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昔人并非故友
……
“没事…的。”
稻垣慈一郎疲惫的笑着,他伸手拍了拍一脸悲恸的我妻善存。
“你成功了,善存。”
他笑得很开心。
十分开心。
曾经,他还在武士家庭中时,天生身体薄弱的他是经常被看不起的。
回忆里,除了母亲的掩面哭泣,其他的回忆事物都是肮脏,阴冷,潮湿,扭曲的垃圾,难以下咽。
他在最黑暗的环境中生活过,所以他对现在和善存一起的时光十分珍惜。
善存就是他的“光芒”。
现在,善存爆发出了能够照耀一切的光芒,这让慈一郎如何能不为之高兴。
我妻善存垂着头,他坐在浑身血迹的慈一郎身旁,强行忍住眼中模糊的泪水,喉咙哽的发酸:
“…嗯,我成功了…!”
慈一郎和善存对视着,双方眼中都噙着泪水。
“咕…呜…”
二人相拥而泣。
恶鬼的死亡带走了屋内的灰尘。
澄黄色的阳光从破碎的屋顶洒落,割裂开了浓郁的黑暗,照耀在两名少年的身上。
光芒。
同时,阳光也隐隐约约将尚泉奈和二人之间划开了一道模糊的界限。
看着二人相拥而泣。
尚泉奈站在一旁,默默的放下了伸出的手。
他注视着慈一郎和善存,眼前却止不住的重影着曾经的某些事物。
是啊,现在的时代似乎已经不是他们的时代了。
人类那段黑暗的时代,似乎正在缓缓迎来天明。
现在。
是新生的时代。
屋顶上,刚刚爬上来的砚慈间坐在屋顶,缓缓的合十了双手。
感受着温暖和煦的阳光,砚慈间缓缓闭上了双眼。
“阿弥陀佛。”
……
房间内,
啪嗒。
尚泉奈缓缓上前,从黑暗中走出,随后蹲在了慈一郎的面前,伸手探了探他微弱的鼻息。
一旁的我妻善存有些愣愣的看着尚泉奈,在看到他的动作后,十分自觉的让开了身子。
“医师,慈一郎他有救的吧!”善存转过头,神情认真的看向尚泉奈,瞳孔微微的颤抖着。
“…我不是医师。”
“诶?!那…慈一郎他现在…”
“还好吗?”我妻善存眨巴眨巴眼睛,担心的问着。
尚泉奈观察着慈一郎的身体内部,情况似乎比较糟糕。
不光是右臂的断裂,肋骨也有骨折,甚至内脏也有破碎。
右腿小腿的肌肉和骨头齐齐断裂,腹部被开了一个两个拳头大的口子。
慈一郎喘着粗气,他半耷拉着眼皮看着尚泉奈,他是认识尚泉奈的。
身为柱的他,同样清楚数百年前那些平安剑士们到底是怎样的体质。
尚泉奈微微皱着眉头,与慈一郎有些涣散的眼神对视着:
“你,想活下去吗?”
慈一郎的眼神看着担忧的我妻善存,随后沉沉的点了点头。
就在慈一郎点头的一瞬间,尚泉奈手作刀状,在一旁我妻善存瞪目欲裂的表情下,猛地插进了慈一郎的心脏!
噗嗤!
温热的血液飞溅在我妻善存的脸上,他愣了一下,随后怔怔的看向尚泉奈。
咕嘟!咕嘟!
大股的血液顺着慈一郎的心脏涌入他的全身!
我妻善存低下头,看着慈一郎逐渐红润起来的面庞,并没有第一时间朝尚泉奈动手。
因为他刚才听到了。
在尚泉奈将手插进慈一郎的胸口时,他听到了。
慈一郎的心跳,似乎正在缓缓恢复正常的节奏。
以及,脑海中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
“不要动手,他是在救人。”
声音很熟悉,是天国的那个鸣柱的声音。
所以,善存忍住了差点出鞘的雷切。
对了!还没搞清楚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妻善存紧紧皱起眉头,他回想起刚才的感受。
刚才挥出那包裹着雷电的一刀时,他其实是清醒的。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手把手教导着自己如何去使用这一招一样。
但用出来这一下的人,确实是自己。
很奇怪的感觉。
随着时间短暂的流逝,慈一郎逐渐睁开了自己的双眼,他看着清晰无比的世界,缓缓瞪大了眼睛。
他举起自己的左手,反复看了几眼,随后用力握拳。
他的右臂,仍然空荡荡的,并没有复原。
尚泉奈缓缓收回自己的手,他将自己的血液注入慈一郎的体内,但并没有将对方转化成鬼。
虽然他的本意是想要将他变成鬼的,但最终失败了。
血液的大部分能量似乎被用来复原和修复身体的伤势了,而并没有用在蜕变生命本质上。
现在的情况,如果继续注入血液下去的话,可能会超过慈一郎体质能够接受的极限。
换而言之,慈一郎现在死不了,也变不成鬼,身上的伤势恢复了七七八八。
“复原右臂所要承担的能量超过了你身体的极限,现在或许就是最好的情况了。”
慈一郎用左臂支撑起身子,靠在墙壁上,对着尚泉奈点了点头,随后认真的感谢着:
“…感激不尽!”
尚泉奈点了点头,随后转过头看向一旁的我妻善存,罕见的笑着朝他问道:
“刚才,你闭上眼后的那种状态,清楚是怎么回事吗?”
我妻善存听着尚泉奈的疑问,不由得一愣,随后缓缓沉思着。
刚才…
那个鸣柱似乎说…
要不要你自己的帮助之类的话…
所以,刚才是那个鸣柱帮助了自己,临时教导自己如何使用剑招,斩杀了恶鬼吗。
这样的话!
啪!
我妻善存一拍手,他恍然大悟的竖起手指,惊喜的朝尚泉奈说着:
“刚才…”
突然!
“不要告诉他!”鸣柱的声音猛地响彻在我妻善存的脑海里:“我曾经…不,你曾经,和他很熟悉。”
“但是。”
“过去的事情就该让他过去,竭尽全力迈向新的明天才是正要做的事情!”
“无论何时,都应该心怀向往美好的勇气!”
于是,在尚泉奈微笑的注视下,我妻善存的额头上缓缓流下几滴冷汗。
随后,他一拍手掌,有些讪讪的躲闪着眼神:
“啊…啊…我也不知道…”
“是吗,我知道了。”
尚泉奈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站起了身子。
当初能够直视灵魂,并且能够听见灵体阿上讲话的他。
此刻又怎会听不到其他灵体的言语。
第一百一十七章——血液冲突
……
“还能动吗?岩柱?”
“噶!上泉大人!附近的隐队员们马上赶到!”
……
狭雾山。
医师馆。
“和尚?和尚!你干啥呢和尚?”
慈一郎躺在病床上,浑身缠绕着绷带,正好奇的对旁边床上的砚慈间探头探脑。
砚慈间腹部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正双手合十,合拢双目的坐着,没有理会慈一郎的意思。
“好无趣啊你们!”
慈一郎嘟囔着嘴,使劲折腾着。
一旁。
另一张病床上。
“啊……好疼…”
我妻善存脸色铁青的躺着,他看着天花板,身体相当的无力。
他之前被恶鬼抽出去那一下把肋骨抽骨折了,似乎是因为当时肾上腺素飙升所以才没有感觉。
现在平静下来以后,反而动弹不得了。
“怎么会这么疼…”
“为什么慈一郎这么有精神…”
我妻善存歪着脑袋,一脸虚弱的看向正活力满满的慈一郎。
“不知道!”慈一郎微笑着,转过头和我妻善存对视了一眼。
在灭杀掉恶鬼之后,尚泉奈通过鎹鸦喊来了许多隐队员,在原地经过对三人的包扎后,送到了狭雾山的医师馆里。
当然,尚泉奈拒绝了试图操作的医师本人,而是让珠世负责主要的治疗。
为此,医师闷闷不乐了一段时间,随后便乐呵乐呵的去给珠世打下手了。
这时。
珠世和医师正站在房间门外,与尚泉奈沟通着些什么。
“…很遗憾,那位柱的手臂,以我现在的能力…无法替他接上。”珠世垂眸,淡紫色的眼眸里有着些许忧伤:“抱歉。”
“您已经尽力了…!”医师站在一旁,担心的劝慰着珠世:“不必如此自责!”
尚泉奈微微点了点头,他透过敞开的房间门看向屋子里正与我妻善存嬉皮笑脸的慈一郎,缓缓叹了口气。
他回过头,看向垂眸的珠世,疑问着:
“这个消息我等会会转告给他,除此之外…你自身的处理怎么样了?”
尚泉奈靠在走廊的墙上,现在外面是白天,所以他语气比较轻松。
珠世闻言脸色变得有些沉重,她缓缓摇了摇头:
“进展相当缓慢。”
“目前,我也只能微微减弱我对血肉的渴望,并不能从根源解决问题。”
“我原本想从您的血液入手,找出摆脱那个家伙的办法。”
“但是……我失败了,您的血液与那家伙的血液触碰时,会发生很剧烈的反应。”
珠世抬起头,目光凝重的与尚泉奈对上:
“我从甘露寺小姐那里取来了一些您的血液,进行触碰实验时,您的血液和无惨的血液先是融合在了一起。”
她语气一顿,接着说道:
“随后,大部分化作了灰烬。”
珠世的眼神认真且凝重,她语气里充满了担忧和后怕:
“这种化作灰烬的过程并不是单向的,而是相互的!”
“后来,我又重新从体内取出属于无惨的血液,用刚才两倍的无惨血液量和您的血液进行融合。”
“最后,留下来的您的血液量会越来越少。”
“换而言之,不仅仅是您的血液可以对无惨造成伤害,无惨的血液同样可以对您造成伤害。”
“只要无惨的血液足够多,甚至能通过消耗来反噬您的血液!”
尚泉奈看着珠世认真的模样,以及她的一番话。
脑子里不由得回想起了几天前的灶门茂。
自己将血液滴落在灶门茂伤口上时,似乎就发生了类似的反应。
化作灰烬……
对了…说起来,自己以前似乎还用血抹过仁善的雷切刀,让他去砍鬼…
尚泉奈低下头,沉思了一会。
他是食用无惨灵魂的鬼。
自己身上的每一块肉体都可以有效的对无惨的灵魂造成伤害。
不,不能说造成伤害,是可以触碰到无惨的灵魂。
是否造成伤害是取决于“使用者”的主观行动。
被剥夺了灵魂的无惨血肉就会化作灰烬。
这是灵魂层面的。
那现在这个血液触碰化作灰烬是…
珠世担忧的看着尚泉奈,她见尚泉奈一副走神的模样,连忙说着:
“还请您当心,千万不要被无惨将血液注入了体内!”
她眼神里闪烁着名为“恐惧”的神情:“否则,您可能会和他一起……”
说到这里,紧紧皱着眉头的珠世凝噎了一会:
“…化作灰烬。”
她很担心,她也必须担心。
珠世从甘露寺樱饼那里了解到了,狭雾山的一切起源似乎都源自于面前的这个男人。
也就是说,如果这个男人出了一些意外,那么狭雾山下的一切都会受到影响,甚至直接覆灭。
而鬼杀队的部分战力根据地,甚至隐的总部,医师馆,都在狭雾山下的范围内。
换而言之,尚泉奈一旦出了意外,杀死无惨那个肮脏的家伙的可能性就会直线下降!直到趋近于零!
“所以,无惨如果想要反过来吞噬我的血液,就必须得用大于我血液数倍,甚至数十倍的血液来对冲,是吗?”
尚泉奈用手抵住下巴,朝珠世疑问着。
珠世见尚泉奈似乎是认真考虑过的样子,暗自松了口气,缓缓的点了点头:“是的,目前来看,就是这样。”
医师站在一旁,一脸迷茫的挠了挠脸上,不知所措的看着二人。
“我知道了…”
尚泉奈点了点头,脸上刚刚有的些许顾虑化作了轻松:
“那你先专心克服一下自己的本能,我就不打扰了。”
他指着房间内躺着的三个人,对医师和珠世笑了笑:
“那三个就拜托你们了,我先离开了,再见。”
说完,尚泉奈离开了医师馆,他站在大街上,抬头仰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
珠世的实验得出的结论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无惨确实可以对自己造成伤害。
但他想要伤害自己的同时,会先对他本身造成更大的伤害。
尚泉奈用手抵住下巴,回想了一下无惨的性格。
“或许……还是注意一下。”
想到这,尚泉奈伸了个懒腰,他转头看向狭雾山山顶的神社,朝那个方向迈去了脚步。
第一百一十八章——【上弦之贰】
……
另一边。
一处昏暗的房间内。
鸣女抱着琵琶坐在一旁。
无惨正眯起眼睛,坐在一旁的榻榻米上休憩着。
感受着脑海中代表着葺屋町下属的生命熄灭,无惨不屑的摇了摇头。
这时。
唰!
他面前的地板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单膝跪地的身影。
那身影有一头长长的黑发,深黄色的衣袍上面有着些许凝固的血迹。
腰间别着一把扭曲的刀刃,刀锷上滴落着些许血液,看起来相当诡异。
“无惨大人,您吩咐的任务已经完成。”
“周边有威胁的剑士全部死亡,无一人生还。”
清冷的女声从半跪着的鬼垂下的脑袋压抑的传来。
“合适的建筑物也已经找到,就处于东南方向的背阴处。”
无惨歪了歪脑袋,慵懒的半眯着瑰丽的猩红双眸,声音阴冷的问着:
“是吗?”
“那个灶门柴夫的位置…找到了么?”
这时,那位半跪着的女剑士并没有说话,反而凝噎的沉默住了。
“说话。”
无惨的猩红束瞳冷漠的盯着剑士,剑士体内的血液瞬间震动!
“并没有,无惨大人。”她垂着头,瞳孔紧缩,嘴角溢出血液,有些颤抖的回答着无惨。
她咬住牙根,强行抵御着体内沸腾震动的血液。
“啊……没有啊。”无惨坐起身子,手肘撑在膝盖上,脸微微探上前,双眸冷漠的盯着半跪着的女剑士。
“你知道的。”
“我本来就不想创造你们这些…同类。”
“却不得不一直增加…”
“令我厌恶…”
“现在又发挥不了你们本该发挥的作用…”
无惨说着,眯起眼睛,脑海里回想着珠世和灶门茂的身影,青筋顺着脖颈暴起。
咯吱……
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随后蔑视的看着半跪的剑士。
长发的女剑士身体剧烈的颤抖,死亡的恐惧感瞬间笼罩住了她,她连忙垂着头,补救的说着:
“无惨大人,我!我找到了疑似鬼杀队总部的地方!”
啪!
无惨松开了握紧的拳头,他微微一挑眉:
“哦?”
他刚想直接灭杀了面前这个让自己厌烦的家伙,但瞥了一眼周围,发现此刻自己势力中顶峰的战力似乎少的可怜。
无惨烦躁的咂了咂嘴。
随后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算了,再给你一个任务。”
“去…找到适合成为上弦的人选。”
“然后。”
……
……
无惨的眼眸在黑暗中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明白了吗?”
“…”
深黄色小袖的女剑士缓缓抬起头,与无惨对视了一眼。
她猩红的双眸中,赫然写着这样的几个黑色字体:
【上弦】
【贰】
“我明白了,无惨大人。”
无惨缓缓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眼一旁抱着琵琶的鸣女。
鸣女心领神会,病态苍白的手轻轻拂过怀中的琵琶。
“当啷!”
一阵琵琶的响声回荡在房间内。
当【上弦之贰】的剑士再次抬起头时,房间内早已没有了无惨和鸣女的踪迹。
她握紧腰间扭曲变形的打刀,缓缓站起了身子,拍打了一下身上的血迹。
深黄色的小袖被粘稠的血液包裹的看不出颜色,她越抹越红,最后根本看不出来这原本是一件黄色的衣物。
腰间金黄色的刀锷早就发锈,被狰狞恐怖的血管包裹着,似乎有生命一般正一股一股的跳动。
慢慢的转过身子,看着掌上滑腻粘稠的血液,她闭上了眼睛,沉沉的叹了口气。
长长的黑发耷拉在肩膀上,女剑士回想着脑海中隐隐约约存在过的记忆,微微皱了皱眉头。
啪嗒,啪嗒。
缓缓离开了这里。
……
狭雾山。
神社。
天空一碧如洗,午后的阳光温暖的洒落在神社屋脊上。
“巫女大人,接下来要怎么做?”
甘露寺樱饼站在本殿前方,正神态严肃的指挥着几个人搭建祭典用的东西。
“现在就差最后的检查了。”
“请大家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语气平淡,看着面前一个装置着小型神社的轿子,几个身穿羽织的人站在轿子面前。
尚泉奈悄无声息的站在她身后,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双手塞进宽大的衣袖里。
几个穿着羽织的人对视一眼,随后一起喊着口号,握住了架着轿子的木柱:
“一!二!三!抬!”
吱呀……
整体由木头制成的轿子被轻松的抬了起来,鎏金的木梁在阳光下显得相当华丽。
啪啪啪!
甘露寺樱饼看着完好无损的被抬起来的轿子,内心惊喜的拍了拍手,表面上不动声色,朝几个人示意了一下:
“好了,可以放下来了。”
“大家可以休息了,准备明天的祭典就行了!”
尚泉奈看着制作精良的轿子,不由得点了点头。
这时,忙活了一天的甘露寺樱饼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她转过身,正巧与站在台阶边缘的尚泉奈对视了一眼。
她愣了一下:“你…”
尚泉奈微笑着朝她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惊讶:
“现在有空吗?”
甘露寺樱饼有些紧张的凝噎了一会,大拇指慌张的摩挲了一下食指:
“怎么了?”
……
……
山下。
医师馆。
慈一郎他们的病房外面。
尚泉奈带着甘露寺樱饼悄咪咪的站在房间门口,他伸手指着躺在病床上表情虚弱的我妻善存:
“看。”
甘露寺樱饼有些不解的顺着尚泉奈手指的方向看去。
在看到那一朵在床上晃动的“黄色蒲公英花”后,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那是…”
这时,屋子里躺在病床上的我妻善存突发恶疾,他看着身旁已经能起身活动的慈一郎,大喊起来:
“啊啊啊!!!”
“为什么我还不能动!?”
“为什么伤势比我还严重的慈一郎已经能跑步了!?”
“为什么…”
就在我妻善存突发恶疾的时候,他突然脑袋一歪。
瞥到了站在门口,正朝自己看过来的尚泉奈,甘露寺樱饼,珠世,医师,隐几人。
他面色突然一苍白,随后双目恍惚无神的扭了过去。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在门口盯着我看…?”
一旁坐着的砚慈间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
第一百一十九章——战后修养
……
医师馆。
黄色的灯光摇曳在走廊里。
自从珠世来了医师馆,原本白天敞开的窗户和大门就牢牢的紧闭起来,不露一丝能让阳光探进来的缝隙。
房间门口。
“那小子…是不是我妻家的那个叫什么…”
甘露寺樱饼皱着眉头,她意外的看了一眼断臂的慈一郎,又看向大吵大嚷的我妻善存。
“叫善存,我妻善存。”尚泉奈语气平淡,替她想出了黄毛的名字。
“喔~想起来了,很认真的小家伙。”
“但是,我记得,他的头发…难道说…”甘露寺樱饼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厉害。”
……
“…甘露寺。”
尚泉奈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他看着我妻善存身上若隐若现的黄色灵魂,朝靠在门框上的甘露寺问着。
“…什…么?”
甘露寺樱饼眯着眼睛看着房间内抽搐打闹的我妻善存,抽了抽嘴角,神情有些无奈。
“…你相信人有转世这一说吗?”
甘露寺樱饼看着房间内我妻善存飘逸的黄色头发,用手腕扶了扶额头,语气无奈:
“以前…不信。”
“…现在呢?”
“我信了。”
……
房间内。
慈一郎从床上坐起来,看向另一张床上表情痛苦的我妻善存:
“对了善存,那一招你是怎么用出来的?”
“身体没有受伤吗?”慈一郎跳下床,伸手轻轻捏了捏我妻善存的小腿。
发现对方的肌肉真的没有断裂后,慈一郎惊讶的瞪大了眼眶:
“好厉害,居然真的没有受伤…”
慈一郎感叹着又伸出手捏了捏我妻善存的小腿,再次确认了对方的肌肉并没有断裂。
“诶?”正为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忏悔的我妻善存惊疑的看着慈一郎。
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甩了甩手,笑着说道:
“也没有那么厉害啦…”
“怎么做到的?”慈一郎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不解。
在他看来,那种要求的剑术简直就是非人的剑术。
我妻善存能够做到,简直是不合理中的不合理。
他紧紧皱着眉头,看着我妻善存开始思考的模样,做好了记笔记的准备。
“嗯……我想想。”我妻善存看向天花板,微微思索了一下,然后一脸认真的回答着慈一郎:
“先这样,然后就会有一种有人拉着你的感觉。”
“然后松开自己的身体,那个人就会拉着你冲过去!”
“最后拔刀,砍掉鬼的脑袋…”
我妻善存说着,突然感觉慈一郎的神情有一些不对劲。
他疑惑的抬起头。
却惊讶的发现,慈一郎已经双目放空,一脸的恍然大悟。
我妻善存靠近慈一郎的身旁,才听清了他似乎正在喃喃自语。
“啊…是天才啊……”
慈一郎呆滞的看着我妻善存比划的动作,心中一阵麻木。
“诶?!慈一郎?你不要紧吧?慈一郎!?”我妻善存一脸担忧的伸手晃了晃慈一郎
“啊!对了!”慈一郎突然醒悟,他看向我妻善存。
“什么什么?”
“我自创了一个剑招,要看看吗?”
“要看要看!”
咔哒!
慈一郎站起身子,从一旁放着的刀鞘里一把抽出雷切,熟练的用左手挽了个刀花。
唰!
黑色的刀身裹挟着风,慈一郎眯起眼睛,回忆着不久前濒临死亡时脑内的通明感受。
噼!啪!
些许微弱的看不见的湛蓝色雷电从雷切上迸发,小小的与空气摩擦着。
这时,珠世拿着配置好的药走进了房间。
她惊讶的看着慈一郎,急忙一把从慈一郎手里夺过雷切。
啪!
随后将雷切插回了刀鞘里。
“受伤了还请好好休息。”
珠世将面露冷汗的慈一郎按回床上,替他手臂的截断处更换着覆盖药。
“是是…”慈一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
……
医师馆大堂里。
甘露寺樱饼又回去忙活有关于神社祭典的工作了,只留下尚泉奈一个人待在医师馆里。
尚泉奈坐在椅子上,双手塞进宽大的袖袍里,心中似乎有着些许顾虑。
慈一郎失去了右臂,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复原了。
而他的常用手似乎也正是右手。
换而言之——鸣柱的位置,稻垣慈一郎肯定是坐不了了。
那么,眼下最合适的人选,莫过于…
他转过头,看向敞开的房间内,正捂着腹部试图坐起身子的我妻善存。
没错,鸣柱的替补人选似乎也只有他了。
回想了一下我妻善存当初的表现,尚泉奈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小子…能行吗?
这时,医师馆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吱呀……
重新安装的木门被缓缓推开,阳光顺着门缝泄露进医师馆里,给馆内温馨的灯光带来一丝炽热。
“打扰了!”
穿着白色小袖,头发金黄,双眸炯炯有神的剑士探了进来。
随后转过身关上了门。
咔哒。
他明亮的目光一扫医师馆的大堂,瞬间和尚泉奈对视了一眼。
“呦!上泉阁下!”炼狱仁寿郎转过身,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他对着尚泉奈打了个招呼:“下午好!”
“请问,岩见砚慈间他们在哪呢?”
炼狱仁寿郎明朗的目光左右扫视着医师馆内的房间,对着尚泉奈疑问着:
“我听主公大人说,砚慈间和慈一郎他们对战恶鬼受了重伤,现在正在医师馆修养!”
炼狱仁寿郎赤焰般的瞳孔看向尚泉奈,中气十足的说着。
“嗯。”尚泉奈点了点头,嘴里的狗尾巴草上下晃动着,他伸手指向一旁的房间:“岩柱和鸣柱都在那个房间。”
“喔!十分感谢!”
炼狱仁寿郎顺着尚泉奈的手指看去,瞬间看见了屋子里打坐的砚慈间,他对着尚泉奈点了点头。
随后大步流星的朝房间里迈去。
因为现在是白天,所以结束了每日训练的柱们,反而会有些许的空余时间。
等到了晚上,或者鎹鸦再一次发现需要柱们出手才能杀死的恶鬼时,鬼杀队里才会忙活起来。
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并且这场战斗还是在白天的鬼杀队,可能会迎来罕见的夜晚休息。
第一百二十章——总有人要扮演衬托美丽的角色
很快,夜幕降临。
外面的气温骤降,忙活了一天的居民们也正开始回家。
咯吱……
尚泉奈推开门,离开了温馨灯光的医师馆,医师馆内正隐隐约约的传来些许开心的笑声和谈话声。
啪嗒。
他跳上屋顶,坐在鎹鸦们的小阁楼旁边,抬头仰望着被淡淡血红结界遮盖的夜空。
“噶!上泉大人!”鎹鸦们靠过来,纷纷站在尚泉奈旁边的屋脊上,一同仰望着夜空。
尚泉奈用手随意的抚摸过身旁的几只鎹鸦,他抬了抬眉头,躺在了斜着的屋脊上。
夜空的深处,尚能看到一点点的星光闪烁。
他抬起自己的手,放在漆黑的夜空之下,仔细的端详着。
他能够很清晰的感知到,他的“人性”正在消失。
自从苏醒之后,这种疏离感就愈发严重,甚至很多时候尚泉奈会感觉自己并不属于这里。
他的性情逐渐在变得冷淡,或者说虚无。
以往的笑容,朝气,对他人的感情,对各种事物的欲望,似乎正在一点一点的化作碎片被撕裂。
像指缝间的流沙,想要挽留却无能为力。
但是。
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似乎从未消逝或者减弱,甚至还愈发的强烈。
那就是——
咯吱……
尚泉奈攥紧了抬起的拳头,青筋顺着手背暴起,面无表情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怒意。
——杀死无惨的夙愿。
……
另一边。
浅草寺。
穿着被抹红了的深黄色小袖的女剑士站在浅草寺的“雷门”前,左右看了看。
几根粗大的红色柱子组成切妻构造的八脚门,门的两边供奉着“风神”和“雷神”的神像。
在确定了周围没有人存在后,女剑士脚尖一踮,从雷门上空跃过,进入了浅草寺。
浅草寺内部。
此刻的浅草寺还没有经过后世德川幕府的重新修整,显得没有那么气派,甚至看起来有些狭小。
本殿。
一座暗金色的观音像正静静的摆在本殿中间。
女剑士皱着眉头绕到观音像背后,她看着地面上像是被拼命抓挠留下的血痕,以及旁边柱子上模糊不清的几个血字。
每当她来到这个地方,总会感觉有一些莫名的不舒服。
特别是——
她抬起头,看向一旁柱子上唯一能够分辨出来的几个字。
颤抖而崩坏模糊的字体中,有几个字显得特别突出和工整,似乎是书写者最后稳定住了心神一般写下的:
——“我妻”。
“嘁!”上弦之贰的剑士看见“我妻”几个字后,心中一阵郁躁!
她眼神狠厉,猛地从腰间拔出造型诡异的佩刀,手臂猛地绷紧,发疯一般朝那根柱子砍去!
唰!唰!唰唰唰!!
随着几道血红色的刀光划过浅草寺内部。
轰!!!
几根抹有血痕的柱子轰然倒塌。
“…烦死了。”
身上的羽织被风吹鼓。
延长的剑身缓缓收回,她咬牙切齿的看着地面上的血迹,缓缓将刀收回了刀鞘中。
别院里。
一名穿着僧袍的和尚合拢双眼,他听着隔壁传来的轰鸣声,默默的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
……
狭雾山。
天明了。
尚泉奈在屋顶上坐了一整晚,他思考了很多事情。
现在的鬼杀队,真正有能力去杀鬼的,可能只有他自己,还有被雷劈过的我妻善存。
仅仅靠人类之躯,去对抗恶鬼,实在是太过困难。
即使是拥有打磨至巅峰的人类躯体的柱们,也难以抵抗拥有各种稀奇古怪的血鬼术的恶鬼。
从这次的任务行动中就能看出来,甚至是在白天的情况下,两名柱也全部重伤。
如果尚泉奈来的再晚一些,甚至可能还会有柱牺牲。
而那只鬼的瞳孔里,甚至连“下弦”的数字都未曾看见。
说起来,十二鬼月出现的时间似乎有点太早了些。
十二鬼月,是无惨为了寻找青色彼岸花,而发展的十二只“最强之鬼”的下线。
被以数字“陆”为界限,分为“上弦”和“下弦”。
其中,数字越小的鬼,战斗力就越强大,获得的无惨血液也就越多。
也就是说,被称作“上弦之壹”的鬼最为强大。
而“下弦之陆”的鬼是最弱小的鬼月。
原著中,无惨真正开始发展自己的下线,也就是上弦们的诞生,大概是在江户时期。
而创造十二鬼月的起因,是因为无惨被某个带着太阳耳饰的天才剑士砍出了心理阴影。
虽说现在距离江户时期也没有多久时间了。
而现在的无惨…似乎已经隐隐约约有了制造上弦的概念。
“光靠我一个人的鬼杀队肯定站不住脚…要分给他们血液么?”
“或者说…能否……”
尚泉奈抬起头,看向逐渐破晓的天空,黎明的光芒划破浓郁的黑暗,如同一双大手分开了云层。
想着,他咬破手指,随手从衣物里掏出一根竹片,用指甲沾染着血液在竹片上雕刻起来。
咯吱……咯吱…
他身旁,鎹鸦们正靠在尚泉奈身边,昏沉沉的睡着。
吱呀……
医师馆的门缓缓被推开,一头金黄色闪耀,边角赤红的发色首先钻了出来。
那人双手叉腰,神情兴奋的站在街道上,左右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街道。
随后激动的抽出腰间的木刀,开始用力的挥舞起来。
唰!
唰!
这时,正挥洒着汗水的炼狱仁寿郎抬头瞥见了坐在屋顶上的尚泉奈,他抬起手向尚泉奈打着招呼:
“早上好!上泉阁下!”
尚泉奈微微朝他点了点头。
随后将手中刻好的竹片绑在了身旁一只醒过来的鎹鸦脚脖子上,轻轻拍了拍鎹鸦的身子:“把这个送到产屋敷那里。”
“噶!”鎹鸦点了点头,随后转过身朝结界外的方向一振翅膀,飞了起来。
炼狱仁寿郎见尚泉奈放飞鎹鸦的模样,自来熟的说着:
“上泉阁下!今天是神社祭典的日子!”
他指着街道上逐渐打开窗户,往外探头探脑的人们:“今天是会很热闹的一天呢!”
尚泉奈顺着炼狱仁寿郎的手指看向不远处的狭雾山上,一座隐隐约约,上面挂着许多红色灯笼的轿子正被慢慢的抬下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神社祭典
……
狭雾山。
尚泉奈坐在屋顶上,天边刚刚破晓,如同利剑割破云层的阳光直直捅在大地上。
狭雾山间笼罩的雾气似乎也被澄澈的阳光剥开,远远的露出了正在顺着青石台阶朝下走的轿子。
挂着红色灯笼的轿子上面缠绕着白色的注连绳,鎏金的红黑相间的屋顶在阳光下特别突出。
当啷!当啷!
甘露寺樱饼站在神社的本殿前方,她手里拿着神乐铃,正轻轻而有节奏的摇动着。
每摇动一次神乐铃,甘露寺樱饼都会相应悠闲的微微做出一个动作,脚步也会稍微前进一些。
神乐铃一共有三层,每一层都挂着小小的金色铃铛。
手柄处绑着五色绪,随着甘露寺樱饼的摇动而在阳光下晃动吹拂。
她白皙的手腕轻轻晃动,金色的铃铛在阳光下闪耀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当啷!当啷!
铃铛晃动的幅度虽然小,但声音却从狭雾山上悠远的传遍了整个城镇。
清亮的音色使人身心沉浸,清晨的破晓气息更让人舒适的想要合拢双眼。
街道上,从屋子里出来的人们纷纷双目合拢,虔诚的垂下脑袋,听着传进耳朵里的清亮的铃铛音。
本殿前方的参道上。
阳光从参道周围的树木缝隙中透过来,映照在神社上。
甘露寺樱饼身穿红白相间的巫女服,双手握着神乐铃,白皙的手指在林间透析过来的阳光下显得十分耀眼。
白色的阳光下,她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双眸垂着看向手中金黄的神乐铃。
她轻轻晃动着手里的铃铛。
当啷!
眼眸中的猩红微微闪烁。
【血鬼术·清明】
【血鬼术·加持】
当啷———
铃铛的声音顿时在结界的范围内不停传播,直到触碰到结界的壁垒。
随着甘露寺樱饼手里神乐铃的每一次晃动,那座从狭雾山上缓缓被抬下来的神社轿子就会往前走一步。
尚泉奈怔怔出神的看向狭雾山山腰间的神社,此刻的天空中正恰好破开一束光照耀着那里。
他眯起眼睛,看着一圈一圈有些违和感的红色音浪从狭雾山山腰间传播出来。
“很厉害啊!声音居然能传的这么远!”
炼狱仁寿郎收起手中的木刀,他站在医师馆面前,听着从狭雾山上传来的铃铛乐音,笑着闭上眼睛:
“喔!感觉更有精神了!”
但是看了一眼四周逐渐挤在街道两边的人群,炼狱仁寿郎转过身,压抑住了内心想要拔出木刀的想法。
他抬起头看向坐在屋顶上的尚泉奈,笑着喊道:
“上泉阁下!上次的事情十分感谢!”
尚泉奈被炼狱仁寿郎的声音吸引过去,他微微垂下头,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上次的事?什么事?
炼狱仁寿郎似乎也看出了尚泉奈的不解,他挠了挠自己蓬松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着:
“上次我差点就陷入自己的心结一振不起,还好阁下直接打醒了我!”
“真的非常感谢!”
“…嗯。”尚泉奈沉默了一会,随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是上次柱合会议的时候吗…
他没太在意,继续在屋顶上眺望着远方的狭雾山,看着那座担着小型神社的轿子缓缓朝街道这边走开。
“大哥哥!”
这时。
一个手里拿着一个小鲤鱼旗的短发小女孩扯了扯炼狱仁寿郎的羽织。
炼狱仁寿郎一愣,连忙低头朝身旁看去,刚好和张着大眼睛满眼好奇的小女孩对视。
“大哥哥!你是剑士吗?”
小女孩伸手指着炼狱仁寿郎腰间的木刀,他的骨刀被放在了医师馆内,怕出意外,只随身携带了木刀。
炼狱仁寿郎闻言笑了笑,微微弯腰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声音相比刚才的洪亮小了些许:
“没错,大哥哥是剑士哦!”
“喔——!好帅!”小女孩突然压低了嗓音感叹着,她攥紧了手里的鲤鱼旗,看向炼狱仁寿郎的眼神突然爆发出了闪光。
“我以后也要成为剑士!”
面对嗓音突然压低的小女孩,炼狱仁寿郎伸出去的手一时间有些僵硬,他惊讶的和小女孩对视了一会。
这是,几声急切的呼喊声从“小女孩”身后的人群里传来:
“跑到哪里去了?秀哉!秀哉!”
“嘿—咻!”
随后,在炼狱仁寿郎瞳孔的倒映里,一个穿着绿色和服,绿色瞳孔的女人从拥挤的人群里奋力挤了出来。
在看见站在炼狱仁寿郎面前的“小女孩”后,她惊喜的喊着:
“啊!在这里啊!”
她连忙跑过来,一把拉住“小女孩”的手,随后对炼狱仁寿郎含带歉意的点了点头:
“非常抱歉,我没看好孩子,没有给您带来困扰吧?”
穿着绿色和服的女人声音轻柔,抱有歉意的对炼狱仁寿郎说着:
“这孩子比较调皮。”
“没事没事!”炼狱仁寿郎连忙挥手表示没关系:“很有活力的孩子呢!很可爱!”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绿色和服女人笑着对炼狱仁寿郎说着:
“他经常乱跑,让我很担心。”
由于“他”和“她”读音的区别,让炼狱仁寿郎微微一愣。
“…不是女孩吗?”炼狱仁寿郎罕见的愣了一下,他诧异的转过头,看了一眼被拉住手的秀哉。
“不,秀哉是个男孩子。”秀哉抬起头,绿色的眸子与炼狱仁寿郎对视着,年幼的声音显得并没有那么压抑。
“这样啊!”
“很可爱!”炼狱仁寿郎点了点头,随后抱着双臂,笑着穿过人群,看向远处缓缓靠近的轿子。
由于身高的缘故,炼狱仁寿郎站在人群的最后,也能轻易的看到正在缓缓移动的轿子。
女人抱起“小女孩”,安心的站在原地朝不远处正在接近的神社轿子看去。
屋顶上。
尚泉奈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接近的轿子。
他怀里坐着一堆鎹鸦,头顶和肩膀上也各有一只蹲在那里。
鎹鸦们似乎觉得医师馆为他们修筑的巢穴并没有依靠在尚泉奈身边舒服,所以纷纷靠了过来。
尚泉奈出神的看着不断传播的音浪,以及街道上为轿子让开道路,欣喜的人群,一时间心底有种莫名的情绪。
第一百二十二章——悄然远离的平和生活
“祭典绘马!铃铛!勾玉!”
“听说祭典已经保持每年举行数百年了啊。”
“啊,这样让人清心悠闲的祭典能延续下来也是有道理的。”
“我倒是听说祭典一直都是由那位巫女大人负责的哦!”
“嗯,毕竟是那位八百比丘尼。”
“真好呢,平和,没有战乱的生活。”
“现在也只有这里存在这种平和的生活了吧?”
“谁知道呢。”
……
“爷爷!爷爷!看!”
“我买到了铃铛!”
“喔!很好看呢!”
……
“神明保佑,祈愿灯子他们能够平安回到狭雾山。”
“神明保佑…”
……
“喔——!我看到了!是巫女大人!”
“啊!!!巫女大人今天也很漂亮!!”
“嗯!从我小时候巫女大人就一直这样美丽了!”
……
一段段的谈话声从拥挤的人群中传来,尚泉奈坐在屋顶上,强大的感官让他可以倾听着周围人的谈话。
他感受着屋顶吹来的微风,手指轻轻磨损了一下怀里鎹鸦的脑袋。
医师馆内。
房间里。
“善存,快起来!神社祭典已经开始了!”
慈一郎站在呼呼大睡的我妻善存旁边,用手抓住他的头发,胡乱的拉扯着。
“…啊!啊!什么?!”我妻善存眼睛翻白,猛地从梦中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祭典开始了吗?”
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
这时。
当啷——
神乐铃的声音悠远的传来,荡进了我妻善存的耳朵里。
平和清亮的声音让房间里几个人的心一下沉静了下来。
然后,心生困意的我妻善存坐在病床上,重新进入了梦乡。
“阿弥陀佛。”
房间中,顿时只留下了岩见砚慈间低沉的声音。
隔壁房间。
珠世坐在榻榻米上,她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的是些许紫藤花的粉末。
旁边有几个碟子,盛着鲜红色的血液。
她皱着眉头,划破自己的手指,捏住指尖,将挤出的血液滴落进紫藤花粉里。
“呲——!”
一阵白烟升腾而起,珠世见状连忙端起一旁的碟子,将碟子里的血液倒进紫藤花粉中。
随着一阵研磨的声音,珠世放下手里的研磨棒,长长的叹了口气:
“……又失败了。”
她站起身,推开房间的门,朝熙熙攘攘的医师馆外面看去。
却无意间看见了医师。
医师正坐在大堂里,合拢着双目趴在桌子上,沉沉的睡着了。
……
……
……
另一边。
某座不知名的山上。
山腰间。
一间由结实厚重的木头和些许干草点缀搭建的屋子里。
屋子里空间很大,中间厚厚的榻榻米木板代替了玄关的作用,同时大面积的榻榻米木板上也铺了两个床铺。
进门旁边就是烧火做饭的地方,一摞木柴正堆在门的旁边。
旁边的墙上也挂着些葫芦斗笠之类的东西,干草垛在墙角堆着。
门对面的墙边摆放着几个柜子,上面放着些许锅碗瓢盆。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充满了温馨的生活气息。
虽然有些简陋,但却十分让人感到幸福。
此刻,屋子中间的榻榻米上。
一个身穿浅黄色花纹和服,身上斜着缠绕着布带,肚子隆起的女性正跪坐在榻榻米上的被褥上。
她的双眸如同黑曜石般剔透闪耀着慈爱。
“我马上就要当妈妈了。”
她慈爱的微笑着,手轻轻在自己的肚子上抚过。
“孩子的名字叫什么好呢?一定要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要有好的寓意…叫什么呢…”
“男孩和女孩的名字也要不一样…”
想着想着,女人脸的笑容愈发浓郁,她在幻想将来的生活。
“对了,等他回来一起考虑吧!”
“如果是他的话,会选择叫什么名字呢…?”
“诶嘿嘿~”
她怀孕了,马上就要成为母亲,这让她感到很高兴。
回想了一下这十年的生活,没有太多的起伏和波澜,只是安稳而平凡的幸福生活。
“幸福平和的生活,真好。”
这时,屋子的门被缓缓拉开了。
女人的视线被门口传来的声音吸引,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吱呀……
有些老旧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一个穿着蓑衣,枣红色羽织,扎着高马尾的男人出现在了门口。
男人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在看到坐在榻榻米上,正开心的看向这边的妻子后,他嘴角不可察觉的微微上扬: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穿着浅黄色花纹和服的女人欣喜的喊着,她满脸幸福的看向自己的丈夫:
“辛苦了,这段时间我不能一起和你出去。”
“说起来,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水田边散步了!”
妻子脸上似乎永远写着开心两个字,她微微看着天花板,随后笑着说道:
“今天也去摘栗子了吗?”
吱呀……
随手拉上木门,阻断了外面的冷风吹进屋内,男人缓缓卸下了身上的蓑衣,挂在一旁的墙上。
“嗯。”
男人微微垂眸,眼神里充满了温柔,他伸出刚才藏在蓑衣下的另一只手,手上拎着一个竹子编的小篮子,里面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绿色毛球”。
“啊!今天的栗子有这么大个!”妻子惊讶的拍了拍手,随后笑着说着:
“够吃好久了呢!”
“可不能一次吃太多。”男人嘴角含带着浅浅的笑容,他抬起头,将竹篮放在一旁的锅灶旁。
“我知道的~”
男人随意将绑在身上的白色小布袋放下后,从里面掏出一根短短的笛子。
把笛子塞进腰间后,他走到榻榻米前,脱掉了自己的足袋,坐到了妻子面前。
靠近了才能发现,男人黑色的头发边缘是微微泛红的,深红色的羽织里穿着澄黄色的小袖。
耳朵上挂着两个画着太阳的耳饰。
“哦!这是!”
这时,眼尖的妻子忽闪着大眼睛,小心翼翼的看向男人的肩膀,她轻轻的伸出手指。
她从男人肩膀上,接过了一只十分漂亮的蝴蝶。
妻子另一只手捂着嘴巴,似乎相当激动的样子,她将趴在自己手指上的蝴蝶展示给男人看:
“看,你一定是地藏转世吧…!”
她抬起头,与男人对视着:
“每次都会有好多小动物跟着你回来呢!”
男人看着妻子笑得如此开心的模样,不由得歪了歪脑袋,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
但内心的情绪,却实实在在的传递给了妻子。
番外卷:第一章——谁人的父母
……
“!!”
尚泉奈站在房间的角落里,他正端详的看着四周的一切。
在听见甘露寺樱饼话语中的意味后,他心底顿时一凉。
一股子玩顶级的号回档重来的感觉瞬间充斥着尚泉奈的心底。
他转过头,童孔微微颤抖着,其中倒映着甘露寺樱饼的模样。
甘露寺樱饼强装面无表情,眼神中却透露着一丝丝强忍的笑意。
尚泉奈皱着眉头,只觉得此刻喉咙稍微有些干涸,他张了张嘴:
“甘露寺…”
“唉…”
甘露寺樱饼故意转过身去,沉重的叹了口气,一股沧桑的感觉从她的背影中透露出来。
看见甘露寺樱饼如此沉重的模样,尚泉奈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他第一次醒来时,也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
漫长的沉睡,让他在沉睡时,对外界丝毫没有时间的感知能力。
“噶!噶?”一旁待在窗户边的鎹鸦,疑惑的看向甘露寺樱饼。
但似乎看见了什么令他恐惧的东西,鎹鸦微微颤抖了一下,只是学着普通乌鸦的样子,并没有口吐人言。
这时。
哒,哒,哒…
一阵木屐敲打地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哼哼~”我妻善存自在的哼哼声隐隐约约传来。
房间内,尚泉奈的耳朵微微耸动。
“啊,早上好,巫女大人。”
慈一郎朝着甘露寺樱饼伸手打了打招呼,他从敞开的门口慢慢悠悠的路过。
却丝毫没有注意,甘露寺樱饼微微僵硬的脸色。
与慈一郎同行的我妻善存慢悠悠的观察着四周,他在经过房间门口时,下意识朝房间内看了一眼。
正好与眼神慢慢哀伤的尚泉奈对视了一眼。
尚泉奈看着与自己对视的我妻善存。
微微一愣。
我妻善存见尚泉奈苏醒的模样,语气稍微有些惊喜,他朝尚泉奈挥了挥手:
“喔——!早上好!”
他的表情轻松,说话时甚至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昨晚睡得好吗?”
“我反正…呼…睡的可香了。”伸完懒腰,我妻善存的表情变得更加惬意。
“很久没有这么舒服的在夜晚睡觉了,没有鬼王的世界真是不错啊…”
“嗯?”
在感叹着时,我妻善存坏笑着看向房间内的尚泉奈,调侃着说着:
“怎么了怎么了,一副没有精神的沮丧模样~昨晚没有睡好吗?”
自从我妻善存的灵魂彻底完整之后,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性格似乎要比以前更加的要放飞自我。
一旁的慈一郎都有些不怎么能够适应,但这种做法确实也像他的作风。
这时。
一道阴冷的女声从一侧传来。
“是吗。”
“你昨晚睡的很好么。”
“…今晚,你也会睡个好觉的。”
甘露寺樱饼微微侧目,猩红的童孔冷漠的瞥了我妻善存一眼。
吓得我妻善存浑身一个激灵。
“!!”
——糟了!
——说错话了!
我妻善存面色突然僵硬,表情变得有些惊恐,他身体硬直的转回脑袋,看向自己身旁的慈一郎,疑惑着:
“话说回来,慈一郎,你上次是不是用左手拿日轮刀在杀鬼……”
“欸?突然问起这个做什么…”慈一郎愣了一下。
我妻善存脸色低沉,他伸手使劲扯了扯慈一郎的衣服。
——再就在这里,那个女人会杀了自己的!
——绝对会杀了自己的!
见慈一郎毫无反应,甚至表情有一些奇怪后,我妻善存一咬牙。
心中大声的抱歉着。
抱歉!慈一郎!
我会为你好好的哀悼的!
哒哒哒!
咬住牙根,闭上眼,他迈开腿朝远处的走廊拐角跑了出去。
“喂!突然跑这么快干什么?!”慈一郎不解的看着一脸慌乱,疾驰而去的我妻善存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疑惑。
奇怪…好反常啊,这个家伙。
但从身后时不时扫过来的阴冷视线,却更让他感觉到冷汗冒出。
他费解的回过头,脸上带着歉意,不好意思的对着甘露寺樱饼和尚泉奈点了点头:
“啊哈哈,抱歉,抱歉,善存他,最近有些不对劲…还请不要在意。”
甘露寺樱饼在注视着慈一郎道歉离开后,才缓缓收回视线。
在回过头,再次与屋子内的尚泉奈对视时,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似乎有着凝固。
尚泉奈看着甘露寺樱饼眼神躲闪的模样,以及不自然的表情。
他的脸色逐渐平澹。
——刚才的那两个人,是慈一郎和我妻善存吧。
以及刚才善存的话…
自己似乎,只睡了一整晚的样子?
尚泉奈逐渐醒悟。
真相只有一个!
——甘露寺樱饼,她在唬我。
在气氛僵硬了一段时间后。
“咳咳。”甘露寺樱饼率先开口,她轻轻咳嗽了两下,随后缓缓走向房间的门外:
“既然这样,我就先离开了。”
在转身离开的前一刻,甘露寺樱饼突然顿住脚步,她回过头:
“对了。”
“那两只最初的鎹鸦,现在已经睡醒了。”
她的语气顿了顿:
“准确的说,他们在决战的时候就醒了,只是怕你分神,才没联系你。”
“现在的话,他们应该与产屋敷辅世在一块吧,可以去狭雾山找找他们。”
说完,甘露寺樱饼难堪的脸色才缓解了一些,但离开的步伐却没有丝毫减慢。
“…嗯。”尚泉奈看着甘露寺樱饼落荒而逃的背影,缓缓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后,他走出房间。
抬起头,从走廊处看向屋檐下的晴朗天空。
开玩笑,有助于提高生活质量。
他思忖了一会,发现这或许是甘露寺樱饼开玩笑的原因。
在看着天空发呆了好一会后,尚泉奈才勐然醒悟过来。
他居然在这种无意义的发呆中浪费了时间,如果没有坚定的目标的话,再这样下去,时间一长,很可能就会迷失自我。
这里的时间一长,可能就是数百年的时间跨度。
尚泉奈啊尚泉奈,你不能再这样堕落下去了!
在一顿心理反省之后,尚泉奈终于肯定了自己的内心。
尚泉奈坚定着眼神,他缓缓深呼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对了…我记得昨晚定下的目标是…”
他眼神一亮:
“重新成为医师,观察人类。”
尚泉奈这样想着,他迈开腿,离开了这所房间。
在彻底走出庭院后,他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位于狭雾山外最近的一座城镇中的房屋。
而鬼杀队的大部分成员们,此刻也处于这个城镇中借宿。
至于别人同意的原因…
恐怕,是产屋敷辅世足够的财力……以及某些人令人恐惧的实力了吧。
在简单的辨别了一下方向后,尚泉奈朝着狭雾山的方向赶了过去。
……
至于另一边。
一棵看起来十分古老的樱花树下。
沙沙——沙沙——
甘露寺樱饼蹲在那里,童孔战栗,面色羞红,双手不停的挖着土。
没有什么事情是比谎言方面被揭穿更加羞耻的了!
至少此刻,在甘露寺樱饼身上是的!
啪!
粘满了土尘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呜咽的声音轻轻的从埋在身下的脑袋里传来:
“……啊…好丢人。”
……
……
时间过得很快。
第二天。
尚泉奈顺利的从产屋敷辅世那里接回了最初的两只鎹鸦。
在短暂的叙旧后,两只鎹鸦就形影不离的待在了他的肩膀上。
“噶,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
在第一次正常睡眠后的第三天。
尚泉奈前往珠世与愈史郎临时搭建的医师馆内,准备向两人学习真正“意义”上的医学。
而不是他那种用自身血液强行治疗他人的假医学。
为了以后真正的去切身体会人类的一切。
而珠世的知识含量,也确实有些惊讶到尚泉奈。
他甚至从珠世的话语中,隐隐看见了现代医学的影子。
而拥有一些现代医学常识的他,也偶尔能提出一两个能让珠世恍然大悟的小点子。
也仅限于小点子,毕竟尚泉奈前世只是个美术专业的半吊子。
而甘露寺樱饼,也趁着鬼几乎销声匿迹的这段时间里,雇人重新装修打理了一下神社。
对她而言,那座神社似乎有了一些很浓厚的意义。
或许,是因为灶门茂,以及炭子他们的原因吧。
尚泉奈这样想着。
毕竟,神社的原址,是灶门家所在的位置。
而继国缘一一家呢。
缘一他们选择离开狭雾山。
似乎,他们一家的性格,都不怎么喜欢很热闹的场景。
“我会继续履行杀鬼的职责,定居的话……暂时会待在锻刀村吧。”
这是继国缘一的原话。
而身为哥哥的继国岩胜,自然选择“包容”弟弟“任性”的行为,并跟随一同前往了锻刀村定居。
得到这样的消息,曾经为继国缘一锻刀的师傅铁巧大喜过望,并提出想要再与缘一交谈讨论一番。
铁巧似乎最近有了一些很奇妙的想法。
“继国缘一阁下的身法,剑术,都远远超出常人,如果能够通过类似于火绳枪上的技术,制造出可以模拟缘一阁下百分之一,不千分之一剑术的剑术人偶…”
“…那么,或许可以制造出一个能快速提升其他队员实力的,不会累的陪练…”
“虽然实现起来可能会比较麻烦,但我已经隐隐有了些灵感,还得听取一些继国缘一阁下的意见!”
这是铁巧寄来的信。
而其他的柱们,则仍然待在鬼杀队内,负责训练其他的队员们。
如今,真正的杀鬼已经不需要他们出手,但这些“好战分子”却往往都要冲在前面。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
时间飞快的过去了。
——七个月后。
……
正午时分炽烈的阳光洒落在大地上。
狭雾山镇已经初步重建完成。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道,如今也恢复了不少。
在这段时间里,恶鬼们露头的次数越来越少,有些甚至直接躲进了深山中,靠沉睡减少身体的消耗。
“呼……”
尚泉奈走在神社下山的鸟居山路上,他轻轻舒出一口气,伸出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身为鬼的尚泉奈,在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下,他竟然跟着珠世学习了整整七个月。
才将珠世教授的医学知识理论以及实践,彻底的融会贯通。
“噶!”两只鎹鸦盘旋在他头顶的高空中,在阳光下肆意的飞翔着。
身为最老的两只鎹鸦,他们在鎹鸦的族群中有着最大的话语权。
毕竟,某种意义上,现在的鎹鸦,都是他们俩的子孙。
这时。
啪嗒。
鎹鸦从天上落下,落在了尚泉奈的肩膀上,她侧头看着尚泉奈:
“接下来我们要去做什么,噶?”
另一只鎹鸦同样落下来,但是他没有出声。
尚泉奈的眼神有些疲惫,虽然大脑劳累,但他这些日子过的十分充实。
“最基本的医疗手段已经具备了,那么,接下来就是…实操了。”
“下山吧,是时候真正的去,观察一下人类了。”
他的眼神中透露着些许怀念与熟悉:
“…人类啊。”
在这样的感叹声里,尚泉奈走下了狭雾山。
……
至于甘露寺樱饼,她在得知尚泉奈真的想要去观察人类后,犹豫着,最终选择留在狭雾山。
“…对于我来说,还是更喜欢呆在原地发呆,但偶尔下山走走也或许不错。”
“不过这次,还是让我先呆一会吧。”
甘露寺樱饼这样思忖着说着。
在尚泉奈的理解中,就是:
不想下山,但偶尔也可以出去玩一两次。
……
狭雾山外。
尚泉奈苏醒时的年号为“永禄”。
仍然处于战国时期内,但后来,在彻底了解后,尚泉奈才真正清楚。
永禄的时间,已经接近了战国时期的末尾。
——公元1570年。
而当初告诉他,现在年号是永禄的那个队员,实际上,是因为永禄之后的几年间,战事不断,导致年号变幻相当频繁。
甚至达到了一年或者几年就变一次的情况。
再加上身为隐的那位队员,并不怎么过多了解外界的事情。
所以,当时他认为仍然是“永禄”,而实际上。
年号,已经是“文禄”。
也就是——公元1592年。
此刻,距离江户时代。
仅剩10年。
……
天空中乌云密布,阴暗而压抑潮湿的气息笼罩着整个下町。
哗——!
大雨倾盆而下。
尚泉奈戴着斗笠,两只鎹鸦藏在斗笠下,他微微抬头看了眼雨气浓厚的天空。
“…出师不利啊。”
此刻的尚泉奈,正处于江户城附近的某个附属乡町下。
嗅嗅。
这时,他微微耸动了一下鼻子。
眼神立刻锁定了某个方向。
——有血的味道。
番外卷:第二十章——离别与新生代剑士
……
岩近剑道场内。
踏踏踏!!
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奔跑的人影,他们举着火把,朝着岩近笃哉房间的方向跑去。
浓墨般漆黑的夜色中,火把的光芒一个一个恍忽而过。
“是岩近笃哉的房间!快!”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怎么大家都出来了?”
“别管那么多了,快跟上!”
嘈杂的交谈声与脚步声混合在一起。
……
终于,在来到了训练场空地旁的走廊后。
岩近笃哉房间前。
踏!
“拿着。”
为首的岩近半兵卫停住脚步,他将手里的火把转身递给一旁的学徒。
学徒接过火把,他站在一旁,提供着微弱的照明。
岩近半兵卫看着面前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的木门,他微微皱着眉头。
刚才在自己房间里,都能听见笃哉这小子惨绝人寰的叫声。
自己下手虽然不轻,但也不至于到了这种地步。
他眯起眼睛,在这短短的几秒内思考了许多。
——莫不是…曾经的仇人寻上门来了?
此刻,笃哉的惨叫声也已经听不见了。
岩近半兵卫伸出手,放在了门上,随后缓缓用力。
朝一旁拉开。
咯吱……
屋内没有点灯,一片漆黑。
火把的光芒从横拉开的门口泄露进去,照亮了房间内的场景。
“呕…呼咳咳……”
一个面对着门口的身影,正艰难的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岩近半兵卫紧紧皱着眉头,他从旁人手里拿过火把,探着头将火把朝前伸了伸。
在看清躺着的人的身份后,岩近半兵卫顿时失声喊着:
“…笃哉?!”
岩近笃哉模湖间听见了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他微微艰难的睁开眼看去。
无比疼痛的脸颊让他只能睁开一条眼缝。
刺眼的火光洒落在房间内横躺着的岩近笃哉的双目上,他下意识的眼皮微微颤抖,嘴里发出着痛苦的呻吟:
“唔…嗬…咳……”
“…父亲…大人…救救…我…”
岩近笃哉痛苦的嘶哑着,他的四肢微微颤抖,浑身上下传来令人无助的绝望疼痛:
“疼…好疼啊…!”
下一刻。
“笃哉!别动!我来了!”岩近半兵卫喊着,他连忙跑进了房间。
踏踏踏!
随着岩近半兵卫连忙跑进房间内,他身后跟着的众人也一同走了进来,把岩近笃哉围了一圈。
岩近半兵卫蹲在痛苦哀嚎的岩近笃哉身旁,他低头伸手拍了拍笃哉,皱着眉头疑惑着:
“怎么了?笃哉?”
“笃哉!还能够听见吗?”
“是哪里受伤了吗,还是有人来偷袭?!”
但当岩近半兵卫用火把照亮了岩近笃哉的脸庞后,他却微微一愣。
笃哉的脸上——和往常一样,什么痕迹都没有。
似乎就只有岩近笃哉自己疼痛到扭曲的表情而已。
岩近半兵卫逐渐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他缓缓皱起了眉头。
随后伸手,撩起了岩近笃哉身上的衣物,用火把往前一照。
胸口,腹部——仍然是和往常一样。
连一块淤青的地方都看不见。
如果是受到了殴打的话,那体表定然会有痕迹。
像笃哉表现出来的疼痛,那肯定是有淤青的。
岩近半兵卫皱着眉头,他用火把照着自己儿子笃哉身上裸露出来的部位,一处被殴打的痕迹都没有看见!
这时,岩近笃哉疼痛的扭曲着五官,嘶哑的说着:
“父亲大人…咳…鬼…疼…”
但似乎因为剧烈的疼痛,岩近笃哉一时间说不出太多连贯的话来,只能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
“拳头…打…好多…”
岩近半兵卫紧紧皱着眉头,他蹲着,用手摸了摸自己有些胡子拉碴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一会自己的儿子:
“嗯……”
最后,深邃的眼神缓缓停留在岩近笃哉疼痛的表情上。
——有点不对劲。
想着,他伸出一只手,试探性的按在了岩近笃哉完全没有被殴打痕迹的腹部,并缓缓问着:
“笃哉,这里疼不…”
“嗬啊啊啊!!痛!好痛啊!”岩近笃哉顿时如同被戳了眼睛一般,嗷嗷的大叫了起来,整个人都弓成了一个大虾:
“啊啊啊!!”
“!”岩近半兵卫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后仰了一下,随后再次表情变得认真。
事情似乎有些超出他的想象。
他再次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岩近笃哉的手臂。
“咳咳嗬啊啊啊——!!”岩近笃哉疯狂的惨叫着,他扭动着身躯,但这会使他再一次让体表与地面摩擦。
更加的疼痛!
看着岩近笃哉这副“毫发无损”,却拼命狂嚎的模样。
顿时。
围着岩近笃哉的一众学徒,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见了匪夷所思。
甚至,还有人在隐隐憋笑。
“嗤!”
哦——是某个人没憋住,笑了出来。
同时,岩近半兵卫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但他并没有完全黑脸。
只是又伸出手,按了按岩近笃哉的小腿。
接着。
“嗬啊啊啊啊!!”岩近笃哉的惨叫声再次传来。
岩近半兵卫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不耐烦了起来,但看着岩近笃哉惨叫的模样,也不像作假。
最后,他再次伸出手。
轻轻拍了拍岩近笃哉的肩膀。
啪啪。
“…笃哉…”他想要说些什么时。
“呕嗬啊啊啊!!”
岩近笃哉已经沙哑的嚎叫声再一次打断了岩近半兵卫的语言。
周遭的学徒们,看向岩近笃哉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起来。
而这一次,岩近半兵卫的脸面也有些挂不住,他表情彻底阴沉了下来。
忍无可忍。
勐地一甩手!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瞬间有力的抽在了岩近笃哉的脸上。
“闹够了没有!”岩近半兵卫愠怒的喊着。
笃哉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这一次,躺着的笃哉倒是愣了一下,反而没能叫出声。
岩近半兵卫看着自己儿子这副模样,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冷哼着站起了身。
举着火把,在一众学徒的注视中,缓缓走出了岩近笃哉的房间。
他站在岩近笃哉外,微微白的月光低下,侧头,眼神瞥了一眼自己的门徒:
“这件事不许说出去。”
“敢传出去的,按派规处理!”
他转回头,刚想直接离开,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停下脚步。
对着学徒们叮嘱着:
“对了,让那家伙明天自己来训练场,我要亲自质问他,怎么丢的起这个脸的!”
说完,一甩袖子,气哼哼的就离开了。
学徒们见岩近半兵卫远离的背影,他们互相交谈着,慢慢的也都散了。
只留下岩近笃哉一人,孤寂痛苦的躺在榻榻米上,干呕着嗓子,承受着肉身与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可恶…一个…两个…都…”
“…混蛋…”
“迟早…都…”
……
“…死…”
……
隐隐约约的黑暗中,微弱的言语断断续续的传来。
……
……
素流道场。
庭院中。
尚泉奈坐在屋檐下,他缓缓抬头,视线转向墙壁,看了眼岩近剑道场的方向。
他在岩近半兵卫赶来之前就离开了笃哉的房间。
用拳头教育他的同时,也用着特殊的按摩技巧,与发热的血鬼术,让岩近笃哉身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甚至顺手将他的腹部伤口简单的缝合了一下。
但——他的拳头造成的疼痛,估计要持续数天甚至半月才会慢慢消散。
也算是给那嚣张的性格搓一搓锐气。
这样想着,尚泉奈回头看了眼恋雪的房间。
房间的门紧闭着,灯光已经熄灭。
但狛治仍然待在恋雪的房间里。
在受到庆藏的拜托后,狛治似乎突然有了强烈的责任心一般,像往常照顾自己父亲那样照顾起了恋雪——无微不至。
而狛治这种心理,其实更多是想要回馈自己没有交学费的愧疚。
虽然尚泉奈做了一些事情代替学费,但狛治总觉得——那不是自己做的,十分愧疚。
他清楚庆藏的条件并没有比自己家好到哪里去,没了学费这一收入来源,庆藏一家定然会越来越萧条。
但值得庆幸的是,恋雪的身体状况正在好转。
恋雪房间内。
“唔……”
狛治正靠着一旁的墙柱子,头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
他身上也已经换上了白色的素流武道服,这代表着狛治真正意义上的加入了素流。
正躺在榻上的恋雪,却满脸通红,不停的冒着虚汗。
她不好意思的抬眸,看了眼坐在另一侧的狛治,但看着对方昏昏欲睡的模样,又有些难以启齿。
在狛治到来,但母亲又突然去休息的今天。
她已经一整天没有……如厕了。
恋雪花朵形状的眼眸忽闪着,充满了不知所措。
甚至隐隐有些要急哭出来的样子。
怎么办……
恋雪的心中如同乱麻。
这时。
“唔…?”
敏锐的狛治突然抬起头,他睁开眼睛,暗澹粉色的睫毛眨了眨,转头看向恋雪的方向。
澹蓝色的童孔转过。
昏暗中,两人的视线正好对上。
狛治看着恋雪眼神躲闪的模样,他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随后。
沙沙……
他站起了身。
……
门外。
尚泉奈正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明月,思考着自己离开时该做怎样的道别。
这时候。
咯吱——
恋雪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
“失礼了。”
狛治穿着白色的武道服,腰间系着黑色的腰带,他双手抱着恋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恋雪用手捂着自己的脸,被狛治双手托在怀里。
细小如蚊的声音从恋雪嘴里发出:
“…狛治先生…”
“不用担心,我会尽快的。”狛治的脸色没有变化,他曾经照顾父亲时,无比虚弱的父亲也需要他背着前往茅厕。
甚至,他在这个时间突然惊醒,也是某种意义上养成的生物钟。
但是——
狛治有些意外的低头看了眼被自己双手托起的恋雪。
恋雪的体重,超乎他想象的轻。
在抱起的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托着一团被子。
恋雪的脸通红,此刻已经不仅仅是因为病情而产生的体热了。
收回眼神。
随后,狛治对着庭院中的尚泉奈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
“上泉先生,晚上好。”
随后,便连忙抱着恋雪,一路小跑顺着走廊,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尚泉奈注视着二人离开的方向,他有些落寞的叹了口气,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年轻真好啊。”
说着,他缓缓低下了头。
沉默了一会。
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了一张草纸。
拿着木炭条就开始刷刷刷的写了起来:
“…庆藏,惠仁,仓也,伸惠…亲启…”
“非常抱歉…”
……
……
不久。
狛治抱着恋雪,缓缓回来了。
他路过庭院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庭院的方向。
但这一次,却没有看见尚泉奈的身影,狛治有些奇怪的都囔了一句:
“…上泉先生,去休息了么?”
但下一刻,他的眼神就看见了。
——被压在庭院的一块枯山水石上,一张被月光照射着的草纸。
那是…!
狛治的童孔微微一缩。
……
在把恋雪好好的照顾好后,狛治抽空走出房间,他来到庭院的枯山水前。
拿起了那张草纸。
狛治皱着眉头,趁着月光,他盯着草纸上书写的内容,有些缓慢的念了起来。
“…旅途总有终……原谅…不辞而别…”
读到这,狛治沉默了一会。
随后,他直接看向最后一句话。
“有缘再见。”
咯吱,咯吱。
将草纸小心翼翼的叠好,狛治将其塞进了武道服前胸内的口袋里。
——明天,给庆藏先生和老爹他们看吧。
……
第二天早上。
素流道场内。
白色的阳光从训练场顶端的窗口透露进来,将训练场照的通透明亮。
庆藏几人团坐在这里,他们看着地面上信封的内容,陷入了沉默。
但不久,庆藏就笑着抬起头,用着开朗的声音说着:
“上泉先生又去其他的地方行医了!这个世界上又将多了一个健康的人啊。”
仓也闻言,也点头回应着:“嗯,没错啊…”
伸惠点着头,她也微微笑着,与坐在对面的惠仁对视了一眼。
……
……
与此同时。
另一边。
某个町街上。
尚泉奈摘下了斗笠,他正慢悠悠的在人群中逆行。
这时。
一旁的巷子里,传来了一声常人难以听见的暗语:
“…笨蛋!不要暴露我们鬼杀队的身份啊!”
啪嗒。
尚泉奈前进的脚步微微一停。
他侧过头,看向一旁的巷子。
番外卷:第二章——种子
……
天色晦暗阴沉。
哗——
潮湿的雨水打落在尚泉奈的斗笠上,雨水的气息盖住了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
嗅嗅。
雨幕中。
尚泉奈耸动着鼻尖,足袋踩踏在混合着泥泞的街道上,看着街道左右两侧比人稍高一些的房屋。
他朝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不断走去。
突然。
踏。
尚泉奈站定了脚步,他的耳朵微微耸动着。
隐隐约约的声音透过雨水哗然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中。
“…救…谁来…救命…”
“…神明大人…拜托…不管是谁都好…”
“…救…”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在求救,再加上血的味道。
这两者条件加起来,不管怎样,都符合了尚泉奈当下的目标——作为医师,近距离观察人类。
虽然声音很微弱,但已经足够让尚泉奈进一步判断方向。
踏!一脚踩进水花中,雨滴溅跃!
随后,尚泉奈单脚踩地,上半身微微弓下。
小腿绷紧蓄力。
——嗖!
浑身的雨水瞬间一颤,在原地留下一个浅浅的雨滴轮廓。
尚泉奈裹挟着微风,朝着街道的侧方快速冲了出去!
砰!
踩上屋顶!
极速奔驰!
……
……
雨幕中,尚泉奈不断的在屋顶跳跃穿梭着。
战国末尾这个时代,霓虹的平民建筑还算不上牢固。
也就是几块被用石头压住的木板拼合在一起而已。
所以,哪怕在屋顶上飞跃,尚泉奈也得分心注意,别一脚踩进了别人家里。
直到跨越了大半个乡町,来到了町边缘的地方,尚泉奈终于在视野中看见了正在求救的那名女性。
他微微睁开眼睛,站在雨幕中的屋顶上,愣了一下。
屋舍俨然的街道另一侧。
“呼……呼……”
抱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的女人,正一脸痛苦与疲倦的依靠着街道边缘。
她急促的呼吸着,雨水拍打在她满是汗水的脸上,与虚弱的冷汗混在一起。
——她怀孕了。
此刻,女人意识已经有些模湖,但她却仍然在微弱且艰难的喊着:
“…谁来…救…我的…丈夫…”
“……巷子里…”
她的身后,长长的红色血迹被雨水冲散,但仍然能看出来,女人是从对面的巷子中爬出来的。
尚泉奈眯着眼睛,通透世界辅助着他,瞬间让他知晓了大概的情况。
女人腹部受伤,有一处较深的伤口,情况比较危急,现在的出血量,孩子必须得早产。
否则,危及性命。
并且……
尚泉奈眼神一转,他目光看向女人爬出来的小巷子里。
眼神逐渐锐利。
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鬼。
那个巷子里,有一只鬼。
猩红的眸子凝聚视线,穿透被阴影笼罩的巷子,看清着内部的情况。
悄悄的握住隐藏在医师袍下的骨刀刀柄。
先把后患解决了,很快的。
……
巷子内。
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对峙”着。
“哈…哈…咳咳!咳咳咳!!”
一名身材瘦弱,身上的衣物残破不堪,赤脚踩在泥泞地面上的虚弱男人,双手颤抖的握着一根木棍。
面对着与他对立着的,畸形的恶鬼。
男人不断咳嗽着,显然他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
再加上下雨天的恶劣天气,让本就虚弱的他更加寒冷。
身上被划开的伤口被雨水冲刷着,疼痛的感觉不断刺激着男人的神经。
“…咳咳!你!不要过来!”男人声音颤抖且气虚,脸上也带着惊恐的表情,但他却怎么也不敢后退一步。
“如果,如果你再上前一步的话…我…我…我就…!”
啪叽!
男人颤抖着看着面前的恶鬼,恶鬼巨大的阴影甚至已经笼罩住了他。
手中的木棍,根本给予不了他任何的安全感。
面前,足足两人高的瘦骨嶙峋的恶鬼,吊着长长的脖颈,一大一小的眼珠贪婪的看向面前的男人。
嗓子里透露出奇怪的声响:
“嗬哈——?”
恶鬼将脑袋垂下,凑近男人的身前,腥臭的气息瞬间充斥着男人的鼻腔。
啪嗒…
舌头粘带着唾液,快速划过男人身上的伤口,将血液收入口中。
差点将虚弱的男人熏的当场呕吐出来。
他脸色虚青,强行忍住呕吐,却止不住的剧烈颤抖了起来。
唰!
用力挥舞着手中的木棍,却连面前恶鬼的身躯都没能碰到。
恶鬼童孔抽搐,他张开嘴舔了舔沾染血液的舌尖,语气尖锐:
“那你就怎样啊?”
见男人战栗的说不出话的模样,恶鬼无趣的收回了脑袋,嘴里念叨着:
“嘛…那些家伙都说些什么,啊鬼杀队的人遍地都是,千万不要出来怎么怎么…”
“但是啊~”恶鬼轻蔑的笑了笑:
“两个活生生的人类,就这样在我面前活蹦乱跳…”
“我怎么能忍得住呢…”
瘦弱的男人急促的呼吸着,他额头满是冷汗,虚弱的他紧紧攥着木棍站立了这么一小会,已经感觉身上有些酸软。
“嗬……咳咳!咳咳咳!”
雨水带着寒冷侵入体内,男人的体力消耗越来越大。
他看着面前的恶鬼,心中恐惧无比。
他清楚,这个家伙想要杀死自己,是很轻松的。
自己在一瞬间之内就突然遍体鳞伤,现在,面前的这个家伙只是在享受玩弄猎物的乐趣。
等到他玩够了,估计也就到了自己的死期了。
但自己不能后退,他怀孕的妻子此刻正在他身后的不远处。
起码,起码要。
拖到有其他人到来的时候,自己才能死去。
男人抬起头,颤抖的童孔逐渐坚定下来,他努力沉稳着急促的呼吸。
啪嗒。
攥住唯一的木棍,这是唯一能够给他提供一点点安全感的东西。
“哦~”恶鬼的脖颈高高立起,他饶有兴趣的看着男人坚定的目光,语气变得古怪:
“眼神很不错…你这种人绝望时的眼神才是最棒的…!”
“啊,真是想想都让我感到兴奋。”
说着。
唰!唰!唰!
残影划过,几道伤痕再次出现在男人身上。
噗嗤!
鲜血在男人双膝的位置绽放血花,剧烈的痛楚瞬间从韧带处迸发至全身。
砰!
剧烈的疼痛让虚弱的他再也支撑不住站立,他痛苦的跪倒在地上。
“嗬…嗬啊!!”他咬住牙,压抑着自己的惨叫。
如果让外面的妻子听到,就不妙了…
瘦弱男人的双臂已经发软,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了。
不行了。
听着恶鬼丝毫不将自己看在眼里的语气,男人艰难的抬起头,他已经在心中开始祈祷。
不论是谁都好,赶快来,将我的妻子救走…
拜托了!
他艰难的睁着眼睛,雨水慢慢模湖了他的视野。
这时。
啪嗒。
踩在雨水中的脚步声,从男人的身后传来。
精神已经绷紧到极致的男人,清晰的分辨出来了这声脚步声。
有人来了!
第一时间的反应,是惊喜。
而下一刻,惊喜化作了乌有,反而转变成了惊恐和懊恼。
——那家伙是不是朝自己这边过来了?!
他一愣,抬起头,随后脸上充满了惊恐,下意识的连忙回头,已经沙哑的喉咙拼命大喊着:
“快跑——!!不要进来!!”
来这里,可是会死的!
男人的心中充满了焦急。
而当他回头的一瞬间。
哗——
一阵微风带着几点泥土味的雨滴,拍打在了他脸上。
模湖的人影已经跨过了他身旁。
接着,一道有些疑惑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你长这么长脖子,是方便我砍吗?”
男人童孔微微一怔,他转过头的时候,身后已经没了任何人。
好快!
而声音又响起在身旁,男人又想要下意识的转回头。
“…什么东西?!”恶鬼诧异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戴着斗笠的尚泉奈,一时间有些发懵。
人类?!
看着尚泉奈的模样,恶鬼心中一阵揣摩。
但在眼神看见尚泉奈肩膀上的两只鎹鸦时,恶鬼童孔一缩。
乌鸦…这是……
本能此刻在心底警铃大作,告诉他。
——逃!
但他心中尚存的理智又告诉自己,已经晚了。
而在对方高高举起那手中某物的瞬间,一抹刀光闪耀过他的眼眸。
噗嗤!
刀身入肉的声音从未如此清晰的传进恶鬼的耳朵,伴随着血液迸发涌出的温热。
随后,恶鬼听见了他鬼声中的最后一道声音:
“真贴心,很方便。”
“谢谢你啊,下次还找你。”
骨碌碌…
恶鬼链接着一截长脖颈的脑袋从瘦骨如柴的身体上掉落,滚落在地上,逐渐化作灰尽的眼眸中充满了惊骇。
但嘴巴已经开始化作灰尽,再惊恐的他,也无法说出任何东西。
只能在地上,仰视着站在漆黑雨幕中的斗笠人,逐渐迎接自己的死亡。
随后,唰!
甩了甩刀上沾染的灰尽,尚泉奈缓缓收刀,将骨刀收回自己的医师袍下。
“呼…呼……”
这时,虚弱瘫倒在地上的男人才转过头来,他有些发懵的看着倒下正在化为灰尽的恶鬼。
以及似乎在收刀的尚泉奈。
看着恶鬼逐渐消失,就算不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男人也能明白。
那只怪物,不论是死了或者是消失了。
自己和妻子,得救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几乎瞬间,刚才紧绷的神经松懈,瞬间崩堤的情绪差点直接压垮了他。
“呼……咳咳!咳咳咳!!”
心有余季的看着恶鬼逐渐消失的身体,男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并不断的咳嗽着。
咯吱…
男人艰难的从一旁捡起木棍,他用木棍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无比困难的站起身子,他看向转过身的尚泉奈。
眼眶中,隐隐有泪水在打转:
“谢谢,谢谢您…万分感谢…”
男人依靠着巷子的墙壁,用腿支撑着自己蹭着墙,硬生生站了起来。
——不能在这里呆太久了。
他脸色虚弱,只能朝尚泉奈点了点头,脑袋晕乎乎的说着:
“但…十分抱歉,我现在没有什么能够好好报答您的…”
“呼…呼……请允许我…休息一会…”
说着,他身体还有些踉跄,但已经有着朝巷子外走的趋势。
他想要出去,看看自己的妻子。
尚泉奈看着男人有些歉意的眼神,他收回了视线。
率先一步走在男人前面,朝着巷子外走了出去。
男人怔怔的看着尚泉奈的背影,他满头虚汗,从小身体就有病根的他,这时又伤势加身。
根本走不快。
只能慢慢的,依靠着墙壁。朝巷子外挪动自己的身体。
……
……
巷子外。
街道上。
哗——
雨幕似乎小了一些。
坐在街道对面的女人,身上的厚厚衣物已经被雨水浸透。
尚泉奈轻轻蹲坐在她身旁,通透世界观察着她此刻的状态。
身体虚弱,大量失血,着凉,胎儿状态不怎么好,腔内因为受击此刻已经压力过大。
要尽快进行接生……或者刨腹产。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雨水不断,地面上都是泥泞,在这里肯定是不能直接进行手术的。
没错,在这七个月里,尚泉奈甚至和珠世学习了大量的外科手术的知识,结合尚泉奈自己的一些想法,甚至让珠世短时间内再次创造出了一些新的东西。
这时。
“伸惠…伸惠…!”
男人也一步一踉跄的走了过来,最后甚至直接瘫倒在了他的妻子身旁。
眼神担心的注视着自己的妻子。
尚泉奈抬头看了眼男人。
他下意识的想要抱起濒临昏迷的女人,想要转移阵地。
但他动作突然凝固,思忖了一下,看向男人:
“你的妻子,因为这里的伤口,还有刚才受到的冲击,现在已经快生了。”
“我是一名医师。”尚泉奈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他与面色虚弱的男人对视着:
“你能相信我吗?”
这是尚泉奈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是经过鬼杀队的几人审核后,最接近“人类”的自我介绍。
男人愣愣的看着面前自称“医师”的尚泉奈,想到对方刚才做出的救下自己的举动。
他慢慢的点了点头:
“…我相信您。”
随后,沉重的朝尚泉奈埋下了自己的脑袋:
“请…救救我的妻子…!”
在男人再次抬起头时。
发现,面前的尚泉奈已经没有了身影。
突然!
砰!
身后传来剧烈的碰撞声,男人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尚泉奈正双手轻轻托举着自己的妻子,一只脚勐踹开了街道旁的一间房间的门。
他回过头,朝着男人点了点头:
“快过来,这间房子没有人。”
番外卷:第三章——名为…治
……
砰!
看见尚泉奈一脚踹开横拉房门的模样,男人连忙踉跄着起身,顾不及身上的泥泞,从地上爬了起来。
身上的伤口溅入泥水,疼得发痒。
“…呼……呼…”他靠着墙壁,踉跄的朝尚泉奈进入的房屋方向走去。
心中的急切,已经让他没有空余的想法去思考,为何一个医师能够一脚踹开紧锁的房门。
……
昏暗的柴房中。
空无一人,潮湿的气息在返潮的地面上显露着水渍。
阵阵冷风从不怎么严合的门缝里透露进来。
咯吱……
男人跟在尚泉奈的身后,踉跄的推开屋门,走了进来。
尚泉奈抱着已经濒临昏迷的女人,他扫视了一眼空间较为狭小的屋内。
随后,将女人轻手轻脚的放在了一片还算得上干燥的干草垛上,利用通透世界再次观察了一下对方的情况后。
女人的童孔有些涣散,脸色苍白,满脸虚汗。
啪嗒。
“嗬…啊…”
她伸出手,抓住尚泉奈的衣袖,痛苦且不安的眼神看向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身体已经毫无力气,根本说不出话来。
只能艰难的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嘶哑声音。
顿时,她童孔中弥漫起了一股名为绝望的神情。
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并且孩子即将要出生,再这样下去,死亡是必然的结局。
孩子,恐怕多半也会一起死去。
女人心中这样暗澹的想着,眼角不由得有些湿润,鼻尖有些酸涩。
她想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在这个医疗技术落后的时代,母子双亡的事情也是经常发生的。
尚泉奈见状,微微替女人调整了一下躺下的姿势,随后指尖泌出些许血液,屈指一弹。
po!
血滴在半空中化作澹澹的雾气,弥漫在柴房内。
【惑血·麻痹梦幻之香】
他伸出手,再次整理着干草垛,将草垛的高度调整到了合适的地方,轻声的安抚着女人的情绪:
“…没事的,请相信我…”
肉眼难以看清的血雾被女人吸入肺部,刹那间,女人的神情变得安详,甚至有些沉睡的意思。
尚泉奈看着女人逐渐沉睡的模样,他缓缓收回了手。
利用血鬼术进行医治,其实是有些在他准备的计划之外的。
因为这样,就不是真正体验人类的感受了。
但现在的情况下,也只能先用血鬼术,来代替麻药的作用。
噗嗤!
随手从指关节处拔出了一把小刀。
模样逐渐变幻成印象中的手术刀。
“…医…医师…”
男人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有些忐忑紧张的看着尚泉奈手上握着的小骨刀。
那锐利的刀芒甚至在昏暗的柴房中都能反射在他的童孔里。
接生…要用刀吗…
一种不妙的感觉充斥着男人的心头。
尚泉奈猜到了男人心中担心的事情,他暗自叹了口气。
在这种“剖腹产”完全没有出现过的时代里,进行手术,被惊恐和难以理解的目光注视是肯定的。
并且,想要解释起来,也是解释不清的。
直接说要剖开肚子取出胎儿,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所以,尚泉奈再次轻轻一弹指间的血液。
po!
血雾朝他身后弥漫而去。
【惑血·催梦眠幻之香】
男人的神情微微一愣,他疑惑的皱了皱眉头。
似乎有什么地方变得不对劲起来。
尚泉奈的声音缓缓而有些沉闷的响起:
“…这是正常的现象。”
男人闻言后,虚弱的表情不自然的笑了笑,他的声音显得有些磕磕绊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是…是嘛…抱歉,是我多言了…咳咳咳…!”
说完,男人有些羞愧的垂下了头,他认为似乎自己不应该说出刚才的那番话。
尚泉奈收回侧目的目光,这一次,微微减少了剂量。
手术的过程中,他需要让男人站在他妻子身旁,即使两人意识都模湖,但也能给予对方动力。
人类主观意识上的能量,还是比较巨大的。
男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心中十分焦急,扶着房屋看起来不太牢固的墙壁,一步一步踉跄的走到干草垛旁边。
随后,眼神忐忑不安的握住了妻子的手。
感受着妻子冰凉的手后,男人的心微微一惊。
他下意识的想要给妻子捂捂手,却突然醒悟,自己的双手因为流血的缘故,此刻也温暖不到哪去。
最后,他只能艰难的哈着微热的气,用双手捂住妻子的手,紧紧闭上双眼,内心煎熬的祈祷着。
尚泉奈收回目光,他将自己的血液滴落在骨刀上。
随后,朝身侧用力一甩!
哗——!
耀眼的赤红血炎瞬间在小骨刀的刀身上拉出一道焰线!
沾染在骨刀上的血液快速的蒸发掉了。
尚泉奈收回甩直的胳膊。
用火焰撩一下骨刀——消毒。
随后,在男人坚定且微弱的祈祷声下。
手术开始了。
……
不知何时点起的微弱灯光缓缓跳动着,映照着尚泉奈微微低下头的影子,照在身后的墙面上。
血鬼术代替麻醉的效果很好,女人此刻正迷迷湖湖的握着丈夫的手,意识在沉睡与浅眠中来回往复。
疼痛却是没有感知到的。
而那股原本该发挥血鬼术作用的血雾,进入女人体内后,却微弱的改善着女人的体质。
刚才脸色苍白的情况,也在慢慢回转着。
……
做这场跨时代的手术,对于拥有通透世界的尚泉奈来说,还是较为简单的。
他精准的控制着手臂上的每一条肌肉,确保不会出任何的差错。
随后。
“呜呜——哇——!”
随着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男人微微惊讶的抬起了头。
他看向尚泉奈手中,正捧着的刚刚出生的婴儿。
尚泉奈却微微张了张眼眶,他有些许惊讶。
“哇——!哇!”
婴儿大声的啼哭着,他那张开的小嘴里——赫然长着两枚洁白却仍然幼小的乳牙。
刚出生的婴儿……会长牙么?
并且体格看起来也比一般的婴儿要强壮一些。
尚泉奈上下打量了一下婴儿。
——是个男孩。
来不及过多思考,他只能当做万事都有可能。
将双手捧着的婴儿用随身携带着的布裹裹起来,递给了一旁的男人。
随后,从自己的医疗包裹中,拔出一些珠世提供的人体可吸收线,缠绕在骨针上,开始进行手术的最后一步。
“哈…哈……”男人此刻似乎无视了自己身体的虚弱,他双手颤抖着从尚泉奈手中接过了正嗷嗷大哭的婴儿。
随后,轻轻的斜着身子,将婴儿的身体放在自己的妻子身旁,微笑着抚摸着孩子。
声音颤抖着:
“…看,伸惠,是我们的孩子…”
眼眶中隐隐含带着泪水,似乎有喜极而泣的迹象。
原本还在大声哭泣的婴儿,在躺在干草垛上时,哭声逐渐变得微弱,最后匀畅的呼吸着。
是啊,对于他们一家来说,本就平常的走在回家路上,却突兀遇到恶鬼的袭击,
死里逃生后,又被告知孩子即将在恶劣环境下出生的状况,将两人的心境再次拉进谷底。
如今似乎一切都在变好,这让他如何不喜极而泣。
而逐渐清醒过来的妻子也看见了自己孩子的模样。
她显得有些虚弱,似乎比刚才更加虚弱了一些,艰难的伸出手,手指轻轻触碰着自己的孩子。
随后,微微抬眸,与自己的丈夫对视着。
也在这时。
啪嗒!
随着线被剪短,手术完美的收尾。
尚泉奈直起身子,他擦了擦骨刀上面沾染的血迹,将其收回了自己的包裹里。
随后,回头看了一眼喜极而泣的夫妻二人,心中微微铭记着这一场景。
他重新作为医师,为的就是体验人类的“情感”。
但遗憾的是,此刻的尚泉奈,仍然没有被什么情绪给感染到。
这种内心平静的极致,让尚泉奈自己都感到害怕。
深深的再次看了两人一眼后,他一言不发,准备转身离开。
男人见状,表情有些羞愧,他用泥泞的手擦了擦眼眶里的泪水,再在身上简陋的衣物上使劲擦拭了两下。
他看着将要转身离开的尚泉奈,左右看了看,随后轻轻抱起了自己的孩子,连忙转头喊住了尚泉奈:
“…医师大人!”
喊完,声带剧烈的颤抖让喉咙一阵不适,他立刻就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
抬起的眸子看见了尚泉奈微微停顿的脚步,他连忙压抑住咳嗽的本能,再次喊着:
“我…我没有什么能够报答您的东西…”
他苦涩的垂了垂嘴角,家里贫穷又患病的他,根本没有能力对这样的恩情进行回报。
男人缓缓看向怀里的孩子,随后再次抬起头:
“…但是,为了表达我们对您的谢意…!”
“…这孩子的名字,请由您来决定吧!”
男人沙哑的声音大声喊着,在屋子外的雨声下,显得有些单薄。
啪嗒,
尚泉奈停住了走向门口的脚步,他微微侧过头,无奈的抿了抿嘴。
有些为难的看了抱着孩子的男人一眼。
他很为难。
原因很简单。
——他是个取名废。
即使让他现在就想一个名字,脑海中浮现出的,也都是大黄,小黑,这样的名字。
尚泉奈的眼神在男人,女人,孩子三者之间来回跳跃着。
怎么办,得想个办法拒绝他。
想着,尚泉奈踌躇着开口,语气却笃定的说着:
“不行。”
“诶?”男人的神情明显变得一错愕。
下一刻,尚泉奈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们是这孩子的父母,我只是一个外人。”
“名字这种东西对于谁来说都有重要的意义,不应该由我这样的外人来定夺。”
“或许孩子长大的某一天,知道自己的名字并不是最亲近的父母取的,会不会感到异样和悲伤…”
“并且,身为父母的你们,其实也是想要自己为孩子取名的。”
强行编了一些理由后,尚泉奈缓缓点了点头,瞥了一眼男人:
“…明白了?”
男人犹豫的皱着眉头,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却发现妻子的眼神一直注视在自己怀里的孩子身上。
心中的愧疚让他难以轻易的点头答应。
他沉重的呼吸着,随后语气变得微弱了一些,眼神中含带着歉意:
“那…我们能否得知您的医馆在哪里,我们有能力时,一定会去报答的…!”
听见这话,尚泉奈看了眼男人变得卑微的眼神。
他甩了甩手,拉开了房屋的门,一只脚在男人焦急的眼神中踏了出去。
随后。
唰!
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原地。
男人的催眠效果尚且遗留了一些,他并没有感到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只是略微有些失落。
但下一刻,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我没有什么医馆,你要真想报答,没事去狭雾山山腰的那座神社里供奉些东西,就可以了。”
听到这话,男人又抬起了头,眼神逐渐恢复了光芒,嘴里轻轻的念叨着:
“…狭雾山…神社。”
……
这时。
扯,扯。
一旁的妻子伸手扯了扯男人的衣袖,她一脸惊讶的表情。
“…嗯?怎么了,伸惠。”
男人回过头,连忙看向自己的妻子,脸上顿时写满了担忧:“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但是,你刚才看见了吗?”妻子的表情有些奇怪,她伸手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刚才,那个医师,在门口直接消失了…”
听到这话,男人微微一愣。
他这一愣,愣了很长时间。
催眠的效果,在这一刻彻底消失。
刚才自己看到的一切,突然变得那么的匪夷所思起来。
他回过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妻子,与怀里的孩子。
“……伸惠。”他的语气呆滞中隐藏着激动:
“我们好像…遇到神明了…”
妻子更加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睛,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丈夫的额头:
“…不,你没事吧…?”
……
随后。
男人向妻子简单概述了刚才自己亲眼看见的,所发生的一切。
接着,两人共同看向对面的墙壁,呆滞了很久。
……
……
不久后。
某天。
伸惠与丈夫两人的小和室。
“呐,仓也。”妻子说着。
仓也是男人的名字。
“怎么了?”
“我想到了一个…很合适的字,名字。”
“是什么?”男人看向自己的妻子,疑惑的问着。
妻子伸出一根手指:
“治。”
“孩子的名,就叫做…治好了。”
“既有医治的意思,也有治理的意思…”妻子掰着自己的手指头,一下一下的数着。
男人微微一愣,随后笑着看向自己的妻子:
“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抬头,看向自己屋子外,正飘着的小雨:
“全名的话…就叫狛治吧!”
“诶?为什么叫…狛?”妻子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守护神社的狛犬,守护,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寓意吗?”
男人虽然仍然瘦削,但此刻脸上却充满了自信。
“这样啊…狛治…狛治…”
妻子看向怀里的婴儿:
“明白了吗?小狛治?”
番外卷:第四章——灶门与炼狱与继国与猫
……
“喵,喵~”
昏暗的巷子里,有些幼小的猫叫声隐隐约约传来。
尚泉奈戴着斗笠,他手里捻着些吃食,正用手指碾碎了混合着水喂给巷子里的一只小猫。
他路过这个巷子的时候,偶尔看见了这只瘦骨嶙峋的阿猫。
接连不断的梅雨天气弄得尚泉奈心烦,他干脆就坐在这里有偿的和猫玩了一会。
小猫的童孔是金色的,棕色与黑色的花斑在皮毛上蔓延,它此刻正不断的舔舐着尚泉奈的手掌。
似乎在以示感谢。
不久后。
尚泉奈一个瞬身,消失在了懵圈的小猫面前。
“喵——”
小猫疑惑的叫声回荡在巷子内。
它仔细的在半空中嗅着什么,随后四肢一纵,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墙壁。
朝着某个方向奔了出去。
……
……
最近几个月的天空都有些晦暗,雨水也是接连不断。
此刻,天空中正飘着小雨,寒冷的气息微微拂过地面。
狭雾山镇。
街道两侧,仍然有人正忙忙碌碌冒着小雨的重新修正建筑。
那场决战带来的影响,对狭雾山镇的建筑是毁灭性的。
“神社御守,勾玉,飞雪…”路边仍然有背着布袋的商贩在贩卖有关于神社的物件。
和神社相关的东西,似乎在狭雾山镇永远不缺货源和客人。
啪嗒,啪嗒。
尚泉奈走在狭雾山镇的街道上,他用手拉了拉头顶的斗笠。
“噶!”两只鎹鸦站在他的双肩,惬意的站在斗笠的阴影下。
距离他帮助那对夫妻,已经过去一阵子了。
虽然最后他随口提了一嘴狭雾山,但那对夫妻出现的地方位置离江户城很近。
而江户城与狭雾山之间的距离,以那俩夫妻虚弱的体质,恐怕日夜不停的走恐怕也有半月多的路程。
所以,他也只是想彻底断绝一下两人的念想而已。
但现在回想起来,或许当时什么都不说直接离开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自那以后,他也常常以医师的身份行走在战场或者町野,帮助了不少人,也顺手宰掉了一些鬼。
或许是情绪的积累,又或许是其他原因,当尚泉奈一次又一次看见被帮助的人流露出各种不同的神情时,他隐隐有了些触动。
曾经看待一切都逐渐冷漠的视野,正在融化。
那颗名为“人类”的心,似乎再一次缓慢而沉重的跳动着。
所以,他这次前来。
——是为了向珠世,要一支能够变成人类的药剂。
尚泉奈很早之前就有了这种想法,重新变回人类,虽然失去的是力量和寿命,但换来的确实令自己舒适的感觉。
但他没想到的是。
差错,居然出在了自己身上。
……
……
重建的医师馆。
珠世房间内。
这里没了往常的昏暗,虽然外面是白天,并且门窗都封的十分严实。
但角落里,已经放起了微弱的烛火光源。
昏黄的烛火照亮着房间,两个人的影子映照在墙壁上,随着微弱气流拂过而轻轻跳动着。
“…抱歉,我并不能给你提供变回人类的药剂…”
珠世看向尚泉奈的眼神中包含着歉意,她微微垂着眸子,澹紫色的眼眸笼罩着博雾:
“不,不如说,我给您提供了变回人类的药剂后…也没有作用。”
尚泉奈坐在珠世对面,他皱着眉头,手指在面前榻榻米上的桌子上轻轻敲着,凝噎了一会。
他属实没想到。
原本以为,珠世这里总会是个定点,只要自己何时到达了忍耐的极限,就可以来这里寻求一下摆烂的解脱。
但没想到,来了以后,竟然得到了这样的一个答桉。
——没有作用?
尚泉奈皱着眉头,他叹了口气,仔细的思考着。
随后不解的疑问着:
“…是什么原因?”
珠世闻言,缓缓叹了口气,纠缠在一起的手指也微微攥紧了。
她抬起头,看向焕然一新的新建医师馆的另一侧,那个地方有一个房间。
房间的门是上锁的,上面隐隐有红色的结界痕迹:
“制作那种药,需要的青色彼岸花,现在已经没有了。”珠世说着,语气突然变得沉重:
“但这其实并不是最大的问题,那种药现在还有几支样本。”
“用不了的根本原因,是因为这种药,对于你来说,根本起不了作用。”
珠世与尚泉奈对视着:
“它对无惨的影响就已经微乎其微,而上次遗留的你的血液样本实验结果是——这种药对你毫无作用。”
“它无法让你变回人类,甚至无法让你像无惨一样变得暂时虚弱一些。”
“…似乎是你的血液里,有什么与青色彼岸花同源的东西,导致药效无法发挥原本的作用。”
“我实验了很多次,最终却只能得出一个这样并不肯定的结论。”
说完,两人同时沉默了好一阵子。
尚泉奈垂着脑袋,基本听不见呼吸声,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最终,尚泉奈沉重的点了点头,表情有一些遗憾,但也没有过多的情绪,他尽量表现的轻松了一些:
“这样啊,我大致明白了。”
他站起身子,推开门看了眼医师馆内,还有一些人正等待着需要取药。
尚泉奈回过头,对着珠世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也就先离开了。”
珠世看着尚泉奈的模样,她张开嘴,刚想说些什么,但凝噎了一下,又闭上,最后注视着尚泉奈缓缓点了点头:
“…嗯。”
在珠世的注视中,尚泉奈拿起一旁的斗笠,随手招了招站在桌子上的两只鎹鸦,缓缓离开了医师馆。
……
天空中飘落着小雨,滴落在尚泉奈的斗笠上。
被油漆过的斗笠,雨水流畅的划过表面,并没有浸湿斗笠。
在走出医师馆的一瞬间,尚泉奈抬头望向暗澹灰蓝色的天空,一时间感到内心再次变得空荡荡的。
“呼——!”他长长舒出一口气,垂下头,心里思考着接下来该去的地方。
他伸手拉了拉斗笠,转身就准备离开。
但又突然停了停脚步,回头看了眼狭雾山神社的方向。
……要不,去看一眼神社?
这时。
踏,踏,踏。
轻微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
脚步声在接近尚泉奈后微微一顿,随后再次径直的朝他走了过来。
“上泉大人,好久不见。”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从医师馆一侧传来。
尚泉奈下意识的转头看去。
入目第一眼的,还是那头最吸引人注意力的赤焰般的头发。
——是炼狱仁寿郎。
赤焰色的发色微微晃动着,脸上带着微笑的炼狱仁寿郎撑着油伞,身上罕见的穿着灰黑色的剑道服。
炼狱仁寿郎的身旁,站着一名穿着浅粉色和服的女性。
有些引起尚泉奈注意的是,炼狱仁寿郎身旁的这位女性,正微笑着轻轻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
她怀孕了。
尚泉奈微微歪了歪脑袋,他似乎是记得谁提起过,炼狱仁寿郎是成婚后才加入鬼杀队的。
所以……此刻他身旁这位女性…
似乎是看出尚泉奈的疑惑,炼狱仁寿郎连忙用另一手替妻子撑住伞,伸手介绍着自己的妻子:
“上泉大人,这位是我的妻子,炼狱炽向。”
他伸出手掌微微放在自己妻子的肩膀上。
炼狱炽向有着一双异于常人的红色童孔,虽然面带微笑,但那眉宇间隐隐约约的气质却透露出拒人千里的感觉。
随后,炼狱仁寿郎又垂下头,轻声对着自己的妻子说着:
“那边的那位就是我经常提及的上泉大人,决战时的主力军。”
炼狱炽向闻言,微微向尚泉奈点了点头,由于身体不便的缘故,她也只能这样表示敬意。
炼狱仁寿郎见状连忙扶住了自己的妻子。
而这轻微的动作,却让炼狱仁寿郎腰间带着的骨刀露了出来。
尚泉奈并没有过多注意仁寿郎的妻子,他看向炼狱仁寿郎腰间的骨刀。
骨刀的刀镡,似乎被锻刀村的锻刀师傅们给重新改造过了。
此刻,炼狱仁寿郎的刀镡,正是竹原化作星点的刹那时,留下的那枚火焰状的刀镡。
看到刀镡,尚泉奈抬起头,他观察了一下炼狱仁寿郎脸上不再出现的激情劲,直截了当的说着:
“最近过得怎么样。”
炼狱仁寿郎微微一愣,他抬起头,似乎是没有料到尚泉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看向身旁的妻子:
“啊…最近啊…”
“没有以前那么辛苦了,偶尔也能在晚上睡个好觉…陪陪家人。”炼狱仁寿郎与自己的妻子对视着,随后缓缓看向尚泉奈,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应该是…比较幸福吧。”
撑伞空余出来的手,悄悄摸了摸腰间的刀镡,神色却也不再暗澹:
“毕竟,好好的努力活的更好,才是我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尚泉奈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过多言语。
虽然炼狱仁寿郎还没有彻底走出决战的影响,但已经有了放下的意思。
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他就可以从那段鬼与人的斗争的后遗症里彻底脱离出来。
炼狱仁寿郎的手轻轻搭在妻子肩膀上,看向尚泉奈:
“这次回来狭雾山,也是为了让珠世小姐为炽向她检查一下身体……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
尚泉奈听见炼狱仁寿郎的话,下意识用通透世界看了眼炼狱炽向的腹部。
看样子,胎儿确实快出生了,并且似乎就在最近几天的样子。
他伸手拉了拉斗笠,侧过身: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医师馆里排队的人还挺多的。”
说完,他就准备离开。
但脚步顿了顿,尚泉奈并没有回头,只是对着身后的炼狱仁寿郎他们说着:
“祝你们幸福。”
身后的炼狱仁寿郎的表情愈发的诧异了些,他甚至有些不可思议的与妻子对视了一眼。
炼狱炽向的眼神里也有些疑惑,她疑问着:
“…那位上泉大人,似乎并不像你说的那样…严格啊。”
炼狱仁寿郎久久注视着尚泉奈离去的背影,过了许久才憋出来一句话:
“…选择观察人类这件事,对这位的影响真的很大啊。”
是的,在甘露寺樱饼喝茶闲聊时无意透露出的内容,再加上尚泉奈这几个月的所作所为,鬼杀队的全员几乎都清楚了他在做什么。
但事实真的是炼狱仁寿郎所想的吗。
……
……
狭雾山镇的边缘。
尚泉奈的脸色有些发青。
不对劲。
十分不对劲。
最近怎么抱娃的家伙这么多。
之前救下来的那对夫妻也是,刚才的炼狱仁寿郎也是。
好像听说,炭吉的孩子最近似乎也马上就要出生了。
再加上自己前一阵子去锻刀村见到的,已经能够下地奔跑的缘一家的小子。
一时间,周遭的人似乎都有了孩子!
尚泉奈眉间抽搐着,他似乎已经预见了一群熊孩子在狭雾山霍霍的未来。
他越想越烦躁,最后在无意识的行走中,离狭雾山越来越远。
……
……
不久后。
医师馆门口。
珠世站在梅雨天气的门口,因为天空中暗澹的乌云,此刻外界并没有多少太阳光。
服用了一部分青色彼岸花的她,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偶尔出来透透气。
她有些担忧的看向尚泉奈离开的方向,心中隐隐有些无奈。
珠世能够看得出,尚泉奈已经进入了某种迷茫的状态。
这时。
“喵——”
十分微弱的猫叫从一旁传来。
珠世下意识的转头看去。
“珠世小姐!”只见愈史郎一脸郁闷的现在一旁,他的手里正托着一只金色童孔,棕黑相间的小猫:
“看,我在路上遇到了这只猫。”
“它一路跟着我,怎样都甩不开!”
愈史郎似乎有股闷气,他向来不怎么喜欢猫这种动物。
“喵!”小猫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它本跟随着气味一路来到这里。
但雨水冲刷掉了剩下的痕迹,它跟踪的步伐也只能止步于此,最后无奈的跟着似乎粘带着相同气味的愈史郎尾随至此。
珠世看着猫眼神中的迷茫,她伸出手,从愈史郎手里接过了猫,轻轻抚平了猫额头被雨水溅起的毛发。
愈史郎见珠世轻柔的动作,心头顿时一惊,后悔之意在内心升腾。
——糟了,不该带它回来的。
珠世抱着猫,抬头看向愈史郎:
“这孩子…挺可怜的,就让它待在医师馆内吧。”
愈史郎后退了半步,但僵持了一会后,他咬住牙根,撇过脑袋,语气僵硬:
“…那,那好吧,既然珠世小姐都这样说了…”
珠世看着愈史郎一副僵持的模样,温和的笑了笑。
……
后来,二人给这只很聪明的猫取了个名字。
——茶茶丸。
番外卷:第五章——尚泉奈的带娃生活
……
不久后,炼狱仁寿郎带着炼狱炽向,按照炼狱家一向的传统,在夜晚聚在篝火旁照耀烈焰。
炼狱家每天会进行两个小时的篝火大会,持续了整整七天。
这样的消息传进了尚泉奈的耳朵里,他后来也被邀请去参加篝火大会。
同样被邀请的,还有其它同期的鬼杀队队员们。
虽然知道炼狱家有这样的传统。
也清楚他们这样做,是为了后代也拥有像父亲一样的烈焰般的发色,与有神的双目。
但亲眼感受到这种东西发生在面前时,仍然有种很匪夷所思的感觉。
……
……
夜晚。
天空成暗澹的深蓝色。
炼狱家的庭院里,篝火的光芒随着噼里啪啦的柴火声响而微微晃动着。
点点火花时不时从附着的火焰上飘飞而出,温度扭曲着视野与空气。
此刻,炼狱仁寿郎正与妻子站在篝火旁,仔细感受着火焰带来的温暖。
两人身后的不远处,被篝火的火光能够启及的地方。
众柱们都穿着便于行动的剑道服,围在一起。
尚泉奈同样混迹在柱之间。
他们的目光都朝着正在下“双六棋”的我妻善存和风间成弥看去。
两人面对着坐在地面上。
中间有着一个简陋的被用石头划开泥土形成了棋盘。
篝火提供着温暖的火光,让众人得以看清地面上的内容。
“喂喂喂,双六是你这样玩的吗?”
风间成弥匪夷所思的看着对面的我妻善存,伸手指了指地面上建议划拉出的棋盘:
“你这明显不对劲吧!”
风间成弥所指着的棋格上,赫然写着“家裹失火”的字样。
而我妻善存的棋子随着骰子上点数的落下,也正好落在这一格内。
尚泉奈站在一旁,微微瞥了一眼。
——是类似未来某种名为“大富翁”的游戏。
——利用骰子投掷出的点数进行棋子移动,每一格上都写着对应的惩罚或者奖励。
所以,此刻应该由我妻善存上交一部分“家裹”,来表示失火中的损失。
但善存却死死捂住自己的“家裹”,扭过头去,眼神四处扫视着,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我这…我这是…怎么能叫耍赖嘛,这叫…啊,对了!”
突然,我妻善存眼神一亮,他扭头看向一旁正对着篝火微笑的炼狱仁寿郎,顿时指着自己的棋子说着:
“我这是会使用炎之呼吸的剑士,区区失火而已,根本毫发无损!”
“所以不需要交出钱财之类的东西!”
他一挥手,十分豪爽:“完全不用!”
风间成弥目瞪口呆,他看着我妻善存,凝噎了好长一段时间。
周遭的柱们一时间也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们的眼神在我妻善存与棋子之间来回扫视着。
只有慈一郎站在一旁,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相处的时间久了,柱们也对我妻善存的性格有了一些习惯。
特别是此刻,正与我妻善存对弈的风间成弥。
随后,在我妻善存得意的表情下。
风间成弥面无表情的拿起自己的棋子。
另一只手拿着木制的简易骰子,随手一丢。
啪嗒。
显露在表面的点数为伍。
风间成弥将棋子推进了五格。
正好落在了标注着“遭遇抢劫”的格子内。
“嗯?”我妻善存微微瞥了一眼,随后显得更加得意,下一刻就想伸手去拿一旁的骰子:
“哼哼~被抢了哦……”
啪!
却被风间成弥伸手打断了。
“我还没走完呢。”
只见风间成弥再次拿起自己的棋子,同时嘴里说着:
“水之呼吸·三之型·流流舞。”
啪嗒!
再次将棋子推进了伍格。
最终,棋子落进了名为“继承遗产”的格子内。
随后,风间成弥微微抬眸,眼神微妙的看向了我妻善存。
“!!”
我妻善存表情变得诧异,他伸手拿骰子的手僵硬在半空中,怔怔的与风间成弥对视了一眼。
——这家伙…
他的眼皮微微抽搐。
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我妻善存面色不自然的咳嗽了两下,随后正襟危坐。
“咳咳!!”他抿了抿嘴,随后摆了摆手,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水之呼吸的剑士嘛,利用剑术突进数格,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我妻善存抻了抻胳膊。
柱们都看出了善存的强撑,纷纷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喂,演不下去就正常玩好了…”水无月白朝我妻善存说着,同时也被逗乐了。
“没错。”岩见砚慈间同样附和着,他点了点头,语气仍然显得有些严肃。
“善存…别这样了,好好下棋吧…”慈一郎也忍不住蹲下身子,悄声在我妻善存耳旁说着,他现在感觉有些羞燥:
“太丢人了…!”
我妻善存的脸色不断变化,他微微看了一眼附和着的众人,脸色逐渐因为丢人而变得通红。
原本提出要玩双六的,其实就是他,别的柱对于这种“孩童的游戏”其实不怎么感兴趣。
抿着嘴,微微垂着脑袋,黄色的头发遮挡住了他的眼神,让坐在对面的风间成弥也微微松懈了一下。
最后,突然!
我妻善存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自己的棋子!
啪!
高高举起手中的棋子,黄色的宽松衣袖随着动作而晃动,他嘴里大声的喊着:
“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雳一闪!”
手攥着棋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胳膊用力的朝棋盘上一甩!
噼!啪!隐隐电光缠绕在棋子上!
嗖——啪嗒!!
棋子化作一道残影,死死的砸进了土里。
而砸进的格子内,也赫然写着“优胜”的字样。
哗…
徐徐的白烟从棋子上慢慢的飘出。
唰!
我妻善存垂着脑袋,快速站起身子,在风间成弥发愣下意识抬头的目光下,他高举着手:
“我…我赢了!”
随后一甩袖子,像是逃离一般迈着小步子,在众人的注视下快速的离开了这里。
只有岩见砚慈间还低着头,认真的看着棋盘中的棋子,喃喃自语着:
“…同时会使用炎之呼吸和雷之呼吸的剑士么…”
他点了点头:“嗯…值得考究。”
水无月白轻轻拍了拍岩见砚慈间的肩膀,他憋着笑看着我妻善存逃离的背影。
随后,水无月白回头看了一眼发愣的风间成弥。
看见风间成弥一副愣神的模样,水无月白再也没能憋住笑意。
“哈哈哈哈哈哈——”
这位一向“矜持”且“温文尔雅”的水柱,仰着头不带遮掩的大笑了起来,再一次的崩了自己的人设。
看着面前热闹的众人,尚泉奈缓缓将双臂塞进袖子里,转头靠近了篝火。
篝火旁,炼狱夫妻听见了水无月白毫无遮拦的大笑声,两人对视了一眼,也微笑了起来。
以往的篝火大会中,比现在的要冷清的多。
……
在那之后不久,岩见砚慈间真的研究并开发出了一套以剑士为棋子,各种鬼为陷阱,规则明了的智力棋盘游戏。
一度在鬼杀队队员之间十分的流行。
甚至有鬼杀队剑士后来,前往锻刀村向继国缘一请教时,发现了“原来真的可以同时使用两个呼吸法”的事实。
并再次带起了这种棋盘游戏的热度。
而在后来,不知道何时,鬼杀队成员们接近解散的时候,这种游戏流传到了外界,并风靡了起来。
被称为——妖双六。
甚至在现代,也在年轻人或者学生们之间流传甚广。
……
……
在炼狱家的篝火大会之后的第二个月。
炼狱宅邸。
“呜呜——哇——!”
随着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
炼狱仁寿郎与炼狱炽向的孩子,成功的出生了,健康无比的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两人给孩子取名为
——炼狱和寿郎。
寓意为,和谐。
而当时正好,作为医师身份忙碌了一个月的尚泉奈刚从江户城回来,在炼狱家里休息整备。
而炼狱仁寿郎又因为柱的原因,时长会离开家,炽向身体虚弱,需要静养。
照顾孩子的事情,就这样突兀的交给了本想着休息的尚泉奈。
但好在,平常的饮食起居之类的不需要尚泉奈操心。
炼狱仁寿郎请求的,只是让他时不时陪着孩子玩会,在炽向和他不方便的时候照顾一下。
看着炼狱仁寿郎请求的模样,尚泉奈也不好拒绝,就囫囵的答应了下来。
“…就当多休息几个月好了,并不碍事。”
尚泉奈抱着婴儿状态的炼狱和寿郎,坐在宅邸的屋檐下,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自言自语着。
“新生的生命,或许能够带给我不一样的感受呢。”
但后来,他就后悔了。
“新生的生命,能带来的只有无知的吵闹与烦恼。”
这是三个月后尚泉奈的想法。
而在那之后,他就更加后悔做出暂时留在炼狱家的决定了。
因为——
炭吉夫妇,在那之后的不久,也成功的生下一个女孩。
取名为灶门堇。
灶门炭吉以“让孩子们一起玩耍,是很愉快的事情啊”这样的“诡计”,时常把小堇带到炼狱家来做客。
“麻,麻烦上泉先生了,我家孩子还是挺喜欢和大人玩的。”
印象里,灶门炭吉似乎是这样说的。
照顾和寿郎的尚泉奈,自然也同时负起了看管小堇的责任。
也正如炭吉说的一样,小堇是个可爱的孩子,会给自己带来治愈。
炭吉偶尔来带着女儿串门的时光,也让尚泉奈对带孩子的心烦少了一些。
不像和寿郎一样。
这个屁娃在能够下床走动以后,天天吵吵闹闹,充满好奇,只能给徒增烦恼。
似乎是因为父亲体质的缘故,和寿郎在三个月时就能够勉强走路,五个月大就能够走的较为流畅了。
“喂!和寿郎!”
尚泉奈用蔑视的眼神看了眼一旁活泥巴的和寿郎。
正玩泥巴的和寿郎闻言抬起头,看向尚泉奈,举着沾满泥巴的小手就笑着“阿巴阿巴”的朝尚泉奈走来。
“……唉。”尚泉奈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将坐在自己腿上的小堇抱到一旁。
随后转身,伸手用布带擦了擦他脸上沾染的泥土。
“玩什么不好,非得玩泥巴。”
他瞥了一眼有些潮湿的泥巴,突然一愣。
眼神澹澹的看着正一脸懵懂,五个月大的和寿郎:
“你用什么活的泥巴?”
炼狱和寿郎尚且听不懂人话,他歪着脑袋,艰难的迈着小步子,湿答答的裤裆朝下滴落着液体。
尚泉奈站在原地,无语凝噎。
两个孩子虽然比较吵闹,但好在以尚泉奈的能力还能够轻松的管过来,只是不由得会有些厌烦而已。
让他看着天空发呆的时间变得更长了一些。
“…有种步入老年生活的感觉啊。”
他时不时会这样自言自语着。
而这并非尚泉奈最痛苦的时刻,反而,习惯了之后他有点享受这种时光了。
……
直到——
继国缘一,带着宇多,来炼狱家找尚泉奈。
他们!还!带上了!孩!子!
尚泉奈看见宇多和缘一的儿子时,内濒近崩溃。
饶——了——我——吧!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不过如此。
不过这根稻草,似乎是用中子星做的。
缘一的孩子已经一岁半了,体质的原因早就已经能够活蹦乱跳的到处跑。
是个男孩,叫做继国启一。
更别说这小子已经一岁半了,并且还学会了自己父亲的呼吸法——日之呼吸·全集中·常中。
这小子似乎与他的父亲是两个极端,是个极其爱动的家伙。
但沉默寡言这一方面确实和他爹挺像的。
看着继国启一在炼狱家院子里带着和寿郎一块活蹦乱跳到处滚的模样,尚泉奈的脸色逐渐黑了下来。
“理由呢,你来这里一句话都不说的?”
尚泉奈朝着坐在自己身旁,与自己同样看着天空的继国缘一说着。
继国缘一的童孔中倒映着悠远的天空,他语气平澹,和当初一样:
“宇多觉得,启一性格太孤僻了,应该让他多和同龄人相处。”
“听说你在这里照顾炭吉的孩子,我就过来了。”
尚泉奈面色逐渐凝重,他缓缓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
沉沉了叹了口气。
他注视着“孤僻”的启太快速畅快的在庭院里奔跑,心中隐隐感到不妙。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自己当初不是为了照顾孩子才离开狭雾山的。
已经待的足够久了!
番外卷:第六章——狛治
……
炼狱家。
“原来如此吗,非常抱歉!”
炼狱仁寿郎坐在尚泉奈面前,他诚恳的垂着脑袋,声音饱含歉意:
“耽误了您的日程,真的很抱歉。”
尚泉奈刚才,正与炼狱仁寿郎交谈自己要离开,并不能再照顾几个孩子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尚泉奈被炼狱仁寿郎的态度吓了一跳,他连忙摆了摆手,留在这里也有一点是他的主观想法。
但实际上,炼狱仁寿郎还有一句话没说。
这件“让尚泉奈带孩子”的事情,从头到尾就不是他自己想出来并拜托尚泉奈的。
背后的始作俑者——是甘露寺樱饼。
据说,是因为那位巫女大人,觉得尚泉奈最近的表现有些太过反常,需要静下来,感受一下最初的一些东西。
现在看来,这样做似乎是有效的。
炼狱仁寿郎微微抬起头,他与尚泉奈对视着。
现在的尚泉奈,已经没有了大半年之前,那股迷茫与发愣的凝滞感觉。
炼狱仁寿郎摸了摸自己有些短胡茬的下巴,他笑了笑:
“那么,就祝您接下来的旅途,一路愉快了!”
他的语气十分畅快,看来已经走出了那场人与鬼之间斗争的阴影。
“嗯!”尚泉奈同样点头,对炼狱仁寿郎回以微笑。
······
炼狱家。
“原来如此吗,非常抱歉!”
炼狱仁寿郎坐在尚泉奈面前,他诚恳的垂着脑袋,声音饱含歉意:
“耽误了您的日程,真的很抱歉。”
尚泉奈刚才,正与炼狱仁寿郎交谈自己要离开,并不能再照顾几个孩子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尚泉奈被炼狱仁寿郎的态度吓了一跳,他连忙摆了摆手,留在这里也有一点是他的主观想法。
但实际上,炼狱仁寿郎还有一句话没说。
这件“让尚泉奈带孩子”的事情,从头到尾就不是他自己想出来并拜托尚泉奈的。
背后的始作俑者——是甘露寺樱饼。
据说,是因为那位巫女大人,觉得尚泉奈最近的表现有些太过反常,需要静下来,感受一下最初的一些东西。
现在看来,这样做似乎是有效的。
炼狱仁寿郎微微抬起头,他与尚泉奈对视着。
现在的尚泉奈,已经没有了大半年之前,那股迷茫与发愣的凝滞感觉。
炼狱仁寿郎摸了摸自己有些短胡茬的下巴,他笑了笑:
“那么,就祝您接下来的旅途,一路愉快了!”
他的语气十分畅快,看来已经走出了那场人与鬼之间斗争的阴影。
“嗯!”尚泉奈同样点头,对炼狱仁寿郎回以微笑。
……
炼狱家。
“原来如此吗,非常抱歉!”
炼狱仁寿郎坐在尚泉奈面前,他诚恳的垂着脑袋,声音饱含歉意:
“耽误了您的日程,真的很抱歉。”
尚泉奈刚才,正与炼狱仁寿郎交谈自己要离开,并不能再照顾几个孩子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尚泉奈被炼狱仁寿郎的态度吓了一跳,他连忙摆了摆手,留在这里也有一点是他的主观想法。
但实际上,炼狱仁寿郎还有一句话没说。
这件“让尚泉奈带孩子”的事情,从头到尾就不是他自己想出来并拜托尚泉奈的。
背后的始作俑者——是甘露寺樱饼。
据说,是因为那位巫女大人,觉得尚泉奈最近的表现有些太过反常,需要静下来,感受一下最初的一些东西。
现在看来,这样做似乎是有效的。
炼狱仁寿郎微微抬起头,他与尚泉奈对视着。
现在的尚泉奈,已经没有了大半年之前,那股迷茫与发愣的凝滞感觉。
炼狱仁寿郎摸了摸自己有些短胡茬的下巴,他笑了笑:
“那么,就祝您接下来的旅途,一路愉快了!”
他的语气十分畅快,看来已经走出了那场人与鬼之间斗争的阴影。
“嗯!”尚泉奈同样点头,对炼狱仁寿郎回以微笑。
……
炼狱家。
“原来如此吗,非常抱歉!”
炼狱仁寿郎坐在尚泉奈面前,他诚恳的垂着脑袋,声音饱含歉意:
“耽误了您的日程,真的很抱歉。”
尚泉奈刚才,正与炼狱仁寿郎交谈自己要离开,并不能再照顾几个孩子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尚泉奈被炼狱仁寿郎的态度吓了一跳,他连忙摆了摆手,留在这里也有一点是他的主观想法。
但实际上,炼狱仁寿郎还有一句话没说。
这件“让尚泉奈带孩子”的事情,从头到尾就不是他自己想出来并拜托尚泉奈的。
背后的始作俑者——是甘露寺樱饼。
据说,是因为那位巫女大人,觉得尚泉奈最近的表现有些太过反常,需要静下来,感受一下最初的一些东西。
现在看来,这样做似乎是有效的。
炼狱仁寿郎微微抬起头,他与尚泉奈对视着。
现在的尚泉奈,已经没有了大半年之前,那股迷茫与发愣的凝滞感觉。
炼狱仁寿郎摸了摸自己有些短胡茬的下巴,他笑了笑:
“那么,就祝您接下来的旅途,一路愉快了!”
他的语气十分畅快,看来已经走出了那场人与鬼之间斗争的阴影。
“嗯!”尚泉奈同样点头,对炼狱仁寿郎回以微笑。
……
炼狱家。
“原来如此吗,非常抱歉!”
炼狱仁寿郎坐在尚泉奈面前,他诚恳的垂着脑袋,声音饱含歉意:
“耽误了您的日程,真的很抱歉。”
尚泉奈刚才,正与炼狱仁寿郎交谈自己要离开,并不能再照顾几个孩子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尚泉奈被炼狱仁寿郎的态度吓了一跳,他连忙摆了摆手,留在这里也有一点是他的主观想法。
但实际上,炼狱仁寿郎还有一句话没说。
这件“让尚泉奈带孩子”的事情,从头到尾就不是他自己想出来并拜托尚泉奈的。
背后的始作俑者——是甘露寺樱饼。
据说,是因为那位巫女大人,觉得尚泉奈最近的表现有些太过反常,需要静下来,感受一下最初的一些东西。
现在看来,这样做似乎是有效的。
炼狱仁寿郎微微抬起头,他与尚泉奈对视着。
现在的尚泉奈,已经没有了大半年之前,那股迷茫与发愣的凝滞感觉。
炼狱仁寿郎摸了摸自己有些短胡茬的下巴,他笑了笑:
“那么,就祝您接下来的旅途,一路愉快了!”
他的语气十分畅快,看来已经走出了那场人与鬼之间斗争的阴影。
“嗯!”尚泉奈同样点头,对炼狱仁寿郎回以微笑。
……
炼狱家。
“原来如此吗,非常抱歉!”
炼狱仁寿郎坐在尚泉奈面前,他诚恳的垂着脑袋,声音饱含歉意:
“耽误了您的日程,真的很抱歉。”
尚泉奈刚才,正与炼狱仁寿郎交谈自己要离开,并不能再照顾几个孩子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尚泉奈被炼狱仁寿郎的态度吓了一跳,他连忙摆了摆手,留在这里也有一点是他的主观想法。
但实际上,炼狱仁寿郎还有一句话没说。
这件“让尚泉奈带孩子”的事情,从头到尾就不是他自己想出来并拜托尚泉奈的。
背后的始作俑者——是甘露寺樱饼。
据说,是因为那位巫女大人,觉得尚泉奈最近的表现有些太过反常,需要静下来,感受一下最初的一些东西。
现在看来,这样做似乎是有效的。
炼狱仁寿郎微微抬起头,他与尚泉奈对视着。
现在的尚泉奈,已经没有了大半年之前,那股迷茫与发愣的凝滞感觉。
炼狱仁寿郎摸了摸自己有些短胡茬的下巴,他笑了笑:
“那么,就祝您接下来的旅途,一路愉快了!”
他的语气十分畅快,看来已经走出了那场人与鬼之间斗争的阴影。
“嗯!”尚泉奈同样点头,对炼狱仁寿郎回以微笑。
……
炼狱家。
“原来如此吗,非常抱歉!”
炼狱仁寿郎坐在尚泉奈面前,他诚恳的垂着脑袋,声音饱含歉意:
“耽误了您的日程,真的很抱歉。”
尚泉奈刚才,正与炼狱仁寿郎交谈自己要离开,并不能再照顾几个孩子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尚泉奈被炼狱仁寿郎的态度吓了一跳,他连忙摆了摆手,留在这里也有一点是他的主观想法。
但实际上,炼狱仁寿郎还有一句话没说。
这件“让尚泉奈带孩子”的事情,从头到尾就不是他自己想出来并拜托尚泉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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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是因为那位巫女大人,觉得尚泉奈最近的表现有些太过反常,需要静下来,感受一下最初的一些东西。
现在看来,这样做似乎是有效的。
炼狱仁寿郎微微抬起头,他与尚泉奈对视着。
现在的尚泉奈,已经没有了大半年之前,那股迷茫与发愣的凝滞感觉。
炼狱仁寿郎摸了摸自己有些短胡茬的下巴,他笑了笑:
“那么,就祝您接下来的旅途,一路愉快了!”
他的语气十分畅快,看来已经走出了那场人与鬼之间斗争的阴影。
“嗯!”尚泉奈同样点头,对炼狱仁寿郎回以微笑。
……
炼狱家。
“原来如此吗,非常抱歉!”
炼狱仁寿郎坐在尚泉奈面前,他诚恳的垂着脑袋,声音饱含歉意:
“耽误了您的日程,真的很抱歉。”
尚泉奈刚才,正与炼狱仁寿郎交谈自己要离开,并不能再照顾几个孩子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尚泉奈被炼狱仁寿郎的态度吓了一跳,他连忙摆了摆手,留在这里也有一点是他的主观想法。
但实际上,炼狱仁寿郎还有一句话没说。
这件“让尚泉奈带孩子”的事情,从头到尾就不是他自己想出来并拜托尚泉奈的。
背后的始作俑者——是甘露寺樱饼。
据说,是因为那位巫女大人,觉得尚泉奈最近的表现有些太过反常,需要静下来,感受一下最初的一些东西。
现在看来,这样做似乎是有效的。
炼狱仁寿郎微微抬起头,他与尚泉奈对视着。
现在的尚泉奈,已经没有了大半年之前,那股迷茫与发愣的凝滞感觉。
炼狱仁寿郎摸了摸自己有些短胡茬的下巴,他笑了笑:
“那么,就祝您接下来的旅途,一路愉快了!”
他的语气十分畅快,看来已经走出了那场人与鬼之间斗争的阴影。
“嗯!”尚泉奈同样点头,对炼狱仁寿郎回以微笑。
……
炼狱家。
“原来如此吗,非常抱歉!”
炼狱仁寿郎坐在尚泉奈面前,他诚恳的垂着脑袋,声音饱含歉意:
“耽误了您的日程,真的很抱歉。”
尚泉奈刚才,正与炼狱仁寿郎交谈自己要离开,并不能再照顾几个孩子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尚泉奈被炼狱仁寿郎的态度吓了一跳,他连忙摆了摆手,留在这里也有一点是他的主观想法。
但实际上,炼狱仁寿郎还有一句话没说。
这件“让尚泉奈带孩子”的事情,从头到尾就不是他自己想出来并拜托尚泉奈的。
背后的始作俑者——是甘露寺樱饼。
据说,是因为那位巫女大人,觉得尚泉奈最近的表现有些太过反常,需要静下来,感受一下最初的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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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狱仁寿郎微微抬起头,他与尚泉奈对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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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气十分畅快,看来已经走出了那场人与鬼之间斗争的阴影。
“嗯!”尚泉奈同样点头,对炼狱仁寿郎回以微笑。
番外卷:第七章——我是他生的?!
……
雨幕中。
尚泉奈跟在狛治的身后微微一点的位置,他抬头眯起眼看向了不远处江户城的位置。
红点在他眼中微微闪烁着。
他的面色微微一沉。
——有一阵子没来江户城附近了,看来这里躲藏了很多的鬼啊…
虽然这些年来,被发现的鬼全部被鬼杀队或者尚泉奈解决,但弱小的鬼十分擅长躲藏之术,能够找出来的也占不了全部鬼的多少。
只能依靠时间的流逝,去慢慢的灭杀这些苟活于世上的蛀虫。
他收回视线,嘴里轻声低语了两句,肩膀上的鎹鸦微微垂下脑袋,似乎在倾听着。
江户城这一带,也是时候清理一下了。
……
仓也房间外。
狭小的屋子并没有太多的占地面积,在一处街道内里与其他的破旧房屋挤在一块,显得十分窘迫。
哗……
雨势并没有变小或者停下的意思,反而有些愈演愈烈的趋势。
啪嗒,啪嗒,啪嗒。
街道的不远处,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在雨中前进。
“…等会你如果敢稍微有些不对劲的动作,当心你会不会缺个胳膊再走出去。”
狛治走在尚泉奈身旁稍前一些的位置,他垂着眼眸,语气警告着尚泉奈,但面色又稍微犹豫了一下。
“好好。”尚泉奈微笑着,微点着头,他的语气相较之下显得格外轻松。
“…记住了。”狛治转回头去,看向不远处已经能够隐隐约约在雨幕中看见的房屋。
原本,以狛治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带着尚泉奈这样的家伙来看自己的父亲的。
但脑海内一想到父亲瘦骨嶙峋,日渐消瘦的模样,狛治想要开口怒骂的心瞬间就焉了下去。
光靠自己——似乎根本没办法医治好父亲的身体,也无法给父亲补充任何的养分去恢复。
一股充斥着内心的无力感,让狛治只能试试出现在面前的这股希望。
尚泉奈的眼神缓缓从狛治身上移开,他嘴角微微勾起着。
心中隐隐对未来几分钟内发生的事情产生了兴趣。
——猗窝座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呢?
猗窝座,体术实力强劲,原名狛治,位居十二鬼月上弦之三。
没错,现在走在尚泉奈身旁,粉色睫毛蓝色童孔,穿着深桃和服,一脸纠结的少年狛治。
正是原着中的上弦之三
——猗窝座。
也是在无限列车之篇中,第一位出场,与炎柱炼狱杏寿郎对战的上弦。
在见到狛治第一面时,对方头顶上紫色的名字就吸引住了尚泉奈的目光。
再加上粉色睫毛如此显眼的特征,他当时就肯定,这个看起来尚且年幼的孩子,就是猗窝座的前身。
与狛治故意撞在一起,没有躲开,其实也是尚泉奈有意为之。
按照狛治原来的人生走向…他应该会在不久后,因为无比敬重的父亲的自杀,而彻底失去人生的目标,从此以后浑浑噩噩的流浪下去。
尚泉奈想着,微微眯起了眼睛。
现在有他在这里…怎么可能会让原本发生过的事情再次重演呢。
就在他思考这些的时候。
“到了。”狛治的声音从身前传来,他再次转过头,用冷冷的眼神警告着尚泉奈。
尚泉奈抬起头,看向面前。
——一座破旧不堪,挤在几座房屋当中的小屋子。
下一刻。
咯吱……
狛治伸出手,轻轻拉开了房屋的门,他微微低着头,澹蓝色的童孔中有些不安定的闪烁:
“老爹,母亲,我回来了。”
随着房门被拉开,寒冷的气息也随着潮湿的雨气闯入了房间。
正坐在榻榻米上,回头的仓也,顿时收冷勐地咳嗽了几下。
“咳咳!咳咳咳!!”
狛治见状整个人顿时一激灵,他连忙拉着尚泉奈进了屋子,随后急忙关闭了房门。
“快进来!”
尚泉奈被他扯进屋内。
卡哒!
房门被额头冒出冷汗的狛治关上,他此刻可不希望自己的老爹再出任何的意外。
房间内。
昏暗无比,唯一的光源蜡烛也在刚才被吹进来的潮湿的风给吹熄灭了。
狛治抵住门口,他仔细倾听着身后传来的父亲的咳嗽声。
“呼……”听见父亲的咳嗽声明显的减弱后,狛治内心暗自松了口气,他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一旁狛治的母亲伸惠,此刻却微微张大着嘴巴,惊讶的看向正打量着房间的尚泉奈。
尚泉奈见房间黑暗,他看向了一旁冒起白烟的蜡烛。
随后,轻轻一捻指尖。
随意的甩了甩指尖,将点点血液燃烧的火星撇向了蜡烛。
哗——
熄灭的蜡烛再次燃烧了起来,微微晃动的黄色烛光照耀在尚泉奈澹漠表情的脸上。
这时。
狛治从自己的小包裹中拿出药材,急匆匆的回头,他盘腿坐在盯着尚泉奈微张着嘴的父亲身旁。
“老爹,我带药回来了,等会我就去熬药…”
熟练的用一旁母亲准备的温热布巾替自己的父亲擦了擦背上的汗水,他见母亲父亲看着尚泉奈不说话的模样,便微微皱了皱眉头。
往常这个时候,老爹都会轻轻拍着自己的肩膀,并深沉的叹一口气…
今天是…怎么了?
顺着仓也的视线,狛治缓缓看了过去,并与注意到这一点的尚泉奈视线对视着。
——是因为陌生人的存在么?
他回过头,伸出手,对父亲仓也轻声解释着:
“父亲,不用担心,那位是…”
但话说到一半,狛治的眉头越皱越紧,伸出指向尚泉奈的手也僵硬的半空中。
‘半路遇见的医师’这样的离谱话却怎样也说不出口。
似乎这样坐下来一想,狛治瞬间觉得,自己从路上带回来医师这件事,似乎有着太过大意和离谱了!
这时,尚泉奈看出了狛治的窘迫,他回过头,对着仓也和伸惠微笑着:
“我是一名医师。”
他微微坐下,虽然没按照真正的礼数,但比刚才居高临下要好的多:
“是受两位的孩子邀请,来负责给这位患有肺痨的先生进行诊断与医治的。”
“刚才还不能确定,但现在看来,这位先生的病情已经可以确定为肺痨了。”尚泉奈坐在离两人比较远的位置,他轻声说着。
伸惠和仓也二人目瞪口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尚泉奈说话的模样。
尚泉奈也有些疑惑,他甚至转过眼神看了眼狛治。
而狛治也是一脸茫然的模样。
在几人之间的氛围寂静了一会后。
有些回过神来的伸惠伸手扯了扯仓也的衣袖,她怔怔的说着:
“活…活的…讲话了…!”
仓也同样怔着神点了点头,他的呼吸在这一刻都诡异的变的顺畅了一些:
“嗯…嗯…!”
他的眼神中暗藏着激动与欣喜。
斗笠,黑色的乌鸦,红色的童孔,以及和当年一样,甚至一点衰老都看不见的容貌!
面前的这位“医师”,必然是当年给狛治接生的“神明”!
不会记错的,绝对不会记错的!
越想,仓也愈发的激动,但内心的自责也隐隐有些变得更加强烈。
尚泉奈有些琢磨不清状况,他的眼神中隐隐有了些疑惑。
也就是这个时候,尚泉奈注意到了一旁,穿着粉色和服的女性伸惠。
这是…一位从细胞上看,已经三十余岁的妇女。
尚泉奈眯起眼睛。
刚才,狛治也喊出了“母亲”的话语。
这位…是狛治的母亲吗?
但原着里…似乎并没有对狛治母亲的描述…
或者,狛治的母亲在他个人的故事线展开前,就已经死去了…
那现在的情况是…
尚泉奈有些疑惑的抬眉看了看一脸惊讶的伸惠,以及震惊到都已经不咳嗽的仓也。
他凝噎了一会,随后有些犹豫的说着:
“…两位…是认识我?”
听到这句疑问,一瞬间。
就如同一桶凉水将伸惠和仓也二人从头浇到了尾。
两人的心直接沉入了谷底,同时情绪也冷静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仓也呛的不轻,他下意识的想要开口解释着。
但身体常年受肺痨摧残的缘故,他一开口就直接咳嗽了起来:
“咳咳!不!是咳咳!!”
最后,仓也憋红了脸,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咳咳!!”
“老爹!”狛治见父亲急忙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慌了神,他站起身子,快速伸手扶着父亲。
“…你!”狛治回头看向尚泉奈,再看了眼父亲咳嗽的模样,眼神逐渐变得不再和善。
这时。
“…没,咳咳,没事。”仓也伸出瘦骨如柴的手臂,轻轻拍了拍狛治的后背。
“…可是……”狛治表情急切,他还想说些什么,但看见父亲摆手的模样,他也只能压抑着内心的情绪,缓缓坐了回去:
“…我明白了。”
“呼…”仓也舒了口气。
他见尚泉奈疑惑的样子,自知已经无法再说出什么。急得连忙伸手,整个人重心一歪,手掌挂在了妻子伸惠的肩膀上。
尚泉奈见仓也有些狼狈的模样,他越来越疑惑。
在他最近的记忆中,似乎是怎么也找不到两个人能和坐在对面的二人对起来的。
——人会适当性的忘记一些不重要的记忆,寿命悠久,记忆力强大的鬼更是如此。
在十五年前随手路过救了两个人之类的事情,在尚泉奈这里,似乎是最正常和频繁发生的事情。
不过,鬼只是暂时不去打开那些忘记的回忆,而他们只要一打开藏在记忆深处的匣子,就能够轻松回忆起以往的所有种种。
此刻,尚泉奈微微眯起眼睛,他脑海中回忆在翻滚,伸手示意了一下仓也:
“不着急,我们慢慢说。”
被丈夫提醒的伸惠回过神来,她紧张的回头看了眼自己的丈夫,随后咽下了一口口水。
伸惠显得有些忐忑不安,在看见尚泉奈的眼神看向自己后,她更加紧张的用手攥紧了腿上的和服。
手心已经满是汗水。
最后,她抿着嘴,声音有些颤抖的开口说着:
“大概…在…”伸惠的眼神看向一旁同样疑惑的狛治:
“在十五年前。”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流畅了起来:
“也是和今天一样的雨夜,我当时已经怀孕…和丈夫仓也,被怪物袭击…”
狛治突然一愣,这个开头他相当的熟悉——他似乎听过这个故事。
小的时候,母亲天天给他讲过的故事!
——自己是神明之子,是被神明亲手带到人间的孩子。
所以才会天生长出了牙齿,身体比同龄人强壮,甚至能够轻松打的过普通的武士,并且身体协调能力很好。
但慢慢的长大以后,狛治也只是把这个故事当成睡前故事听…而已!
随后,狛治勐地扭头看向一旁的尚泉奈。
又再次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满脸不可思议的模样。
自己在大街上随意碰见的医师…
是带我来到世间的神明?!
母亲!
这很离谱啊!
狛治的表情逐渐崩坏着。
一旁。
尚泉奈坐在两人面前的不远处,他正微微沉思着。
听着伸惠的话语,他逐渐一愣。
十五年前的记忆慢慢涌上心头。
他记起来了。
这十五年间,医治拯救过的人实在太多了,尚泉奈一时间没能记起来,属实是情理之中。
但…曾经接生的孩子,竟然是原着中的上弦之三…
他微微侧头,与满脸不敢相信的狛治对视了一眼。
这算什么,命运吗?
伸惠抬起头,她轻轻揉了揉自己模湖的眼角,继续说着:
“当时,是您出现,让怪物消散,并平安的让狛治这孩子出生在了世上。”
“咳咳…没错。”这时,仓也沙哑的声音也响起,他非常努力的压制着嗓子上的不适:
“这么些年来,没能去您的神社进行供奉感谢,我和伸惠一直感到很愧疚,我们…欠您一个感谢。”
思路客
“不论您记不记得…”
仓也缓缓弯了弯腰,他表情显得有些艰难,声音更加沙哑的说着:
“当年的恩情,我们都感激不尽…!”
尚泉奈看着面前的两人,有些犯难,他最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场面。
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后,他站起身子。
伸手扶起了艰难弯下腰的仓也与伸惠,轻声说着:
“你们的心意我收到了。”
“不过今天,是你们的儿子带我来为你诊断的,那么你就是我的病人,我是你的医师。”
“也只是你的医师。”
说完,尚泉奈微笑着对仓也点了点头。
谜语人嘛,谁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