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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两尺     砍翻三国txt下载     砍翻三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四章 你把天给聊死了

    “渔阳侯,你当真要把事情做绝吗?”

    “呵呵,不是我要把事情做绝,而是你冥顽不灵,非得把路走绝。”

    梁铮对周家上下,没有丝毫怜悯,更何况他要杀鸡儆猴,因此出手必须够狠。

    否则如何震慑其他河东豪族?

    这些所谓的名门望族,一个个都是记吃不记打的贱骨头。

    梁铮直接下令:“直系三代以内,族诛,女眷送去教司坊。”

    “是,大人!”

    周阳听到这个判决,双目赤红,仿佛眼睛在滴血:“梁铮,你不得好死!”

    当汾阴县其他五大家族也带着人过来想要劝阻梁铮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周阳那颗死不瞑目的人头,顿时兔死狐悲,群情激奋。

    “渔阳侯,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解释?”

    梁铮将周阳的人头丢到他们脚下:“我现在倒是想问你们要一个解释。”

    “渔阳侯,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梁铮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些人所谓地方名流:“周阳意图谋反,已经被我夷灭三族,我现在怀疑你们当中有人也牵涉其中,这事情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目中无人的张狂态度,简直能把死人都气得掀开棺材板跳起来。

    “荒谬!”

    “居然诬陷我们造反?这太可笑了!”

    “就是,别以为你官职大就可以一手遮天!”

    梁铮等他们废话说完,这才让徐晃将铁甲拿出来丢到这些人面前,顿时整个场面鸦雀无声。

    “怎么不吵了?一个个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

    梁铮嘴角斜起轻蔑的弧度:“私藏甲胄百余副,你们和我说说,按照大汉律这个该怎么判啊?”

    河东在汉武帝之前,一直都是法家的学术圣地,哪怕如今儒学大兴,在河东的读书人,大汉律法也依旧属于必读之书。

    因此他们全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顿时哑口无言。

    万一多说了两句话,被当成是周阳的同党怎么办?

    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怎么,都哑巴啦?”

    梁铮略带嘲弄的眼神,一个个扫过去。

    被他视线扫到的人,全都学起了鸵鸟,恨不得把脑袋埋到地下去装死,免得被梁铮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鬼给盯上。

    见无人敢再与自己对视,梁铮心知杀鸡儆猴的目的达到了,所以他没再继续逼迫,而是话锋一转,开始和眼前这群所谓的上流人士谈起了条件:“如今国事惟艰,尔等都是一方名士,当为天下表率才是啊。”

    说得好听,你还不是想要敲诈勒索!

    众人看向梁铮,心中无不怒声开骂,有的恨不得名士风骨也不顾了,就想上前给这无耻小人一个河东风味的大耳刮子。

    毕竟他们这些豪族,那可都是属貔貅的,整日之乎者也,耻于言利,但那是让别人不要和他们争利。

    至于他们自己?

    自然是只想着占便宜拿好处了,想让他们捐钱捐粮,那真是比叫他们割肉还难。

    奈何形势不由人,眼下这情势,不给是肯定不行了,没看到周家满门被灭吗?

    世家豪族,人人皆以上流名士自居,实际上平日里,不知道干了多少下流无耻之事,真要被梁铮找着理由一件件扒开,就算不被抄家灭族,也绝对是斯文扫地,有辱家风。

    所以为了体面,剩下的人认怂得都很干脆。

    “渔阳侯想要多少?”

    梁铮微微一笑:“不多,每家出两万石粮食就够了。”

    “什么!”

    “两万石!”

    “你怎么不去抢!”

    梁铮顿时手按剑柄,目光转冷:“这么说来,你们是希望我动手抢咯?”

    “渔阳侯,两万石真的太多了,吾等实在是拿不出来啊。不如各退一步,每家出五千石你觉得如何?”

    他们这群铁公鸡,还想着要讨价还价一番。

    梁铮哪会上当,冷冷一笑:“五千石?打发叫花子呢!”

    “可两万石也太多了啊!”

    “就是说啊,我们也要吃饭的嘛。”

    一个个都开始卖惨起来,整得好似他们真的快要吃不起饭一样。

    梁铮懒得和这些国之蛀虫说什么为国为民毁家纾难的大道理,而是毫不掩饰的开口威胁道:“听说河东尚武成风,还有盐铁之利,我很好奇,你们有没有私铸甲兵?”

    “……”

    果然,梁铮一开口就把天给聊死了。

    私铸甲兵肯定有啊!

    这还需要问吗?

    河东的豪族世家,向来私藏甲兵,没有谁的屁股是干净的,一查一个准。

    等闲朝廷钦差来查他们不怕,大不了就杀人嘛,兵荒马乱地死个把人有何不可?

    但黑骑军来势汹汹,连白波军都被按在地上活活锤死了,他们哪里还敢去撩黑骑军的虎须?

    所以梁铮一硬,他们就只能软了:“唉,渔阳侯何必把事情做绝呢?”

    “所以你们给还是不给?”

    “行行行,我们服了,两万石就两万石!”

    不割肉,就得被梁铮割命,他们从一开始就没得选。

    纵使负隅顽抗,周家的下场可就在眼前摆着呢,梁铮调大军来攻,破家灭门,照样能拿到钱粮!

    既然反抗没有意义,还不如花钱买平安算了。

    结果梁铮光是在汾阴县,就顺利征集到了二十万石的粮草,足够一万大军吃上两个半月!

    征集粮草的目的顺利达成,梁铮满载而归,立刻叫来高览:“进勇,燃眉之急已解,但这样征粮终非长久之计。”

    历史证明了,不事生产只知道抢劫的人,是无法夺取天下的。

    欲成霸业,梁铮就必须要有一个稳定的粮食供应体系。

    曾在冀州与黑山黄巾交过手的高览,自然也明白此中道理:“主上所言极是,若盘剥太过,恐怕会官逼民反。”

    这里的民,可不是百姓,而是指的世家豪族。

    三国历史上,曹操就是被陈宫所代表的世家在背后捅刀子,结果痛失兖州,差点兵败身死。

    所以对诸侯来说,“民意”也是很重要的。

    但梁铮却看得更加透彻,地方豪族根本靠不住,这些喂不饱的白眼狼干啥啥不行,捣乱第一名。

    与其讨好他们,不如自己想办法种田。

    所以梁铮叫来高览,便是想要对他委以重任:“进勇,我会上表推举你为河东太守,届时黑骑军便需要仰赖你就在这里为我屯田。”

第一百九十五章 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屯田?”

    高览细思之后,双眼一亮,赞道:“还当真是一个好法子!”

    屯田一事,西汉时便已有之。

    当时汉武帝派卫青和霍去病追亡逐北,痛击匈奴,而他们二人为了降低兵粮消耗,就曾在西域实施过屯田,为此还专门设立了屯田校尉一职。

    不过真正开始大规模搞屯田的,还是要属三国时期的曹操。

    曹魏早期极度缺粮,为此甚至还出现过用人肉冲抵军粮的事情,就因为曹操重用寒门,与世家豪族一度翻脸。

    后来曹操知道了靠人不如靠己,所以他便任命枣祗和韩浩等人,将屯田这一事业规模化制度化,从而获取到了稳定的钱粮补给,为曹魏政权最终夺取天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而屯田有何厉害之处?

    无他,就因为屯田的收入可以直接落袋为安,不需要被世家豪族和地方官吏从中盘剥。

    没有中间商来赚差价,那自然赚得多!

    古代封建王朝到了末期,其实很多时候是分配制度最先开始崩坏,世家大族通过垄断土地,控制佃户,从而将大部分的钱粮资源汇集在自己手里。

    朝廷难以征收到足够的赋税,财政无以为继,然后出现种种问题。

    就好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原本能抗住各种疾病,但营养不良那就没办法了,只会更快速的贫病交加而死。

    因此生于末代的君主,想要打破这个僵局,就得狠下心肠,向世家豪族开刀。

    这么干的人,还能稍微延续国祚,但名声往往不好,比如灵帝刘宏。

    而不这么干的,那就是身死国灭,为天下笑,比如崇祯。

    由此可见,钱粮真乃国之基石。

    别看三国时期群雄并起,但实际上真正基业稳固的,其实只有曹操。

    袁绍的钱粮,最初是汝南袁氏提前积攒下来的,后续则是依赖冀州当地的豪门世家供应,可豪族的钱,是那么容易拿的吗?

    岂不见光武帝刘秀的前车之鉴?

    至于董卓、孙策之流,基本靠抢,更非长久之计,而且名声在当地也变得顶风臭三里,臭不可闻,乃至不断地引发流血冲突。

    不过曹操的屯田,其实也有些晚了,直到奉迎汉献帝之后,才开始有组织的屯田。

    为此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为了尽快获取钱粮等军事物资,奉行高压政策,强征百姓,强占土地,加重剥削的比例。

    但也因为如此,曹魏的军事实力不断扩大,军事物资也开始充裕起来,足以支撑曹操东征西讨,甚至在官渡之战时,足以与强横无比的袁绍对垒,并且最终取胜。

    而在战胜袁绍之后,曹操为了尽快统一天下,实施了更加残酷的屯田政策,不仅加大军屯的力度,连屯田的农民也被捆绑到土地上,以至于数十万人口逃奔东吴,以躲避高达六成的残酷地租剥削。

    可尽管如此,曹操还是坚持“先军政治”,以储蓄百万级的战斗部队和二线屯田兵。

    曹魏的政屯特策虽然各种问题层出不穷,但不得不说,在乱世年间曹操的做法非常有效,这也让曹军的战斗力几何式增长,甚至能抗衡马超韩遂的十万西凉军精锐。

    吸取曹操的经验,江东孙权也在稳固政权之后,也一改孙策时期的“抢掠”政策,着手屯田,大力发展生产。

    正是此举,缓和了孙家与当地豪族的关系,并且使得江东富庶的土地和近乎固守的保守战略能够为孙家所用,让江东能够支撑长时间的大规模作战,从而为赤壁之战的胜利,奠定了基础。

    相比之下,刘备和魏吴相比较,势力不仅是最弱,而且执政风格也最柔和,因此刘备的蜀汉屯田一直无法执行。

    最终的结果也证明了,实力最弱的蜀汉,最先灭亡。

    有史为鉴,梁铮自然明白该如何去做。

    而且相比于曹操的低效率屯田,来自后世的梁铮,却是可以借鉴生产建设兵团的经验,先在河东这里搞个试点。

    为此,梁铮对高览寄予厚望:“进勇,待河东叛乱平定,我会让公明留在此地助你一臂之力。公明负责统领降卒,你则负责管理流民,通过实践不断摸索,争取早日为我军制定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屯田之法。”

    出身卑微,却被梁铮如此委以重任,高览自是感激涕零:“览必细细钻研屯田之道,不负主上所托!”

    “不错,我看好你。”

    梁铮对高览的表现向来满意,虽说他比起徐晃来,有些差距,但本身性格沉稳,做事干练,必能认真执行梁铮所安排的一切任务。

    如今河东之地,已尽在掌握,数万乱民无处安身,又招降了大量白波叛军,正好可以组织他们实施屯田。

    梁铮可不想像曹操那样,等出了问题才临时抱佛脚,最后闹得一地鸡毛,善政变恶政。

    屯田之策,越早开始越好。

    虽说刘宏先还未驾崩,但梁铮却知道,从现在开始积累物资,是很有必要的。

    经过打拼,如今的黑骑军已经有了高览和徐晃这样的猛将,所以梁铮手下暂时并不缺能领兵作战的名将,缺的反而是下马能治民的内政型人才。

    梁铮想到了徐邈和王凌,他们倒是不错的人选,唯一的问题是太年轻了,都不到十七岁,真要委以重任,他们还缺了几分火候。

    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只能先将屯田这一重任,交托给高览。

    只要高览经营得当,河东不仅能够变成安北军的根据地,还能变成梁铮手下的大粮仓。

    十一月初七,立冬。

    斗指西北,万物收藏,天地素裹。

    因严寒的缘故,黑骑军暂时停止了攻势,而梁铮也趁此机会,上表朝廷,报捷的同时,请封高览为河东太守,以及为徐晃把骑都尉转正。

    梁铮也懒得管何进答不答应,直接先让高览走马上任。

    只要拳头够硬,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与此同时,梁铮亲自领军压阵,逼迫韩暹这位“硕果仅存”的白波军将领龟缩回白波谷老巢,然后又命杨业率领黑骑军扫荡河东各县的叛党和盗匪,不断压缩白波军的生存空间。

第一百九十六章 凭本事借的为何要还

    梁铮深知这种农民起义军的可怕,别看白波军战斗力不强,但是他们的破坏力却是非比寻常,若不加控制,便会像病毒一样迅速感染扩散,稍不留神就极有可能演变成更大规模的区域叛乱和动荡。

    因此进剿不是最好的手段,封锁才是。

    起义军不事生产,粮食和物资全靠抢掠而来,故而只需封锁道路,隔绝交通,便能令其无法获取生存所需的物资,从而困死。

    与其同时,梁铮还在河东推行宋朝时才出现的保甲制度。

    十户为一甲,设甲长。

    十甲为一保,设保长。

    一人犯罪,全户连坐,一户犯罪,甲长背锅!

    但凡出事,梁铮谁也不问,直接找当地保长来问罪。

    如此一来,便可严密监控地方,最大限度的杜绝民与匪勾结的现象,这在河东是极为关键的举措。

    河东本地民风彪悍,尚武成风,老老实实当顺民去种地的百姓还真没有几个,许多人平时看起来像个老实巴交的农户,说不定衣服一换就成了绿林好汉,翻身上马,呼啸山林。

    不过在处罚手段上,梁铮倒也没有太过严苛,不会动辄杀头,而是改为罚钱或者苦役,有钱就交钱,没钱就抓去干苦活,修桥铺路什么的到处都需要用到人手,杀掉实在是太过浪费人力。

    梁铮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突出一个精于算计的二十一世纪黑心资本家形象。结果反倒因此而获得了好名声,民间不少人都称颂他仁义无双,体恤百姓。

    对此梁铮都有些哭笑不得,他是真的没想过要当个好人啊。

    可谁让这个时代,恶人当道,兵贼难分,在一番比烂之后,梁铮因为道德底线稍高,反而成为了其中的佼佼者。

    这上哪说理去啊?

    在梁铮的整治之下,河东的混乱局势终于得到了有效遏制。

    高览也趁机收拢流民,开始治理河东郡的内政事务,依照梁铮的计划,屯田工作有条不紊的展开。

    禹王城外十五里,高览拿着地图在给梁铮做着说明:“主上请看,此处原先有三个村落,因为白波军的劫掠而破败了,我打算在此处修造一座棱堡,收容屯民。”

    梁铮站在高处,看着因战火肆虐而倒塌的房屋,心情有些不好:“嗯,尽快动工吧,然后收拢流民屯田。”

    白波军自称是义军,主要成员也是农民,然而他们对待普通百姓那可是一点也不手软。

    所作所为,与盗匪无异,甚至有些做得比盗匪还要过分,屠村灭县只是等闲。

    十万白波军肆虐河东全郡,光是受灾人口超过五十万,许多妇女儿童和老人,都死在了战火之中,光是无家可归的流民,就将近二十万人。

    不把这些流民安抚住,他们就会成为潜在的危险因子,随时都有可能掀起新的叛乱。

    人在绝望之下,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高览曾见识过黄巾之乱的可怕,因此深知流民需要赈济:“主上,这些流民必须尽早处置,否则迟恐生变。”

    梁铮当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目光怅然:“昔年卢植、朱儁、皇甫嵩三人平定黄巾之乱,所杀之人数以十万记,可为何如今祸乱又起?只除病灶,不除病根,终究是做无用功,稍有灾劫,就会旧病复发啊。”

    这番话让高览颇有同感:“主上所言极是,早在黄巾之乱爆发前,各地已现乱世征兆。当时就连天下第一州的冀州,流民都动辄以百万计。就算没有张角,也有牛角鹿角,登高一呼,流民群起相应,杀之不绝。”

    也许古人不知道什么是小冰河时期,但是气候变冷,不断出现洪涝和干旱等灾情,却是能够切实感受得到的。

    老百姓没有了收成,食不果腹,到处都是饿死的人,加上地主为了转嫁损失拼命的搞土地兼并,更进一步的加剧了社会矛盾,最后就是爆发了黄巾起义,大家一起玩完。

    高览还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梁铮却是知道:“罢了,卢植他们这些人不敢做的事情,就由我梁铮来做好了。进勇,你立刻以朝廷的名义,向河东的豪族世家征集粮食。”

    “啊,还征?”

    “谁不愿意,就找个理由破家灭门,剩下的就都老实了,反正他们的糟烂事不少,借口随便就能找到。”

    一路哭不如一家哭,对待那些本身就家底不怎么干净的地主豪族,梁铮可不会有什么妇人之仁,该动手就动手,绝不只会悲天悯人地说几句忧国忧民的漂亮话。

    高览听了,却是顾虑重重:“上次吾等就找了理由借粮,这次又借,他们恐怕不会轻易妥协。”

    梁铮却是笑道“进勇何出此言?上次是捐,这次是借,性质截然不同,岂可混为一谈?更何况我又不是白拿,可是正儿八经打了白条的!”

    高览面皮没有梁铮后,因此是在搞不懂这究竟有啥不一样。

    不得已,高览只会又问:“主上,都说有借有还,万一他们事后让我军还前,又该如何是好?”

    梁铮一脸愕然:“还什么还?朝廷借的粮食,和我们黑骑军有什么关系?有能耐让他们去找朝廷要啊。”

    高览瞪大了双眼,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梁铮无耻的程度依旧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不过追随这样一位主公,感觉以后的事情会很有趣,高览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属下领命。”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高览动口,徐晃动手,在挑出几家平日里劣迹斑斑的豪族灭掉之后,剩下的人立马就从心了。

    一个个主动把粮食运过来,然后一手白条一手交货。

    高览笑眯眯的给所有白条签字画押,还声称他们可以凭此去洛阳找朝廷兑付。

    至于如今权倾朝野一言九鼎的大将军何进会不会还这个钱,这就不在他高览的考量范围之内了。

    反正粮食已经借到手了,你爱还不还。

    手里有粮,梁铮自然就开始大手大脚的驱使流民干活,以工代赈,让他们烧砖建堡,并且准备来年春耕。

第一百九十七章 肉搏!

    中平五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小雪。

    北风呼啸,寒气逼人。

    而在白波谷内,已是一片人心惶惶,被不断压榨生存空间的白波军,此刻粮草匮乏,虚弱到了极点。

    韩暹身后,几名手下狠狠吐了一口唾沫,脸上满是不甘和愤怒:“渠帅,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如今天寒地冻,霜雪欺身,若是贸然出击,吾等极有可能会输,甚至,会死。”

    一个“死”字,被韩暹咬得很重很重。

    可越来越虚弱的手下,此刻却已不再对韩暹绝对服从,反而朝他大吼起来:“等等等,再这么等下去,吾等就真的只能坐地等死了!”

    白波谷里,养了五六万人,全都不事生产,个个还是大肚汉,这怎么养得起?

    当抢来的粮食彻底吃光,他们到时候想拼命,也拼不动了。

    甚至现在营地里,连食盐这样的必需品都不够了,要知道河东可是盛产盐铁的!

    韩暹自然也明白此理,知晓再不出战,就没机会翻盘了,因此下定决心说道:“既如此,那便准备死战吧,打得赢,我们就有活路,打不赢,无非也是一死罢了,这天杀的世道!”

    起义本就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营生,怕死谁还出来造反?

    绝境之下,韩暹与一众白波军将士们心中的那股子狠劲,被彻底的激发了。

    一声令下,白波军倾巢而动,杀气腾腾的准备杀出白波谷,数万人马,向着河东漫卷而来,摆出了要决一死战的架势。

    而此时的河东郡,黑骑军大本营。

    梁铮第一时间便从派出的斥候手中得知白波军主动求战的消息,顿时抚掌而笑:“韩暹果然坐困愁城,终于按耐不住要豁命反扑了。”

    杨业和高览都是喜形于色:“主上,又有打仗可打了吗?”

    梁铮微笑颔首:“此战便是决战,白波贼军粮草不足,败既是死,我军务求毕其功于一役,灭此而朝食。”

    “将军威武!”

    “传我命令,全军北上,目标白波谷!”

    “是!”

    军令一下,数千兵马当即如同潮水一般,自临汾杀出,浩浩荡荡奔向北方。

    汾水河畔,平阳县正南三十里处。

    杨业率三百河东精骑率先抵达战场,进行侦查,看到漫山遍野的敌军,他的目光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燃烧着跃跃欲试的火焰。

    未久,梁铮与高览,亦率之主力步骑亦随后而至,双方在野地里摆开阵型。

    进者不退,挡者不让,一场激烈的厮杀,即将展开。

    “可惜了。”

    梁铮骑在马上,目光远眺前方。

    高览不禁好奇:“主上何出此言?”

    山岗之上,梁铮临高远眺,语气幽幽:“皆为汉人,却要同室操戈,眼前叛逆虽是敌人,但他们没有死在抵抗异族入侵的战争中,反而要折损于内耗,让人如何不心生惋惜呢?”

    如果可以,梁铮并不希望手上沾染太多汉人百姓的鲜血。

    但生逢乱世,欲开新章,有许多事情,不得不为。

    历史上的白波军,拥众十万,转战黄河南北十年之久,甚至诸如杨奉、韩暹等人,更是因时度势勤王保驾,一度在西凉军手中保下了刘协的性命,成为支撑岌岌可危的东汉政权、稳定天下形势的一股军事力量。

    然而梁铮此刻却要亲手将他们覆灭,心情自然感慨颇深。

    不过,梁铮并不后悔。

    终结乱世,为华夏文明开创亘古未有的太平盛世,战争与流血,是必不可少的过程。

    总有一些事,需要有人去做。

    心念至此,再无疑虑,惊蛰剑随即铮然出鞘,寒光斩落,白波谷外随即燃起燎原战火,炽热的杀意高涨蒸腾。

    白波军在韩暹的指挥下,同样不甘示弱,摆开阵式向黑骑军发起猛攻。

    只见眼前黑压压的人海,如潮水一般向着梁铮席卷而去,汇聚成可怕的洪流。

    黑骑军顿成孤岛,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巨大的浪潮所淹没。

    骑在马背上的梁铮,此时此刻,神色恣意,竟还有心情和手下谈笑风生:“看来韩暹此人倒也有几分本事,指挥调度颇具章法,至少发挥出了自身的兵力优势。”

    高览也笑着应和道:“但也仅此而已了,面对铁甲黑骑,仍是不堪一击。”

    冷兵器时代的战斗,士气和体力非常重要。

    没有士气的战士,连农夫都不如。

    而体力耗尽的人,则是连幼儿都不如,只能任由宰割。

    所以将领的指挥能力往往决定着战场的胜负,人数越多的战斗,越是依靠将领的指挥和调度才能。

    而高览显然对自己有信心,更对梁铮和黑骑军有信心。

    “杀败官军,喝酒吃肉!”

    身处绝望境地的白波军,开始了他们的困兽犹斗,对死亡的恐惧,对生存的渴望,终于唤醒了他们内心深处潜藏已久的野性。

    高览表情多了几分凝重:“河东人果然悍勇,这些人真是可惜了。”

    梁铮按刀不动,同样感叹:“确实可惜。”

    两人都很有眼力,自然是看出了河东人的身体素质非常优秀,若是能够组建成军,定可在战场上发光发热,称雄一方。

    可如今彼此立场相对,不得不拔刀相向,诚是可叹。

    然则叹息归叹息,战场之上,容不得半点妇人之仁,梁铮自然也丝毫没有心慈手软,沉着冷酷地指挥着黑骑军的士卒进行高效率地杀戮。

    “放箭!”

    两军还未接战,梁铮便指挥手下的的冀州步卒以强弩发动齐射。

    随即箭矢密集如雨,在人群中绽放出一朵朵凄艳的血花,造成了敌军数百人的伤亡。

    “啊,是弩手!”

    “救我!我中箭了!”

    还未接战,就迎来箭雨的洗礼,白波军难免出现慌乱。

    大部分的叛军士兵可都是无甲单位,他们在面对弓箭等远程打击时,根本毫无抵抗能力,任由宰割。

    韩暹看得眼皮直跳,却是毫无办法,只能下令硬着头皮往前冲:“不许退!违令者斩!”

    伤亡不大,但受到箭雨打击,对士气影响不小,韩暹气急败坏,亲自带领执法队拿着刀大肆砍杀逃兵:“都给老子往前冲!”

    由韩暹亲自带兵压阵,总算是勉强弹压住了溃败的局势,他们都和官兵打过仗,知道缺少弓箭手的白波军,唯有冲至官军面前,贴身肉搏,才有取胜的机会。

第一百九十八章 黑骑铁卫,展露锋芒

    数万白波军,如同饿疯了的野兽,成群结队气势汹汹地冲杀而来。

    这是死中求活的一战,不甘心失败的他们,唯有靠着一腔热血,才能杀出一条活路。

    然而战争仅凭血气之勇,是远远不够的。

    等到他们冲至黑骑军阵前时,却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只扎手的铁刺猬。

    前排冀州步军阵地,高览持刀怒嚎:“林!”

    顿时前排的戟兵开始列阵,如林的长矛斜指苍穹,化作一道难以逾越的钢铁丛林。

    数千步卒,静谧无言,与敌人的喧嚣不同,这些冀州兵近乎死寂的平静,唯有鼓声阵阵,激荡着士卒心中的血气和豪勇。

    “杀!”

    叛军狰狞的面容,已经充斥在视野之中。

    然而黑骑军依旧岿然不动,直至两军轰然相撞。

    啥时间,为之一暗,仿佛被染上了浓浓的血色。

    黑压压的人潮中,兵器交击,甲叶碰撞,四溅而出的火花照亮长空。

    杀伐嘶吼的声音,逐渐汇聚成激昂的曲调,在战场之上回荡不休。

    “山!”

    高览率领两千步卒,列于阵前,他们身披铁甲,手持足有三米特制长矛,面对敌人汹涌澎湃的攻势,以不动如山之势,坚守不退。

    金属长矛轻易地刺穿敌人的血肉之躯,甚至把敌人串成了一个个血葫芦。

    然而敌人已经疯狂,不管不顾的猛推猛冲,前排的敌人甚至已经被挤压成了血肉模糊的状态。

    虽然有高览这样的冀州猛将统率,但这数千冀州兵毕竟成军日短,面对疯狂至此的敌人,难免惊慌失措。

    “稳住,不要乱了阵型!”

    人潮人海中,高览的咆哮声穿透了战场,他本人更是以身作则,手持长矛奋战在第一线,浑身浴血。

    他的矛法,势大力沉,往往一击就能刺死一个敌人。

    时而点杀,时而横劈,奋勇的英姿,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稳住了前军士气。

    这便是一流武将的作用,以一己之力,在某种程度上激励士气,左右战局。

    矛戟如林,箭矢如雨。

    白波军虽然人多势众,却根本攻不破前排黑骑军的前排防线,自身反而还要警惕头上不时落下的箭雨,每分每秒都在承受着巨大的伤亡。

    而比伤亡更可怕的,是寒冷的侵袭!

    天气越冷,人的体能下降就越快,尤其是白波军缺乏御寒物资,不仅体力消磨惊人,失温症更是能要人性命!

    韩暹原本的打算是用炮灰不断消磨黑骑军的体力,然后再率亲军一战而定乾坤。

    别看他是流寇出身,但手底下也有两千精锐。

    这些士卒不仅身材高大,而且身上穿着铠甲,手里的兵器也是汉军的制式兵器,战斗力并不弱。

    只可惜韩暹打错了算盘!

    许多留在外围等候的白波军士卒,已经开始冷得打哆嗦了。他们的体力在寒冷的气温下飞速流失,哪怕他们一动不动,也无法保持体力和士气。

    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他们这些苦哈哈可没有黑骑军人手一件的毛料大衣,根本无法抵御低温的侵袭!

    梁铮坐镇中军,自然将敌军的状态看在眼里,随即嘴角勾起:“这一仗,我军已然胜券在握。”

    “若非主上运筹帷幄,吾等恐怕也难以在这凛冽的寒风之中与敌交战。”

    高览这话虽有拍马屁的嫌疑,却也是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毛料大衣发下去之后,黑骑军上下都有了抵御寒冷的能力,至少比叛军强得多,因此现在才能占尽天时优势。

    原本寒冷的气温,对大家的削弱都是一样的。

    可黑骑军有御寒衣物,叛军没有,那么寒冷就变成了对叛军的单方面削弱。

    等于是老天爷都站到了梁铮这一边!

    而更妙的是,梁铮此前不断压榨白波军的生存空间,又杀鸡儆猴,断了他们的粮草补给,逼迫他们不得不再黑骑军选定的时机出战。

    能够如此这般善用天时,梁铮已经深得兵法精要,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而敌人就惨了,久攻不下,体力逐渐消磨殆尽。

    虽然黑骑军不急着反攻,但是韩暹和韩暹苍白的脸上,此时此刻都写满了绝望。

    他们知道,白波军败局已定,无力回天了!

    然而就在这时,远方地平线上,突如其来的一支骑兵,脚踏惊雷,呼啸而来。

    苍凉的号角声,吹响来自蛮荒地域的气息,随着北风一同袭来。

    “匈奴人!”

    “援军已至!”

    看到南匈奴王国的旗帜在寒风中飘扬,韩暹脸上浮现出劫后余生的惊喜。

    于夫罗和呼厨泉兄弟二人,带着他们的两万匈奴骑兵,如约而至。

    白波军有救了!

    马蹄如雷,风沙漫卷,一直徘徊在战场四周的匈奴人,眼见白波军要落败,终于忍不住介入战局。

    而且一出手,就是凶狠的杀招。

    两万胡骑汇聚成一片汹涌的人潮,黑骑军的后路顿时被截,陷入前所未用的危局当中。

    “主上,是匈奴人!”

    高览握紧了手中的战矛,双眼迸射出无穷的怒火。

    白波军体力将尽,眼看着就要成功剿灭河东叛乱,结果偏偏匈奴人选在这时候跑来搅局,教人如何不恨?

    梁铮临危不惧,拔剑指天高声呐喊道:“将士们,区区塞外蛮夷,竟敢犯我神州疆土,吾等该当如何?”

    不少人回想起了南匈奴年年扣边进犯所造下无边杀业,顿时愤怒大喝:“杀!”

    得到响应,梁铮怒视前方,又问:“匈奴忘恩负义,倾危之时得我大汉襄助,非但不思报恩,反而年年岁岁兴兵来犯,吾等该当如何?”

    “杀!杀!”

    士卒们高举兵器,发出愤怒的咆哮,心中的战意,更加高昂。

    成功鼓舞士气的梁铮,趁机跃马出阵,挥刀向敌:“家园就在身后,豺狼就在眼前,匈奴人想要杀吾等同胞,辱吾等妻女,视汉人为待宰的羔羊。吾等应当如何?”

    “杀!杀!杀!”

    声嘶力竭的吼声,汇聚成愤怒的风暴,那是无边的杀意在沸腾。

    汉朝与匈奴之间,早已仇深似海,数百年来彼此征战厮杀,唯有一方彻底倒下,才能终结。

    “杀!”

    梁铮一声令下,从交战之初,就一直未曾动作的黑骑铁卫,此刻终于利刃出鞘,一展锋芒。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太短了

    别部司马杨业,亲自率领黑骑铁卫,奋勇冲杀,仅凭七百余人,就在战场上打得韩暹的数万大军节节败退,人仰马翻,退回白波谷中

    而骑都尉高览得以趁机脱身,紧急调动两千冀州兵,绕到敌军后方列阵,死命抵挡在匈奴骑兵面前。

    只见矛戟林立,竖立起一道狰狞的铁壁,横阻在匈奴人面前。

    于夫罗和呼厨泉不得不勒马转向,停止冲锋。

    只因匈奴骑兵全都是轻骑兵,碰上严阵以待的汉军,就算是几万骑兵都休想打败几千步卒。

    汉武帝时的骑都尉李陵就曾以五千精兵,让八万匈奴骑兵死伤惨重依旧无可奈何,最后还是靠围困才让其弹尽粮绝而投降。

    因此面对所谓的匈奴骑兵,汉军拥有极大的心理优势!

    “林!”

    高览亲临一线,举起手中长矛。

    锐利的长矛经过打磨,散发着寒冷的锋芒,匈奴骑兵根本不敢靠近,冲过来就是送死的。

    呼厨泉心中大恨,眼前的这支汉人军队,变阵太快了,竟然让他错失良机。

    眼见偷袭无望,那就唯有使用拖延战术,强攻是不可能强攻的,他们兄弟二人被逐出南匈奴王国,流亡汉地,可不想在这里拼光自己的家底。

    呼厨泉从背囊中取出猎弓:“放箭,射死他们!”

    数千匈奴弓骑在他的命令下绕阵而行,他们都是匈奴人中的勇士,擅长骑射,能在马背上弯弓搭箭。

    此时此刻,呼厨泉意图以骑射之法攻破眼前汉人的军阵。

    弓弦震颤,箭雨从天而降,落在高览等人身上。

    所幸匈奴人的猎弓射程短小,威力更是不足,因而难以穿透冀州兵身上的铁质扎甲,造成的杀伤微乎其微。

    “坚守!”

    高览高声怒嚎,此刻他的身上足足插了十几只支箭簇,仿佛被扎成了刺猬,

    可也就是看起来严重罢了,实际上都只是小伤,甚至丝毫不影响他战斗。

    外有铁甲护身,内有毛料缓冲,箭矢根本扎不透,只是扎穿了衣服挂在他的身上。

    “后排都换上木漆弩,让这些匈奴的狼崽子一点颜色瞧瞧!”

    “得令!”

    又有一千步军前来增援,他们不仅手持三米的特制长长矛,同时还配备了汉军特有的木漆弩作为武器,远程打击能力远超匈奴人的所谓草原骑射。

    所谓骑射,在正面作战中效果往往并不理想。

    因为骑在马背上想要射箭,只能用短小的猎弓,除非是制作精良的反曲弓,否则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普通的猎弓在杀伤力上根本不足以与汉军的木漆弩相提并论。

    果不其然,当高览命令麾下的冀州步军换上木漆弩之后,千弩齐发,顿时就有数百匈奴人应弦而倒。

    于夫罗见了又惊又怒:“这支汉军怎么配备有如此多的劲弩?”

    呼厨泉同样难以理解:“全军配备铁甲?人手一副木漆弩?他们难道是汉人皇帝的禁军不成!?”

    这一身奢华的装备,简直就是欺负人!

    南匈奴王国生产力落后,尤其是缺乏铁器,在他们的军队体系里,百长都还混不上一套铁甲,可眼前的汉军,竟是人手一件!

    这是来打仗还是来炫富的?

    于夫罗和呼厨泉兄弟二人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次怕是踢到铁板了。

    一年前,朝廷为了讨伐张纯而向南匈奴调兵,于夫罗便以单于之子的名义出兵援汉。

    结果今年年初,随着主力调离,南匈奴随即发生政变,于夫罗的父亲羌渠单于被杀,须卜骨都侯被立为单于。

    有家难归的于夫罗,和他的弟弟呼厨泉便孤立无援。

    之所以暗中与白波军合作,便是为了劫掠汉地,壮大自己,然后率军杀回南匈奴王国,重新夺回单于之位。

    原本计划十分顺利,却不料在关键时刻,梁铮率黑骑军北上,连战连捷,打得白波军丢盔弃甲。

    这就迫使他们兄弟二人不得不提前动手了。

    此刻于夫罗的心情非常不爽:“河东这个破地方,还真特娘的邪门了!”

    南匈奴和白波军联手进攻并州,寇略河东、太原等地,东西没抢到几多,人倒是死了不少,只因为河东百姓异常彪悍,反抗尤为激烈。

    如今对上黑骑军,只一个回合的交手,兵力的损失就让于夫罗和呼厨泉心疼得要死。

    呼厨泉甚至心生退意,看着比他大了十几岁的于夫罗说道:“兄长,汉军势大,吾等还是先行撤兵吧。”

    眼前的这一仗,他打得实在是太窝囊了。

    白白损失了上前兵马,取得的战果却是寥寥无几,简直血亏!

    再这么打下去,兄弟二人的棺材本都要拼没了,还谈和重回故土?

    然而他们想走,却还得问问梁铮同不同意。

    只见黑骑军阵前,步兵让开两个缺口,梁铮和杨业,各领三百铁骑从中杀出。

    杨业追随梁铮,久在塞外与胡人厮杀,因此对匈奴人的骑兵战法极为熟悉,趁着匈奴骑兵变阵蓄力的空档,立刻就抓准了时机要出击。

    而梁铮也是毫不犹豫发动突袭战法,六百铁骑顿时化作两道钢铁洪流,怒涛滚滚的向着匈奴人的骑队杀去。

    沉重的马蹄声,震撼大地,还未接阵,冰冷的杀机就让于夫罗和呼厨泉的部下陷入混乱之中。

    轰隆~

    两军相撞,厮杀之声宛若虎啸千川。

    “杀!”

    战场上,黑骑铁卫人人奋勇,悍不畏死,手中战矛更是凌厉地刺出,六百铁骑,仿佛在大地上犁开了一条泥泞的血路。

    势若奔雷,锐不可当!

    脚踩双边马凳,胯下高桥马鞍的黑骑铁卫,经过梁铮的训练后,展现出了远超匈奴人的骑术,更身穿重甲,手持长兵,在正面冲杀中,数万匈奴骑兵根本不是对手,只数次交锋,就被杀得溃不成军。

    面对黑骑军的重甲冲锋,匈奴骑兵只能用马刀来对砍,自然被杀了个人仰马翻。

    男人,当然是越长越厉害!

    沙场决胜,尤其是马战,讲究的从来都是一寸长一寸强!

    于夫罗和呼厨泉所率的匈奴骑兵,明显就是吃了长度上的亏。

第二百章 肱股之臣渔阳侯

    霜雪漫天,战马嘶鸣。

    白波谷外,匈奴人的骑兵汹涌澎湃,呼啸而来。

    然则他们的马刀砍在黑骑铁卫的镔铁铠甲上,仅仅溅起了零星的火花,就已然是刀口卷刃。

    哪怕豁尽全力,也不过是在坚不可摧的铠甲上留下一抹刮痕罢了。

    而黑骑军的丈八长矛和七尺大刀,却都是能够夺人性命的战场凶器!

    浑身包裹着铠甲的重骑兵,完全就是冷兵器时代的坦克,一旦发起冲锋,就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其脚步。

    两万匈奴骑兵,面对六百人铁骑的进攻,竟是被拦腰截成了两断,陷入手尾难以相顾的死局。

    梁铮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他一眼就看中了人群中穿得最花里胡哨的于夫罗,想也不想便挽弓,搭箭,瞄准。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目光锁定的瞬间,只见梁铮手指轻轻一松。

    嗡~

    颤动的弓弦震荡空气,离弦之箭去如流星。

    竟是在两百步开外,一箭毙敌!

    破甲重箭直接透体而出,带出大片模糊的血肉和内脏碎片,于夫罗当场毙命,坠于马下。

    “于夫罗大人死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敌人全军哗然。

    “敌人军心已乱,随我掩杀!”

    梁铮收起长弓,拔刀出鞘,当即下令全军出击。

    三千步骑顿时如下山的猛虎,狠狠扑向敌人。

    “杀!”

    从大战开始就一直藏在外围,养精蓄锐的千余河东精骑,此时此刻,精神饱满,拥有最为完整的战力,此时也从西北方向,在徐晃的率领之下悍然杀出,打了匈奴人一个措手不及。

    只见铁蹄踏出雷霆万钧之势,袭来的兵锋势不可挡。

    而呼厨泉的手下见势不妙,当即劝说道:“左贤王大人,单于阵亡,汉军士气如虹,我们恐怕无法抵挡,请下令撤兵!”

    他们虽仍有万余骑兵,但是并无死战的觉悟,因此一遇到挫败,首先想到的就是逃跑。

    呼厨泉亲眼看到兄长梁铮一箭射杀,哪里还敢逞强,当即带着人头也不回的向北逃窜。

    匈奴骑兵都是快马轻骑,撒开丫子逃跑,黑骑军虽有心追击,却是追之不及,最后也只留下了对方两千多人。

    徐晃浑身浴血的来到梁铮面前,意气风发:“主上,阵斩两千,杀退强敌,此战可谓大胜!”

    然而梁铮并不满足:“虽是大胜,却非大获全胜,先灭了白波贼,南匈奴的账,我迟点再来和他们清算。”

    相比于死在自己箭下的于夫罗,逃走的呼厨泉威胁更大,历史上他的儿子刘豹,曾劫掠洛阳,之后又被曹操任命为五部匈奴中的左部帅,在河东地区开拓势力,为其子刘渊建立汉赵政权打下基础。

    而呼厨泉的孙子,刘豹的儿子刘渊,这位可是日后匈奴汉赵的开国皇帝,他亲手灭亡了西晋,更掀起五胡乱华悲剧。

    单单是这一点,无论是呼厨泉还是他此时年仅十岁的儿子刘豹,都已经上了梁铮的必杀名单。

    不过眼下,先行河东之乱才是头等大事。

    黑骑军在击退匈奴骑兵之后没有继续追击,而是调转枪头继续对白波军展开猛攻,务求毕其功于一役。

    “杀!”

    梁铮亲自领军冲杀,铁蹄之下,血肉之躯尽成糜粉。

    重装骑兵的杀伤力在战场上发挥得淋漓尽致,敌人的数万大军,被梁铮的数百黑骑铁卫一顿冲杀,就立刻变得七零八落,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而在乱军之中,韩暹更是被梁铮一刀枭首,斩于马下。

    随着韩暹这位硕果仅存的叛军贼首战死,白波军的士气终于彻底崩溃。

    梁铮高举长剑大声咆哮说道:“逆贼韩暹已然授首,降者免死!”

    被梁铮强大的个人武力所震慑,白波军顿时丢下兵器,跪在地上投降。

    战斗结束,河东叛乱终于平定,梁铮也松了一口气,虽然匈奴人跑来搅局,但是一切有惊无险。

    “赢了!”

    “万胜!”

    黑骑军人人高呼,更是将梁铮敬若神人。

    在他们眼里,此战可谓凶险万分,先是以寡击众,数千人以一敌十,在完全没有地利优势的情形下击败了数万叛军。

    甚至连匈奴人的背刺都无法阻挡黑骑军胜利的脚步!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经过战后统计,叛军死伤超过六千人,而余者皆降,匈奴人也在丢下了三千多具尸体后,狼狈北逃。

    梁铮趁势进驻白波谷,下令安营扎寨,等候朝廷的反应。

    洛阳皇宫,嘉德殿。

    大病初愈的刘宏,脸色依旧还有些苍白,此刻却是大笑说道:“好好好,渔阳侯真不愧是朕的肱股之臣!”

    梁铮击破白波军,阵斩呼厨泉,平定河东之乱的消息传回洛阳,惊爆了不少人的眼球。

    而在战斗中,黑骑铁卫所展现出来的强大战力,更是让不少人坐立难安。

    比如最近一直在谋求让刘宏立嫡立长的大将军何进,就对梁铮极为忌惮。

    不过何进对梁铮越是忌惮和敌视,刘宏对梁铮便越是信任,辛辛苦苦打造的孤臣人设,此时终于派上了用场。

    对于梁铮的请求,刘宏不假思索地便全盘应下。

    很快,任命高览为河东太守的圣旨,便发往安邑禹王城。

    与此同时,梁铮也被拜为安北将军,食邑加六百户,赏赐不可谓不丰厚。

    然而梁铮对此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就在今年开春时节,并州北部休屠各胡寇西河,杀郡守邢纪。

    之后便是黄巾余贼郭太等起于西河白波谷,寇太原、河东。

    到了三月份,休屠各胡直接攻杀并州刺史张懿,更与南匈奴左部胡合,杀其单于,至此草原变得动荡不安,攻略汉地的事件更是层出不穷。

    而出身宗室的太常刘焉,以刺史威轻,难以镇压地方,所以建议朝廷改刺史为州牧,下放军政大权,以拱卫汉室江山。

    刘宏同意了刘焉的建议,任命他为监军使者,领益州牧,太仆黄琬为豫州牧,宗正刘虞为幽州牧,皆以本秩居职。

    州任之重,自此而始。

    从后世的角度来看,这当然是一步臭棋,是的地方割据成为了常态。

    但是站在刘宏的角度,他这么做,显然是在未雨绸缪。

第二百零一章 我比他们更贪

    河东之乱既平,刘宏便一道皇命,召梁铮回京。

    携大胜之功,又得天子垂青,梁铮自然成为了洛阳城中最为炽手可热的人物,声势之高,甚至一度盖过了十常侍。

    而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趋炎附势之徒,因此前来侯府送礼巴结的人,络绎不绝。

    待梁铮交接兵权,回到自家府府时,已经快要入夜。

    小别胜新婚,梁铮正想着与杜氏温存一番,下人拿着几份请帖前来请示:“家主,马太常欲邀您至府上一叙。”

    太常马日磾,扶风茂陵人。东汉中后期大臣,经学大师马融之族孙,如今官拜九卿之一,在士林中地位极为显赫。

    而且他年轻时便继承马融学说,以才学入仕,曾任谏议大夫,更与蔡邕、卢植等人东观典校官藏的《五经》记传,并参与续写《东观汉记》。

    毫无疑问,马日磾是儒门内部的顶级学阀之一,所代表的学派更是能人辈出。

    然而梁铮将马日磾派人送来的请帖拿来翻看了几眼,便随手丢进了火盆:“以后这些朝中文臣递来的请帖和拜帖,不用给我看了,直接烧掉。”

    待下人走后,杜氏这才问出心中不解:“夫君,送来的请帖,皆出自洛阳城中的权贵与豪门,若无必要,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梁铮知道杜氏说出这番话,皆是为了自己好。

    但梁铮更知道,如今的刘宏人之将死,情绪极为敏感,纵使已经打造了一个孤臣的人设,梁铮也不确定刘宏是否真正信任自己。

    为山九仞者,最怕的便是功亏一篑。

    越是像现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就越是不能结交权臣和勋贵,梁铮必须扮演好一个孤臣的角色。

    何谓孤臣?

    孤高傲慢,不近人情,更不结党营私,举目皆敌,除了王权之外,无依无靠,如此才称得上是孤臣!

    梁铮深知,此时若趁机与其他朝臣结交,届时十常侍只需一句话,就能让他遭到天子猜忌,这可比得罪文士和勋贵严重多了。

    不过此事关系重大,梁铮自然没有告知杜氏。

    而杜氏也没有多问,只是随口提及:“那这些礼物如何处置,要全数退回否?”

    梁铮扫了眼满屋子的礼物,不怀好意的笑道:“送都送过来了,若是不受,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杜氏顿时就不懂了。

    而梁铮不退还礼物,自然不是他贪财或者心黑,或者打算收钱不办事什么的。

    他直接把东西全部统计好,然后一股脑的送进宫里了,说是进献给天子,以充国库之用。

    这下子,连一直暗中观察的刘宏,都有些傻眼了。

    刘宏为此甚至将梁铮召进宫内,问了一遍在河东平叛的细节,以及练兵的进度,随后才看似随意地提起了送礼一事:“渔阳侯,据闻这几日,有不少人登门拜访,还奉上厚礼?”

    梁铮坦然一笑:“臣得陛下垂青,自然有无数人欲巴结讨好。”

    见梁铮说得如此直白,刘宏都觉得有些好笑:“百官若是听你这么说,恐怕会不高兴。”

    梁铮笑着答道:“臣不需要讨百官的欢心。”

    “那你需要讨谁的欢心?”

    “自然是陛下之欢心。”

    “哈哈哈,说得好,你是朕的臣子,岂能不讨朕的欢心?可惜这世上啊,明白这一道理之人却寥寥无几。文武百官口中只知拿成法与祖制来刁难朕,反对朕。”

    抱怨一通之后,刘宏又看向梁铮:“三公九卿,无人不贪,你难道就不喜欢钱?”

    梁铮坦然:“天下间,有几人不喜欢钱呢?于个人而言,钱能养家糊口,于天下而言,钱能富国强军。钱能办到的事情太多了,臣自然也是喜欢钱的。”

    说到这里,梁铮话锋一转:“然则贪有大小之分,大者所求,乃名扬千古之名,而小者鼠目寸光,钻到了钱眼里,视线所及,只有蝇头小利,而无远大图谋。”

    “怎么说来,你是大贪?”

    “然也。”

    梁铮坦然而坐,面对刘宏带着审视的目光,怡然无惧。

    侧卧在病床前的刘宏,气色非常不好,此刻更是感受到了梁铮毫不掩饰的“野心”,顿时眉头一拧,生怕难以控制,便敲打了两句:“渔阳侯,你所求者,究竟为何?”

    说完这句,刘宏目光灼灼,身体确实虚弱地连喘气都有些费力,必须让宫女托着,才能坐起。

    梁铮没有回答,而是目光扫过在场其余众人。

    刘宏当即意会,冷着脸对蹇硕和张让等人吩咐道:“你们先下去,我有话要和渔阳侯说。”

    蹇硕等人顿时大急:“陛下不可!”

    “下去!”

    “是。”

    刘宏的固执,让蹇硕和张让等人无可奈何,只能愤怒地瞪了梁铮一眼,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似乎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刘宏有些意兴阑珊:“一群废物,贪婪而又愚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世人都说朕是昏君,只因朕重用宦官,可谁又知道,朕的难处?除了这些废物,又有几人能为朕所用?”

    说到这里,刘宏嘴角泛起让人心寒的冷笑:“呵呵,察举制,是世家豪门的察举制,非我汉室江山的察举制!大汉举了四百年的孝廉,有几人孝,又有几人廉?”

    梁铮只是静静倾听刘宏的抱怨,他什么也没说。

    皇帝与文士,朝廷与地方,彼此之间的权力斗争贯穿了整个帝王时代,在科举诞生之前,这就是无解的难题。

    而科举,对现在的汉朝而言,却又是致命的毒药。

    杨广首创科举而天下门阀皆反,便是血淋淋的借鉴,除非梁铮先以武力镇压天下士族,否则必重蹈隋炀帝之覆辙。

    难得发泄了一通,刘宏的情绪渐渐平复,他凝视着梁铮:“渔阳侯,朕这一生,见过许多人。贪财的,弄权的,好色的,求名的,人生百态不一而足,唯有你,朕一直看不透你所求为何?”

    自知时日无多,刘宏不再拐外抹角的试探,而是直接问梁铮的诉求。

    他的眼睛,凶狠而又凌厉,哪里是百官和百姓们所说的愚蠢昏聩的大汉天子,根本就是一只老虎。

    伴君如伴虎,刘宏就算卧于病榻之上,此时此刻,那也是一头能吃人的病虎!

    而刘宏问出的问题,更是致命,若是回答错误,恐怕等待着梁铮的结果,便是前功尽弃了。

第二百零二章 天下之大

    梁铮心中微凛,表情肃穆地反问道:“陛下可知天地之大?”

    刘宏闻言一愣,梁铮的这个反问明显出乎他的意料:“大汉十三州,皆在天下堪舆图上,渔阳侯何苦多此一问?”

    梁铮摇头,然后拿出纸笔,给刘宏稍微画了一幅世界地图的大致轮廓,然后标注了汉朝的疆域和数据,这才对刘宏解释:“天地之广阔,何止亿万?汉室江山虽然疆土万里,亦不过天下一隅,不足道哉。”

    东汉的疆域面积约有五百八十万平方公里,已经将大部分东亚的精华区域收入囊中,但梁铮却觉得还远远不够。

    地球的陆地总面积高达一亿五千万平方公里,足足是东汉疆域的二百五十八倍!

    梁铮目光灼灼的看向刘宏:“陛下问臣所求为何,冠军侯封狼居胥,亦不过拓土千里,而臣的野心,百倍于此。”

    刘宏听后,心中也是震撼不已:“天地当真如此广袤?”

    他虽贵为天子,见识仍受限于这个时代,对于梁铮口中所描述的“完整世界”一无所知,毕竟人类当前的技术,还无法支持全球航行冒险和精准的地图绘制。

    但刘宏也看得出来,梁铮没有说谎,而一番追问,梁铮也只是说海外异人告知。

    不管如何,刘宏总算是探明了梁铮的野心究竟为何,同时也确认了他对皇权暂时没有威胁。

    一番君臣对奏,刘宏神色总算是有所缓和,开始将梁铮真正当成是他的亲信近臣,更是拉着梁铮,聊起了诸多“海外奇闻”。

    梁铮自然也乐得满足刘宏的好奇心,君臣间难得放开心防,促膝长谈。

    倒是候立在宫门外的十常侍等人,急得抓耳挠腮,有种被排斥在外的不安和惶恐。

    如今刘宏眼看着病入膏肓,没有几天活头了,最急的自然就是他们这群“天子家奴”,生怕刘宏一死,他们就要遭受清算。

    待梁铮离开嘉德殿时,已过了数个时辰。

    蹇硕上前拦住梁铮去路:“渔阳侯与陛下都谈了些什么?”

    梁铮背负双手,似笑非笑地看着蹇硕“怎么,你想知道?”

    “还请渔阳侯告知一二。”

    蹇硕面容阴沉,半步不退。

    梁铮却是冷冷一笑:“真想知道,你大可去问陛下,假如你敢的话。”

    说完便扬长而去,丝毫不给蹇硕和张让等人颜面。

    上回刺杀一事,这仇梁铮心里头可还记着呢,此时不提,是因为还没到计较的时候。

    刚踏入侯府,杨业就找到梁铮,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将军,良平到了。”

    梁铮一听,露出振奋的表情:“人到哪了?”

    “还在孟津港。”

    梁铮抚掌而叹:“良平来得可谓及时,接下来正是要用得上他的时候。”

    樊正上一会押运了一批冬装去往河东,帮助黑骑军发起冬季攻势,这次又大老远地从幽州跑来洛阳,其实是为了押运一批雪盐,来解决黑骑军的资金困境。

    单靠刘宏的拨款,可远远无法满足梁铮的需求。

    徐晃和高览留在河东练兵,可是要花上一大笔钱的,刘宏的计划只是扩军两千,可梁铮的计划,显然更加激进,因此自然需要足够的金钱作为支撑。

    而这一次,随着樊正一同抵达洛阳的,还有樊珍的家书。

    小姑娘新婚燕尔,对梁铮百般不舍,日思夜想下,几乎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字里行间,看得出她满满的思念。

    “拜见主上!”

    樊正见到梁铮,立刻行大礼。

    梁铮笑着扶他起来:“哈哈,良平快快请起。”

    读完樊珍的信件,梁铮也从樊正口中得知渔阳郡一切安好。

    鲜卑人现在内乱不止,而冉柔和邹昊更是不时带少量精锐主动出击袭扰草原,使得他们现在根本无力南下,让梁铮能够腾出时间来处理洛阳的布局。

    而樊正送过来的雪盐,这次可是帮了梁铮大忙,只要成功卖掉,立刻就有大笔收入,可以用来招兵买马,为即将到来的变局做足准备。

    “良平,你这次功劳不小,回去渔阳郡,我会上表朝廷,举荐你为奋武校尉。”

    对于自己人,梁铮自然是不吝奖赏。

    樊正闻也是向梁铮大表忠心:“正愿为主上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好好做事,跟着我干,保证你日后封妻荫子,光耀门楣。”

    “是,主上!”

    樊正双手抱拳,一脸振奋,丝毫没觉得梁铮是在画大饼。

    翌日,梁铮亲自带上二百铁卫,前往孟津港准备押送雪盐。

    结果去到之后才得知,自己的货被人给截了!

    梁铮当场发火,二话不说就把负责码头事务的小吏抓来,揪着他的衣领问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动他的东西。

    在梁铮的逼问之下,港口的吏员才不得不哭着脸说:“渔阳侯容禀,此事乃蹇家所为,与小人无关啊。”

    孟津港属洛阳地界,梁铮这只“当红炸子鸡”的威名,他们又岂会不知?

    小胳膊小腿的,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扣押梁铮的货。

    可他们不敢,却是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十常侍自己横征暴敛,他们的父兄子弟遍布天下,横行乡里,祸害百姓,连地方官都不太敢管。

    而蹇硕更是深得皇帝宠信,他的家人也因此而胆大包天,横行无忌。

    这次扣押梁铮货物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蹇硕的族弟蹇永。

    知道是谁干的那就好说了,梁铮放开这名小吏,然后当场就带着人去找蹇硕。

    此时,孟津港,蹇家大宅。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整个蹇家都因为蹇硕,而大富大贵。

    蹇永原本只是孟津港的一个地痞无赖,但是靠着族兄得到皇帝宠信,他现在直接成了当地一霸,甚至私底下招募了一群打手,垄断了孟津县的食盐销售。

    如果是西汉,他这么干是妥妥的杀头的重罪,至少不敢明着来。

    但是东汉不一样,光武帝得豪族之助复兴汉室江山,所以不得不废除西汉以来推行的食盐专卖法,罢私煮之禁,任由盐政的利润被地方豪族瓜分。

    在东汉,只要你有能耐,私盐随便卖。

    而蹇永,便是靠着垄断孟津本地的私盐买卖赚了个盆满钵满。

    所以当他听到居然有一批上好的食盐出现在码头上时,立刻带人来抢,根本懒得问这些盐是谁的。

    十常侍的亲戚,就是这么豪横,反正只要不是皇帝的东西,他们就根本没带怕的。

第二百零三章 硕鼠与狗

    而天工坊里,利用后世化学技术提纯过的雪盐,其优越的品质毫无疑问碾压当前的整个时代。

    因此在得到消息赶来码头的蹇永,一打开箱子,眼睛都差点被闪瞎。

    只见蹇永伸手抓起一把雪盐,兴奋得满脸通红,须发皆张:“此盐果真是难得一见的上品,不枉我亲自跑这一遭!”

    细密宛如白沙的雪盐,无论是进献给天子,还是卖给权贵,都能让自己日进斗金,赚个盆满钵满。

    就在蹇永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时,府中下人却是匆匆忙忙的跑进来汇报:“老爷,大事不好了!”

    “你这蠢货,屁大点事瞎嚷嚷,老子现在好得很!”

    狠狠训斥了几句,蹇永这才慢慢悠悠地问起:“到底出了何事?如此慌慌张张,乱了分寸。”

    前来报信的下人这才哭丧着脸回答道:“老爷,我们蹇家的大门让人给砸了啊!”

    蹇永闻言先是大惊,随即勃然变色:“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砸我蹇家的大门!”

    “是我。”

    梁铮带着铁卫,径直杀入了内院。

    蹇永闻声出来,这才看见屋外躺了一地家丁护院,全都是蹇家的人!

    至于梁铮带来的人,却是一个个完好无损,气势汹汹。

    只见铁卫的目光冰冷,好似一把锋利的长剑,看得人脊背发凉,汗毛倒立。

    而梁铮冰冷的视线,此刻也刀子似的落在了蹇永身上:“就是你劫了我的货?”

    蹇永被他盯得浑身发麻,但一想到自己的族兄可是蹇硕,当即又硬气起来:“你是何人?可知此乃何人宅第?速速退走,否则悔之晚矣!”

    十常侍横行时,多少士大夫都被抄家灭门,因此蹇永是真的没把梁铮放在眼里,将他当成了可以随手碾死的蚂蚁。

    而梁铮听到蹇永的威胁,嘴角却露出了带着冷意的微笑:“上一个威胁我的人,叫丘力居,你知道他后来是什么下场吗?”

    蹇永被梁铮双眼中的寒芒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就问:“丘力居何许人也?朝中有大臣姓丘的吗?”

    梁铮缓缓拔刀出鞘:“一年前,我亲自率兵,深入草原,于玄水河畔斩下他的首级而回,顺手灭了他的部族,杀得血流成河。乌桓人和鲜卑人我都敢杀,更何况是你们这群蝼蚁。”

    平淡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带着杀气,让人有种彻骨的寒意。

    梁铮可是纵横战场的铁血猛将,杀人盈野,死在他刀下的亡魂,可谓是成百上千,尸骨成山。

    如果不加收敛,光是梁铮身上无意识散发出来的强大杀气,就足以让普通人惊惧而死。

    蹇永平时鱼肉乡里,欺负的都是小老百姓,哪里见识过梁铮这样的猛人?

    感受到梁铮毫不掩饰的杀意之后,他更是当场差点就被吓尿了,声嘶力竭的大喊:“你敢杀我?我族兄乃蹇硕是也!”

    梁铮闻言却是面如寒霜:“你不妨去问问蹇硕,看他有没有胆子敢来劫我的货。原本还不想在眼下的时局与尔等计较,没想到你居然还敢来找我的晦气,当真是不知死活。”

    宦官,说白了就是天子养来咬世家和豪族的狗。

    若说世家和豪族是寄生在大汉帝国身上的蛀虫,那么十常侍就是一条贪婪的恶犬,他们在撕咬文官和士族的同时,照样祸害百姓,而且一点也不手软。

    其中蹇硕背后的蹇家,便是因为有了蹇硕的关照,所以横行无忌,欺压良善,视朝廷法度如无物。

    上一回蹇硕与张让等人合谋暗杀一事还未与之计较,如今又来唱这么一出,梁铮自然要趁机发难:“动手。”

    铮~

    刀剑出鞘,铁卫杀意盎然。

    原本还很嚣张的蹇永,一见梁铮是真的动了杀心,当即脸色惨白,连忙求饶:“不!我可以赔……”

    然而梁铮听也不听,惊蛰出鞘,眨眼之间,便斩下了蹇永的人头,也斩断了他想要说出口的话。

    梁铮收剑,对着蹇永的尸体冷笑:“用你的命来赔吧。”

    随后杨一冲进内院,开始大搜,没多久就一脸喜色的走出来:“主上,不仅我们的货物全在,而且还有不少金银财宝,这是逮着一条大鱼了啊。”

    不仅如此,杨一还从内院救出来几个颇有姿色的民妇,据说她们都是附近的百姓,因为被蹇永看上,才被强掳至此。

    如今获救之后,一个个都哭成了泪人儿,对梁铮感恩戴德。

    对于祸害民女这种事,杨一向来厌恶,救人之后忍不住破口大骂:“蹇永这狗贼,太不是个东西了,强掳良家妇女这种事居然也做得出来,甚至丧心病狂到杀人全家。”

    蹇家上下,基本上没一个好东西,周围的百姓早就对他们恨之入骨了。

    梁铮也看着不爽:“这一家子人留着也是祸害,都杀了吧,鸡犬不留!”

    “是!”

    铁卫纷纷动手,他们大多都是出身社会底层,对这种事更是感同身受。

    因此动起手来,根本不带犹豫的。

    “饶命!”

    “将军饶命,老夫实属无辜的,事情都是那个不孝子做的,与老夫无关啊。”

    蹇永的老父亲被铁卫从屋里头直接拽着头发抓了出来,然后他立马跪地磕头,想要梁铮饶他一命。

    正好有几位被救出的民妇路过,看到他立刻红了眼,上前厮打:“呸,你这个老东西还有脸说无辜,我那还不到十岁的闺女,就是被你条老狗给祸害死的!还我闺女命来!”

    梁铮一听,顿时明白,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根本不是啥好鸟。

    老人又怎么样?

    犯了错,一样要伏法!

    “拖出去,砍了!”

    “是,主上!”

    铁卫早就义愤填膺,当场像是拖死狗一样把这老头子拉到蹇家门外,当着一群百姓的面给砍了脑袋。

    看到蹇府被围,周围早就聚集了不少百姓,因为铁卫身上铠甲鲜明,气质昂扬,看着不像盗匪,所以胆子便大了起来,都凑前去看热闹。

    当看到蹇永和他父亲都被砍了脑袋之后,百姓们无不高呼:“杀得好!”

    “天早就该收他们了!”

    蹇永为祸一方,早就闹得民怨沸腾,此时阖家遭难,非但没人站出来帮忙,反而是人人拍手叫好。

第二百零四章 怒斩狗头

    梁铮对蹇永等人处置,可谓是雷厉风行,丝毫不拖泥带水。

    铁卫出手既快且狠,很快整个孟津的蹇家势力都被连根拔起了,只剩下那些手无寸铁的妇孺被轻轻放下,倒不是心软,而是梁铮懒得为了这点事败坏自己的名声。

    毕竟与十常侍有仇的豪门世家遍布天下,就算他不杀,也有的是人会暗中斩草除根。

    所以没有必要脏了自己的手,这些人,蹇家的族人失去了蹇永的庇护,有的是人想要她们的命。

    杨一将染血的剑锋在其中一具尸体上擦了擦,兴奋地问梁铮:“将军,府库里之前的东西不少,要不我们都带走吧。”

    梁铮摇头:“蠢!除了金银珠宝和字画这些东西值点钱,其他的都是粮食、腊肉之类的,我们就这点人,得搬到什么时候?”

    杨一是小时候穷惯了,因此看到满地的物资,颇为有些不舍:“难道这样就不要了?感觉怪可惜的啊。”

    梁铮笑了:“我们拿不走,可以让周围的百姓拿啊,还能赚点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说完,梁铮当即命人将最值钱的财货半空,然后剩下的,敞开大门,任由百姓自取。

    前来看热闹的百姓顿时乐疯了,一边夸赞着梁铮,一边疯了似的冲进蹇府,要把里面给搬空。

    有一些人疯狂到连门框窗框都不放过,愣是拆下来搬走,要不是砖头实在不好拆,估计蹇家的围墙都要保不住。

    如蝗虫过境一般的景象,杨一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就连带着官兵赶来的孟津县令王懋,也同样看得目瞪口呆,他还以为遇到民乱了,又惊又怒地大吼:“你们在做什么,想造反吗!”

    然后王懋看到了梁铮,他没认出梁铮的身份,不过看出了铁卫衣甲鲜明不是叛党,所以黑着脸上前质问:“尔等何人?竟敢擅闯民居,杀戮百姓,当真视王法如无物吗!”

    上来就先扣个大帽子,这是上流社会的普遍玩法,非常下~流。

    梁铮手按剑柄,冷冷地看着对方,直接一句反问:“蹇永劫了我的货,你知不知情?”

    王懋感觉到了杀意,立马缩到官兵后面:“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我可是朝廷命宫!”

    梁铮笑了,拿出银印青绶,挂在身上:“不巧了,我也是。”

    安北将军的身份一挂出来,王懋哪里还不知道梁铮的身份,但他不归梁铮管辖,加上自己的出身也是太原的大族王氏,更是王允的族弟,所以并不是很怕梁铮。

    黑骑军不声不响就来到他的地盘上灭了蹇永一家,身为本地父母给,王懋哪里还坐得住,当即黑着脸看向梁铮:“渔阳侯,你越权了。”

    蹇永这人该杀,王懋也不喜欢十常侍的这些狗亲戚,可这并不代表他能眼睁睁看着梁铮在他面前灭了蹇永满门。

    面对王懋的诘问,梁铮冷笑以对:“劫走贡品是个什么罪名,你应该知道的吧?或者说,你是蹇进的同谋,所以才一直包庇他?”

    王懋被吓死了,当即吼道:“你别瞎说,不是我,此事断然与我无关!”

    梁铮却不打算这么轻轻放过王懋,而是威胁他:“蹇进为祸乡里这么多年,你总不能也不知情吧?要么你现在开始搜集罪证,写本上奏,将蹇进的罪名坐实。要么,我就把你当成他的同伙处置,将你格杀当场,自己选吧。”

    说完梁铮一挥手,数十名铁卫便一拥而上,直接就把王懋和他带来的十几个衙役,团团围住。

    “谁敢反抗,就地格杀。”

    “梁铮!你疯了吗!这里可是洛阳,不是幽州!更不是你能一手遮天的渔阳郡!”

    王懋吓得面无人色,他现在是又惊又俱,这辈子在洛阳地界上当官,就没见过像梁铮这么莽的人。

    再说了,他也不愿意得罪蹇硕啊。

    可梁铮却非得逼他选择:“王大人,好生思量清楚,是和我一起主持公道,还是被我替天行道。生命只有一次,无法重来,你要好好珍惜啊。”

    说完鸿鸣刀缓缓抽出,摩擦着刀鞘,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刺耳至极。

    王懋大怒!

    但是大怒之后,是深入骨髓的恐惧,还有前所未有的震惊。

    这个梁铮,是真的胆大包天!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他也只能认怂:“好,奏章我写便是!”

    梁铮见王懋选择了就范,他终于缓和心情,收刀归鞘,然后哈哈一笑:“很好,我当然相信王县令会言而有信的,对吧?”

    目中无人,得意张狂!

    “梁铮!”

    王懋心中满是憋屈,哪怕当年的党锢之祸,他也没受被人这么折辱过!

    用“以理服人”的方式迅速平息事态之后,梁铮便带着铁卫,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孟津港,杨一看了看身后县令王懋脸上带着恨意的表情,便提醒梁铮:“将军,真就这么离开了吗?我觉得这个王县令估计会连主上你也一起参了。”

    梁铮对此却不感意外:“不是估计,而是他一定会参我一本。”

    杨一惊了:“这可如何是好?”

    梁铮笑着安慰他:“不用担心,他要写奏本参我,这正合我意。”

    “这是为何?”

    杨一出身于微末,对于官场里的规则懵懵懂懂,完全不得要领。

    反倒是梁铮熟读史书,凭着超人一等的天资,早就洞悉了权术的奥妙。

    梁铮向杨一解释道:“我如今圣眷正隆,而且人设是孤臣,所以越多的大臣攻讦我,皇帝反而越是会重用我。可我若是开始养望,在朝在野都有好名声,那么就该轮到皇帝急了,到时候只要有人进谗言,我必受猜忌。”

    杨一这才恍然:“原来如此。”

    果不其然,王懋的奏章直接在朝堂上引发了轩然大波。

    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居然有人如此飞扬跋扈!

    渔阳侯竟敢当街行凶,杀人灭门!这简直目无法纪,肆意妄为!

    顿时弹劾梁铮的奏章,如雪花般飘来,堆满了刘宏的案头。

    可当事人梁铮都还没慌,蹇硕却已经是一片六神无主的窘境。

第二百零五章 大汉天子为我带盐

    洛阳,西园。

    一群身形娇媚的宫装少女正在翩然起舞,曼妙的身姿勾动人心,香炉中,千金难求的熏香燃起阵阵青烟,让人闻之心旷神怡。

    刘宏侧身卧于榻上,虽是病体初愈,却仍是看得津津有味,心情大好。

    不过前来觐见的蹇硕,却是没有这般心情,他径直跪伏于地,额头都磕出了血迹才开口说道:“罪臣该死!”

    汉代的宦官,还能以臣自称,而非奴婢,但作为皇帝家奴的身份并未有任何改变。

    唯有得到皇帝的宠信,他们才能掌控权力。

    蹇硕不怕言官不怕御史,甚至满朝文武他都不用放在眼里,只要刘宏不放弃他,他就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只能跪在这里听候圣裁

    刘宏冷冷地看了蹇硕一眼,然后将官员弹劾梁铮的奏章甩到他的脸上:“废物,看看你做的好事!”

    事情当然是蹇永所谓,和蹇硕本人其实无关。

    论亲疏远近,蹇永其实顶多是蹇硕族中晚辈,别看蹇永打着蹇硕的旗号为非作歹,可实际上两人的血缘关系并不亲近。

    蹇硕平日里也只是看在孝敬的份上,才给予庇护。

    说真的,蹇硕对蹇永扣押黑骑军物资一事是真的一无所知。

    但此时此刻,蹇硕敢开口辩解吗?

    他不敢的!

    天子震怒,他身为天子家奴,只能立刻跑来向刘宏请罪,摆出一副任凭发落的姿态。

    任何辩解,都是自寻死路!

    因为对刘宏而言,真相是什么根本无足轻重,重要的是态度。

    十常侍都是些什么货色,刘宏心底门儿清,他黑着脸将蹇硕狠狠地训斥一顿之后,便选择了从轻发落。

    毕竟肯听话能咬人的疯狗,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没一会儿,梁铮也奉召而来。

    刘宏当即挥挥衣袖,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蹇硕:“滚吧。”

    刚走出嘉德殿,蹇硕便与梁铮迎面撞上,淤青的额头,酸痛的膝盖,无一不让他心中对眼前的年轻人充满怨恨。

    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蹇硕盯着梁铮的目光,自是充满了怨毒。

    反倒是梁铮则,此刻一脸淡然,甚至当着蹇硕的面出言嘲讽:“哟,蹇大人这是怎么了?眼珠子这么红,该不是患上了眼疾吧?或许可以找医官看看,切不可讳疾忌医啊。”

    轻佻的言语,毫不掩饰的挑衅,梁铮寥寥数语便让蹇硕气得血压飙升:“渔阳侯,吾等皆为陛下肱骨,你仗着圣眷正隆做事如此不留余地,小心至刚易折,死于非命。”

    蹇硕以刘宏的忠犬自居,却根本不知道梁铮心怀野望,所作所为都是别有居心,与十常侍根本不是一路人,更没想过要和他们搞好关系。

    梁铮反唇相讥道:“上军校尉居然还读过《道德经》?那么你可曾读过《孟子》?岂不闻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十常侍为祸天下,骄横跋扈十倍于我,他日若是曝尸横死,倒是应了大人今日之言。”

    蹇硕气得睚眦欲裂!

    梁铮的话,深深刺痛着他的内心。

    虽说蹇硕其实并非十常侍之一,但他是宦官出身,在世人眼中,就与张让、赵忠等人毫无区别。

    梁铮以此话暗讽,便是对当初刺杀一事的回敬。

    嘲讽过后,梁铮一声蔑笑,随即越过蹇硕,走进大殿。

    区区一个阉宦,也有资格对自己说教?

    简直笑话。

    而在大殿之内,刘宏召见梁铮:“渔阳侯,看到这些奏本了吗,都是弹劾你的。”

    虽说刘宏板着脸,可微微扬起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

    梁铮目不斜视,面对诸多弹劾却仍是处之泰然:“臣是否有罪,唯陛下能圣裁,岂容宵小置喙?”

    这个马屁拍得刘宏浑身舒坦,让他龙颜大悦:“哈哈哈,还是渔阳侯会说话,不似满朝文武,整日只知对朕说教,这不许那不准,惹朕厌烦。”

    梁铮接过话题,聊起了正事:“臣有一物,要献予陛下。”

    “何物?”

    见梁铮如此郑重其事,刘宏也不由多了几分好奇。

    梁铮笑道:“此物产自幽州,虽是寻常,又非比寻常,若是处置得当,必可充实国库,以解陛下燃眉之急。”

    “哦?此话当真!”

    梁铮的这一番话,可算是说到刘宏心坎里去了。

    为了迅速平定河东之乱,刘宏可是动用了不少他自己的“私房钱”,而筹备两营新军更是一笔巨大的支出,花钱如流水。

    虽说梁铮平乱的速度大大超乎了刘宏的预料,可财政开支依旧让他深感头疼。

    现在梁铮却说自己能够解决财政来源的问题,刘宏当然很感兴趣。

    不过刘宏对此也心生疑惑:“朕记得幽州乃苦寒之地,似乎从未听说过有宝物可以进献。”

    梁铮淡定一笑:“是何宝物,陛下一看便知。”

    随后侍卫将十口大箱子抬了进来,打开之后,只见里面装满了雪花一般纯白无暇的食盐。

    刘宏让宫女舀了一把放到面前,表情十分惊奇;“这是,盐?”

    由于制作工艺问题,古代的白盐很难做到真正的洁白无瑕,在《世本》中就有记载,在黄帝时,诸侯有夙沙氏煮海得盐,有青、黄、白、黑、紫五色。

    颜色多意味着杂质多,纯度低。

    因此盐越白,并且研磨得越细,价格就越高。

    梁铮拿出来的白盐,其洁白程度,甚至颠覆了刘宏以往的认知,让他惊讶不已:“这是何地所产之盐?”

    “此乃雪盐,产自幽州北部,渔阳城外一座终年积雪的高山之上,采集困难,耗费人力颇多,故臣将之命名为雪盐,一箱便可价值千金。”

    梁铮一通忽悠,满嘴跑火车。

    盐矿都是从地下挖出来了,谁吃饱了撑着跑到大雪山上挖啊?

    不过反正洛阳城内去过幽州的人也没几个,去过渔阳郡的就更少了,梁铮随便怎么吹都行,根本不怕被人拆穿。

    而梁铮之所以这么费尽心思,自然是想要让刘宏这位大汉天子帮忙带货。

    只要他认可了雪盐的价值,并且列为贡品,梁铮立马就敢把手里的食盐当成黄金来卖,赚他个天翻地覆。

第二百零六章 太能搞事了

    虽然梁铮说的话十分离谱,但刘宏还是轻易地选择了相信。

    毕竟眼前的这些食盐,的确晶莹细腻,洁白无瑕,宛如天上落下的雪花一般,与他曾经见过的食盐,都截然不同。

    如此宝物,自然是千金难求,卖一千金过分吗?

    刘宏觉得一点也不过分。

    更何况他对做买卖极有心得,买卖官职都是明码标价,因此心里头已经开始盘算着,一箱雪盐就价值千金,那十箱岂不是万金?

    虽说贵为天子,刘宏也是缺钱的,而且缺得十分厉害。

    否则他一个皇帝,何必去做卖官鬻爵的事情搞臭自己的名声?

    收了这样一份丰厚的大礼,刘宏再次龙颜大悦,看向梁铮的目光中,赞许之意又多了几分:“渔阳侯果然深得朕心,此次献宝有功,朕亦不吝赏赐,说吧,你想要什么?”

    跟着刘宏混,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被坑,只要付得起钱,三公九卿随便挑。

    当然了,梁铮对虚名没什么兴趣,倒是趁机提出了他的请求:“此乃臣之本分,不敢奢求赏赐,不过臣确实有事相求,还望陛下恩准。”

    刘宏心情大好,自然不会拒绝:“说。”

    梁铮当即说道:“还望陛下能准许臣将雪盐行销天下,所得利润,可补做军资,用于对外战事。如此一来,便无需耗费朝廷的钱粮,也能镇压幽州和并州两地的胡人,以安北疆。”

    正常的情况下,后勤补给是朝廷制约边军的唯一手段,因此往往不允许地方的军事武装拥有独立的财政收入来源。

    因为那样只会诞生军阀,然后就是割据一方,甚至出现裂土封王之人。

    比如三国时代的公孙度,便是趁着中原内乱,割据辽东。

    只可惜眼下的东汉政权,处在非正常的状态。

    已经连州牧这种军政大权一手抓的封疆大吏都搞出来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因此面对梁铮的要求,刘宏也只是略作迟疑,露出为难的表情,却没有断然拒绝。

    梁铮明白,这是想谈条件要好处了。

    算算时间,梁铮心知刘宏也没几天可活了,便也故作肉疼地说道:“臣愿意交出五成收益,献予陛下。”

    看似大方,实则梁铮开出的这个条件分明就是画饼,刘宏什么也不用付出,就能白拿出五成的收益,看似白捡的好处。

    但这钱给的是刘宏本人,可不是国库。

    只待刘宏一死,天子换人,梁铮大可翻脸不认账。

    而雪盐的收益,半年结算一次,

    而再过三个月,刘宏就会病亡。

    所以这笔钱,自然就可以不用给了!

    名正言顺,合理合法,梁铮甚至都不算违反约定。

    刘宏又不会预知未来,自然无法察觉到其中的问题,反而觉得梁铮会做人,识大体,美滋滋的收下了梁铮打过来的糖衣炮弹,允许他将幽州的雪盐运至洛阳售卖。

    回到侯府,梁铮便将这一好消息告知了樊正。

    樊正听完也是心情振奋:“如此一来,雪盐必可大卖。”

    洛阳乃是帝都,天子脚下,权贵富豪多如过江之鲫,相比于苦寒之地的幽州,自然更能出得起好价钱。

    更重要的是,梁铮能够从中收获巨利,满足黑骑军的用度支出。

    当初从幽州带来的钱财,之前平定河东的白波之乱就耗费得差不多了,就刘宏给的那点军费,也就刚够支付全军的汤药费。

    这不是说笑的,本次河东平叛,黑骑军能够如此轻易就大获全胜,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别的,就是天气因素。

    但哪怕是梁铮提前准备了足够多的被服鞋帽等御寒衣物,在白波谷之战结束后,经过统计,全军的非战斗减员依旧十分惊人。

    寒冷的天气同样给黑骑军的士兵带来了不少影响,冻伤,感冒,风寒,让黑骑铁卫病倒了三分之一,而五千冀州步军则病倒了一大半。

    至于收降的白波军,更是疫病横行,冻死冻伤无数,必须紧急救治。

    梁铮不得不掏出一大笔钱,采买药材以及生姜,煮成一锅又一锅的姜汤,以及对病患进行严格的军事化管理,分批安置彼此隔离,这才没闹出瘟疫。

    但这些可都是要花钱的,梁铮的口袋现在已经空空如也,一干二净了。

    都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梁铮可不是袁绍和袁术这样的豪门二代,所以想要赚钱,自然只能靠自己。

    不过亲自参与交易有点跌份儿,梁铮可不是刘宏,连皇宫都能当成菜市场。

    所以具体的买卖,梁铮已经打算交给樊际负责,他这次也跟着樊正一块来到了洛阳这个花花大世界。

    比起渔阳郡,繁华的洛阳城自然让他欣喜若狂,一听自己能够留下听用,忙不迭地就点头答应下来。

    见樊际如此干劲十足,梁铮倍感欣慰,黑骑军的财政问题总算得到了完满的解决。

    随着雪盐被列为贡品,在洛阳的销路也被彻底打开,完美的品质吸引了无数豪门勋贵的争相竞逐。

    樊际仅仅靠着雪盐的专营权就日进斗金,惹得不少人为之眼红,但一听说刘宏占了一半的股份,暗中觊觎这门生意的势力便一个个都偃旗息鼓,默不作声。

    毕竟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更何况梁铮谁的面子都不给,大将军何进,皇后何莲,太后董氏,以及向来横行无忌的十常侍,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平日里霸道无比的存在。

    连他们都拿梁铮没辙,其他人自然更是无从下手。

    这便是做孤臣的好处了,只要抱紧皇帝的大腿,只要还能做事,就谁的面子都不用给,更不用平白无故让出好处。

    为了这个局面,梁铮可是苦心孤诣地谋划了许久。

    而凭借着雪盐的热销,梁铮在刘宏心目中的地位也愈发高涨,变得愈发炽手可热,受到深受刘宏的信任和重用。

    毕竟听话的狗好找,但是能办实事的人才,却是难得一见。

    有了这一大笔进项,虽说钱还未到手,可刘宏对新军的投入也变得更大方了,阔气地一挥手,让人传令给在丹阳征兵的高顺多招募了一个营!

    如此一来,京畿之地原本平稳的局势,渐渐开始失衡起来。

    尤其是在立嫡一事上与刘宏有纷争的大将军何进,以及他背后所属的政治派系,无不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他们心中暗暗咒骂,这个梁铮,真的是太能搞事情了!

第二百零七章 强撸灰飞烟灭

    洛阳,南宫嘉德殿。

    梁铮将赚来的钱用宝箱装满,摆在刘宏面前:“陛下,这便是数日来贩盐所得收入,还请过目。”

    望着堆积成山的铜钱,黄灿灿的颜色让刘宏看得两眼放光,心中惊诧不已!

    随后刘宏笑着看向梁铮:“渔阳侯真乃朕肱股之臣也,哈哈哈哈。”

    他现在非常高兴,没想到按照梁铮的办法,还真就把雪盐卖上了天价,他从中获利巨万,得到了天大的好处。

    梁铮倒是谦虚:“此事全赖陛下英名,臣不过顺手而为之。”

    梁铮这话不全是拍马屁,作为当今天下最强的产品代言人,雪盐能够卖上天价,还真就主要是刘宏的功劳,换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他这种号召力。

    刘宏虽然贪财,不过在练兵一事上,却也非常大方,将贩盐所得的收入登记入库后,反手又塞回给梁铮:“渔阳侯,这些钱便专款专用,交与你训练新军,朕要在半年之内,看到一支可战之兵。”

    梁铮自是领命:“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离开嘉德殿后,心中响起刚才刘宏的话,梁铮心中却是摇头叹息:“陛下啊陛下,你的想法虽好,奈何天不假时,你已时日无多了。”

    历朝历代中,汉朝的皇帝人数是最多的,毕竟国祚够长。

    然而平均寿命却是最短的!

    大多皇帝都是英年早逝,梁铮与刘宏接触过之后,就立刻知道了个中因由。

    主要还是玩女人闹的,汉朝皇帝很多都是十一二岁起就在男女之事上不加节制,如刘宏这般抱病之身,大冬天的都还经常去西园行宫搞什么无遮游泳大会,这要是能长寿才有鬼了。

    梁铮踩着白玉台阶,负手而行,心中无限感慨:“唉,果然是强撸灰飞烟灭啊,吾当戒之慎之。”

    卖盐挣来的巨资,转了一圈,钱又回到了梁铮手上,被拿来用作训练新军的军资。

    而在大将军府内,一众属僚面色凝重,忧心忡忡。

    在权力的斗争中,对兵权的掌控永远是重中之重。

    黄巾之乱时,天子为了镇压各地叛军,下放了兵权,并且允许世家豪门自建武装,日后割据一方的军阀势力,英雄豪杰,其实大多都是借着镇压黄巾军发家的。

    其中就有袁绍和曹操这样的世家子弟,而作为统领三军的大将军何进,更是一手掌握天下兵马大权,风头一时无两,威名赫赫。

    可如今黄巾之乱已平大半,虽仍有余孽未灭,却也不成气候,难以再现昔日以黄天伐苍天之盛景。

    所以自今年年中起,皇帝刘宏便着手削减何进手中的兵权。

    西园新军便是为此而设立,但八校尉之中,世家豪族仍然争取到了两个席位。

    中军校尉袁绍与典军校尉曹操,皆出自世家豪族,成为了被安插在新军之中的钉子。

    而除此之外,助军左校尉赵融、左校尉夏牟、右校尉淳于琼,皆态度暧昧,再加上新军的实际战斗力存疑,因此优势仍在大将军这一边。

    或者说从一开始,得到士族襄助的何进,就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当外戚与文官集团结盟,朝野内外,一股强大的政治势力便诞生了,他们强大到足以左右朝局,甚至干涉皇权。

    至少在选择太子一事上,刘宏无法自主。

    但是梁铮的出现,使得原本处在微妙平衡的局势,产生了变化。

    而这种变化,却非士族所乐见。

    曹操文韬武略,皆属当时一流,因此看出了黑骑军带来的巨大威胁,出言说道:“渔阳侯陈兵河东,吾等鞭长莫及,两年之内,至少可得精兵万余,对吾等所谋之事,大大不利。”

    黑骑军发动的冬季攻势,实在是震撼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收拾掉了河东这个让人头疼的烂摊子,无论是梁铮本人的指挥才能,还是黑骑军的强大战斗力,都让人心惊胆战。

    若是真让梁铮在河东这里优胜劣汰,练出万余精锐骑兵,到了那时,底气十足的刘宏要立刘协为太子,他们就算拼命反抗,又有几成的机会成功?

    实际上,无论是大将军何进,还是袁绍和曹操,都没能料想到梁铮根本没有两年的时间。

    因为再有三个月,向来沉迷于酒色而不注重养生的刘宏,很快就要一命呜呼了。

    正是这一情报不足而带来的误判,让他们采取了错误的策略。

    袁绍建议说道:“也许可以尝试拉拢,再不济,也要用计离间梁铮与天子的关系。”

    “本初,计将安出?”

    何进听完双眼一亮,拉拢什么的,他在心中直接打了个叉,但离间之计,却是正合他的心意。

    而袁绍也不含糊,当即建议何进找王允相助。

    王允是梁铮的岳父,最近因为蹇永一事,王懋与梁铮起了冲突,而王允身为王懋的胞弟,自然有义务为两人说和。

    袁绍便是希望趁此机会,借王允之口,劝说梁铮“弃暗投明”。

    数日后,王允便将梁铮邀请到了自家府上一叙,而梁铮也带着杜氏回“娘家”串门。

    杜氏在王家生活了这么多年,自然有不少朋友,很快便被带了下去。

    而梁铮,则是被王允亲自请入席:“贤婿平乱有功,可喜可贺。”

    “此全赖陛下运筹帷幄,铮实不敢居其功。”

    梁铮笑了笑,却是没有接茬,功劳这种东西,他并不是非常看重,毕竟刘宏人都快要挂了,功劳再多,也难以兑现。

    所以唯有抓住眼前实实在在的利益,才是最为重要之事。

    酒过三巡,气氛正好,梁铮也不再和王允客套,直接问道:“王大人这次请我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王允看了梁铮一眼,随即叹气:“当日在孟津港,你不该杀蹇永一家。”

    梁铮淡然一笑:“王大人的意思是,他们不该死?”

    “他们该死,但不该死在你的手上。”

    王允摇了摇头,再次慨叹:“你得天子垂青,自可百无禁忌,然则越权执法,终究是留下把柄,而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一旦你时运不济,再无圣眷加身,届时若是有人趁机借此发难,你难逃牢狱之灾。”

第二百零八章 荀攸的好奇

    作为资深政客,王允虽然刚正不阿,却也绝非无脑之人。

    深谙为官之道的他,认为梁铮在处置蹇永的事情上,做得太过。

    “你大可将人擒下,然后搜集证据,将其交由朝廷发落。”

    王允目光复杂地看向梁铮,对于这位便宜女婿,他还是相当看重的。

    毕竟梁铮用兵如神,屡立战功,如今手上更是掌握兵权,对太原王氏而言,是值得拉拢和投资的潜力股,能够弥补太原王氏在军事力量上的短板。

    梁铮知道,王允是真的在关心自己。

    虽然这种关心,包含着利益与利用,但终究是一份好意。

    所以梁铮决定透露一部分计划给王允知晓:“如果我说,我有不得不杀他的理由呢?”

    若是在和平年代,王允那丰富的政治斗争经验或许还能派上一些用场,但时代马上就要变了。

    待董卓入京,乱世开启。

    到了那时,谁还和你玩什么朝堂上杀人不见血的政治斗争?

    群雄并起,豪杰争锋,兵强马壮者为王,决定胜负的关键不再仅仅是权谋和背景,而是铁与血的厮杀。

    因此梁铮才不用考虑什么会不会留下把柄,若是有人用这件事治他的罪,那才是搞笑。

    此时的王允还无法理解这些,他的思维和观念,依旧停留在过去的时代,只是梁铮的话,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你杀蹇永,是另有图谋?”

    梁铮点了点头:“然也。”

    王允沉默不语,对于梁铮,他始终看不明白,见梁铮不愿多做解释,他也没再追问,只是叮嘱了两句:“我不管你有何图谋,只求你不忘初衷,克尽人臣本分,切莫危害到汉室的江山社稷。”

    “唉……”

    梁铮叹气:“若人人能做此想,天下哪里还有这么多的不平之事。”

    两人很默契地都没提起王懋,这点冲突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因此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轻轻揭过。

    过后不久,王允找到袁绍:“我已与他谈过了。”

    “如何?”

    袁绍的表情,流露出几分急切之意。

    袁家的图谋,全然落在何进身上,而一旦刘辩不能顺利继位,那么眼下所做的一切,都将白费。

    王允捧着茶杯,目光冷然:“他并无要和解的意思,你若是有什么想做的,可以开始准备了。”

    袁绍听完却是皱起了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忘了,我们可是共谋。”

    虽然王允不曾明言,但话语中的疏离,却已然十分明显。

    袁绍听得出来,王允这是要抽身而退了,这让他分外不爽。

    王允却并不在意,原本的太原王氏,之所以需要向何进靠拢,是因为士族有共同的利益和诉求。

    刘宏打压世家与豪族,屡兴党锢之祸,对于此事王允自然不满,更担心王家也受到牵连,所以才会抱团取闹。

    而帮助何进,是为了保住太原王氏在朝堂上的利益。

    但是现在,太原王氏有了第二个选择。

    黑骑军和梁铮,就是王允的选择。

    尤其是在梁铮平定河东之乱,取得刘宏的信任之后,王允已经无需借助何进的力量来重返朝堂了。

    更何况在王允看来,袁绍和袁绍背后的汝南袁氏,野心勃勃,图谋不轨,向来抱持着忠君爱国之心的王允,心中极为厌恶。

    不管袁绍想对梁铮做些什么,王允都不想再牵扯其中,反正只要梁铮仍然被天子所信任,袁绍等人做什么都没用,他又何必枉做小人,交恶自家的女婿呢?

    虽说嫁的只是义女,但联姻就是联姻,与其和袁绍这些各怀鬼胎的盟友虚与委蛇,还不如继续与梁铮合作,更符合太原王氏的利益。

    规劝无果,袁绍只能带着愤懑和失落离开。

    城南太学,一处酒舍中,袁绍正满脸郁闷的自饮自酌。

    “本初。”

    来人身着华丽缫衣,面容俊雅风流,笑意吟吟地跪坐在袁绍的对面:“一人独饮,有何意趣?”

    说完叫人送来酒菜,举杯便与袁绍对饮。

    “是你啊,公达。”

    袁绍抬了抬眼皮,见是荀攸,打了声招呼便再次闷头喝酒,想要借着酒意宣泄心中的情绪。

    袁家四世三公,而今为了更进一步,筹谋已久。

    袁绍作为家族中的核心成员,自然肩负重任,被族中长辈寄予厚望,因此数十年的岁月中,他一直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和放松。

    但人生在世,心中积攒的压力总归要不时的宣泄一番。

    喝酒,便是袁绍难得的消遣时光。

    尤其是在心烦意闷之时,几杯黄酒下肚,总能让他暂时忘记烦恼和忧愁。

    荀攸与袁绍也是老相识了,自然知道他的喜好,见酒已温好,便撩起袖子给他满上一杯,然后笑着问道:“怎么,有心事?”

    袁绍接过酒爵,仰头一饮而尽,随即语气低沉:“公达,你说为何总是好事多磨?”

    眼看着刘宏身体每况愈下,何进渐掌大权,立嫡一事却因梁铮的出现而波澜再起,袁绍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尽人事,听天命,只此心无憾便是,本初又何必挂怀在心。”

    相比于袁绍,荀攸虽然也在何进手下听用,但颍川荀氏并未如汝南袁氏一般,在大将军身上下重注。

    所以对于输赢,并不执着。

    悠然自得地小酌几口,荀攸便开口询问:“对了,刚好有几个疑问,想请本初为我解惑。”

    “哦?这天下间,还有事情能够难倒公达你的?有意思。”

    袁绍闻言,笑着放下酒爵,静候荀攸下文。

    “我非许子将,天下之事,岂能尽知?”

    荀攸朗声一笑,随后说道:“本初想必见过渔阳侯了,在你眼中,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突兀的提问,让袁绍不禁愕然,愣神片刻之后,他才回答道:“此子飞扬跋扈,目中无人,但据我观测,应该只是伪装,其城府之深,智谋之高,世所罕见。只可惜道不同,难以相谋。”

    “看来本初与孟德见解相同,如此一来,我就更想要见他一面了。”

    “你要见他?为何?”

    “因为他已发出邀约,而我也想与他亲自一会。”

    荀攸微微一笑,说出嘴的话,却是让袁绍听得云山雾绕,稀里糊涂。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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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翻三国介绍:
大丈夫生于世,当提三尺之剑,砍翻天下。
这是一个重度网瘾青年,带着满级游戏大号,在汉末纵横无敌的故事。
读者群:492538007砍翻三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砍翻三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砍翻三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