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这人真讨厌
“择一，这个人是你家长吗？”
秦老师跟陆择一的妈妈就见过一面。
还是去年九月的时候那俩口子带着择一过来办入学手续。当然秦老师那个时候也忙得要命，当时最多就看了余悄悄一眼，然后就忙着自己的事了。
后来也一直没见着。
当时就算还记得择一的妈妈长什么样，现在也早就忘记了。
他从择一爸爸嘴里听见的余悄悄形象。
大概就是什么社会的正能量代表，天天就窝在家里唱红歌，有事没事的就出去做好人好事……
嗯……
虽然听起来是一个很正能量的人。
但是一想起来，可能这个人物形象的确是不太正常。
非正常角色。
所以当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女人过来接择一的时候，健康哥哥的心里第一反应是警惕的。
从前都是陆择一的爸爸过来接人的。
现在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女人就过来接孩子……
哈。
怎么可能呢？
按照择一爸爸说的，现在择一的妈妈应该是在家唱山丹丹的那个牡丹开，或者是出去在社会上面劫富济贫……
总之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
所以择一该不会是遇见拐子了吧？
好大胆的拐子，拐人居然拐到了他们幼儿园来。
秦老师现在就等着陆择一回答。
彷佛只要他说不是，他就把余悄悄给打出去。
余悄悄也转头微笑着看向陆择一。
这孩子的性格遗传她的，奇奇怪怪的。他应该不会脑一抽干出说他不认识她的这种鬼话吧。
“是啊，她是我妈妈。”陆择一开口了。
余悄悄松了口气。
还行，这娃比较实诚。
“是就好。”
陆择一开口之后，秦老师倒也没为难余悄悄。
就让她领着孩子走了。
幼儿园外面，一辆出租车等着。
母子俩一起坐在后排。
陆择一扯了扯余悄悄的袖子：“妈妈，今晚吃什么？”
余悄悄便问他，“你想吃啥？”
陆择一便真的说了：“我想吃西红柿炒蛋。”
可能是从小听沉秋霜说话听习惯了，于是余悄悄便下意识地回到：“我看你像西红柿。”
陆择一：“？？？”
余悄悄张了张口：“……”
不好意思，说错了。
轻咳了一声，余悄悄便身体往前倾，跟司机招呼了一声，“直接去菜市场一趟吧。”
“好嘞。”
再转头过来看择一，看见了择一幽怨的眼神。
明明是妈妈问的他吃啥。
余悄悄不好意思了，“说错了，下意识就说出来了。”
陆择一幽幽的，“我不信。”
“你要信的。”
这次真是下意识就说的，不属于她坑害儿子的范畴。
……
……
母子俩在家没吃什么，简单的吃完一顿饭，让择一写完作业睡觉之后，余悄悄也回床上躺着了。
陆朝是下午些到的那边。
他给余悄悄报了一个平安之后就再没音信了。
余悄悄觉得这个点陆朝大概是在休息吧。
虽然时间上来看还比较早，但毕竟他开一天车挺累的。
于是余悄悄在手机上定了十几个闹钟，眼睛一闭，也睡觉了。
抬手摸摸身边。
于是余悄悄找了一个玩偶来抱着。
床边没有个人还真不习惯。
估计等陆朝回来了，他又要把这个玩偶给放到一边去。
次日。
七点二十。
余悄悄异常亢奋，顶着一个黑眼圈蹲在陆择一的床边，然后就用手戳他。
醒醒！
别睡了！
上课啦！
怀民？张怀民？
“……”
于是，陆择一被余悄悄给戳醒了。
刚一睡醒的人还是懵的。
陆择一大脑一片空白，还没反应过来，然后就看见蹲在床边像鬼一样的余悄悄。
“再不起来上课要迟到了……”余悄悄语气轻飘飘的。
但是这种感觉就是让陆择一觉得瘆得慌。
总让他觉得，他要是不起来的话，下一秒他妈就会掐死他。
嗯……
陆择一稍微犹豫了一下，接着转头看向他妈，斟酌着措辞：“妈妈，你不会在我床边蹲了一夜吧。”
余悄悄：“……”
怎么可能？
“没有。”
余悄悄起身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嘱咐了陆择一一句：“快点起床。早餐已经搞好了。”
余悄悄定了十个早上七点的闹钟。
就是怕闹不醒。
余悄悄的心里记着陆择一上学的事，生怕他迟到了。
以前是有陆朝在，所以可以靠在陆朝。
但是现在不行了。
余悄悄在心里叹了口气。
大家长不在，她这个新世纪的独立女性要撑起家里的半边天。
事实证明，当心里记着事情的时候，是真的会醒得很早。于是余悄悄成功的在六点半醒了。七点钟的闹钟，她在六点半醒……
噢，这真是一个糟糕的事情。
后来余悄悄就一直在床上干躺着，睡不着了。
“……”
很久没有享受清早上的蓝天了。
余悄悄还没起靠在床上的时候，想的就是一些励志名言。
比如：
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子被鸟吃。
余悄悄撑着脸。
但是很可惜。
早起的那个鸟儿还没回来。
“……”
陆择一穿衣服很快，吃早餐也很快。他在上学这种事上从不拖沓。
他怕他一拖沓，就迟到了。
三分钟穿衣，两分钟刷牙。
七分钟吃早餐。
余悄悄一早就吃过了。
所以当陆择一在吃早餐的时候，她就去检查陆择一的小书包。
免得掉了什么东西。
陆择一有睡前把书包装好的习惯，这样第二天就能直接带走。
余悄悄瞧着没缺什么东西。
于是便从冰箱里拿了点水果给陆择一装上。
嗯，很好。
余悄悄对她今天有条不紊的行为表示很满意。
她就说她可以撑起家里的一片天的。
门口有一辆车在等着。
虽然说顾客要求的是七点四十到，但是时间怎么可能会那么精准。而且这种任务，一向是宜早不宜晚。
反正金主也出手大方，来早了就在外面等着呗。
差不多七点半的时候，母子俩就上车出发了。
陆择一颠了颠书包，觉得今天的书包格外有一些重。
今天不堵车。
没过一会陆择一便在门口隐隐地看到了幼儿园的大门。
陆择一凑到余悄悄跟前去看她手机上的时间。
才七点四十！
陆择一瞪大了眼睛。
竟然没迟到？
Unbelievable!
这可比他爸送他早多了。
陆择一第一时间的心理反应居然是欣慰。
太好了，他终于不用顶着一群小朋友的目光踏进教室了。
七点四十这个点算早。
只会有零星的孩子门到校。
小孩子嘛，都赖床。都想多睡会。
余悄悄一直盯着着陆择一的背影看。
小孩子背着大大的书包，他难得慢悠悠地从校门口晃到教室里面。
余悄悄却感觉陆择一像背负了什么重担一样。
小可怜。
等看不见陆择一的身影之后，余悄悄才感慨着走了。
她其实是困的。
六点半就醒谁不困？
但是她睡不着，她现在的精神属于亢奋的状态。就像那种熬夜的人一样，越熬越精神。
后头出租车跟过来。
停在余悄悄跟前之后，便又探出脑袋喊：“女士，不需要我送你返回去吗？”
“啊？”余悄悄一愣，然后直接摆了摆手，接着便说道：“不用了。我随便走走。”
……
……
陆择一一进教室，先伸头往里面探了一下。
健康哥哥也还没来。
里面也只有零星个小孩子。
小胖子倒是来了。
一见陆择一，小胖子就热情地招手，“嘿！”
陆择一也咧嘴笑。
小跑步地回到他的位置上。
小胖子便搂着陆择一的脖子晃，“哥，你今天来好早！”
霎时间，陆择一心里的骄傲自豪感油然而生。
看他这次来得早吧？
“因为今天是我妈妈送我！”陆择一仰头骄傲道。
“哇！”小胖子拍手。
简单地闲聊几句，然后陆择一便把重书包往抽屉里一塞，继续紧着跟小胖子说话了。
从七点五十分开始，陆择一就跟大爷一样靠在椅背上。
进来一个同学他就咧嘴笑一下。
看吧，都没有他来得早。
哈哈。
“我爸爸说，人缺什么，就总是要显摆什么。”小胖子看着陆择一的模样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陆择一：“……”
于是陆择一动手拍了一下小胖子的后脑勺。
说谁呢？
谁显摆了？
七点五十八。
马上就要打上课的铃了，于是陆择一便停止跟小胖子闲聊，取之而代的是坐得端端正正地准备迎接健康哥哥。
他从前都是踩点来的。
他这次没踩点了，健康哥哥还不好好夸奖他？
于是陆择一便弯了眉眼，笑眯眯的。
看起来就是很开心的模样。
果不其然，秦老师进来之后，看到陆择一的座位上有人，先是扬眉露出一丝惊诧，然后又转头看看墙上的钟。
奇了怪了。
以前这个点，陆择一应该是在门口到教室的那条路上狂奔。
“择一同学今天来得挺早。”秦老师心情也不错，顺手表扬了陆择一一句，“下次要继续保持。再接再厉。”
“好！”
陆择一大声应道。
小孩子的快乐总是那么简单。
被老师夸了一句就能高兴一整天。被奖励一朵小红花就能在家里显摆一个晚上。
秦老师看看时钟，也快上课了，于是便招呼着小组长把昨天的作业个收起来。
幼儿园的作业不难。
语文就是抄抄字词。数学就是十以内的加减法。
陆择一现在在自己的书包里作业。
不会忘带的，他昨天写完就放自己的书包里了。
但是他的书包里鼓鼓囊囊的。
想拿出来还真是不容易。
找啊找，陆择一找出了一个西红柿。
陆择一：“……”
小胖子：“……”
小组长：“……”
秦老师瞅了一眼，没太在意。
家长给自己的孩子书包里放点吃的是正常的事情。
不过还是鲜少有人给孩子带西红柿。
此刻陆择一也盯着他的书包陷入了沉思。最上面一层就是西红柿，大概是他妈怕给他压碎，除了西红柿外下面好像还塞满了梨。
一个个把书包塞得鼓鼓囊囊的。
不拿出一些来的话的他的作业本根本就拿不出来。
他知道为什么他的书包能这么重了。
他妈到底给他塞了多少东西啊。
“……”
小组长要发飙了，“陆择一！你的作业呢！你再不交我告诉老师了！”
“别着急，我在找。”
陆择一丝毫不见着急，把西红柿往小胖子手里一塞，然后就开始翻他的书包了。
一个个梨子摆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外加两个西红柿。
“……”
“……”
很诡异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小胖子才讪讪开口，“咱妈对你真好。”
好家伙，一天吃五个梨。
想都不敢想。
小组长又发毛了，“陆择一，你的作业！”
……
……
余悄悄在街上游荡。
择一昨天说他想吃西红柿，于是她就把昨天没用完的番茄给他洗洗装包里了。
这个是给择一自己吃的。
梨她就给陆择一装了五个。同桌一个，张家的那个丫头一个。他自己吃一个。还剩两个让他分享给别的小朋友……
应该够了吧。
余悄悄有一点担心，不是她不肯多装，主要是择一的包装不下了。
小朋友的友谊都从分享开始。
她自己人际关系不太行。
但是她还是挺希望择一能够多交几个好朋友的。
这个点，小镇上还是十分热闹的。
多是一些赶早来买菜的人。
余悄悄正想着，突然手机上来了一个视频电话。
陆朝的。
对面的陆朝看起来精神不错，穿了小西服，人模狗样的。
呸！
衣冠楚楚的。
真好看。
“我一猜你就醒了。”
看看，秒接。
这一定是醒了。
从余悄悄这边看，陆朝正窝在一个小房间里。背景是白墙壁。
周围很喧闹嘈杂。
但是陆朝的声音却还是清晰。
“因为这个点我刚送完娃上学是吧。”余悄悄笑了。
别以为她蠢就想忽悠她。
她一点都不蠢。
“咦？你变聪明了？”对面的陆朝惊诧道。
余悄悄愤愤不平：“我一直都很聪明。”
“好！你很聪明。”
余悄悄：“……”
这一听就是敷衍。这人真讨厌。当了爹了还这么敷衍。
－－－－－－题外话－－－－－－
推本书。
第278章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余悄悄是街熘子。
熘着熘着，余悄悄就跑到了陆朝的书店那边。
和陆朝的视频通话也一直没有断。陆朝现在挺闲的，撩着个腿坐在小房间里一动不动。
“择一今天乖吗？”
余悄悄打了个呵欠，有点困：“他哪天不乖？”
陆朝一想也是。
确实。
陆择一一直挺乖的。
陆择一一般是很聪明机灵的，极少犯错。就算是犯错也是在那种情非得已的情况下。
比如在余悄悄压榨他时愤而说出“我拆了你家”这种鬼话。
当然最后又会拜服在这俩夫妻的鸡毛掸子之下。
不过陆朝也不会真打他。
小孩子嘛，逗逗也挺好玩。
……
……
余悄悄那边，今天的天气不错。
湛蓝的天空与明媚的阳光。
毕竟入夏了，早晨的太阳虽然还不太显热。但等到了中午，太阳就会变得毒辣辣的。
不知道余悄悄今天带伞没。
别等一会把余悄悄晒得蜕皮了。
像一条蛇一样，蜕皮。
于是陆朝便问了，“这次你带伞了吗？”
余悄悄便说道：“……没有。”
她很懒的。
而且早晨的太阳又不热，她带什么伞？
陆朝：“……”
陆朝又莫名地想起来很多年前他和余悄悄的一段发人深省的对话：
“你为什么不带伞？”
“因为我蠢。”
“……”
“……”
陆朝闭嘴把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现在再说的话，估计得到的话也是一样的。
余悄悄才到书店门口。
小周应该也是才送完孩子上学过来。
余悄悄到的时候，便正好看见小周在拿钥匙开书店的门。
“老板娘好，今天过来书店这边看看啊。”
这俩女人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
要说交情的话，大概还是小张和老板平时聊得多一点。
小周给余悄悄打一声招呼之后也就差不多了。
“啊。”余悄悄点了头，没有说别的，然后就上楼去了。
只是突然心血来潮地想来这边坐一坐。
过会她就回去了。
二楼比较幽静。
但是这边爬上来一只耗子之后就不怎么幽静了。
陆朝和余悄悄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多是一些他这边的闲事。
大概是九点钟的时候，陆朝给余悄悄说了一声开席了，于是就挂了电话。
没过一会，陆朝就发了几张图片过来。
【图片】
是陆朝吃席的照片。
摆在陆朝面前的全是硬菜。
牛肉火锅，肥肠，烤鱼。
余悄悄：“……”
饿了。
余悄悄掰着指头盘算了一下陆朝的来去时间。
去花一天，回花一天。
婚礼大概要个两三天吧。
这样陆朝起码得五天后才能回来。
微微叹了口气，余悄悄愁眉苦脸的，然后就缓缓给陆朝发消息。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
……
晚上些。
余悄悄便过来接陆择一回家。
无业游民在接娃这件事上还是挺准时的。
隔着远远的，余悄悄就瞅见了陆择一。陆择一眼尖，一出来后，陆择一便对余悄悄控诉道，“妈妈你为什么给我包里塞那么多的梨子！你知道那对我是多重的负担吗？”
小崽子在大声控诉余悄悄的罪行。
咦？
余悄悄非常奇怪地瞅了陆择一一眼。
这话是怎么说的，这居然还有人嫌弃吃的会多？
“你没吃完吗？”
陆择一顿了一，然后从他的小书包里拿出了两个雪花梨出来。一左一右地塞到余悄悄手里。
“这不是还是吃掉了三个嘛。”余悄悄轻轻笑了一下。
然后拿起一个梨，在衣服上蹭了两下就咬了一口。
“我没有！我只是分享给了好朋友！”陆择一大声否认。
才没有一个人吃掉三个大梨。
于是余悄悄便随口问道：“你好朋友是谁？”
“他叫叶旭之。”
是他旁边的小胖子。
很明显这个小胖子跟陆择一关系不错。
于是陆择一也便兴致冲冲地转身对余悄悄介绍道：“他是我兄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要和他们一起燕大！”
“……”
所以男孩子交朋友是从幼儿园开始的？
余悄悄沉默了一下，好像又找到了陆择一话里的重点：“他们？”
刚刚不是说只有那个姓叶的小孩子一个的吗？
“你有几个好朋友啊。”
“嗯……”
陆择一扭捏，最终还是慢慢伸出了手比划道；“一个。”
就只有一个……
张馡……
不会只是朋友……
“哦。”余悄悄的语气平缓了，“所以你还是一个人吃掉了两个梨和两个西红柿。”
陆择一：“？”
为什么话题依然是这里。
稍稍迟疑了一下，陆择一就继续大声反驳：“我没有！”
才没有人吃掉两个。
“吃的多也没什么，”余悄悄接着说道，“没人会笑话你。就像我一个人就能吃掉八个蛋挞。”
“我真的没有！我还分给了……”
嗯？
余悄悄去看陆择一，接着他的话问道：“分给谁了？”
陆择一涨红了脸，却不说了。
支支吾吾的。一股子扭捏的劲。
没分给谁。
余悄悄挑眉，看着陆择一的模样一猜就猜出来了。
余悄悄面色古怪，嘴上却不吭声。
最后实在没忍住，余悄悄就仰在后座的位置上嘎嘎笑。笑得一抽一抽的。
陆择一面色羞红，伸手去扒拉余悄悄。
别笑了别笑了！
不准再笑了。
前排司机把车停好，面色如常地转头看向母子俩：“到了。”
嗯。
是一个很早熟的小孩，加一个正在发疯的女人。
最后。
发疯的女人把早熟的孩子给带下了车。
傍晚时候的斜阳把光线温柔地镀在客厅里面。光与影的交织是那样鲜明。
余悄悄笑够了，便把陆择一给拉到身边来。
想着要不要重塑一下陆择一的爱情观。这么小的孩子谈什么恋爱？
所有的一切都要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发展。
“择一？”
“你喜欢张家那个丫头？”
那个张家的丫头她没见过几回，但是陆朝见的挺多的。
从陆朝嘴里听出来，他好像对那个丫头挺满意的。
“有一点吧……”
“你还这么小，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怎么可能分不清，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他都已经四岁了。
余悄悄：“……”
噢。
－－－－－－题外话－－－－－－
推本书。
第279章 吹笛到天明
阳光明媚，绿草如茵。
陆朝吃完一顿之后就找了地方凑热闹。
老大这边的婚礼是从简的，不像时锐结婚当年，一堆奇奇怪怪繁琐的程序。
这边就是男方的一大家子人把女方新娘接过来之后，就没有什么了。也没有婚闹什么的，就女方那边的人象征性地拦了一下，走个过场，然后就把新娘子推出去了。
到了男方家里，新娘子便窝在装扮喜庆的房间里面，跟认识的姐姐妹妹姑姑嫂嫂聊着天。
东一句西一句的。
当然陆朝没往里面掺和，也没跟人家打牌。
他在外面扒拉野草。
嗯……
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想老婆了。
应该明天就能回去了吧。
时锐跑出来了，还以为陆朝在干什么稀奇的事，结果一过来看见陆朝在拔草。
“陆朝，你说你无不无聊？”
“无聊啊。”陆朝不拔草了，起来把手上的灰尘拍了拍，“不无聊干嘛拔草？”
“……”
哦。
说的也是。
“你没去打牌啊？”陆朝问了一句。
“没。”时锐摇了摇头，然后伸手往里一指，“蔓蔓在和她聊天呢，都是姑娘家的我一个大老爷们插不进嘴。打牌的话也都不认识，没什么好打的。所以就出来透口气了。”
“……”
见陆朝没说话，时锐便继续开始絮絮叨叨地继续开讲，“这次你老婆怎么没来啊。蔓蔓还以为她们俩能见一面的。”
“我们这边抽不开身。孩子还小，得有人照顾。”
“也是。”
时锐一听就明白了。
他刚刚没想到，竟还以为他们都还是数年前孤身一人能够放肆潇洒的人。
忘了时光轮转，过去的早就已经过去了。
不过幸好，以前的日子值得怀念，以后的日子也更让人期待。
“……”
“……”
陆朝和时锐对视一眼。
霎时间时锐便心领神会，眉头一挑，时锐便落下一句，“等我，我去叫四！”
没过几分钟，时锐便领着老四出来。
另一只手是他刚刚找老大顺的扑克。
三个人，刚好来一场斗地主
至于老大，他忙着招呼客人，不用管他。
哈哈。
三个青春已经死去的的人，此刻正蹲在草丛里面，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斗地主。
陆择一最近在学校里过得很开心。
幼儿园的课程对他来说基本等于无，他早早地融会贯通了。
要放在玄幻小说里，他一定就是那种——
“快看啊！那个就是陆择一，我们学院的天才，才幼儿园，就能使出小学生才会的乘法！”
又或者，他是家里的那些书里面的五岁萌宝——
“总裁，我们找到了上次黑进我们系统的人了。”
“是……”
是缩小版的总裁。
“哈哈！
陆择一差点就叉腰笑了。
陆择一越想越开心，最后实在没忍住，在食堂里笑出来了鹅叫声。
这笑声太奇怪了。
霎时间便吸引了一众好奇的目光。
“……”
坐在陆择一对面的小胖子连忙踢了陆择一一脚，干嘛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混江湖的小胖子立刻抬起头来，维护大哥，“我兄弟刚刚想起了高兴的事情。”
“嗯对对对。”陆择一迅速着补，然后拿勺子干了一大口饭，“因为食堂的饭太好吃了，所以我很开心。”
《五岁萌宝：爹地我来找上门》！
……
……
陆朝回来得很快。
他没敢在外面多待，毕竟他现在是有家室的人。
夜幕璀璨。
陆择一已经睡着了，他明天还要上课。
至于余悄悄。因为陆朝跟她说了他今天回来这件事，所以余悄悄也一直在等着。
没敢给陆朝发消息，也没敢给他打电话。
开车就要好好开。
女人容易使他分心。
嗯……
只会被女色所吸引的屑陆朝。
到了十一点多，余悄悄在房间里实在是等得无聊，最后又揣着手机跑到了客厅里干坐着。
……
陆朝回来得很晚，凌晨两点才到。
这个点估摸着老婆孩子应该都睡了，于是陆朝停好车之后便蹑手蹑脚地推门进去。
声音很轻。
但是还有是有咯吱一声开门的声音。
“唰！”
余悄悄躺在沙发上了，耳朵却突然竖了起来，但眼睛却依然紧闭着。
装睡装睡。
背在身后的右手已经准备悄悄报警了。
半夜闯进来的除了老公还会有小偷。
陆朝开门进来了。
客厅里一片黑暗，他也看不见里面的沙发上躺了一个人。
摸索进来开了灯。
刺眼的灯光激得余悄悄眉心一跳，眼睛已经感觉到有一点不适了。
小偷偷东西应该不会进来开灯的吧？
陆朝站在玄关处解扣子。
回家了肯定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这衬衫的第一课扣子太勒人了。
余悄悄跟一个鬼一样突然起来，语气幽幽地叫了一声，“老~公~”
“！”
卧槽！
陆朝吓得一跳脚，连忙转身过来，音量也不自觉地提高了：“你还没睡？”
“你声音小点！”
陆朝声音才大一点，然后又被余悄悄给强行呵斥小了。
“哦哦。”
陆朝压低了音量，走过来了，用着气声说话：“你怎么还没睡？”
余悄悄盘腿坐在沙发上，伸手勾着陆朝的裤带：“因为在等你”
陆朝：“……”
早知道余悄悄会等到现在，他就不告诉余悄悄他今天回来了。
“择一睡了吧？”
“早睡了。所以才让你声音小点。”
“……”
嗯……
陆朝沉吟片刻，然后便弯腰把余悄悄打横抱起。
紧接着就是从浴室滚到床头边上。
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余悄悄半推半就，和陆朝来了一场吹笛到天明。
空调冷风呜呜吹着，勉强是压下了房间里的旖旎暧昧的气氛。
被窝里，是小夫妻两人的的窃窃私语。
“明天你去送孩子上学。”
“啊——”
某人干嚎，“我才回来，你也不让我歇息几天？”
余悄悄丝毫不给陆朝情面，并且捶了他的胸口一拳：“谁让你把我折腾到下不了床的？”
你看看她这身上的痕迹，脖子下还好说，至少能拿衣服遮住。
脖子上衣服遮不住的部分则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惨不忍睹。
这让她怎么见人？
陆朝，打死！
第280章 陆择一天天都看什么书啊？
金秋十月。
九月份报名的时候，择一就从小班到了中班。
中班的教课内容对陆择一依然来说十分简单，有手就行。他闭着眼睛拿脚写都能搞一个一百分。
“真的吗？”
陆朝觉得很不可思议，于是随手找了张白纸出来，然后又把笔塞到择一手里。
“来，写一个我看看。”
“不需要你写整张卷子，你就用脚把一到十脚写出来再说。”
“……”
“……”
陆择一懵了，手里拿着笔。
抬头看看他爹，又目光垂下看向他爹手里的白纸。
陆择一快哭了。
好吧，他写不出来。
余悄悄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出来了，听见爷俩的谈话，忍不住过来说了一句，“你又损他。真缺德。”
陆择一对他妈投去感激的目光。
就是就是。
真缺德。
余悄悄话说了半茬，陆择一还没来得及说出感谢的话来，就又听到他妈说话了。
余悄悄把果盘放到爷俩的面前，开始教训起陆朝来了，“陆朝，你看我们夫妻数十载，你能不能从我身上学到哪怕一丁点的优点。你看我就不缺德。择一他多喜欢我。”
陆择一十分震惊地看向他妈。
“？”
什么什么？
陆朝无语了：“……”
每天都在为余悄悄的厚颜无耻所震惊。
陆朝微微扭过了头。
脑子里突然冒出一种奇怪的想法。
嗯……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这么多年没从余悄悄身上学到一点优点，是不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呢？
陆择一顿了一下，仰头问了余悄悄一个发人深省地问题：“妈妈，你和爸爸结婚已经有几十年了？”
余悄悄：“……”
没有。
连十年都没有。
但是的等一下，为什么择一的重点在这里？
难道重点不应该是全家人一起学习她的优良品质吗？
余悄悄看了陆朝一眼，便落下了一句：“往后日子还算长，总会有几十年的。”
……
……
十二月。
陆朝从时锐那听到了一个好消息，秦蔓蔓有三个月了。
并且这个好消息被陆朝传到了余悄悄的耳里。
“这是好事。”
余悄悄左手握拳，在右手掌心里用力一锤。
她是真的为秦蔓蔓高兴。
那俩口子想了那么多年的孩子，如今终于上天卷顾。似乎时锐他们积攒了半生的运气，都落在了他们的孩子上面。
一定会是个好孩子，将来一定会光耀门楣。
但是余悄悄又觉得有点可惜。
如果是个姑娘的话，看陆择一那样，他们两家也不能做亲家了。
“诶？”
“等一下，她怀孕怎么不告诉我！”
这么重大的消息，她竟然是从陆朝的嘴里听到的！
秦蔓蔓都不告诉她！
真是过分。
陆朝随口胡诌，“也许高兴傻了吧，一时忘记了。”
正在写作业的陆择一好像听到了什么很热闹的事情，于是便凑过来问道：“什么什么？”
快五岁的择一越来越精了。
有的时候余悄悄是真的怕他把家给拆了。
“哎呀。”余悄悄把陆择一的头往旁边一推：“没有什么，写你的作业去。写完作业睡觉了。”
“明天没课。”
“没课就可以晚睡了吗？”
“……”
陆择一憋了许久，憋出一句来。
“我早就不是三岁小孩了，别把我当三岁小孩湖弄。”
陆朝瞅他，“五岁小孩和三岁小孩有什么区别吗？”
陆择一：“……”
啊啊啊啊！
陆择一生气了，抱着他的作业就回房去了。
这俩人真讨厌。
后来余悄悄跟陆择一说了。
三个月的意思，就是他可能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陆择一想了一下，“如果是个妹妹，那她会有张馡好看吗？”
余悄悄也想了一下，回答：“谁在你心里，那谁最好看。”
小孩子很认真地思考着。
眉梢中露出一点纠结的模样。
陆择一握着拳在沉思。
过了一会，陆择一突然开口说道：“那妈妈还是比张馡好看一点。”
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张馡会更好看吧。
但是……
他为什么总觉得这么心虚呢？
就好像他对不起他妈一样。
余悄悄仰头翻了一个白眼：“我在你爹心里最好看。”
“啊？”
“啊什么？我的意思是说。”
“将来你长大以后，你到了要结婚的年龄了。如果你有非常喜欢的人非要娶的人，只要是个正经姑娘。如果我死不同意的话，你可以不必征求我的意见。”
“因为我在你爹心里，不在你心里。”
“你心里那个最重要的人该是你妻子，陪你一生的人也是你妻子。”
但是结婚后日子的苦乐都由陆择一自己负责。
当父母的，最多就给一个参考意见。
“……”
成长这个话题对陆择一来说不算沉重。
毕竟他爹曾经跟他讲过有关死亡的话题。
但是陆择一还是很好奇。
“妈妈，假设真的出现了你说的那种情况。那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同意啊。”
“……”
余悄悄不说话了。
陆择一又凑上去，兴致勃勃：“是不是因为我们家要进行商业联姻？然后你给我找了个漂亮的女二当我的未婚妻？”
余悄悄：“？”
陆择一天天都看了些什么书啊。
又是春去秋来。
秦蔓蔓那边生下来一对双胞胎，两个都是男孩子。
果然余悄悄当时说的没错。
他们积攒了半生的运气都落在了他们的孩子身上。
秦蔓蔓还在月子里面，余悄悄没敢过去看。一直等小孩七八月份，余悄悄才抽空过去看了两眼。
小孩长得不错，虽然比她家择一是差了点。
但胜在数量多。
哎呀，算勉强打平了吧。
秦蔓蔓也恢复得不错，天天就在家里带孩子，陪娃娃一起玩。
余悄悄来了。
秦蔓蔓便撩起衣服给她看她肚子上的疤，然后就趴在余悄悄的肩头上哭：“我剖腹产，痛死了！”
现在想起了还心有余季。
再也不生了。
余悄悄拍怕秦蔓蔓的肩，“没事没事，都过去了。”
想想当初那个鲜艳明媚的骄矜小姐趴在她肩头上哭嚎，余悄悄就觉得这个反差感很好笑。
在人生轨迹上，她终于还在走在了秦蔓蔓的前头。
结婚早，生娃也早。
不过她也不生二胎了，一个就够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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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被诈骗了（求月票）
小学。
陆择一踩在家里的沙发上大声喊，“数学真简单！我最喜欢数学了！”
陆朝：“……”
余悄悄：“……”
陆朝瞅了半晌，伸手一拿，扯了根皮带过来把陆择一从沙发上赶下去。
熊孩子。
……
……
小学的生活对陆择一来说永远都不是乏味的。
没事的时候逗逗张馡，有事的时候玩弄玩弄叶旭之。小日子混得风生水起。
小学一共六个年级。
一年级在一楼，六年级在六楼。每高一个年级，楼层就高一楼。
六楼走尽了，他们在学校里的生活也就结束了。
小学生对强者是很有仰慕心态的。
一楼的学生向来不敢爬上二楼。就好像这边默认了所属领地。
当有低年级的人爬上高年级的领地时，总是会感觉到有一点不好意思。那些零散在走廊上的高年级学长的目光，总是会不怀好意地打量在低年级的人身上。
但是择一还好，他有一个高年级的青梅竹马。
每次课间陆择一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屁颠屁颠地爬一个楼层，趴在张馡的教室门前，随手拉住一个进出的同学，笑得十分乖巧：“同学，帮我叫一下张馡。”
然后第二日，陆择一的桌子上就会多出一个苹果。
有来得早的人看见了，都会告诉陆择一，“好像是一个高年级的女生给的。”
陆择一便叉着腰大声应道：“没错，就是一个高年级的女生！”
再然后就是一些窃窃私语的八卦，流传在女生之间，陆择一不知道。
“听说那个学姐好凶。是那个谁跟我说的，班里都没人敢惹她。”
“啊？”
“……”
“……”
小升初考试。
是陆择一人生意义上的第一次重大考试。
红旗下，校领导拿着一个麦克风在尽情地挥洒自己的唾沫。
“明天，你们就要进考场了。六年的努力在明日就会看见成效。”
“同学们，可能有些人生来并非天才。平时考试的成绩也并不理想。但是老师想说。只要你们努力了，那你就有了进步。只要你们付出了，那你们也就有了收获。日积月累，方得始终。”
“……”
“……”
“最后，老师祝你在学习中不断进步，愿你在成长中不断充实自己，愿欢声笑语永远伴随你精彩的人生！”
学校老师离絮絮叨叨地讲了很久，越讲越感人。
“好，现在请其他年级的同学们，祝你们的学长学姐们，考试顺利，毕业快乐！”
一时间，广场上响起了低年级同学齐唱的《栀子花开》。
“栀子花开，sobeautifulsowhite。这是个季节，我们将离开。”
氛围到了，本来眼泪没掉的，结果低年级的人一唱那首瞬间就有人绷不住了。
陆择一没哭，他身后的小胖子哭了。
叶旭之哭得稀里哗啦的，搂着陆择一的肩膀不停地晃：“择一啊，要毕业了。我们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了。”
陆择一感觉自己快被晃晕了：“……”
怎么会见不到呢？他们的家不还是在这里吗？
张馡去年就毕业了。现在也在对面那条街上的学校读书。
平时不也是一样出来玩吗？
陆择一压低了声音跟叶旭之说了自己的想法后，叶旭之眨了眨眼睛，好像明白了。
是哦……
那他哭什么？
小胖子突然握紧了拳，有一种自己被诈骗了错觉。
还他眼泪！
一首离别歌唱完，校领导继续拿起麦克风呼呼两下，然后接着讲：“下面，请学生代表，六年级一班的陆择一上来发言。讲一讲你想对低年级的弟弟妹妹想说的话。”
唰！
陆择一“唰”地一下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坨发言稿，然后整理一下自己胸前的红领巾。
最后，在叶旭之的注视之下，陆择一揉了揉眼睛，面上换上了一副十分悲痛的表情。
要毕业了，他十分不舍。
陆择一站在台上开始发言，语气凝噎：“亲爱的弟弟妹妹们，我很荣幸我能作为学生代表站在这里发言，我想说……”
叶旭之瞪大了眼，看着陆择一胸前越发鲜亮的红领巾。
这下子他真的明白了。
他被诈骗了。
不是被学校，是被陆择一。
……
……
小升初的考场，陆朝和余悄悄在外面等着。
树荫下，不用撑伞。
两人坐在自带的小板凳上，余悄悄头一歪，靠在陆朝的肩膀上打了个哈欠。
“你说择一出来会哭吗？”
“哭什么？”
“哭他失去的青春。”
“他的青春一直都在。”
“也是。”
小升初的考试，他们老师不允许提前交卷。
所以陆择一还是老老实实地写到了铃响。
他成绩不错，平时也不用父母操心。家里的墙壁上贴得全是陆择一的奖状。
从小他就属于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之列。
从考场里面，陆陆续续地有学生出来。
陆择一走在最前列，拿着考试的专用笔袋左看右看。
“来了。”陆朝立刻从自带的小板凳上起来，顺便拍拍余悄悄。
“择一！”
隔着老远，陆朝便冲着陆择一招手。
陆择一眼睛一亮，小跑步地跑到了陆朝跟前，乐呵呵的，“你们在外面等我啊。”
这种大热的天，他还以为这俩缺德父母会在家里吹空调。
余悄悄便挑眉，“你哪回考试你爸没在外面接你出来？”
陆朝笑笑，不搭这腔，而是象征性地问陆择一：“考得怎么样？”
陆择一拍拍胸脯，“燕大，妥妥的。”
陆朝点了点头，也没太放心上。
择一的成绩一向很好，平时的时候也是年级第二，班级第一。等小升初的成绩下来，就算考差了一点，但也不至于血崩。
而且，等长大之后。
他们就都会明白，小升初的考试其实不太重要。
“今晚你想吃什么？让你妈给你做。”
毕竟小学毕业了，还是得象征性地犒劳几天。
“那我要吃的可就多了。我说了不会挨打吧？”陆择一兴致勃勃地问他爹。
陆朝可做不了主，“问你妈。你妈说不会就不会。”
于是陆择一又把看向余悄悄。
余悄悄颔首，很高冷地回答：“不会。”
－－－－－－题外话－－－－－－
关于完结的问题，确实是快完结了。
尽量会写出一个很圆满的收尾。
第282章 等我考上了燕大（求月票）
小升初之后，陆择一好好地在家里睡了几天好觉。
但是小孩子嘛，睡眠少。
再怎么睡也差不多就是九十点钟醒。
这几天陆择一算过了好日子。
家里上对他基本上是有求必应，想吃什么都不用说，只需要用手一指，他爹就给他买回来了。
但是好景不长。
陆择一：“……”
陆择一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周前还对他百般体贴的父母，一周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一番嫌弃的模样。
小崽子正收拾着自己的着装。
瘫在沙发上捧着保温杯的陆朝便喝了一口里面的枸杞茶，语气幽幽的，像是看透了一切。
“又去找张馡玩啊。”
“……”
陆择一一愣，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住了。
呆呆转过身，陆择一弱弱地开口问道：“不能出去吗？”
“能啊。有什么不能的。”
陆择一一喜，还没喜完，便又看见陆朝从怀里摸索了一下。
陆朝边摸索边说，“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东西。”
人形跑腿小哥。
择一牌工具人。
“哦……”
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情。
明明刚开始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要是按这个进度的话，陆择一怀疑他高考完，考上了燕大之后，也不能压榨他们。
这俩人都是一个德行。
最擅长的就过河拆桥。
陆朝摸遍了全身，很艰难地给陆择一凑出三十多块钱。
又怕不够。
陆朝再回房去翻箱倒柜，拿出了一张红票子塞到陆择一的手里，然后便说道：“回来的时候带一把青菜，再买一个蒜头。剩下的还一盘菜看你喜欢吃什么，随便买吧。”
零钱不太好搞。
这还是去年他给余悄悄的压岁钱。
被余悄悄那个笨蛋给踹在兜里弄皱了，后来余悄悄就把那钱压在床底下了。
压着压着，她就忘记了。
后来就被陆朝发现了。
哈！
这哪是压岁钱，这分明就是大自然的馈赠。
于是这笔小钱就成功地成为了陆朝的私房钱。
当然他自己是不缺钱花的，财政大权他和余悄悄五五分吧。
主要也是因为两个人都不算穷，上交工资没什么必要。
家庭里面，上交工资的实质其实就是让适合管家的人管家。记录并且控制着家庭的收支和各种花销。
但是陆朝和余悄悄的家底……
嗯……
没有必要管家。
他们俩只要不干什么违法的勾当，凭他们现在的花销水平，这笔钱足够择一养老。
但是男人嘛。
总是要追求一点刺激感的。
就喜欢偷偷摸摸地藏一点钱，然后故意被老婆发现，然后再故意着被老婆收拾一顿。
“……”
陆朝现在把家里全身的家当都交给了择一。
他就这么点现金了。
全给择一也不心疼，反正不是他的钱。
陆择一愣愣地看着自己手心里还温热的钱，愣住了。
一瞬间陆择一脑海里思绪飞舞。
手上的钱不是钱，这个家庭的希望。就在刚才，他面前站在的这个高大的男人，一向是被视为是家庭的主心骨的他，摸索全身的口袋才找出了这么一点零散的现金。
拿出百来块钱都要翻箱倒柜。
他丝毫不掩藏他的困窘，却又故作随意地把这笔沉甸甸地爱意交给了他……
这个男人故作轻松说的话。
“你想吃什么就买……”
在陆择一的脑海里被自动翻译了一下，然后就开始播放，“你只管读书，钱的事爸爸来解决。”
父爱如山。
陆择一热泪盈眶，心下有稍稍感动。
是啊，他长大了，他马上就是一个光荣的初中生了，也应该懂事了。
陆择一抽了抽鼻子，握拳道：“爸爸你放心，我一定努力考上燕大。以后让你们都过上好日子！咱们家一起享福！”
陆朝：“？”
这孩子说什么呢？
现在的日子还不够好吗？
说完豪言壮语，陆择一就揣着家庭的希望跑出去了。
余悄悄游荡出来，没太明白：“这孩子怎么了？”
陆朝也摇摇头，“谁知道。他经常想一出是一出。”
过了一会。
微信上的小周给陆朝发过来一张图片。
“【图片】”
“择一在缠着小馡给他上初中的课。”
陆朝：“……”
“什么东西？”余悄悄很好奇，凑过来看一眼。
图片里，俩孩子像模像样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余悄悄：“……”
沉默了半晌。
余悄悄忍不住开口问了，“咱们俩真的不用把择一的这种思想给杀一杀吗？”
“不用。”陆朝把手机收起来了，“青梅竹马而已。我会跟择一说让他别干出格的事情。有个孩子带着他一起学习也是好事。”
“……”
“……”
黄昏。
陆择一拎着菜回来了。
陆朝左看右看，“我让你买的菜呢？”
怎么就只有青菜。
肉呢？
难道择一不喜欢吃肉？
但是就这一盘也不够吃啊。
陆择一听了这话之后，很慎重地把手里的菜移交到陆朝手上，并且小心翼翼地把没花完的钱交给他爹。
“爸爸！”
陆择一开口了说了。
“一盘青菜够了，家庭条件不好，我们不用跟别人比。自己把日子过舒心了就行。”
“？”
“而且，我不喜欢吃别的，我就喜欢吃青菜。一盘青菜能吃饱的。”
“……”
“等我考上了燕大，到时候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陆朝眼角抽了抽。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而且陆朝觉得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他刚刚竟然觉得择一的话是在画饼。
以后我怎样怎么了，就怎样怎样。
不愧是陆择一，非常具有当资本家的天赋——擅长画饼。
……
……
晚饭。
三碗白米饭中间围着一盘油麦菜。
余悄悄很痛苦，拿快子戳了戳，“咱们家是快破产了吗？”
陆朝扯了扯余悄悄的衣服，再用眼神示意择一。
别说了。
再说又刺激陆择一了。
不知道为什么，陆朝感觉择一今天好像是疯了。
果不其然。
余悄悄话一落，下一秒陆择一便抬起头来，板着小年严肃说道：“所有的苦难都只是一时的，少年不会屈于困境。我觉得我前途光明，眼下的日子虽然悲惨，但这恰恰说明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我一定会考上燕大。”
“等我上了燕大，咱们家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余悄悄：“……”
什么样的日子算好日子？
余悄悄总感觉择一是误会了什么。
很艰难地吃完了一顿饭之后，一家三口洗洗就睡了。
晚上。
凌晨些时候。
余悄悄实在是受不了了，睁开眼睛在黑暗里用着气因跟陆朝说话。
“孩他爹！睡了没？”
陆朝也睁开眼，回应道：“没睡。”
“我们去觅食吧！”余悄悄邀请道，“这个点夜市还开吗？”
“应该还开着。去看看就知道了。”
陆朝边说边起身。
很快，小两口就收拾好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陆朝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我现在很害怕择一突然窜出来，然后说，等我考上了燕大……”
嘶。
余悄悄一听这话便吓得抖了一个激灵。
然后抬手拍拍陆朝的肩膀，“别说了别说了，越说越渗人。”
那简直太恐怖了。
她今天感觉择一跟中邪一样，张口闭口就是“等我考上了燕大……”。
……
……
夜市的烧烤还营着业。
两人在外面吹着夜风，也算逍遥快活。
晚饭余悄悄没吃好，但是夜宵吃得很开心。
余悄悄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陆朝，“你说会不会是我们给他太多压力了。所以择一他失心成疯了？”
“呸呸呸！”
陆朝连着“呸”了三下，“说什么呢？择一怎么可能失心成疯？”
然后陆朝便又放下了烤串双手合十，左拜拜右拜拜。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余悄悄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
她都多大了还童言无忌呢，陆朝真幼稚。
屑陆朝。
说完童言无忌让诸神不要放在心上之后，随后陆朝便又说道：“压力大应该不太可能。”
“择一现在小学的成绩是年级一二名来着，成绩很不错，他自己应该是很满足的。虽然哈，对于我们来说，他能不能考燕大现在还看不出个高低来。”
“但是择一自己应该是不明白的。”
择一毕竟还小，他不知道燕大到底意味着什么。
“可能他知道燕大很难考。”
“但是在他的脑海里面，他现在应该是认为，他都年级第二了，再往上够够，坐稳年级第一，就能够够上燕大了。”
而且燕大也是陆择一自己说的。
大人都当玩笑的话，他自己好像当了真。
小孩子的烦恼总是很简单，他们只是在思考以后到底是该上燕大，还是青华。
余悄悄边听边点头。
然后对着陆朝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果然，陆朝不愧是陆朝。说出的话就是这么的发人深省。
陆朝把该说的说完了，再低头一眼。咦，他的串呢？
余悄悄把吃剩的一把签子放在托盘上，拿纸巾擦了擦嘴上的油渍，问他，“那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应该领着择一出去好好玩两圈？”
他现在是在小升初的暑假里面，时间很宽裕。
等初中了，学业重了，可就再没机会了。
“嗯。”陆朝也点了点头，并转头招呼老板继续上烤串。
余悄悄：“……”
嘴擦早了。
次日。
就要不要去一起玩这个话题，陆朝携着妻子儿子召开了一次很严肃的家庭会议。
当然主要是问陆择一。
陆择一板着小脸，很奋发的样子：“我不去。我要学习。我要考燕大，我要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陆朝：“……”
余悄悄：“……”
说完，陆择一便背起小书包去书店找张馡上课了。
嗯……
余悄悄的评价是，她儿子疯了，好像又没有完全疯。
如此奋发图强一个月。
在陆择一暑假的第二个月，陆朝便拿出三个计划方桉让陆择一自己选。
人生上的第一个节点，让陆择一自己选择。
“三所学校。你自己选一个。”
摆在桌子上的除了三份很敷衍的计划书外，还有三张三所中学的照片。
其中一所就是张馡上的那个。
另外两所他没见过。
陆择一瞅了半晌，最后仰起头来问陆朝：“爸爸，你要给我转学吗？”
“你要是想留下的话，也可以。我只是在问你自己的意见。”陆朝说。
他的计划书里面，各自写了他们的利弊。
“……”
陆择一沉默了一会。
过了半晌，陆择一继续仰头问，“假设我不在这里读书的话，以后就是不是见不到张馡了？”
陆朝暂时没吭声。
陆择一也一直仰着头等他爹的回答。
在这种两人暂时性地沉默当中，气氛显得格外地凝重。
余悄悄听见爷俩说话了，打破了寂静，顺口便说了一句，“是的。”
是的。
没错。
尤其是去了江城之后，能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要是在江城的话，大概择一的初中高中都会在那边。
如果运气好的话，再见面是在同一所大学。
但是年少萌芽的爱恋总是青涩。
三年又三年。
等这俩孩子再见面的时候，是否能再续前缘还是一个未知数。
这还是运气好的情况。
如果运气不好，两人见不到了。那那个青梅竹马的女孩子就永远的活在了陆择一心里，成为天上的白月光。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被他渐渐遗忘。
时间会抚平一切。
不管是多么轰烈的爱情，还是刚刚萌芽的青涩爱恋。
时间对此总是公平的。
听余悄悄讲完，霎时间，陆择一的眼眶红了。
如果他真的走了，那他的朋友们怎么办呢？
这跟他小学毕业不同。
小学毕业了是还可以再见到，这次好像是真的见不到了。
果然，书上的话说的没错，悄悄是别离的笙箫。他妈一出来，就带来了他要离别的消息。
陆朝看了余悄悄一眼，然后转头对陆择一说道：“其实也不全是。”
陆朝挑出了一所中学的照片。
“这所中学，在市里面。也就是外婆那边。离我们这不远。但是平时上课的话你得住校，或者是直接住在外婆家。然后我们周末过来接你。”
这样也不算完全和择一的朋友失去了联系。
这不，周末还是可以聚聚的嘛。
陆择一：“……”
于是，陆朝又指了指第三个计划方桉，“这所学校，在江城。在你秦阿姨那边。很远。”
第283章 原来他是一个富二代
具体有多远呢？
陆择一仰起头来，不太理解。
要远成什么样子，才会让他们连面都见不着？
陆朝便开口说了，“如果是爸爸开车的话，从这里到江城那边，需要半天时间。等回来，又要花半天。”
于是一去一来，一天就没有了。
时间全在路上消磨了。
“你如果想好在那边读书的话，我们就给你在江城买一套房子，写在你名下。然后我们一起搬过去。将来初中，高中，就都在那上。”
“……”
陆择一仰起头，“那如果是妈妈开车呢？”
余悄悄：“……”
问她干什么？
余悄悄觉得莫名其妙，她又不会开车。
陆朝用古怪地眼神瞅了一眼余悄悄，替她回答：“妈妈开车需要五天。”
余悄悄：“？”
为什么？
“为什么爸爸是半天而妈妈却是五天？”
陆择一把余悄悄想问的问出来了。
对啊为什么？
嗯……
陆朝摸着下巴沉吟片刻，然后便说道：“因为妈妈不会开车。你要是真让妈妈开车的话，她指定还没上路，然后就跟人家撞了。”
余悄悄：“……”
胡说。
谁不会开车了？
她车技超好的。
“所以我们只能弃车保帅。放弃车子，然后徒步迁徙到江城那边。”
顽强的生命总是学不会放弃。不管怎样，爬也要爬到江城。
余悄悄抓狂。
陆朝怎么能那么说呢？谁说她一上路就会出车祸的？
明明她能坚持到五分钟。
她又不是完全不会开车。余悄悄偏不信邪，马上就拿出手机在地图上面查询从这里徒步到江城需要多久。
出来了。
两百多公里，徒步的话只需要两天。
看，哪里就要五天了？
陆朝他就是忽悠择一。
被忽悠瘸了的小崽子可怜兮兮地应了一声，“好吧。”
他现在心里好像有了一个模湖印象。
从这里到爸爸说的江城，大概就像他踮起脚尖想伸手摘月亮那么遥远。
陆择一的小手拽着自己的衣角，低着头开始纠结。
很明显。
一旦这个想法定了，那他和他这边的朋友就真的很难再见了。
也是应该好好告个别。
客厅里静悄悄的，静得能听见陆择一的呼吸声。
人生的轨迹就像是车轨，他们自己就是一辆永不停止的列车。能够与朋友聚在同一节车厢相识相知，这是一种缘分。但列车毕竟是列车，总会有人只是短暂的陪你一程然后在他应该下的站点与你道别。
“……”
陆择一还陷入在这种悲伤难舍的情绪当中。
忽的，陆择一灵光一闪，好像是抓住了他爹话里的漏洞。
陆择一仰起头来，抬头看着他爹不确定性地问道：“爸爸，你刚刚是说如果我去那边读书的话，你就给我买一个房子？”
就算是把他爸的话重复一遍之后，陆择一也还是有一点拿不准。
什么叫他去那边读书就给他买一套房子。
是他们家现在住的这个大房子的这种房子不？房子是像菜市场里面的菜可以说买就买的吗？
可是他们家不是没什么钱的吗？
“是啊。”陆朝理所当然点了头，“这事我和你妈商量过了。你要是去那边读书的话，我们就再买一套房子，挂在你名下。然后我们全家一起搬过去。”
买一套江城的房子，挂在择一的名下。
不仅仅是作为学区房。
等将来择一工作了，或者是要结婚了，都可以使用。
总不会闲置着。
“……”
陆择一沉默了一会，然后继续试探性地问道：“……咱们家很有钱吗？”
陆朝也疑惑了：“我们家不有钱吗？”
“？”
“？”
爷俩同时疑惑。
陆朝先开口问了，“难道你不知道周阿姨经营的那家书店是你爸我开的吗？”
虽然他已经很久没去上班了。
但是按理说陆择一应该是知道的。
“老板去关怀员工天经地义”，这话最先说出口的就是余悄悄。
后来陆择一听进心里去了，每年陆择一都用这个理由缠着他一起去他张叔叔家拜年。
陆朝感觉很惊诧，凭陆择一那个鬼精的劲，他竟然不知道他们家的经济状况。
陆择一：“……”
他是知道不错。
但是他爹又不去上班，书店的生意平时看起来也就那样。
他以为书店的利润都给他小周阿姨开工资了
而且之前他爹明明连吃饭钱都拿不出来的。
那么窘困潦倒的一个人。
默默擦掉心里的眼泪，陆择一问了，“那咱们家到底多有钱啊。”
“……”
这个问题，要问余悄悄。
陆朝抬眼看向余悄悄，大概就是余悄悄全盛时期的一个月稿费等于江城的一套房子吧。
但是现在肯定没有了。
都这么多年了，余悄悄的稿费拼拼凑凑地加起来一个月能有一万，就已经算是幸运了。
现在家里的日常花销靠陆朝的两个店子。
余悄悄赚的钱都在卡里存着，等以后给择一娶媳妇。
大致跟陆择一讲了一下家里的情况之后，陆择一便陷入了自我怀疑的过程里面。
“……”
过了好久，陆择一才十分艰难地接受了他是一个富二代的事实。
哦，原来他是一个富二代。
陆择一要哭了。
那他一个月这么勤奋是为了什么？
他还啃了一个月的青菜！
现在还是暑假啊，他应该好好玩的！
说好的享受暑假的快乐呢？
啊！
陆择一痛苦死了。
陆朝微微笑：“富二代归富二代，但如果你不学好。搞那些纨绔子弟的派头，我就拿着鸡毛掸子把你赶出去让你好好当一回纨绔子弟。”
“……”
不敢不敢。
被威胁了一下之后，陆择一现在心情颇好。
但是陆择一还是想不明白。
“可是，我为什么要转学啊。”
他其实可以不转学的。
对吧？
陆朝说：“转学的目的是为了让你接受更好的教育，是为了让你变得更优秀。”
陆择一便问：“多优秀才算优秀？”
“难道我现在还不能让你们满意吗？”
陆朝便点了点陆择一的额头，纠正了他的说辞：“不是让我们满意，是让你自己满意。”
第284章 逆子，气死他了
未来从来都不遥远。
也许恍忽一下，二十年就过去了。
再眨巴眼，他辛苦养大的小崽子就结婚了。
“你会长大，会成家，会有自己的家庭。”陆朝缓缓说道。
只能说幸好择一不是一个姑娘。
要不然闺女出嫁的时候，他得哭死。
“有这么快吗？”陆择一眼巴巴地问道。
现在说这些他很惶恐。
他可还只是一个准初中生啊。
“有啊。”陆朝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我现在就有一瞬间的错觉，就感觉你读幼儿园还是昨天的事情。”
陆择一：“……”
真的有吗？
那分明都是六年以前的事了。
陆朝又叹了口气。可能真的是人老了所以想的事情也多。
那句诗怎么说来着？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陆朝觉得他自己已经沧桑了。
但是好在余悄悄还很年轻，陆朝还能靠着余悄悄多活一段日子。
年岁越往后，他越喜欢在被窝里搂着余悄悄一起睡觉。
因为这个真正意义上的三十八岁妇女有一个优点。
她的心永远不老。
看余悄悄一眼，就还是能和很多年前那个踩着楼梯哒哒下楼的小姑娘对上号。
一切又恍如当初。
人生若只如初见。
说罢，陆朝便又把目光放到择一身上来。
“所以你得好好想清楚，你将来要有一个什么样的，拿到一个什么样的工资，你才能满足你和你家庭的需要。”
“我和妈妈对你的期待是比较低的。”
“对于我们来说，只要你自己好好的，我们就满足了。”
“……”
也并不是对的期待低吧。
而是陆朝实在是觉得择一应该很难超越他妈了。
他将来要找一份什么样的工作，才能像他妈一样一个月赚一个百来万。
去当资本家吗？
“我之前就给你说过了，我们最多只是你人生路上的导航。你要是觉得我们给你的导航不对，你自己的道走得是对的，那你尽可以坚持自己的想法，去自己闯出一条路来。”
年轻人是该有闯劲，现在不闯等以后老了闯吗？
少年的家底在这里。
就算拼搏失败了，将来也不会饿死。
实在不行的话，未来就让择一继承他的书店吧。
陆朝年轻的时候跟择一不同。
他没有追求。
他最大的追求就是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小书店，然后娶一个不怎么漂亮但是很贤惠的老婆混吃等死。
后来他的追求就实现了，并且超额完成。
他娶了一个又漂亮又贤惠的老婆。
“是你自己说你你想考燕大，所以我和妈妈才会想着给你找一个好一点的学校。这样你的难度也会稍微的低一点。”
想从这个小镇上走出去，还是稍微困难了一点。
陆朝打听过县上的那个最好的高中，去年高考只有一个考上了青华。
陆择一思考了一会。
最后。
陆择一又再次抬头对他爹确认了一遍。
“爸爸，我们家真的很有钱吗？”
“……”
“咱家就我一个，那将来你那些钱是不是都是我的？”
“……”
“所以你现在算不算是吃我的喝我的？”
“……”
陆朝微微笑，感觉自己有点手痒了。
他鸡毛掸子呢？
于是余悄悄很贴心地找了家法送到陆朝手上。
陆朝挥着鸡毛掸子呼哈两下，便在空气里面划得“嘿嘿”作响。
陆择一瞪大了眼睛。
下意识觉得这个落在身上一定很疼。
于是在鸡毛掸子还没落下来之前，陆择一就一熘烟的跑出去了。
疯了疯了，鸡毛要上天了。
陆朝也没真想揍他，吓俩下就完事了。
“这熊孩子。”陆朝把鸡毛掸子往旁边一放。
逆子。
真真气死他了！
他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崽子？
气归气，不过陆朝现在应该大概知道陆择一的想法了。
陆择一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来。
这个小镇上有太多他留念的人和物了。
……
……
被鸡毛掸子赶出家门之后，陆择一去找张馡玩捉蚂蚁去了。
也顺便来找他失而复得的爱情。
毕竟他差点就见不到她了。
地上有一排连成线的蚂蚁，书上说出现这种现象就是要下雨了。
陆择一抬头望天。
嗯……
很明媚的阳光。
但是这不妨碍他装看不见。
于是陆择一又变成了一副郁郁寡欢的沧桑模样。果然这种失而复得的扇情时候，最适合下雨了。
那些年下过的大雨，那些年错过的勇气……
“……”
张馡看着愚蠢的陆择一一阵无语。
不知道这么愚蠢的人是怎么制霸他们小学的。
……
……
小胖子听到这边要开小会，这才匆匆赶过来。
烈日的天，小胖子的后背全汗湿了。
这下三人组才彻底到场。
陆择一拿着树枝在沙土地上画圈圈，开始讲他们未来的蓝图。
“我爸说我们这去年有一个娃考上了青华。”
“啊？”小胖子惊呼一声。
只有一个？
“我想过了，”还是准初中生的陆择一俨然成为了三人团中的核心，一股子领导的风范：“张馡高三的时候，我们都是高二。所以张馡你就只需要好好学习就行。”
“只要拿到年级第一，就能考上燕大了。”
陆择一看向张馡，“到时候你在燕大等我，我一定追着你上去。”
“啊？”
张馡张了张口，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现在她自己都不确定她到底能不能考上燕大了。尤其是择一还说燕大只有一个名额。
也是她上了初中之后她才发现。
到了初中，小学时那些生动有趣的数学题霎时间都变得复杂了起来。
她现在连班级第一都不是，怎么拿年级第一？
太难了。
“那我们呢？”小胖子也眼巴巴地问道。
就只有一个名额，那他们怎么办？
难不成要兄弟残杀吗？
陆择一闻此便拿起了小胖子的手，情深义重地说道：
“我们？
“从现在开始我们都要好好学习。我们一定会打破只录一个的传统，开创这个小镇上的奇迹！”
张馡：“……”
叶旭之：“……”
第285章 绕床弄青梅
晚上。
陆择一特地缠着他爹问了一下关于燕大的事情。
嗯……
他是想问问，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这个小镇里面真的能打破一人燕大的记录，有两个人同时上呢？
“你要和谁一起考燕大啊？”陆朝瞅了陆择一一眼。
不该是张馡吧。
他记得那丫头比择一大一年来着。
“就是我一个兄弟。之前和你们说过的。”
“噢。”陆朝一点头，想起来了。
余悄悄啃着西瓜，开口回陆择一的问题了。
“有啊。”
陆择一转头看向他妈，眼睛亮了。
真的会有这种奇迹吗？
“高考看的是省排名。不是我们这个小镇啊，是整个省。”
“你高考的分数，要拿去跟我们这个小镇的同年级学生比，跟县里比，跟江城那边比。”
余悄悄三两口把西瓜吃完，然后拿出手机在上面找地图给陆择一看。
最后抬手圈了一块地方。
“这里就是我们的省。”
“这里面圈的就是跟你一起竞争的同学们。”
然后，余悄悄又指了全省大地图上面的一个红点。
“你看，这里就是江城。”
最后放大再大，不知道放大了多少，陆择一才在里面看到了属于他的小镇。
大概就是，他生活的这个小镇对这个省来说就只是一个小黑点。
原来会有这么多人跟他一起考试一起竞争……
陆择一突然明白了爸爸为什么要问他愿不愿意去江城读书了。能够第一时间就出现在省地图上的城市，一定很繁华。
“高考不看分数，看排名。”
“你跟他们一起考试，以最后成绩的排名定你能够上什么样的学校。”
余悄悄又上网查了一下数据。
“燕大去年好像在我们省招了一百六十人吧。”
“也就是说。”
“假设你跟那个小胖子是去年高考的，那么你们两个人只要一起考进全省前一百五，那燕大是妥妥的。”
“……”
陆择一沉默了。
这好像很困难的样子。
难怪张馡她妈说要是她考上了燕大，就给她摆三天流水席。
原来这么难。
余悄悄又瞅了陆择一一眼，“其实很正常，能够上燕大的人本来就不简单。”
“……”
“所以你爸说的对，你要是考上了燕大，我就让你打马游宫苑。但是咱们这没有宫苑，你游对面那条街也能凑合。”
“……”
陆择一板着脸，他又再一次被打击了。
他现在连小学里面都不能稳住年级第一，以后还怎么考燕大？
不行，还是得努力学习才行！
陆择一愤怒地吃了一大半西瓜，然后回房学习去了。
余悄悄很担心：“他不会变成书呆子吗？”
陆朝便答道：“有你在他怎么可能变成书呆子呢？”
余悄悄表情垮了：“……”
硬了硬了，她拳头呢？
……
……
一整个暑假陆择一都窝在家里学习。
有的时候他会出去找张馡约会。
俩孩子的约会地点不在公园广场，而是在择一他爸的书店里，在张馡她妈的眼皮子底下。
小张很生气。
做完奶茶过来再瞅一眼还是生气。
但是又看这俩孩子在学习，他就不知道应该怎么批评了。
好学生连浅浅的批评一下都不好找借口。
该死的青梅竹马。
该死的郎骑竹马来，该死的绕床弄青梅。
陆择一回头看一眼，看见了他小张叔叔的幽怨眼神。
顿了一下，陆择一就决定向他的小周阿姨告状。
“阿姨，叔叔在这我们没办法学习了！”
小周便笑盈盈地把小张赶跑：“你别理他，你张叔老抽风。”
“嗯嗯。”陆择一很乖巧地点头。
张馡：“……”
陆择一真讨厌。
……
……
初一来得很快。
陆择一丝毫不紧张，因为初中的课他大概听张馡讲了一遍。
小姑娘的笔记做的整洁。
不像他，他没有笔记。
第一天依然是陆朝和余悄悄带着娃一起去给择一办入学手续。并且双双都进了班主任建的家长群。
讲台那边，陆朝负责跟择一的班主任交谈。
余悄悄就站在旁边给陆朝撑场子。
陆择一撑着额头坐在座位上，他要是没猜错的话，大概他妈也就来这一天。
再以后她出现在学校里面，应该是他中考的时候。
他已经把他妈看得透透的了。
“……”
班里的人陆择一基本都认识。
也还是小学那些。
这叫哪门子毕业？
分明就跟以前没差。
而且教学楼也跟小学的没什么区别。一样是三个年级，三个楼层。
张馡在初二二班。
以后他得空了可以上去找张馡玩。
初中的第一堂课。
发书。
第一本语文。语文他暑假没学，但是语文这个东西讲实话也学不了。阅读理解这个东西，你会就会了，不会也没办法。
第二本数学。初一的数学非常简单，陆择一觉得自己已经融会贯通了。
第三本英语。英格利西。陆择一觉得他的英语歪瑞歪比巴卜。一点都没问题。
此刻陆择一目光炯炯。
他觉得他离称霸初中的日子也不远了。
哈哈哈！
陆择一没忍住笑出声了。
被众人注视之后就急急忙忙地捂着嘴。
他没笑。
陆择一的班主任：“……”
这孩子是不是脑瓜子不太对？
……
……
再次把熊孩子送去学校之后，操心的父母终于又在家里过了一点安生日子。
虽然择一今天晚上就又要回来了，他们安生不了太久。
俩口子看了半晌电视。
余悄悄现在还是跟以前没差，爱看一些甜宠剧。
但是现在跟以前还是有一点细微的差别。
以前余悄悄看到催泪情节，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催泪完。
现在余悄悄也看催泪情节，看着看着她的眼泪就下来了，然后抽一大把纸巾用来抹眼泪。
家里的垃圾桶里全是与余悄悄哭的纸巾。
呜呜呜，太感人了。
余悄悄一边抽抽搭搭一边抹眼泪。
陆朝则陪着余悄悄一起看电视，然后面无表情地听着余悄悄哭。
听着听着，陆朝就闭上眼睛打起了呼噜。
“……”
“……”
一个人在哭，一个人在打呼噜。
余悄悄手里还拿着纸巾，转头看了一样陆朝，突然就觉得哭不出来了。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就跟他儿子一样讨厌。
第286章 还是那个缺德的余悄悄
九月给择一办了入学。
就在这两口子以为终于可以闲下来不用天天接送娃上学放学了时，结果却被惨痛通知才初一的娃娃就要上晚自习。
择一晚自习上完放学回来是九点钟。
这个时候天早就黑了，不去接的话很容易出事。
“……”
“……”
本来以为可以解放了的。
没想到竟然还是苦难的开始。
余悄悄揉了揉眉心。
现在就已经是这样了，等择一上了高三，他还指不定怎么挟燕大以令父母。
然后就使唤他们这对可怜的小夫妻端茶倒水。
“果然当初不该那么缺德。”余悄悄幽幽说道。
都把择一带坏了。
择一跟他爹一样，好的不学学坏的。
屑陆朝。
全然不知道余悄悄心里怎么腹诽他的陆朝，活像个工具人一样给余悄悄削了一个苹果。
余悄悄以前吃苹果，都是随便水洗一下就直接带皮啃。
但近些年余大小姐越来越挑剔了。
她还一定要吃削皮的。
陆朝削完皮了，接着就抬手一整个全塞到了余悄悄的嘴里，堵住她的嘴。
“你说的对。”陆朝说。
“唔……”
余悄悄连忙用手把苹果拿下来。
揉了揉脸颊，稍微有一点酸痛。
真是粗暴的动作。
余悄悄手拿着苹果，然后转头十分幽怨地看了一眼陆朝。最后越想越气，抬手捶了陆朝一拳。
哼哼哈嘿！
吃饭了没，没吃的话吃我一拳！
“呵。”
余悄悄仰头自怨自伤。
顿时觉得自己悲伤得连苹果都吃不下去了。
余悄悄一边咬苹果一边回想他们在一起的十多年。
都说七年之痒。
他们就是十四年之痛。
果然这就是容易变心的男人。以前分明细心温柔，现在就变得这么的粗暴。
过分！
果然是讨人厌的臭男人！
陆朝肩膀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余悄悄一拳，又听到余悄悄的“呵”声，于是转头十分奇怪地看了余悄悄一眼，然后又扯余悄悄的脸，“你呵什么？”
被打的人都没说话，怎么余悄悄先哼唧上了。
“没什么。”很哀怨的语气。
余悄悄便继续吃苹果，看起来很悲伤憔悴。
卡察卡察。
陆朝瞅余悄悄，看余悄悄吃的这么欢应该是没事了。
结果。
等她一个苹果吃完了，余悄悄便开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今天是忧郁公主。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余悄悄哀怨的语气。
一字一句，活像一个被抛弃的弃妇。
“？”
装模装样地擦了一把眼泪，余悄悄继续说：“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
陆朝全程尬着表情听完。
此刻无法解释余悄悄的这个行为，最好的解释办法就是余悄悄她疯了。
陆朝眨了眨眼睛，不打断她，就当欣赏古典诗句了。
余悄悄她啊，总是能整出一些新花样。
果不其然，新花样来了。
“如果爱，请深爱。如果不爱，请离开。”
“你若折我翅膀，我必毁你天堂。我会哭，但我不会流泪。”
是早些年很流行的非主流语录。
但是现在已经不流行了。
现在小孩子中流行的可能是“cpdd”这一类看不懂的组合字母吧。
如今这种九十年代的非主流再次被余悄悄提起来，很一股文艺复兴的味道。
余悄悄扬着下巴，表情很骄傲，说出这几句的时候都感觉低着头皇冠会掉一样。
陆朝大张着嘴巴，呆愣愣地看着余悄悄，感觉自己的嘴都合不上了。
啊？
一直等余悄悄发完疯了，陆朝才恢复正常。
身体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陆朝连忙揉捏余悄悄的脸，想把余悄悄恢复正常。
“你什么时候成为非主流了？”
这很不符合余悄悄的风格，一点都不余悄悄。
余悄悄板着脸，很严肃：“因为你不爱我了，伤透了我的心。现在的余悄悄已经不是以前的余悄悄了。”
陆朝挑眉；“我什么时候不爱你了？”
他老婆心血来潮发疯是常有的事情。陆朝也不在意，就当夫妻俩斗嘴了。
陆朝低头看一眼。
余悄悄刚刚吃完的苹果核还在垃圾堆里放着呢。
现在她竟然敢说他不爱她。
余悄悄，拍傻！
“你爱我你为什么不脱我衣服？”余悄悄语出惊人。
三十岁女人如狼，四十女人如虎。
余悄悄以前就是狼。
现在是在狼的身份上再进化了一下。
于是荤段子直接张口就来。
陆朝惊住了：“？”
“……”
“……”
余悄悄撑着下巴，变成了一个正常人的模样，然后慢悠悠地对陆朝说道：“日子越往后去，我越觉得觉得你性格里面有一种怪癖。”
“……什么怪癖？”霎时间，陆朝警惕心起。
余悄悄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定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嗯……
余悄悄沉吟了一会，还真的说出了陆朝的一二三四五六。
“比如说你总是要挨打之后才肯乖乖就范。”
于是在床上的时候总让余悄悄有一种她在逼良为娼的错觉。
陆朝：“……”
啊啊啊啊啊！
大举得自己人格上受了羞辱的陆朝怒了，于是起身就准备抱着余悄悄往房里走。
什么叫挨打后才肯就范。
他今天就让余悄悄知道什么叫就范。
余悄悄歪着头促狭地笑着。“你看，你是不是被我戳破了之后恼羞成怒，我没说错吧？我就说你挨打了之后才会狼性大发！”
趁着陆朝还没应，于是余悄悄便又压低了声音：挑眉问道：“所以你是不是很期待我打你？”
陆朝眼角抽了抽。
果然，余悄悄还是那个很缺德的余悄悄。
一点都没变。
他那是被打了才就范吗？
他那是被打了之后不得不就范。
人生啊……
深呼吸。
陆朝冷静了一下，站直了身体，接着便又问她，“那假设我刚刚无动于衷，不受你激呢？你会怎么说？”
余悄悄耸肩，“那可能就是你不行吧。”
可能是你不行吧……
此时此刻，这几个字一直萦绕在陆朝的心头。
一瞬间陆朝便感觉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陆朝咬了牙，恶狠狠地说道：“有本事你一会在床上别哭。”
第287章 岁月催人老
墙头马上摇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六月里。
初一的学生又跑上了初二的地盘。
陆择一把张馡单独叫了出来。
“怎么了？”
陆择一没吭声了，只一脚踩在台阶上，然后对张馡卖弄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情诗。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很深情的语调。
“啊？”
张馡听见陆择一的这句突然愣住了。
“……”
念着念着，陆择一卡壳了。
后面是什么来着？
顿了顿，陆择一便低下头从他的手掌心上看小抄。
瞅了一眼，陆择一便又继续念：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念完了，陆择一便眼巴巴地盯着张馡看。
评价呢？
总得给一个评价是吧？
小姑娘抿了抿唇，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
择一不说话，张馡也不吭声。于是两人便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干看着。
看着看着，张馡突然笑出了声。
年少不要遇见太惊艳的人。否则余生都无法安宁渡过。
但如果那个太惊艳的人就属于她自己呢？
他们好像有结拜之情。
幼儿园里的过家家，不知道择一到底有没有当成儿戏。
张馡歪头看着择一笑，太阳光温柔的光线将她的半边小脸染成金色。在这个阳光灿烂的夏季里，好像出现了一个真正好的人。
虽然这个人现在看起来有一点愚蠢。
“嗯！”
张馡仔细想了一下，最后终于点了头，接着便抬手薅了薅陆择一的头发，夸奖他：“念的不错，挺好的。”
“嘿嘿。”
陆择一立刻开心了，得了回答之便转身小跑步地准备回去上课。
一转身，还没走几步，站在楼梯口，陆择一突然停住了脚步。
转角不一定会遇到爱情，但是会遇到班主任。
很明显，这让刚刚听完墙角。
陆择一：“……”
完了。
他们的情缘下辈子再续吧。
择一我啊，马上就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
和班主任对视两眼，接着择一便挤出一个十分乖巧的微笑：“老师好。”
学校里面的陆择一很乖，俨然就是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在路边看到谁了都眯着眼笑眯眯地喊一句老师好。
但是很显然，此刻这种乖巧没什么用。
不能改变陆择一必死的局面。
“嗯。”
班主任过来拍了拍陆择一的肩，终于还是说了陆择一最不想听的话：“明天喊你家长来学校一趟。他们明天不来我就打电话亲自跟他们说。”
说完，陆择一的班主任就夹着书去给别的班上课了。
徒留陆择一一个人在原地。
陆择一很痛苦地捂着脸。
不知道他刚刚听墙角的班主任记住张馡没有。毕竟这个老师不是教张馡的，应该不会牵连到她吧。
回家以后。
做了错事的陆择一异常殷勤，帮这个捶腿帮那个捏肩。甚至还主动拿出了他的压岁钱分给两个资本家。
这可不多见。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无事不登三宝殿。
余悄悄一瞅陆择一就看出不对劲了。
于是在择一主动提出要给两口子打水泡脚的时候，余悄悄没第一时间开口。
等择一端着盆过来，余悄悄开口问了：
“你是不是在学校里闯什么祸了？”
啊？
陆择一大睁着眼一愣，然后又挤出一个笑，很狗腿的模样，“怎么可能呢？”
陆择一起来拍胸脯保证：“我是个好人。”
他可是好学生，好学生怎么可能闯祸呢？
他娘污蔑他的清白。
“哦，”余悄悄应了一声。
陆朝也说自己是好人，但是这妨碍陆朝讨人厌吗？
一点都不妨碍。
于是余悄悄便又说道：“那你学校出的事你自己解……”
话还没说完，陆择一便立刻话锋一转，顺着余悄悄的话往下说。
陆择一对着他妈比着“一点点”的手势。
“其实……是犯了一点点的小错误……”
还不忘圆一下。
“真的只是一个小事情……”
“多小？”陆朝冷不丁地开口问了。
“多小？”余悄悄也叉着手瞅着陆择一看，“你不会在学校跟人打架了吧？”
她就说这个娃是犯错了吧？
他要是不犯错都做不出这种殷勤的事来。
陆择一的脾性她太了解了。
“没有！”陆择一立刻否认，“我怎么可能打架？”
“嗯？”
“……”
陆泽一抬头看看他爹，然后又看看他娘。
气氛到了，不说都不行了。
最后。在两位法官的锐利目光之下，陆择一无奈低下了头，如实交代：“其实就是对张馡念情诗，然后被班主任逮到了。然后我班主任就喊你们谁明天去一趟学校，他说有话想跟你们唠唠。”
但好在没有牵连到张馡，现在张馡也还不知道这事。
陆择一估摸着张馡不是他的学生所以不想多管吧。许多事，当老师的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口气说出来，陆择一心里也松了口气。
虽然说出来之后他妈会很气，但是陆择一知道他妈不会暴起伤人。
因为他没有给这俩拿毛巾，又把这俩的拖鞋给藏了起来。
现在这一对夫妻就被困在了脚盆里面。
等什么时候他妈冷静了，他再偷偷把拖鞋还过去。
“……”
“……”
空气凝滞了一会。
过了半晌，余悄悄才问了，“你都念了什么诗啊。”
陆择一背着手扭捏了一会，最后还是支支吾吾地说了。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啊这。
余悄悄突然觉得手有点痒，想揍人了。
她觉得她要是初中的时候遇到这样的小男生，她铁定爆头痛打他。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都差不多。
陷于恋爱里面的小男孩总是十分愚蠢。
“还行吧。”余悄悄开始昧着良心说话了，虽然不是很想夸奖择一的，但是余悄悄觉得还是要夸一下，“你比你爹文采好。”
陆朝当年朋友圈发句文桉都得复制余悄悄的。
“？”陆朝转头看向余悄悄。
怎么说话的？
说他文采没有择一好？
“咦？”陆择一很惊诧，“你竟然不骂我？”
他妈这么好？
余悄悄微笑：“你很想被骂？”
怎么跟他爹一个怪癖。
而且，这个事没有什么好说的，陆择一和那个小姑娘的事他们都知道。
他从幼儿园一直念叨到初一，就是不知道他还能不能从初一念叨到高考。
少年人的情谊最可贵。
要是这俩娃能把握好分寸的话，念几句情诗也没什么。
一起考燕大，这是属于学霸的浪漫。
“好嘞！”
陆择一瞬间开心了，于是立刻屁颠屁颠地去给他爹他娘拿拖鞋拿毛巾。
只要搞定了家长，还怕老师说吗？
“对了，既然是被抓的话，那张馡没事吧？”
“她没事。我们班主任不认得她。”
那个时候班主任就躲在墙根后头听墙角，陆择一也没喊张馡的名字，按理说应该是找不到张馡头上的。
但要是班主任认真了跑去查监控，那就不好说了。
不过陆择一觉得他们老师应该没那么闲。
不是说班主任很忙的吗？
今天一整天都没事，以后应该也不会出问题。
要是真的牵连了张馡，他就只能跑奶茶店门口找他未来岳父负荆请罪了。
对了，小周阿姨一定要在场。
不然他怕他岳父揍死他。
“嗯。”余悄悄这才点了头。
余悄悄接过了陆择一递过来的毛巾，然后和陆朝对视了一眼。
都交代了，可以打了。
想用脚盆控制她，毛都没有。
陆朝点了点头，立刻会意。
三俩下擦干脚上的水，然后穿着拖鞋去找鸡毛掸子。
一开始陆择一还不知道他爹风风火火地去干啥，结果等陆择一看见他爹拎着一根鸡毛掸子回来，陆择一当即就惊呆了。
卧槽。
阴他？
陆择一只愣了一下，然后撒腿就跑。
……
……
自从讲情诗被抓了之后，陆择一就进入了蛰伏阶段。
很低调了。
每次班主任从窗户那边经过的时候，看见的都是陆择一在努力刷题。
这孩子的成绩一直不错，学习也很努力。
他也不想择一因为早恋的事情毁掉自己，所以只能找择一的家长来好好谈谈。
嗯……
当时来的那个家长，怎么说呢？
她倒也不是不听，就是他说什么那家长都说好。话还没说完，就点头好。
看起来就很敷衍的样子。
当时还以为是家长没听进去，没想到竟然是他误会了。班主任在窗户边看见择一刷题的样子，很欣慰地点了点头。
应该是家长说了什么，所以这孩子现在才变得如此乖巧。
陆择一才做完一张卷子，转头看见窗边的班主任，被吓了一跳。
陆择一眼睁睁地看着他班主任从欣慰的状态变成了板变成了一副严肃的样子。
陆择一：“……”
这变脸比他妈还快。
还有。
为什么班主任总是出现在窗户边？
小镇里渡过了一个燥热的盛夏。
夏日的蝉鸣吵得人心烦。
暑假陆择一也没闲着，依然在辛辛苦苦的学习。自己带着张馡学习了一个月，剩下一个月都在家里气他妈。
快乐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
暑假很快结束，转头就是升初三的张馡同学和升初二的择一同学了。
学习里新招来了一批初一的学生，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仅幼稚，而且还吃的多。
他们每天都跟陆择一抢饭。
上个期末陆择一拿了年纪第一，于是很光荣地被学校拍了照然后挂在了初一的墙上激励着那群同学。
学校摄影师拍的一张陆择一在操场草坪上背单词的远景图。
然后是两行小字。
“八（一）班：陆择一”
“座右铭：眼要看远，脚要近迈。”
“……”
看起来就很励志。
学校的规矩一直都是这样的。
初三激励初二，初二激励初一。初一的等来年激励新初一。
择一班级的墙上也有张馡的照片。
她上次考了年级第八，堪堪卡在够拍照片的及格线上。
但是这不妨碍陆择一趁着课间的时候出来欣赏。
每次看到张馡的照片，陆择一心里一股自豪感便油然而生。
陆择一升了初二，却不太高兴。
张馡都初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要毕业了。明年夏天就又是他给张馡唱栀子花开了。
一瞬间，毕业的伤感又萦绕在陆择一心头。
陆朝听着沉默一瞬，然后问他，“毕业了不是也还要念高中吗？难道你们不上同一个高中？”
陆择一：“……”
是哦。
也对。
那他还能去书店找张馡。
虽然他未来岳父的幽怨目光是挺恐怖的。
作为初三的预备役，陆择一的学习任务也渐渐重了起来。
张馡就更不用说了。
现在她一门心思都扑在中考上。
她的天赋一般，全靠勤奋才能跻在前列。
陆择一也不好打扰。
只是在日复一日的早自习和晚自习当中，择一就感觉到觉不够睡了。
于是在十二月冬的时候，他终于体会到了早起上课的艰辛。
他不想早起。
他想睡懒觉。
他今天就是想赖一下床。
陆择一被陆朝从被窝里扒拉起来。
“上课了！再不上学要迟到了！”
“爸爸，我觉得我生病了。”陆择一双眼朦胧，完全睁不开，“我腰酸背疼。”
“胡说，小孩子哪有腰？”
“……”
陆择一沉默了一阵，然后改了口：“我今天肚子疼。”
顿了一下，陆朝便重新保持微笑，对着床榻上的陆择一尽情展示慈父的光辉：“生病了是吧？我去找鸡毛掸子给你治治病。”
说罢陆朝转身便去找武器。
“！”
垂死病中惊坐起，笑问客从何处来。
陆择一立刻一个激灵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被被子外面的冷空气一刺激，顿时便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
“我突然觉得我病好了。”陆择一一边很乖巧地说着，另一边连忙换衣服。
果然治病的良方还是鸡毛掸子。
临要出门了。
余悄悄忽的想起了什么，又匆匆过来看看择一的情况。
在裤腿上一摸，发现择一没穿秋裤，于是又把这个小……中崽子赶到房里去换秋裤。
“你现在不穿，等以后老寒腿！”
陆择一：“……”
陆朝听着这话也感觉似曾相识。
时光阵阵，岁岁催人老。
余悄悄终于还是活成了他妈的样子。
第288章 不过一梦浮生
人在年轻的时候一定要足够爱惜自己，这样当你年老的时候身子才不会太差。
现在依然是感叹一句。
莫要学余悄悄。
像她现在，就只能偷陆朝的枸杞茶养生了。
等择一出来，余悄悄又把陆择一从上到下检查一阵，确认没什么问题就放心让择一骑着自行车走了。
大概是中年人的觉比较少。
现在余悄悄也不怎么赖床了，送走择一之后余悄悄就开始起锅做早餐了。
择一的早餐是不用准备的。
他也没时间吃。
现在这种早自习很早的情况，两口子都是给择一一点零花钱，看看他是在外面买了早餐带进去还是等早自习下了吃食堂。
水开之后下面条。
余悄悄转头问陆朝：“你真不下厨啊？”
陆朝穿着厚睡衣缩紧了身体，默默摇了摇头，“我厨艺稀烂，不下厨了。”
余悄悄满头黑线：“择一不在，别装了。”
陆朝没忍住笑出了声。
哈哈。
余悄悄白他一眼，“就你缺德。”
陆朝哼哼两声，“说得好像你不缺德一样。”
余悄悄挑眉：“那肯定，我是个好人。”
……
……
晚上。
余悄悄坐在镜子前面好好保养自己，什么精华什么神仙水，只要是对皮肤好的，全都往脸上抹。睡前的时候还要再敷敷面膜。
从镜子里一看，厚厚的黑色泥膜涂了余悄悄一整张脸。
余悄悄面无表情。
敷面膜的时候是不敢笑的，因为这样容易长皱纹。
面无表情瞅了半晌，最后余悄悄又哀声叹息。
想她以前，这些东西都是从来不弄的，一来麻烦二来她懒。但是现在，终究不是以前年轻时候了。
果然还是人老珠黄了。
余悄悄这边在叹气。
陆朝却在那边很开心地刷视频。
“？”
余悄悄回头一瞧，之间陆朝正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刷短视频，不时笑两声。
“！”
余悄悄生气了。
为什么同样都是中年人，陆朝就不需要担忧自己的美貌！
这不公平！
感受到不公平待遇就余悄悄就瞪他。
怒目而视。
过了半晌，陆朝还在笑。
“……”
余悄悄大觉自己做了无用功，于是便起身去把陆朝的二郎腿给掰下来。
“咦？”陆朝看向余悄悄，“怎么了？”
但是陆朝好像被余悄悄吓了一跳。
这女人敷的面膜好黑，比黑※人还黑。
陆朝其实已经习惯余悄悄睡觉前做一堆仪式了，但是他没想到今天这个仪式一做，直接让他的老婆换了一个人种。
不愧是神仙水！
陆朝在心里暗戳戳地夸了一句。
神仙水就是神仙！
虽然他到现在还是不太明白余悄悄那一堆奇奇怪怪的水有什么用。
说是给皮肤补充营养的。
他偷偷用过，好像跟大宝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是余悄悄的精华比较贵，那么一小瓶就要百八千的。
“我不开心！”余悄悄气鼓鼓。
陆朝还是决定哄两下，“那我给你看个开心的？”
“什么东西？”
“你等会啊，我给你拍张照。”陆朝举起了手机，同时又看向余悄悄，“来，笑一个。”
“敷面膜不能笑，会长皱纹的。”
“那就呲牙。”
“呲。”余悄悄面无表情地咧了嘴。
卡察。
陆朝立刻按了快门。
于是一张美丽的黑※人照片就保存下来了。
陆朝把拍下来的照片给余悄悄看，这就是开心的。
照片里，余悄悄的脸因为泥膜涂得厚厚，面上白的地方只有牙齿和眼白。于是乌黑的眼珠子便显得更加乌黑，看起来就是一副很睿智的模样。
余悄悄：“……”
空气里沉默了一会，余悄悄突然眼带杀机地看向陆朝。
陆朝，打死。
闹了俩下之后，陆朝真的开始安慰余悄悄了。
“所以你为什么不开心啊？”
余悄悄闻此又委屈巴巴地在床边坐下了，很伤感：“我觉得我不好看了。”
“没有啊。”陆朝脱口边说，“这不是挺有风……”
嗯？
余悄悄挑眉，转头看向陆朝。
“风什么？”
陆朝默默低下了头，把想说的话都咽进去。
没有什么。
嘿。
他不说。
……
……
张馡从初中毕业之后，升到县里面的高中。
一个在小镇。
一个在小县城。
一个放双休，一个放月假。
这算是异地恋吧。
以后这俩人再也不能一起共同上下学了，也不能一起渡过愉快的周末了。
陆择一：“……”
看出来了，这娃最近心情不好。
余悄悄端了盘水果出来，跟陆朝一起分着吃。
“那丫头成绩怎么样？”
“全县前一百吧。”陆择一叹了口气。
考进他们县上的重点高中是全县前一百名，卡在火箭班的尾巴上，当了凤尾。
接下来张馡还是要更努力些。
但现在也才刚高一，一切都是新的开始。说不准就能冲到前面去呢？
读初一的时候陆择一就看出来了。
初中学的内容跟小学的关系不大。大概高中的内容对于初中来说也没有什么必要联系吧。等他上了高中，要是张馡的成绩还不行的话，他一定要逮着她多补几堂课。
不过，择一郁闷的是。人家都是高中生了，结果他到现在还初中磋磨。
将来等张馡念了大学，然后别人提起她的青梅竹马。
张馡就说，“他还在读高中呢。”
于是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
哦，原来张馡的竹马是个小屁孩。
“……”
陆择一此刻很郁闷。
余悄悄拿牙签插起一个，亲自喂到陆朝嘴里。
陆择一突然抬起头来，目光如炬地看向余悄悄，语气幽幽道：“妈妈，你洗了水果。我就站在你面前，你不分给我吃吗？”
余悄悄：“？”
余悄悄护食，“你要吃自己去冰箱里洗，这些我和你爹还不够呢。”
陆择一：“……”
明白了。
陆择一悲戚离去，原来他是捡来的。
没过一会。
陆择一就又回来讨好两位老人家了，谄媚地笑：“爹，娘。我这都快中考了，要不等考完你们给我买一部手机呗？”
陆朝：“……”
余悄悄：“……”
“放心！”陆择一发誓保证了，“我高中上课的时候铁定不玩。我还要考燕大的，怎么可能被手机里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呢？”
家里大事，陆朝做主。
实际上是余悄悄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给高中生买手机，所以最后只能把这件事交给陆朝处理。
陆朝说买就买吧。
反正也是他的崽。
见余悄悄松口之后，陆择一又迅速把攻势转到陆朝身上。
开始央求。
他爹比他妈好说话多了。
最后实在是被磨得受不了。陆朝还是同意陆择一的合理要求。
都要高中生了，买个手机也没什么。
以前不让择一接触太多网络是怕他接触奇奇怪怪的那些然后“黑化”了。
现在看来，他没有黑化，他余化了。
“诶，”余悄悄想起了个事，“择一啊，你中考完了那么长一个假期。想不想去旅游？”
“不要。”陆择一果断拒绝，在目的达成之后，就回房做卷子去了。
中考结束的假期他要窝在家里学习高中知识。
实在没时间。
而且跟父母旅游有什么意思，那还不是他们说玩什么就玩什么？
他要自己攒钱，等高考结束了带着张馡去玩。
那才有意思。
余悄悄：“……”
变脸真快。
陆择一跟他爹一样，就容易被美色所获。
中考。
择一的考场放在了县里的重点高中。
也就是张馡在的那所高中。
不知道择一的考场位，会不会那么巧，就是张馡的位置呢？
嘿。
虽然这个几率很小，但是就没准呢？
考场外面，熙熙攘攘围的全是考生的家长。人虽然多，但这里却出奇的安静。
就算是讲话也是窃窃私语。
这是最后一门考试了。
小镇上包括县城的人还是把这所学校看做是人才培养基地的。这所学校的学生，但凡出去打个车，只要说一句，“我是一中的。”
出租车司机听了都要竖起大拇指，然后开始滔滔不绝。
“一中，那培养的可都是国家的栋梁啊。”
“将来个个都是要考青华燕大的。”
尤其是进了火箭班的，那就是那两所高校的苗子。
陆朝和余悄悄等在阴凉树下，等着择一考完从考场出来。
细细数过。
小升初，中考……
他们都陪着择一经历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几场考试。
那下一个就是高考了。
太快了。
余悄悄在心里叹息一声。
世事漫随流水，不过一梦浮生。
又过了些时间，太阳西垂。太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了余悄悄的脸上，形成一片斑驳。
陆朝转头看着余悄悄的侧脸，突然心头一动。
然后手偷偷摸摸的过去，伸出一个食指，扒拉了一下余悄悄的手。
“！”
这样细微的一个动作却让余悄悄一惊，还以为是树上有毛毛虫掉了下来。内心十分惶恐的余悄悄于是立刻起来了。
陆朝也被余悄悄吓着了。
“……”
“……”
看见陆朝的幽怨眼神，余悄悄瞬间绷不住了。
过了好半晌才缓过劲来。
“刚刚是你弄的？”
“不然呢？”
“……”
余悄悄无语一阵，又回去坐着了。
没好气的，余悄悄捶了陆朝一拳，“你想牵我手不能正大光明的牵吗？竟然还要伸一个小手指头勾搭。”
这什么人？
陆朝沉默了会，“那不是想在此体验一下多年前那股欲说还休的风情吗？”
这女人是对浪漫过敏吗？
“……”
这次轮到余悄悄沉默了。
过了半晌，余悄悄才“哦”了一声，“那我们再来一次吧。”
陆朝也“嗯”了一声，依然是默默勾出一个小指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余悄悄的手扒拉过来。
最后慢慢抚上手背，继而将余悄悄整只手的掌心都握住。
从最开始的小心试探，到最后的紧密相连。
一步一动作就像两人是刚确认关系第一次牵手的情侣一样。
霎时间，余悄悄的心狠狠跳动了一下。
心里又回忆起当年。
忽的，陆朝又凑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偷亲了余悄悄的侧脸。
然后又迅速移开。
陆朝的模样就是在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余悄悄嘴角抿着笑，低下头，脸可耻的红了。
虽是夏日，但阳光温柔。
等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余悄悄的余光好像瞥到了些什么。
眯着眼睛朝那边仔细确认了一下，余悄悄突然伸手扯了扯陆朝的手：“你看，那个是不是张馡？”
嗯？
陆朝也朝着那边望过去。
在烈日下，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小姑娘踮着脚踩在观赏性花坛的瓷砖上。
不知道她为什么踮着脚，也许是因为这个角度能够看到陆择一吧。
“好像还真是。”陆朝确认了，然后就要起身：“我去把她叫过来，天气这么热小心中暑。”
好在余悄悄把陆朝拉住了，“你千万别去。青春期的小姑娘做些傻事也正常。你要是个陌生人也就罢了，你作为择一的家长过去不是让她尴尬嘛。”
余悄悄想了想。
然后拿出手机把张馡的照片拍了下来。
等以后小姑娘成了她儿媳，她再拿出来给她看。
……
……
中考成绩出来，陆择一的数学又拿了满分。
得知了成绩之后的择一就接着延续他多年前的传统，踩在沙发上举着卷子大声喊：
“数学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东西了！”
余悄悄看着直想打人。
太嚣张了！
虽然择一的成绩非常好，但是她还是无法容忍陆择一踩沙发的行为。
以前陆择一考完试了也这样喊，不过那个时候余悄悄是想等陆择一上初中之后，数学的难度加大了，她再好好嘲讽这熊孩子的。
不过现在嘛，中考成绩都出来了，这娃好像在数学上是真有天赋。
“……”
她以前就是数学不太好，所以才上了一个211。
余悄悄按捺住自己想拿鸡毛掸子的手。
不行。
不能打！
才考完中考呢。
呼。
余悄悄深吸了一口气，可是这娃实在是太嚣张了！
给陆朝使了一个眼色之后，陆朝便点了点头，回房去了。
等再出来时。
陆朝就递给择一一张白纸，上面是陆朝在网上抄的去年数学高考最后一个大题。
“择一，来解一下。”
－－－－－－题外话－－－－－－
推本书。
书名:《我有一座诡异地牢》
介绍语:“世间已无净土，地狱人满为患，当死亡来临之际，请保持缄默。”
第289章 肘，跟我进屋
陆择一：“……”
此刻。
陆择一看着a4纸上一串密密麻麻的英文字符陷入了沉思。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凭什么英语可以推出来数学啊。
陆择一苦着脸，感觉在数学领域受到了羞辱。
怎么会这样子呢？
他难道不是数学满分的天才吗？
陆朝微微笑着，开口说了，“这个就叫人外有人，”
陆择一从沙发上蹦下来，补充了一句，“数学题外有数学题。”
看起来还是不能志得意满，要更加努力才行。
这样想着，陆择一就跑到门口换鞋了。
“诶？”余悄悄连忙问了句，“你干嘛去？”
“书店！”
陆择一摆摆手，带上门就出去了。
这孩子，连饭都不吃了。
余悄悄沉默了一会，趁着择一不在，把冰箱里的西瓜拿出来给陆朝分了。
……
……
家里开书店有一个好处就是想看什么书都行。
择一找不到的，让小周阿姨帮着找。
书店里没多少客人，开了空调之后，里面就是名副其实的冷清了。
“要什么书啊。”
“嗯……就要一本高中数学的教辅资料。”
“哦……那我给你找找。”
穿过一排排书架，陆择一也跟着一起走了过去。
陆择一也偏着头一点一点地讲书店的陈设都装进眼里。
毕竟。
他觉得他以后很可能继承这家书店。
“……”
书店他常来。
十多年过去了，这些年书店的变化他也是一点一点的记在心里。
记忆里小时候书店里面还有不少客人。后来，也就是现在，几乎都没多少人了。
但是隔壁那家奶茶店的生意却还始终不错。
而且装修也是越来越好了，隐隐有一种=往高端路线发展的样子。
可能是日子变好了大家都能喝得起奶茶了吧。
书店嘛……
实话实说择一到现在都还不清楚他爹是怎么还能把小周阿姨的工资给发下去的。
这书店一看就是倒闭的样。
他上次领着张馡一起去小县城里吃火锅的时候，那个店也是跟他家的这个书店差不多。
后来那个火锅就倒闭了。
“……”
这样看的话。
好像他们家书店也快不行了。
虽然他爹是老板，但是越是老板不是越是亏损的多吗？
择一很担心他家会破产。
他总感觉他爹的书店等不到他来继承。
如果一定要继承一个的话，倒不如继承奶茶店，这样看起来好像还希望大一点。
“这个。”小周找了本书出来，转身交给陆择一，“这个就差不多了。张馡她们学校也是用的这个资料。”
“成！”陆择一一喜，连忙道谢：“谢谢阿姨。”
“小事。”小周一摆手，越看陆择一越顺眼。
等陆择一上楼，小周便回到收银台那边提笔开始记账。
这肯定是要算到老板头上。
账是一定要记的，不然就会含混不清。
……
……
等下午些，张馡来书店了一趟。
小张很生气，小周笑眯眯。
张馡捧着她厚厚的笔记本“哒哒哒”地上了二楼。另外还有她考试的数学卷子，这里面的每一张她都保存的很好，错题本也带来了，上面还有删订。
“我是听妈妈讲的，说你今天来书店学习了，我就顺路过来看看。”
张馡来了之后，陆择一也顺便休息了会。
他刚听完一节课。
“不学习也没事干。”陆择一道，然后又抬起头来冲着张馡笑，“我们还要一起考燕大。”
张馡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燕大这个事，她觉得难了。
也许择一还有可能吧。
怎么说呢？上了高中之后，她才明白，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她想努力就能努力的起来的。
把失落收回心底，张馡又问：“学的怎么样？”
“还行。”
他听了一天的网课。
网课老师讲的他倒是听懂了。但是这肯定是不行的，他得了空还是得做题。
陆择一握紧了拳，仰头望着天，斗志满满，突然便说了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因为在家里被打击了，所以他此刻斗志昂扬。
他现在只能学习。
学习是他唯一的事情。
等他学成之后，一定要在家里找回场子。
张馡愣了一下，然后没忍住笑了两声，眼睫弯弯的。
然后伸手揉了揉陆择一的头。
夸了一句。
“你真可爱。”
果然这就是中二少年吗？
陆择一也愣住了。
喂。
这是应该对一个男孩子说的话吗？怎么像哄小孩子一样的。
陆择一脸红了。
明明他还没上高一，怎么张馡就摆起学姐的架子了？
陆择一生气了！
才不要学姐！
张馡把她的笔记包括一些杂七杂八地东西全部交给陆择一。
“这大概就是高一的知识点了，还有卷子，你平时无聊就写写卷子吧。暑假我也要窝在家里好好学习了。”
“咦？”
陆择一接过笔记本，随手翻了两眼。
“学姐笔记做的这么工整啊。”
然后便把张馡送的东西全部都抱进怀里，谢了一句，“感谢学姐大恩大德。”
张馡脸一红，没好气地瞪了陆择一一眼。
什么学姐？
瞎叫什么？
张馡捶了陆择一一拳，又落下一句：“我先走了。你好好学习，还有，=不准叫我学姐！”
诶？
陆择一愣神，吃痛地揉揉肩膀。
怎么就突然打他？
叫一声学姐怎么了？就为这个生气？
果然，女人都是奇怪的生物。
……
……
小张家里。
张馡一回来就窝进了房间里面。
吃饭的时候，小张很明显的发现了张馡心不在焉，甚至吃着吃着，张馡就把头低下了，然后小姑娘在低低地笑了几声。
瞟了女儿一眼，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绝对是那个陆择一搞的！
该死的少女情怀总是诗。
哪里有这回事？少女情怀就不该存在，学生就该好好学习。
吃完饭，小张叫住女儿并且严厉地批评了张馡。
“……”
“……”
沙发上。
父女俩干瞪眼。
好吧。
小张承认，他确实不知道应该怎么严厉。
小时候姑娘年纪小，不懂事，所以也总是哄着。现在姑娘长大了，又怕话说重了。
就如何对待女儿感情这回事，小张很头疼。
但是你要让小周去跟她谈的话……
害。
她谈不了。
那女人看择一就笑眯眯的，就好像那是她亲儿子一样。
想到这里，小张就觉得更悲伤了。
一家三口，竟然只有他一个人站一条战线。小张很难过，突然感觉自己被家庭孤立了。
张馡装作很乖巧的样子，先开口问了：“怎么了爸爸？没事的话我想回房间背书了。”
“啊……”小张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
“嗯？”
“……”
“……”
张馡对她爹的扭捏表示鄙视。
一个大男人，居然还吞吞吐吐的。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嘛。
扭捏了好久，终于，小张问了。
“今天在书店你们俩做什么了？”
“没……没什么呀。”
提到书店张馡的心突然跳动了一下，也有点心虚了。后来说话的时候都低下了头。
小张：“！”
小张眉心狠狠跳了跳。
她这模样一看就有事。
“你离他远点。”小张咬牙说了，“你一个姑娘家，整天跟一个男孩子玩像什么样子。”
“那以后嫁给他不就像样了吗？”张馡低着头，很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什么？”小张不可思议地提高了音量。他像听清了又像是没听清。
“没什么。”张馡不说了。
她突然想起来当年陆择一拉着他们干的蠢事。
当初她和择一还拜了天地呢。
要是这家伙敢不认账，她就拧掉他的头！
小周拖着地过来了，听到了父女俩的谈话，忍不住说了一句：“哎呀，你管孩子们的事做什么？”
“什么？”
“俩孩子在一起玩一起学习一起进步不是挺好吗？他们又没有乱来。”
“……”
“择一那孩子我挺喜欢的。相貌好，又有礼貌。学习上面又肯下功夫。张馡不跟好孩子玩难道跟坏孩子玩吗？”
就是就是。
张馡一见她妈帮她说话了，于是也点头附和。
小张：“……”
小张忽然感觉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叹息一声，小张就背着手出去溜达了。
唉，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
……
择一的高中学费不用交。
中考状元进的高中，成绩出来没几天之后就被县里面的第一中学打了电话。
什么免学费，有生活补贴，有奖学金等等。
不只是一中，还有二中三中。
这些学校都给择一家长打了电话。这里面三中开的条件最好，听起来也十分诱人。
估计是觉得往年都压不过一中，所以想着抢个状元，等三年后拼拼学生实力吧。
学校抢人这件事已经是是司空见惯了。
将来要是择一考上燕大，那些高校也会接着来抢人。
老父亲一想就十分欣慰。
他家孩子被抢的一生。
虽然如此，但一中那边的老师不给陆朝打电话，陆朝也还是准备把择一给放进一中去。
好学校肯定资源会更好一点。
择一不肯去市里或者是江城，那就只能在县里面选了。
上了高中之后，父母俩的日子清闲了不少。
择一那边放的月假，也就每个月月底回来一天，然后住两夜，又走。
夏日的夜空十分好看。
夫妻两个，各自在院子里乘凉。躺在藤椅上，仰头一望就是星空。
旁边点了蚊香，蚊香味熏着，两人身边倒也没有蚊子敢来。
不时有自然风吹来，这过得还比较安逸。
“择一今天入学第一天，我估计明天他就要军训了。”陆朝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余悄悄也想了一下。
“高中的军训，应该不算严格吧？”
“嗯，训七天。比大学好。”
至于严不严格这事，还是得看教官。
只要教官分的好，军训七天那还不是轻松渡过？
“我觉得张馡那丫头肯定会给择一送水，然后那小子就又可以炫耀了。”余悄悄幽幽说道。
毕竟才上高中，就有一个漂亮学姐过来送水……
这画面想想，简直就是从人生的起跑线上越到了巅峰。一时之间不知道会成为多少人羡慕的对象。
而且凭陆择一那个性子，余悄悄觉得他的高中生活应该会更加丰富多彩。
然后拉着一帮小团体。
有可能是学霸团体，有可能是搞事团体。
余悄悄只担心他不要被请家长。
她不想再被老师训一遍了。
“……”
陆朝听完余悄悄心里想的，也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应该不会。他一向装得很乖巧，就算是搞事也不会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而且他成绩还好，只要不做什么出格的大事，应该不会被请家长。”
余悄悄听闻一喜，还没喜完，就又听得陆朝说道。
“他被请家长只能是因为早恋。”
“……”
余悄悄突然握紧了拳头。
想了一下，又放下了。
孩子大了，管不了了。他现在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就算跟他说了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吧。
只希望陆择一不要做什么出格的大事。
要不然，要不然余悄悄就只能把家里的鸡毛掸子给请出来了。
“对了，你生活费给他多少？”余悄悄歪头问了。
“一千五。”
他还有食堂补贴六百。专属于学霸的食堂补贴。
加起来两千一，就吃食堂的话肯定是够了。他还能攒点私房钱带着那小丫头出去玩玩，挺好。
“等他上了大学再给他涨点。”
毕竟大学就不只吃饭了，他还要生活。
“嗯，行。”
天上星星明亮，流光皎洁。
余悄悄躺在藤椅上眯了一会，突然眼睛一睁，又想起来了。
“嗯？”余悄悄猛地从藤椅上坐起来。
“干嘛？”陆朝吓了一跳。
余悄悄盯着陆朝，幽幽开口问了，“大学里你军训有人给你送过水吗？”
陆朝：“？”
余悄悄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账了。
“都说子承父业。择一都有人送，我不信你没有。”
“……都是学生会还有一些社团组织送的，私人的真没有。”
余悄悄这醋来的莫名其妙，甚至他怀疑余悄悄就是想找理由揍他。
余悄悄扬眉，心中窃喜，有就好。
不然她就真的只能用陆朝左脚先迈进了门这个理由来收拾陆朝了。
“那学生会里有学姐吗？”
“……有。”
于是余悄悄更开心了，嘴角差点咧到眼睛上面去，“陆朝先生，你也不想我生气吧。”
“……”
“如果你想要哄我开心，让我别生气了。那就、”
“肘，跟我进屋！”
第290章 我很荣幸，班级以我为羞
高中军训。
“立正！”
教官吹了一声哨子。
陆择一闻此便下意识紧绷了身体，双腿不自觉并拢，手指也贴在大腿边侧上。抬头挺胸，一动也不敢动。
不得不说，高中的军训服就是劣质。
裤腿好粗，线头也全在外面。裤腰上的皮带松松垮垮的，陆择一总感觉它会掉下来。
原本这个天气就更疼了，军训服贴在身上，更是闷的要命。
微微抬头看一眼，迎面照过来的就是太阳光。十一点的太阳最是毒辣。
余光再往旁边一瞟，旁边的班级正闲散坐在阴凉地休息。
只能说他运气不太好，被分到了一个很严厉的教官。
嗯……
如果他现在晕倒了，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参加军训了？
“好，再站五分钟军姿，我们就休息。”
陆择一：“……”
其实他们都清楚，教官说的五分钟，绝对不止五分钟。
站军姿的五分钟，教官就在这一个方阵里面游荡。
游荡时候时不时再说一些恐吓人的话。
“右边那个男生，别动啊。”
“……”
“动，还动，我让你动了吗？”
“……”
除了肉体的压榨之外，精神上还会有高年级的学长学姐过来凑热闹。
三两成群走过来学长学姐，手里捧着一瓶可乐。看起来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瓶身上还带着水珠。瓶盖一扭开，听见咕噜气泡冒泡的声音。
陆择一本来不爱喝可乐的，看见这幅场景也不自觉地馋了。
余光再一瞟。
陆择一好像看见了张馡站在那里，旁边还有另一个女生。
咦？
张馡也过来凑热闹了？
不对，他肯定是热出幻觉了。
努力眨了眼让自己清醒些，再使劲一抽，果然是张馡。
高中学校里还是要求要穿校服。
天气很热，张馡没穿外套，就一个短袖加一个校服裤子。似乎这些学校校服不管设计好像都难看的要命。
从小学到初中，陆择一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以前他们会偷偷改裤腿，把脚腕那边的裤腿收起来一点，这样显得腿纤细，又修长。
张馡就没有。肥大的蓝白色裤腿径直垂下，微微遮住一点鞋面。却意外不显得臃肿，反而有一股特有的属于校园的味道。
嗯……
就很像他以前偷看的校园文的女主角。
蓝天，白云。烈日，微风。
可能这个就是青春吧。
陆择一看着张馡，也偷偷的笑了。然后悄悄朝着张馡比嘴型。
学姐。
女孩子就站在不远处，也不敢靠近跟过来，就只拎着东西站在那里，眉眼微微带笑，似乎在等着陆择一他们休息。
应该快了吧。
大家都休息了，也就择一这个一个方阵还在站军姿。
“动要打报告，擦汗挠痒不舒服都要打报告。报告两个字这么简单还要我教你们怎么说吗？啊？！”
陆择一沉默一会，于是真的喊报告了。
“报告教官！”
“说！什么事？”
“挠痒。”
“忍着！”
“哦。”
“别的同学都能忍着怎么你就忍不了了？”
“……”
陆择一差点把因为我金贵这种话说出来了。
但是不能说。
陆择一还是有分寸感的，他知道他说了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张馡也在那边听着着这段奇葩的对话忍不住偷偷笑了两声。她以前军训也是这样子的。教官就喜欢说一些奇怪的话。
“刚刚那个说话的就是你天天在寝室讲的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的？”
“是呀。”张馡笑眯眯的，“我竹马是中考的状元。他很厉害的。”
“……”
不知道站了多久军姿。
一直到教官喊“一二三坐下”的口令时，陆择一才如蒙大赦，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那边的两个女孩子这才走过来。
张馡主动跟教官交谈了一下，叽里呱啦的，陆择一偷偷竖起了耳朵，但是好像没听清。
现在也是休息时间。
张馡说的不是什么很为难的事，所以听张馡一讲完，教官就很痛快点头了。
“行，快点啊。”
“好嘞！”张馡应了一声。
陆择一仰着头，看着张馡朝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刚刚被军训过的男孩子，此刻面上的表情看起来很凄惨。
“学姐。”待走近了，陆择一才仰着头叫了一声。
“……”
唰。
瞬间张馡还温柔的表情又变得古怪了。
学姐。明明是一个很正经的词，结果从陆择一的口中喊出来，就是哪哪都不正经。
但看在陆择一很可怜的份上，张馡还是决定按捺住想打人的心思。
等他军训完，看她不收拾他。
“给你带了点吃的。免得你中暑死掉了。”张馡说着便把手上的袋子递给陆择一。
“什么呀？”
陆择一边拨弄袋子边说道。
怎么神神秘秘的。
等打开一瞧。陆择一瞬间眼睛都直了。卧槽，西瓜。
整整齐齐切好的放在了几个小方盒子里。
旁边几个离得近的同学，看得最清楚。此刻也咕冬咽了下口水。
这破天气，谁不想吃个西瓜。
“卧槽，你哪来的？”惊觉声音大了，陆择一又连忙压低了声音，“学校里有水果店？”
这么好？
“怎么可能。”张馡道，“这是我托走读生帮我带的。一整个。”
“今天课间操的时候趁着老师都不在偷偷切的，然后还找了学校小卖部的阿姨，要她帮忙把西瓜冰一下。这是我刚刚取出来的，还冰着。”
“多给了你几盒，你跟班里同学也分一下。还有教官也别忘记了。都给你了哈，总之你自己看着分。”
都给同学分一分，免得择一自己搞特殊被班级孤立。
虽然张馡觉得只有择一孤立别人的份。
他一个人就能孤立班里五十多个人。
“……”
旁边的同学耳朵动了动。
一霎时这群饱受摧残的人被感动的热泪盈眶。
瞧瞧，他们听见什么。有西瓜吃了。
班里这么多人，虽然吃不了多少，但僧不嫌粥少，有吃的就行。
陆择一看着西瓜，异常感动。
家里吃西瓜都不带着他，他想吃还得从冰箱里偷。
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人给他送西瓜。
陆择一快哭了。
直接搂着张馡的脖子开始感动：“学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
“……”
还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这个年纪的男孩女孩，还会因为认识的异性同学之间有些亲密的接触就会惊呼并且打趣。
也就是现在这群人都被教官蹂躏的不成样子了，不然他们还得起来附和几声。
嗯，两岸猿声啼不住。
“咳！”教官咳嗽了一声，提醒这俩人注意一点。
这不是他职责范围的事，他不抓早恋。但是被老师看见可就不一定了。
“小心被老师发现了。”教官背着手，幽幽说了一句。
他刚才就注意到了，这个女孩子站那边有一段时间了。青春期的爱恋，嘿，挺好。别被渣男骗了就行。
“没事。”陆择一说，“要是被老师发现了，我就去求阿姨，就说我们俩是兄妹。以后你就是我干妹妹了。”
张馡瞪他，臭不要脸的东西，“谁是你干妹妹？要论起来，我也该是你干姐姐。”
“哦，干姐姐好。”
“……”
这家伙就是气人。
张馡忍无可忍，动手捶了陆择一一拳。
最后也觉得自己要上课了，于是拍拍衣服，走了。
陆择一则是盯着张馡的背影很憨地笑了两声。
张馡，拍傻。
直到张馡走远了，陆择一才一个鲤鱼打挺的从地上坐起来，喊了几个工具人，一起给班级里众位官人分西瓜。
“来，同学，就是你，帮忙分一下好吧。还有你，嗯，对，还有你。”
“咱们男同胞都支棱起来。”
此刻陆择一的身上闪现着金灿灿的光芒，给众人分西瓜的他就是伸。
“西瓜不多，咱们争取每个人都能吃到一块。大家都解解暑。好好休息一下。”
陆择一才不管有没有教官看着了。
教官都让张馡给他东西了，应该不至于不让分吧。
把手下里的活都分出去之后，陆择一就捧着一盒西瓜屁颠屁颠地跑到教官面前，拿出一根签子，扬眉：“教官也吃一块？”
教官没接，稍微推拒了一下，然后就继续在休息的方阵边上游荡。
他也馋，但是不能拿学生的东西。
于是他就只能随便走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吃不到，当然也得恐吓一下他们。
教官幽幽说道：“都快点吃啊，等会要是让总教官知道了，连累我受罚。我让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陆择一：“……”
真凶。
自从陆择一上学之后，家里就跟少了个人一样。哦，是真的少了个人。
择一那孩子。
在的时候挺讨厌，这一见不着，还挺想他的。
就跟他爹一样。
看不见时挺想，看见了觉得讨厌。细看则更讨厌。
“择一什么时候放假啊。”余悄悄很沧桑地问了一句。
陆朝看了一下日期，然后开口说道：“这才第四天。他们月底放下，你昨天才问的消息，你这至少得等一个星期再问吧。”
余悄悄眼往陆朝旁边一瞟，突然开口：“你是不是嫌弃我话多？”
“……”
坏了。
陆朝把手机屏幕关上，然后转身很慎重地对余悄悄说：“……没有。”
“你犹豫了！”
余悄悄像抓住陆朝的把柄一样，“你就是嫌弃我！”
“真没有。”
陆朝只能否认。
不否认就会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哦，对了。明天也下雨。
他还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余悄悄不说话，就瞅着他。一副一切尽被她掌握一样。
陆朝的那点小心思她还不知道？
明明就有。
好吧。
陆朝屈服了，最终陆朝忍痛朝着余悄悄伸出一只手，头也扭了过去：“那你打死我吧。”
余悄悄生气了，直接揣了陆朝一脚。
然后把被子一扯，窝到旁边睡觉去了。
师爷可真是装湖涂的天才！
……
……
余悄悄最近很无所事事。可能是因为没有工作让她空虚了。
但是看着陆朝又来气，最终余悄悄还是决定在周末的时候，把陆朝推到书店去顶班，然后约着小周一起出去玩。
逛逛街吃点好吃的什么。
陆朝：“……”
算了。
在书店里打着算盘的陆朝也不说什么了，只要不让他交公粮就行。
这天天来他真受不了。
叹息一声。
陆朝又捧着保温杯喝了。
如何能找回当初那个说几句情话就低下头脸红的余悄悄？
可惜芳华已逝，但韶华依旧。
……
……
七天的军训结束之后，学校搞了一次新生入学典礼和军训总结。
总的来说，军训就第一第二比较辛苦一点。
后面天天都在下雨。
这一批的新生们就整日窝在教室里面看电影。毕竟还没正式上课嘛。
红旗下。
陆择一这个中考状元作为新生代表上去发言。
先拍了麦克风几下，陆择一开始拿着稿子念了。
“尊敬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高一（18）班的陆择一，作为新生代表，我很荣幸我能站在这里讲话。刚刚从初中毕业的我们，脸上还带着些许稚嫩……”
“下面，我来为大家分享一下我的学习经验……”
“未来的舞台更加广阔，我们在……”
一串台词讲完，台下便想起了热列的掌声。
然后陆择一就蹦下了台，但是却没离开，而是静静站在旁边，昂首挺胸。
这个鼓掌声他很清楚。
作为长期发言的代表，也就一开始的掌声热烈一点。到最后，等大家都听习惯了，听腻了，掌声就会变得稀稀拉拉的。
陆择一的同班同学格外很骄傲，看见陆择一没下来，于是有人问道：
“是不是陆择一等会还要发言？”
“应该是吧。”
“……”
另一帮人，陆择一新拉的小团体，则是低下了头，不说话。
过了很久。
等校领导讲完之后，陆择一又抖抖一张发言稿，再次上去了。
这次陆择一沉默了很久，低着头看起来是一副很暗然的模样。
酝酿好感情，陆择一说话了。
“大家好，还是我。高一（18）班的陆择一。此刻，我在这里做出深刻检讨。我不该在军训时候偷偷祈雨，在大庭广众之下撺掇着班级的成员拜萧近腾，以至于学校连下了五天的雨……”
“班级以我为羞。”
“……”
第291章 择一，你要老婆不要？
难为余悄悄主动约着小周出来逛街。
听闻此消息，小周当即受宠若惊，然后又是一脸懵。
她和老板娘平时也没什么交情，怎么余悄悄就突然想着要约她出去了？
小周不太好拂了老板娘的面，而且看她家姑娘的态度，未来两家还有可能是亲家。
行吧。
这样一想，于是小周把手头工作跟陆朝交接一下，然后就拎着小皮包，跟着余悄悄一起出去了。
寻常女人逛街，大多看衣服，看包包，看鞋，看化妆品。
但是小周没想到，她老板娘竟然带她逛金店。
余悄悄挑了好久，最后挑了一条金项链。富贵的颜色下，悬挂着茉莉坠子。
“这个好看不？”
黄金嘛，都那样。
余悄悄挑了半天，就挑了一条还不错的。
“啊？好看啊。”
既然是她看中的，那就只需要说好看就行了。
“行。”余悄悄便转头说了一声，“帮我包起来。”
小周：“……”
这么草率的吗？
等包好之后，余悄悄便扭头把包好的金项链塞到小周手上。
“啊？这是干嘛？”
小周惊呆了，这怎么就到她手上了？
“送给那小姑娘的。”余悄悄说，“等以后她再大些，或者等择一赚钱了，我再让他给你们家补个金戒指金耳环。”
小周：“……”
好像明白了一点。
感情今天是带她来挑三金了？
“啊，这不太好吧。”
小周下意识地就不太想收，而且八字还没一撇的事。
再说了，那俩都是孩子。
将来要是不喜欢了，那还得退回去，就比较尴尬。
“没事啊。”余悄悄拍拍小周的肩，“我家孩子都十五六岁了，十五年的时间足以见证他们的感情。将来要是择一敢不负责任，我就打断他的腿。”
……
……
小周和余悄悄分别之后，脑子都是懵的。
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就收了人家三金了呢？
话说，余悄悄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心血来潮的拉着她逛金店了？而且她竟然还被余悄悄说服了。
“……”
真是丢脸。
她怀疑回去之后她给小张把这件事一说，小张就又要炸了。
算了，也没事。
他天天炸。
但是她确实看择一那孩子挺顺眼的，又乖又有礼貌，还勤奋好学。
给陆择一定下了个媳妇之后，余悄悄回去很开心。
就连吃饭都在偷偷窃喜着。
陆朝看着她窃喜的表情实在好奇，“怎么了？”
余悄悄龇牙笑：“我给我们家择一定了个媳妇。”
没让他输在起跑线上吧？
恋爱要从娃娃抓起。
陆朝：“？？？”
……
……
“嘶。”
在教室里写卷子的陆择一腿莫名一抽，感觉膝盖有些疼。
“怎么了？”同桌关心了一句。
“不知道。”陆择一道，“刚刚莫名腿抽了一下。我觉得可能是风湿，大概明天又要下雨了。”
说到下雨，同桌沉默了一下，然后拍拍陆择一的肩膀。
“还真的要感谢你，要不是你发动玄学力量，我们还得被训个四五天。学校让你检讨就是纯傻哔——”
都是领导了，结果还相信玄学。
明明就是碰巧。
从这几天一直连绵不断的阴雨就能看出来。
陆择一的做法祈雨就是单纯的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关于这个那群领导肯定也知道，但是他们又对军训被迫取消这件事很生气，所以就只能抓一个来杀鸡儆猴。
刚好，抓一个匪首。
于是陆择一就被抓住了。
“但是你要相信。”同桌又安慰了陆择一一句，“至少我们同学心里都是感激你的。甚至他们亲切地叫你军训侠。”
没有人喜欢军训。
陆择一：“……”
陆择一脸黑了，什么叫军训侠？
真难听。
就不能给他一个好听一点的称呼吗？
不过说实话，他内心其实还好，就算没有安慰也没事。
陆择一不是很痛苦。
当众念检讨算什么？
反正他脸皮够厚，不痛不痒的惩罚对他没什么用。只要不用军训就行。
而且，他多上台念一点学生代表的稿子，形象就挽回来了。
……
……
学校里面禁止手机，但是会有专门打电话的位置。
张馡基本上搁一两个星期就要给家里打一通电话。
校园卡一刷，电话就拨了出去。
“喂？”
张馡照常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对面的小周沉默了好久，然后才说了一句，“丫头啊，我好像把你不小心卖给择一了？”
“？？？”
什么东西？
月底。
陆择一放了月假。
一个月不见的废太子又变成了太子。
从以前的万般嫌弃又到供着捧着，俨然他就是一个真太子。
家里人对他难得殷勤了些。
月假放的一两天，天天都是大鱼大肉。
想吃什么就说一声，家里直接给买。
饭快吃完了，陆择一便抬起头来问一下他父母的意见。
“过几天我们考试，考完就要分班了。选科三加三的模式。我不知道选什么，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咦？”
陆朝抬起头来，“你们这就要分班了？”
“对啊。”
“你自己想法呢？”
“那我肯定是想选一个偏理科一点的。我琢磨了半晌，想选物理，化学，还有地理。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也算是继承他爸妈的使命。
他爹985理科学霸，他妈211文科大佬。那他就综合一下，选俩理科一文科吧。
涉及到文科，余悄悄就有话说了。
“你要选地理？”
地理？
陆择一竟然敢选地理。
“怎么了嘛？”他妈那眼神看得他感觉瘆得慌，于是陆择一便弱弱地问道。
余悄悄把她不正常的目光收回来，接着便问他，“你知道地理为什么叫地理吗？”
“为什么？”陆择一跟着追问。
“因为地理它没有天理。”
“？？？”
问：为什么某市自来水耗费量在某几分钟内奇怪增加？
答：因为人们都在广告时间上厕所。
问：为什么某地大量出口蜂蜜。
答：因为当地人不爱吃蜂蜜。
“……”
陆择一沉默了。
那他还是老老实实选择生物吧。
没一点脑筋急转弯的水平不要选地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