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第一百零一章
翡翠阁淹没在无尽的欢乐之中,可另一边,柳无殇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回了家就被王妃拖了去,折腾半天才收拾好,要出发去寺庙上香。
她还神秘兮兮的问,他带来的那个女子去不去,柳无殇推开她贴上来的脸,“不去。”
她似乎是松了口气,但又有些失望,各种复杂的表情看的柳无殇甚难受。但一向强势的王妃可不会再意他怎么想,只是将他牵在身旁,寸步不离。
柳无殇不太明白。母亲怎么忽然就要出发去上香了,再说,今天也不是什么大日子啊。
但他也没有多问,只是平静的上了马车,王妃穿着朴素,却是端庄大体的。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握着柳无殇的手,很紧,好像还有点颤抖,很多时候,她总是自私的,但自私会要了她儿子的命,那她就不会再这样了。
行去龙佛寺的路程并不远,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一个时辰,也总算是到了。
柳无殇小时候就来过这里,但时间太长,他有些记不清了。站在山下,他抬头望去,那不算太高的山却很是宏伟,它仿佛一尊大佛,俯瞰世人,眉宇慈悲。
柳无殇小心的扶王妃下了车,她似乎有些决绝的上前,将柳无殇牵在手中,带了没几个人就上山了。
她握着柳无殇的手,姿态尊贵,却决绝,柳无殇此刻也感受到母亲的不同寻常,可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毕竟,母亲想做的事,谁问也问不出来的。
走在山间的青石板小路上。风将他淡青色衣袍吹的猎猎,他指间的玉扳指没有戴,腰间也只束了一块白色佛陀玉佩,但那也挡不住他骨子里的温润,眼底深处的慈悲。
王妃似乎感觉不到累,她面无表情的搀着柳无殇的手,走的飞快。
“母亲,你走这么急干什么?慢些走,小心伤了身子。”柳无殇自己到还好,毕竟,他是个习武之人,但王妃不一样,她养尊处优很多年。忽然这么走动,肯定会拉伤筋骨的。
王妃楞了一下,回过神来才道:“无妨的,咱们快些走,上了香母亲还有事要问。”
柳无殇:“这问事情嘛,也不急在这一时,干嘛这么匆匆忙忙的。”
“你别管这么多。赶紧走就是了。”
柳无殇:“……算了,这人老了。就像个顽童一样。随着自己性子来。不过她要是高兴那便这么做吧。”
一行人上了山,寺院有小和尚守在前院,他念了声佛号,将几人带到大殿。
柳无殇看着端坐莲台的佛祖,他敛着眉目,悲天悯人,左手握着佛莲,右手捏着佛印,金光弥漫间是无上悲悯。
王妃点了香,姿态谦恭的跪下,她双手合十,口中喃喃,才拜了拜,她拜的有些凄凉,可柳无殇却有些心神不宁。
王妃可不管他怎么想,只是他拉过来,“快,拜拜佛祖,为娘的愿望自然就能实现了。
柳无殇无语,但还是乖乖的燃了香,拜了三拜。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母亲今天有些不太对劲。不,是越来越不对劲。
她看着柳无殇恭恭敬敬的磕了头。才拉的他的手出了大殿。“无殇啊,为娘还有些事要问主持,你先跟着他们去禅房。”
一个小和尚走出来,念了一声佛号。:“施主这边请。”他伸手向一个方向道。
柳无殇:“母亲,不需要我陪你吗?”
她摇头:“不用啦。我想你也是有些累了,先去歇一歇。”
见拗不过她,柳无殇就跟那小和尚走了。从小到大,逢年过节他们都要来这里拜佛。而且每一次都是母亲带着他一起来,对这里他还算是熟悉。而且寺院里面也有专门供香客休息的地方。他随便的收拾了些东西。才发现天已经快要黑了。
站在院子里,可以看见远处的黄昏,那金红色极为亮眼,几朵云彩挂在天边,衬着绿色的花草树木,有些诡异的美感。
那墨绿色的树影婆娑,像是一个个暗处走来的影子。
柳无殇看着那晚霞落去,远处晕出一片墨色,是将夜了。
“哦,对了,忘记跟她说一声。”柳无殇喃喃。
“来人。”
一道黑色身影忽然出现在他身后,弯腰行礼,他出现的很突兀,柳无殇才懒得管,“你回去跟浮生姑娘说,就说我有一些事情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让她照顾好自己。”
“是,属下这就去。”他拱手,在几次闪烁之后消失不见。
这些人都是王府的暗卫。他们分布在王府各个角落。将所有人笼罩在视线之下。对于柳无殇来说,他们的保护胜似监视,但身边没有几个人也是不行的。毕竟,一个人的力量总是很有限的。
他看了会儿天,才忽然觉得原来离开一个人真的会感觉到孤独和无聊。回首过往的二十多年,他是怎么走过来的?仿佛记不清了呢。
他无奈苦笑,温润的眼睛有各种复杂的情绪,却独独没有后悔。为什么要后悔呢?自己选的路,哭着要走下去。
他负手回去,但找不到兴趣,“不然去看看母亲吧。问个事情都能问这么久,真是的。”他来这里就像是自己家后花园似的,反正也没人管。
他一步一踱的去了主持的禅房,外边没有人守,但房间里有灯光闪现,看得出来,她应该还在。
他笑笑,上了台阶要敲门,却忽然听见王妃近乎崩溃的语气:“那现在到底要该怎么办啊?我不能看着他去送死。”
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道:“世子出生的时候,老衲就已经劝过施主。但施主却不愿意。如果现在要去劝世子的话。恐怕是很难啊。”
王妃哽咽的道:“我只是舍不得我的无殇啊。他刚刚出生。我怎么舍得将他送去常伴青灯。”
“施主已经看到了。他的劫已临,如果再犹豫下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王妃道:“这几次,他就已经受了好多伤。我就怕,他把自己的命给搞丢了。主持啊。你有没有办法将那个妖女赶走?”
那苍老的声音道:“赶走了一个会有另外一个出现。这是他的劫数。却不限于个人。而且那个人,老衲也没有办法驱走。”
“那该怎么办?他再这么下去,肯定会把小命给搞没的。我和王爷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死了。柳家可以要断后了呀。”
“王妃,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与佛门有缘。您却不愿让他来。深深斩断佛缘。这便已经是大罪过了。”
王妃道:“我能如何?现在。我也没有办法了。”
“哎,希望王妃能够好好考虑。”
第一百零二章
“多谢主持了,我会好好考虑。”王妃道谢起身出门。
柳无殇赶紧躲到一边,见主持将王妃送走回屋了,他才出来。
看着主持的门,他若有所思,怪不得小时候王妃总是带自己来寺院,而且这里不论是住持,还是其他的和尚,对自己都很是友好。渐渐地,他也习惯了。
母亲也从前跟他讲起过这样的事情。二十几年前他刚刚出生的时候,王府天空上出现一轮金色莲座,那莲座美轮美奂,如同与天同在,金光三日不绝,那池塘的莲花整整开了四个月。
云游的僧人就是现在龙佛寺的主持,净心,他见如此光景,便入府恭贺,顺便提出柳无殇有佛缘,可如佛门的意思。
可是王爷和王妃好不容易得了这样一个儿子,怎么可能会将他送入佛门?是以这件事情就不必再谈。
至于住持到底说了什么,只有他们几个知道。柳无殇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但看现在的样子。可能也是一些预兆他的吉凶。而这些吉凶极有可能和浮生有关系。
听母亲的意思。是想要赶她走。这一切显得太奇怪。柳无殇都觉得自己脑袋好像有些不够用了。
“妖女,劫数,佛门。”他思考这这些话,眼中迷雾不散。
而王妃见柳无殇回来,也是恢复了那优雅从容的样子,一点儿也看不见她哭过的样子,她看着柳无殇的眼神,慈爱而宽和。还带着淡淡的悲恸和决绝。
她怎么舍得将自己的儿子送入佛门,可是她不能这么自私,和她自己孤独还有柳家无后相比,他活着最重要。
如果儿子死了。那她会后悔自己曾经所有自私的决定,如果要保住他只有这一条路,那她会毫不顾虑的走下去。
“无殇,过来,让为娘好好看看你。”她招招纤细的手指,对柳无殇道。
“母亲,怎么了?”柳无殇坐在她身旁,小心的道,他现在脑子里也是乱糟糟的。但他强行忍下。只希望母亲不要再烦恼。他还是太自私。没有办法对母亲推心置腹。
“没什么,只是突然感觉到。我的孩子长大了。也是时候离开母亲去外面闯荡了。”她笑的优雅,可他却看出了他眼底的心酸。
母亲身子不好。生了他以后就伤了元气。便没有再怀过其他的孩子。而父亲也因为体谅母亲。既不纳妾,也不休妻,为了让母亲安心。更是在他出生之后就封了世子。
这么多年,母亲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自己的身上。从头至尾,她的眼光都没有离开过自己,想想她和主持说的话。也不知道她是如何下得了决心的。毕竟在他的心里,母亲虽说是端庄大气的。但对于她唯一的儿子,自然还是爱护不已。
也是为难她在自己面前还要装作这幅无意的样子。
“无殇,过些日子你就去郢都吧,那边的一切我都已经打点好了,你只需要过去就行了。”她是笑着的。可是柳无殇觉得她的心在哭。
“母亲。为什么突然要离开?我的家在这里,我不会走。”他自然知道母亲想干什么。可是他还是想知道。在这一刻,她会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傻孩子啊,家自然还在这里。只要父亲母亲都还在这里,就永远是你的家。”
“只是有些事情是你必须要做的。我气也是为了你好。你可不要恼我才是。”
柳无殇道:“好吧,母亲。”他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在叹什么。是感叹命运多舛。还是感叹亲情伟大。还是感叹。自己太过自私呢?
罢了罢了,如果有些事情注定是这样,他可以做。哪怕只是为了让他们安心。
“忙了一天,想必母亲也累了。你好好休息,孩儿就先退下了。”柳无殇起身道。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也好,天色已晚,你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咱们再回王府。”
“好,”柳无殇出去将门带上,神色越发凝重。
现在。他是十分确定母亲想做什么了。但转念一想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他爱的人还需要他。
如果,她需要他,那么一切他都可以做。哪怕再难熬。
他抬头看见那清冷月华,想起她如弯弯月牙般的下巴和眼睛,她笑起来的样子是弯弯的月,但她是圣洁高压的,哪怕她再不谙世事。
“哎,如果,如果,可以有其他办法,是不是就可以不这般决绝?”柳无殇叹气。“算啦,如果有办法的话。怎么还会拖这么久?”
他拍拍衣袖,回去睡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干嘛要放在今天坏人的心情呢?
翡翠阁,浮生看着众人舞姿,心中欢喜,反正她也不会跳舞,看她们跳就是了。
众人玩的开心,她们互相调侃,说什么灼夭跳的好,谁谁谁不好好跳。
叽叽喳喳一大顿,灼夭倒是无所谓,说你们别使劲儿拍我马屁,好好练,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众人嬉嬉闹闹的散去,毕竟天也晚了,她们还没吃饭呢,但为了保持身材,还是不吃了。
于是,灼夭带浮生去吃饭,浮生不减肥,而且,她还有伤,不好好吃饭可不行。
灼夭倒是很开心,她为浮生布菜,还将窖藏的酒拿出来叫浮生喝。
浮生摆手:“我身上有伤,喝不了这么烈的酒。”
灼夭艳丽的眼翻几个白眼:“娇气。不喝,我自己喝。”她拿着茶杯倒酒,喝的急了,有时还会呛着自己。
浮生吃着饭,见她这么激烈,放下碗拍拍她的背,“别这么喝酒,不然自己身子受不了。”
灼夭摆手:“没事儿,我比这烈的都喝过不少,还怕它吗?”
浮生:“……不是这么说的,你没吃饭伤着胃了。”她看着灼夭,心里有些难受,她笑的如此艳丽,但眼角有泪。不知为何有淡然凄凉。
“浮生,你知道吗?我很开心,在这里,我得到了从前没有过的幸福。”她笑着说道。
浮生:“灼夭姐,你,怎么了?”她问的小心翼翼,怕将她打扰。
灼夭似乎有些迷茫的看看她:“我没事啊,只是,只是想起了一桩旧事。”她眯着眼睛,似乎有些怀念。
她将酒坛子端起来,喝了一口,那辛辣的液体滚过喉咙,带起一阵火烧火燎的痛,但是她只是眯着眼,神色安宁到极致。
明明是娴静的姿态,可是她的眼神却像是一个要上阵杀敌的将军,杀气凛然。
浮生感受到她身上的杀气,有些疑惑,毕竟,一个女子,身上有杀气已经很了不得了,但她似乎还不一般。
第一百零三章
她坐的很端正,却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杀气。仿佛她此刻就是骑着战马的大将,正要整装待发攻击敌人。
浮生:“奇怪。”
她将脑袋探过去:“灼夭姐,你没事吧?”她感觉她可能喝多了,但她的眼神又不太像。
灼夭回头看看她:“我没喝醉,只是有些难受。”她说完这话,就将手中名贵的酒扔到一边,醇香的酒味儿弥漫了整个屋子,叫浮生都有些微醺。她颓然的坐在地上,将自己的膝盖抱住。有些烦躁的抓抓头发。那梳的整齐的发丝瞬间变成鸡窝。
浮生将她的手握在手里,“灼夭姐,不要难受,大家都在这里。”
她回头看看浮生,眼神有些微光:“浮生,我倒想要给你说说心事了。”
浮生蹲下来,坐在地上:“那么,好姐姐,你要说什么?”
灼夭见她这般姿态,也是如释重负般的叹气:“这里真好,可就是太好了,叫我想家了。”
浮生:“姐姐想家了,为什么不回去?”
灼夭听了,倒是不以为然,浮生的眼睛太净了,那种不谙世事叫人无法苛责。
“哎,浮生,不是我不想回去,而是不能了。”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没有家了。”她靠着身后的墙,神色颓废到叫人心疼,她该是艳丽骄傲的,这样的神色太过黯然
浮生道:“那灼夭姐的家去了哪儿?”对她来说,只要在意的人在身旁,哪里都可以是家。
“我的家,被毁了。”她将头发拨了拨,露出那双杀气腾腾的眼。
“那是一个夏天。”
南府的大门大开着,今日是南府抄家之日,南家的大小姐南灼夭在太子府已经跪了许久,南家无罪,要皇帝相信才有可能赦免。
南家世代为将,是开国皇帝时期的老将,可是这功高盖主不是好事,这不,南家被皇帝以谋反罪诛杀。诛九族。
南家大小姐因为与太子有婚约,所以不必诛杀,但却不能再嫁太子。
但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全家去死,此刻,她只能求太子,但她看见他搂着一个蓝色宫装的女子从府中出来的时候,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了。
她神色凌厉到骇人,那说艳丽的眼杀气似乎要溢出来,太子元烈看着狼狈的她神色有些难看。“你怎么来这里了?快回去。”
南灼夭起身,那挺直的背像一把利剑,仿佛要杀了眼前这个人。
这个人,曾经说要娶她,这个人,曾经说过海誓山盟,这个人,曾说此生只爱她一人,可是,转身就搂着别的女人,出现在她的面前,而后,在她心里深深插了一刀。
“元烈,你很好。我南家果真没有看错你。”她干裂的嘴唇有血沾着,但那骄傲的眼神从不低头。
元烈神色有些慌张,但他还是没有多说,只是搂着那女子走了,留下一身狼狈的灼夭。
她回了南府,曾经雕花漆木的大门有些脱落,牌匾已经被人摘下,门口是亲人的鲜血。她闭了闭眼睛,神色痛苦。
南家世代为将,一生忠于皇族。可是现在。却落得狡兔死,走狗亨的下场。就连她也曾经被父亲送入军营历练。只是为了不落南家的名头,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她的家人锒铛入狱。明日就要被斩。可是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提气沾了灰尘的裙子,她入了府,明日,这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就从此不再是她的家。它会被充公。然后自己,就再也无处可去了。
这府中的一草一木都记录着曾经的回忆和美好。可是现在看见。只觉得连眼睛都在做痛。
“元烈,从今往后,两不相欠了。”曾经所有的承诺在此刻都显得无比脆弱。爱情?海誓山盟?可笑。在权利面前,这些东西都是被抛弃的下场。就像她,被骗,被伤害,最终被抛弃。
次日,南府众人被推到菜市口处斩,而所有的百姓都要来看,看什么?难道来看这君王是如何将自己的臣子杀死。看什么?难道来看这王朝的君主如此冷漠无情。
南灼夭躲在人群中,她捂着嘴唇看着父亲和母亲还有哥哥和妹妹。心中的痛苦就像是排山倒海的鲜血翻滚,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跟着他们一起去死。可是不能。他们拼尽全力抱下她。不是为了让她去死的。如果她死了,南家,就再也没有后人了。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亲人的头颅落地,鲜血飞扬,她的眼睛也染成了一片血红色。
她紧紧咬着嘴唇,艳丽的面容如同枯槁的杂草,那一刻,心痛的无法呼吸,所有的打击加在一起,叫她根本就没有生还的希望,失去了生的气息,怎么还能那样呢?
可是她不得不活着,不得不逼迫自己,不得不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自己却无能为力。
残酷的事实啊,将所有人改变成另一副模样。她如果可以颠覆这王朝。那么就叫这所有的罪孽从此刻结束。可是她却没有这个能力。不复仇,不可能,她会将这一份恨永远藏在心里。从此一路艰难前行。
她回了府,终于忍不住潸然泪下。此后,再也没有南家,她只剩了一个人。
忽然,一队官兵闯了进来,灼夭抬头,“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这府邸是皇上赐的,如今,南家谋逆,所有财产充公。”
灼夭早就做好了这样的打算。可是等这一天真正来临。她觉得她还是接受不了。“我不走,除非你们杀了我。”她塌下肩膀,仿佛失了所有的力气。
几位官兵对视一眼,似乎在考虑是杀还是不杀。但其中一人摇了摇头。眼中满是不赞同。因为太子此先跟他们说过。谁都不准动这个人。
如果说皇上非杀不可。那自然和他们没有关系。可是现在太子已经将这个女人保了下来了,如果他们动手杀了,那死的就是他们自己。
众人对视之后下定决心,两个人忽然上前捉住着,要将她拖了出去。“你们要干什么?放手,放手。”她挣扎着,可是却一点能力都没有。
那两个官兵将她扔在门外,就开始抄家了。灼夭狼狈的趴在地上,握得太紧的手指,将手心戳破。可她却觉得一点儿都不疼。
“呵呵,呵呵呵呵,”她忽然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仿佛连气都出不上来。可是笑着笑着就有眼泪流出来。她早就告诉自己要坚强,可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谁都没有办法故作坚强。
她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人,面无表情,忽然,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个人,将她扶了起来。
第一百零四章
【执念生贪念,贪念生罪恶,罪恶叫人堕落,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灼夭身子一僵,抬头看去。原来是一个普通人。他道:“南姑娘,你没事吧?其实,你不必太过伤心的,皇上昏庸。却不代表百姓也昏庸,南将军为百姓做的事情,百姓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灼夭泪框一热,原来是这样吗?如果还有人记着她南家付出的一切。那么,她就可以了无牵挂了。
那个男子带她回了自己家中。好生的照料着。休息了几日她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些,便说要走。
可是她现在能走到哪儿去呢,似乎是人已经不容她了,这繁华的郢都城再也没有她的家,再也没有她爱的人了。
但男子还是放她走了,或许知道这个地方只会触景生情。或许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已经不再容她,或许知道离开了这里或许会生活的更好。
于是灼夭离开了。离开了那个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离开了曾经有着她爱人的地方。离开了曾经美好回忆的地方。
那个男人给了她一些盘缠。她带着那些钱来到了春溪。开了一家叫翡翠阁的阁楼。但其实是妓院而已。
后来,元烈查到她来了这里,就来找她,可是。他将她的心伤透了。如今来找她又有什么意思呢?反正她已经不可能是他的妻子。他们现在是仇人的关系,此生此世都不可能在一起。
元烈气的要命,将她搂的男人杀了,说,如果谁再动她,死。就怒气冲冲的回去了。
哲要笑着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疼得无法自拔。他终究是不爱自己了,脏了身子的女人,他是太子,怎会放在心上。
可是,她知道元烈总会找回来。所以就雇了一帮人来演戏。但他没有察觉。如果,如果他还是那么爱她,是不是自己还会毫无顾忌的跟上去,可是这一切也只是如果而已。
她的翡翠阁卖艺不卖身,后来,她就慢慢过着自己的日子,在纸醉金迷中将自己埋葬,曾经天真烂漫的自己。或许本就不该活在世上。
灼夭笑着说道,但眼角的泪却无法疼惜她,“在我家还没有被抄斩的时候。他说要娶我。他说这一辈子都会爱我一个人。可是我们家出事的时候,我满世界的找他都没有找到。后来我们全家都入狱。第二天就是行刑的时候。他拼死将我救了出来。可是转身就与其他女子联姻。我自然是受不了的。就离开京城,来到春溪,开了这家翡翠阁。他以为我真的要卖身。所以就在所有的,官员和世家中警告不准碰我。后来这里啊,人就越来越少。直到现在。我都不想原谅他。”
浮生沉默,没有想到,这个艳丽明快的女子竟会有这般惨烈的过去。她如今成熟的魅力是来自于从前所受的折磨,如果是这样。可不可以祈求所有的成熟,可以不成熟。但是,不能啊。
“浮生,现在我已经释然了,爱不爱不重要,在不在一起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还在,没有丧失爱的勇气。”她笑的眼神迷离,却那般凄迷。
“灼夭姐,现在就很好,所有在意的人都在身旁。”她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在短短几十年就经历了爱恨别离的女子,当她终于在这入骨相思和恨意中脱身的时候,想必,便不会痛苦了吧。
“呵呵,是啊,所有人都在,我干嘛要后悔?果然啊,人都是自私的,贪婪的。得不到的记挂着,得到了的。却又抛弃了。”
浮生见她笑的悲凉,忍不住要难受,“灼夭姐,你要好好的。翡翠阁的姐妹们还需要你。”
“是啊,正因为被需要,所有我才活着,如果没人需要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浮生忽然就后悔自己以前说过的话,有些人确实是为了别人而活,可是,还好做自己不好吗?为什么非得将自己困住。她不太懂,可是她自己忘了,她为何而活。
来到浮屠,她是为了自己吗?来到这里,是为了自己吗?可她从不觉得自己为别人活着,因为她只是自己,不是别人。
“浮生,我一直都很好。好久都没有记起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猛然想起来。原来那些疼痛那般刻骨铭心过。”她神色有些飘忽的迷离,却是清醒的语气和话语。
“对不起。让你想起往事。”浮生道。
灼夭摆手:“没事的,就是时间太长了,我快要记不起以前的样子了。”她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为什么叫灼夭吗?”
浮生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这么说,一头雾水:“为,为什么?”
灼夭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父亲希望我可以嫁个好人,可是我却没能嫁出去。”
浮生:“灼夭姐。你……”
“后来,我就失去了一切,这些美丽的祝愿我记得清清楚楚,可是,我却没能实现,现在想起来,我到时有些亏欠啊。”
浮生拍拍她的肩膀,“那可以找个人嫁了呀,你总是这么多愁善感,姐姐这么美,想找个好人家还不简单吗。”
灼夭笑道:“傻丫头,我想嫁的人已经有了夫人,所有啊,就再也没有妄想了。”
浮生似乎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神色有些黯然,“那就不要了,反正这些爱情都是伤人的毒药。”
灼夭回头摸摸她的发:“你啊,还是不懂这些,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你都有信心翻越过去。可不是像你这般说放弃就放弃的。”
浮生咕哝道:“那我宁愿这辈子从不要懂。”
灼夭:“那你这样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一年和一百年都一样,那似乎也没有存在的意义。”她是太过通透了,是以不想这七情六欲将她拖入深渊。
可是大多纯情的人都下了地狱。因为他们有了执念了。执念生贪念,贪念生罪恶,罪恶叫人堕落,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浮生还不太懂什么是爱情,但她却在这之前将感情扼杀了,因为她所看见的都没有好下场。是以,她怕了。
“好了,夜了,浮生你和我睡吗?”
浮生想起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心头一暖,“我得回去,不然无殇会担心。”
“是吗,那个孩子有些淡漠,但对你倒是挺好,你抓紧了。”
“啊?抓什么?”
灼夭笑的神秘,“你猜。对了,要我叫人送你回去吗?这么晚了?”
她从地上起来,又是那个艳丽的女子。
浮生摇头:“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是了,王府那地方不好进。”
“好,那去吧,路上小心。我有点累。”她摆摆手,头有些晕,浮生将她送进房里睡下了,才在夜色中回去。
第一百零五章
浮生出了翡翠阁,街上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她伸伸拦腰,朝王府走去,月光将她的身影拉的很长,在青石板的街上分外妖娆。
她神色有些淡然,但眼底深处有疲惫和难受,其实,她是太无知了,这些事情,或许以后会一一经受,可她不愿,不愿也不能怎样。
她走得慢,忽然停下脚步,在那暗影中,重重树影间,一道黑影闪过,速度极快,她感受到一股气息靠近,那气息很是奇特,淡淡的,好像要消失。
那夜色中的风像是绯糜的香气,将她宽衣吹散,长发飘飞间尽是冷冽。
那人出现在她面前,他的气息好像要消失一般的诡异,浮生还以为又是来杀她的,但那人拱手道:“姑娘,属下是世子暗卫。”
浮生听了,才松了口气,“无殇是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吗?”
那人道:“世子说,今日他有事回不来,叫姑娘不必挂心。”
浮生点头:“你知道他去干嘛了吗?”
那人道:“陪王妃去上香了,姑娘又是要说吗?”
浮生摆手:“我没事,先回去吧。”
“是,”他拱手跟在她身后,两道影子胶结在地上,有些森然的诡异。
“对了,你们的身法很是独特,是因为什么?”她感觉得到他们的气息,可是却是黯然的,飘逸的。
“是因为内功心法,我们暗卫自有一套修炼法门,与其他人不同,是以气息奇怪。”
“哦,这样啊,”浮生若有所思,她摸摸下巴,“那无殇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我记得他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她记得,小时候的无殇精灵古怪,而且太过调皮,爱开玩笑,不那么内向。可现在他有些清冷,如玉的公子,却拒人千里,是以她不明白。
“公子,不是太过轻松,属下自小在他身旁,见他受了许多苦的。”
“哦?无殇她怎么会受苦?她不是世子吗?为什么会这样?”
那人道:“可是世子是王府唯一的继承人,他是整个王府的未来和希望。若不受苦,怎能站在这个地步。”
浮生听了,敛下眉目:“这样啊,他想必是在这些事中变得冷漠起来的吧。”否则,一个那般跳脱的孩子,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虽然他现在很好,但她还是有些心疼。
世上所有的改变,都是在丢失自己。
“是的。”那人道,再无多话,他们是世子暗卫,从小到大都经受训练,所有的杀戮和血腥都是记忆的枷锁。
世子也是这般,他看着那般温润,但手中的血不比他们少。面前这个女子是那般如雪,可是她要是知道自家世子这般,那世子妃的位置可就又没着落了。
浮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也没问,但他们已经到王府了,浮生也就没再说话。
“姑娘,您先睡吧。”
“哦,你可以回去了。”
“是。”
浮生关了门窗,赶紧洗漱睡了,反正好累,以前是有灵力,什么疲惫也不会有,但现在这般倒是有些累。
翌日,浮生起来收拾洗漱完了以后,柳无殇才姗姗来迟,清晨的露水将他的袍角打湿,看着没那么飘逸,但却仍旧温润。
看着她收拾的急急忙忙,柳无殇道:“干什么这般匆匆忙忙的。你有事要做吗?”
浮生将头发梳了梳,没有回头,“昨天晚上我感觉灼夭姐有点不太对劲。想想还是不放心,我待会儿去看看她。”
柳无殇道:“也好,出去走走比天天窝在屋子里好的多。你的伤也没有好全,出去走走也挺好的。”
浮生:“无殇,要不要一起去?”她回头笑的狡黠,那个地方全是女子,他去了可是会很尴尬的。
“不了,你想去的话就去吧。我还是算了。”毕竟,如果要出发去郢都,他的事情还是挺多的。
“好吧,这可是你说的,不去别后悔啊。”她仍旧是不正经的样子,眼底的狡黠怎么也藏不住。
“你啊。”柳无殇无奈摇头。看着她放在桌子上的手帕起了兴趣。因为浮生很少用手帕,也没有见过她拿这些东西。
他上前拿起那一块洁白的手帕。“诶,这东西是哪儿来的?”他展开,那绣着山水的帕子栩栩如生,像极了她的气质。有些淡然清冷,但确实是生动的存在着。
“这般高超的绣技。即便是王府最顶尖的绣娘,恐怕也比不过呀。这东西你是从哪儿来的?”柳无殇翻着看了看,毕竟绣技这个东西闺阁女子都会。但是要绣的技艺高超,或者出神入化,还是挺难的。
“这个啊。”浮生将梳子放下,“是翡翠阁的一位姑娘送给我的。人家好厉害呀,这东西我就不会。”他眼中满是赞叹和欣赏。还有一点淡淡的无奈。
柳无殇笑道:“这有什么可羡慕的?你要做的可不是绣花这些东西。”她是来自青霄的仙子,没必要学这些,毕竟她不可能跑去相夫教子。以她的性格。自然是不可能的。
“爱好爱好嘛,自然是喜欢,所以才会做出来喽。”浮生说的轻快,倒是看得开。
柳无殇将帕子还给她:“既然喜欢,那自然是要学一学的。我这几天可能有些忙,没有办法陪你。翡翠阁也挺好的。不过去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一些。”
浮生笑道:“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啊?放心吧,我自然会照顾好自己的。话说翡翠阁的每个姑娘都有一技之长。甚至是很擅长,但就是生意不怎么好。”
柳无殇点头:“是这个道理没错。不过她们缺少的不是一技之长。缺的是做生意的头脑。如果说可以换个方式,或许会好生不少。”
浮生见他这么说,倒是兴趣被引来了。“怎么说?”
柳无殇道:“既然她们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那自然好办。我看人也很多。既然如此,那何不来开上一座雅间。将她们稍微的包装一下。来吸引客人。但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他们觉得一看就是青楼。”
浮生抵着脑袋:“这样的话,那就得换个地方租铺子。哎,我听灼夭姐说她那边好像也没多少钱了。或许。过上几天就要穷到露宿街头了。无殇……”她笑着看向他,湿漉漉的眼睛亮亮的。
“这容易。明天我就到账房去。将这铺子转一间给她。到时候就让所有人搬过去,换个身份重新来过。”
浮生听了,点点头:“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我待会儿去了就跟她说说。要是再不赚钱。她的铺子呀,就再也开不下去了。”到时候里面所有的姑娘或许就要流离失所了。经过昨天一番交谈,她可不忍心这些人变成那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