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跨越空间的对视(二合一)
“慈一郎…你是慈一郎吗?”
我妻玉子眨巴眨巴有些迷茫的眼神,她脑海里的记忆残缺不堪,但相比刚才一丝都记不起来已经好了很多。
慈一郎在看到我妻玉子转过来的一刹那,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嗅嗅。
耸了耸鼻子,一股属于食人鬼的浓郁气息不断传来。
“…上泉…阁下…这是…怎…么……”慈一郎如堕冰窖,他声音有些颤抖,不敢相信的看向一旁的尚泉奈。
尚泉奈正观察着我妻玉子,他用手抵住下巴,和继国缘一对视了一眼,思考着该如何处理我妻玉子。
“嗯,善存的姐姐,变成鬼了。”尚泉奈轻轻点了点头,肯定了慈一郎的想法:“但是,似乎还有自己的意识,和珠世小姐有些类似。”
“……这样啊…所以才会…这样啊…”耳鸣声不断环绕着慈一郎,他踉跄的前进几步,腿脚一软,跪在了地上,看着我妻玉子。
虽说与善存同龄,但身为柱的他,心理素质要强大的很多。
他很快就强行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
在听到尚泉奈后半句话的解释后,慈一郎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他瞳孔颤抖的与我妻玉子对视着。
他不敢想象,面前的姐姐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随后和善存一样,眼含泪水的抱住了玉子和善存二人。
“慈一郎…善存…”我妻玉子抱住昏迷过去的善存和靠过来的慈一郎,她眼中的迷茫正在慢慢的被驱散。
继国缘一站在原地,他看着我妻玉子悲伤哭泣的模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心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
“嗬咳啊!!”我妻玉子突然猛地一抬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一般!她脊椎上痛苦狰狞的蔓延着青筋!
黄褐色的瞳孔里倒映着月亮的模样,她痛苦的低声嘶吼着,瞬间吸引了还清醒的慈一郎的注意力。
“姐姐?姐姐!”慈一郎抬起头,他惊慌失措的看着痛苦嘶吼的我妻玉子。
一旁的尚泉奈和继国缘一也在瞬间反应过来,两人同时警惕了起来,将昏迷的我妻善存从玉子怀里拉了出来。
继国缘一拉着昏迷的我妻善存,站在了一旁,警惕起来。
尚泉奈站在我妻玉子的背后,他已经做好了应对任何情况的准备。
突然,他耸了耸耳朵,耳朵里好像传来了一些不怎么干净的声音。
就在这时。
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在我妻玉子的脑海里:
“…上弦之壹。”
“玉子。”
“你在做什么呢?”
“抱着两名鬼杀队的队员哭哭啼啼?”
无惨放下了手中的事务,他再一次关注上了我妻玉子的状态,狠厉的与我妻玉子的内心对视着:
“你是鬼啊。”
“还不明白吗?”
“无惨…大人…嗬…”我妻玉子颤抖的瞪大了眼眶,痛楚仿佛化作实质般想要将她吞噬!
“…我错…”
她痛苦的被迫仰望着天空,背部的脊椎像是变成了针一般,戳痛着身躯。
无惨在我妻玉子模糊的意识中居高临下,黑暗里,模糊的梅红色瞳孔中仿佛有彼岸花在绽放,他蔑视的说着:
“鬼是超脱弱小人类存在的完美生物…他们只是食物罢了。”
“你…对自己的食物产生感情了吗?”
“噗嗬!”我妻玉子的眼眶颤抖着,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上弦…也只有这种货色了么?”无惨低沉沙哑的说着,语气没有感情,像是在叙述一件已定的事。
“没用的东西。”
“…去死吧。”
噗嗤!
“嗬啊啊!!”
几乎瞬间,我妻玉子的身躯就开始畸形的扭曲!膨胀!
黄色的长发也瞬间枯槁!整个鬼的气息猛地衰竭下来!
“姐姐!!”慈一郎瞳孔一缩,他惊恐的大喊着。
而这时,几道细微的脚步声从我妻玉子背后传来。
咯吱……
啪!
尚泉奈脖颈青筋暴起,他一个垫步踏上前,一手按住我妻玉子的肩膀,脑袋遮挡住了我妻玉子眼睛里的月亮。
“!”
猩红的眼睛直接猛地凑近,贴在了我妻玉子的眼前!
布满血丝的眼白狠厉的盯着某些东西!
“我听见你了…”
“…你在哪呢?无惨…”
尚泉奈咬牙切齿的念叨着,他的双眸与我妻玉子的眼睛对视。
他的眼睛快速扫视抽动,似乎在我妻玉子的瞳孔中寻找着什么东西。
似乎是因为灵魂和血脉沟通之间的某种特殊关联性。
刚才无惨与我妻玉子对话时。
尚泉奈也听见了无惨的声音。
通过仿若镜子一般的玉子的眸子,他隐隐约约与某个人影对视了一眼。
那人影的模样逐渐清晰,最后彻底明了!
尚泉奈快速寻找的眼神一凝,他稳稳的将眼睛停在玉子的眼球上方。
死死透过玉子的眸子与那黑色的人影对视着。
那人影的模样在尚泉奈眼里逐渐清晰。
他轻笑了两声,甚至隐隐约约看见了他周遭灯火通明,有些熟悉的环境。
“…找到你了。”
“无惨。”
他语气低沉压抑的轻语着,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听者的身体上!
几乎是这句话尾音落下的瞬间,我妻玉子的身躯停止了畸变,原本畸变的部分也如同潮水一般瞬间回复了正常!
穿着黑色和服的无惨停留在我妻玉子的意识中,他脸上的表情逐渐错愕,最后化作惊慌。
灯火通明的重叠房屋空间中。
“!!”无惨猛地睁开双眼,猩红的瞳孔紧紧缩成一点,他浑身的细胞源自深处在战栗着。
几乎在对视的一瞬间,他就从我妻玉子的视野里退了出来。
咯吱……
他的脸隐藏在阴影下,梅红色的瞳孔和眼眶剧烈的颤抖着。
仿若窒息一般的眼神死死掐着无惨的脖子。
他身体僵硬在原地,瞳孔疯狂的剧烈颤抖着,青筋顺着眼睛周遭暴起。
刚才的…
…那家伙,是那家伙?
真是那家伙?!
上泉奈?!!
无惨身体僵硬,他眼白中逐渐攀爬上血丝,方才悠闲的语气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咯吱…
座椅上的木头逐渐粉碎,无惨面无表情的坐在原地,哽咽的吞下一口口水。
强行压制住身体想要分裂的本能,无惨哽住喉咙,身体上传来微弱的疼痛感,似乎在提醒着他什么。
那家伙已经醒了吗?!
在名为恐惧和压抑的情绪过后,是被转移出来掩护的无尽怒火!
为什么!
没人告诉我?!
狭雾山的几只鬼是白痴么?!
无惨脸上因为愤怒和恐惧而遍布青筋,他之前可是肆无忌惮的在外面游荡,甚至各处创造寻找可以变成强大的鬼的人类。
“噗嗬!!”鸣女坐在一旁,浑身的皮肤突然开始发紫,深红色的青筋顺着身体脉络暴起,她痛苦的失去重心,用手撑住躯体。
啪嗒,啪嗒。
口中喷出的血液顺着嘴角滴落在地上。
她惊恐的低着头,抱着自己的琴,一动也不敢动。
……
与此同时。
狭雾山结界外。
某处山洞里。
三只在珠世之后被无惨派去狭雾山的鬼正被绑在一起,他们被蒙住眼睛,身上还插着各种竹节药管子。
一看就是珠世和某甘露寺姓氏巫女的杰作。
突然!几只鬼的身体开始猛地抽搐。
“嗬唔唔!!咳!”
身体开始疯狂畸变,凸起。
叠层的皮肤上,不断隆起含带脓液的凸起!
最后在无声的挣扎中,从肉体到骨骼通通溶解成了一团暗红色的浆糊。
呲——!
升腾起一股黑色的肮脏烟气。
飘散在洞口的月光下,彻底化作无形。
……
锻刀村附近的密林。
唰!
尚泉奈抬起头,他观察着恢复原貌,甚至头发都隐隐变回黑色的我妻玉子,顺手用自己的血液做成一卷绳子,将我妻玉子捆了起来。
自己的血液,可以暂时压制一下无惨血液引起的畸变。
他脖颈处的青筋逐渐消退,尚泉奈清楚,等到无惨反应过来时,我妻玉子肯定会再一次面临死亡的风险。
当务之急,是将我妻玉子送到甘露寺那里,断绝无惨的监察!
至于自己在无惨面前暴露身份,尚泉奈认为,无惨应该早就清楚自己苏醒的事实。
毕竟,他苏醒以来,遇到的鬼有那么多个。
在狭雾山附近他就砍了好几个。
能够察觉鬼视野和思考的无惨,如果这种情况下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苏醒了。
那尚泉奈真是有点太高估他的智商了。
森林里。
尚泉奈将因为痛苦昏迷过去的我妻玉子抗在肩膀上,他转过头对着慈一郎说着:
“我先把她带到狭雾山,善存醒了之后你告诉他一声。”
“到珠世小姐那里找她,就可以了。”
“好,好的!”慈一郎看着我妻玉子恢复正常的模样,愣愣的点了点头。
随后,尚泉奈辨别了一下方向,纵身一跃!
砰!
离开了这里。
过了一会。
原地,慈一郎从懵中反应过来,他猛地抬起头,慌乱的看向尚泉奈离开的方向,朝一旁唯一清醒的继国缘一喊着:
“坏了!我们来的时候是被蒙着眼的!”
“上泉阁下怎么知道回去的路…”
啪啪!
继国缘一微微笑着,他轻轻拍了拍慈一郎的肩膀,对他摇了摇头:
“没事的。”
“啊…”
……
……
灯火通明的房间中。
“呼...”
无惨合拢双眼,他深沉的呼吸着,不停的对着自身强调,那件事已经过去六百年了这个事实。
“我已经…不是六百年前的那个我了。”
无惨睁开眼睛,他早就对这一天的到来做好了心里预设,但仍然没有那么快速的缓过来。
“不对,不不不不不。”
他轻声的细语着,微微的摇着头。
“现在的我,是绝对最接近完美的生物。”
“那家伙已经睡了六百年了…毫无威胁可言。”
无惨的底气逐渐足了起来,他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处于地底,只有血鬼术能够进来的空间给了他强大的安全感。
“…没有必要…不,我根本就没在怕的。”
“哼哼…”
“不,不如说该害怕的是他。”
“拥有人类情感的可悲家伙…”
“现在说不定还在为弟弟的死感到伤心呢!”
无惨的瞳孔剧烈抖动着,他不安的不断在座椅上改变姿势,自言自语的声线莫名的抖动。
“…我是完美生物…”
一旁。
鸣女垂着脑袋,她仅剩的一颗眼珠微微颤抖着,不清楚面前的这位大人在想些什么。
她也不敢去想,作为近侍的她的心思,是最容易被无惨察觉到的。
所以,鸣女熟练的压抑住内心的情绪,尽量的做一个不会思考的工具人。
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液,鸣女发现自己的胳膊隐隐有溃烂的痕迹。
空间的正中央。
平台上。
“呼…”
无惨缓缓摇着头,他睁开眼睛,双眸中充满了睿智。
他的心情虽然还不是特别稳定,但已经能够正常的思考了。
刚才,那个家伙是与自己对视了。
通过我妻玉子的视角,他与自己对视了。
也就是说,他现在也在我妻玉子的身边。
无惨咧开嘴,青筋顺着脖颈暴起。
干得好啊!上弦之壹!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脑海里联系上我妻玉子的身躯,勾动着她体内属于自己的血液。
我妻玉子…
我的上弦之壹!
无惨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他心中隐隐有些激动。
发挥你最后的作用吧!
他咬牙切齿的磨了磨牙。
给我炸他!
无惨眼神锐利,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伸出一只手。
他没有链接上我妻玉子的视野,这并非因为什么情绪之类的东西。
只是因为觉得太过麻烦,可以直接操控的东西就没必要再观看了。
无惨睁着眼睛,双手狠狠的虚握!
咯吱……
随着血脉的操控,我妻玉子的生命气息应该彻底消失。
但是,想象中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无惨意外的看着自己的手,他再次一握拳头!
咯吱……
在他的感知中,我妻玉子的存在仍然在那里。
然后,慢慢的,他感知不到我妻玉子的存在了。
什么?
温暖的灯光照耀在他呆滞的脸上。
一旁的鸣女好奇的抬起头,她看着无惨呆滞的模样,眨巴眨巴眼睛,又垂下了脑袋。
第一百四十八章——通透世界与铁巧(二合一)
……
锻刀村外的密林远处。
几只穿着黑色衣服的鬼蹲在树梢上,他们已经等待了有一段时间。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瞳孔中写着【下伍】【下叁】【下贰】等字样,另一只瞳孔则是没有任何字迹。
“怎么办?玉子大人还没有任何消息。”下弦之伍的鬼朝一旁的下叁和下贰问着,他有些急躁的挠了挠自己破损殷红的皮肤:
“我们要先进攻吗?”
他低声咧嘴笑了几下,唾液顺着牙齿垂涎在了树上:
“我已经闻到了,人类的气息,肉…啊~我迫不及待了!”
“多嘴,我们等待无惨大人的指令就可以了!”
下弦之贰一脸厌恶的瞥了一眼下伍,他用手微微捂住鼻子,身上穿的衣服显得相当干净:
“下次说话之前,把你的血鬼术收起来!”
说着,下弦之贰撇过头去,手有些不安的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诶——?”下伍愣了一下,他看着自己身体周遭腾起的淡淡的绿色气体,瘪了瘪嘴:
“嘁…假正经。”
“嗯。”下弦之叁呆滞的点了点头,他抬头看着月亮,面无表情:“下贰说的对。”
下弦之伍瞥了瞥两鬼,最后蹲在树上,默默将身体周遭的绿色气体收了回来,不再言语。
就在一顿修整和漫长的等待之后。
下弦三人组终于收到了……
来自鸣女大人的指示。
当啷!
“无惨大人现在没空理你们…你们原地解散就好。”
“回到你们自己的区域。”
“远离那个村子。”
清冷的女声随着琵琶的声音响彻在三鬼的脑海里。
伴随其中的,还有隐隐约约的杂音,像是什么东西在爆炸一般的声音。
他们对视一眼,纷纷看见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
……
灯火通明的房间中。
无惨倒挂在天花板上,周遭的几个房间已经变成了残垣断壁。
事情脱离掌控的屈辱让无惨无比愤怒,他脸上青筋暴起,连远处被挂着的竹原也昏迷了过去。
“…上…泉…奈!”
木屑从天花板上掉落下来。
鸣女垂着脑袋,她闭上眼睛,手颤抖的抚摸着琴弦。
……
刚才。
狭雾山。
夜晚的城镇十分安静,少许灯光并不刺眼的渲染着周遭的环境。
山上的红色鸟居上缠绕着雾气,给神社添了一丝神秘感。
嗖——!
一道红色的身影如同流星一般快速划过天边。
最后狠狠砸在了狭雾山结界的外面。
砰!
烟尘四起,尚泉奈扛着我妻玉子从腾起的灰尘里跳了出来。
伸手一摸结界,血红色的薄膜结界顿时张开一个入口,他反手将我妻玉子先扔了进去。
随后自己才扭了扭脖子,低头钻了进去。
就在尚泉奈进入狭雾山结界内的一刹那,他身后的结界顿时闭合,无惨瞬间失去了对我妻玉子的感知能力。
同样,远程控制她自爆的可能也就化作乌有了。
“呼…”尚泉奈拍了拍手,将捆绑着我妻玉子的血液绳子收了回来,随后蹲下来,下意识扒开她的眼皮看了眼瞳孔。
在发现我妻玉子仍然处于一种无意识的状态后,尚泉奈再次把她抗在了肩上,一路朝医师馆走去。
医师馆门口。
咔哒!
尚泉奈推开门,正准备喊珠世时,一头金黄色边角发红的蓬松头发凑了过来。
炼狱仁寿郎站在门口,在见到尚泉奈的几个呼吸内,他就冲了过去:
“上泉阁下!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前往锻刀…”
尚泉奈愣了一下,随后没有说话,对着炼狱仁寿郎点了点头。
自顾自的扛着我妻玉子走到了珠世房间的门前。
咚咚。
“请进。”
珠世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炼狱仁寿郎一脸神采奕奕的看着尚泉奈的背影逐渐走远。
最后,他发现尚泉奈似乎并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在原地默默的石化了。
……
另一边。
锻刀村。
密林中。
沙沙…
慈一郎扛着脱力昏迷过去的我妻善存,捡起掉落的雷切,他跟在继国缘一的身后,时不时担忧的回头看一眼尚泉奈离开的方向。
“怎么了?”继国缘一见慈一郎犹犹豫豫的前进的模样,他停下脚步,转过头询问着。
“啊…果然,我还是担心…”慈一郎愣了一下,随后垂着眸子,担忧的说着:“即使上泉阁下数百年前和锻刀人们关系密切…”
“但是,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锻刀村的村址也换了这么多…我…”
慈一郎紧紧皱着眉头,他紧张不安的说着,心里相当的紧迫。
他并不是对上泉奈感到不安,而是好不容易终于见到了姐姐,慈一郎实在忍受不了珍贵之人在自己眼前再一次逝去的场景。
继国缘一看着慈一郎担忧的模样,他从衣服里拿出当初路上用来绑住眼睛的厚布带。
三下五除二的将布带绑在了眼上。
又将耳朵,鼻子等部位用剩余的布带撕开,堵住,看似彻底断绝了感官。
随后,在慈一郎不解的眼神中,继国缘一拉着他的手。
脚下一蹬!
嗖——!
“呜呜哇!!”被拉着手的慈一郎瞬间腾飞了起来!
继国缘一拉着慈一郎,快速的在路途不平整,树林浓密的密林间奔跑!
甚至速度快的慈一郎一度跟不上!
最后,两人一路顺畅的从路途扭曲的密林中跑了出来!
慈一郎扛着我妻善存,他的眼神从不解到惊愕再到震惊。
最后,当他已经跟着继国缘一站在锻刀村的街道上时,已经盯着继国缘一微笑的脸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看着街道上路过的刀匠们,慈一郎有些凌乱的微微张着嘴,他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身侧微笑的继国缘一。
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一起回房间吧。”继国缘一摘下布带,对着慈一郎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做解释。
“好,好的。”头发凌乱的慈一郎愣了一会,随后连忙点了点头,他肩膀上的我妻善存被颠簸的有些苏醒的迹象。
继国缘一转过身,沿着街道朝旅店的方向走去。
曾经的他,已经习惯了被旁人疏远的生活。
在家族中,或者在外生活时,遇到其他人。
在得知别人眼中的世界与自己不同时,他似乎也清楚了这种疏远感是为何而来的。
而如今,遇到了一个与自己几乎相同的人,甚至连脸上的斑纹也近似,这让继国缘一不禁对这里有了一些特殊的归属感。
咔哒。
走进房间。
几人的房间是分开的,但吃饭却在同一间和室。
继国缘一独自一间,善存和慈一郎一间,尚泉奈一间。
慈一郎的房间内。
慈一郎将我妻善存放在榻榻米上,他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肩膀。
虽然不清楚刚才那位阁下是怎么做到的。
但是,自己确实松了口气。
慈一郎想些,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酸痛感从那里传来。
刚才被继国缘一拉着手,他可是在用脑袋和肩膀夹着我妻善存奔跑的!
他只有一只手啊!
慈一郎不停的揉着发酸的肩膀,他沉沉的倒在了柔软的榻榻米上。
但心中的忧虑,注定了让他今夜难以入睡。
今天晚上,几人遭遇的事情实在太多。
……
……
翌日。
清晨。
鸟儿在清晨的阳光里歌唱,夏日的清晨总是那么的清爽。
咚咚!
就在我妻善存和慈一郎沉睡之际,继国缘一的房门被缓缓敲响了。
吱呀……
早就醒来的继国缘一缓缓拉开门,朝门外看去。
只见当初负责带领几人进入锻刀村的锻刀人“铁巧”正跪坐在门口,他对着继国缘一点了点头。
“阁下,还请跟随在下来。”
铁巧戴着面具,他抬起头,与继国缘一对视了一眼:
“您的日轮刀,这次由在下来锻造。”
……
街道上。
继国缘一穿戴好了衣物,他跟在铁巧旁边,顺着街道逐渐来到了锻刀村大门外的竹林里。
“阁下,日轮刀是用常年吸收太阳光的猩猩绯砂铁和猩猩绯矿石锻造而成,用日轮刀斩杀恶鬼,可以彻底杀死恶鬼。”
“这种材料,在最接近太阳的高山上有着很多。”
“自从几百年前,鬼杀队的那时的主公发现了这种材料之后,就几乎将所有可见的矿石开采完毕,并封存了起来。”
“日轮刀,是鬼杀队对抗恶鬼最基本的必需品。”
“它也被称为变色之刃,被达到实力的人握住后,刀刃的颜色会发生变化。”
“但是却很少有人能够做到,而能做到的人,也基本都在后来成为了柱,再也用不上日轮刀了。”
铁巧说到这时,语气似乎有些感叹。
一路上,铁巧为继国缘一讲解着有关日轮刀的知识。
说着,铁巧攥紧了拳头,他的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但蕴含的感情却无比坚定:
“来到锻刀村的锻刀人们,大多是从前就生活在这里,或者家人朋友因为鬼的存在而遭受了某些灾难。”
“美好的生活,圆满的家庭,在鬼的袭击下会轻易的化为泡影。”
“我一定…要锻造出能斩杀所有恶鬼的刀。”
“肮脏的鬼,是不配生活在这美好世界上的生物。”
铁巧说着,语气一顿,他挠了挠脑袋,转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抱歉,说了很多不想干的话。”
继国缘一看着铁巧的背影,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跟着他一路行走。
……
终于,似乎是到了地方,铁巧停住了脚步,继国缘一同样抬头看去。
入眼的,是一间小木屋,木屋前的空地上有着一些像是熔炉一般的东西。
以及。
摆放在正中央的桌子上,一块在竹林渗透进的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矿石。
铁巧快步走到屋子旁边,随后转过身,有些自豪的看着继国缘一,他伸手摸了摸那块矿石:
“这块矿石是我的先祖传下来的,听说是最初被发现,处于山巅的矿石。”
“品质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一个!”
继国缘一眨巴眨巴眼睛,在透过面具看到铁巧自豪的眼神后,他才微微点了点头。
铁巧看着点了点头的继国缘一,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阁下的性情似乎有些闷沉。”
“其实有时候,还是整个人开放一点好。”
“总这样下去,会不行的。”
铁巧摆了摆手,他的火男面具在竹林的阳光里反射着淡红色的光芒:
“总而言之,阁下。”
啪!
他把手拍在矿石上:
“您的刀,就用这块矿石锻造了!”
“安心吧!我一定会锻造出最好的刀刃的!”
铁巧拍着胸脯,他站在竹林渗透的阳光下,眼神里充满了坚定的信念:
“用我锻刀人的身份做担保!”
清晨竹林间的雾气里,阳光缓缓洒落,在淡淡灰色的笼罩下,绿色的柱子显得十分鲜艳。
继国缘一抬起头,看着站在阳光下的铁巧,他的眼神古井无波。
“为什么。”突然,他开口询问着。
在铁巧有些发愣和不解的眼神中,继国缘一继续说着:
“为什么要给我提供这么好的矿石。”
“我才加入鬼杀队没多久,甚至没有执行过任务。”
继国缘一直白的说着,他的确心中有着不解。
铁巧一愣,他随后摆了摆手,用手指着自己的眼睛,语气轻松:
“阁下,我的眼睛看人很准的。”
“我一眼就能看出来,阁下的剑术必然是非凡的。”
“阁下的身上有股让人难以察觉的气息,这会让人很难注意到阁下,但是骗不过身为锻刀人的我。”
“就像与阁下同行的几人里,除去上泉大人,剩下的那个黄色头发的剑士,实力一定也不一般。”
“能为您这样强大的剑士锻刀,其实是我的荣幸。”
继国缘一在沉默了一会后,他慢慢的垂着脑袋,随后声音沉重的说着:
“谢谢。”
实际上,此刻的继国缘一,距离上一次握刀,已经有将近十年了。
但十年前握刀时的那个感觉,却如同灼眼的烈日一般,深深的印在继国缘一的心底。
“这是我们锻刀人应做的。”铁巧摇了摇头。
“扯远了,阁下,您对刀有什么要求吗?”
铁巧笑了笑,他从有些杂乱的屋子里找出凳子,递给继国缘一:
“比如刀锷的形状,刀身的样子,或者刀柄的长度之类的。”
“以及刀身上雕字的内容。”
继国缘一接过凳子,他坐下身子,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就按照你想要的来,就可以了。”
“…阁下,真是一个随和的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逃避虽然可耻,但很有用(二合一)
……
灯火通明的房间内。
无惨坐在中间的平台上,腿悬空的垂在平台边缘。
经过一段时间的发泄情绪,现在的他已经冷静了下来。
他垂着头,猩红色的双眸在阴影底下展露出如同教堂彩色玻璃一般的花纹。
——那家伙已经苏醒了。
无惨的心中回荡着这样的话。
——果然,这一段时间还是不要冒险出去了。
紧跟其后的是这样的念头。
在尚泉奈沉睡后的十几年里,无惨逐渐明白,自己还没有成为最完美的生物。
当然,也是最接近完美的程度了!
他惧怕太阳,甚至在白天完全不能出门,只能畏惧的躲在阴影之下。
所以,无惨去了一趟伊豫国,也就是当时的产屋敷宅邸。
是为了在那里找到上泉奈留下的药方。
也是在那里,无惨遭遇了当时鬼杀队的最强战力——灶门茂。
那家伙的脸上有着和自己类似的红色纹路。
打起来不要命的疯劲差点让无惨以为他才是鬼。
握着的是有着上泉奈血脉的骨刀,对自己有着天然的克制能力,无惨一时间落入了下风。
但人类终归是人类,肉体永远是脆弱无比的。
受伤的手脚无法复原,体力也跟不上,很快灶门茂就只能靠毅力硬拖。
经历了一场大战后,他差点被灶门茂硬生生拖到白天,还好他拥有分裂逃跑的能力。
无惨猜测,如果研究出最终的药方,或许能让他克服惧怕太阳的弱点,最终成为没有任何弱点的生物。
而这个猜测,也在后来不断的人体实验中被他证实。
而药方中,被抹去的最后一个药材,也被无惨找出了它的性质
——至阳。
为此,无惨前几百年里找了霓虹本土无数符合要求的药材,不断的实验,却没有任何一种是他想要的。
想着,无惨抬起头,并没有看向身侧瑟瑟发抖的鸣女,而是直接说道:
“鸣女。”
“那个人类的医师,控制住了么?”
鸣女听见无惨阴沉的声音,浑身一颤,连忙低下头,回答着无惨的问题:
“无惨大人,连带其家族,已经控制住了。”
无惨微微合拢双眼,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看了眼被挂在半空中的竹原,嘴角微微勾起:
“做得好。”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无惨估计自己并不会再次返回地面了。
在地面上留下的鬼已经足够多,能够控制的人类势力也在逐渐发展。
六百年里,他不停的在霓虹这片土地洒落属于他的血液。
以至于,现在都有了“平安时代,百鬼夜行”的传说。
至于离开霓虹,无惨也并非没有想过。
但当时他已经将自己周边发展成了令自己舒适的环境,再加上尚泉奈的沉睡,所以无惨并没有选择离开这。
而现在…
——上泉奈。
——这六百年,我可不是什么都没干。
无惨身后的大片阴影里,缓缓亮起一个又一个的红色眼眸。
……
锻刀村外。
大门口。
尚泉奈拎着蒙住眼睛的炼狱仁寿郎,慢悠悠的走到了锻刀村的门外。
他的腰间挂着数个紫色纹路的香包。
这是珠世给的。
说是被她特殊处理后,能够更有效的抵御恶鬼侵扰的紫藤花香包。
甚至可以减少稀血对鬼的吸引力。
“上泉阁下!我们到了吗?”炼狱仁寿郎感受到了尚泉奈停下步伐,他疑问着。
因为炼狱仁寿郎的强烈要求,尚泉奈不得不带着他再一次来到了锻刀村。
啪!
“到了。”尚泉奈拍了拍炼狱仁寿郎的肩膀,随后转头环视了一下锻刀村。
尚泉奈的心情还是挺不错的,能够在不影响他人的情况下,轻松解决了原本要发生的危险。
还让无惨又吃了一次瘪。
这让他十分愉悦。
深呼吸了一下夏日蓝天的新鲜空气,他缓缓和炼狱仁寿郎走进了锻刀村。
……
旅馆门口。
我妻善存正一脸疲惫的站在慈一郎旁边,他揉着惺忪的双目,耷拉着肩膀,一副没有精神的模样。
“…慈一郎~为什么要这么早出来啊~”
我妻善存满嘴抱怨着,而慈一郎则是看着不断走来的尚泉奈和炼狱仁寿郎。
“上泉大人。”慈一郎没有理会我妻善存,而是眼神略微焦急的看着尚泉奈:“姐姐他…”
“对了!姐姐!”我妻善存猛然从疲惫和睡梦中惊醒,他转头紧张的看着慈一郎和尚泉奈。
“嗯,已经送到珠世小姐那里了。”尚泉奈身后跟着炼狱仁寿郎,他点了点头:“等离开这里,回狭雾山就能看到她了。”
慈一郎一听,顿时松了口气,他连忙扯了扯身旁的我妻善存,随后两人朝尚泉奈深深的鞠了个躬:“万分感谢!”
一旁的炼狱仁寿郎左看右看,他抱着自己的双臂,微微笑着,没有说话。
看来,似乎有什么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再次发生了!
炼狱仁寿郎想着,微微点了点头。
“对了,缘一呢?”
尚泉奈转头看了一眼锻刀村的范围内,他并没有在锻刀村内感受到属于继国缘一的灵魂。
“继国阁下吗?”
慈一郎眨巴眨巴眼睛,他伸手指向了村子的外面:
“听村长说,继国阁下似乎一早就跟着锻刀师出村了。”
“现在,应该在村子外面的竹林里。”
“这样啊,我知道了。”尚泉奈顺着慈一郎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村外,随后点了点头。
“对了,上泉大人。”
慈一郎收回手指,他微微垂着眸子,有些好奇的说着:
“我其实有些疑惑,虽然这有些失礼。”
他抬起头,与回过头的尚泉奈对视着:
“继国阁下的继国…是那个继国姓氏吗?”
慈一郎的眼神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那个…听说家主是双胞胎的武士家族。”
尚泉奈看着慈一郎闪烁的眼神,他凝噎了一下,随后沉默着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谢谢您!”慈一郎脸上明显带上了欣喜的笑容,他拉着旁边一脸懵圈的我妻善存,再次对着尚泉奈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就去找继国阁下吧!”
“诶?慈一郎?”我妻善存仍然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
……
在吵吵闹闹,难得没有恶鬼侵扰,就这样几人在锻刀村度过了悠闲的几天。
似乎是因为我妻玉子的原因,这几天里,就连鬼杀队队员们也轻松了不少。
——鎹鸦们惊讶的发现,这几天鬼的活动都减少了,能看见的鬼大多数都是饿的不行的十分弱小的鬼。
按医师的话说,已经有几天没有见到过受伤严重的队员了。
慈一郎似乎也因为同为出生于武士家族双胞胎的原因,对继国缘一产生了很高的好感。
而几天后的今日夜晚,继国缘一的日轮刀终于打好了。
傍晚。
旅店内。
“阁下。”铁巧坐在几人面前,他手里捧着一柄用布带包裹起来的长条物:
“由于太过激动了,所以并没有精心的包装,还请见谅。”
“这把刀,绝对是我有生以来锻造过最完美的一把刀。”
他声音颤抖,在几人的目光中,双手捧着刀递给了继国缘一。
“谢谢。”继国缘一同样双手接过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刀,随后缓缓拆开了布条。
露出来的,是一把一米有余的打刀,如同镜面般的刀身上反射着锐利的寒芒。
而刀身接近刀镡的地方,简洁有力的铭刻着一个“滅”字。
边缘金色的刀镡中间镶嵌的是黑曜石一般的矿物,看起来十分高贵。
刀柄处,金黄色的鲛鱼皮被黑色的柄卷缠绕包裹住,形成具有独特美感的纹路。
啪!
而就在继国缘一单手握住刀柄的一瞬间。
原本如同镜面般的刀身,却像是墨染了一般。从刀身根处开始向上蔓延着漆黑。
“喔!这是!”铁巧双手颤抖,他激动的看着变色的日轮刀:“变色之刃啊!”
他兴奋的看着继国缘一,戴着的火男面具都因为情绪激动而差点掉下来:
“阁下果然是剑术高超之人!”
他手激动的在衣服上擦了擦,面具下的脸上充满了笑容:
“啊…是黑色的!”
一旁的我妻善存和慈一郎也同样惊讶的看着逐渐漆黑的日轮刀。
他们也曾经握过日轮刀,虽然确实有过变色,却从未见过刀身变得漆黑的情况。
炼狱仁寿郎盘腿坐在一旁,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很漂亮的黑色啊!”
漆黑的刀身反射着房间内的灯光,隐隐有彩色流转的痕迹。
如果硬要形容的话,也只能说是五彩斑斓的黑。
继国缘一愣愣的看着变得漆黑的刀身,他微微皱着眉头,转过头与正在干饭的尚泉奈对视了一眼。
“唔唔。”正塞的满嘴饭菜的尚泉奈抬眸,用手示意着继国缘一双手握住刀柄。
继国缘一回过头,他双手握住刀柄。
“呼!”
尚泉奈看准时机,吹灭了一旁的油灯,房间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下一刻。
噼!啪!
几点亮眼的红色突兀的闪耀起,像是滚烫的岩浆一般,点缀在黑暗中。
随后。
呲——!
一抹被蒸发的白雾从日轮刀上升腾而起。
继国缘一双手不怎么用力的握住刀柄,日轮刀的刀身逐渐变得通红亮眼,高温似乎在攀升,周围黑暗的空间都隐隐有扭曲的意思。
在日轮刀黑色波浪起伏刀纹也变得像岩浆一般的暗红色,通红的刀刃就如同燃起的烈焰一般,照亮了继国缘一的脸庞。
“这是!”铁巧看着通红的日轮刀,一时间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刀身,在发烫吗?”慈一郎坐在继国缘一的旁边,他切身的感受到了从刀上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温度。
“在发光诶!”我妻善存感叹着,想要伸手摸了摸刀身,被眼疾手快的慈一郎赶紧拦了下来。
“真的假的…”
“好厉害!”
一旁的几位柱也是震惊的直发愣。
继国缘一则是握着日轮刀,仔细的观察和感受着,并没有说话。
只有尚泉奈比较兴奋的看着继国缘一手里的日轮刀。
赫刀!
果然,亲眼看见还是更加震撼一点。
通过握力使得刀刃加热,直到刀身滚烫如同灼热的太阳,这真的是人类能做到的吗?
尚泉奈看着继国缘一握着赫刀的模样,随手拿过旁边的油灯,朝着赫刀上面一靠。
呲——!
一瞬间,油灯上面燃起了火焰,重新照亮了房间。
“拿到刀了,去猎个鬼吧?”
尚泉奈对着继国缘一朝门外撇了撇脑袋。
继国缘一看了眼自己的刀,他缓缓松了松握住刀柄的手,通红的刀身便迅速冷却,重新变成了黑色。
他抬起头,与尚泉奈对视:
“好。”
……
锻刀村远方。
某个人烟稀少的小镇里。
“啊!啊!!”稚嫩的声音恐惧的大叫着。
一个面露慌张的男人抱着自己的女儿咬牙奔跑,他快速的在各个巷子的拐角处逃窜。
“不怕不怕,父亲在这。”男人尽量轻声的安慰着怀中年幼的女儿,即使他自己已经不安到了极致。
他是一名商人。
但是现在是战乱时代,他也只能在战乱中艰难的维持生活。
很多时候,也是发死人财才生活下去的。
所以,他内心也十分愧疚,但为了生存也迫不得已。
家里现在虽然钱财很多,但生活却很艰难,一不小心就容易被趁火打劫的人洗劫一空。
所以,他搬到了一个没有什么人来的镇子上生活。
而现在,又大半夜的遇上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怪物!
真倒霉!
男人面色铁青,他惊骇的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一个额头长角,身体上有着许多诡异纹路的人形生物正匍匐在墙上!
嘴角摇曳着粘稠恶心的唾液,正快速的朝这边攀爬过来!
皮肤上凸起的脓包上满是疮痕,皮肤上层层叠叠死皮已经泛青色。
男人惊恐不已,他刚才可是亲眼看见那东西趴在地上啃食尸体!
“哈哈哈哈!没想到这种地方还能遇到稀血!”
唰!
恶鬼猛地纵身一跃!
啪嗒!
直接落在了男人面前!
恶鬼兴奋的一舔脸庞,他猩红的眼睛朝男人怀里看去,随后狰狞的笑着:
“嗬嘿嘿嘿,还是个小孩,口感一定很不错!”
就在男人慌乱后退的时候。
一道略显兴奋的声音从恶鬼身后响起:
“找到了!”
第一百五十章——就用紫藤花吧(二合一)
黑夜的巷子里。
啪嗒。
第二只恶鬼突然从夜幕里降临,落在了父女二人的身后,将父女二人彻底逼进了死路。
“是稀血啊…”第二只恶鬼狰狞的舔了舔自己的牙齿。
“混蛋!这个稀血是我的!”第一只来到的恶鬼愤怒的朝另一只恶鬼吼叫着。
虽然最近那位大人下了命令,要减少外出的次数。
但这不妨碍他们这些普通的鬼,这种命令一般都是针对十分强大的鬼而言的,比如鬼月级别的鬼。
这时。
“喔!正好有两只,你一只我一只?”
一道悠闲的声音从巷子深处传来。
恶鬼堵在了父女二人的身前,他有些错愕的回头看着自己身后传来声音的方向。
嗅嗅。
耸了耸鼻子,一股来自人类的气息瞬间涌入鼻腔。
他咧嘴一笑:
“嗬嘿嘿,又来了两个送上门的。”
恶鬼的眼珠微微转动。
“先吃哪边呢?”
他的脊椎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过头,看向自己身后,站在巷子的檐上的两道身影。
那两道身影,正在这样交谈着。
“砍脖子,砍其他地方死不了。”
“你如果想砍其他地方也行。”
“我知道了。”
继国缘一和尚泉奈站在巷子两侧墙壁的边沿上,正拿着刀悄咪咪的审视着恶鬼。
“…蛤?”恶鬼眼珠上猛然暴起血丝,密密麻麻的青筋透过薄薄的皮肤清晰可见:“砍脖子?”
“…又是鬼杀队的人么?”
“真是像虫子一样,哪里都有,烦死了。”
恶鬼愤懑的怒骂着,腥臭的唾液随着嘴唇的颤抖不断滴落。
一旁的父女二人吓得瘫倒在地,从恶鬼身上传来的浓郁的血腥味已经呛的他们喉咙发麻了!
砰!
“区区人类…”恶鬼猛地一拍地面,第二只恶鬼同样如此。
而就在他们叫嚣的时候。
咔哒。
继国缘一握住刀柄,拔出了腰间的日轮刀。
他单手握着刀柄,感受着从身体深处传来的本能。
“呼……”
呼吸的节奏与平时一样,继国缘一的刀逐渐变得通红亮眼,高温逐渐攀升。
“去死吧!!”恶鬼看准继国缘一呼吸的时机,他猛地一跃,尖锐的利爪朝继国缘一的胸口突刺而去!
下一刻。
唰!
砰!
一道亮眼的宛若升腾赤焰般的光芒猛地喷涌而出,瞬间横斩划过第一只恶鬼的脖颈!
“嗬…怎么可能…”在瞳孔紧缩到极致的瞬间,恶鬼的脑袋就已经高高飞起!
啪嗒。
继国缘一握着通红的赫刀,手腕轻轻一挥,转头看了眼无力瘫倒的恶鬼。
瘫倒在地上的父女二人惊慌的看着被瞬间砍下头颅的恶鬼,他们连忙转头看向身后的第二只恶鬼。
骨碌碌。
却发现,第二只恶鬼惊骇表情的脑袋也已经滚落在了地面上。
而不远处,尚泉奈正缓缓落地,将冒着些许红色雾气的骨刀收入了腰间的鞘里。
咔哒。
至于骨刀上面升腾血雾的作用,确实是有的,可以增加斩击的范围。
但更重要的是…
拜托,刀上有特效超酷的好吗。
他的背后,继国缘一同样如此,不过他正握住通红灼热的赫刀,默默的看着地上挣扎着化作灰烬的恶鬼。
“没事吧?”
尚泉奈转过头,看着瘫倒的男人,以及他怀里已经吓得眼泪汪汪的小女孩。
嗅嗅。
耸了耸鼻子,当初我妻仁善呆久了,尚泉奈也隐隐约约能察觉到些什么。
稀血吗?
身上有股和我妻仁善相同的味道。
他一愣,随后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腰间的紫藤花香包。
咔哒。
继国缘一将刀收入鞘中,同样凑了过去。
男人看着靠过来的二人,他又看了眼地上逐渐化作灰烬的恶鬼,已经吓懵了的多年经商的头脑快速运转。
得救了。
活下来了…又一次。
不用死了。
太好了。
死里逃生的幸福感油然而生,男人抱着自己的女儿,他颤抖地垂着脑袋,急促呼吸了好一会。
“父亲…”小女孩颤抖害怕的睁开眼睛,她抹了抹已经满是泪水的脸庞,抱紧了自己的父亲。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男人轻轻安慰着怀里吓坏了的女儿,他眼神沉重。
就是…不知道这次要花多少钱才能活下去了。
是的,在他的思维中,现在这个战乱的时代,是不会有人去做一些“行侠仗义”的事情的。
现在是战乱。
每个人都失去了太多东西,悲哀是所有人共有的事情。
甚至连死人都快变成寻常普通的事情了。
这是事实,一个人,一个军队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种时候,谁会来多管闲事?
但凡遇到这种事情,一定是来洗劫财物的“大爷”。
刚才余光似乎看见那两人手里拿着刀。
是武士吗?
不,应该是足轻吧,武士应该不会来这种地方。
男人低着头,他额头泌出汗水,紧张的思考着。
才抬起头,表情郑重的看着尚泉奈和继国缘一。
“两位…”
“这个东西给你女儿。”尚泉奈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打断了男人的话,他递给有些发愣的男人两个紫藤花香包:
“里面装的是紫藤花,带在身上可以减少对刚才那种怪物的吸引力。”
男人愣愣的从尚泉奈手中接过紫藤花香包,他有些发懵的看着继国缘一和尚泉奈。
这是什么新型的榨取财物的暗语吗?
就在男人思绪万千的片刻,尚泉奈已经站起身子。
他拍了拍继国缘一的肩膀,随后自顾自的朝巷子拐角处走着:
“走了,要不再找两个?”
尚泉奈慢悠悠的说着,实际上,光这两只鬼,他和继国缘一就找了半天。
在人类区域活动的鬼,确实变少了。
接下来如果想要猎鬼,可能要直接去他们家里给他们薅出来猎了。
继国缘一转过身,他对着男人点了点头,随后缓缓跟上尚泉奈:
“不用了。”
男人怔怔出神的看着二人的背影,他有些不敢相信。
走了吗?不准备向我索要钱财吗?
真的吗?
踏…踏…
嗖!
两人纵身一跃,跳上了一旁的屋檐。
在确信二人将要离开时,男人喉咙上下蠕动了两下,他看着跳上屋檐的二人,连忙一伸手,大喊着:
“等等!”
身为商人的他,此刻彻底的改变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他额头上满是汗水。
不远处房屋的屋檐上,尚泉奈和继国缘一疑惑的转过身,看了眼男人。
砰!
男人低下头,声音颤抖的说着:
“两位…”
“两位的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
虽然他有着自己的处事方式,但这种情况,他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感激了。
——土下座。
男人停顿了一下,他想了想要说的话,重新编织着。
他声音沉闷,但却无比清晰的传到二人的耳朵里:
“能否告诉在下,两位阁下的家号,在下必将登门拜谢!”
男人抬起头,他目光闪烁。
不远处,继国缘一与尚泉奈对视了一眼。
“那个东西是鬼,食人鬼。”
尚泉奈远远的指着刚才的那团灰烬说着,随后又伸手指了指自己:
“我们并没有家族,我们来自鬼杀队。”
说完这句话,尚泉奈看了眼男人怀中正抹着泪,表情好奇的小女孩,转身离开了。
继国缘一跟在他身后,跳下了屋檐。
巷子里。
男人愣愣的看着二人离开的地方,他手中握着那两个紫藤花的香包。
“…鬼杀队。”
至今他仍然有些发愣。
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为无能为力的自己找到了一丝希望。
有人正在做啊,替这个悲哀的时代,试图打破已经变成情理之中的事实。
他垂下头,看着手中的香包,沾染了一些血污的手颤抖的轻轻拆开了香包的束口,露出了里面的紫藤花干:
“…紫藤花。”
“父亲。”这时,小女孩拉了拉她父亲的手指,疑问着:“刚才的那种亮亮的红光,是什么东西啊?”
“父亲也不知道。”男人重新束好香包,细心的将香包绑在女儿的腰间,他摇了摇头:
“但是,一定不是坏的东西。”
“好了,回家吧。”
男人站起身子,他抱着女儿,一步一踉跄的朝巷子外走去。
父女二人交谈的声音缓缓传来。
“小堇。”
“怎么了,父亲?”
“之前,咱们不是在讨论家纹吗?”
“现在,父亲有个很好的提议哦。”
“什么什么?”
……
“用紫藤花,做家纹吧。”
“你母亲,一定也会很喜欢的。”
……
……
另一边。
锻刀村门口。
大门两侧是两盏火灯,正噼里啪啦的缓缓燃烧着,照亮了夜晚的环境。
“这一段时间多亏您照顾了。”慈一郎站在村长面前,朝铁巧和村长等人鞠了鞠躬。
“没事的,这都是应该的。”村长点了点头,苍老的声音仍然是显得那么有语调:“上泉大人不在吗?”
“上泉大人的话,他应该正在外面猎鬼。”慈一郎回答着村长的问题。
“这样啊,那也是没有办法。”村长遗憾的点了点头。
我妻善存站在一旁,他显得有些急躁不安。
他盯着村长脸上的火男面具。
这个老头子怎么这么能说?!
伸手扯了扯慈一郎的衣角,他压低了声音:
“快走吧…姐姐现在就在狭雾山…!”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几位一路顺风。”村长眼尖的看出了我妻善存的焦急,为人精的他自然而然的说着。
“抱歉…”
慈一郎讪讪的笑了笑,随后和我妻善存一起走上了马车。
“再见~”铁巧对着逐渐远离的马车挥了挥手。
……
……
在继国缘一回到锻刀村,再一次朝锻刀师铁巧道谢后,他和尚泉奈一同回到了狭雾山。
而炼狱仁寿郎则是选择留在锻刀村,他要做的事情还没做完。
毕竟,他才来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
狭雾山。
天有些微微泛起鱼肚白,似乎马上就要天亮了。
医师馆。
“缘一~”宇多抱着怀里的孩子,焦急的等在医师馆门口,在看到缘一的一瞬间就扑了过来:
“去了好久啊…”
“抱歉。”
在短暂但温馨的拥抱后,夫妻二人开始了日常的聊天。
跟在继国缘一身后的尚泉奈面色铁青,他是不怎么想去听那两人腻腻歪歪的。
咯吱……
伸手推开医师馆的门,尚泉奈走了进去。
大堂里,几乎所有的柱都坐在这,他们正看着天花板发呆。
明明是夜晚,却没有任何任务可以去完成。
太离奇了。
一旁的房间里,传来了十分响亮的声音:
“姐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善存!”
“…啊,嗯…小善存…”
“…你是谁?”
“善存啊!”
珠世有些头疼的站在房间外,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怎么了?”尚泉奈看着珠世犯难的模样,他疑问着。
珠世闻言转过头,她看到尚泉奈之后,脸上的忧愁没有减退,她缓缓说着:
“玉子小姐在我的引导下,虽然恢复了一些记忆,但是…”
珠世叹了口气。
“她恢复的记忆,全是幼年和变成鬼之后的记忆。”
“那些吃人的记忆让她变得有些神志不清,甚至一开始嚷嚷着要以死谢罪。”
“唉…”
“也只能靠时间来恢复了。”珠世摇了摇头,越在鬼杀队待的时间久,她就愈发觉得自己能力有限。
到现在,甚至连她自己本身的食人欲望也只能勉强克制,而不能完全抵御。
无力充斥着珠世的心头。
这时,房间里突然响起我妻玉子的大叫:
“对了!”
“父亲!父亲大人还在浅草寺!”
……
……
浅草寺。
“阿弥陀佛…”
面容老态的和尚敲着木鱼,他担忧的走出别院,看了眼即将明亮的天空。
又看向浅草寺的正殿,印象里熟悉蹲坐在那里哀嚎的背影并没有出现。
“…还没有回来吗。”
突然,和尚的瞳孔一缩,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难道说…”
这时。
啪嗒!啪嗒!
两只鬼落在了浅草寺的屋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老和尚,眼中有着“下伍”“下肆”的鬼肆无忌惮的说着:
“蠢老头!”
“还在这里装模作样!”
“现在,玉子大人…不,那个疯婆娘已经不在了!”
“你已经没人庇护了!”
老和尚闻言,瞳孔微微颤抖着,他苍老的手背上血管清晰可见。
啪!
伸手握住靠在一旁墙上的金刚杵。
他看了眼天边逐渐升起的太阳,转头怒目圆睁着两只下弦鬼。
“我佛慈悲。”
他手里的金刚杵。
是用猩猩绯矿石锻造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你们不会呼吸吗?
浅草寺。
老和尚双手握住长杆的杵,他的金刚杵是特质的,更类似于禅杖,而支撑地面的一端是尖锐的四棱锥。
金黄色的杵在光线黯淡的凌晨反射着微弱的光芒。
他看着蹲在屋檐上的两只鬼,握着金刚杵的手微微转换了一个起手式。
“快天亮了。”下弦之肆眼神微微抖动,他转头看着身旁的下伍:“快点解决他吧。”
下肆的眼神里,隐隐有着一些厌恶和恶心。
“嗬嘿嘿。”下弦之伍诡异的笑了笑,他身体周遭开始蔓延出淡绿色的薄雾。
【血鬼术·五里雾中】!
砰!
顷刻间,大量的绿色雾气开始在浅草寺上空蔓延,瞬间笼罩住了整个浅草寺。
原本就晦暗的光线变得更加阴沉。
可见度一下变得极低,老和尚眯起眼睛,他看着已经蔓延过来的雾气,用手微微遮住鼻子,屏住了呼吸。
毒雾吗?
雾气逐渐笼罩住了老和尚,视野中除了绿色的雾就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阿弥陀佛。
他闭上双眼,屏住呼吸,常年打坐念经让他的心境快速的沉静下来。
冷静。
周遭的一切在和尚耳朵里瞬间变得无比安静。
但糟糕的是,绿色的雾气似乎对皮肤也有着腐蚀的作用,他裸露的手背上已经有些泛青色。
就在这时。
啪嗒,啪嗒。
粘稠潮湿的物品触碰地面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
老和尚的耳朵微微耸动,他不作声的微微将金刚杵四棱锥的部分对准了自己的后方。
啪嗒,啪嗒…
就是现在!
老和尚猛地睁开眼睛,他双手握着金刚杵,贯穿着全身的力气朝身后的方向一捅!
【一之型·霹雳一闪·改】
唰!
金刚杵四棱锥的尖端闪过一丝寒芒,老和尚怒目圆瞪,他将身体的重心压在杵上,狠狠朝后捅去!
噗嗤!
“嗬啊!!”
锐物入肉的声音传来!
而与此同时。
噗嗤!
一抹血迹从老和尚的腹部开始蔓延,他踉跄了几步,低头看着贯穿过自己腹部的手。
呼……
青色的雾气散去,下弦之肆正站在和尚的身后。
他的手贯穿了和尚的腹部。
而被金刚杵攮中并贯穿胸口的鬼,赫然是一脸憋屈的下弦之伍。
“老东西,你没用了。”
下弦之肆语气冷淡,他将自己的手抽回。
在和尚用金刚杵贯穿下伍的同时,下肆在他身后捅了他一手。
对啊…对方是两个人。
和尚无力的踉跄,最终跪在了金刚杵面前。
下肆漠视的看着和尚不停踉跄着,嘴角溢出鲜血。
老和尚眼神恍惚,年迈使曾经的力量不再拥有,他昏黄的眼珠看了眼天边即将破晓的天空。
人们的痛苦,总是源于自己的无能为力。
已经…无能为力了吗。
咯吱……
没有!
猛地一咬牙。
“…雷神大人。”
“我愿用我的生命。”
“洗净我女儿犯下的罪孽…”
他抬起头,看着正在慢慢拔出胸口金刚杵的下弦之伍,随后猛地用力握住金刚杵的另一端!
他眼神坚定的盯着一脸错愕的下弦之伍。
一旁的下弦之肆并没有阻止他,而是背着手,嘴角微微勾起笑容。
“嗬啊啊啊!!”老和尚额头青劲爆起,他猛地抬起金刚杵!全身的力气灌入手臂之中,随后将挂在金刚杵上的下弦之伍猛地挑起!
“和我一起!下地狱去吧!!”
“嗬啊啊啊!!!”
“老不死的!”下弦之伍反应了过来,他握住金刚杵,死死压制着老和尚。
但就在这时。
下弦之肆微微转过头,他的手轻轻一动。
【血鬼术·催眠香】
就在这一刻,下弦之伍的眼神呆滞了一秒。
唰!
在回光返照爆发出的不可思议的力量之中,趁着这个瞬间,下弦之伍被和尚狠狠挑飞到了半空中!
呆愣的下伍高高的飞起,绿色的血液在半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
太阳,出现了。
光芒像是一把利剑,刺破了天空,割开了这浓郁的黑暗。
在下弦之伍呆愣回头看向东方的时刻,云层像是被破开,一抹极致闪耀的光芒出现在天际。
天亮了。
“…好美…”下弦之伍愣愣的看着被渲染的云层,流转的光芒在他眼中闪烁。
他的身躯,也慢慢的在半空中化作了灰烬。
浅草寺里。
扑。
彻底精疲力尽的和尚瘫倒在地,血液顺着地面开始蔓延。
因为阳光的蔓延,正想要结果了和尚的下弦之肆也不得不离开。
诺大的浅草寺中,瞬间就剩下了和尚一人。
“哈…哈……”
他眼神恍惚,大口喘着粗气。
翻过身子,他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抬起手,沾满血液的手掌映入眼帘。
人似乎只有在死前,才会对以前的过往开始忏悔。
他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他抛弃了自己的家族,将自己的孩子推上每日与死亡抗争的前线。
他也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和尚。
身为和尚,却每天对着雷神像祈祷,从来不去正殿拜观音。
或许,从各种方面来说,他都不怎么合格。
但此刻,老和尚颤抖的双手合十,躺在浅草寺别院的庭院里。
“…神明大人…拜托了…”
正真挚的祈祷着,让他背负女儿的罪孽。
就在这时。
浅草寺正殿里,传来了两声熟悉的大喊:
“父亲大人!”
“老头子!你在哪呢?!”
……
……
狭雾山。
医师馆中。
几位柱坐在大堂里,漫无目的的仰视着天花板。
我妻善存和慈一郎两人前去了浅草寺,似乎是救父心切,善存是一路开着霹雳一闪赶过去的。
“喂!”
风间成弥愤懑的站起身子,他看着身边几个不为所动的柱们,大喊着:
“你们几个!可是鬼杀队的柱诶!”
“难得的空闲时间,居然不用来练习剑术吗!”
啪啪!
他恨铁不成钢的用力拍了拍旁边水无月白的肩膀,怒骂着:
“要是那个猫头鹰柱在这里,现在一定在外面哼哧哼哧的练个不停呢!”
“你们呢!”
“你好吵啊!”水无月白有些无奈,他挺直身子,却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喝下血液以后,实力确实提升了,杀鬼也变得容易了。”
“但是,现在。”
“鬼全部都躲起来了,连鎹鸦都找不到。”
“唉…”
突然,水无月白语气一变,他坐在椅子上:
“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没有鬼,没有烦恼…”
看着水无月白的模样,风间成弥一时间有些凝噎。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砚慈间,砚慈间正坐在大堂的一个小佛像前,双手合十的念叨着些什么。
会完蛋的。
这样下去,鬼杀队会完蛋的。
最终,他咋了咋舌,一把拉起了水无月白。
啪!
“喂!你干什么!”水无月白被吓了一跳,他被迫从座椅上站起来。
“出来和我打一架!”风间成弥咧咧着嘴,他扯着水无月白的后衣领就朝医师馆外面走去。
“你犯什么神经…”水无月白刚嘟囔着些什么,却猛地看见风间成弥转过了身子。
风间成弥表情可怖的笑着,他伸手戳了戳水无月白的胸口,低声压抑的说着:
“你啊。”
“没,有,老,婆。”
咯吱……
水无月白的额头上肉眼可见的暴起了青筋,他喉咙蠕动了两下,随后怒音:
“…哈?”
他刚想反驳,身为鬼杀队的柱怎么可能会娶妻,可脑海里某个猫头鹰的身影突然就蹦了出来。
那家伙似乎是娶妻之后才进队的来着。
水无月白一下凝噎住,他脸上的青筋更加暴起。
啪!
“今天…你必死无疑。”
水无月白气势汹汹,猛地用肩膀撞过风间成弥,率先走出了医师馆。
“哼。”风间成弥看着水无月白的背影,他笑了笑,随后同样走出了医师馆。
尚泉奈看着三个柱犯难的模样,他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走到了继国缘一的房门前。
咚咚。
伸手敲了敲房门,
吱呀……
木制的房门被缓缓推开,继国缘一站在门口,他疑惑的看了一眼尚泉奈:
“怎么了。”继国缘一挡住了打开的门缝,严严实实的遮住了房间里面的空间。
“现在有空吗。”尚泉奈眼神看着医师馆外面的方向。
最近鬼确实不怎么出现了。
出现的鬼,都是普通队员们都能解决的,许久没有进食导致无比虚弱的鬼。
但尚泉奈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以无惨的性子,就算是害怕,也应该只是自己躲起来,让小兵不停的送。
而现在的情况,很难让人不联想到无惨这个家伙是不是在搞什么小动作。
不,已经是大动作的程度了。
再加上他自身对无惨有着六百年的未知空缺,哪怕任何一个变数都可能影响到现在。
这让尚泉奈有了一些紧迫感。
继国缘一看着尚泉奈,他沉默了一会,随后转头看了眼房间里。
“没事的~去吧~”宇多的声音从房间里隐隐约约传来。
他回过头,对着尚泉奈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一起来到了医师馆外。
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街道中间,吓得一旁商贩连连后退,针锋相对的水风二柱。
两人手中都握着竹刀,柱之间的训练其实一直都存在,主要是为了培养柱与柱之间的默契。
“我来了!”风间成弥踮起脚尖,他眼神微眯着看着水无月白的竹刀。
经常和水无月对战的他清楚,那家伙的剑术十分诡异,有时候轻有时候重。
就像……层层叠叠的浪花一样。
必须,用最快起手的招数先打断他!
咔哒!
想着,风间成弥脚底用力,猛地跃起!
【五之型·寒秋落山风】
食用过血液的他,身体素质已经突破了人类的极限,达到了一个非人的领域!
他紧紧握着竹刀,快速的斩击着,空中的斩击使他体内血液沸腾,竟然隐隐约约出现了淡绿色的风缠绕在身边!
风间成弥瞬间下落!
嗖!
水无月白看着从半空中朝自己冲过来的风间成弥,他将原本七之型的起手式一变。
【三之型·流流舞】
他一个滑铲,脚下腾转挪移,借助刀刃支撑,如同鬼魅般躲过斩击,垫步来到了风间成弥的背后。
他并没有选择和风间成弥正面对抗——整个人跳下来压倒性的力量他可挡不住。
趁着风间成弥来不及转身的一瞬间,水无月白扭头,用出了属于他的剑招中最快的起手式:
“七之型·雫波纹击刺。”
嗖!
竹刀上仿佛缠绕上了刀芒,快速的朝风间成弥的背后捅去!
啪!
风间成弥回首险之又险的挡住了突刺。
一旁。
医师馆门口。
尚泉奈和继国缘一正看着两个柱战斗。
刚才的画面,都是二人所看到的,经过高超的反应速度放慢后的画面。
在一旁的商贩看来,两人只是瞬间,就互相换了一个位置。
“你看出什么问题了吗。”尚泉奈抱着双臂,他看着仍然在对线的风水柱,朝一旁的继国缘一问着。
“…有点奇怪。”
继国缘一微微皱着眉头,他在两人身上感受到了一些不同于自己的感觉,令他觉得十分不协调。
“哪里奇怪?”尚泉奈继续询问着,他微微瞥了眼继国缘一。
继国缘一皱着眉头,他的视觉里通常一直都是通透世界的状态。
此刻,他扫视着二人的身体,观察着两人肌肉的脉络,骨骼的扭转。
这些都没问题。
但是,那股奇怪的不协调的感觉一直笼罩着他。
直到——他看见了两人不停起伏的肺部。
“我找到了。”继国缘一的眉头松开,他有些松了口气的说着。
尚泉奈看着继国缘一的模样,他脚下微微一动。
唰!
来到了两个柱面前。
“你俩停一下。”
“跟我来。”
猝不及防之下,两个柱被尚泉奈用手挡住了竹刀,随后拎到了医师馆里。
继国缘一看着水无月白和风间成弥,微微叹了口气,他伸出手,指了指两人的肺部。
有些无奈的疑问着:
“你们,不会呼吸吗?”
风水二柱相视一眼,呆愣在原地。
尚泉奈在旁边的座椅上,缓缓喝了一口茶,惬意的看着石化的两个柱。
是的,他这是有目的性的。
既然无惨可能在搞一些小动作,那鬼杀队为什么不能搞?
第一百五十二章——呼吸法的概念
……
夏日清晨的阳光无比澄澈干净。
狭雾山上。
清爽的微风拂过山间的青石台阶,弥漫在山间的雾气似乎都淡了不少。
给人一种清新舒适的感觉,让人十分留恋。
哒,哒…
身穿红白相见巫女服的身影,正悠闲的漫步在鸟居道路之间。
巫女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欣喜,她以前的近百年里,经常在这里散步。
她很喜欢这里幽静的环境,只是待的久了未免会有些感伤。
怀中,正抱着两只沉睡着的黑色乌鸦。
“噶…”乌鸦无意识的叫唤着,声音非常轻微,似乎完全信任巫女一般,安心的睡着。
……
狭雾山下。
医师馆内。
继国缘一正站在风水二柱面前,一旁的岩柱也默默的转过了身子。
“呼吸?”水无月白看向继国缘一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他转头与风间成弥对视一眼,皱了皱眉头:“现在我就在呼吸啊。”
“你看。”
“吸——呼——”
说着,水无月白还特意的深呼吸了几下,随后悄悄的看着继国缘一的反应。
“喂…注意一点。”风间成弥嘴角抽了抽,他罕见的拉了拉水无月白的衣摆。
他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继国缘一那微不可查的呼吸节奏。
他知道,这个由那位亲自带回来,姓氏也听说过的人,必定有一些特殊的地方。
喝下血液后,感知能力变得比以前强大了很多。
与他相处的这几天也能感受出来。
面前这个男人,他那隐藏在平静湖面之下,如同海啸翻涌一般的强大。
“不,不是…”继国缘一看着水无月白的深呼吸,微微皱着眉头,他摇了摇头。
正打算教两柱如何正确呼吸时,却又突然想起来他们并不会通透世界,无法通透的直接观察他自己的肺部。
一时间,继国缘一有些犯难。
他所说的“呼吸”和普通的呼吸并不是同一个概念。
普通的呼吸,只是生物维持身体氧气摄入的本能而已。
继国缘一很早就从别人身上看到了这种普通的呼吸,与自己的呼吸完全不同的呼吸方式。
从哥哥,哥哥的老师,母亲,父亲,甚至他的妻子身上,都能看到这样的呼吸。
而他的呼吸,是通过强大的肌肉细微控制,掌握特殊的呼吸节奏,来一次性摄入大量的氧气。
可以在瞬间提升量变达到质变的身体素质。
时间长了,可以自然而然的提高身体的自愈能力,还能稳定精神,提高精神的活跃力。
甚至从出生以来就这样呼吸的继国缘一,身体素质一直在不断的变强。
拥有通透视觉的他,在不知不觉中,呼吸的节奏就调整到了身体素质可以达到的最优解。
小时候,在未经过系统训练的情况下,他也能轻松瞬杀从艰难战场上活下来的武士。
继国缘一曾以为,身体素质普遍如此强大的鬼杀队的柱们,肯定也是和他一样掌握了特殊呼吸方式的人。
所以,他刚来时也没有特别去关注这些方面。
而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垂眸,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罕见的有了明显的情绪,他安静的思考了一会后,才缓缓的继续说着:
“你们,模仿一下我的呼吸节奏。”
说着,继国缘一看向二人的腹部:
“先把腹部的肌肉绷紧。”
风水二柱闻言,默默的绷紧了腹部的肌肉。
曾经将肉体打磨至人类巅峰的柱们,此刻细微控制一下肌肉还是轻轻松松的。
“好…现在注意我的呼吸节奏…”
继国缘一说着,微微合拢的双眼。
他的呼吸已经打磨至了他现在能达到的巅峰,所以他的呼吸节奏十分轻微,甚至不去注意都察觉不到。
换句话说,他已经有些接近“返璞归真”的程度了。
所以,如果想要让他人学习他的呼吸方式,首先得加强自己的呼吸声,但不改变呼吸的节奏。
这也就代表着,从“返璞归真”的境界降低了一个层次。
这也是继国缘一有些担心的地方。
他的呼吸方式,只要教出去,就必然会先削弱一些。
……
……
另一边。
尚泉奈正站在街道上,他抬头看着夏日的晴空。
身边,不怎么多的人流穿梭,只有他一个人驻足在原地。
人们总是在一直忙忙碌碌的前进,而从不停下来休憩。
时间一长,尚泉奈发现,自己的心态似乎有些接近老年人了。
继国缘一的呼吸法,他之前与缘一相处的那段时间,就利用通透世界模仿了个大概。
很奇特的感觉,虽然他是鬼,但确实可以使用呼吸法。
体内的血液似乎会和呼吸法产生某些共鸣,从而达到某种意义上的强化。
让尚泉奈一度以为继国缘一是进化到另一条路线的“鬼”。
虽然只是模仿到了平常呼吸时的样子,并非战斗时的绷紧呼吸,但也足够用了。
不过,对于尚泉奈来说,学习呼吸法的时间有很多,还是先让缘一先教一教这些个柱再说吧。
这时。
“在这里啊。”甘露寺樱饼抱着怀里缓缓苏醒的两只乌鸦,她站在尚泉奈的对面,微笑着说着。
“在做什么呢?”
“不,没什么。”尚泉奈回过神来,他收回仰视天空的目光,缓缓看向了甘露寺樱饼:“怎么了?”
“看!”甘露寺樱饼一拱自己的胸口,颠了颠怀里睡得迷迷糊糊的两只乌鸦。
就在尚泉奈顺着甘露寺樱饼的眼神,看到她怀中抱着的两只乌鸦时。
医师馆里突然传来一阵哀嚎,瞬间吸引了尚泉奈和甘露寺樱饼的注意力,两人同时转过头,朝医师馆内看去。
“啊!??”
“这是人能呼吸的方式吗?!!”
是水无月白的哀嚎。
这个一向强装沉稳的水柱。
现在似乎被继国缘一这个灼热的太阳给彻底煮沸了。
……
……
医师馆内。
水无月白膛目结舌的看着继国缘一,他的眉头紧紧皱着,像是在看什么无法理解的东西一样。
刚才。
继国缘一微微将自己的呼吸节奏强化了以下,以至于可以让两人听得见的程度。
然后,水无月白就崩溃了。
他内心的防线彻底的,崩溃了。
那种嘴角可以在这样高温的夏日冒出蒸汽!
那是蒸汽啊!
体温迅速升高,只呼吸一口,但呼吸声好像磅礴浑圆风声一般的呼吸!
那一瞬间,水无月白感觉继国缘一的身影似乎在不断变大,那双在阴影下的眼睛像是要吞噬他一般。
光是呼吸就带来了一股非常强大的压迫感,自己刚才差点喘不过气来。
真的是人能做到的吗?!
做不到的吧!怎么想都做不到的!
什么样的呼吸能让心跳瞬间加速的这么快啊!
“喂…”
风间成弥也有些发愣的看着继国缘一嘴角逐渐散去的蒸汽,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连忙拍了拍水无月白的肩膀:
“振作一点…”
“振作…?”水无月白嘴角呢喃着。
“风间!难道你不觉得吗!”水无月白猛地一激灵,他反手抓住风间成弥的手臂,他张大了眼睛,一脸惊疑不定的看着风间成弥:
“这稍微有点离谱了吧!”
“不!是非常的离谱了吧!”
虽然喝下了血液,柱们的实力提升了一个量级,但是仍然做不到那样的程度!
那已经不是非人了,水无月白甚至觉得面前站着的家伙是个非生物。
咯吱……
尚泉奈推开门,缓缓朝医师馆内探了个脑袋。
他身旁,甘露寺樱饼同样好奇的冲里面探出了脑袋,她怀中的乌鸦已经隐隐有了醒过来的痕迹。
继国缘一正有些苦恼的站在一旁,房间里的宇多被吵醒,她抱着孩子走了出来。
就连珠世也有些疑惑的推开门往外瞅了一眼,发现没什么大事后,又默默的关上了门。
从她的脸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出疲惫的模样。
“怎么了嘛?”宇多抱着怀里的孩子轻轻摇晃着,她轻声的询问着。
水无月白看着宇多怀里正满眼好奇的婴儿,他也知道不能吓到孩子,连忙收起了表情。
在沮丧的表情恢复正常后,水无月白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不断在内心劝慰着自己,已经见过像那位上泉那样活了六百年的离谱人物了,这位也并非不能接受。
他们都是怪物罢了。
而就在水无月白安慰自己时,宇多怀里的婴儿伸手握住了宇多的手指。
婴儿澄澈的眼神中倒映着继国缘一微微平稳下来的呼吸节奏。
然后,在生物幼童本能的模仿之下。
“呲~”
一小声呼吸声传来,虽然微小,此刻却在水无月白的耳里如此扎眼。
他呆滞的愣了一下,随后僵硬的抬起头,看向宇多怀里的婴儿。
此刻,婴儿的呼吸节奏逐渐平稳,虽然十分微弱…远远比不上继国缘一的呼吸力度…
但确实…与刚才继国缘一的呼吸节奏类似…
这时,名为水无月白的生物。
彻底明白了世界上存在着某种叫做“天赋”的东西。
水无月白,停止了思考。
“喂!白!”风间成弥看着婴儿愣了一下。
他随后刚笑着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水无月白,却发现对方直接被他捅的无力摇摆,甚至又跌倒的迹象。
“白!振作起来!!”
风间成弥用力摇晃着水无月白的肩膀,后者则是一副双目无神,欲哭无泪的模样:
“已经…够了。”
“…我这一生…都在活些什么…”
“白!!”
宇多眨巴眨巴眼睛,她看着苦恼的继国缘一,虽然表面上继国缘一没有表情,但心底的情绪却被宇多察觉的一清二楚。
有时候,太过强大也会对别人造成打击啊。
啊…经常会有这样的苦恼呢,缘一。
宇多看着继国缘一,她内心有些担忧的这样想着,随后轻轻牵起了缘一的手:
“缘一。”
她摩挲着缘一宽大掌心中隐隐约约多出来的茧,微微皱了皱眉头。
来到鬼杀队后,缘一明显不那么悠闲了。
或许是因为那一晚的原因吧。
宇多垂眸,她的眼神里有了些淡淡的忧愁,但是在看见怀中的孩子后,这抹忧愁又消失的一干二净。
“嗯?”继国缘一微微转过头,他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宇多,微微弯了弯腰:“怎么了?”
宇多抬起头,她微笑着靠在缘一肩膀上:
“有时候,从最基本的开始会比较好哦。”
“就像我之前教你做饭那样,没有人一上来就会的。”
宇多柔声说着,随后微微指了一下沮丧的水无月白:
“看,不这样做的话别人就会变成那个样子。”
继国缘一看着自己的妻子,他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二人都清楚,继国缘一的心思十分缜密。
只是,他并不怎么会善于表达,而能够清晰感受到他心底情绪的宇多,就会稍微引导他一下表达的方式。
“抱歉…”风间成弥将水无月白晃醒了以后,有些抱歉的对着继国缘一笑了笑:“还继续吗?”
继国缘一看着二人的模样,他看了眼在场的三个柱,又看着水无月白的状态,微微摇了摇头:
“不,先等到所有人回来吧。”
“嗯,我明白了。”
……
尚泉奈和甘露寺樱饼在门口冒头,看着情况逐渐趋于稳定后,两人缓缓把脑袋收了回去。
尚泉奈靠在门板上,他微微仰望了一眼天空,随后回过神看着甘露寺樱饼。
“诺。”甘露寺樱饼从怀里揪着翅膀薅起来一只乌鸦,塞外了尚泉奈怀里。
尚泉奈接过乌鸦,随后低头看了一眼。
几乎是瞬间,尚泉奈在面前的鎹鸦体内感受到了血脉相通的感觉。
他认出来了。
这只鎹鸦,恐怕…是六百年前的那只…被他创造出来的第一只鎹鸦。
这时,甘露寺樱饼将睡的仍然有些迷糊的另一只鎹鸦晃了晃,朝尚泉奈解释着:
“自从你睡过去以后,我经常给这两只喂你的血液。”
“有时候我挺后悔的,因为到后面的时候,茂的血液经常会不够用。”
她微微看着自己握着的鎹鸦,用手捧了捧自己的脸颊,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语气也变得有些低沉:
“…但总算是没事,这两只也彻底的变成了鬼,在仁善葬礼后的第二十几年,产下了很多蛋后,彻底和你一样沉睡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产屋敷辅世的欣喜
“这样啊。”尚泉奈用手拖起睡得仍然有些深沉的鎹鸦,手指轻轻揉了揉鎹鸦的脑袋。
抬头看了眼天空,尚泉奈坐在了医师馆门口旁边的木头长凳上,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夏日的惬意。
甘露寺樱饼见状,也坐在了长凳的另一端。
靠着背后医师馆的门,将脑袋藏在屋檐的阴影下,听着耳边传来的蝉鸣。
因为是白天,所以隐的队员们也都在一旁整理物资,为了下一个漆黑的夜晚做着准备。
尚泉奈看着碧蓝的天空,脑袋里却止不住的在思考着。
他并不清楚无惨那边现在的实力。
以他的了解程度来说,这两次已经遇到两个【上弦之壹】了。
也就是说,在灶门茂死后,我妻玉子作为顶替,变成了第二个【上弦之壹】。
虽然都有惊无险的解决了,但不清楚是否还会有下一次顶替出现,并且如果在未知的地点出现,那将会是一场灾难。
【上弦之壹】的含金量并非只是说说的。
先前两次都因为各种原因,导致灶门茂,还有我妻玉子根本没来得及发挥他们真正的实力。
要知道,原著里,【上弦之陆】都有能力瞬间让一座像样繁华的城镇化作废墟。
而无惨…又总是躲在某处不出来。
一种紧迫感瞬间攥住了尚泉奈心脏。
他微微揉着抱着的鎹鸦,皱起了眉头。
想着,他站起身子,在甘露寺樱饼疑惑的眼神下,推开医师馆的门走了进去。
——他要联系一下产屋敷。
咯吱……
就在他推开门的一瞬间,阳光长长的倾泻进了紧闭着的医师馆。
正好从自己房间中走出来的珠世吓了一跳。
她连忙后退了几步,才远离了灼热的阳光气息蔓延的地方。
珠世看着地面上阳光的印子沉默了一会,随后才抬起头,看向尚泉奈。
“…抱歉。”尚泉奈随手关上门,有些歉意的对着珠世点了点头。
“没事,正好我也有事想要找你。”珠世摇了摇头,她抿了抿嘴,紫雾般的眼眸里有一些哀愁:“现在有空吗?”
她身后,医师紧紧皱着眉头,眼睛周边是浓浓的黑眼圈。
身为人类的医师,却非要跟着体质是鬼的珠世通宵研究,珠世也劝不动他。
好在,经过研究之下。
医师成功创造出了一种比较简陋的道具:
一把简陋的短刃。
十分简陋,甚至用起来有点像针筒,是用来储存各种研究的血液样本的东西。
医师管这东西叫做:“采血刀”。
尚泉奈低头,看着医师手中拿的刚刚有了雏形的“采血刀”,他又抬头看了眼医师和珠世。
印象中,这种类似的道具,应该是在后世,江户时代左右出生的一名叫“愈史郎”的家伙做出来的。
他眯起眼睛看着医师的黑眼圈,以及他自豪的模样,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看来不仅仅有转世,还有前世。
珠世房间中。
医师趴在一旁的桌子上,通宵熬夜四五天的他终于愿意休息一会了。
“所以…”尚泉奈的眼神从医师身上离开,他疑惑的看向珠世:“是什么事?”
珠世从桌子上堆叠的的东西里手脚轻柔的翻找着什么,嘴里回答着尚泉奈的问题:
“我之前,待在无惨身边做他的近侍。”
“待了百余年。”
珠世说到这话时,她身旁趴着睡着的医师身体猛地颤抖了几下。
尚泉奈瞥了一眼医师,通透世界告诉了他——这家伙并没有睡着。
珠世显然也有些疲惫,她微微的揉了揉发酸的肩膀,随后终于从一堆东西里抽出了一张质地细腻的纸。
“那期间,无惨以我会医术的理由把我留在身边。”
“我也因此,稍微知道了一些东西。”
珠世转过身,她拿着那张纸,递给了尚泉奈。
尚泉奈接过纸,他粗略的一扫上面的内容,随后瞳孔一缩。
上面虽然只写了两个药材,却是尚泉奈十分熟悉的东西:
墨旱莲,龟板。
这是当初,阿上给的药方中的两味药材。
尚泉奈眉头微微一皱。
无惨在寻找药方了么…这倒是在他的想象中是合理的。
毕竟,原著里的无惨也是一直在寻找“青色彼岸花”的路上。
只不过到死,也没找着就是了。
因为…青色彼岸花,开在白天。
尚泉奈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他有一些担心。
珠世见尚泉奈的模样,她继续说着:
“他似乎在找这个药方接下来的内容,但是研究模拟了百年,却只推算出了两味。”
“当然,这其中有我不愿意做的缘故,但并不重要。”
“我经过这些天的研究,发现了药方里十分重要的一味药材。”
珠世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她有些犹豫,毕竟她是一个外来的,陌生的鬼,刚来鬼杀队的那几天,也隐隐约约感受到了排斥。
好在,到后来,大家的目光都和善了很多。
所以她犹豫了好几天才打算告诉尚泉奈。
珠世深吸一口气,她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沉稳的说着:
“我猜测,那味药材,可能是鬼可以抵御阳光的关键,而您…身为鬼,却能够行走在阳光之下…”
“我想,您应该知道那味最重要的药材是什么。”
尚泉奈放下手中的药方,他抬起头,与珠世对视着:
“所以,你想要那味药,对吗?”
珠世张嘴凝噎了一会,她看着尚泉奈的眼神,随后还是僵硬的点了点头。
她知道,自己内心要那味药材是为了做有关“使鬼变回人类”的药剂。
但自己的处境似乎并不值得别人信任…
尚泉奈闻言,将放在桌子上的药方重新塞在了那一堆东西里,点了点头,他站起身子:
“我清楚了,那味药我会尽力帮你找到的,但是别抱太大希望。”
珠世闻言一愣,她有些怔怔的看着尚泉奈走向屋门的背影。
——这么简单的就相信她了吗?
——她还没说要药材干什么…
尚泉奈伸手拉住门。
咔哒。
青色彼岸花嘛,开在白天,离太阳近的地方,一年只有几天的花期。
他知道,但是找就难找了。
“对了。”尚泉奈回过头,他看着发愣的珠世:“你鬼的本能克制的怎么样了。”
珠世迅速反应过来,她连忙点了点头:
“已经差不多了,现在每周喝一些血液就足够了。”
“只是会有些体力不支。”
尚泉奈点了点头,他眼神看了眼一旁沉沉睡着的医师。
体力不支的,恐怕是医师吧。
在他看来,珠世能够采血的对象,似乎只有无条件信任她的医师了。
“对了!”珠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叫住了尚泉奈。
随后,在尚泉奈转过身时,递给他一小瓶药丸,并嘱咐着:
“那位…主公大人的事情,我听说了。”
“我尝试利用您的血液制作了一些药丸,说不定会有些作用,但起码不会对人体有害。”
“请您帮我转交给主公大人,谢谢。”
尚泉奈看着手中的瓶子,对着珠世点了点头。
随后,他关上门,走了出去。
……
大堂中。
隔壁房间里。
慈一郎和善存二人将奄奄一息的父亲带了回来,正在隔壁房间里哭天喊地的叙旧。
珠世,又开始了繁忙的一天。
尚泉奈坐在大堂里,开始给产屋敷辅世写信。
他希望深入了解一下这六百年无惨的事情,并再次召开一下柱合会议。
通过柱合会议让这些柱集体学习一下呼吸法,这是尚泉奈的计划。
以及,通知一下产屋敷辅世,继国缘一加入鬼杀队的消息。
虽然尚泉奈觉得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从之前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产屋敷这一脉的人,早就预知到了“继国缘一”加入鬼杀队的必然性。
并在竹简上称其为“太阳”。
写完信后,他将纸条卷起来,并将小药瓶包裹在纸条中间,绑在鎹鸦的腿上,将他扔上了天空。
而尚泉奈创造的第一只鎹鸦,此刻仍然在他肩膀上安安稳稳的睡着。
……
……
产屋敷宅邸。
当年诺大的族群此刻只剩下了嫡系一脉,而这一脉的人却还遭到了血脉上的诅咒。
宅邸也因此比六百年前的产屋敷宅邸要小上许多。
“噶!噶!”鎹鸦扑扇着翅膀,大叫着将信送到了辰姬手里。
一旁,产屋敷辅世已经无力起身,他躺在榻榻米上,瞳孔重新化作了白色。
尚泉奈血液的作用已经基本消失了,他的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
身旁,他年幼的儿子担忧的跪坐着,稚嫩的脸上却有着和年龄不符的忧愁:
“父亲大人。”
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小手握住了父亲已经麻木的手掌。
“…没事的,不用担心…”产屋敷辅世的头微微侧过,他当初温暖和煦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沙哑:
“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黑暗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咳咳咳!就算再坏,也坏不过现在了…咳咳咳!!”
说着,产屋敷辅世剧烈的咳嗽了几下,他嘴角溢出大量的鲜血,紫色的可怖痕迹蔓延到了手臂上。
“辅世!”辰姬连忙用沾着温水的手帕擦了擦产屋敷嘴角的血液,脸上充满了担忧。
却被产屋敷伸手制止了,他这样说着:
“不必如此为我担忧…产屋敷的先祖大人们…全部,都经历过这样的苦难。”
“与鬼杀队那些孩子的牺牲相比…我这并不算什么。”
“…我知道了。”辰姬不忍的收回眼神,她沉默了一会。
“辅世…我开始读了。”辰姬看完了信件,她看着产屋敷辅世的模样,抿了抿嘴。
“…嗯。”产屋敷辅世有些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太阳…继国缘一,加入了鬼杀队…”
……
……
“我读完了…”辰姬收起信件,她垂下眸子,却久久没有得到产屋敷辅世的回应。
等了一会,仍然没有得到回应。
“父亲大人!!”年幼的小主公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更加触动了辰姬的心神。
她的瞳孔微微颤抖着,眼眶战栗的抬起头,鼻子已经开始发酸,看向躺在被褥上的产屋敷辅世。
产屋敷辅世的嘴微微颤抖着,似乎在说些什么。
她凑近听,才隐隐约约从产屋敷辅世的嘴里听到一些残喘的气音:
“…太…太好…了…”
就在辰姬合上眼,眼角流露出泪水时。
当啷。
包裹在信封空白部分的药瓶掉了下来。
药瓶上,写着这样一行小字:
“缓解主公大人病况的药物,作用不大,但有用——珠世制,上泉奈留。”
她愣了一下,随后瞳孔微微一缩,连忙握住地上的药瓶。
啵!
打开药瓶后,辰姬将药丸扣出,动作轻柔的塞在了产屋敷辅世的嘴里。
咕嘟。
在产屋敷辅世咽下药丸后,气色迅速改善了许多,起码刚才即将去世的模样没有了。
产屋敷辅世睁开双眼,已经没有视力的白色瞳孔无神的对着天花板,他愣了一会。
随后朝身旁的人说着:
“辰姬。”
“是,我在。”辰姬连忙握住了产屋敷辅世的手。
“一周后,召开柱合会议。”
……
……
一周后。
产屋敷辅世仍然躺在被褥上,但地点已经不在房间中,而是离庭院近的屋台上。
温暖的阳光从庭院中倾泻下来,洒落在他身上。
这时,几道嘈杂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喂喂!你知道吗,这几天我遇到好几个愿意提供我休息住宿的人家诶!”
“他们的饭也很好吃诶,真了不起,在这种时候有能力做到这些。”
“诶!你也遇到了吗?!”
“等等!你们都遇到了!?”
几个背后写着白色的“隐”字的人从庭院中走过,他们其中有一人眼尖的瞥了一眼屋台。
与躺在屋台上的产屋敷辅世对视了一眼。
“!!”
隐随即吓了一跳,连忙拉着身旁的几人跪坐下来,大声的道歉着:
“打扰到您休息真的十分抱歉!!主公大人!我们这就…”
“不,没事。”产屋敷辅世微微笑着摇了摇头,他虽然已经看不见,但仍然将脸对着传来声音的方向:
“刚才,你们讨论的事情,可以告诉我吗?”
“当,当然可以,主公大人!”
第一百五十四章——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
……
“这样啊…我知道了,谢谢。”产屋敷辅世躺在屋台上,他慢慢的倾听完了两位隐队员的描述,随后点了点头。
“不!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隐队员连忙一激灵,抬起头摆了摆手,心中却十分的开心。
“主公大人,我们就先退下,不打扰您休息了。”
另一个隐队员嘴角抽搐着,他扯了扯一脸开心的隐,随后连忙朝产屋敷辅世说着。
“嗯。”产屋敷辅世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慢慢把头挪了回来。
“嘿嘿嘿…”隐傻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白痴!快走!”另一个隐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傻乐的隐头上,强行把他拉走了。
而屋台上,失去视力的产屋敷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内心安静的思考着。
“紫藤花家纹的家族么…”
“商人…是个不错的人啊…”
“…可惜,我已经走不动了。”他叹了口气。
如果放在诅咒尚未严重影响他时,他必定会登门拜访,并感谢对方的行为。
如果能拉拢进鬼杀队,成为像锻刀村那样的附属组织,就更好了。
在这样的时代里,做到这样,是很不容易的。
但是,在这样的黑暗里,虽然微弱,但总是执着的向往着光明,也正是他们一直以来做的事情。
心中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产屋敷辅世心中情绪稍微好了一些。
他的孩子,似乎要比他更加有天赋些。
或许…在那两位的帮助下…真的能将黑暗时代终结在这里。
就在他思考的片刻,屋台内的门被推开了。
吱呀……
老旧的木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辅世,身体还好吗?”辰姬出现在门口,她手中握着药瓶,这已经是第三瓶向珠世索要的药物了。
“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辰姬。”产屋敷辅世朝辰姬声音传来的方向笑了笑,却没注意到,辰姬已经跪坐在了他身旁。
辰姬抬起头,看着辅世对着门口的空气微笑的模样,心中一阵苦涩。
她其实很多时候都难以想象。
面前的她的丈夫,到底承受了多少东西在努力的活着。
这样的生活,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柱合会议的时间,是在午后吧。”辰姬声音颤抖着,她缓缓说着。
产屋敷辅世愣了一下,随后微笑着缓缓把头转过来,点了点头。
辰姬微微皱着眉头,她用手指捻起一粒药丸,轻轻放在了产屋敷辅世的嘴边:
“现在才上午…为什么这么早就在…多休息一会…”
“辰姬…没事的。”产屋敷辅世打断了辰姬的话语,他的语气稍微变得郑重了一些:“我现在的身体情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死去。”
“能够躺在这里,静静的等待他们,已经足够了。”
辰姬闻言,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抿了抿嘴,不再言语。
我们能做的,只有相信命运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吗?
与产屋敷辅世相处多年的她,自然能够听清丈夫语言下隐藏的情绪。
……
……
很快,时间来到了午后。
柱们忙完了各自的训练,从各个方向朝产屋敷宅邸,也就是鬼杀队总部赶来。
唰!唰!唰!
几道身影快速从围墙外翻过,轻松的落地。
随后,全部聚拢在产屋敷宅邸的屋台前,恭敬的半跪下,用拳头抵住地面。
与往日的柱合会议不同的是,这次前来的柱的人数,变成了六人。
多出来的那一个,自然是继国缘一。
尚泉奈不作数,因为他不是人,他是鬼。
这一次的柱合会议,慈一郎由于身体受伤,并没有前来参加,代替他来的是我妻善存。
此刻,我妻善存正大脑战栗的垂着脑袋,眼睛已经慢慢无神。
他旁边,风柱和水柱争锋相对的把他夹在中间,我妻善存甚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质问慈一郎。
慈一郎这个家伙平时都是这样生存下来的吗?!
太可怕了!
我妻善存瑟瑟发抖。
啪嗒。
在继国缘一踏入庭院的一瞬间,他就注意到了躺在屋台上,轻微咳嗽的产屋敷辅世。
他身上诅咒留下的可怖紫色痕迹,被继国缘一一览无余。
微微顿住了脚步,他转头看了一眼朝产屋敷辅世半跪的五位柱。
又瞥了一眼熟练的坐在后面山石上的尚泉奈。
“咳咳…能够再次见到大家,我很高兴。”
温暖的午后阳光洒落在产屋敷辅世的脸上,他艰难的说着,虽然嘴角已经不再溢出鲜血:
“那边的那位…就是继国阁下吧。”
突然被点名的继国缘一微微愣了一下,他转过头,刚想要点头,却通过通透世界,发现了产屋敷辅世两颗白色的眼珠后,几乎坏死的细胞。
“是,我是继国缘一。”继国缘一看着产屋敷辅世,他这样回答着他。
“我因身体缘故不能起身,非常抱歉。”
产屋敷辅世面带歉意的笑了笑,他轻轻的咳嗽了几下。
庭院中的几个柱看着产屋敷的样子,刚想要担心的说些什么,却又慢慢的合上了嘴。
看着主公大人的模样,几名柱垂下脑袋,心中满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懑。
继国缘一看着产屋敷辅世的模样怔怔出神。
来之前,尚泉奈曾和他讲过。
鬼杀队的人们很敬重这位主公。
至于原因,尚泉奈是这样说的。
“等你见到他就明白了。”
就在继国缘一发愣的片刻,产屋敷辅世的头微微转过来,他继续说着:
“大家应该对继国阁下已经有了些了解,他是新加入鬼杀队的队员。”
“咳咳…上次,在锻刀村的事情我听说了,感谢几位让锻刀村免受于灾害。”
“锻刀村村民们也正在向新的村址迁徙了,大家可以放心。”
说着,产屋敷辅世对着继国缘一,尚泉奈,我妻善存的方向闭上眼,垂着头点了点,似乎在表达感谢。
我妻善存抬起头,他微微左右瞥了瞥眼神。
现在,他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
但是在看到一旁继国缘一和尚泉奈都并没有说话后,他也慢慢的重新垂下了头去。
“善存,有关于你姐姐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产屋敷辅世突然睁开眼睛,他朝着“鸣柱”大概的位置看去:“她现在还好吗?”
我妻善存愣了一下,随后连忙说着:
“已…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记忆上有些混乱而已…”
他的语气有些慌乱,毕竟是第一次正面面对这位主公大人。
“这样啊…”产屋敷辅世微微垂眸,他再次咳嗽了几声,身体情况已经不允许他做多解释了:“代我向玉子问个好。”
必须快点进入正题了。
“咳咳咳!!”他剧烈的咳嗽着,一旁的辰姬见状,连忙再次拿出一粒药丸,递给了产屋敷辅世。
随后,产屋敷辅世缓缓睁开眼睛:
“那么,这次的柱合会议,就正式开始吧。”
“首先…我们要新增一位柱。”
产屋敷辅世微微侧过头,他看向记忆中继国缘一站着的位置:
“继国阁下,你愿意…成为柱吗?”
尚泉奈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他看着隔空对视的继国缘一和产屋敷辅世,以及其他的柱们。
怎么会有种莫名的既视感。
哗——!
正巧此时,一阵微风吹过,庭院中的紫藤花瓣与樱花花瓣伴随着飘洒。
花香飘逸进鼻腔,让尚泉奈耐不住揉了揉鼻子。
“我同意。”继国缘一微微点了点头。
产屋敷辅世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他深呼吸了几下,随后再次咳嗽了起来:
“咳咳!!”
鲜血从沙哑的口腔里喷涌而出,他有些无力的支撑起身子。
“主公大人!”
“主公大人!不要勉强!”
“你!快去拿一些热水来!”风柱看着我妻善存,神情紧张的感谢。
扑!
随着产屋敷辅世的彻底倒下,几位柱一拥而上,继国缘一也有些担忧的凑上前去。
啪!
这时,神情已经模糊的产屋敷辅世抓住了继国缘一的衣袖,他再次咳出血液,嗓音沙哑不堪:
“…继国阁下…有关呼吸法的内容…我在上泉阁下的信里看到了…”
“拜托…”
“…哈…哈……”
产屋敷辅世大口喘着气,他的眼神恍惚,强撑着在外面吹了一天庭院的凉风,让他的身体再一次加重了病情。
“……鬼杀队的那些孩子们…”
“…就拜托阁下…和上泉阁下了…”
说完这些话,产屋敷辅世似乎精疲力尽了一般,慢慢的合拢了双眼。
握着继国缘一衣袖的手也慢慢松开,最终垂了下去。
但好在,心脏仍然在缓慢薄弱的跳动着,并没有死去。
……
最终,柱合会议以产屋敷辅世的病情加重结尾。
也让上次没来的炼狱和我妻善存第一次了解到了有关于呼吸法的概念。
“诶?什么什么?”
“呼吸的方法?”
我妻善存这样说着。
“…已经,来不及悲伤了。”水柱站在一旁,他心中充满了无力,以及对一周前自己的悔恨。
他和风间成弥一起抬起头,眼神郑重的看着继国缘一:
“请您!再一次教导我们呼吸的方式吧!”
“不胜感激!!”
在安顿好产屋敷辅世后,他们必须趁着现在没有鬼出世的时间,快速的提升实力。
时间,不会给他们多余的机会。
……
……
另一边。
某处宅邸。
哒!哒!哒!
一名穿着紫色蛇纹羽织的男性快步走在宅邸的走廊里。
木屐敲的木板走廊哒哒作响。
他的神情冰冷,脸庞像是刀削的岩石,让人感觉十分生硬。
但行走间腰背笔直,像是一把利剑,锐利又挺拔。
这是多年练习剑术,战场杀敌培养出的气质。
但这份气质,不应该在自己的家中表露出来。
“父亲大人…?”一名扎着小辫子的男孩站在庭院里,他看着自己父亲急匆匆的模样,不由得放下手中的木刀,呢喃着。
啪。
“嘘,给父亲大人一些时间。”一旁的母亲连忙捂住了自己儿子的嘴,她有些担忧的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丈夫。
战争,一直是这个时代不变的话题。
听到儿子的呢喃,男人微微侧了一下冷漠的脸,但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更快的走过了庭院附近的走廊。
就在刚才,他得到了前线武士们传回来的消息。
有很多武士被偷袭,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死伤惨重。
甚至被誉为“继国七本枪”的七位武士大将都遭到了攻击,“七本枪”从此变成了“六本枪”。
并且,到现在也没有侦查出到底是谁偷入了营地。
这一瞬间,让男人觉得自己似乎培养了一群废物。
这让他如何稳定情绪!
在还没开战的时候,自己这边已经损失了一些战力。
这样下去,别说成为这个国家第一的武士。
继国这个家族!已经开始走向灭亡了!
在自己手里!
这绝不能!
脑海中,某个捧着笛子对自己微笑的少年模样浮出,男人一下咬紧了牙关。
哒。
他停下了脚步。
面前,是一间被贴了封条的房间。
周围的环境十分阴暗,午后的阳光甚至透露不进来半分。
“次啦!”
猛地撕开封条,男人一脚踹开门。
房间里,墙壁上是杂乱的血迹和挣扎的黑色痕迹。
旁边的杂草堆里已经满是血液沾染过的痕迹。
房间的正中间,一个身影正被捆绑着四肢,成“大”字吊在那里。
男人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他锐利的眼神直直盯着对面墙上。
那被绳索绑住,挂在半空中,浑身无力的身影。
“…怎么了?”那身影的声音十分沙哑,身形瘦如同柴骨,但却仍然有着气息:
“需要我的帮助了吗?”
他四肢被铁链和绳索捆绑住,慢慢抬起脑袋,双眸中的猩红在黑暗里隐隐闪烁。
男人沉默不语,他只是握住腰间的刀柄,警惕的看着面前被锁起来挂着的身影。
“我说过的吧…”
“…想要我的帮助…”
“肉!给我肉啊!!”
当啷!当啷!
说着说着,那身影突然变得癫狂起来,瘦弱的四肢巨力摇晃着铁链,但那铁链就死死的束缚着他,使他无法挣脱。
身影咋了咋舌,他不再动弹。
许久没有进食了,他才会连这种程度的铁链都挣脱不开。
“像你这样的怪物…一共有几只?”
男人见身影癫狂的模样,拔出了腰间的刀,语气冰冷的质问着。
“呵,怪物?”身影冷笑了一声:“不知道呢!”
“几百?上千?数万都不一定!”
男人微微眯了眯眼睛,他将刀收回腰间,随后正面对着身影,缓缓退出了房间。
吱呀……
随着老旧木门的逐渐合拢,身影阴冷而沙哑的声音继续传来:
“…你会需要我的。”
“终会有那一天的,我看得出你眼里的野望…”
“…记得,那天到来的时候,给我肉。”
咔哒。
随着门扉彻底关闭,房间内的身影狰狞的咧了咧嘴角,他放肆的大笑了起来。
……
第一百五十五章——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人与人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
“族长大人!”
“族长大人!”
哒哒哒!
一路上,男人表情冷漠,连路过问好的仆人都有些害怕的低着头。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取走了上战场需要穿戴的叠甲。
不可否认的是,刚才那个怪物的确说对了。
他总有一天会用到那只怪物,这也是他将怪物束缚起来,而没杀死的原因。
他清楚怪物的弱点——太阳。
只要接触到太阳,那怪物就会吓得哆嗦,甚至化作灰烬。
这也是他能抓住怪物的原因。
——他在怪物的房间里设置了一些简易的机关,在白天时,随时拉动机关都可以敞开怪物身后的窗台,无论哪个角度,都让阳光透露进来。
穿戴好叠甲后,男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后在妻子和孩子的注视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族的宅邸。
他要亲自上战场,去查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男人的眼神锐利且坚定。
看着吧,我一定会活的成功…且比你成功!
在心底,暗自发下了不知道对谁说的誓言。
……
……
很快,时间来到了傍晚。
傍晚的太阳逐渐黄昏,像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日渐消瘦的背影。
天边的云层缓缓黯淡,晦暗与潮湿的气息笼罩住了天空。
产屋敷宅邸前的庭院里。
“嘶——!”
“呲——!”
剧烈的呼吸声如同急促的疾风,凛冽的扯呼在庭院中。
从午后到傍晚,一直如此。
“唔姆!”炼狱仁寿郎眼神放光,他凝神的调整着呼吸。
身为几位柱中吸收血液效果最好的他,在呼吸法上似乎也比其他柱的进展要来的快。
其他的几个柱,虽然呼吸节奏匀称,但他们满头的汗水与咬牙强撑的表情,却说明了事情并不简单。
情况似乎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
“嘶——!!”我妻善存咬紧牙关,按照继国缘一教导的方法,猛地压缩着肺部的氧气。
他练的十分拼命,且不讲道理。
从午后开始,见证了继国缘一的呼吸法之后,我妻善存就变得像拼命三郎一样。
脸憋的通红,在被继国缘一指正了几次之后,才改回来。
或许是因为见到了当初血肉模糊的慈一郎沙哑的呼喊。
又或许是因为看见了变成鬼的玉子迷茫的眼眸。
不论因为什么,我妻善存现在比以前拼命的自己要更加的拼命。
他知道,自己需要变强。
尚泉奈在一旁的树上坐着,他有些担忧的看着我妻善存。
那家伙的肺,快麻了吧。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肺那么充血的情况。
尚泉奈眯起眼睛,他观察着我妻善存的身体状况。
我妻善存的肺,已经通红肿胀了。
常年通过生死之间的战斗进行磨练身体,肉身达到人类巅峰的柱们,全然符合了直接学习呼吸法的标准。
更何况,他们现在还饮下了尚泉奈的血液。
但是…我妻善存的身体……似乎经不起他那么拼命的折腾。
——“噗咳咳咳!!咳咳!!”
这时,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传来,瞬间吸引了一旁观察众人的继国缘一的视线。
“咳咳嗬——呕!”我妻善存痛苦的跪倒在地上,他用手掐住自己的喉咙,猛地咳出一大滩血液。
继国缘一连忙靠过去,蹲下来轻轻拍打着我妻善存的后背,眉头微微皱着,看着我妻善存的肺部。
“嗬…嗓子…肺…好难受…咳咳咳!!”
我妻善存扶住继国缘一的肩膀,他一边咳嗽,一边擦拭着嘴角旁边粘稠的东西。
那是沾在嘴角的血液。
伸出手,看见手上沾染的血液后,我妻善存瞳孔一缩,他沙哑的嗓子再次喊叫起来:
“啊!!血!!我唔唔唔!!”
啪!
继国缘一眼疾手快的捂住了想要尖叫的我妻善存的嘴,制止了情况继续一步恶化的可能。
“你先到旁边休息一会吧…”继国缘一垂着眸子,他看了眼地上的血迹,心底很不是滋味。
他暗红色的虹膜上,倒映着我妻善存痛苦的模样。
——因为…我的呼吸法么…
——又是…因为我…
脑海中,年幼兄长形象逐渐浮出。
当初,也是因为他。
不然,兄长不会被他替换掉,成为需要出家为僧的僧人。
他讨厌这样的感觉……
扶着我妻善存到一旁坐下后,他虽然面无表情,却轻轻的说着:
“…抱歉。”
我妻善存一愣,他用布带擦着嘴角的血迹,怔怔的看着继国缘一朝其他练习呼吸法的柱走去。
——嗯?
他歪了歪脑袋,与一旁的尚泉奈对视了一眼。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沙哑的嗓音下意识的开口问着:
“继国阁下…为什么要和我道歉?”
尚泉奈百无聊赖的用手托着下巴,他瞥了一眼我妻善存:
“他就是那样的人。”
“习惯了就好了。”
我妻善存缓缓收回目光,他垂下头,眨巴眨巴眼睛。
看着继国缘一逐渐朝柱们走去的背影,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
一旁。
几个柱强制被继国缘一要求休息,他们面面相觑,也不好拒绝。
只能同样坐在了树下,一个个一脸焦急的休息着。
像极了玩手机时,突然想起作业没写,随后一脸紧张的继续玩手机。
“不!现在完全不是该休息的时…咳咳咳!!”水无月白猛地站起身子,他刚想据理力争些什么,却猛地咳嗽了几下。
他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微微皱了皱眉头。
嗓子变得沙哑了,肺也有些刀刮般的疼痛。
……怎么会。
水无月白怔怔的感受着喉咙处传来的针扎一般的痛感。
继国缘一站在一旁,他瞳孔微微一缩,藏在身后的拳头微微捏紧了,张了张嘴,平淡的语气下透露着深深的自责:
“…还请休息吧。”
水无月白抬起头,看着继国缘一,犹豫了一会后,随后慢慢的点了点头,坐了回去。
一旁的岩见砚慈间端坐着,双手合十,手中的念珠不断拨动。
啪嗒,啪嗒。
他粗糙的手指细腻的拨动着念珠。
砚慈间感受着自己肺部传来的感觉,总觉得那位继国阁下的“呼吸法”似乎不太适合自己。
那种“呼吸法”,无法形容,他们用起来有些勉强,他也只是勉强能跟得上呼吸节奏。
按照他的想法,如果这种“呼吸法”来的更加深沉,缓慢而浑厚一些,或许更加会容易上手。
不,那样的话或许就不适合其他人了。
啪嗒,啪嗒。
一边想着,他一边拨动着自己的念珠。
就在岩见砚慈间这样想的同时。
继国缘一坐在尚泉奈趴着的树下,他垂着脑袋,正在思考着解决的办法。
尚泉奈看着继国缘一垂着脑袋的模样,他嘴角微微勾起,用手托着下巴,慢悠悠的说着:
“缘一啊……”
继国缘一闻言,缓缓抬起头,与头顶侧躺在树上的尚泉奈对视了一眼。
只见尚泉奈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竖起来,微微眯起眼睛,语重心长的说着:
“这人与人,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我曾经在…”
尚泉奈眯着眼睛说着,他身体突然僵硬,随后不再言语。
继国缘一的眼神里明显出现了一丝迷茫,见尚泉奈摆了摆手,不愿再多做解释,他也只能重新垂下头。
继续自己的思索。
他十分清楚,我妻善存,水无月白,他们咳嗽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呼吸法。
继国缘一可以笃定,他们学不了自己的呼吸法。
并不是什么经验练习不够,拥有通透世界的他,在几人咳嗽的瞬间,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们不适合自己的呼吸节奏。
他们的身体素质虽然强大,却远远跟不上自己。
自己的呼吸法,是根据自己的身体而达成的“最优解”。
对于自己来说的“最优解”,并不能适合每个人……
这时,继国缘一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刚才尚泉奈的话语。
“人与人之间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每个人?
继国缘一缓缓抬起头,他古井无波的眸子微微一亮,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好点子。
对啊…既然我的呼吸法并不适合他们。
那么给每个人根据他们自身的情况,创造一个给他们量身定做的呼吸法……
就可以了!
想着,继国缘一抬起头,对着尚泉奈投去了感谢的目光。
而尚泉奈正抬头看着天边逐渐流逝的最后一抹阳光,并没有注意到继国缘一的眼神。
继国缘一站起身子,他通透的视觉环视了一圈,瞬间和身体状况最好的炼狱仁寿郎对上了眼。
炼狱仁寿郎的肺部并没有充血的迹象,只是和水无月白一样,气管似乎有些被喇过的痕迹。
“怎么了吗!”炼狱仁寿郎看着继国缘一一直盯着自己看的模样,他不由得问着:“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虽然声音同样变得有一些沙哑,但相比水无月白要好的多。
“不…”继国缘一微微摇了摇头,他沉思了一会,随后拍了拍炼狱仁寿郎的肩膀:
“…阁…”
还没登继国缘一说完,炼狱仁寿郎就抢先回答着:
“炼狱仁寿郎!我的名字是炼狱仁寿郎!”
“先前阁下一直没能记住我的名字吧!虽然有点长,但其实很好记的!”
继国缘一凝噎了一下,他看着炼狱仁寿郎热情似火的眼神,稍微后退了两步。
“炼狱阁下,能否让我看一下你的剑技。”
“喔!剑技吗?”炼狱仁寿郎蓬松的头发顿时一晃,他站起身子,挺直了腰杆,赤焰般的瞳孔在昏暗的傍晚反射着光芒:“没问题!”
啪!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随后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我来了!”炼狱仁寿郎看准了庭院中的空地,将腿微微朝后拉着。
继国缘一聚精会神的盯着炼狱仁寿郎的动作,以及他剑技的样式。
一旁的我妻善存看着炼狱仁寿郎的起手式,愣了一下,随后嘴里嘟囔着:“…诶,这不是和霹雳一闪的起手式一样么…”
但实际上并不一样。
尚泉奈瞥了一眼身下石头上坐着的我妻善存。
这时,庭院中间站着的炼狱仁寿郎动了!
他握住刀柄!瞬间拔出了腰间的刀刃,随后猛地朝前方冲刺而去!
嗖——!
【一之型·不知火】!
头发如同赤焰的炼狱仁寿郎如同爆炎一般,保持身型,瞬间冲刺到了一棵樱花树前,随后猛地挥动手中的刀刃!
唰!
白色的刀刃干净利落的划过樱花树的树梢,炼狱仁寿郎腾空落地,收刀入鞘。
咔哒。
随后,他慢慢起身,伸出刚才并没有握刀的那只手。
掌心中,赫然是一朵完好无损,从花托处被削下的樱花!
“看!”他微笑着,转过头对着继国缘一展示着手中的樱花。
我妻善存坐在一旁,微微愣了一会。
可恶,被他装到了!
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突兀的暴起了些青筋。
继国缘一看着炼狱仁寿郎手中的樱花,心中微微有了一些感觉,但还没有完全掌握。
——如同烈焰般炽热且蓬勃不断的剑技吗?
——如同烈焰…
“还有其他的剑招吗?”继国缘一朝站在不远处的炼狱仁寿郎继续喊着。
炼狱仁寿郎眨巴眨巴眼睛,他刚才练习了一下午的呼吸法,身体不说有些疲惫,精神上也微微倦了一些。
但没有关系!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应该用烈火般的精神去应对他!
“呼……”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当然!”炼狱仁寿郎重新恢复了精神,他同样大喊着回答着继国缘一。
“拜托了。”继国缘一点了点头。
“喔!”
随后,在几位柱与继国缘一的注视下,炼狱仁寿郎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刀刃。
从剑技的一之型·不知火,一直到他自创的八之型,连起来一起演示了个遍。
而在演示剑技的中间。
正在挥舞刀刃的炼狱仁寿郎,脑海里回想起了每次尚泉奈携带他一飞冲天的场景。
先是脚下微微蓄力,随后爆发轰鸣,像流星一般划过天际…
一时间,炼狱仁寿郎愣住了,他握着手中的刀,脑海里隐隐约约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已经足够了!谢谢,炼狱阁下。”这时,继国缘一站在一旁,他微微合拢着双眼,切身实地的感受着炼狱仁寿郎的剑技。
随后,原本如同烈日一般灼热浑圆的呼吸,微微转变了一下,变得更加蓬勃,突进。
已经练习了一天呼吸节奏的柱们,很快就敏锐的注意到了继国缘一变化的呼吸节奏。
“喂喂…不是吧…”水无月白在一旁眯着眼睛,抓着风间成弥的衣袖,不可思议的看着继国缘一的背影。
“阿弥陀佛…”岩见砚慈间合拢双目,双手合十。
一旁的尚泉奈微微侧目,抬头看了眼刚刚升起的月亮。
是啊,在这短短的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
这世界上的第二种呼吸法,诞生了。
炼狱仁寿郎收刀而立,他胸口微微起伏的喘息着,瞳孔微缩着看向正在不断调整呼吸节奏的继国缘一。
第一百五十六章——炎之呼吸
随着天边最后一抹阳光的消逝,时间彻底来到了夜晚。
产屋敷宅邸外。
甘露寺樱饼正缓缓走在山路上,她穿着红白两色的巫女服,袖口和衣襟编有红色的丝绳。
但宽大的巫女服也遮掩不住她的玲珑的身体曲线,一头粉红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几缕头发随意散落。
露在巫女服外的纤细的手指微微弯曲,她正拎着两盒被布包裹的盒子形状的东西。
哒,哒。
木屐轻轻敲击在有些潮湿的青色路石上,她顺着小径慢慢的前行。
淡淡的血液雾气笼罩着甘露寺樱饼,这是她用来隐匿气息的血鬼术。
在接近产屋敷宅邸后,甘露寺樱饼的动作明显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嘿咻,嘿咻…”
她悄咪咪的摸着墙壁,一路走到了庭院外的墙后。
随后用手扒住屋檐,偷偷的朝庭院里探着脑袋。
……
庭院中。
几人起身站在了庭院中,旁边宅邸的昏黄灯光微微照亮着几人。
庭院靠近树的一侧,是一些枯山水。
灯光十分温暖,却也非常有限。
毕竟是从宅邸窗户间渗透进来的。
“呼…呼……”炼狱仁寿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于已经整个下午没有休息的他来说,连续挥舞剑型已经有些疲惫了。
他转过头,微微喘着粗气,看向正调整着自己呼吸的继国缘一。
哒,哒。
继国缘一调整着自身的呼吸,他走到炼狱仁寿郎身前,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
啪!
“仁寿郎,稳定呼吸。”
他目光坚定,平淡但阳光的嗓音让人静下心来,他与炼狱仁寿郎赤焰色的眸子对视着。
炼狱仁寿郎闻言挺直了腰杆,缓缓调整着呼吸。
“跟上我的呼吸节奏。”继国缘一放大着自己的呼吸声,原本属于他自己的呼吸节奏明显发生了变化。
“呼——”嘴角处,淡淡的白色雾气在昏暗的灯光下蔓延吹散。
炼狱仁寿郎凝神,再一次仔细注意着继国缘一的呼吸节奏。
之前的整个下午里,他都从未成功的像继国缘一那样加热自己的体温,压缩肺部的氧气。
但是现在似乎有些不同了,他感觉自己好像可以跟得上这样的呼吸节奏。
现在,他聚精会神的看着继国缘一,身体跟着一起做着呼吸。
一旁,其他的柱靠过来,同样有些紧张的看着炼狱仁寿郎和继国缘一。
“…能成功吗?”水无月白在一旁紧张的看着跟上呼吸节奏的炼狱仁寿郎,他紧紧抓着一旁风间成弥的刀柄。
啪!
“别说话!”风间成弥打掉了水无月白的手,他压低声音训斥着。
啪嗒,啪嗒。
岩见砚慈间没有言语,只是默默的扣动着手里的念珠。
一旁的树下。
宅邸中的微弱昏黄灯光温暖的照亮了庭院中的众人,而并没有散发到树下。
我妻善存侧过脸,十分微弱的光柔和的洒落在他半边脸上。
树旁的周遭,仍然是深蓝色寂静的夜晚。
我妻善存眯起眼睛,他的气质突然转变,眼中的稚嫩消失,变得更加老成了一些。
我妻善存被挤下线了。
“我妻仁善”看着被昏黄灯光照亮着的继国缘一的背影,拿起一旁产屋敷派人送来的茶水,微微抿了一下。
“…有点熟悉…是谁…”他嘴里微微呢喃着。
在他的脑海里,继国缘一认真的背影和某个熟悉的人影逐渐重合,但就是想不起来。
随后摇了摇头,静静的闭上眼睛,拿起手中的茶杯,放在嘴边轻抿着,感受着茶水的淳厚。
啊……熟悉的产屋敷家的茶水。
微风拂过他合拢双眼的脸庞,他微微仰起头,睁开眼,却看见了坐在树上的尚泉奈。
一瞬间,我妻仁善愣住了,随后他缓缓看向悠远沉静的夜空。
想起来了。
尚泉奈同样如此,他靠在树干上,抬头仰望着宁静且繁星点点的夜空。
和坐在树下不同,坐在树上的尚泉奈明显视野更加辽阔,以至于连天空都好像近了一些。
至于他的鎹鸦,由于似乎还在睡觉的样子,所以暂时交给了产屋敷照看。
两人就这样一上一下两个层次的看着天空。
一旁庭院中温暖的灯光,和树下昏暗的深蓝色夜晚形成了一道柔和的过渡。
我妻善存,正坐在这个过渡的中间。
万籁俱寂。
这时。
庭院中。
“嘶——!”炼狱仁寿郎的瞳孔反射着光芒,他表情认真,最终完全与继国缘一的呼吸节奏一致!
淡淡的白色雾气从他嘴边吐出,他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捂着自己的胸口。
不停的重复着呼吸的节奏,炼狱仁寿郎感受着体温的上升,以及体内产生的不可思议的变化。
“呼……”
“仁寿郎!保持住!”继国缘一看着炼狱仁寿郎接近成功的模样,他连忙说着。
一旁的几位柱也屏气凝神,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看着炼狱仁寿郎嘴角的蒸汽。
炼狱仁寿郎稳住呼吸的节奏,他在众人激动的眼神下,缓缓保持住了呼吸。
“嘶——呼——!”
继国缘一看着炼狱仁寿郎的呼吸节奏,他嘴角微微勾起,欣慰的笑了起来:
“成功了。”
“成功了!?”一旁的水无月白顿时惊讶的大叫起来,他激动的摇了摇一旁的风间成弥:
“喂!风间!!成功了!!”
“芜湖!”他举起手大叫着,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风间成弥虽然也很激动,因为这意味着他们也有机会学会这样的呼吸法。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风间!说句话呐!”水无月白激动的看着炼狱仁寿郎,他用手晃着风间成弥的肩膀。
“阿弥陀佛。”岩见砚慈间扣动着手里的念珠。
继国缘一笑着站在众人中间。
一旁,树下的我妻仁善缓缓合拢眼睛,随后再次睁开,眼中的老成消失。
我妻善存重新上号了。
我妻善存眨巴眨巴眼睛,侧脸看了一眼欢呼的柱们,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带着欣喜,同样站起身朝光亮的方向跑了过去。
“呦!姓我妻的少年!”水无月白正激动的左右环视着,他看见跑过来的我妻善存,朝他挥了挥手。
“炼狱前辈做到了吗?!”我妻善存惊喜的喊着。
坐在树上的尚泉奈侧过头,看了眼庭院中热闹的景象,他坐起身子,用手托着下巴。
尚泉奈平静的瞳孔中倒映着温馨的灯光。
这时。
哒哒。
耳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吃饭吗?”甘露寺樱饼的声音缓缓传来。
尚泉奈回过头去,甘露寺樱饼正拿着一盒垫着布的盒饭,递给自己。
只不过,自己坐在树上,她伸手够不着。
所以,甘露寺樱饼是用刀递的。
“…谢谢。”
尚泉奈看着锐利刀尖上平稳立着的盒饭,他咽了一口口水,点了点头,拿起了盒饭。
啪嗒。
拆开筷子。
熟练的用筷子夹起颗粒分明的米饭,伴随着包裹的汤汁送入嘴间。
甘露寺樱饼见状,也纵身一跃,跳到了树的另一侧,盘腿坐下。
身为鬼的他们,已经并不需要再通过进食普通的食物来维持生命了。
但这种朴素食材在口齿间翻转,划过食道的一瞬间。
体内传来温热的感觉。
总会给他们一种“仍然是人”的错觉。
细细咀嚼着口中的饭菜,树上一时间又陷入了安静。
这时,尚泉奈突然把眼神投向了庭院中心。
甘露寺樱饼疑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一旁。
庭院中心。
炼狱仁寿郎拔出了腰间的刀刃,他看着手里的骨刀,保持着特殊的呼吸节奏,磅礴的氧气不停被压缩。
肺部,滚烫的好似烧开的炉水。
身体深处的血液在和呼吸法发生共鸣。
体内难以压制的能量告诉他,需要某种方式去倾泻。
脑海中,炼狱仁寿郎一瞬间就想到了解决的方法。
——利用剑技。
顺便,也能磨练在用剑技的同时使用呼吸法。
他转过身,看着面前的空地,缓缓将变得滚烫的骨刀朝身后一甩!
刀身随着他握刀的方式改变而微微一转!
【壹之型】
体内如同爆炎般的力量瞬间缠绕上刀身!
咯吱……
他绷紧浑身的肌肉,脚掌抓地的声音清晰可闻。
随后,在腿部肌肉绷紧达到极致!
庞大的力量瞬间踩在地面上!
砰!
一瞬间,炼狱仁寿郎脚下猛地用力,冲了出去!浅显的风浪在他身体周遭化作波纹散开!
体内淡淡的血液因为呼吸法而沸腾!
直到他施展剑型的最后一刹那!
呼吸!保持住!
用剑型!
【不知火】!
炼狱仁寿郎眼神坚定,他咬住牙根,浓黑的剑眉竖起!猛地自右向左挥动手中的刀刃!
“嗬啊啊!!!”
哗——!!
耀眼的火光瞬间燃起爆发在刀身之上!滚烫的烈焰在黑夜中翻转燃烧!
凭空而生的火焰像是天边火红的薄暮,与青红色的尾焰相互回应。
绚丽的赤焰腾转蓬勃,缠绕在刀身上不断爆发!
随着赤红色的烈焰伴随刀身划过夜空,炼狱仁寿郎缓缓收刀落地。
咔哒!
刀刃上缠绕着的赤焰随着刀身的入鞘,彻底爆发出最后一股火焰后,化作了安静。
炼狱仁寿郎缓缓站起身子,他的背后,几位柱皆是瞪大了眼睛,鸦雀无声。
那是什么?
真实的火焰吗?
诶?
风间成弥抱着双臂,表情逐渐石化。
这一刻,风间成弥彻底懂了尚泉奈在之前的闲聊中提到的“呼吸法是新的力量”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岩见砚慈间也第一次默然不语,并没有说出他的佛号。
手上拨动佛珠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几人中,最淡定的莫过于我妻善存了。
这世界上被雷劈过的人可没几个。
他左右看了看僵硬的众人,默默的收回了想说的话语。
而几人的身侧,水无月白缓缓瞪大了眼睛,他的瞳孔里倒映着刚才绚丽的烈焰!
怎么做到的?!
好帅……不,用来杀鬼一定很快!
水无月白呆滞的看着半空中似乎还未消散的赤焰,他怔怔出神的眨了眨眼睛。
扯扯。
他伸手扯了扯继国缘一的衣袖。
“嗯?”继国缘一侧过头,与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水无月白对视了一眼。
“请教我这个。”水无月白的声音平淡,却蕴含了他无比真挚的情绪,他伸手指着炼狱仁寿郎的背影:
“我想学,拜托了,让我做什么都行。”
“请务必教我!”
继国缘一听着水无月白沙哑的嗓音,他有些难办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恐怕不行。”
随后在水无月白逐渐石化的眼神中摇了摇头。
在继国缘一看来,水无月白的身体并不适合那种呼吸的方法。
白的体质不像炼狱仁寿郎那样刚硬。
并且,嗓子沙哑的白,还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继续训练。
就在水无月白话音刚落,不远处刚刚站起身子的炼狱仁寿郎却猛地呛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他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肺部,十分难受。
“炼狱!”风间成弥面色一紧,他连忙大喊着。
“咳咳!不,我没事!咳!”但炼狱仁寿郎只是淡淡的摆了摆手。
他只是在落地的时候,习惯性的将呼吸方式变成了普通的呼吸,导致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看来,呼吸法的适应还需要一段时间去练习。
同时,他也微微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刚才的烈焰升腾的那一刻,他仿佛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也在跟着燃烧一般。
那种感觉,十分舒爽。
就像是一个从未见过光芒的人,突然在炎炎夏日睁开了双眼一般。
炎炎夏日么…说起来,要不要给这种呼吸法起一种名字…
名字的话。
炎之呼吸?
那一瞬间,炼狱仁寿郎觉得他真正的第一次将全身都用到了极致!
体内的血液吗……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一般的看着继国缘一,以及远处的尚泉奈。
“谢谢!”
一旁的树上。
尚泉奈缓缓夹起一枚寿司,放入自己的嘴里。
成功了。
他刚才看的很清楚。
自己在炼狱仁寿郎体内的血液,以一种类似“血鬼术”的方式,被呼吸法给激活并作用在了刀上。
诞生了真实而又特殊的烈焰。
嗯…很稀奇,他倒是没想到能这样。
于是,在几人震惊的眼神中,夜晚开始了。
“去猎鬼吧!用这个!”炼狱仁寿郎兴致勃勃的说着:“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出任务了!不是吗!”
第一百五十七章——继国岩胜的野望,以及希翼。
……
另一边。
战场上的狼烟在黑夜里徐徐上升。
起伏的平坡上插满了沾染着血污的旗帜,数个骑马和红色叠甲的身影倒在那里。
一处被简单的长竹杆架起,白布笼罩四周,露出穹顶的地方。
这里似乎是兵营。
不远处用几根铁棍架起的篝火正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火光在地面上的泥水中倒映着抖动,士兵们穿着的藤甲上也有着黑色的污垢。
“继国大人!”兵营门口负责巡逻的足轻低头恭敬的大喊着。
叠甲下穿着蛇纹羽织的男人缓缓走下马车,他踩着泥泞的地面,锐利的环视了一圈四周。
营地里,所有的士兵足轻或者武士,他们腰间都挎着一把打刀。
个别几个身体壮硕,像是相扑选手的武士,扛着太刀,赤裸着上身,正坐在地上围着篝火有说有笑的喝酒。
在见到兵营门口的“继国大人”后,都连忙将酒收了起来,站起身不再言语。
这些都是一些杂兵,真正的战力此刻都在一旁有黑色家纹的帐篷里。
被称作“继国”的武士家族自然不会只有这点势力,这里只是一处较小的后方营地。
而营地的门口,甚至还有拿着“火绳枪”的足轻负责把手。
是的,这个时代的霓虹,已经有了简易的火枪,甚至还有铁炮,只是射击距离十分近而已。
巡逻的人继续巡逻,营地内死伤的士兵躺在白布上,双目无神的望着漆黑的天空。
十分平常的营地景象。
被称呼为“继国大人”的男人不耐烦的眯起眼睛,他的视线快速扫过这里。
踏!
他慢慢走进营地,耸了耸鼻子,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当主大人,我们抓获了敌军的一名武士,此刻本枪大将们正在审问他。”
一旁的足轻跟在男人身旁,为他解释着这段时间战场上发生的事情。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表情越发阴翳。
哗啦!
男人走到黑色家纹的帐篷旁,伸手一掀门帘,径直走了进去。
足轻见状,也没再跟进去,反而微微松了口气。
他身后的其他武士也一样松了口气。
他们的这位当主,是以绝对规则和不可违抗的铁律来掌控兵力的狠人。
连大将违反了铁律都说斩就斩的那种。
……
家纹帐篷内。
几个身穿暗红色叠甲和藤甲,脸上带着金色般若面具的武将瞬间把视线投向了门口。
“当主大人。”他们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从面具下传来,即使在帐篷里,几人也未曾摘下头顶黑金相见的头盔。
他们的手上,都握着一杆锐利的长枪。
“杀了重则的人找到了吗。”冷峻的声音从男人嘴里发出,他表情冷漠的扫视了一眼帐篷内的几人。
一共有三人在这里。
他们被称为“继国七本枪”,一共有七人,全是实力强大的家伙。
而男人说的“重则”则是近日突然死去的“继国七本枪”之一。
死状惨烈,身上像是被野兽撕咬开的一般,被发现时四肢残缺,森白的骨头裸露,肚子被刨开大洞,内脏全部消失的一干二净。
浓厚的血腥味冲的人都要昏过去。
和“重则”一样死法的,还有许多普通的士兵。
这样恐怖的死状,一时间甚至有动摇军心的情况。
三人对视了一眼,即使隐藏在面具下,也能感受到他们的紧张:
“…当主大人,我们抓到了潜入营地的俘虏,但似乎不是他杀的山内。”
男人闻言皱了皱眉头,他把视线看向几人围着的,跪在地上,浑身泥泞的俘虏。
那俘虏胡子拉碴,浑身都是伤痕,但眼神却异常的坚定。
此刻,满身脏污的俘虏正眼神狠厉的瞪着男人。
蛇纹羽织的男人侧目看了一眼那俘虏,随后转身,掀开门帘离开的同时说了一句:
“继续查。”
“另外。”
“把那个俘虏的手指剁给我。”
……
……
产屋敷宅邸。
“猎鬼!”
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拿着骨刀就翻墙冲出了庭院。
说是这样说。
然而,一夜过去。
“噶!噶!”
带着鎹鸦们的柱纷纷踏着黎明的破晓回到了产屋敷宅邸中。
一个个的神情都有些疲惫,只有炼狱仁寿郎挠着脑袋,笑哈哈的拍着一旁严肃的岩见砚慈间。
花了一夜的时间,他们并没有找到鬼的踪迹。
这些日子里,那些时长出现的饿的不行的弱小的鬼也被乙级之类的队员杀了个干净。
如果现在把视角放到狭雾山,就会发现
——连隐队员们都闲了下来,他们已经开始帮忙给珠世搭前后手了。
惹得一旁的医师成天闷闷不乐的。
以至于,现在倒是各个地区一点鬼的痕迹都见不着了,出现了一种只能“养兵”而不能“用兵”的状态。
继国缘一和水无月白两人站在庭院中间,因为水无月白的强烈要求,今天要为白创造呼吸法的样子。
其他柱站在一旁,在炼狱仁寿郎的带动下,纷纷练习着剑技。
“…无惨。”
尚泉奈垂着眸子,他此刻正坐在屋台上,屋檐的阴影笼罩着他。
身边放着两盒已经洗干净,摆放整齐的木制饭盒。
他瞥了一眼自己因为沾水而湿润的手,又朝身体的另一侧看去。
甘露寺樱饼坐在他身侧,抱着她那把殷红刀身的大太刀,正细心的用手帕擦拭着灰尘。
她伸手轻轻的将脸侧的头发撩到耳后。
皎白的光霞从镜面的刀身反射在甘露寺樱饼脸上,修长的睫毛微垂着,嘴角紧闭,却又微微勾起,立体的五官明暗分明。
随着擦拭刀身的动作,衣摆微微和木制的地板摩挲着。
“呲——!”随着一阵液体蒸发的声音传来,尚泉奈微微加速着手部的血液循环,将手上的水蒸发了。
尚泉奈一言不发的站起身子,清晨的阳光直线的划过屋檐,照射在他的脸上。
“怎么了?”甘露寺樱饼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有些疑惑的抬起头。
“没事。”尚泉奈缓缓摇了摇头,他语气无奈,随后说着:“就这样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鬼杀队这边正在稳定按部就班的进程着。
他这几天也和产屋敷辅世沟通过,了解了一下这六百年间发生的事情。
却发现,就连产屋敷家对无惨的情况也不是特别熟悉。
甚至比他自己了解的还要贫瘠一些。
唯一得到的有用信息就是
——十二鬼月在这六百年间,已经更替了数次。
产屋敷辅世十分明确的告诉尚泉奈。
以往,有许多鬼杀队的队员们,甚至柱们变成了鬼,并被无惨深藏起来不知道做了什么。
产屋敷一家为了稳定鬼杀队成员们的情绪,并没有将这个消息公之于众。
而按现在的情况看,无惨是肯定躲起来了。
并且,带着他的小弟们,一起躲起来了。
啧。
尚泉奈抬头看着天空。
“我要出去转一转。”
甘露寺樱饼看着尚泉奈的背影,她缓缓将自己的太刀收回体内,正当她准备说话时。
尚泉奈脖颈朝甘露寺樱饼转了一下,他缓缓说着:
“要一起来吗?”
甘露寺樱饼看着尚泉奈看向她的模样,表情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笑着站起身子:
“好啊。”
……
一旁的炼狱仁寿郎愣愣的看着两人走出庭院,他握着自己手里的骨刀。
又看了眼他放在屋台下,上次去锻刀村托人打造的一把崭新的日轮刀。
他有些担忧的挠了挠脑袋。
“…奇怪…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竹原少年了。”炼狱仁寿郎皱着眉头,那把崭新的日轮刀是他原本想要送给竹原少年的生日礼物。
刀身上,还铭刻着他写的一段话。
毕竟,那孩子是他一手带进鬼杀队的。
“…是在哪出任务么?”
但因为鬼杀队成员身份的原因,以前他们也会数月才得以有空见一面。
按以前的时间来说,距离上次相见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完全用不着担心。
只是这段日子里,炼狱仁寿郎心底却总有莫名的担忧。
炼狱仁寿郎停下了手中的练习动作,他抬起头,看向了明朗的天空。
碧蓝的天空上飘荡着白云,倒映在炼狱仁寿郎赤焰色平静的瞳孔里。
“炼狱!干什么呢!头一次见你偷懒啊!”风间成弥挑衅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炼狱仁寿郎一愣,随后立马反应过来:
“喔!来了!”
虽然表面上立马恢复了往日的精神,但他心底仍然有着担忧。
竹原少年…一定…要没事啊!
……
……
灯火通明的房间中。
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整个由无数日式房间组成,复杂交错的空间。
即使外面是清晨,但空间内也像夜晚一般亮着浊黄色的灯光。
无惨在这段时间里,替鸣女的这个血鬼术产生的空间起了一个名字。
“无限城”
此刻,无惨站在被他用肉鞭捆绑吊在空中的竹原面前,猩红的眸子没有感情的盯着竹原。
“又失败了。”他声音阴冷无比,又满是无所谓,像是踩死了一只无关的蝼蚁。
无惨不屑的转过身,回到了自己的座椅上。
竹原眼神恍惚,他的嘴被肉线缝住,胸口赫然已经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
虽然胸口有这么大的一个洞,竹原却没有任何要死去的迹象。
血洞的中间,漂浮着一团血液。
——那是无惨的血液。
竹原垂着脑袋,无惨正在试图通过不触碰竹原体内属于“上泉奈”的血液来融合进他的血液。
这听起来十分荒谬,做起来也是,所以无惨一直没有成功,他却仍然在不断的尝试。
因为这样会让竹原表现的十分痛苦。
或许…面前的这个男人只是以折磨自己为乐罢了。
竹原心中不断这么想着。
自从来到这里,他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
这里没有白天黑夜的区分,只有那令人厌烦的琵琶声不断响起。
每次有琵琶的声音,就代表着外界某个人被传送过来,成为了无惨的口粮。
心理上的折磨,天天看着无惨在他面前食人,身体更是每天忍受着千刀万剐的痛楚。
但他在无惨的控制下,就是死不掉。
他再一次的,快崩溃了。
已经干涸的汗水早就不再滴落,眼神视野发黑又恍惚。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竹原回想起来,他似乎很久以前也曾这样思考过。
是…加入鬼杀队之前么…
对了,鬼杀队,我是鬼杀队的成员…
脑海里,最后的一抹印象,是宛若赤焰般闪耀的……
…炼狱仁寿郎。
印象的火海中,自己绝望的躺在房间里。
旁边就是肆虐的恶鬼。
意识已经模糊,只记得几道白光。
“少年!听得见吗!少年!”
“不要放弃!”
“坚持的!活下去!”
意识,从脑海中苏醒。
“嗬…哈……”嗓子已经沙哑的说不出话来,竹原此刻的心境突然变得平淡,他眼中已经挤不出任何泪水。
自己死了的话,炼狱前辈会很伤心吧…
还请不要自责。
炼狱…前辈。
在这样的想法下,竹原缓缓合拢了双目。
坐在高台上的无惨瞥了一眼竹原,他微微侧了侧头,控制着自己的血液再次暴力的涌入竹原的心脏。
“噗嗬啊!!”竹原猛地睁开眼睛,心脏传来的痛楚让他再次从死亡边缘苏醒。
这也让竹原,回想起了加入鬼杀队后,炼狱仁寿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回忆里。
一头金发的炼狱仁寿郎站在阳光下,宽厚的手掌拍着竹原的肩膀:
“竹原少年!”
“你是一个幸运的人,确定要加入鬼杀队吗?”
“加入鬼杀队的话,你的幸运可能就分给其他人了!”
“是!我想要加入鬼杀队!”
少年犹豫着,但声音中传出的感情却无比真挚。
“我……想要分享我的幸福!”
是的,他一直坚信,这个世界总有一天会重归美好。
那是由他们无数鬼杀队成员所分出的幸福重新铸造的世界。
人们会在那里载歌载舞,庆祝着和平的降临。
没有战争,没有恶鬼。
那里将不会有任何遗憾。
“是吗!很远大的目标呢!少年!”炼狱仁寿郎看着竹原欣慰的笑着,随后他从竹原的身边走过,迎着东方:
“相信你,那个世界绝对会在太阳升起的东方,绽放出最闪耀的光芒!”
竹原回过头,看着走向东方的炼狱仁寿郎,他的瞳孔中流转着光芒。
等到那个时候,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会被真正存在的和平替代。
被人们遗忘在记忆里。
没有任何遗憾。
第一百五十八章——初见继国岩胜
庭院中。
正在挥舞手中骨刀的炼狱仁寿郎突然怔住,他攥住自己胸口的衣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一旁与他对练的风间成弥连忙停下动作,紧张的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喂!炼狱!没事吧?!”
炼狱仁寿郎罕见的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地面,捂着自己的胸口。
心中一阵绞痛。
为什么?
咯吱……
攥紧了胸口的衣物,炼狱仁寿郎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一些。
过了许久,他才勉强的笑着抬起头,对风间成弥说着:
“…抱歉,耽误了。”
风间成弥皱着眉头,他把骨刀放下:
“你脸色不太好,还是去旁边休息会吧。”
“不!这只是…”
“说起来每次见到你都在训练……”
“不不,我没事…”
“去休息!”
“…好。”
……
……
另一边。
时间缓缓来到正午。
一处街道上。
虽然现在处于战乱,但战争也已经接近了尾声。
所以,偶尔也会有看起来平和的街道没有被战火波及。
战国时代的平民房屋并没有那么好看,大多数只是用简单的木板搭建起来,再用石头压住房顶,避免被风吹走。
相比之下,之前经济地带较为繁荣的吉原房屋已经称得上是贵族房屋了。
甘露寺樱饼跟在尚泉奈的身后,她正漫不经心的扫视着周围的人。
她独自一人生活的过去的六百年里,经常会跑到其他地方溜达解闷,顺便杀点鬼泄愤。
反倒是尚泉奈苏醒了以后,她就没再怎么出去溜达了。
尚泉奈走在她前面,但却微微垂着眸,正在思考着些什么。
无惨如果一直躲下去,那自己也确实没有办法找到那家伙。
有了自己的出现,和原著中一样继国缘一偶遇无惨的概率就无限接近于零了。
那也就意味着,这回需要鬼杀队主动出击去寻找无惨了。
上次通过玉子的视角,尚泉奈模糊的看见了无惨周遭的场景。
——模糊,但是很熟悉,是浊黄色的灯光和房间。
和岩见砚慈间还有慈一郎对话后,也得知那次他们讨伐的鬼,在战斗时有琵琶声出现。
鬼灭中,唯一一只抱着琵琶的鬼,无疑是后期被提升为上弦之肆的鸣女了。
琵琶声,黄色灯光的房间,一下就让尚泉奈联想到了无惨原著中的大本营
——无限城。
拥有无限城的无惨,逃跑的速度就更加快了!
因为,鸣女可以随时将处于外界的无惨传送进无限城!
那也就意味着,就算在外面偶遇了无惨,也没有办法把他抓住。
岂可修!
而继国缘一和自己同时存在的时期,必然是彻底杀死无惨的最好时期。
“…必须得有完全的准备才行…”尚泉奈咂了咂嘴,他的心情没有那么美好。
珠世研究的成果还没有,一切都需要时间的等待。
等待的同时,无惨也不会原地踏步…
时间啊…
“出来散心的时候就不要思考太多了。”甘露寺樱饼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尚泉奈有些错愕的回头看了一眼。
“明明是出来放松的,不是吗。”甘露寺樱饼瘪着嘴,她有些无奈的看着尚泉奈。
或许是因为心底的愧疚,为了弥补这六百年内其他人的损失,尚泉奈这些天天天往产屋敷辅世那里跑。
甘露寺樱饼看的清清楚楚,两人每天都能聊到深夜,最后还是尚泉奈顾及产屋敷辅世的身体才会让他休息。
而尚泉奈给她的理由,仅仅是因为“产屋敷辅世是目前很有大局观的人,交谈起来会很容易,也会提供很多思路。”
“好好。”尚泉奈挠了挠脸,在微微沉下一口气后,缓缓笑着说着。
就在他思考的途中,两人已经不知不觉远离了街道。
啪嗒,啪嗒。
脚边,已经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水田。
等到回过神来时,似乎已经站在了田野里。
而田野小径的尽头,是一座占地面积很大的宅邸。
宅邸的周遭,有着很多武士来回巡逻和把守。
应该是一个武士家族的宅邸。
两人站的很远,但以他们的视力足以看清前方的东西。
“怎么了?”跟在尚泉奈身后的甘露寺樱饼见他停下,疑惑的从他身后探出脑袋。
“…换个方向走吧。”尚泉奈眯起眼睛。
虽然他们此刻离宅邸还算远,但此刻已经有几名暗藏在宅邸周围的弓箭手和铁炮手瞄准了他们。
从那宅邸周遭森林中隐隐反光的箭尖就能看出。
很警惕啊,毕竟还在战乱。
还是不要多生事端的好。
尚泉奈这样想着。
甘露寺樱饼顺着尚泉奈的视线看去,同样看到了隐藏着的弓箭手,她眨巴眨巴眼睛,随后点了点头。
而就在二人准备从田野的另一条小径离开时,尚泉奈却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顿住脚步,微微侧目看去。
只见宅邸的不远处,似乎是大门的地方,一辆马车安静的停在那里。
随后,穿着紫色蛇纹羽织的男人从马车上走下。
尚泉奈的瞳孔微缩,他看着扎着高马尾的男人走到大门口。
那男人头顶的名字,是无比深的蓝色,深的有些发紫。
“继国岩胜”
在尚泉奈的注视下,继国岩胜走到宅邸的门口,在那里等待岩胜的,是他抱着孩子的妻子。
妻子怀中抱着一个孩童,手里还牵着一个看起来七八岁大小的男孩。
在继国岩胜走到妻子身旁时,两人似乎说了些什么,随后便在微笑中一同走进了宅邸。
这个过程中,是被武士们遮挡住的,尚泉奈是利用通透世界观察到的。
在看着继国岩胜拉着他妻子的手进入宅邸后,尚泉奈笑着回过头:
“走吧。”
在甘露寺樱饼有些疑惑的眼神下,他朝另一条道路上走去。
……
……
继国宅邸。
继国岩胜已经顺着宅邸的走廊,慢慢走远。
在离开妻子后,刚才脸上的微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阴翳的愤怒。
他昨天亲自在兵营呆了一整晚。
有一个足轻眼睁睁的死在了他面前!他却丝毫没有发现是谁动的手!
这种无视他尊严般的挑衅,让继国岩胜心底无比的愤怒。
他阴沉着脸,手中紧紧握着一个被白布包裹起来的东西,似乎隐隐有红色的血迹溢在上面。
而刚才在妻子和孩子面前表现出来的笑容,只是继国岩胜想到了如何惩治那个家伙的办法。
哒,哒,哒…
继国岩胜再一次来到了锁着怪物的房间前。
这里的位置很隐蔽,就连他最亲近的心腹都不知道。
他阴沉着脸,垂着头思索着。
他本想利用这只怪物,在战场上取得胜利,但想了许久,那样并不是通过自己的力量获胜的,不太符合自己想要堂堂正正的武士道精神。
哪天如果真的遇到了那个家伙,在交谈时或许也会抬不起头来。
所以继国岩胜很纠结。
但这次不一样,他只是想利用怪物除掉兵营里的诡异刺客而已。
所以,他很果断。
就在继国岩胜思考的片刻,那怪物沙哑的嘶吼声就已经从房间里传来:
“嗬哈哈!!我就知道!你需要我!”
“是肉吧!你带肉来了!!”
“哈哈哈哈!!”
当啷!当啷!
透过紧闭的门都能感知到那怪物的兴奋和激动,以至于铁链被扯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咯吱……
继国岩胜伸出手,缓缓推开了老旧的木门。
随着木门的推开,被阻挡,但仍然有阴暗的光芒透露进黢黑的房间内。
抬起眸子,一瞬间就和那怪物癫狂的猩红眼睛对上了眼。
在吃饱,恢复力量之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了面前的这个囚禁他的男人!
怪物的嘴角垂涎,他褶皱的皮肤因为激动和兴奋微微颤抖着。
然后再屠戮掉他的整个家族!一雪前耻!
终于…在无数次的引诱之后,这个家伙终于带着血食来找他了!
至于帮助他怎样怎样,无稽之谈。
怪物的心底恶狠狠的想着,但他很好的隐藏住了自己的杀气。
啪嗒,啪嗒。
但在继国岩胜走进房间后,想象中被带进来供他食用的人类并没有出现。
他看着只身一人的继国岩胜。
“…嗯?”那怪物愣了一下,随后耸了耸鼻子,仔细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
人呢?
“…你带来的肉在哪?”怪物来回扫视了一圈继国岩胜的身后,并没有见到任何被捆绑的人的痕迹。
“这。”
继国岩胜摊开握着白色布包的手,而随着布带的松开。
躺在上面的,赫然是两根仍然沾血的人的手指!
这是继国岩胜砍下的,那个敌军俘虏的手指。
怪物呆滞的看着躺在继国岩胜手掌中的两根手指。
刚才幻想的屠戮瞬间破灭。
他,似乎小看了面前的这个家伙。
背光下,继国岩胜看着怪物错愕的表情,嘴角微微勾起。
他的手,死死的抓住了一旁可以敞开天窗的机关开关。
……
……
“父亲大人今天心情的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小男孩腰间挂着木刀,他抬头看着拉着自己手的母亲:“母亲大人…今天能不能不练…”
母亲笑着伸手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青色的发尾微微拂动:
“好好,不要偷懒,去跟老师练习剑术吧。”
“好吧。”小男孩瘪了瘪嘴,松开了牵着母亲的手,一路小跑到了庭院里。
母亲笑着看着自己的孩子,她微微晃着怀中的婴儿。
她的孩子在剑术这方面的天赋很高,就连那位古板的父亲也经常暗地里称赞。
只是,称赞的时候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
母亲摇了摇头,没有多想,缓缓朝庭院的方向迈出了脚步。
幸福的生活,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她脚步轻盈,微笑着行走在宅邸的走廊间。
……
……
时间缓缓来到傍晚。
已经散步了一整天的尚泉奈和甘露寺樱饼二人,也慢慢的回到了产屋敷宅邸中。
在散步的过程中,由于二人体质的原因,所以速度很快,一天下来就走了很多地方。
路上,两人也十分默契的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欣赏着大自然的魅力。
……
产屋敷宅邸。
吱呀……
缓缓推开宅邸的侧门,尚泉奈重新回到了庭院中。
然后,他正好看到了正在庭院中间“翩翩起舞”的水无月白。
【水之呼吸·叁之型·流流舞】!
“嘶——!!”
一瞬间,水无月白反手握着骨刀,他猛吸一口气,洁白的刀刃上顿时卷起蓝白色的浪花!
哗啦啦——!!
脚下如同鬼魅般闪烁,他裹挟着浮世绘般精美的水波浪花,瞬间冲刺到了庭院的另一头!
蓝色的水纹泛起着激荡的白色浪花,如同重重叠叠不断的涨潮一般,重重的将刀刃打击过去!
【水之呼吸·肆之型·打击之潮】!
哗啦!
蓝色的浪潮掀起白色的浪花,如同涟漪浪尖一般朝下方覆盖而去!
“好美啊。”风间成弥看着不断在庭院中间秀着剑技的水无月白,他缓缓点了点头,称赞着。
“嗯…像是在舞蹈一样,很轻柔却十分具有爆发力!”炼狱仁寿郎微笑着,他目光如炬一般看着水无月白。
“水之呼吸……是什么意思啊?”一旁的我妻善存疑惑的看着炼狱仁寿郎。
炼狱仁寿郎点了点头,他猜测的说着:
“…嗯,大概是白他自己取的名字吧!因为使用呼吸法的时候刀刃会溅起水花吧!”
“这样啊…”我妻善存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不同于炼狱仁寿郎的呼吸,水无月白的呼吸给人一种平静中隐藏着无尽波澜的感觉,暗藏杀机。
继国缘一在一旁站着,微笑着看着水无月白开心的模样。
创造炼狱仁寿郎的呼吸时,是比较轻松的。
因为他自身的呼吸法,与适合炼狱仁寿郎的呼吸法十分接近,创造起来也比较容易。
但水无月白那种轻柔却又重叠沉重的浪峰就比较不同于他自己了,所以继国缘一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创造出属于白的呼吸法。
很快,水无月白收刀而立,他转过身,兴致勃勃的看着身后的柱们:
“如何?”
“啪,啪,啪。”尚泉奈微笑着站在一旁股着掌,他的视线透过错愕回头的水无月白,看向了继国缘一:
“很厉害的呼吸法和剑技。”
水无月白闻言挺直了腰杆,脸上写满了自豪。
接着,尚泉奈与继国缘一对视着。
他有些话想要和继国缘一单独聊聊。
第一百五十九章——继国缘一是岩胜吹
时间已经傍晚。
产屋敷宅邸的屋台上。
烛火晃动着,照亮了昏暗的屋台。
屋台对着庭院敞开,可以清晰的看见庭院里正在练习剑术的柱们。
尚泉奈和继国缘一面对面坐着,两人面前横着一张桌子。
同时,继国缘一的脸上也有着一些疑惑。
“怎么了?”继国缘一微微侧身,眼神注意些庭院中的水无月白,但实际在问尚泉奈:“怎么突然叫我过来?”
尚泉奈同样眯着眼睛看着庭院里舞着浪花的水无月白,他伸手拿起一旁的茶杯,轻轻抿了一下:
“我今天出去…你猜我见到了谁。”他的语气突然变得轻佻,微笑着看了一眼继国缘一。
继国缘一凝噎了一会,他并没有回答尚泉奈的问题。
这也倒符合他的性格。
尚泉奈见状,也没有多在意,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心底构思了一下语言,接着说着:
“一个和你一样,姓氏是继国的男人。”
“穿着蛇纹的羽织,扎着高马尾,长的和你很像,但又不完全一样。”
“貌似是那个继国家族的族长吧,很气派的样子。”
“我想着你可能会感兴趣…”尚泉奈说着,转头和继国缘一对视着。
继国缘一闻言,眼神明显一亮,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尚泉奈,随后又缓缓垂眸。
他几乎瞬间就知道了尚泉奈说的是谁。
和自己长的很像,如今又是继国家的族长,那只有一个人选。
——他的兄长,继国岩胜。
没有多么激动,只是相较于平常面无表情的情况下,稍微有了些情绪。
在继国家的时候,缘一的父亲为了不暴露“不祥之兆的双胞胎”,向外伪称了继国家只出生了一个孩童。
因此,外界从来不知道“继国缘一”这个嫡系的存在。
缘一在外和宇多生活时,也小心翼翼的替父亲守护着家族的秘密。
但是,现在是在鬼杀队了,这些都是没人在乎的东西。
兄长大人…当上族长了么…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了继国岩胜喜悦的模样。
“这样啊,所以才会喊我过来…”
继国缘一垂着眸子,瞳孔中倒映着他有些波动的情绪,嘴角不自觉的微微勾起:
“我确实知道。”
“他…是我的兄长,是个十分厉害的人。”
“喔~兄弟嘛?”尚泉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是的,他是我的孪生兄长,所以长相会相似。”继国缘一语气明显比平常更加蓬勃一些。
“能被你称得上十分厉害,那你的兄长一定很强大吧。”
尚泉奈抬头看着屋檐下的风铃,漫不经心的说着。
“我的兄长大人,他无论处事还是为人,都是无可挑剔的。”继国缘一的语气隐隐有些自豪。
“他当上族长的话,家族也一定会蓬勃发展的。”
尚泉奈听着继国缘一的话语,他心中设想着岩胜如果在这里倾听缘一的话语。
可能会认为缘一在羞辱他。
继国缘一抬起头,心中有些欣喜,他已经近十年没有听到过有关自己兄长的消息了:
“兄长大人…现在过的怎样?”
尚泉奈看着继国缘一勾起的嘴角,他继续转过头,看向庭院中,故意漫不经心的说着:
“我没有和他接触交流,只是远远的观望了一下。”
“我看到的他,上下马车有人护送,有个相当大的宅邸,家族的实力看起来很强大的样子。”
说着,尚泉奈特意压重了接下来的几个字眼:
“你的兄长似乎也已经娶妻生子了,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的妻子正牵着和抱着两个孩子在门口迎接他。”
“很幸福的四口家庭。”
“这样啊…”继国缘一仔细倾听着尚泉奈的话,他抬头看向庭院外黯淡的天空,心中不由得为自己的兄长感到喜悦。
看来,自己做的选择都是正确的,兄长大人。
您现在已经获得幸福了。
继国缘一微笑着看着庭院,他脑海中浮现出了宇多和自己孩子的样貌。
我也获得了自己的幸福。
如果…没有鬼的存在就更好了。
恶鬼的存在,差点就摧毁了他自己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也让原本安稳的生活,变得没有那么平静。
想着,继国缘一合拢双目,开始在心底为他的兄长祈祷。
希望,兄长大人不要遇到那样食人的恶鬼,也永远不需要参与进这样残酷的斗争。
“呼……”
“谢谢。”继国缘一睁开眼,他转过头,看着尚泉奈,语气中含带感情无比真挚和郑重。
“没事,我只是路过顺巧看到了而已。”尚泉奈看着继国缘一,他微微摆了摆手,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就这样,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先走了。”
他站起身子,转身拉开木门,准备去产屋敷辅世的房间。
咔哒。
他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
原著中,成年后的继国缘一再一次遇到继国岩胜时。
那时的岩胜知晓缘一并没有沉浸在战乱。
而是加入了灭杀恶鬼,拯救他人鬼杀队,心头便大惊。
自己一直以来奋斗并为之努力的目标,在自己弟弟的眼里是那么的可笑。
再一次感受到被碾压的岩胜,便选择紧跟自己弟弟的脚步,果断抛妻弃子,放弃了自己已经发展起来的家族,还有在家中等待的妻子,毅然决然的加入了鬼杀队。
而这件事,他并没有告知继国缘一。
那时的继国缘一也没有过多询问,他只是认为那是兄长对他的信任,便带着想要加入鬼杀队的继国岩胜去见了主公。
而继国岩胜抛弃的妻子和孩子,则是一直延续继国家最后的血脉。
但是继国家族失去了族长之后,已经开始溃烂,没有了往日的荣光,也不能给予岩胜的妻子庇护。
他们为了不被仇敌追杀,只能改姓为“时透”,苟活在山野间当柴夫。
尚泉奈的目的,便是在继国缘一遇到岩胜时,能够让整个继国家族变成如同“锻刀村”一样的鬼杀队附属势力。
以及,拯救原著中被抛弃的母子三人。
至于原因……
拜托,姓继国的都超勇的。
不论是凭人类之躯碾压无惨的继国缘一。
还是他那位居第二,却不服输的哥哥继国岩胜。
两人的呼吸法都未能被他人学会或者传承。
还有后世继国岩胜的后代,初见恶鬼就用锤子和木桩灭鬼,握刀两个月成为柱的时透无一郎。
他们这些人,都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
“天才”。
并且,几乎都是无比努力的天才。
而这些天才,又偏偏全是同出一脉,这未免不会让人想到些什么。
所以,继国一脉必须握在手里。
而由继国缘一开口劝说,总会比自己这个对于岩胜来说的外人更加有说服力。
这件事又不可操之过急。
尚泉奈站在房间的走廊中伸了个懒腰,他回头看了一眼暗自欣喜的继国缘一。
现在的继国缘一,必然是想让自己的兄长安稳的生活下去,不被卷入这场人与鬼之间的战争的。
所以,需要等待一个契机。
一个,可以让继国缘一合理入场,又合理让继国岩胜加入鬼杀队的契机。
而这个契机。
——已经诞生了!
尚泉奈微微皱着眉头。
他在看见继国岩胜时,能够看透灵魂的他,怎么会注意不到继国宅邸中存在的一个鲜红的灵魂。
是的,在那一瞬间的观察中,尚泉奈透过墙壁,见到了被铁链栓住,吊在空中的红色灵魂。
——继国岩胜这个家伙,他在养鬼。
这也是尚泉奈没有直接接触继国岩胜的原因,他怕会引起岩胜的警惕。
虽然暂时不清楚他养鬼想要做什么,但大致也能猜的出来。
无非是用来战场杀敌之类的事情。
而现在,尚泉奈只需要等待。
等待继国岩胜玩脱的前一刻。
恶鬼,可不是那么好掌控的。
想着,尚泉奈彻底关上了身后的门扉,他的神情阴沉下来。
双目微微合拢。
在力量中迷失自我的人,通常都不自知。
正巧,继国岩胜就是在迷失边缘不停试探的人。
原著中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
……
另一边。
继国宅邸。
月亮已经慢慢升起。
“噶!噶!”几只鎹鸦落在宅邸的屋檐边上,探头探脑的观察着继国宅邸的每个角落。
就连继国岩胜藏匿恶鬼的房间顶上,也有一只鎹鸦蹲在那里。
暗红色的鎹鸦瞳孔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他们是尚泉奈用来监视继国岩胜的眼线。
对于与尚泉奈血脉相通的鎹鸦来说,布置给他们一些任务,已经是一个念头就能做到的了。
同样,运用熟练之后,鎹鸦们向尚泉奈传递信息,也只需要心中默念就可以了。
此刻,栓住恶鬼的房间中。
穿着紫色蛇纹和服的继国岩胜居高临下的看着恶鬼。
没错,他锁住的“怪物”,实际上就是灵魂鲜红的恶鬼。
“吃吧。”继国岩胜说着,将手中的两根断指朝恶鬼扔了过去。
啪嗒,啪嗒。
恶鬼冷冷的盯着继国岩胜,任凭沾血的手指滚落在地上,也没有丝毫动弹的意思。
打发要饭的呢?
咯吱……
青筋在恶鬼的额头暴起,他看着继国岩胜轻蔑的眼神,心底无比的愤怒。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挤出声音:
“…不够…这点完全不够…”
“你的野望就这点份量吗…?”
恶鬼心生怒火,要不是居人篱下,他现在就要爆粗口了!
谁知,继国岩胜一句冷漠的话语就堵住了恶鬼的嘴:
“也没指望能让你吃饱。”
“这点只是让你有能力行走而已。”
继国岩胜背光,他处于阴影中的双目微微发白,语气十分平淡:
“等到地方,会给你吃的。”
他微微蹲下身子,用一旁的长钳夹起掉在地上的断指,随后将断指伸向恶鬼的嘴边,微微拱了拱。
就像哄小孩一般,声音轻柔却无比阴冷的说着:
“来,吃吧。”
“你不是一直都想吃肉的么?”
“嗬…”恶鬼猩红的瞳孔微微缩着,血丝攀上发黑的眼白,他死死瞪着继国岩胜。
心中的屈辱和愤怒正在极速攀登。
继国岩胜的语气更让他感到尊严被按在地上摩擦,那种忍耐的日子,他受够了!
可恶!
在吃饱之后,第一个杀的人就是面前的这个男的!绝对!
想着,恶鬼忍受着内心的屈辱,他瞪着像是哄小孩的继国岩胜,颤抖的张开满是獠牙的嘴。
“当啷!”随着铁链的晃动,恶鬼一口将那两根断指吞入口中,恶狠狠的不断咀嚼着。
继国岩胜见状,不由得笑着站起了身子,他用布带擦了擦握住铁钳的手,心中已经见到了继国家未来光明的前景。
如果让继国家的其他家臣来到这里,必然会惊骇:
原来他们的族长大人是会笑的这么开心的!
“嗬哈哈哈…哼哈哈哈哈…”
在幽静的夜里,继国岩胜轻声的笑声回荡在房间中。
当一个人心中的预期和自信多高时,那当他跌落谷底,遭受的打击就越大。
……
……
产屋敷宅邸中。
继国缘一稍微休息了一会,他收起妻子托鎹鸦送来的信,嘴角荡漾着幸福的微笑。
现在,要开始为第三个柱创造呼吸法了。
就在继国缘一起身时,一旁坐在树下的我妻善存箭步冲了上来,他一脸好奇的看着继国缘一:
“失礼了,继国前辈,您真的有个十分强大的兄长吗?”
“比您还要强大吗?”
我妻善存满眼都是小星星,他的耳朵天生十分敏锐,不,或者说我妻家族的听觉向来都是十分厉害的。
所以,刚才继国缘一和尚泉奈之间的对话,全都被我妻善存听了个一清二楚。
而我妻善存这一喊,立刻吸引了其他柱的注意力,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好奇的靠了过来。
刚刚得知兄长过的很幸福的继国缘一凑巧心情也十分不错,他微笑着看着周围凑过来的柱们,十分自信的说着:
“没错。”
继国缘一微微抬起头,看着繁星闪烁的夜空,心中憧憬的兄长形象逐渐闪现:
“我的兄长,他是一位待人温柔,语气和善。”
“同时,也是一位十分强大的武士。”
众柱围着继国缘一,一同幻想着被继国缘一称得上是十分强大的武士模样。
……
……
继国宅邸中。
“嗬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正在笑的继国岩胜猛地呛了一口口水,他抽了抽鼻子,神色再次变得冷峻起来。
第一百六十章——决定露头的无惨
繁星黯淡的夜里。
吱呀……
继国岩胜推开熟睡妻子的房间,悄悄瞥了一眼已经睡着了妻儿后,关上了门。
他的身后,踉跄的跟着一只弓着背的黑影。
那黑影的手腕上套着铁制的枷锁,中间被铁链连接,脚脖子上也是,使他无法张开自己的四肢。
当啷,当啷…
随着行走,铁链耷拉在地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黑影的脸在微弱的月光下被照亮着,露出了那狰狞可怖,双目猩红的脸庞。
表面上看来,他的身躯太过弱小,连勉强的行走都快支撑不住。
实则不然。
恶鬼眼神冷冽的盯着继国岩胜的后背,他跟着继国岩胜,不断朝继国宅邸外走去。
在吞掉那两根手指后,他已经有了基本的捕食能力。
只是现在报仇的时机还不成熟。
他改变了主意,光杀了岩胜不行,他要让面前这个男人痛彻心扉,感受绝望。
他要让这个家伙眼睁睁目睹自己一步步掉进深渊,却又无能为力,最后露出的绝望的表情,想想都感觉很精彩!
“嗬…哈哈……”想着,他甚至忍不住狰狞的咧开嘴角,笑出声来。
啪嗒。
“笑什么?”继国岩胜转过头,居高临下的瞥了恶鬼一眼,语气中仍然是那样的厌恶。
“…我想到了高兴的事。”恶鬼的表情十分自然,他可不能在这种地方引起警惕。
继国岩胜仔细审视了恶鬼一会,随后选择让恶鬼走在自己身前。
而他自己,则是悄悄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
宅邸门口。
继国岩胜看着恶鬼爬上马车,他缓缓坐上了另一个马车。
但在上车之前。
一直以来暗中帮继国家处理掉后患,一名忠心耿耿的“忍者”出现,并拉住了继国岩胜。
啪。
忍者身穿劲麻衣服,腰间藏着铁制的手里剑,还挎着一把打刀,左手绑着一把铁扇,他头上包裹的只露出锐利的双目:
“…主人,请务必小心。”
“战场上不仅我们本家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平田家的武士大本营甚至一夜之间人数全空。”
忍者声音虽然平稳且低声,却充斥着对这个家族和对继国岩胜的担忧。
“不必担心。”继国岩胜看了眼这个从缘一离开后就贴身保护自己的忍者,伸手轻轻拍下了他抓住自己的手:
“这一次,我不论如何都得去。”
“为了我,也是为了继国。”
说着继国岩胜语气停顿了一下。
他侧过头,手悄悄对忍者打了几个暗语。
随后,在忍者瞳孔骤缩的眼神下,毅然决然的上了马车。
忍者怔怔的看着马车逐渐远离宅邸,他默然不语。
刚刚,继国岩胜朝他打的暗语,是两人一直以来的沟通秘语。
翻译过来,是这样的:
“如果我没有回来。”
“替我照顾好我的妻子,还有孩子。”
唰!
沉默半响后,忍者在夜色中化作残影消失。
他是一名忍者。
作为忍者,他已经守护了继国岩胜十年,至死保护主人的性命,这是忍者的戒律。
不论是他,亦或是继国岩胜,都认同忍者的戒律。
……
……
无限城。
黄浊的灯光下,是呼啸的刀风!
唰!唰!唰!
三道白色的刀光快速闪过,直直奔着站立在无限城中心的无惨而去!
无惨眼神冷冽,面无表情,身体敏捷的侧身一踏,轻松躲过攻击。
但他只做躲避,似乎没有任何攻击的意思,等待着下一次进攻的到来。
唰!唰!又是两道刀光。
而负责不断进攻的恶鬼,此刻却满头大汗,心中的恐惧已经积累到了顶峰!
“哈…哈……”
他大口喘着气,握着刀柄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刚才,几只鬼突然被无惨召唤过来,要求他们不惜一切手段来进攻他。
不敢多次反复确认,几只鬼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想来,原因应该是他们身上有着“滅”字的黑色衣物吧,虽然不记得这是什么衣服,但貌似是之前仍然为人时穿的衣服。
然而……
倾尽全力,成功触碰到无惨的鬼被暴怒的无惨杀死,见状连忙划水的鬼同样被暴怒的无惨杀死!
转瞬间,场上就剩下他一个还存活着!
身旁地板上飞溅的血液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是必死的局势!!
恶鬼满脸慌张,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就在恶鬼保持着进攻速度的下一刻。
噗嗤!
他眼前一黑,随后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无惨松开捏爆恶鬼脑袋的手,他嫌弃的用一旁的布带擦了擦:
“这样的战斗根本无意义。”
“没有鬼能达到那种程度的速度,没有意义的训练。”
想着,无惨瞥了一眼被吊在半空中合拢双目沉睡的竹原,随即放弃了脑海里的想法。
那人一看就要死的模样,怎么可能打的到自己。
而进行训练的目的,无疑是为了压抑心中的那股焦躁不安。
自从知晓了上泉奈已经苏醒后,无惨就如坐针毡,整天思考如何活下去……不,思考如何彻底杀死那个家伙。
“鸣女,把医书给我。”
“是,无惨大人。”
当啷!
无惨百无聊赖的坐在无限城的中央,他一摊手,一本书随着鸣女的琵琶声出现在了无惨手中。
随着鸣女不断变强,以及血鬼术的扩张,无限城的面积变得愈加大了起来。
而这些日子,无惨便在不断的制造鬼,或者对竹原进行实验。
“嗬…哈……”
弱小丑陋的鬼充斥着无限城每一个角落。
他们在重力不规则的无限城边界苟活,攀爬,却不敢靠近无惨居住的中心位置。
但他们任何一只身上的气息都不弱于下弦鬼。
甚至偶尔有神志清楚,理智尚存,会学习运用自己能力。
综合战力可达上弦的存在。
这样的存在,有三个。
被无惨分别赋予了从上弦之肆到上弦之陆的数字。
这多亏了前些日子,鸣女将不断在地下深处移动的无限城转移到了一处实力强大的武士兵营下方。
并一次性将所有的武士都传送进了无限城,展开了一场碾压的虐杀。
这些武士里,很多都是能以一挡十的精英。
虽然对于鬼,或者鬼杀队而言就有些不够看,但他们只是普通的人类而已。
在无惨的操控下,有利用价值的人类全部被转化为了鬼。
无惨的目光扫视着面前下跪的三个新增上弦,阴冷的红眸微微眯起。
不够,太弱,弱小到令他厌恶。
一旁的鸣女心领神会,苍白的手指拂过琵琶弦。
当啷!
三个上弦便消失在无限城中,出现在了外界。
“鸣女,那个人类医师的情况现在怎样了。”无惨闭上眼眸,他声音慵懒的问着,眼睛一点也没有看向鸣女的意思。
“无惨大人…他们似乎没有回应的意思。”鸣女语气恭敬的回答着。
无惨闻言,正在翻书的手停了下来,他猩红的瞳孔微微一瞥:
“为什么?”
“似乎,是因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在外界见到鬼的缘故。”鸣女睁开她那唯一的一颗眼睛,双手抱着琵琶,语气清冷:
“他们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逃脱您掌控的时机。”
“并正在为此努力。”
无惨闻言,冷冷的注视了鸣女一会。
他虽然很看好鸣女这个近侍,但最近他的这个近侍似乎有些得寸进尺了。
这么简单的问题,需要轮到汇报给他,等他来解决么?
“!”
“噗嗬…”随着无惨心中的想法,一股庞大的压力顿时从血脉深处蹦发,碾压在了鸣女身上!
她嘴角溢出血液,瞳孔剧烈的战栗!
在巨大的压力之下,鸣女猛地压低自己的身子,她匍匐在地上,琵琶丢在一旁,赶忙补救的说着:
“…无惨大人,属下这就去…”
“不用你去。”无惨冷淡的声音传来,却惊的鸣女瞳孔骤缩!
什么意思…我已经没有价值了吗…?
鸣女心底惊慌不已。
她连忙闭上嘴,不敢再言语。
无惨站起身子,他眯起眼睛,心中隐隐有了些规划。
上泉奈和他一样,都是鬼,永生不死的鬼。
但偏偏这个家伙阻挡着自己成为完美生物的路线,自己不得不和他对上。
若那家伙是个人类也就算了,自己大可以等到他那脆弱的人类身躯老死崩坏。
可上泉奈不会老死!
他无惨不可能永远的躲在这个狭小的无限城里。
无限城之所以叫无限城,是因为无惨真正想要畅游无限的内心。
他想要无所顾忌的在世界上游荡,享受所有的一切,渴望再一次站在阳光下。
这也是无限城的灯光是暖色调的原因。
他已经见不到白日了,不能再失去仅有的夜空。
而这个人类医师对于现在的他又至要关键…
要冒险么…
“鸣女,在脑海里想象那个人类医师家族宅邸的模样。”无惨扭过头,看向鸣女。
“是…是!无惨大人!”鸣女闻言,连忙抱起一旁的琵琶,通过血鬼术观察起人类医师的宅邸。
同样的,无惨通过血脉同步知晓了关于宅邸的信息。
“派三十,不,八十只鬼围住那座宅邸。”
“时刻给我提供宅邸全方位的模样。”
“用你的血鬼术监视宅邸中的每一个人类,稍有不对就通知我。”
“将宅邸的围墙改造成适合我离开的样式。”
“时刻观察宅邸附近的动静,一有任何持刀的生物接近,立刻将我传送进无限城。”
“如果真发生了这种情况,先让那八十只鬼往上扑。”
“还有……”
鸣女满头大汗,她仔细倾听着无惨一道又一道的吩咐,即使是身为鬼的她也差点没能记住全部的内容。
过了一会。
在终于布置好一切后,无惨合拢双目,深吸了一口气。
“呼…鸣女。”
他睁开那双在黑暗中反光的殷红双眸,此刻眼中已经恢复了冷静:
“把我传送到那座宅邸里。”
当啷!
……
……
继国兵营。
“当啷!当啷!”铁链碰撞的声音不断传来。
继国岩胜用刀尖指着恶鬼的后背,驱使他不断前进,直到进入兵营。
所幸,一路上平安无事。
“喔!这是…”
“好丑…不,已经有点恶心了…”
“战场上不见得多了…”
“等等,这好像和战场上的不一样吧…”
兵营里,一群背着弓箭的足轻在旁边窃窃私语。
“多嘴什么!快去巡逻!”这时,一名穿着叠甲戴着头盔的武士过来,怒斥着赶开了这一群足轻。
“是是,大爷别冲动。”几人闻言连忙拍了拍屁股站起身子,一哄而散。
说是足轻,其实就是巡逻的杂兵,大多数是为了钱财加入战争的农兵而已。
在这个目前大多数都是继国家顶尖战力的兵营里,足轻的地位可没有多高。
恶鬼被继国岩胜驱赶到兵营中间,此刻萎缩躯体的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大脑袋的佝偻老头。
恶鬼猩红的眼珠稍微环视了一下四周,随后猛然看向兵营一侧黝黑的森林里。
“嗬…哼哼…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盯着那黑暗的森林中看了一会,随后低声笑了起来。
在继国岩胜奇怪的眼神中,他也看向一侧的森林。
却没有捕捉的任何东西。
盯了好一会后,继国岩胜收回了目光。
在他收回目光的一刹那。
一双鲜红的眼睛,亮起在森林中,与被继国岩胜带到兵营里的恶鬼对视了一眼。
天空中。
呼——呼!
夏日高空夜晚寒冷的气流化作骤风吹过。
“噶。”
一只黑色的鎹鸦与漆黑的夜空融为一体,通红的双眸仔细盯着下方的兵营。
鎹鸦振翅飞翔。
同时,将眼中看到的一切,全都传送回了正与产屋敷辅世交谈的尚泉奈脑海里。
产屋敷辅世房间中。
黄灼的烛火微微跳动。
产屋敷辅世躺在病榻上,疑惑的转头“看向”一旁发愣不出声的尚泉奈:
“怎么了?”
尚泉奈伸出手指轻轻按压自己的太阳穴,接收了鎹鸦传来的消息。
半响,他才回过神来,微笑的看向产屋敷辅世:
“我之前跟你说的,契机马上就到了。”
“…是你说的月亮吗?”产屋敷辅世微微颔首:“…嗯,杀死无惨的希望又大了一分。”
说着,他微微松了口气,身心的疲惫让产屋敷辅世很快就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身后隔了数个房间的庭院中。
“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雳一闪!”
“轰——!!”
震耳欲聋的雷鸣声突然爆发!
“c…”
尚泉奈及时捂住了产屋敷辅世的耳朵,不然让他这薄弱的身子来这么一下,可能就直接归西了。
他回过头。
庭院中黄色雷霆闪耀的光芒,已经透过纸木的门板,隐隐透到了房间中。
第一百六十一章——成为死士吧!(女装屑无惨)
咔哒。
“咳咳…怎么了?”产屋敷辅世咳嗽了几下,他的身体状况愈来愈差,最近这段时间甚至坐不起身子。
“没事,应该是缘一在教他们呼吸法,我去庭院里看看。”
“你好好休息。”
尚泉奈稳定好产屋敷辅世的情绪后,他站起身子,轻轻的离开了产屋敷辅世的房间。
脑海里联系着鎹鸦传来的画面。
画面中,继国岩胜刚将他饲养的恶鬼送入兵营,并将其用简单的麻绳拴在了一索凉棚底下。
而在鎹鸦的视野里,不远处的山坡森林里,藏匿着另外一只灵魂通红的恶鬼。
尚泉奈通过鎹鸦的视觉简单的扫视了一眼兵营的情况。
那只被饲养的恶鬼尚且没有躁动的迹象。
收回视线,尚泉奈重新恢复自己的视觉,他拉开走廊的门,走进了屋台中。
一眼朝庭院里看去。
“霹雳一闪!霹雳一闪!霹雳一闪!”
轰!轰!!
闪烁的金色雷霆如同在狂风中摇曳一般诡异的扭曲着,随着雷霆中心我妻善存的大喊而不断闪耀。
将夜晚的庭院都照的通亮。
一旁,几个柱躲的远远的,在庭院另一侧观望着我妻善存。
尚泉奈刚想皱着眉头过去拉住我妻善存,却被坐在屋台里侧的甘露寺樱饼阻止了。
“别去。”
甘露寺樱饼看着庭院中闪耀的雷霆,她抿了抿嘴,那个黄发的身影与印象中的人是那么重合。
“他要测试自己的极限。”
尚泉奈闻言,默默停下了脚步。
在众人的注视下,过了一会后。
“霹雳一…”我妻善存俩眼一翻白,周遭雷霆快速散去,身体无力的倒了下去。
扑!
“呼哧——呼——”随后,我妻善存躺倒在地上,肺如同破手风琴一般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双臂上被烫的焦黑的痕迹,也在快速的褪去。
继国缘一站在一旁,眼中虽然有着担忧,但并不明显。
为我妻善存创造呼吸法,意外的十分简单。
虽然对方能够展示的剑型只有一种,却自身带有与呼吸法功能类似的“雷霆”。
这种“雷霆”可以刺激人体细胞,达到加速,灼伤,麻痹等各种效果,和呼吸法强化体质的效果类似。
所以,缘一仅仅在阅读完妻子宇多的信后,心情不错的情况下,花了不到一刻钟就创造出了这样的“雷之呼吸”。
尚泉奈看了眼庭院中的柱,现在剩下没有呼吸法的,只有风柱和岩柱了。
养精蓄锐,等到呼吸法普及鬼杀队全员,继国岩胜加入队伍,就可以着手开始地毯式搜查无限城的位置了。
看过原著的尚泉奈清楚,无限城是处于地下的空间,虽然现在可能与原著有出入,但在地下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不,等到那时候再搜查就有些晚了。
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尚泉奈眉头一皱,他通过血脉迅速联系上几只在医师馆的鎹鸦。
……
狭雾山。
医师馆。
“噶!噶!”几只睡梦中的鎹鸦睁开眼睛,他们一振翅膀,高高的飞了起来。
……
就在尚泉奈朝鎹鸦们发完任务的第二秒,在一旁等待的继国缘一靠了过来。
继国缘一拿出自己妻子写的信件,想了想又赶忙折好藏在自己的袖口里,随后对着一脸疑惑的尚泉奈说着:
“奈,明天我可能会离开一下。”
“怎么了?”尚泉奈抱着双臂,对着靠过来的继国缘一歪了歪脑袋:“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会在傍晚之前回来吧。”似乎是看到尚泉奈眼神中的不解,继国缘一耐心的解释着:
“我的妻子…宇多她要回到以前居住的房屋里拿些东西,虽然最近鬼都不怎么出来了,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正好,我也要回去拿些东西…”
“我懂了,你去吧,住嘴。”尚泉奈眼角抽搐,他瞬间伸手捂住了继国缘一的嘴。
……
……
某座山林中心的宅邸里。
周遭乱石嶙峋,不符合季节的黄色枫叶随意飘落,山间的路径上被修整成石阶。
宅邸的墙壁被刷成白色,此刻却被血红的肉块攀爬,扭曲的眼球在鲜红的肉筋脉络中一眨一眨的。
看起来十分恶心。
宅邸中。
“快!快把那些收集的药材拿来!”
“当主,全部吗?!还是只要…”
“别废话了!全拿来!还要不要命了!”
嘈杂的人声和慌乱的脚步声在宅邸中循环。
“快点!”
嘴里低声怒喊的男人满头大汗,他是这个家族的家臣,拥有很大的话语权。
此刻,他们的族长正在接待那位突然到来的“客人”。
说是族长,其实早就被恶鬼替代了,家臣心里清楚的很。
那副人类的躯体下,隐藏的是恶鬼丑陋的身躯。
至于那位“客人”。
族人们都以为他不会再来了,可惜是族人们自作多情了。
他们的家族是世代承袭的医师家族,据说祖先是数百年前某个京都的医师大族中的一个负责杂役的小药童。
在数百年前的京都天火事件后,他们的祖先逃进深山,并逐渐建立了这个家族。
家族因为被深山保护不受侵扰,也不被外界所知,所以在百年的独居中自取姓氏
——为“富冈”。
意义为“赞美保护我们的山脊”。
就在几十年前,突如其来的食人鬼袭击了处于深山的富冈一族,并强迫他们帮助鬼去研究,寻找药材。
必要的时候,还会拿他们的族人来试药,简直忍无可忍。
那时的族人们,仍然抱着反抗的怒火,试图暗地里去求救,甚至直接刺杀。
但原本作为藏身的“深山”此刻却变成了束缚他们的囚笼,没有人能在不被恶鬼发现的情况下逃出深山求援。
只有被鬼训练成没有自我的死士,才能出山去采集药材。
是的,他们的家族从原本“研究药材的工具”,变成了“寻找药材的工具”。
渐渐的,当初那群喊着反抗的族人也没了声息,都变成了眼中无神麻木的行尸走肉。
抱着不知道未来怎样的心态去活着。
新出生的幼儿们也被当成食人鬼的奴隶来培养。
只有家族中的高层,还有着决策和思考的能力。
“…反抗…希望…”
此刻,家族宅邸的某处黝黑柜子里。
两个幼小的身影蜷缩在这里,他们的身上脏兮兮的,脚踝处还有镣铐的痕迹。
看起来年长一些的男孩手中,正捧着描述着家族过往的书籍,聚精会神的看着。
他的眼神很好,即使在黝黑的柜子里也能看清文字。
嘴里也呢喃着一些词语。
生为奴隶的他们不能识字,只是知道几个浅显的词语,并艰难的试图去理解书籍上记载的内容。
两个孩童一长一幼,是一对龙凤胎,大一些的是哥哥。
妹妹的脸上依然有着泪痕。
他们刚刚偷偷从囚笼里逃出,逃到了某个家臣的房间中躲了起来。
哥哥正看着书籍,眼神恍惚的盯着书籍上的内容,嘴里呢喃的说着:
“…只有死士…才能逃出深山…”
他低头,看了眼在自己怀中呼吸逐渐平稳睡着的妹妹,眼眶颤抖的又看了眼书籍上的内容。
这本书,是那位家臣递给他们兄妹的。
那位家臣此刻,似乎正在外面嚷嚷着什么。
与此同时。
富冈宅邸的主殿中。
富冈家族的族长此刻正垂着脑袋,不断的深呼吸,坐在主殿中央,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他已经褪去了往日面对族人们的样貌,此刻坐在那里的,赫然是一只头顶生角,面目狰狞的恶鬼!
他的血鬼术,让他吃掉族长之后,可以代替其样貌,一直掌控整个家族。
这样的把戏他已经做了几十年了,熟悉的很。
恶鬼的面前摆着一张长长的桌子,桌子上摆放整齐满满的全是药材。
如果有人仔细去分辨,就能够发现,这些药材竟然全部都是温热属性的药材。
这时。
啪嗒,啪嗒。
木屐敲打地板的声音传来。
恶鬼闻声,表情更加紧张,他连忙朝脚步声的方向一转身体,恭敬的说着:
“大人,恭迎您再次来到我们的宅邸,奴隶们在您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也未曾休息,衷心的为您搜查药材。”
说着,恶鬼抬起头,伸出手掌指着一旁长桌上的药材,他抬起头说着:
“这些就是我们为您…”
说着,恶鬼突然凝噎住,他怔怔的看着走来的人。
哒,哒,哒…
只见来人穿着黑色的女性和服,长长的头发盘在脑后,用金色的簪子扎了起来。
酒红色的眼影覆盖,殷红的眼眸中,闪烁着摄人的光芒。
薄薄的红唇微抿,眼神中却透露着一股冷意。
她腰间束缚着的衣带,显露着纤细的腰肢。
给精致的面庞增添了一分魅力。
幽暗的月光从宅邸敞开的门中泄露,轻轻披拂在她身上。
这分明是个陌生的女人!
黑发红瞳!
恶鬼惊疑不定的看着不断前进的女人,他坐起身子,皱着眉头。
谁?
不认识,是鬼吗?
还是无惨大人派来替代我…
霎时间,恶鬼心神一凝,不论对方是谁,在这个由鸣女大人通知的节点来,定然是一个大人物。
想法在心中转瞬即逝,他立刻重新弓下身子,恭敬的说着:
“这位大人,请问无惨大人现在…”
“…这位大人?你这样称呼我?”
“怎么了?”那年轻貌美的女性已经走到了恶鬼面前,她居高临下的突然出声:
“刚才的话为什么不说完整。”
咯吱……
而说出口的声音,竟然是有些扭曲的阴冷男声!
而顺着语气的发出,那女人的脸上赫然暴起了些青筋!
“!”
在这一刹那,恶鬼俯下身子的瞳孔猛地缩紧,他后背顿时被冷汗浸湿。
这个声音!
是无惨大人!
拟态吗?无惨大人的拟态吗?
这一瞬间,恶鬼对自己刚才选择暗中观察的想法无比庆幸。
但凡刚才自己有一点杀意,自己现在恐怕已经鬼头不保了!
他内心战栗着,以至于声线都有些颤抖:
“…无惨大人的拟态真是完美无缺,属下完全认不出来。”
说完,他连忙伸手指向一旁的桌子:
“这些便是为无惨大人供上的药材,还请您过目。”
拟态为女性的无惨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眸,她行动优雅的转头看向一旁的桌子。
没错,这便是无惨最终的底牌。
拟态!
在这样完美的拟态下,就算上泉奈突然出现在这里,也定然会被自己的样貌迷惑一瞬间!
肯定会愣住,或者花时间辨认!
哪怕这个辨认的时间非常短暂,也是争取到了可以让鸣女或者他自己反应过来的时间!
当上泉奈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回到了无限城之中了!
是他的得意技能!
想着,无惨自己心底的惊慌微微安抚了一下。
她看向放满了药材的桌子上,伸出白皙的手指,一个个的拂过药材,感受着身体传来的反应。
在恶鬼紧张的神情下,无惨彻底化作阴冷女声的声音传来:
“听说,这段时间有人想要反抗?”
恶鬼连忙垂下头,语气恭敬的解释着:
“这都是属下的管理出了问题,但是那个反抗的卑鄙人类已经被在下处死了!”
“…你的管理出了问题?”无惨睁开狭长的红色眸子,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瞳孔转向恶鬼。
“…不,不是这样的,无惨大人…”
“不是?…你骗我?”无惨的语气愈发的阴冷,他自顾自的一边巡查着药材,一边对恶鬼说着:
“那么…你的位置是不是该换人了呢…”
“请听我解释!无惨大人!”恶鬼急了,他连忙焦急的说着,死亡的威胁已经到了面前!
“为什么我要听你解释?”
“你在命令我?”
无惨眼神一横,她正要伸手彻底杀死这只鬼的时候,一股香气传入她的鼻腔,身体突然凝固住了。
“!”
她猛地转过头,看向桌子上的某个药材,猩红的瞳孔快速的翻动着!
最终,在桌子的边缘处,找到了一朵已经枯萎,残破到只剩下花柄的花朵。
她小心翼翼的捧起花柄,在花托的部分,依稀可以看见部分青蓝色的花瓣碎片。
嗅嗅。
耸动鼻尖,眼前的花柄充斥着无惨的瞳孔,此刻的她已经无暇顾及一旁恐惧的恶鬼!
这是!
找到了!
无惨的眼神中充满了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