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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全文阅读

作者:迷糊又无奈     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txt下载     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各方反应(下)

    想利益最大化,也要有相匹配的实力。

    金陵这样满城朱紫,权贵密度仅次于都中的地方。

    别说冯一博一个举人,就算是进士也得夹着尾巴做人。

    你稍不小心得罪的人,很可能是哪个公侯的苗裔。

    甚至是皇亲国戚。

    若得罪的狠了,立刻就跳出一群老亲为他们做主。

    冯一博最担心的就是这种。

    到时候没吃到蛋糕,再被人盯上。

    顺手把他当作蛋糕就给吃干抹净。

    既然蛋糕太大,他吃不下。

    那么,冯一博需要一个有资格瓜分蛋糕的人。

    能够站在他的前面,为他遮风挡雨的人。

    他父母早亡,又没有族人。

    在他能接触到的人中,足够亲厚又有一定地位的,就只有这位国子监祭酒。

    “恩师误会了。”

    冯一博眉目低垂,露出羞赧之色。

    “弟子所说并非区区战功,而是这次击败倭寇的缴获。”

    那神情像是,这财发的有些不好意思。

    李守中对此颇有些不以为意,闻言不由哂笑。

    “这股倭寇虽为害江南日久,但东突西走,忙于逃窜,想必也带不走多少东西。”

    在他想来,倭寇不过百十来人。

    每人就算带十两黄金,有万八千两银子顶天了。

    说少不少,但说多也不是很多。

    金陵城中,殷实一点的家庭都能拿得出来。

    冯一博见他不信,先是贼头贼脑的左右打量一番。

    似乎确认了四下无人,才又上前一步,还将声音压到最低。

    “恩师,这次剿灭倭寇,缴到财货足足几车。”

    说到这里,冯一博忍不住兴奋之色,邀功似的道:

    “我让人将最雅致的都挑了出来,又加上些值钱的,装了满满一车,已经让人带到恩师府上了。”

    先说最雅致的,算是投其所好。

    又说不够一车,才用值钱的凑满。

    虽是送礼,话里话外却像是对钱财不屑一顾。

    但无论是雅致,还是值钱,都说明这一车财货价值不菲。

    李守中如何听不出来?

    可他不仅没有高兴,反而面色一沉。

    “这是何意?”

    眼睛微眯,似要看穿这个今科解元。

    他声音也转冷,沉声道:“莫非要贿赂老夫不成?”

    从冯一博的话里,李守中有了些联想,

    倭寇若有车马,就不是万八千两的事了。

    哪怕倭寇稍微识货一点,一车值个十万、八万也是有的!

    他说好几车,很可能还有余地。

    多了不说,若有十车,总价值岂不超过百万?

    这样一笔大横财,李守中都有些动心了。

    当然,动心和动手之间的距离,还隔着一个人的道德底线。

    很明显,李守中的道德底线比穆琨不知要高多少。

    起码,他没想过真的动手。

    “以恩师的名声和资历,为何在国子监十几年?”

    冯一博使出一招先声夺人。

    他没有直接回答李守中的问题,而是抛出一个新的问题。

    国子监祭酒官至四品,也是最高学府的主官。

    能做到这个位置的,算是是公认的大儒了。

    而且其他各部门的地位,都是都中高于留都。

    唯有国子监不同。

    盖因南方的举子,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远高于北方。

    再加上,都中荫监的数量庞大,监生也是良莠不齐。

    这就导致,南京的国子监的教学质量,和培养出来的人才数量,都远远超过都中的国子监。

    在士林中地位,自然是南京国子监更高。

    甚至一提到国子监,大家想到的也都是南京国子监。

    而非都中那个徒有其名的。

    在这样的位置上十几年,政绩自也斐然。

    按说无论是名声,还是资历。

    李守中都足以升任一部尚书了!

    可不止为何,他却尴尬的卡在这个位置上。

    不上不下。

    所以,冯一博提出这样的问题,让李守中有些摸不着头脑。

    同时,也因被戳到痛处,而陷入短暂的沉默。

    冯一博等的就是这一刻,接下来就是他的表演时间。

    “我自幼失怙,又没有族人,直到在国子监中受到恩师教诲,才又有了长辈做主。”

    他表情真挚,吐字清晰。

    这些话又都有根由所在,说出来自是情真意切。

    “恩师不仅教我为人之道,教我圣人之言,还为我起了‘一博’这个表字,期许我在学问上有所建树,精深而广博。”

    这一番说的是师徒过往,让李守中不由放下些许戒备,陷入短暂的回忆。

    他想起当初,自己发现这个天赋超绝的苗子。

    每每理解极快,举一反三更是易如反掌。

    关键是,他还极为刻苦。

    了解他的家世之后,李守中心生怜意,这才对他多照顾几分。

    而且冯渊也争气。

    十七岁中举已是难得,更难得的是他还是解元。

    “一博之资,若无恩师,中举都难,况解元乎?”

    学生考得好,离不开自身努力。

    但身为老师如何没有功劳?

    听到冯一博这样说,即使是李守中也不由微微自得。

    “今日弟子有求,恩师没有丝毫犹豫,一个口信便让您不辞劳苦,亲到城门为弟子坐镇。”

    李守中对学生严格是真的,对好学生好更是真的。

    他这样的端方君子,得知得意弟子有求,自然会过去看看。

    可说到此处,冯一博却目光灼灼的看着李守中,掷地有声的问道:

    “那弟子想问问,恩师作为一博唯一的长辈,等同父母,我带些东西有何不可?”

    子曾经曰过:学生事师,虽无服,有父兄之恩,故称弟子也。

    李守中这才明白,怪不得这个小家伙平日都自称学生,今天却一口一个弟子。

    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弟子事师,敬同于父。

    “先生问我是否行贿,可凡行贿必有所求,弟子无半点私心,恩师觉得我是为何行贿?”

    恩师,你看,我不是在行贿,我是在尽孝啊!

    这就是冯一博所要表达的中心思想。

    全程一个“孝”字没提,却句句不离这个“孝”字。

    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将师生关系瞬间拉近到极点。

    原本不求回报的培养,得到了丰厚的回馈。

    此时的李守中,心里熨帖到了极致。

    财货倒是其次,孝心实属难得。

    但李守中没有说话。

    他在等。

    等这个得意门生,给出他的最终答案。

第十七章 试问读书人,哪个没初心?

    李家也是金陵名宦,族中男女无不读诗书者。

    身为族长的李守中,为人端方、调和折中。

    可谓人如其名,向来以理自守。

    当然,说好听点,叫为人端方、调和折中。

    说白了,就是有些固执守旧,不知变通。

    但,这只是国子监的监生们对他的印象。

    当年李守中是一甲进士。

    探花及第!

    若没有这个出身,怕也做不到国子监祭酒的位置。

    科举全国第三,绝非迂腐酸儒能成。

    别看冯一博说得声情并茂,看着让人感动。

    但李守中心里却一直有个疑问没得到解决。

    所以,他自然不会轻易表态。

    冯渊是今科解元,即将进京赶考。

    而他是南京国子监祭酒,完全管不到都中的春闱。

    何况,就算自己对他有所偏爱,也是人之常情,程度有限。

    试问哪个当老师的,不喜欢一点就透的学霸?

    若他知恩,三节两寿表示一下也就罢了。

    今日他送了如此重礼,到底所求何事?

    那些倭寇东突西奔,所留定然都是干货。

    多半是古董、字画、黄金、珠宝之流。

    最次也是白银、铜钱一类。

    按冯渊所说,满满一车都是挑最好的东西。

    那保守估计也得价值十万、八万。

    若只为表达孝心,他是不信的。

    何况,就算真无所求,他也不能收。

    因为李守中已经打定主意,决定今年致仕。

    他想保全清名,以求晚节。

    冯一博见他迟迟没有回应,只得换了个套路。

    这次他直接抛出自己的目的。

    “说实在话,今日这些俗物送给恩师,有两个目的。”

    李守中闻言露出一丝笑意。

    这礼他不准备要。

    但若是提的要求不太离谱,他也不介意帮忙。

    冯一博一改刚刚的煽情,落落大方的道:“一是为免去京营那边的惦记。”

    老师为学生遮风挡雨,倒也说得过去。

    李守中微微点头。

    这个忙他可以帮,但也无需收下财货。

    他心中拿定主意。

    还是晚节要紧。

    可接下来的话,却让李守中不由动容。

    “二则是也想要问问恩师。”

    只见冯一博伸手一指。

    那是李府书房挂着的一幅字。

    平日里无数人都见过,却很少有人知道来历。

    冯一博知道,那是李守中探花及第后亲手所书。

    上面只有八个字和一个红红的印章。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这些年您为国家培养人才无数,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考虑考虑?”

    这一指,让李守中陷入深深的回忆。

    “范文正公一生经历三起三落,出将入相为后人敬仰,堪为读书人的楷模。”

    “恩师将此句挂在中堂,可见恩师也是范文正公这样,心怀大志,胸有抱负之人。”

    这一比,直把李守中说得羞愧难当。

    可没等他说什么谦辞,冯一博又话锋一转。

    “只可惜恩师你,心怀大志,志难筹!胸有抱负,负不平啊!”

    这一句,犹如利剑直插李守中心肺。

    试问天下读书人,哪个敢说没初心?

    李守中的初心,就是成为范仲淹那样的人。

    当年他探花及第,意气风发。

    与同窗挥斥方遒,想要一展胸中抱负。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和同窗们都郁郁不得志。

    尤其是他,卡在国子监祭酒十几年。

    进取之心一丝丝被消磨殆尽,最后仅能以理自守。

    初心早已埋没。

    唯有这幅字,还挂在书房。

    “当今朝中,勋贵糜烂,武备松弛,阉人掌权,卖官鬻爵,恩师满腹才华无处施展,只能独守一隅,装成坐看闲庭,弟子不信,恩师甘心?”

    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

    这一刻,李守中仿佛看到了年轻的自己。

    “若要说弟子有所求,那就求恩师一展胸中抱负!为天下百姓,为社稷江山,扫尽天下污浊!”

    冯一博一躬扫地。

    李守中有些意动。

    但最终,却只笑了笑。

    这笑容包藏太多,冯一博一时也难以明了。

    “其实原本弟子想要代恩师走动一二的,奈何不得其门,所以只好给恩师送过来,让您自己处置。”

    因为不解其意,冯一博只能继续试探。

    “若是不够,再找弟子说声,就是倾其所有,也要助恩师一展抱负!”

    这话说得颇大,引得李守中哂笑一声,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想让我用你的孝心去行贿?”

    李守中终于又开口,却让人摸不清其意。

    冯一博只当他清高,劝道:“恩师,事急从权啊!”

    又恳切道:“恩师,这车财货是我缴获所得,并非民脂民膏,若是走动走动,您能再进一步,那将来就有入阁的可能!”

    国子监祭酒这个位置很玄妙。

    因为是学官,所以再往上就是入部。

    与国子监对应的,正是六部之首的礼部!

    若是荣升,甚至可以执掌礼部。

    说到这里,冯一博顿了顿,掷地有声的道:

    “只有入阁才能一展您的雄心壮志啊!”

    “呦呵!没想一博的心倒是好大,入阁哪有那么容易?”

    李守中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有些哭笑不得。

    他此时才彻底明白了冯一博的意思。

    孝心是真,行贿也是真。

    只不过他不是对自己行贿,而是想让自己通过行贿入阁。

    简直……

    李守中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只道:“就算我真入了礼部,想入阁也是妄想……”

    冯一博顿觉有戏,立刻眼睛一亮,道:

    “恩师不妨先入主礼部再说其他,‘骐骥一跃,不能十步’,咱们一步一步来,走到哪算哪,总比原地不动的好!”

    李守中有些无语,摆了摆手道:“行了,你不必再说了,此事我心里有数。”

    “可是……”

    冯一博还想再劝,却再次被李守中打断。

    “我原本想要今年告老,回乡里教导子侄,如今听你所言,虽有些无知可笑,倒也让老夫有些想法。”

    说到这里,还顿了顿,才肃容道:

    “一博,以你的才智,会试不成问题,但将来为官还需多学,今日为师就赠你一言,望你能谨记。”

    他忽地拔高声音。

    又轻轻敲击桌面,一字一句的道。

    “德不配位,反受其咎!”

第十八章 最终的输赢

    李守中为什么不能更进一步。

    是没有才华吗?

    不是。

    是名声不足吗?

    也不是。

    是资历不够吗?

    更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他当初没站队。

    他没站队,但嫡亲女儿却嫁给了荣国府贾家。

    而与贾家关系深厚的太上皇,却退居了二线。

    李守中从未表明立场,自然被默认为太上皇的人。

    增值立场在朝堂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骑墙派永无出头之日。

    若非李家是金陵名宦,他又只是个南京的学官。

    怕早就由不得他。

    当今圣上对他采用冷处理,已经说得上是皇恩浩荡。

    那他如果想启复,需要行贿吗?

    当然不。

    四品以上,靠行贿是走不通的。

    靠的是硬实力。

    李守中不差硬实力,他最需要的只有表明立场。

    今日被冯一博的话触及初心,他已经想通了。

    他决定稍后就写一封立场分明的折子。

    冯一博以为自己了解李守中的性子,知道他对范仲淹的推崇。

    设计这样一场大戏,就是想要有一座靠得住的靠山。

    他连父母都没有,师生已经是最亲近的关系。

    这是天然的政治同盟。

    其程度,超过联姻。

    可以说,他想得很好。

    但却也想左了。

    “多谢恩师教诲,弟子惭愧至极。”

    冯一博听到李守中的话,立刻憋得满脸通红。

    李守中顺势问道:“你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冯一博想了想,才道:“格局?”

    随后又一脸羞愧的补充道:“弟子乍富,遂觉得用钱能解决所有问题。”

    李守中点点头,却又道:“还有呢?”

    “还有……”

    冯一博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见此,李守中斜睨他一眼,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弟子……”

    冯一博犹犹豫豫,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李守中不由哂笑,道:“你想要依靠老夫,却又不信任老夫,所以搞了这么多弯弯绕绕。”

    “啊这……”

    冯一博顿时面露尴尬,似乎强撑道:“弟子岂敢……”

    “呵!”

    李守中却好像已经看透了一切,冷哼一声,道:

    “你是我的得意门生,本就是牢不可破的关系,但你却还在老夫面前故弄玄虚。”

    “恩师,弟子惭愧啊!”

    这一下,冯一博的话语之中都带着气馁。

    言语之间也再无之前那股精气神。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平日虽也天马行空,但却不至跳脱若斯。”

    似乎觉得自己敲打的差不多了,李守中又问道:

    “说说吧,今日为何会算计到老夫身上。”

    “弟子惭愧,恩师容禀。”

    冯一博再次施礼,一如平日里规规矩矩的道:

    “这次倭寇在江南流劫数月,必然是瞒不住的。”

    “如今倭寇剿清,怕是整个江南的官场都要来个大换血。”

    这次不再有任何隐瞒,冯一博直接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尤其是南京兵部,怕是牵连甚广,所以弟子觉得,这是恩师最好的机会。”

    说到这,冯一博一拱手,一脸的崇敬之色。

    “恩师名声资历皆是上上之选,若能把握机会,定然能趁势而起。”

    “可恩师平日淡泊名利,对于这种事都毫无兴趣,所以弟子才不知天高地厚,想要强行推恩师一把。”

    这个小子似乎又来劲了。

    李守中眼睛微眯,敲打道:“少拍马屁。”

    “是!”

    冯一博应了一声,有些尴尬的继续道:

    “当时弟子想,都中那边不好说,但走动走动的话,南京礼部应该不难。”

    “直到被恩师点醒,才知道弟子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其实听到冯一博如此推崇自己,李守中心中还是有些自得的。

    但表面上他依旧不置可否,皱眉道:“你如何知晓这些?”

    冯一博也恢复了恭谨,回道:“是京营千户刘昭和我一起分析得出的。”

    “他倒是捡了个大便宜。”

    李守中点点头,又叮嘱道:“你记住,除非就职兵部,否则和武将不要走得太近。”

    “是,弟子谨记。”

    冯一博越发谦恭。

    好似之前挥斥方遒的不是他一样。

    事情说的差不多,冯一博便想告辞。

    他起身施礼:“恩师,我先告退了,那车东西我……”

    冯一博本想说那车东西他会带回去,不会污了老师的名声。

    没想到李守中摆了摆手,打断他道:“留下吧,毕竟是你的孝心。”

    “是!”

    冯一博没有半点脾气,反而长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老师没有真的怪他。

    李守中似乎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十分的不熟练,竟然还有些尴尬的解释起来。

    “咳,既然不还乡了,我也为乡里出点钱,修修学堂和祠堂吧。”

    冯一博顿时眼睛一亮。

    他自然听出了里面的意思。

    李守中不致仕,自然是要奋起了。

    至于怎么做,就不是他能参与的了。

    似乎觉得自己收了东西,有些不好意思。

    李守中又道:“你的孝心我既已收下,总要为你做些什么。”

    冯一博顿生感慨,恩师这人实在厚道。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李守中是觉得他还是稚嫩。

    需要自己多修修边角,把一把方向。

    “你即将参加会试,老夫现在能做的不多。”

    稍一沉吟,李守中就有了主意。

    “嗯……正好有倭寇这件事,倒是能助你在江南扬名!”

    没等冯一博回答,又故弄玄虚的道:“至于其他,且看我们师徒有没有这个运道吧!”

    “一切听凭恩师安排!”

    冯一博从李府用了饭,拜别时已是日头偏西。

    回去的路上,狗子听到车厢里时不时的笑声不由好奇。

    “小主人,您今天兴致这么好,可是有什么喜事?”

    冯一博正自开心,闻言道:

    “他知道我在演戏,他也在看戏。”

    “我知道他知道我在演戏,也知道他在看戏,但为了达到目的,我必须继续演。”

    狗子一脸懵逼:“小主人您在说什么?”

    “他知道我知道他知道我在演戏,也知道了我的目的,但还是被我的表演触动了初心,改变了原来的想法。”

    “所以,最后还是我赢了?”

    狗子闻言却喃喃道:“小主人的话我每个字都明白,但连在一起,怎么听不懂呢?!”

    “哈哈哈哈哈!”

    看起来好像是冯一博赢了。

    甚至超出了他原有的预期。

    李守中不仅被他触动初心,想要在官场上奋起。

    还收下了他的孝心,认可成为他的依靠。

    若是李守中成功。

    那他以后就多了一个真正的靠山。

    若是没成。

    远在南京,对他能造成的影响微乎其微。

    这么一看,冯一博简直赢麻了。

    但其实,这种绑定是双向的。

    李守中找回了初心,决定奋起。

    同时还收获了一车财货。

    而且,不管冯一博将来如何。

    李守中若有吩咐,他必定要全力以赴。

    作为得意门生,必然也是他的急先锋。

    所以,各自都收获了想要的。

    说不准谁赢得更多。

    算是,双赢吧。

第十九章 名震江南,船娘勾缠

    就在冯一博出城后不久后。

    一处精美别苑之中,忽地闯进一群龙鳞卫。

    他们把所有下人叫了出来,挨个询问。

    不久之后,一人到门外禀报。

    “大人,看来人跑了,怎么办?”

    那大人窝在软椅里,闻言伸了个懒腰,道:“哎呀~!把这事通知甄家一声就行。”

    “是!那大人,我们还派人追一下吗?”

    那大人斜睨手下一眼,没好气的道:“跑了就跑了,抓住了不是更麻烦?”

    说完起身活动活动脖子,一边上马一边又道:“甄家的事少问,让他们自己解决。”

    “是!”

    龙鳞卫离开不久,别苑中已空无一人。

    这时,在后院的粪坑里。

    一根不起眼的芦苇下面,忽然钻出一个人影。

    她不顾一切的跑向水池,一头扎了进去。

    好半晌,一个湿漉漉人影爬出池塘。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八嘎呀路!”

    “欧尼桑,你安心的去吧,大乔家的九妹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之后的几日,整个江南逐渐刮起一股舆论风潮。

    所有人都在夸赞冯渊剿倭之事。

    大概意思就是:

    新科解元,举子典范。

    能文能武,堪比稼轩。

    如果是武官剿灭倭寇,可能大家就会感慨一句。

    朝廷终于把这些狗东西给灭了。

    但今科解元带着庄丁,剿灭的又是击败数次官兵,流劫数月的凶寇。

    这不就是读书人向往的“出将入相”吗?

    虽然是低配版的。

    可这种事极大的满足读书人的优越感。

    江南士林都与有荣焉。

    一个个为其传颂,就好像都在说:

    看!这就是读书人!

    文武双全,岂是你辈泥腿子可比?

    读书人不仅能带兵,还比你们武将带的好!

    就连江南文坛领秀人物之一,国子监祭酒李守中也多次称颂。

    甚至在多个场合将冯渊比作“稼轩”先生。

    稼轩,是辛弃疾的别号。

    就是“梦里吹角连营”的那个,被称为:词中之龙。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这位可是文武全才。

    他曾率领五十多人,袭击几万人的敌营。

    最后不仅全身而退,还把藏在敌营中的叛徒捉了回来。

    冯一博的战绩就摆在那。

    李守中以辛弃疾作比,虽然离谱得很,却也无人反驳。

    文武双全的名人就那些,总不能说他是曹操吧?

    有了大儒的参与,整个江南士林都开始为之响应。

    一时间,江南的街边巷尾、酒楼茶肆都在议论。

    可以说,有人的地方就在议论此事。

    冯一博是真的没想到。

    考了解元,也仅在金陵有些声名。

    剿了倭寇,却是来了个名震江南。

    可惜,他却没时间参加江南各界名流的邀约。

    因为他已经在进京赶考的路上了。

    从金陵到都中,走水路最为便捷。

    陈伯精挑细选,给他包了一艘楼船。

    卯时四刻开船,顺着长江东下,巳时刚过就到了镇江口。

    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真的算是风驰电掣了。

    但对于冯一博来说,只算欣赏了一下两岸古朴风光。

    毕竟“千里江陵一日还”的快感,换算到后世只有25迈。

    大致就是电动车的速度。

    在镇江口掉转往北,船速又降了不少。

    进入了大运河,就没有了顺流而下的速度。

    至午时,船才到了扬州。

    过了扬州之后,冯一博便有些累了,独自回到房间休息。

    这次出来,他只带了狗子和香菱二人。

    二人都是第一次出远门。

    再加上年龄还小,精力无限,还在甲板上叽叽喳喳个不停。

    昏暗的船舱里。

    冯一博正在小憩,但并未睡实。

    忽地感觉有轻微的声响。

    他立刻睁开眼睛。

    随后门一开,有人进了房间。

    看轮廓是个女人!

    因为不是女孩,所以不是香菱。

    是两个船娘之一!

    冯一博不知对方目的,顿时全身绷紧。

    那人小心翼翼的朝他床边摸来。

    看着那人缓缓接近,冯一博掌控着大致距离。

    一脚就踹了过去!

    他只觉脚上一软,正踹在那人胸口。

    果然是女人!

    “哎哟!”

    那人会被踹了个跟斗,捂着胸口叫了一声。

    “好个心狠的小郎君,奴家怕你没盖好被子着凉,才过来看看,你就这么对人家吗?”

    冯一博点亮了油灯。

    正看到一个女子揉着胸口,一脸娇嗔的看着他。

    果然是船娘之一。

    陈伯包的这船是一艘小型楼船,前中后有三帆。

    平时不需太多操作。

    风向转换时,船主会带着水手操帆。

    船主是个健硕的汉子,平时不怎说话。

    但一直带着张笑脸。

    看着就像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嘴角一直扬着,合都合不拢。

    船上还有两个船娘。

    其中一个,也就是眼前这个。

    据说是船主临行前白捡的婆娘,应该就是船主合不拢嘴的原因所在。

    冯一博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个船娘。

    不是因为别的。

    而是因为她长得不像穷人。

    这船娘虽然荆钗布裙,却难掩秀色。

    尤其是她细皮嫩肉,眼波流转间极为妩媚。

    看着就不像什么正经人。

    不过冯一博只是雇主,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可如今,这船娘出现在他的房间。

    看这架势,像是要勾引他。

    难道是个狐鬼?

    专门勾搭我这种俊俏书生?

    好像《红楼梦》里没有狐,但却有鬼的。

    冯一博一时间摸不清对方来路,也没有轻举妄动。

    但刚才踹到对方之后,他伸手从床底捞出一把倭刀。

    这是从倭寇头领那缴获的刀。

    对面的女人看到长刀,眼神顿时闪烁一下。

    冯一博以为他是害怕,并未多想。

    一抬手,用刀指着她,道:

    “你是什么人?怎么随便进我房间,告诉你,吾好梦中杀人。”

    欺负谁不知道曹操吗?

    那女子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道:“大爷是嫌弃奴家嫁过人吗?”

    挺懂行啊!

    冯一博有些惊讶,但还是认真的点点头,道:

    “是,你说的没错,别人用过的我嫌脏。”

    船娘嘴角的媚笑顿时僵住,气的银牙紧咬。

    可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又笑了。

    这一笑,如春池绽放,内有波涛。

    “我丈夫其实不行,所以我才想跟了大爷,其实人家还是初子之身,不信的话,大爷可以检查嘛!”

    检查个屁啊!

    就这个马叉虫样,谁信啊?

    冯一博已经不想再和她废话,不耐道:“你到底是谁?再不说我就喊船主了。”

    不曾想,那女子妩媚一笑,咬唇道:

    “你喊吧,你喊破喉咙也没用,他若是有能耐,我也不会来找大爷了!”

    “……”

    好家伙!

    冯一博的刀一直指着对方,丝毫没有松懈。

    但嘴上依旧继续道:“也不怪船主,你这一身味儿太冲,我也不行。”

    冯一博说的是马叉虫味。

    可对方不知道理解成了什么,忽然暴怒。

    “死ね!”

    船娘嘴里爆出的,是一句冯一博听不懂,却知道是哪的话。

    “呦呵,原来是个小八嘎。”

第二十章 女忍者的秘技

    大乔未九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个东洋女忍者。

    为了家族的荣耀,她从小就接受训练。

    最为擅长的,就是色言秀术,和那里藏针的绝招。

    配套使用,可以轻松杀死男人。

    十五岁的时候,她和哥哥一起前往天朝上国。

    那一次,哥哥说为了家族。

    会把她送给一个,能掌控家族生死的大人物。

    她后来知道,那是江南甄家的家主。

    好在,哥哥每年来见他的时候,都会来看自己。

    直到这一次,哥哥遇到台风被迫在虞县登录,又被官兵围追堵截。

    最终,战死在金陵城外。

    在龙鳞卫抓她之前,大乔未九收到了甄家的消息。

    准确的说,是让人吊死她。

    好在她听到了对方和管家的话,提前躲了起来。

    大乔未九不敢招惹甄家,但哥哥的仇她一定要报。

    等自己报了仇,就想办法出海。

    离家4年多的她,已经快二十岁了。

    都快不记得家乡的樱花是什么样了。

    从别苑狗洞出来之后,很快就打听到了想要的消息。

    杀死哥哥的人,是今科解元冯一博。

    她知道对方要进京赶考,便顺着消息找到了船主。

    没费什么功夫,她就成了船上的女主人。

    等冯一博回到船舱休息,她悄然跟了过去。

    大乔未九决定色言秀这个杀死哥哥的家伙。

    她要让这个混蛋尝尝那里藏针的地狱滋味!

    只是没想到,这个混蛋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大乔未九色言秀未成,却被对方的话搞破防了。

    小八嘎是什么鬼?

    “说出你的名字,我的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冯一博确定对方身份,嘴里说着,手上倭刀就插了过去。

    子曾经曰过:一寸长一寸强,三尺二寸顶船娘。

    “那你记住,我的名字叫……”

    大乔未九的话说一半,才发现上当。

    她差点被哥哥的剑插中!

    好在她一直关注,对方手里那把哥哥的剑。

    再加上有些功底,在最后关头及时后撤。

    躲开了这凶险的一下。

    她咬牙切齿的骂道:“卑鄙!”

    冯一博毫不在意,一边继续捅刺,一边依旧口花花。

    “你这个小八嘎还取了个英文名,你以为你叫baby,我就会手下留情吗?”

    那船娘似乎也学会了,一边躲避,一边恨恨道:

    “八嘎,你记住,杀死你的人一定是我大乔未九。”

    嘴里喊打喊杀,人却顺势蹿了出去。

    “你的名字值得尊敬,早知道刚才接受你的色言秀了。”

    冯一博毕竟不会刀法,瞎砍一通还挺费体力的。

    现在见对方逃走,他也没贸然去追。

    船主和水手应该不是同伙,不然他早在长江就喂鱼了。

    穷寇莫追是颠扑不破的道理。

    冯一博松了口气,忽地想起什么。

    “不好!”

    再顾不得什么穷寇莫追,他持刀一口气跑到了夹板上,刚好听到“噗通”一声。

    一个窈窕的身影,如鱼朝着远处游去。

    “船老大!快检查一下船底!”

    冯一博心脏猛跳。

    船老大却一脸懵逼道:“什么?”

    “快去!你那婆娘是个倭寇,可能会毁船,人已经跑了!”

    冯一博有些气急败坏。

    船主这才听懂,慌慌张张进了船舱。

    “香菱,你会游泳吗?”

    香菱和狗子围在冯一博的身边,一脸的担忧之色。

    香菱还没说话,狗子先表上了忠心:

    “小主人,你先走吧,不用管我。”

    “废话,咱们俩都会游泳,应该死不了!我问的是香菱!”

    冯一博上去一个脑勺。

    虽然主仆二人的水性还是不错的,但如果加上香菱……

    八成带不动。

    不是香菱有多重,而是会游泳和会带人游泳是两个概念。

    香菱紧张的道:“我从未下过水,应该……应该不会吧?”

    还应该什么?

    冯一博暗叹一声,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正在这时,后面两艘船一前一后朝这边驶过来。

    前面一艘,比冯一博他们这艘还大了一圈。

    后面一艘小些,也和冯一博这艘差不多了。

    两艘船一前一后,紧紧相随,似乎是一起的。

    “救命啊!”

    冯一博高喊一声,顿时引起了前船的注意。

    夹板上探出一个小脑袋,看着应该是个童儿。

    “这位朋友请了,麻烦通传贵主人一声,就说是应天府今科解元冯渊在此,遭逢船只漏水,望能援手一番,日后必有重谢!”

    刚说完,那小脑袋就消失不见,应该是去通传了。

    眼看那前船已经与这边并驾齐驱,终于停了下来。

    冯一博这边的船,肉眼可见的有了下沉趋势。

    好在速度不快。

    这时船主也从下面上来,一脸生不如死。

    “小冯老爷,那个臭婆娘早有准备,船早被凿了几个窟窿,眼下只是勉强堵住,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正说着,大船上抛过来两条绳索。

    船主一看,立刻带着水手捡起。

    很快两船接舷,冯一博带人将行礼送过去,人也都跳了过去。

    待他们解开绳索,行出不远。

    那船便已沉入水中,只能看到三座船帆。

    船主欲哭无泪。

    好在冯一博答应赔偿他五百两银子,勉强填补了损失。

    另一边,冯一博对大船上的人千恩万谢。

    却发现大船上的正主一直没露面。

    他们的下一站是淮安,现在刚走到一半,身处高邮湖中。

    若是在此处靠岸,周边都是些荒村野店。

    想再找船极为麻烦。

    冯一博想问问看,能不能出些钱,坐这艘船去淮安。

    最次也要到宝应县,好歹那里应该有正经码头。

    于是他找到一个守在船舱外的婆子,施礼道:

    “在下想当面谢过贵主人援手,不知可否帮我通传一声。”

    他拿出一锭碎银,那婆子刚要接过。

    正这时,一个相貌魁伟的中年男子,从船尾过来。

    看样子,似乎是从后面的小船上来的。

    他应该是听到了冯一博的话,上前道:

    “在扬州时,就听说了冯解元剿倭之事,今日得见,实三生有幸。”

    冯一博连忙回礼,道:“不敢,不过倭寇和官兵大战一场后,捡漏罢了,敢问老先生,可是此船主人?”

    “非也,在下贾化,字时飞,别号雨村。”

    “忝为此船主人的西席。”

第二十一章 黛玉

    贾雨村?

    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

    冯一博听到这个名字,不由愣了一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新的冲击又来了。

    就听身后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

    “先生可算来了,船舱里真真是闷死个人哩!”

    冯一博顺着声音看过去。

    只见一个小女孩俏生生的站在那里。

    她年纪不大,做一身公子打扮。

    穿着一件白底嵌翠的短袄,里面是短短的一件浅绿褶子。

    腰里束着一条油绿宫绦,似系不紧般。

    只因楚腰纤纤,仅堪一握。

    虽偏向男子装扮,却一眼可见袅娜身姿。

    脚下踩着麂子皮小靴,纤巧轻盈。

    外罩一件白底绿萼梅披风。

    犹如一张荷叶,从后面抱住娇俏身姿。

    她的身体面貌弱不胜衣,却有一段风流态度。

    再往上看,头上简单束着发,长着一张瓜子脸。

    最为抓人的,是她的眉眼。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眼波流转之间,好似天下的灵秀之气尽被她占了去。

    说话间似娇喘微微,如西子捧心。

    配着身上的浅翠,整个人如一朵芙蓉,怯生生的立在水中。

    与宝钗的美正相反。

    这是位淡颜系的小美女。

    即使做公子打扮,依旧难掩灵气逼人。

    “先生不在,她们都不让人出来呢!”

    女孩甩脱身边的婆子,翩然到贾雨村身旁垂手而立。

    贾雨村闻言有些不悦,皱眉低声道:

    “船舱里虽闷却暖,甲板上通气却凉,你莫待太久,免得受了凉又要遭罪。”

    “学生知道了。”

    女孩乖巧回应。

    贾雨村打量她一眼,又低声问道:

    “你不是说你外祖母家更重规矩,怎还做如此打扮?”

    女孩有个弟弟,三岁时早夭。

    父母便将女孩养做假子,以慰膝下荒凉。

    她从小聪慧灵秀,如何不懂?

    为哄父母开心,她便时而扮作公子。

    其父甚至还专门聘了西席,教她读书识字。

    只是她母亲仙逝,父亲忙于事业。

    外祖母心疼她,便让人接她养在自己膝下。

    可她清楚,外祖母再亲,那边也是舅舅家。

    她去了便要寄人篱下,恐再不能如此随便了吧?

    “这不是还没到吗?”

    女孩内心伤感,但表面却似毫不在意,闻言还微吐香舌。

    又见冯一博还在,自觉有些失礼,俏脸微微有些发红。

    她收敛姿容,沉声道:“先生放心,明日我便换了去,从此就只作女儿。”

    贾雨村这才满意点头,笑眯眯的为冯一博介绍道:

    “这就是主家林公的女公子,也是这两艘船的主人。”

    哪用他介绍?

    冯一博姿容早已猜出,此人就是林妹妹。

    不愧是金陵十二钗之首,钗黛二人各有所长。

    她年纪太小,冯一博自是没有别的心思。

    只觉她明明纤细柔弱,却又给人灵动至极的感觉。

    他不好再多打量,闻言上前施礼。

    “冯某见过林家小姐,正要当面谢过援手之恩。”

    “微末之举,不必挂齿。”

    林黛玉盈盈还礼,烟波流转间,好似多情龙女。

    她又笑着道:“从扬州出发之前,整个江南都流传冯解元剿倭的事迹,没想竟是在此相遇,真是荣幸之至。”

    冯一博连道不敢:“小姐谬赞,一时侥幸。”

    他刚看两人低声聊起家常,心中其实早急得如热锅蚂蚁。

    眼看着两船离出湖不远,再不想办法就要靠岸了。

    现在得了说话的机会,立刻言辞恳切的道:

    “倒是小姐高义,救了在下等人,还请给个地址,日后在下必有厚报!”

    黛玉听闻,自是推辞。

    “不必如此,我让人帮忙也只是举手之劳。”

    “出门在外,难免遇到些许麻烦,冯解元这样的,任是谁见了也不会无动于衷,我又岂能挟恩?”

    本来以为客气一下就好。

    没想到,冯一博闻言大摇其头。

    “此言差矣!”

    他一脸正气,摇头晃脑的道:

    “林小姐虽菩萨心肠,但也莫做子贡!”

    “若人人都如子贡一样拒金,那以后再有人落难,救人的岂非越发少了?”

    子贡拒金,是孔子门徒子贡的典故。

    大概意思,就是子曾经对子贡曰过:

    做好事不要奖励,会打击别人的积极性。

    冯一博这一番话就像是个老酸儒,拿出了言必称孔子的势头。

    “咯咯!”

    黛玉博闻强识,不由掩嘴轻笑。

    没想到这位解元竟是个书呆子。

    她为人洒脱,倒也不在乎这些。

    便点头道:“既如此,那等公子会试后,可到荣国贾府小坐,到时自有我长辈接待。”

    听母亲说,二舅舅最喜与读书人来往。

    想必不会介意招待一位解元。

    黛玉却不知,冯一博等的就是“荣国贾府”几个字!

    闻言立刻满脸诧异,问道:“小姐说的,可是四王八公中,一门两国公的贾家,那个荣国贾府?”

    “不错,荣国贾府是我外祖母家,此去便是探望她老人家。”

    黛玉倒是没听出冯一博的话外之意。

    “说来实在是巧了!”

    冯一博一拍大腿,满脸都是惊喜之色。

    “在下恩师是金陵李氏,讳守中,他老人家的嫡女,正是荣国贾府政公的媳妇!”

    黛玉感觉到有些不对,和贾雨村对视一眼。

    师徒二人都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古怪。

    冯一博知道对方不会轻信,但他还有后手。

    他不紧不慢的,从包裹里拿出两封信,递到黛玉面前。

    “此次我进京赶考,恩师让我带信给政公,再代他老人家探望一下我师姐贾李氏。”

    李守中与贾政虽是儿女亲家,却是多年没有往来了。

    两人年轻时候关系极好,经常在一起挥斥方遒,畅谈胸中抱负。

    再加上两家都是金陵大族,顺理成章定下了儿女亲事。

    后来贾政没等中举,就被太上皇赐官。

    从此朝中多了位中旨官,被文人所鄙视。

    贾政不甘浊流,开始偏爱清谈,不理俗务。

    李守中又在金陵,两人就此渐行渐远。

    不过,李守中在京都能够托付的人不多。

    贾政毕竟是他昔年好友,又是儿女亲家。

    想必荣国公一脉,也能为冯一博提供庇护。

    起码不至于被人欺了门第。

    再加上他也许久未和女儿联系,正好托人探望一下。

    所以才有了这两封信。

    黛玉接过,只看了一眼信封。

    果真。

    一封是给荣国府贾政,贾存周。

    一封给荣国府贾李氏,李纨,李宫裁。

    事情到了这个程度,她也不得不信。

    将信还给冯一博,黛玉都不禁感慨道:“这还真是巧了。”

    “谁说不是呢!这可真是太巧了!”

第二十二章 一路同行,相约再聚

    “真是太巧了啊!”

    “我的船被贼人凿了,就遇到了林小姐施以援手。”

    “我正要去荣国贾府探望师姐,林小姐也去探亲。”

    “你说这天下如何会有这么巧的事?”

    冯一博重复着“巧”字,就差明说了。

    你看,这么巧,还不邀我同行?

    黛玉虽然聪慧,到底年龄太小,经历不多。

    她如何能想到,刚刚还是个有话直说的端方君子,现在却是在拼命暗示。

    闻言她只是点头,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贾雨村却早就明白了冯一博的心思。

    心中好笑的同时,又想到对方的诸多身份。

    应天府解元。

    国子监祭酒的爱徒。

    贾家二房大妇的师弟。

    任何一个都很有前途。

    贾雨村觉得倒是不妨帮他一把。

    他是西席,自是不好做主。

    当下微微欠身,小声和黛玉商议。

    “既然同路,又都是去荣国贾府,不如让冯解元上我的船挤挤吧。”

    黛玉先是有些诧异,但立刻明白了冯一博的心思。

    然后,她更加诧异了。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她也不会驳了贾雨村的面子。

    当即点头道:“老师做主就是。”

    贾雨村这才笑着发出邀请。

    “既然冯解元和政公还有这层关系,不如与我们一起进京,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可好?”

    若非冯一博和贾府有些关系。

    师徒二人定然会在出湖后,就把人放下。

    借口都不用找,全是现成的。

    问就是有女眷,不方便。

    这也是冯一博没敢直接求帮忙的原因。

    不熟。

    救你已经是天大的人情。

    若是再提要求,就是你不知进退了。

    还好,冯一博知道对方身份。

    自然也知道了对方的目的地。

    这才绕了八个弯,达成了最终目的。

    不过,做人也不能太过贪心。

    “多谢二位好意!”

    冯一博见对方答应,连忙抱拳致谢。

    “不过也不必如此麻烦。”

    他再次抱拳,终于将自己的目的讲了出来。

    “二位能带我一程已感激不尽,等到了淮安府我就下船。”

    “到时我再租一艘船,依旧可以和二位同行,又不会打扰太过。”

    到都中还有大半路程。

    欠的人情太大不说,大家也都不方便。

    黛玉的恩情倒是无妨,但贾雨村却一定要审慎。

    何况他最开始的目的,就是搭个顺风船到淮安。

    既然目的达到,也不必再节外生枝。

    他这话一出,对面师徒显然也都松了口气。

    毕竟有外人在船上,他们也感觉不方便。

    既然对方是个知进退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两边又聊了一会儿,黛玉便有些累了。

    等她进了船舱,冯一博起身一拜。

    “刚刚多谢老先生周全,待到了都中,定然有厚礼相赠。”

    贾雨村捻须而笑,道:“举手之劳而已,若是不好找船,咱们便同乘一艘也是无妨。”

    寒暄两句,两人又聊起了学问。

    贾雨村进士出身,自是学问精深。

    不然也教不出黛玉这样的学生。

    作为科考前辈,还指点了不少独门的小细节。

    一时间,也是让冯一博受益匪浅。

    看来自己这人情不欠都不行了。

    最后干脆也不想这些,尽情畅谈起来。

    他能考中解元,自也不是银样镴枪。

    两人你来我往,好不精彩。

    中途黛玉出来透气,又来听了一阵。

    一时竟然入迷,也参与了进来。

    直到精神疲累,才又回去船舱休息。

    冬春时节,戌时的天已经黑透。

    两船也终于抵达了淮安。

    冯一博兑现了承诺,船主拿了汇票,带着水手离开。

    一夜无话。

    第二天冯一博在淮安的码头又租了一艘船。

    三艘船结伴,一起朝都中而去。

    一路之上,也无别人,三人便轮流做东。

    今日你拜访我,明日我拜访你。

    或是探讨学问,或是挥斥方遒,或是谈词论赋。

    黛玉年龄虽小,却有林下风气,灵气最足。

    每每谈起诗词歌赋,常有惊艳之语。

    贾雨村年龄最大,经验最为老道。

    且他最懂时务,往往能一言切中要害。

    冯一博有前世的积累,见识最广。

    看事情往往都能举一反三,从不同角度切入,最擅出奇制胜。

    三人各有所长,每每都各有收获,十分得趣。

    转眼一月过去,船已行至都中。

    各自弃舟登岸,贾府便有人来接黛玉二人。

    冯一博要先去安顿,之后再去拜访。

    三人就此依依作别,相约贾府再见。

    且说黛玉上了荣国府派来的软轿,心中便开始忐忑难安。

    在船上的这些日子,应该就是她最后的童趣了吧?

    黛玉叹了口气,将这些深埋心底。

    又紧了紧白底绿萼梅披风。

    唯一带的一身男装并没有和她一起下船。

    只这件披风依旧抱着她,给她一丝温暖。

    她的内里都已换上了女儿装扮。

    母亲在世的时候,常说她的娘家有多么与众不同。

    这次外祖母派来接她的几个婆子,吃穿用度都比常人高了许多。

    自己到了这样的人家,一定要少说多看。

    万万不能给母亲丢脸。

    黛玉从软轿的纱窗处,隐约可以看到外面。

    这里街市繁华,比之扬州还盛了几分。

    这就是都中啊!

    她不禁有些伤感。

    从现在开始,就要寄人篱下了。

    行了半日,终于到了宁荣街。

    先路过的是“敕造宁国府”。

    黛玉知道这是外祖长房。

    又往西行,不多远便是荣国府。

    从西角门进去,又走了一射之地。

    轿子才停了下来。

    黛玉刚想下轿,又一群人围拢过来。

    吓得她急忙缩了回去。

    有四个小厮又抬起轿子,跟众婆子到垂花门前才落下。

    这次黛玉没有轻动,而是等婆子上来掀起轿帘,才被搀扶着下轿。

    黛玉扶着婆子的手,进了垂花门。

    莲步轻移的同时,偷眼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

    当地还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

    虽这婆子转过插屏,是小小的三间厅。

    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

    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

    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

    台矶之旁,站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

    一见宝钗过来,立刻笑迎上来。

    “刚才老太太还念呢,可巧就来了。”

    三、四人争着掀起门帘,一个喊道:“林姑娘到了。”

    黛玉不动声色,在婆子的搀扶下,走了进去。

第二十三章 京城有房,春闱入场

    会试将近,冯一博是抵达最晚的一批了。

    都中客栈早已人满为患,出租的民宅都已经租出去大半。

    剩下大多位置偏僻,要价还奇高。

    总之是些磨刀霍霍的地方。

    冯一博倒是不怕价格高,主要是没有合心的。

    主仆三人暂时在城外寻了个客栈住下。

    第二天,又包了马车到都中看房。

    剿倭的财货虽未处理完,但他也算得上财大气粗。

    现在都中又不限购。

    谁能抗拒做个天龙人的诱惑?

    只是手里有钱,看房的时候就难免挑剔。

    太偏的他看不上,位置好的他又嫌小。

    牙行陪着他折腾了一整天,终于找了一处合心的。

    是一套三进的宅邸,位于明时坊扬州胡同。

    院里的设施大多完好,一看便知有人日常维护。

    尤其是三间正房,家具都是新配的。

    除了拎包入住之外,还有一点冯一博最为看中。

    那就是距离会试的举办地贡院很近。

    出了正门都不用坐车,只需盏茶功夫,走着就到贡院了。

    整体来说,虽比金陵的老宅差了不少,但在都中绝对算得上中等水平了。

    而且说起来,这套宅子还和冯一博有那么一点关系。

    那股倭寇流劫江南数月,最后虽然被他剿灭,但造成的影响却没结束。

    倭寇打到南京了!

    这样的事传到都中,自然是朝野震惊。

    当今圣上龙颜大怒,下令商议从重处置。

    而这套宅子,正是南京兵部,武库清吏司郎中杨司明,在都中的一处宅邸。

    现在南京兵部,以及倭寇流劫的各州府,但凡有些后台的,都派人在都中走动。

    若非如此,可能处置早就下来。

    这个杨司明自也让人为其奔走,甚至已经开始变卖都中产业。

    只为在这次轩然大波中保全自身。

    不然这个位置的宅子,仅靠钱也很难买到。

    冯一博花了整整一万二千两银子,才算将其拿下。

    虽然对方着急,但还是有很大的溢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对方管事一听只是个举人,立刻狮子大开口。

    愿意买就买,不愿意买就算了。

    但凡是个能在这件事说上话的,恐怕就半卖半送的,要个百八十两了。

    这样就算将来查到了,也算不得贿赂。

    毕竟这附近的不少房子,都差不多这个价格。

    当然,普通人是买不到的。

    这就是古代阶层的差距,百倍的金钱也不一定能弥补。

    说来也是凑巧。

    冯一博买了这房子的第二天,一直悬而未决的处置就下来了。

    南京兵部尚书张东沙、兵部侍郎陈一水皆被罢官回乡。

    倭寇流劫的沿途各州府长官,也依照功过一一处理。

    最终,处罚了兵部尚书一人,兵部侍郎一人。

    知府三人,府通判、府推官、府知事各一人。

    知县三人,县丞一人。

    军中将领四十余人。

    合计处罚文武官员共五十八人。

    这一下震撼了整个江南官场,也可见朝中对此的震怒。

    同时,也正如冯一博和刘昭所猜想的。

    对于一些人是灾难,而对另一些人却是天大的机缘。

    一下空出这么多位置,朝野上下顿时暗流汹涌。

    以前最为吸引眼球的会试,一时间都没多少人关注了。

    这些事暂时还没影响到冯一博。

    他在安顿下来之后,就开始准备考试。

    一路上得到贾雨村的不少指点,还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转眼就是几日过去,时间到了二月初八。

    这是会试第一场入场的时间。

    冯一博来到这个世界十八年,从未停止过努力读书。

    眼下就是检验成果的时刻了。

    因为住得近,所以倒也不急于一时。

    冯一博在家中养精蓄锐大半日,下午的时候才悠然出门。

    到了贡院门前,已经有上百位举人老爷排队。

    足足排了一个时辰才轮到他。

    随后就是检查物品,搜身放行。

    全程时间很长,但没有任何意外。

    深吸一口气,冯一博大步走进贡院之中。

    贡院内部是一个一个的小格子间,叫做考号。

    冯一博顺着号牌来到自己的号房。

    这里不偏不倚,不好不坏。

    未来几天就要在这里度过了。

    他先从行礼中拿出一个厚厚的帘子。

    又找出一个钉锤。

    考号是没有门的,若是没有帘子遮风挡雨,那就等着受罪了。

    眼下虽是春日,但其实北方才刚解冻不久。

    气温大概5-15度左右,还是非常冷的。

    若是天气差一些,零下也是常有的。

    钉上帘子之后,冯一博又拿出两个铁制的小炉子。

    都中其实有卖的,但他还是专门找铁匠打造了两个。

    一个是暖炉,带排烟管的,可以防止烟气中毒。

    当然,在这里主要是避免烟雾缭绕,影响考试状态。

    还有一个是火箭炉,用来生火煮饭和烧水泡茶。

    这些都要自备。

    熟练的组装好火炉,放在考号里。

    随后取出木炭和火镰。

    没一会儿功夫,轻烟顺着铁皮管排出。

    又把火箭炉也组装起来,放在门口。

    冯一博到井里打了水,回来拿出水壶开始烧水。

    周围的一众举人也都是一番操作。

    不过冯一博到底技高一筹,起码他的考号里一丝烟气也没有。

    眼看天色将暗,冯一博拿出自备的糕点。

    只在锅里一蒸,就着茶水算是解决了晚饭。

    趁着天还没黑,他要布置一下考号里。

    考号内两侧的墙上有两道卡槽,一高一低。

    还有两块木板,一块当桌,一块当凳。

    也可以放在同一高度,就能作床榻使用。

    冯一博自己也带了两块考板。

    把老旧的板子卸下,把新考板往里一插。

    又把铺盖拿出往上一铺。

    天色彻底暗了。

    冯一博也没浪费蜡烛,填了些炭,便和衣而卧。

    地下暖炉烤的热烘烘的,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第二天就是正式考试的日子。

    一大早外面有些嘈杂。

    冯一博睁开眼睛,好半晌才起来,

    他出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发现不少举子已经起来,正在准备早饭。

    他先打水洗了把脸。

    接着又如昨天一样,生火烧水,将带的各式糕点一蒸。

    就着茶水算是解决了早餐。

    铺盖卷起,考板重新调整。

    冯一博开始检查考具,无非笔墨纸砚挂刀之类。

    不久之后,就听“当”的一声锣响。

    考场里的公人,开始发卷了。

第二十四章 倏忽之间,又是三天

    第一场考的,是三道四书题和格律诗。

    四书题考的,是对儒家经典的理解。

    标准答案都在朱子的《四书章句集注》上。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做八股。

    但对冯一博来说,这部分早已驾轻就熟。

    都是先打好腹稿,再打草稿。

    接下来就是字斟句酌,翻来覆去的改上十几遍。

    最后定稿,用馆阁体一笔一划的誊抄在考卷之上。

    格律诗也是一样,形势大于内容。

    不求有多惊艳,只求表达平顺,格律一丝不差。

    三天不觉而过。

    出来之后,稍作喘息就又进去了。

    第二场考的是五经和公文写作。

    五经并非全考。

    在学好四书之后,师长会带你了解五经。

    之后,会根据你的意愿和特长,选一个作为本经。

    这就和后世选文理分科差不多。

    而且选择更多。

    考试的时候,只答所治本经的问题即可。

    冯一博治的是《书经》,也就是《尚书》。

    选它作为本经的原因,其实是因为……

    竞争相对没那么激烈。

    而且字数最少。

    五经之中,《诗经》和《易经》都是大热门。

    而《春秋》和《礼记》相对冷门。

    分析之后,冯一博选了这个不偏不倚的《书经》。

    虽然晦涩难懂。

    但其实,只要研究好蔡沈的《书经集注》。

    还有孔颖达的《尚书注疏》。

    即可。

    公文写作则看具体问题.

    一般无非就是诏、判、表、诰等几种格式。

    这一场,冯一博很快就答好了。

    甚至还休息了一天,为最后一场养精蓄锐。

    循环往复,又是三天。

    终于到了最后一场。

    这一场是五道策论题,和后世的申论有一点相似。

    大多都是对于时事的看法,或是对治国的理解之类。

    这是三场之中,唯一表达一点自己观点的一场。

    所以也是三场之中,最考验实力的一场。

    冯一博拿到试卷时候,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准确的说,他有些惊到了。

    五题中竟然有四道,三人曾在船上讨论过与之类似的题目。

    这就相当于冯一博提前知晓题目,而且还做足了准备。

    有贾雨村这样经年进士指点,又集三人的精华于一身。

    他只要把三人的观点罗列一下,筛选出最精华的部分。

    再引经据典,给这些观点找到理论支撑即可。

    也就是说,这四道题写出来,可以超过他自身的水准。

    更让他惊讶的还不是这个,而是那唯一没讨论过的题目。

    问的是备倭之策。

    这不是送菜吗?

    他敢说,满场上千位举人,只有他真的剿过倭寇!

    又是三天匆匆而过,会试终于结束。

    冯一博出来之后歇了三天,才算彻底缓过来。

    没办法,会试实在是个体力活。

    好在这三场考试,他一场比一场发挥的好。

    尤其最后一场,已经是超常发挥。

    若是这样还考不中,那就真是他水平未到。

    “小主人,你让我准备的东西都齐了。”

    狗子在他会试这几天也都没闲着。

    除了采买了几个粗使下人,还带人将都城各处热闹都逛了个遍。

    这是长随必备的职业技能,算是提前踩点。

    以后冯一博不管要去哪,他都能安排的更妥帖。

    而且,他也不是白逛,还采买了大量礼品。

    这都是冯一博早就安排好的。

    闻言点点头,道:“去下帖子吧,三日之后随我去荣国贾府拜访。”

    “是!”

    …………

    荣国贾府。

    贾政这月余来都极为畅怀。

    他自幼最喜读书,年轻时也是个诗酒放诞之人。

    却因某些原因成了中旨官,打入浊流被读书人所不齿。

    平日里他也只能与一些清客胡孱,过过读书人的干瘾。

    可这几日,他却过足了真瘾。

    盖因他妹婿为他引荐了一位,真正的读书人。

    这位还是他的“宗侄”,又二甲进士出身。

    其相貌魁伟,言谈不俗。

    每日与其清谈,贾政都有叹服之感。

    对此他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又因妹婿致意,贾政更是竭力帮衬。

    这几日他已经写好题奏,交付朝廷。

    顺便,还与大舅子王子腾打了个招呼。

    可以说,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为人奔走。

    想必不久便会有好消息传回。

    今日他正与这位宗侄清谈,门子过来禀告。

    “启禀二老爷,有人上门给您投了拜帖。”

    贾政正听得忘我,在那捻须微笑。

    闻言随手接过,只见名帖上写着:

    江南应天府江宁县举人冯渊一博敬拜。

    他皱眉看了一眼门子,问道:“这人是老家来的,拜访我可是想求些什么?”

    “来人说,他家主人是金陵国子监祭酒李公的弟子,三日后想要代其恩师探望二老爷,还有珠大奶奶。”

    门子又看了一眼停下清谈的那位贾氏“宗侄”。

    “另外他还想答谢住在府上的雨村老先生,以及林家表姑娘的救命之恩。”

    收了狗子的好处,倒是一字不差的转述出来。

    “原来是这位解元来了!”

    那位宗侄自然是贾雨村,此时他笑着接口道:“政公容禀。”

    “我们从扬州出来,到了高邮湖的时候……”

    简单将事情讲了一遍。

    尤其将冯一博听闻黛玉是贾府亲眷之后,大呼巧合之事,讲得颇为得趣。

    贾政听得哈哈大笑,随后让门子回复:

    政于三日后在府中恭迎驾临。

    待门子走后,贾雨村又将冯一博的事都说了一遍。

    一府解元的名头,就引起了贾政的好奇。

    又听说他文武双全,流劫江南的那股倭寇就是他剿灭的。

    心正更是期待不已。

    这些日子,江南官场大地震,闹的沸沸扬扬。

    贾政如何能不知?

    没想到,这剿倭之人,竟然与他家还有这样的关系。

    竟是他亲家公的弟子!

    他心中对冯一博的评价,立刻从一个普通晚辈,拔高到少年俊杰的程度。

    三天倏忽而过。

    一大早,冯一博就带着满满一车礼物前往荣国府。

    会试之后,要阅卷一个月才能放榜。

    在这期间,他正好歇歇,把李守中交代的事办了。

    还有就是。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感谢一下贾雨村和黛玉。

    不管中没中进士,这次的会试真真是借了他们的力。

第二十五章 初至贾府

    得到门子的禀告,贾政立刻让人叫上贾雨村。

    二人一起在荣禧堂南大厅等候。

    很快,冯一博和狗子也被带到了厅中。

    一进门,冯一博就立刻躬身施礼:

    “金陵后辈冯一博,见过政公,见过雨村老先生!”

    “看坐。”

    贾政一抬手,笑眯眯的道:

    “早听雨村说你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真不凡,真是少年英才,仪表堂堂!”

    “政公谬赞,这是恩师给您和我师姐的信。”

    冯一博双手递上书信,待对方接过之后,才退回下手就坐。

    贾政接过信没有着急看,而是关切的先问道:“亲家公的身体如何?”

    “恩师他老人家身体康健的很,晚辈出发之前,恩师还亲送我到码头。”

    贾政这才点点头,摆手叫来一个厅中伺候的丫鬟。

    “将这封信给大媳妇送去。”

    丫鬟应了一声,拿着信直奔后宅。

    贾政则边拆信边道:“听闻你这次来都中是参加春闱,不知发挥的可还满意?”

    他只是随口关心一句。

    没想到,冯一博一句话,就把正在拆信的贾政给整不会了。

    “不瞒政公,在下觉得这次会试,把握极大!”

    “额?”

    正常来说,这样的问题都该谦虚两句。

    比如说:在下尽力了,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这时候贾政就借机勉励几句:努力了就好,定然会金榜题名的。

    可现在,冯一博丝毫没有谦虚,而是直接表示:我考挺好。

    贾政一时没反应过来,手中的信拆到一半都停住了。

    好在厅中还有个一直没说话的贾雨村及时接口。

    他笑着道:“一路之上,就知一博博闻强识,当时我就知你必能蟾宫折桂!”

    冯一博闻言立刻起身施礼,一脸感激的道:“若非有雨村老先生指点,我亦不敢如此说。”

    “原本在恩师的教导下,在下就有不小把握,这一路上又幸与雨村老先生同行,所得甚多。”

    说到此处,冯一博洒脱一笑,道:

    “我若此时再谦虚起来,恐对不起恩师的教导,还有雨村老先生的一路指点。”

    “哈哈哈!”

    看着冯一博一脸的自信,贾政这才大笑几声。

    口中道:“年轻人就是要有这股锐气!”

    心中却不禁有些怅然。

    到底是一府解元,竟有如此气魄。

    以贾家的门庭,多少人想要巴结?

    而他见到自己不但不谄媚,反而不卑不亢。

    说起话来自信洒脱,毫无卑微之感。

    贾政真是越看越是喜爱。

    尤其又联想到自己那不成器的……

    整日里就知在内宅厮混!

    稍后必须要揍他一顿,让他知道知道不读书的后果。

    “多谢政公夸奖,多谢雨村老先生。”

    冯一博起身拜谢。

    又一抬手,狗子递上一个包裹。

    三卷画轴露在外面,想来礼物是些字画。

    冯一博打开包裹,从中取了一轴画卷和一本古书。

    又抽出一张礼单,一并递给贾政,道:

    “这是一点薄礼,谨代表家师问候老太君和政公。”

    孤本《金刚经》一卷,唐寅的《杏花图》一副。

    另有人参、鹿茸等珍惜药材在列。

    如此礼单已经是重礼了。

    贾政自然明白是冯一博替李守中准备的。

    可正是如此,他看了才惊讶于其出手的阔绰。

    “亲家公太过客气了,有一博能来我就很高兴了。”

    冯一博闻言笑着点头。

    又从包裹里取出一轴字画,一张汇票。

    并一张礼单一起递给贾雨村。

    《青云图》一副。

    两千两官银汇票一张。

    “感谢雨村老先生船上的周全之意,和这一路的指点之恩。”

    感恩是自然是真的。

    毕竟这次会试策论部分,很大程度上有贾雨村的痕迹。

    但其实,一千两也足矣。

    之所以冯一博加了一千两,其实是个投资。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贾雨村将来不仅启复再用,还官至应天知府。

    那可是他老家的父母官。

    趁着现在投资一点,绝对稳赚不赔。

    “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还请雨村老先生笑纳!”

    贾雨村连忙接过,洒脱一笑,道:“既是一博的一番心意,我也就不推辞了。”

    他虽不穷,但确实也没什么大钱。

    两千两官银,足够他置办不少东西了。

    不过,看着《青云》他还是有些迷惑。

    能和两千两汇票一起送他,想必也价值不菲。

    但他却没听过。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大大的“青云”二字,字体挺拔俊逸。

    但配着的画却十分稚嫩,徒有其型而不得其意。

    而且没有落款。

    贾雨村迟疑道:“这画暂且不提,这青云二字倒有名家风范……恕我见识有限,不知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老先生过誉了。”

    冯一博笑眯眯的回道:“不才亲手所作,唯盼雨村老先生能够尽快起复,不负青云之志!”

    还有句话他没说出来,但他相信贾雨村能懂。

    青云二字的未尽之意,就是预祝贾雨村能够平步青云,青云直上。

    知道是冯一博亲手所作,贾雨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甚至,除了这些表层意思。

    他还理解到,冯一博很可能是变相在帮他促成贾政这边。

    当即贾雨村不好再多说什么,只笑着夸赞道:

    “没想到一博还擅长书画,真是难得。”

    “偶有所感,信手涂鸦,还望老先生不要嫌粗陋就好。”

    冯一博笑着摆手。

    他前世倒是学过一点素描,这辈子又学了一点点丹青。

    只是,不论是素描还是丹青,他都是个半吊子。

    最多用来糊弄一下外行,真正懂的一看就知其根基。

    他送贾雨村的画,要的也只是个噱头。

    同时,也是为另一幅画做些铺垫。

    给贾雨村的真正的礼物,其实就是那张两千两汇票。

    正在几人寒暄之际,刚去送信的丫鬟回来禀告。

    “二老爷,珠大奶奶在老太太房里,看了信之后一直在哭,老太太便让我来看看。”

    “说若是二老爷这边结束,便叫珠大奶奶家的这位后辈进内宅一叙,好让珠大奶奶问问李公的近况,以慰其思念父母之情。”

    贾政闻言点头,道:“好,既然母亲相召,那我稍后就带一博过去。”

第二十六章 后宅妇人

    冯一博此来,除了见贾政和贾雨村。

    自也要见李纨和黛玉。

    可这两个,一个是寡妇,一个是未出阁的姑娘。

    他一个外男实是不好开口。

    正在踌躇间,丫鬟过来通禀。

    正好避免了他的唐突。

    贾雨村也知趣的告退回了客房。

    贾政便带着冯一博从南大厅出来,往西过了一处穿堂。

    这里就是黛玉进府时,垂花门后的抄手游廊。

    很快,二人就来到贾母的院子。

    “二老爷来了!”

    有丫鬟掀起帘子让两人进屋。

    贾政施礼:“儿子见过母亲。”

    “见过二老爷。”

    对面几个夫人也都见礼。

    冯一博在后面也跟着施礼,同时放眼打量。

    只见炕上正中坐着一个面目慈祥的老太太,

    不问可知,定然就是史太君了。

    老太太两手边各一中年妇人。

    一个看着年龄稍大,约莫四十岁左右。

    保养极好,穿着素雅,面目和蔼。

    另一个年龄看着稍小,颜色艳丽。

    眼角只些许细纹,最多三十五、六。

    这两个中年美妇,应该就是贾王氏和贾邢氏了。

    二人的下手,也就是炕沿上,还有两个年轻妇人。

    不及细看,但一眼可见都生得极为标志。

    其中一个怀里,还抱着个小男孩。

    地上垂手站了七、八个丫鬟,各个嫩葱似的,都水灵的紧。

    “母亲,这是亲家公的爱徒冯渊,表字一博,别看他年纪不大,却是老家那边这一科的解元。”

    冯一博一直跟在后面,听到贾政介绍他,连忙上前一步,深施一礼。

    “金陵后辈冯一博拜见荣国老太君,老太君福寿安康。”

    贾母听闻是老家的解元,顿时脸上笑容更盛。

    口中赞道:“好好好,好个俊秀后生,快过来坐。”

    “多谢老太君。”

    虽然口中称谢,可冯一博自然不能和一群女眷上炕坐着。

    好在这时旁边的丫鬟似乎看出他的为难,拿了一个胡凳给他。

    算是解了围。

    冯一博感激的看了一眼,低声道:“多谢姑娘。”

    那丫鬟轻笑一下,便到一旁垂手而立。

    冯一博不禁回望一眼。

    只见她蜂腰削背,身材姣好。

    鸭蛋脸,高鼻子。

    长相虽不不及宝钗、黛玉,却也极为标志了。

    尤其有股子特别的气质,让冯一博有些熟悉。

    他想了想,似乎是前世见过的。

    对了,就是那种大老板身边的女秘书。

    对,这种气质应是……

    干练。

    冯一博当然不好仔细打量,回望只是一扫而过。

    这时又听贾母为他介绍道:“这是我家大媳妇、二媳妇,你该叫婶子。”

    “见过两位婶娘。”

    冯一博立刻起身拜见。

    年龄大些的是老二贾政的妻子贾王氏。

    也就是王夫人。

    年龄小些的则是老大贾赦的续弦贾邢氏了。

    也就是邢夫人。

    两人都微微点头,应了一声,算是还礼。

    贾母又道:“这是你师姐,该是第一次见吧?那是你琏二……嗯,你今年几岁了?”

    本想说是他琏二嫂子。

    又想起还不知他年纪,这如何序齿?

    冯一博连忙回道:“回老太君的话,我今年十八了。”

    “才十八岁就中举人了?真是少年英才啊!”

    贾母心中感慨万千,恨不能是自己的孙子才好。

    可惜他最喜读书的大孙子,却已经不在,只留下孤儿寡母的。

    剩下小孙子,她却是如何也舍不得让其吃这个苦了。

    她微微叹息一声,才指着一人,继续道:

    “你比这个凤辣子倒是大一岁,但又比贾琏小了一岁。”

    稍微顿了一下,才道:“从珠大媳妇这边论,你还是该叫声嫂子。”

    冯一博立刻起身,分别向两人施礼:“见过师姐,见过琏二嫂子。”

    那怀抱男孩的自然是他师姐李纨。

    而另一个,竟是王熙凤!

    他眼神掠过,只觉这王熙凤竟是他这些年所见过的女人里。

    最有味道的。

    当然,也只是欣赏,并无他意。

    说来,十二钗他也见过几个。

    宝钗和黛玉虽美,可一个十三,一个十岁,都还没长开。

    而眼前的王熙凤年芳十七,正是青春靓丽之时。

    只见她一身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

    穿戴皆是不俗,长相极为标志。

    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

    身量苗条袅娜,体态独领风骚。

    她听到老太君介绍,大大方方的起身还礼。

    “咯咯咯,既叫我一声嫂子,那我就占些便宜,喊一声一博了。”

    未语先笑,声音爽利。

    冯一博闻言立刻眉眼低垂,道:“自该如此。”

    这时,李纨似也坐不住了,她先还了一礼。

    急道:“一博,我父亲近况如何,身体可还好?”

    冯一博这才转过去打量李纨。

    只见她模样清秀,气质温婉。

    看着约莫二十来岁上下,正是大好时光。

    却是一身素净,没有半点色彩。

    美则美矣,却好似少了一点生气。

    此时倒是梨花带雨,哭的眼睛微肿。

    说气话来虽是着急,却依旧细声细语。

    “回师姐的话,师尊他老人家平日就在国子监教导我们,身体很是康健,我出来的时候,他还亲送至码头。”

    冯渊还是那套说辞,李纨闻言似放下心来。

    口中道:“那就好,那就好!呜呜呜呜~”

    说着说着却又哭出声来。

    只闻其声,也知其对父母的思念之情。

    冯一博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能道:“恩师让我代为探望,还未曾问过师姐如今可好?”

    “好,我好着呢!”

    李纨抹着眼泪的模样,任谁也看不出个好来。

    她也意识到问题,又解释道:“只是想起昔日在父母膝下承欢,一时难以自抑,一博莫怪姐姐。”

    冯一博点了点头,道:“师姐在贾府这样的人家,定是什么都不缺的,但若有什么不便开口的,尽管让人找我,毕竟是娘家人,更体己些。”

    冯一博此来探望李纨,代表的是李守中。

    自然是要为李纨撑腰。

    虽然在贾家面前不算什么,但感受到娘家人在了,李纨心里暖暖的。

    “没有,没有,都好的很,”

    李纨心中感动,忽地又想起什么。

    她将怀里抱着的小男孩儿放下,对他道:

    “兰儿,你还未拜见叔父。”

    那小男孩十分乖巧,李纨哭的时候他只是默默的帮忙拭泪。

    此时听到母亲的话,立刻似模似样的朝冯一博施礼。

    “兰儿拜见叔父。”

    “乖!”

    冯一博看着贾兰乖巧,口中赞道:“这就是恩师的外孙?果真不凡!”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礼单,递给贾兰。

    “第一次做长辈,好在稍有准备,这是一点薄礼,给孩子添置些衣裳吧。”

    贾兰乖巧的转交到母亲手里。

    李纨一看,顿时面露惊讶。

    “这……这多了些吧?”

第二十七章 再见黛玉

    王熙凤好奇的伸头过去,只见礼单上面写着:

    大红洋缎一匹。

    湖州珍珠缎一匹。

    撒花乔其绉一匹。

    起花八团倭缎一匹。

    ……

    她虽平日都说自己大字不识,但任谁都知道那是谦辞。

    堂堂王家小姐,学的都是管家驭人之术。

    可以说她文化水平不高,但绝非不识字。

    她是不懂诗词歌赋,却精通账目。

    嫁过来不久就开始管家,把荣府管得井井有条。

    任谁也说不出个错处。

    若真不认字岂不早被人蒙蔽了去?

    就这张单子,她一打眼就盘算出个大概来。

    天南海北,各色上等绸缎,共计三十二匹。

    就没有一个是重样的!

    即使掌着荣府的管家之权,王熙凤也不禁有些羡慕。

    毕竟她掌的是公,而这礼是私。

    “也不知师姐喜欢什么样的,便都采买了一点,若是师姐觉得多,那就由师姐分些给府里姐妹便是,若是不够再和我说。”

    冯一博准备的这礼物,本就是要由她分给别人。

    为的就是帮她买好邀情。

    李纨这才听懂,却是第一时间看向婆母。

    “既是一博的好意,你便收下吧。”

    王夫人发话,李纨才将礼单收好。

    这边叙旧结束,老太君似乎被李纨勾起思乡之情,

    问了不少金陵的情况,冯一博自都一一作答。

    王熙凤偶尔跟着插科打诨,冯一博也笑着配合。

    倒是让贾母心情好了不少。

    就连哭肿眼睛的李纨都偶尔跟着笑起来。

    一时间,这屋里的气氛和谐了起来。

    不久之后,贾政似乎有些坐不住了。

    “母亲,儿子还有事要处理,先告退了。”

    冯一博连忙起身,道:“政公,稍等!”

    “我有些事要处理,你陪着她们说话便是。”

    贾政以为他不好意思独自留在内宅。

    “政公容禀。”

    冯一博却摇了摇头,正色道:“进京的路上,一博曾得雨村老先生和林姑娘的帮助。”

    这事贾雨村对贾政说过,他自然是知道的。

    见他点头,冯一博又道:

    “刚刚在前厅已经谢过雨村先生,我此来还有一些心意,想要面呈林姑娘,以谢救命之恩,不知……”

    京城这边不怎么称小姐,都以姑娘称之。

    冯一博也是入乡随俗。

    贾政闻言却有些为难。

    他这嫡亲外甥女是未出阁的姑娘,若是在他家面见外男……

    贾政只能转而看向史太君,迟疑的道:“母亲……这……”

    贾母稍作沉吟,便对之前帮冯一博拿胡凳的干练丫鬟吩咐:

    “鸳鸯,你去把林姑娘找来吧。”

    “咯咯!”

    王熙凤和李纨闻言都笑了起来。

    尤其王熙凤,戏谑的看了冯一博一眼。

    李纨也是眼含深意。

    甚至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她们这个年纪,自然都是往歪了想的。

    “是!”

    鸳鸯应声出去。

    冯一博暗叹。

    怪道看着干练,原来是贾母的大丫头鸳鸯。

    “多谢老太君。”

    听到冯一博道谢,贾母摆了摆手,道:“你是个知恩义的好孩子,有我这个老不死的在,也不必担心其他。”

    “母亲,那我就先告退了。”

    贾政这时再次告退,众人起身目送。

    “唉!”

    等贾政一走,贾母忽地叹了口气,又期盼的对冯一博道:

    “我那宝贝外孙女自打来这边,看着都没甚精神,我想着若是见了你这故人,许能振作些呢!”

    冯一博闻言一愣。

    黛玉心情不好?

    他第一反应就是宝玉惹的!

    难道这么快就开始要还泪了吗?

    说话间,黛玉已经过来了。

    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男孩。

    看年龄,应该和黛玉差不多大。

    圆圆的脸蛋,很是可爱。

    只是。

    明明是个男孩子,却扎了一头小辫。

    穿着全是大红大绿。

    上身是银红色撒花大袄,下身半露松绿撒花绫裤。

    脚上踩着厚底大红鞋。

    浑身上下,项圈、宝玉、寄名锁、护身符等等。

    带着的配饰足有十几样,生怕不知道他是个小宝贝。

    不问可知,荣府能有这身装扮的。

    只有贾宝玉了。

    之所以来的这么快,是因为黛玉自来了荣国府之后,一直住在史太君这里。

    史太君这个院子的格局。

    最前面是小小三间厅房,厅后是正房大院。

    正面五间上房,两边是带穿山游廊的厢房。

    说到这里要解释一下,五间上房并非是五座房子。

    房子的宽达到一定程度,就需要有柱子或是墙来承重。

    这个柱子或墙,就有分隔的作用。

    分隔后的空间,就叫间。

    可以简单的理解为,贾母的正房有三根顶梁柱,把房子分成了五块。

    或者你理解成一座房子,有五个房间也可以。

    就和现在四室一厅差不多。

    总之,不是五座房子,而是一座大房子。

    而黛玉和宝玉现在就住在这座大房子里。

    只是今日有外客,他们便到后面玩去了。

    鸳鸯一叫,两人就很快就回来。

    一进门两人一起朝炕上施礼。

    “见过老祖宗,大太太,太太,大嫂子,凤姐姐。”

    许是有外人在,宝玉倒是乖巧的很。

    他施礼之后也不多言,直接钻到炕上的老太君怀里。

    一个十一岁的男孩,坐车都不免票了,竟还这般腻味。

    “拜见老祖宗,大舅母,二舅母,珠大嫂子,琏二嫂子。”

    黛玉也是一一见礼。

    顿了顿,最后才转而向冯一博。

    竭力压抑着欢喜,却又有些压抑不住。

    语气中都透着欢愉,道:“冯解元!”

    似乎感觉有些失态,黛玉又巧然一礼。

    这礼施的有些敷衍,一看便知是熟识的人。

    若是不熟,施礼都要极为标准。

    “林姑娘!”

    冯一博也是笑着随手一礼,又关切道:“自抵达都城,已分开月余,别来无恙否?”

    黛玉看他笑,不由也跟着笑起来。

    “有劳冯解元关心,这里有外祖母照应,舅舅、舅母关爱,我过得很好。”

    “那就好。”

    冯一博一弯腰,将包裹里最后的画轴拿出。

    又并上一张礼单,一起递到黛玉面前。

    “我会试之后颇为疲累,就没再看温书,而是寄托一丝闲情在字画上。”

    “这次过来,我将亲作的两幅字画凑数,分别送给雨村老先生和你,以谢两位的救命之恩。”

    林黛玉闻言好奇接过,正要打开画轴,却被冯一博拦住。

    “先别看,都是我偶有所感,信手涂鸦。”

    “刚刚已经被老先生嘲笑粗陋,林姑娘还是不要在这里看了。”

    黛玉点头,又扫了一眼礼单。

    忽地脸红。

    只见上面写着:

    《女公子图》一副。

第二十八章 黛玉落泪,冯渊上头

    以黛玉的聪慧,看到书画名字的瞬间,就明白冯一博画的是什么了。

    也明白冯一博为什么不让她现在看了。

    强忍着羞意,再往下看。

    礼单上都是人参、燕窝、鹿茸、灵芝等珍惜药材。

    也正是她所需的。

    “多谢冯解元记挂,让你费心了。”

    贾宝玉原本在炕上,忽见黛玉红着脸和冯一博说话。

    顿时心中不爽。

    他从老太君怀里钻出,上前就想抢过黛玉手里的画轴。

    黛玉条件反射的躲过,同时怒目而视。

    “你做什么?”

    这还是黛玉来到贾府后第一次发作。

    之前她对宝玉都是千般忍让。

    黛玉才到那天,就被人来了个下马威。

    宝玉一见面就摔了玉,害得她害怕的只敢悄悄抹泪。

    人家才是亲孙。

    从那后黛玉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寄人篱下。

    好在,宝玉在那之后对她小意温柔,格外关照。

    甚至有些刻意讨好。

    再加上周围人的态度,也让黛玉知道:

    只有和宝玉处好关系,在这府里才能舒心些。

    尤其在宝玉给她过了生日之后。

    黛玉竟也渐渐放下心防,强迫自己接受和这个蠢物修好。

    甚至都快要将那事忘了。

    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总是想要寻个寄托。

    若是时间再长点,说不得就要寄托在他身上了。

    可今日冯解元刚送的礼物他竟伸手来抢。

    黛玉一下没忍住。

    没成想,她这一下把人家给凶住了。

    宝玉呆呆的看着她,像是碰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

    整个人都痴痴的定在那里。

    黛玉顿时有种不妙之感。

    果然,他忽地一把将脖上的玉摘下丢在地上。

    “什么捞什骨子,别人都不稀罕!”

    宝玉摔完就不说话了,只满脸是泪的望天。

    “哦呦呦!孽障!你生气就生气,何苦总拿你那命根子做筏子?”

    “宝玉平日对你如何?这般说是他做什么?”

    “谁说不是呢?林妹妹你也真是的!没事没事,来!先把这玉戴上在手!”

    一群女人都上去或规劝,或哄骗,或责怪。

    邢夫人和李纨无动于衷,似是见惯了。

    冯一博冷眼旁观,心中有些不屑。

    这是多情公子贾宝玉?

    熊孩子吧!

    黛玉这边先是惊讶,随后是委屈。

    等听到责怪之后,顿时流下泪来。

    满屋妇人,却无一人顾得上她。

    冯一博没法上手,只递出一张手帕,道:“林姑娘,此事不怪你。”

    “冯解元,我没事的。”

    黛玉没接,只伸手抹了抹泪珠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许是这个家里无处诉说。

    又许是遇到冯一博这个熟识,才想要倾诉一下。

    她声音压得很低,道: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刚来那日就经历一次这样的事了。”

    “当时我就在想:‘我今儿才来了,就惹出他的狂病来,倘或摔坏了那玉,岂不是因我之过?’”

    “所有人却都让我别多想,说他这种行状实属平常,与我无关的。”

    黛玉虽在流泪,眼神却是冷的。

    看着一群人围着宝玉哄劝,忽地露出一丝完全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疲累来。

    她脸上带着戏谑,口中喃喃道:“呵呵,可今日我才明白……”

    话未说尽,意却已明。

    嘴上说着与她无关,却是各个都在怪她惹了宝玉。

    冯一博此时心中汹涌。

    这踏马是一场群体PUA吧?

    平时一个个,嘴上对你千好万好。

    关键时刻,都站宝玉这边。

    他稍有不顺就要死要活。

    而其他人都在暗示你,这人惹不得,要顺着他。

    这踏马不是PUA是什么?

    怪不得黛玉将来会泪尽而亡!

    在这样的环境里,肯定越来越敏感啊!

    冯一博之前还疑惑呢。

    黛玉虽然体弱,但人却很洒脱,甚至有点活泼。

    怎么看也不像个能哭死的?

    敢情原因在这!

    这时,一直跟在黛玉身边的雪雁,也不满的小声对冯一博道:

    “就这样还让姑娘和他住一间屋子呢!”

    雪雁是黛玉从林家带来的,一路上早与冯一博熟识。

    她年纪还小嘴上也没个把门。

    很多事情黛玉都不敢和她说。

    “什么一间屋子?”

    冯一博皱眉。

    “姑娘和那宝二爷都住在老祖宗的碧纱橱。”

    雪雁虽小,却一脸不忿。

    “虽是一个住在里面,一个住在外面,但也还是一间屋啊!”

    “什么?”

    冯一博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事也太玄幻了吧?

    看他神色,雪雁顿觉自己找对人了。

    之前她说其此事,别人还都笑她不晓事。

    她气鼓鼓的继续道:

    “按说我们姑娘来了,自然是和姊妹们一处,弟兄们是另院别房,岂有一屋而居的道理?”

    “冯解元,让你见笑了,你就都当做没听过吧。”

    黛玉眼底都是疲惫之色,眼泪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正说着,忽地身子一软。

    冯一博一把揽住黛玉柔弱的身体。

    急道:“都别吵了!林姑娘晕过去了!快去找大夫!”

    冯一博喊了一声,竟无人理他。

    顿时怒发冲冠,大喝道:“好一个荣国贾府!”

    众人这才看向他。

    “还不让人找大夫,难道要看着林姑娘出事吗?”

    王熙凤心有不忍,第一个出声道:“平儿,你去让人请太医来。”

    似乎怕有人误会一样,又补充道:“正好也给宝玉看看。”

    冯一博不管他们,横抱着黛玉,将挡着的人都逼开。

    轻轻将黛玉放到炕上,才对李纨道:“麻烦师姐帮忙看顾着些。”

    “好!”李纨点头。

    冯一博面无表情的扫视一圈。

    宝玉痴痴呆呆的在老太君怀里。

    王夫人伸手拉着宝玉的手,轻轻抹泪。

    王熙凤则站在姨母身后,有些尴尬。

    邢夫人一脸不屑,坐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

    冯一博的眼神,最后又回落在把宝玉抱在怀里哄着的贾母身上。

    “林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当日若无林姑娘让人施以援手,我怕是早已经成了高邮湖中的水鬼。”

    他朗声说着,不管有没人搭理。

    冯一博上头了。

    他此时冒出一个想法。

    想帮帮黛玉。

    看着黛玉被欺负成这样,他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即使他现在的身份,可能做不了太多。

    但,他不想等了。

第二十九章 疯批讲礼,舌战群雌

    冯一博这个人,平时看着真是又聪明又努力。

    虽然有时候,也有点油滑在其中。

    但他的内里,却一直都带点疯批气质。

    尤其,是遇到他在意的事。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明知薛蟠可能会打死他的情况下。

    还和薛蟠动手。

    更不会在得知倭寇流劫江南,击溃不少官兵之后。

    抗倭BUFF叠满,选择正面硬扛!

    甚至上辈子学了疯狗拳,也是他疯批气质的一点点外化表现。

    而现在。

    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花骨朵一样的精灵。

    竟被人如此对待!

    若是一般的,冯一博也就选择等等了。

    等到自己想出更好的办法,或者干脆有能力威压贾府的时候。

    再救她。

    偏偏,上辈子就对她有着美好的想象。

    偏偏,这辈子还真的认识了。

    而且巧的是,她还救过自己。

    这种“美好”,将要被毁灭在“腌臜龌龊”之中的失落感。

    谁忍得了?

    反正冯一博忍不了!

    自己再怎么折腾,她的未来也不会比“泪尽而亡”,更差吧?

    此时,除了照顾黛玉的李纨,和冷眼旁观的邢夫人。

    就只有王熙凤诧异的看了冯一博一眼。

    贾母和王夫人眼皮都没抬一下,注意力都在发痴的宝玉身上。

    “进京这一路,我们也见过多次,她都是洒脱的很,也有着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

    冯一博自顾自的说着。

    整个屋里就他声音最大,盖过了妇人们关心宝玉的声音。

    自然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没想几日不见,她就变了个人一样,竟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贾母和王夫人也都抬头,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要兴师问罪不成?

    凭他,也配?

    两人眼中都显露出一丝高高在上的不屑。

    “之前还在想,是她的病严重了,好在这次我带了许多药材,正好用得上。”

    李纨听着有些不对,她抬头看向冯一博。

    “没想到,竟不是病的事!而是有人想……”

    冯一博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如舌绽春雷。

    “蓄意针对林姑娘!”

    “你在胡说什么?”

    听到冯一博意有所指,王熙凤立刻跳出来。

    这样的事,总不能让王夫人和贾母直接下场。

    她与冯一博辈分相当,只好做这个出头鸟了。

    “我胡说吗?呵!”

    冯一博冷笑一声,开启加倍输出模式。

    “凡是有些身份的人家,都知礼守礼!”

    “《礼记·内则》有云: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

    “就连亲生兄妹七岁以后也不好睡在一起,何况是表兄妹?”

    他抬手指着黛玉,眼神看着却贾母,质问道:

    “贾府呢?当她是贴身丫鬟还是童养媳了?冯某丝毫看不出是表小姐的待遇。”

    贾母闻言一窒,却心虚的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毫无表情,似乎与她无关一般。

    王熙凤见状,只能再次接口。

    “你在胡说什么?那是老祖宗宝爱林妹妹,这才让她与宝兄弟一起和她老人家住的!”

    她虽“不识几个大字”,但也知冯一博说的是真“礼”。

    但那又如何?

    宝玉有时还往她怀里钻呢!

    虽他心思单纯,没甚龌龊想法。

    但也架不住恶心人!

    可是,宝玉是老太太和姑母的心尖子,自己必须站在他这边。

    “宝爱?哈哈哈!”

    冯一博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讥诮的接连发问:

    “宝爱就是让这个宝和人同屋而住?”

    “难道贾府是房子不够住的乡野村户吗?”

    “贾府的其他姐妹,也在他十岁以后一屋睡过吗?”

    一连三问,说得人哑口无言。

    冯一博忽地邪邪一笑,对着王熙凤道:

    “刚听他叫你凤姐姐,是不是也宝爱你了?”

    “放你娘的屁!”

    王熙凤一听说到她,顿时急了。

    可又反应过来,不敢说得太过。

    总不能说“你怎凭空污人清白”之类的吧?

    那不就承认这样做不对了吗?

    好在她本就牙尖嘴利,立刻找到了反驳的点。

    她拿出撒泼的劲儿,扯着脖子道:

    “宝玉才多大?黛玉才多大?他们都还是孩子,我看只有你的心脏了,才会觉别人也这么脏!”

    “琏二嫂子说的极是!”

    冯一博闻言竟没反驳,反而点点头。

    接着却是道:“正是因为他们还小,我才要问问。”

    他上前一步,把王熙凤逼到炕沿,逼问着道:

    “他们是小孩子,心性纯善,那是被谁不纯不善的安排在一起?”

    “是我这个老婆子!”

    贾母忽地接口,才让王熙凤得以喘息。

    她一屁股坐在炕沿上,伸手抚着胸口。

    刚才真是被压得够呛。

    贾母面色不善的看着冯一博,问道:

    “老婆子喜欢孙子和外孙女,让他们一起陪着我住,怎么了?”

    对方一招倚老卖老,冯一博却毫不在意。

    他闻言先是施礼,道:“老太君喜欢孙子和外孙女自是没错。”

    贾母听他这么说,以为到底被自己压住了。

    再怎么样,也不敢直接对自己无礼。

    可她刚松了口气,冯一博的后话就到了。

    “但老太君不守礼的喜欢,已经伤害到了他们。”

    “而老太君知道后却不知悔改,反而责怪在下多事,那老太君是真的喜欢吗?”

    他嘴角微翘,犹如恶魔低语。

    “还是,只当是个玩物?”

    “放肆!”贾母大怒,拍炕叱道。

    冯一博却不理这些,继续道: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老太君之爱,只图自己畅快。”

    “又或者,老太君只是单纯的‘既不知礼,也不守礼’而已?”

    这话比刚才还严重,等于指着贾府的门第在骂了。

    一时间众人皆都色变。

    冯一博却面无表情的开始掉起了书袋。

    “子曰:“不知礼,无以立也。”

    不懂礼,怎么在社会立足?

    “《春秋左传》有云:礼,身之干也。”

    不守礼,如何立身?

    这一下,王熙凤就吃了没有文化的亏。

    以她的水平,完全插不上嘴。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冯一博对老太君持续轰炸。

    “若老太君这等侯府出身的嫡女,国公府的老祖宗都不知礼,那我朝岂非礼崩也?”

    王熙凤听得半懂不懂,所以插不上嘴。

    但这房间里自是有人听得懂。

    眼看贾母气的浑身发抖,已经微微抬手。

    李纨在旁忽地大声呵斥:“一博!你还不住口!”

第三十章 李纨救场,冯渊唬人

    李守中虽为江南大儒,所思所想却也没有超脱时代的窠臼。

    尤其,是对于家中女儿的教导。

    平日他都道“女子无才便是德”。

    因此也不曾认真教李纨读书,只是教了些《女四书》、《列女传》之流。

    只道认得几个字便是。

    更多的是教导她,要以纺绩女红为要,取名李纨也是这个原因。

    毕竟书香门第,倒还为她取了表字:宫裁。

    好在李氏族中男女无不读书者,李纨自幼受到的熏陶自也非别家可比。

    只要想学,哪里都可读书,哪里也都能问个明白。

    虽无老父亲教,却也算博学多才。

    只是李纨平日做惯了贤女,并不显露这些。

    当初嫁入贾家,能与贾珠琴瑟相谐,就有几分是因她才情。

    可惜好景不长,两人成亲一年,贾珠就撒手人寰。

    只留下孤儿寡母,又居处于贾府这样的膏粱锦绣之中。

    为了贾兰,李纨选择继续作个贤妇。

    渐渐成了一个惟知侍亲养子,闲时陪侍小姑,只知针黹诵读的槁木死灰。

    只要不触碰她们母子的利益,李纨对贾府中的勾当,也是一概无闻无见。

    可今日的事,她却不能不管了。

    冯一博是父亲的弟子,是她娘家的人。

    若再继续下去,她恐也无法置身事外。

    尤其是听到冯一博,从针对黛玉遭受的不公,到质疑老太君的作为,现在又要上升到贾府的门楣。

    李纨再也坐不住了!

    “老祖宗是我的长辈,也是你的长辈,岂容你如此狂悖!”

    她猛然起身,拦在冯一博和贾母之间。

    背影看着都是怒意,但对着冯一博这边,脸上却一直在使眼色。

    “你看似句句说礼,实则句句无礼!莫非觉得读了点书就可以为所欲为?”

    冯一博迟疑道:“师姐……”

    “住嘴!”

    李纨直接打断他,又接连道:

    “老祖宗对林姑娘的爱护我是看在眼里,贾家的门风也绝非是你说的那样!”

    “若荣国贾府在你眼里如此龌龊,你让我这个寡妇如何自处?”

    “难道你是在质疑我的名节不成?”

    这话就是在拿自己堵冯一博的嘴了。

    “一博不敢,但贾府……”

    冯一博连忙否认,想要解释却再次被打断。

    李纨脸上几乎都是哀求了,眼中含泪,决绝道:

    “你若再说这些,我就身死当场,以全名节!”

    这话一出,冯一博只能乖乖闭嘴。

    见终于有人能止住他,满屋妇人也都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的是,贾母身体是真的好。

    冯一博说得那么狠,她也只是被气得发抖。

    既没有吐血,也没晕倒。

    生生扛住了冯一博的输出。

    这时又很快缓过气来,哆哆嗦嗦的伸出食指。

    指着冯一博,有气无力的责骂道:

    “大胆,大胆!”

    “我荣国门第岂容你说嘴?”

    李纨这时猛使眼色,示意冯一博服个软。

    见他无动于衷,上前推了一把。

    急道:“还不跟老祖宗赔罪?”

    见冯一博抿嘴不言,王熙凤也跟着起身。

    她掐着腰,道:“哼!赔罪可没那么容易!”

    王熙凤一边对着冯一博撒泼。

    另一边却摆了摆手,示意丫鬟出去叫人。

    “我荣国贾府岂是随意指摘?今天定要叫你好看!”

    有李纨那一番话,冯一博现在对贾母不好说什么,

    可对王熙凤无所谓。

    他自然看到王熙凤的小动作,反唇相讥道:

    “怎么,琏二嫂子是想杀人灭口吗?”

    杀人灭口不至于。

    但王熙凤打定主意,定要给他点厉害的!

    真当谁是好欺的?

    冯一博一边说着,还上前一步。

    逼到了王熙凤身前,讥诮的道:

    “可能你还不知道,我这人脾气有些不好。”

    声音不大,但此时屋里简直针落可闻,何况是说话。

    “上一次有人招惹我……”

    李纨怕他又惹新的麻烦,伸手想拉住他。

    冯一博却摆手阻止,做了个放心的手势。

    才转头继续道:“哦,对了!上次招惹我的,你们可能还认识。”

    “毕竟贾家和薛家是金陵的老亲了。”

    一提起薛家,众人都看向王夫人。

    那是她亲妹婿家。

    “薛家的薛蟠招惹了我,还让数十豪奴围攻我,惹得我当时发了狂。”

    冯一博有些轻佻的看着王熙凤,挑了挑眉,问道:“琏二嫂子猜怎么着?”

    王熙凤只冷冷看着他,心中已经恨极。

    但她在等,等人来了非要打断他的腿!

    冯一博这时又从牙缝里又挤出一句:“若非后来被人拦着,他可能就死在我手里了。”

    这话说的冰冷无比,众人却面露不屑。

    皆以为他不过是在吹牛罢了。

    毕竟薛家在金陵可不是泥捏的。

    若真如他所言,那恐怕早就有老亲们站出来主持公道了。

    “当谁是吓大的?”

    王熙凤斜睨着他,身子却已经被逼得微微后倾。

    “这事你们可能不知道,但后来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冯一博自是不能真的挨上去。

    他微微后撤了一点,王熙凤顿时松快了不少。

    只听冯一博咂咂嘴,又继续道:

    “有几百倭寇流劫江南,又招惹到了我,当时我一怒之下就把他们都捉了。”

    说到这里,满屋妇人面面相觑。

    有的知道些倭寇的事,却也不信是他所为。

    冯一博还没讲完:“不过呢,押解他们太过麻烦。”

    他伸手虚扶一下,差点碰到王熙凤的下巴。

    王熙凤怒目而视,恨不得咬断他的手指!

    意识到这实在是太过轻佻了,冯一博连忙缩回。

    但言语上却依旧带着轻佻。

    “所以,我就把他们的脑袋都砍了,只两车就装下了,真的是省了不少事。”

    “啊这……”

    怪吓人的!

    众妇人相顾无言。

    不管真假,她们显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正在这时,一群家仆已经进了外屋。

    两个豪奴先进来查探。

    正好听到冯一博冷声警告:

    “今日若非看在我师姐面上,我会不会发狂还未可知呢!”

    王熙凤见到豪奴,立刻露出兴奋之色。

    可刚要指挥豪奴拿下冯一博,一直没出声的王夫人忽地出声。

    “原来掳了宝钗……和文龙,又剿灭倭寇立下大功的举人。”

    王夫人的声音中充满惊讶。

    “竟是一博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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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4296/ 第一时间欣赏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最新章节! 作者:迷糊又无奈所写的《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为转载作品,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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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介绍:
前途无量的解元为何性情大变?
横行金陵的呆霸王被揍得很惨?
据前方吃瓜群众报道:
小冯老爷不愧为星宿下凡,真真是文武双全。
文能提笔中解元!
武能万军丛中取那呆霸王的……
妹妹
你没看错,真就是妹妹。
穿越红楼成为薄命郎冯渊,努力科举成为一府解元。
本以为就此天高海阔,与薛家再无瓜葛。
没想到阴差阳错,却把薛宝钗带回了家。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