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一章 禁术钉头书
夜,乌云压顶。这里已是郊区,路上没有人,也没有月光,只有从稀稀落落的农户家中透出来的朦胧的烛光,可以勉勉强强看得见泥泞之路。
一个身着灰布长衫的男子匆匆而来,齐肩的长发乱糟糟地挡住了大部分面容。他提着一盏灯笼,沿着这条泥泞之路疲惫的前行,一边走一边停下来四处张望,仿佛是在找路,又仿佛是想找人问路。终于,他看见了一个卖面的棚子,老板正在收拾东西,看来是要打烊了。
“老哥,问个路嘛。”灰衣长衫男子向面摊老板道。
“听口音,你是城里头的人哇。”面摊老板道。
“对头。我想问个路。”灰衣长衫男子道。
“哎呀,你看我这里的锅盔都没卖完,哪有空嘛。”面摊老板道。
灰衣长衫男子心中一笑,看这面摊早就没顾客了,都已经开始收摊了,还说没空,想要钱想疯了,但考虑到天色已晚,于是佷爽快道:“这样,我把你的锅盔全部买了,你看这个够不够?”然后抛给面摊老板两个银元。
面摊老板颠了颠两个银元,笑道:“那我就肯定有空了,你想往哪里去?带你去都可以啊。”
“据说这里有一个红白相间的塔哇?”灰衣长衫男子问道。
“你要去那里?!!!”面摊老板面色惊恐,“那里经常闹鬼哟!天黑了去的话,还要死人的哟!我打死都不得带你去。”
“没事,我不需要你带我去,你只需告诉我咋个去。”灰衣长衫男子道。
“收了你的钱,也莫法,你出了事莫怪我哟。”面摊老板道。
“咋会怪你嘛。”灰衣长衫男子道。
“你就顺到这条稀泥巴路一直走,走到路尽头就看得到那个塔了。就算你走得快的话也至少还要走半个时辰才能到吧。”面摊老板道。
“多谢。”灰衣长衫男子道。
灰衣长衫男子沿着面摊老板指的方向渐行渐远,面摊老板叹了口气:“唉,自求多福吧。”
…
半个多时辰后,灰衣长衫男子已至人迹罕至之处,路尽头矗立着一尊五层石塔,石塔前的空地上趴着一尊半人高的石赑屃,驮着一块破旧断碑,灰衣长衫男子瞧了瞧石碑上的字,微微一笑:“终于到了。”
接着他走向石塔的门,一推,石门岿然不动。仔细一看,石塔的门居然只是一个装饰而已,塔是实心的!灰衣长衫男子面向石塔深作一揖,高声道:“小可拜见车肆真人。”
“将东西放在石塔门前的地上。”塔中一个低沉的声音道。
灰衣长衫男子缓缓地从怀中抽出了一个信封,放在了石塔门前的地上。
“嗯。”塔中声音道。
“如何?”灰衣长衫男子道。
“呵呵呵,你是不相信我?”塔中声音道。
“确实。”
“你可否知晓一种叫钉头书的魇镇术?”塔中声音道。
“我没听错么?居然还真有钉头书这种禁术?”灰衣长衫男子奇道。
“你不信?那我们先从前面两个开始吧。”塔中声音道。
“好。”灰衣长衫男子去看那封放在石塔前的信封,却不知什么时候那信封已经不见了。
“第一个叫莫莉红?”塔中声音道。
“不错。”灰衣长衫男子点了点头,看来那信封已经到了塔中人的手上。
…
当灰衣长衫男子转身离开这个诡异的古塔时,肃杀的冷风吹开了他齐肩的长发,露出了他年轻帅气的面庞,以及左鬓前一道淡淡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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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在翎筱雨去调查玉尊空酒馆案件之前,她收到了一封其师父独孤犹翼的来信,让她去一趟,当她正准备去的时候,莫二爷布置了这个玉尊空酒馆调查这个紧急的任务。因此她在完成了莫二爷这个任务之后,告别了众人,独自往其师父隐居之所而去。
沿河逆流而上,河面碧波荡漾,两岸山崖耸峙,一座索桥横跨于河上,连接着官道与对岸的山间小路,风景甚是宜人。翎筱雨踏上这条山间小路,穿过山间竹林,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就看见了一块四柱三间石牌坊,匾额题为“蜀府禅林”。牌坊外观庄重古朴,檐下是仿木结构的斗拱,复杂精巧。在牌坊两面的大小额枋上均有珍禽、瑞兽的雕饰。牌坊前一对表情乖张的古朴石狮。
再往前,一条小溪横穿而过,小溪之上横着一座石拱桥。石拱桥对岸不远处就是一块石照壁。石照壁上的对联已经风化得不太容易辨认了,只是横批还隐隐能看出是“南無佛”,绕过石照壁,就来到了一座不算太大的古寺,黄色的琉璃瓦,飞檐翘角,门前功德碑,一看就是典型的寺庙建筑。
这里的建筑和景色,翎筱雨太熟悉了,心情一下就放松了下来。而当她望到一位老年僧人正在大雄宝殿的殿宇内打坐时,翎筱雨就像个小女孩一样大声喊叫起来:“师父,我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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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逸闻:“你可听过钉头书这种异术?”
胡迪文:“感觉有点熟悉,应该在什么书里看到过。”
胡逸闻:“当年武王伐纣,峨嵋山罗浮洞炼气士赵玄坛无人能敌,迫使姜太公高挂免战牌。但最终赵玄坛却迷迷瞪瞪命丧此术之下!”
胡迪文:“哦,我想起来了,我以前看过《封神演义》的小说,也看过电视剧。爷爷您所说的可是以一己之力抗衡阐教数位金仙的赵公明?”
胡逸闻:“不错。”
胡迪文:“《封神演义》上说,赵公明受闻仲太师之请,下山助商克周,连伤阐教赤精子、广成子、玉鼎真人、道行天尊、灵宝大法师、燃灯道人等多名大罗金仙。后来,他被号称‘火内之珍,离地之精,三昧之灵’的陆压道君施法暗算,用‘钉头七箭书’射小人,让姜太公下了降头,口眼出血,逐渐拜散魂魄。后来的封神榜上奉太上元始敕令,封之为“金龙如意正一龙虎玄坛真君”之位。”
胡逸闻:“不错,这钉头七箭书就是我所说的钉头书!”
胡迪文:“钉头七箭书?就类似于‘打小人’那种?”
胡逸闻:“不错。此钉头书是一种的类似于诅咒的魇镇术。仅需扎个小草人,后按照以特定的方式进行诅咒施法,并以利器扎于草人上,可于异地取人性命。中咒者莫名出血而亡,且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就连大罗金仙亦难逃此厄,此可谓是诡异莫测也。”
第三卷第二章 云笈火签
午后,锦府城警察局的老罗和小何,越过了几间喧闹的茶馆,穿过了清幽的后巷,来到一座不算起眼的宅院。宅院墙壁是普通西蜀民居的白色刷灰,院落的木门微微开着,门口有一名修鞋匠模样的人常年坐在门前,看来既是修鞋匠,又是看门人。这里是天礼社莫二爷的住所,从外墙根本看不出住在这里的人居然是帮派的二爷。但长期走江湖的人从修鞋匠犀利眼神中就可以看出这里面住的人一定不一般。
修鞋匠冷冷道:“又来了啊?”
老罗也不直接回答,只是说道:“他在么?”
修鞋匠用脑袋示意在里面。
老罗在门口高声道:“逸闻少爷在么?”
话说胡侦探从神石谷回来之后,好不容易休息了两天。正坐在自家院子的摇椅上晒着太阳打着盹。只听得老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胡侦探还没答话,老罗和小何已经走进了院子。
“说吧,这回又有什么人死了哇?”胡侦探睁开略显疲惫的双眼,已经猜到多半又有什么棘手的案子了。
“逸闻少爷真是直爽人,那我就直说了。”老罗道,“平安教堂发生了命案,有一名传教士被杀了。”
“哦,密室杀人?”胡侦探问道,想到密室杀人,胡侦探疲惫的眼神中闪过了兴奋的光芒。
“不是。”老罗道。
“妖怪杀人?”胡侦探又道。
“没有。”老罗摇摇头。
“要破解嫌疑人的不在场证明?”胡侦探继续问道。
“也不是。”小何插了一句道。
“那叫我干什么呢?”胡侦探疲惫的眼神更显疲惫了,有气无力的问道。
“逸闻少爷,锦府城四十年前就出现过民众烧毁神父住宅的情况…”
“嗯,我知道,1895年,满清时期的锦府城教案嘛。”
“后来义和团运动,又烧毁了一座教堂。欧战之后,民众对西方都有怒气,因此很可能转嫁到传教士身上。”
“嗯,那这和这个案件有什么关系么?”
“每次民众和传教士发生矛盾,如果事态闹大了,总会有些人要出来承担责任…”
“明白了,你们怕担责任,就来找我背锅?不去!”说到这里,胡侦探怒火中烧。
“去看看吧。”莫二爷走了出来。
“舅舅,这是明显就是他们想让我背锅嘛。”
“他们先来找了我,我让他们来找你的。”
“啊?”
“因为那三个嫌疑人,其中两个都是天礼社的袍哥。我怕没处理好,他们要让天礼社背锅。”
“为了您的事,我当然要去啦。”胡侦探将莫二爷拉到一边,低声道,“但如果真和袍哥有关怎么办?”
莫二爷朗声道:“如果真和我们袍哥有关,我们天礼社绝不姑息;如果无关,我们天礼社也绝不会任人宰割!”这句话当然是说给老罗和小何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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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翎筱雨回到了她师父隐居的古庙,一位老僧正在大雄宝殿打坐。翎筱雨大声喊道“师父,我回来啦!”老僧转身,虽说已白须白眉,但面容仍如中年般,看不出具体年龄。老僧缓缓爬了起来,笑道:“小雨回来了啊。”
“师父,我接到您的信函,本来当天就要出发过来的,结果当天又突然接到了莫二爷的紧急任务,所以耽误了些时日才回来的。”小雨解释道。
她看见师父行动缓慢,日显苍老,关切问道:“师父,您怎么看着精神不好呀。”
“师父我近两天好像有点感冒,没啥精神,不打紧。另外你在莫二爷那里干得如何?”
“还不错,过去没多久就升堂主了。”
“我和他是老朋友了,给他打了招呼的。”
“谢谢师父啊。话说师父你找我回来到底有什么事情啊?”
“这件事情倒不算太急。前些时候,我接到一封信。也是我的一个老朋友。”
“哦。您的老朋友肯定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他说要去到他那里去一趟,商量一件事,与一部奇书《云笈火签》有关。你师父我已经隐居多年,也不想下山,所以想让你去一趟。”
“《云笈火签》是本什么书?武林秘籍么?”小雨听说这是一本奇书,首先想到的就是记载着神奇武功的武林秘籍。
“《云笈火签》不是武林秘籍,而是一部和机关偃术有关的书。”独孤犹翼淡淡笑道。
“哦。”听到这《云笈火签》只是一本机关术的书,翎筱雨有点失望,“我的任务是什么呢?”
“他在信里也没写清楚,虽然他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但我也想让你过去一趟,听他说些什么。”
“好的,去哪里呢?您这位老友叫什么名字呢?”小雨问道。
“嗯,我这位老友,就是江湖上以暗器出名的陆无招。”
小雨吃了一惊,接着道:“陆无招?神石谷?”
“你知道他?”独孤犹翼道,心下忖道:“不错啊,下山没几年,不仅当上堂主,还认识了陆无招这样的江湖顶尖人物。”
“我才从神石谷来。陆无招前辈已经去世了。”
“什么?怎么去世的?”独孤犹翼奇道。
“是神石谷喧炳族的人来找他报仇,把他暗杀了。”
“什么!喧炳族?”
“是的。”
“当时是不是还有其他人也去了神石谷?”
“是的,还有独孤傲娇、卓一剑、孟遗、秋风捂和骆斤斧。喧炳族的遗孤们把卓一剑、孟遗和骆斤斧都暗杀了。”
“独孤傲娇呢?她是我的一个远方亲戚。很久没怎么联系了。”独孤犹翼并不关心其他人,只是问了问独孤傲娇。
“独孤宫主她还好,帮我们一起抓住了喧炳族的人。”
“哦。”独孤犹翼淡淡的答了一句。
翎筱雨四处张望了一下,向独孤犹翼道:“师父,这次回来没看到梁师兄和小师弟呢?”
“你小师弟砍柴去了。你梁师兄一年前就下山了。要是他在,我也不用麻烦你回来帮我跑这一趟了呀。前两天厨房漏雨,都是我亲自下山找人来修的。”
“哦。”
“另外,既然陆无招去世了,你就不用去了。如果你在莫二爷那边的事情多,就别管我,快回去吧。”
“我在这里陪师父两天再回帮里,帮您做做饭,帮您捶捶背。”
第三卷第三章 吊死者
平安教堂虽然位于锦府城闹市之中,但显得格外肃静。建筑结合了中式建筑和拜占庭式建筑的特点,在锦府城众多纯中式建筑中格外显眼。
老罗和小何带着胡侦探来到了平安教堂的围墙大门。胡侦探不是教徒,从来也没进过这教堂,正想进去看看,老罗却道:“逸闻少爷,案发现场是在教堂后面。”
“哦。”胡侦探答道。
“嗯,这个被害的传教士住在教堂后面的小巷里。”小何补充道。
“传教士不在教堂里面么?”
“这个传教士并不是平安教堂的人,是一个月前才来的。”
“来干什么的?”
“说是来四处拍照片的。”
“拍照?”
“反正我是搞不懂他们传教士要干的事情。”
“我也不太懂,那我们去案发的现场看看吧。”
这时天渐渐阴了下来。
“看来又要下雨了。”胡侦探叹道。
“在锦府城,每到这个季节,每天的大概这个傍晚时间,老是会下雨,要持续一两个月呢。”小何道。
老罗取下警察帽,用手摸了一把头顶的汗水:“就是,没下雨的时候天气特别闷,下了雨温度就降下来了。”
“老罗,几天不见,你咋秃顶了。”胡侦探笑道。
“唉,前些日子我们警察局的莫秘书和方警察不知咋的,都请了病假。最近我一个人忙得很,天天掉头发。”老罗叹气道。
“能者多劳嘛。”胡侦探笑道。
绕过平安教堂,来到了后巷。
胡侦探望了一眼教堂的后巷,这是一条青石铺路的狭长小巷,呈东西走向,仅有两头有出口。“这条后巷南边都是教堂的北墙,而北边总共有着八座院落,从东头开始是一号院,西头是八号,都是平常的住户。那个被害的传教士住在五号院。”老罗解释道。
“嗯,那门口有警察那家吧。。”胡侦探道。
五号院,从院子门口看,除了门口站了两个警察之外,与其他院落并无二致。院落大门是木制的,内侧门栓放在了一边,门槛上被沾着泥的鞋子踩过留下了一些泥印子。推开院落大门,就是一个大院子,唯一的主屋在院子正中间。
大院子都是泥地,从院子大门直接到主屋的共有四组脚印,其中三组是往返的双向脚印,一组是只有进入而没有外出的单向脚印。从院子大门沿着院子墙边再到主屋的还有很多组脚印。老罗见胡侦探在留意脚印,立即解释道:“昨天我们刚到这里的时候,有四组脚印,已经照了相的。在四组脚印中,有一组脚印的方向是由大门到主屋,应该是被害者的;另外三组都是往返于大门和主屋之间的。墙边那多个脚印是我们警察来的时候留下的,我们绕开了这几组脚印。”
“嗯。”胡侦探答道,“我们去看看主屋内的情况吧。”
主屋是青瓦铺顶的木石结构房屋,从外观上来看是常见的当地民居。屋内很昏暗,老罗按下了门边墙上的开关,打开了电灯。
屋内的桌椅是常见的中式家具,除了一张凳子放在正中间,其他桌椅板凳都放的很整齐,但柜子被翻得很乱,东西掉了一地。
“有财物丢失么?”
“我们正在查,应该是有的。因为我们在被害者身上和这屋子里都没发现钱财,所以应该是被拿走了。”老罗道。
“尸体当时是怎么样的?”
“是吊在屋梁上的,脚下有一个倒了的凳子。如果不是屋子被翻得很乱,我们都有可能认为是自杀。”
胡侦探抬头望了一眼房梁,目前尸体已经被抬走了,但梁上的绳子依旧保留呈挂在梁上的样子。胡侦探拿起主屋正中间那张倒着的凳子,凳面很干净。胡侦探微微一笑,接着继续查看情况。
主屋左侧是两个侧室,一间是卧室,一间是书房,都有被人翻过的痕迹,但具体丢了什么不清楚。主屋后面是一个厨房,厨房里有一个柴火灶,只剩下两根木柴,灶上放着两个烂西红柿,应该是被老鼠啃过了。厨房里还有一个碗柜,一套厨具,胡侦探没发现什么异常。
绕过主屋来到后院,后院只有一个茅房,泥地上并未看见脚印,胡侦探打开茅房的门,里面放着几个夜香桶,接着一股恶心的臭气扑鼻而来,胡侦探迅速关上了门。
“你们警察进来的时候,灯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胡侦探返回了主屋,向小何询问道。
“开着的。有什么不对么?”
“我们进来这个时间点,房里很昏暗,所以昨天应该更昏暗,开着灯是对的,要是没开灯我才觉得有问题。”胡侦探道,“另外,案发后已经调查的情况呢?”
“小何。”老罗向小何道,“把调查笔录给逸闻少爷看看。”
小何从随身的公文夹中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从中抽出一叠文件递给了胡侦探。
胡侦探看了一遍记录,大致了解了整个案发过程。
昨日下午酉时五刻,雨。
四号院的住户皮大爷常年在其大门口的屋檐下摆了一个摊位卖香烟,因为下雨也基本没什么生意,正准备收摊进屋休息了,突然看见一名带着斗笠披着蓑衣的中年男子从五号院中踉跄奔出,高喊:“死人啦!死人啦!”。
皮大爷定睛一看,认出了跑出来的这个人是经常来送菜的菜贩子蔡德财。
皮大爷高声道:“老蔡,爪子罗?”
蔡德财定住了神,道:“住在五号院那个洋牧师死球了!”
“咋个死的?”
“我一进去就看见他吊在梁上。垂子,把我吓瓜啰。”
正在这时,听到老蔡喊声的三号院、六号院、七号院住户都撑着伞出来了。热心的街坊们找来了保长,这里的保长曾经在警局干过,立即保护了现场并报了警。因此警察到来之前,再没有其他人进过五号院。
昨天是小何与米壮壮两位警察值班,他们来到五号院的时候,雨刚停。他们一进院子就看到从院子门口到主屋有且仅有四组脚印,其中一组皮鞋鞋印,鞋尖向屋内只有一串;另外三组都是布鞋鞋印,往返两串。小何与米壮壮走进去时还会留下鞋印,因此沿着墙边绕进了主屋。
屋子正中的房梁上挂着一根布条,下面吊着传教士,双目圆睁,面部肿胀发紫,嘴边渗出少许泡沫,冷风吹过,传教士宽大的褐色袍子随风飘动,格外瘆人。
第三卷第四章 四减一个嫌疑人
话说胡侦探跟着老罗和小何来到了平安教堂后巷的案发现场,正在查看小何带来的案件笔录。
“死者:志贺一雄,男性,30岁,法国籍日裔天主教神父。来此目的是了解当地文化并传播天主教教义。在这里唯一的联系人是平安教堂的丹布隆神父,其住的房屋也是丹布隆神父帮忙租的。根据丹布隆神父的证词,首先,志贺一雄刚来这里不到一个月,应该没有什么仇家;其次,吃穿都很朴素,要是有人专门来谋财也不太可能;第三,周围的住户也没见到特别密切的异性来往,而且天主教神父是不能结婚的,因此情杀也没有证据。死亡原因:经验尸官初步检查,确定死因是缢死,虽然全身并无其他打斗致伤,但怀疑他杀可能性大。判断他杀的理由有两个,一是死者左前臂有一个用指甲抠出的“水”字,右手指甲可发现少量血迹和皮屑,初步判断应该是志贺一雄在死前用右手在左前臂留下的;理由二是志贺一雄皮鞋的鞋底有泥,而其脚下踢翻的凳子却没有泥,考虑是有凶手故意把凳子放倒在他脚下让人以为是自杀,但没有考虑到被害者脚下有泥。”
胡侦探看到这里,微微一笑,道:“DyingMessage(死亡信息)!终于有一个谜题来了!”
老罗道:“逸闻少爷,我还以为你很喜欢破案呢。”
胡侦探道:“我可不喜欢破案,我只喜欢解谜题。原来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抢劫案或者教案,本来没什么兴趣。哪知道还有DyingMessage的谜题,现在我来兴趣了。”
“但是,‘水’字是什么意思呢?”小何问道。
“我继续看资料,看能不能发现疑点。”胡侦探答道。于是胡侦探继续查看这个案件的报告。
“死亡时间:昨日下午酉时二刻到酉时五刻。理由有两点,理由一是昨日酉时初刻开始下雨,五号院的那串单方向的鞋印与死者的鞋子一致,于是判断死者是在下雨之后回屋的。理由二是住在四号院的皮大爷看到死者从外回来时从他门口经过,一个人没打伞,全身都淋湿了,慢慢的在雨中往回五号院方向走,虽然皮大爷无法确定死者从他门口经过的时间是酉时初刻还是二刻,但肯定是在雨后,由此判断死者死亡时间不会早于酉时初刻。理由三是尸检推断死亡时间是昨日下午申时五刻到酉时五刻,与调查时间吻合。”
“第一个嫌疑人:倪三娃,男性,23岁,职业是收夜香的,人称夜香三儿。每日早晚都会来收夜香。住在一号院的牛二婶和四号院的皮大爷都证实他昨日酉时初刻下雨的时候曾拖着板车戴着斗笠来收过夜香,住在七号院的黄老伯证实倪三娃是在酉时二刻匆匆忙忙从他院门口经过,他本想让倪三娃收他们家的夜香,但倪三娃一下就拖着板车跑走了,他当时以为是倪二娃要躲雨所以先跑了,应该雨后会再来,也就没在意。案发后通过对比倪三娃的布鞋,证实五号院其中一串往返脚印是倪三娃的。倪三娃供认他经过五号院的时候,门是开的,因为洋牧师以前交代过如果他不在家且门开着就让他直接进去拿,所以倪三娃看到五号门的院子门是开着的就进去了,本以为屋里有两人,但进去后并没有看到人,又没找到夜香桶,所以就离开了。后面因为雨下大了,就没有继续收夜香而是回家了。”
“第二个嫌疑人:庄大柱,男性,39岁,职业是砍柴卖柴的,隔三差五就会来送柴火。昨日下雨之前曾给一号院牛二婶送过柴火,然后突然肚子疼,在牛二婶家借过茅房用,但具体什么时候离开的牛二婶也不知道。他曾向牛二婶聊过今天还要给其他两户送柴火。经调查本条巷子只有一号院、五号院和八号院烧柴火,其他住户是用煤球;八号院的住户李大妈证实按约定昨日庄大柱应该给她送柴火,但一直没有送来。目前庄大柱失踪,列为重大嫌疑人,从其家里找到了庄大柱的鞋子,其大小与五号院其中一串脚印类似。”
“第三个嫌疑人:蔡德财,男性,42岁,菜贩子。每天都会给这条巷子的住户卖些新鲜菜,久而久之都熟了。五号院的志贺一雄几乎不自己去买菜,每天都是由蔡德财送来,菜钱按月结算。如果屋里没人就把菜放在院子门口的地上即可。这次送菜来的时候下雨了,当他把一把青菜一把莴笋拿进主屋的时候,发现洋牧师吊在房梁上,吓得他立即跑了出来。大声喊死人了,其他住户被惊动后叫来保长并报了警。”
话说胡侦探看完了三个嫌疑人的资料,一翻,居然后面还有一份资料:“第四个嫌疑人:黄阿狗,男性,49岁,无业,经常在这条巷子乞讨,皮大爷、牛二婶和李大妈都证实在下雨前曾经见过他在巷子里晃荡。但下雨后就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资料上明明有四个嫌疑人嘛,怎么开始你们说三个?”胡侦探问老罗道。
老罗道:“哦,这个黄阿狗我知道,旗人,据说他爹还是个贝子,如果满清不灭估计会继承爵位。但满清倒台后,坐吃山空,后来经常在肴槐客栈旁边乞讨。”
“这也不能说明他不是嫌疑人呀?”胡侦探道。
“嗯,后来我们找到了他,他说他在下雨之前就发现天气,因为小巷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他又不可能进到别人的家里面,因此就离开了,去了天桥。后来我们去走访的时候,有人证实他在下雨之前就已经到旁边的天桥去避雨了。”老罗道。
“哦。”胡侦探道。
“此外,我们比对了他的鞋子,和五号院内脚印的大小对不上,因此就将其从嫌疑人中取消了,后面这部分的资料还没有写成报告。”老罗道。
“脚印对不上?”胡侦探说,“是大了还是小了?”
“他的脚比其他几个脚印都大,而且他是个瘸子。”老罗道。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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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逸闻:“你猜得出‘水’这个DyingMessage是指什么不?”
胡迪文:“四个嫌疑人的名字中,都没有和水有关的字,我目前还想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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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第五章 病死者
看完这些资料,胡侦探看到了一张庄大柱的模拟画像和一张死者左前臂死亡信息的特写照片,此“水”字的纵轴是顺着手臂长轴刻的,歪歪扭扭,各个笔画刻的较分离,但在自己手臂上用指甲刻字,能刻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这三个人哪两个是天礼社的袍哥?”胡侦探向老罗问到。
“这个,能不能先不说?”老罗道。
“也好,免得影响我办案。”胡侦探答道。
“接下来你要怎么办?”老罗问到。
“还需要一些资料。”
“什么资料?”
“资料上说死者志贺神父从雨中回来,那么他是从哪里回来的?”胡侦探道。
“这个我倒是没有去了解,不过我想丹布隆神父可能会知道。”老罗道。
“我也正想拜会一下这个丹布隆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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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罗、小何和胡侦探来到了平安教堂,年迈的丹布隆神父接待了他们,丹布隆神父在中国呆了数十年,说得一口流利的当地方言。
从丹布隆神父那里了解到,他和志贺神父是几年前在法国认识的,一直都没什么交集,但一个月前志贺神父突然找上门说要在这边住一段时间。因为都是神职人员,丹布隆神父很热情的接待了他,并帮他租了后院的五号院暂住。志贺神父到来之后,由于丹布隆神父年迈,志贺神父经常在教堂里的告解亭听告解,还会帮着丹布隆神父去生病的教友家施傅油礼等等。
小何听到这里,突然插话问道:“丹布隆神父,您虽然年迈,但教堂里还有很多人,还需要外来的志贺牧师帮忙听告解和施傅油礼?”
胡侦探连忙插道:“小何,志贺神父不是牧师。”
“呃…”小何愣住,估计他并不知道牧师和神父的区别。
丹布隆神父道:“没有关系,他并不晓得。另外,我们教堂并不大,除了我之外都是修士,并不是神父。而听告解和施傅油礼只有神父能完成,所以志贺神父来了可以帮我的忙。”
“丹布隆神父,请问一下,志贺神父来到这里之后,有没有什么熟识的人呢?”
“我记得有两三个教友和他的关系比较好,我待会去找找这几个教友的资料。”
“另外冒昧问一句,昨天下午酉时您在什么地方?”胡侦探问道,然后立即补上一句解释,“请神父不要在意,我们只是例行询问而已。”胡侦探道。
“我理解。昨天下午下大雨,我就没离开过教堂。”丹布隆神父道。
“有人能证明么?”老罗道。
“很多教友都能证明。”丹布隆神父道。
“好的,我们会去核实;另外,您知道昨天志贺神父先是去了什么地方不?”老罗道。
“我记得昨天早上,应该是其中一个和他关系较好的教友生病了,让人来找他去施傅油礼,之后我就没有见过志贺神父了。”丹布隆神父道。
“您还记得是谁不?”老罗道。
“我想想…我去看看记录。”丹布隆神父道。
不一会儿,丹布隆神父就拿来了三个与志贺神父关系较好的教友的资料。
丹布隆神父拿起其中一份资料,道:“这就是昨天早上让人来请志贺神父的教友的资料。”
资料上显示这位教友名叫项春花,女,35岁,家住城南道70号。另外两名教友分别名叫董懂和左擎,资料上写的都是男性。
老罗道:“城南有些远。这样,逸闻少爷和我坐黄包车去调查这个项春花。小何,你回警局查一下另外两个人有没有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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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侦探和老罗到达城南道的时候,看到街口边上摆了一个灵堂。老罗道:“真晦气!”老罗拉着胡侦探快走两步,直奔城南道70号而去。
城南道70号是一栋两层的小洋楼。一位身着短褂的青年男子正在门口刷皮鞋。看到身穿警服的老罗,不禁愣了一下。
老罗上前道:“我是警局的人,问一下这儿住的有没有一个叫项春花的人?”
“官爷好,项春花是这儿一楼的租户,不过…”青年男子道。
“不过什么?”老罗道。
“项春花昨天晚上去世了。”青年男子道。
“去世了?”老罗吃了一惊,怎么又死一个?
“她家人昨天晚上才赶到,在街口摆了灵堂。”青年男子道。
老罗和胡侦探想起了街口摆的灵堂。老罗接着问道:“怎么死的?”
“好像是得了什么病死的,病在床上好几天了,昨天早上还请了个神父过来。”青年男子道。
“哦...”老罗听说项春花是病死的,于是舒了一口气,转念一想,教友请神父到家里施傅油礼,一般来说应该都是重病了。
胡侦探向青年男子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高就呀?”
“我叫霍达科,在前面的垦业银行上班。”青年男子道。
“另外你知道项春花是干什么工作的么?”老罗道。
“这个我不太清楚呢。您可以问问住二楼的房东黄嬢嬢,她应该知道。”霍达科道。
通过对黄嬢嬢的走访,了解到黄嬢嬢将她的一楼的三间客房分别租给了三个住户,分别是银行职员霍达科,小商贩陆幽焦,以及昨天去世的公司职员项春花。
胡侦探问道:“嗯,听说昨天她去世之前,请了一个神父。”
“对的,她信洋教。”黄嬢嬢道。
“她是自己去请的神父?”胡侦探问道。
“咋可能,她生病卧床几天了,通知了她的亲属,但昨天晚上才赶到,见了她最后一面她就去世了。这几天都是我在照顾她。”黄嬢嬢道。
“有这样一个房东真的不错。”胡侦探道。
“她在我这里住了很久了,像姐妹一样。”黄嬢嬢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自豪。
“你刚才说她没有自己去请神父,那么是谁去的?”胡侦探问道。
“就是在门口刷鞋那个小伙子霍达科,我请他帮忙去一趟,他就去了。”黄嬢嬢道。
“我们要进项春花的房间看看。”老罗道。
“官爷要看,肯定没问题。”黄嬢嬢道。
第三卷第六章 志贺的行程
一楼有一个门厅和一字排开的三个客房,项春花住中间,陆幽焦靠北,剩下靠南的房间是霍达科的。
项春花的房间不大,但东西摆的很多,梳妆台上摆满了女人的化妆品。胡侦探环顾一周,一部电话座机引起了胡侦探的注意,因为那个年代一般只有大户人家才会安装电话。这是一部老式的电话机,电话机旁边还放了几支铅笔。
胡侦探向黄嬢嬢问道:“怎么她还在自己屋里安装了电话座机?”
黄嬢嬢道:“嗯,应该她有工作需要,平时也没见到她每天上班,但一旦有电话她就会出门一两天,最长的也不过七八天。”
“哦。你知道她这个公司么?”胡侦探道。
“好像是和化妆品有关的,我一般不会去问她这个。”黄嬢嬢道,“她公司以前还发给她一个带有公司标志的胸章,但我不知道她放哪里了。”
“哦?”胡侦探道,“什么样的标志?我们在街上能看到这个标志不?”
“那个标志好像画的是一对男女在对望吧。”黄嬢嬢道,“我在街上没见过。”
“那个陆幽焦在不在?”老罗问道。
“那个人每天早出晚归的做小生意,今天一早就出去了,估计要很晚才回来。”黄嬢嬢道。
胡侦探和老罗在项春花的房间里勘察了一下,除了一本医院病历并无其他发现。而那本病历上仅诊断是“头痛、震颤待诊,考虑神经炎可能性大”,并给与了一些普通药物治疗。
胡侦探对老罗道:“老罗,我目前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要不然你打个电话回警局让他们查查这个姓陆的背景看有没有可疑,另外让他们从那本病历查一下给项春花看病的医院有没有什么可疑的。”
“好的。”老罗应道。
老罗拿起项春花家的电话,直接拨通了警局:“喂?小何么?我是老罗呀,你查一下有个叫陆幽焦的情况呢,据说他是一个小商贩...”
“好的,老罗。另外我这里得到了一个消息...”电话那头的小何道。
“什么消息?”老罗问道。
“刚才丹布隆神父打电话到警局来,说在我们走后,有一位教友去了教堂,说是志贺神父昨天去他家里施傅油礼,但走的时候遗漏了一个眼镜盒,于是他就送到教堂来了。”小何道。
“那个教友叫什么名字?住哪里?”老罗问道。
“名叫董懂,住在南郊路10号。”小何道。
通完电话,老罗把和小何的通话内容一五一十告诉了胡侦探,胡侦探道:“南郊路离这里不远,等我再问问那个叫霍达科的,然后就去一趟吧。”
“好的。”
...
当胡侦探再去询问霍达科的时候,霍达科给胡侦探讲述了昨天他去请志贺神父的过程。昨日上午约莫巳时,黄嬢嬢来找他说项春花头痛很厉害,她是天主教徒,坚持要去请平安教堂的神父来施傅油礼。于是黄嬢嬢请霍达科帮忙跑一趟,霍达科很热心,立即就去了平安教堂。最开始接待他的是丹布隆神父,丹布隆神父当天要做布告,走不开,当时教堂里还有一位年轻的神父,也就是志贺神父,志贺神父对丹布隆神父说他正好约了另一个教友去施傅油礼,而且两个目的地相距不远,可以顺道为项春花施傅油礼。因此志贺神父就跟着霍达科一起坐着人力车到了项春花的住所。霍达科并不了解具体的傅油过程。后来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志贺神父完成了傅油,出来的时候又碰到了霍达科,出门的时候还向他问了去南郊路的方向。
胡侦探和老罗别了霍达科和黄嬢嬢,向南郊路的董懂住宅走去,在街口时,胡侦探和老罗看到了项春花的灵堂,老罗向胡侦探道:“要不我们去问问?”
胡侦探道:“从目前来看,我们并无证据说明项春花的死有异常。我个人觉得可以等你的同事去查了医院的记录再决定是否与项春花的亲属例行询问。”
老罗道:“这样也好。”
...
南郊路10号,董懂家。
这是一户深宅大院,一看就是一家富户。胡侦探上前拍了拍门环,开门的是一名佣人,胡侦探和老罗说明来意,佣人向董懂老爷禀报后,将胡侦探和老罗带进了董老爷的卧室。董老爷已经是年逾古稀的白发苍苍的老人,卧病在床。董老爷听说志贺神父昨日被害的消息感到震惊,继而不禁老泪横流。
过了半晌,董老爷慢慢的开始了讲述。
董老爷年轻的时候曾在国外读书,虽然接触过天主教但并非教徒。回国后做生意,家境越来越好。近几年来的军阀混战,尤其是街道巷战,致使董老爷的妻子、子女均死于流弹。董老爷经历了亲人的离世之后开始信奉天主教,几天前董老爷的慢性吼喘病复发,自觉时日无多,因此让佣人去约了志贺神父在昨天给他施傅油礼。所谓施傅油礼,也就是神父用橄榄油由神父用橄榄油傅抹病人,并诵念礼仪书中所规定的经文的过程。昨日志贺神父大概是午时过后才到来的,行完傅油礼,志贺神父还在董老爷家里进了午餐才离开的,但是具体离开的时辰记不清了,但大概是未时七八刻。今天早晨,佣人在打扫房屋的时候,发现一个眼镜盒,董老爷认出这应该是志贺神父的东西,但他又不知志贺神父的住所,因此就让下人去还给平安教堂,请他们代为转交给志贺神父。
“那仅仅是一个空眼镜盒么?还是有眼镜?”胡侦探追问道。
“咳咳咳,那眼镜盒里面只有一张写着很多人名字的纸。”董老爷答道。
“昨天志贺神父戴着眼镜?”胡侦探问道。
“我记得他一直戴着的呢。”董老爷答道。
胡侦探正想问老罗是否找到那眼镜,老罗已经看出了胡侦探的疑惑,插道:“我们警察赶到的时候,那眼镜是在尸体正下方的地上找到的,是一副近视眼镜,目前那眼镜在警局。”
“哦。”胡侦探应了一声,转身再问董老爷,“那张纸记录了哪些人名字?”
“我看了一眼,都不认识,没记住。我想可能是教友的名单吧。”董老爷答道。
***********************
胡迪文:“我来理一下志贺神父昨日的行程,最开始是在平安教堂,然后大约巳时去了项春花那边,半个时辰后离开,之后大概是午时又到了董老爷家,在董老爷家里进了午餐,最后大概酉时又回到了他家里被害。”
胡逸闻:“差不多吧。”
胡迪文:“我目前觉得,霍达科去教堂并未指定是志贺神父,因此志贺神父的死与项春花有关的可能性小。而董懂是事先与志贺神父约见的,他是否与这件案件有关还不太清楚。但不管怎么说,那三个嫌疑人都是重点。”
胡逸闻:“嗯。”
第三卷第七章 又一桩盗窃案
天色渐渐暗了,胡侦探和老罗别了董老爷,往回走。
胡侦探问老罗:“老罗,未时七八刻从这里出发,到志贺神父的家,需要多少时间呢?”
老罗道:“走路的话,估计一个多时辰。”
胡侦探道:“嗯,这么说需要酉时过后才能到了?”
老罗道:“嗯,和我们之前了解的,昨天酉时志贺神父回到家的时间是吻合的。”
胡侦探略有所思,过了一会,胡侦探突然问老罗道:“老罗,我才想起来,岛崖别墅逃走的方嬢嬢和小雪是否归案了?”
老罗道:“对了,我才想起来,前段时间在走马河上发现了一具漂浮的腐烂女尸,很可能就是方嬢嬢。”
“哦?”胡侦探奇道。
“她颈后有铜钱大小的疤痕印记,和当时方嬢嬢颈后的印记位置和形状都一样。所以我们判断是方嬢嬢。”老罗道。
“颈后的印记...”胡侦探想起小雨颈后也有那道铜钱大小的疤痕,“我觉得这个可能是条线索。”
“哦?”
“我们先办志贺神父的案子吧,那个线索以后再去追。”胡侦探道,“我们现在去平安教堂看看那张纸吧。”
“今天忙了一天,而且我这几天可能是累着了,脑袋挺疼想回去休息了,办案也不在这一两天嘛。”老罗道。
“也好,明天一早就去吧。”胡侦探道。
...
夜。
平安教堂,丹布隆神父提着一盏油灯从他的寝室走向茅房。这天的夜晚宁静的可怕,就连平时的蟋蟀、青蛙等等小动物的叫声都消失了。月亮和星辰也被浓浓的云层挡住了,油灯之外两三米已经漆黑一片,完全没有光亮。
丹布隆神父借着油灯的光,走在教堂的长廊上,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身后,但他转过身的时候,用油灯照了照,什么也没有发现。但他老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丹布隆神父背脊发凉,三两下上了卫生间,加快了脚步返回了他的寝室。他推开门,将油灯放置在木桌之上,转过身准备关门。就在他马上就要将门关上的时候,门外一个黑手伸了进来,抵住了门,丹布隆神父还没来得及反应,黑手已经推开了门,来人一身黑色的天主教兜帽长袍,身在阴影中,看不清兜帽之下的面目,比丹布隆神父高出一个头。当来人一步步走进来的时候,丹布隆神父看到了兜帽之下的脸,不,没有脸,只有一个骷髅。“圣灵死神?!”丹布隆神父大惊吼道!
丹布隆神父睁开了眼睛,天已经亮了,他正躺在床上,难道只是一场梦?当他起身的时候,发现屋内的柜子都被打开了,抽屉的锁也被撬开了。地上桌上都是从柜子里翻出来的东西。
丹布隆神父心里咯噔一下:“教堂里进贼了?”用眼睛一扫墙上挂着的圣母显灵圣牌和圣本笃驱魔圣牌还在,神父立即吁了一口气。一番清点下来,他的私人财产被盗了,但是丹布隆神父在这里并不算富裕,什么人会来盗窃教堂呢。
正在这时,住在隔壁的丹尼尔修士跑了过来:“神父,昨天进贼了!”进来一看满地狼藉,接着道,“看来您已经知道了。”
“我确实知道了,我丢了一些钱。”丹布隆神父回答道,“庆幸的是我挂在墙壁上的两个圣牌还在。”
...
胡侦探和小何来到了平安教堂,目的是想看看那个眼镜盒以及眼镜盒内的那张纸。本应该是老罗来的,但他突然感冒生病了因此换了小何来。
胡侦探和小何怎么也没想到又碰到一个盗窃案。而且,在志贺神父死亡现场也有一个盗窃案,这次再发盗窃案到底是巧合还是必然?胡侦探立即问丹布隆神父:“请问一下,昨天那个眼镜盒还在不在?”
“啊?我看看。”丹布隆神父在屋里翻找,“我记得我是把那个眼镜盒放在桌上的,现在桌上都是从柜子里翻出来的东西,那个眼镜盒却丢了。”
“你打开过眼镜盒么?”
“打开过。”
“那里面有什么?”
“有一张便签,写着一些名字,有几个还有地址。”
“您还记得那些名字和内容么?”
“我年纪大,根本记不到了哦,不过当时和我一起打开看的还有丹尼尔修士,你们可以问问他。”丹布隆神父道,“另外你们是警察,来帮我们处理一下这个盗窃案吧。”
“嗯,我是专案组的,抓贼娃子不在行,但我会让负责盗窃案的警察们来接手,他们抓贼娃子拿手。”小何道。
在丹布隆神父的带领下,小何和胡侦探找到了丹尼尔修士。
“丹尼尔修士,这两位警官是调查志贺神父案件的,想向你了解一下志贺神父遗失在教友家那个眼镜盒的事情。”丹布隆神父对丹尼尔修士道。
丹尼尔修士点了点头。
“能说中国话么?”小何试探性问道。
“可以的。我在这里呆了两年了。”丹尼尔修士道,“两位警官想了解一些什么呢?”
“我是警察,这位是逸闻少爷,他虽然不是警察,但却是破了许多大案的侦探。”小何道。
“啊!你难道就是胡逸闻侦探?”丹尼尔修士道。
“我有这么出名么?”胡侦探自豪的说。
“报纸上经常有你的故事,听着挺传奇的,我还以为是报社为提高销量编的。”丹尼尔修士道。
“哪里是编的!都是真的,胡侦探太牛了。”小何道。
“还是有添油加醋的成分。”胡侦探道,“丹尼尔修士,我们言归正传吧。”
“哦,好的,你们具体想了解什么?”
“我们想知道那个眼镜盒里装的东西。”
“那个眼镜盒里只有一张写着一些人名的纸,有几个有地址。”
“大概有多少个?”
“十多二十个吧,我也没仔细数。”
“能记得起这些名字么?”
“大概能记得起几个,但肯定记不全。地址肯定完全记不到了。”
“你看能写多少写多少,如果名字中有记不全的用X代替也行”
丹尼尔修士写出了他记得的人名:莫莉青、罗XX、单山阳、独孤XX、巴达木、牛龙前、司XX、伍XX。
“我确实只记得这几个名字了。”丹尼尔修士道。
“好,已经很不错了。”胡侦探问道,“顺序和原来的一样么?”
“顺序完全记不清哦。”丹尼尔修士道。
“那您还记得那张纸有什么特别么?”胡侦探问道。
“那张纸么...嗯...纸的左上角印有一个白色圣杯的商标吧。”丹尼尔修士道。
“圣杯商标?”胡侦探道。
“嗯。”丹尼尔修士应道。
胡侦探把丹尼尔修士写的名单给小何看了一眼,小何道:“莫莉青?莫秘书就叫莫莉青,不会是她吧?”
“莫秘书?”胡侦探奇道。
“警局的莫秘书!挺漂亮的一个姑娘...”小何道。
“哦,我想起来了,老罗说过这个人,是不是生病请假了?”胡侦探问道。
“...呃...昨天你和老罗去调查的时候,我在警局接到消息说莫秘书已经重病过世了。”小何道。
“...”
第三卷第八章 庄大柱的嫌疑
胡侦探和小何回到警局就被告知庄大柱已经被找到了,原来他并不是失踪,而是跑到烟馆抽大烟去了。
胡侦探见到庄大柱的时候,庄大柱仍然洋溢在大烟的漫花飞舞当中,感觉在警察局里快乐的飘着,根本没法询问任何事。胡侦探打量着庄大柱,虽然他名字叫大柱,但却是身形矮小,骨瘦如柴,眼睛凸出,皮肤黝黑,估计是个常年的瘾君子。胡侦探还注意到庄大柱的手和别人的不一样,他有六根手指。小何道:“我们同僚搜过他,他身上只有一张当票,其他啥都没有。”
“当的什么东西?”
“记录上写的是一个玉腰牌。”
“哪个当铺?”
“太亨当铺。”
“现在就走,去太亨当铺。”
太亨当铺老板娄占海也是天礼社一个袍哥,胡侦探道明来意,娄老板二话不说,将庄大柱当来的一枚玉腰牌交给了胡侦探。胡侦探打量着这块腰牌,这是一块相当不错的翡翠,雕上了一些中国传统图案,看不出特别的。但从翡翠的质地来说,应该很值钱,但胡侦探看到腰牌本来光滑的背面有很多划痕,这应该会影响这块腰牌的价值,但即使这样,也不会太便宜。
胡侦探道:“谢谢了,这很可能是呈堂证供,短时间不会还给娄老板你了。”
娄占海道:“逸闻少爷这次在帮莫二爷办事,那就是我们天礼社的事。这个腰牌拿去便是。”
胡侦探道:“娄老板,这块腰牌在您这当了多少?”
娄占海道:“逸闻少爷,这个我不便说。”
小何道:“你是想吃官司还是想说?”
娄占海道:“官爷,您别这样说,我可不想吃官司。我告诉你便是。”
小何道:“那就快说!”
娄占海道:“二两碎银。”
胡侦探道:“娄老板,二两碎银就可以得到这个玉腰牌了呀,我看这个腰牌远不止这个价钱呀,怪不得娄老板日进斗金呢。”
娄占海满脸堆笑,道:“逸闻少爷您说笑了,我借您吉言日进斗金之时,定当登门重金酬谢。”
胡侦探和小何拿了腰牌,马不停蹄地赶往平安教堂,将此玉腰牌给丹布隆神父辨认,丹布隆神父看到这个玉腰牌,道:“这是志贺神父的东西,我见过。志贺神父应该很喜欢这个玉腰牌,每天都挂着这个的。”丹尼尔修士和其他几个修士也确认了这一点。
小何道:“逸闻少爷真是厉害!如果这个腰牌是志贺神父的,那么这个庄大柱很有可能就是谋财害命!”
“哦?说说看。”
小何开始了他的分析:“庄大柱大约是刚下雨的时候进入了五号院,这时候志贺一雄还没有回来,他看到志贺一雄不在,就开始了盗窃。没想到志贺一雄这个时候回来了,志贺一雄看到他偷了玉腰牌,于是要抓他,他就杀死了志贺一雄,想伪装成上吊自杀,但是他的伪装手法很拙劣而露出了破绽。”
胡侦探道:“还有,如果按你这么分析,志贺神父手臂上的‘水’字怎么解释?”
“那个‘水’字写的很散,更像个‘氺’字。而且如果自己右手给自己左手臂上刻字,字的纵轴应于前臂垂直才方便,而这个水字的纵轴确是与前臂平行的。”
“所以呢?”
“我认为志贺神父可能并不知道庄大柱的名字,但知道他是六指,于是本来写‘六指’,却只写了‘六’就断气了。”
“这个我也是这么考虑的,你继续说。”
“庄大柱翻了东西要走的时候才发现他写了‘六’字,为避免被嫌疑,灵机一动,用志贺神父的手指加刻了一笔,变成了‘氺’。”
“说的不错。还有,由于他身形矮小,所以他必须要站在凳子上才能够得到去刻字,因此他踩了凳子,但是他鞋底有泥,在凳子上留下了鞋印,所以只有擦了凳子,却没想到凳子上应该有志贺神父的鞋印才对,因为志贺神父的鞋底也有泥。”胡侦探道,“你前面说的还是不错,已经开始有点推理的样子了。”
“你也同意我的说法?”小何喜道。
“目前你的推理还有一些疑点,因此我们还需要进一步搜证。”胡侦探道。
“哪些疑点?”
“首先我们先去找到庄大柱烟馆问问。”
锦府城的烟馆是不合法的,但是总有能堂而皇之开烟馆而没人敢管的厉害角色。这个无欺烟馆是属于忠义门的产业,忠义门总舵把子欧阳白乃是袍哥的盟主,如日中天,就连军阀木易白坚都要让他三分,因此在锦府城这间无欺烟馆也就显得“正大光明”了。
无欺烟馆虽然没人敢管,但是莫二爷的面子总是要给的,因此胡侦探去查探的时候还算顺利,烟馆的司马老板接待了胡侦探。
“逸闻少爷,你想问什么随便问,只要我能回答的一定知无不言。”司马老板道。这句话也就是说如果他不能回答的一些秘密,也不可能告诉胡侦探。
“别紧张,我们只想问问昨天那个嫌疑人庄大柱,在你们这里花了多少银子抽大烟。”胡侦探道。
“这个简单,我马上去查一下。”司马老板很快查了回来,道,“全部是二两银子。”
“明白了。另外我还想问一下,这个庄大柱经常来么?”
“以前经常来,最近有段时间没来了,我估计他是没钱了吧,昨天才又来的。”
“好的,我们知道了。”
***********************
胡逸闻:“你觉得当时小何的推理如何?”
胡迪文:“有几个疑问。”
胡逸闻:“你说。”
胡迪文:“首先,尸检结果是志贺神父除了缢死的表现外并无与人打斗的痕迹,而小何的推论是志贺神父回家时发现庄大柱在盗窃,然后被庄大柱杀死,这样无论如何都会进行搏斗,应该与尸检结果不符。”
胡逸闻:“说的不错。”
胡迪文:“还有一点,这个推论与倪三娃的供词会有一些矛盾,还需进一步调查。”
胡逸闻:“你也发现了?”
胡迪文:“您当时就发现了,那为什么不说给小何听呢?”
胡逸闻:“小何才开始推理,应该要鼓励一下,不要一下就给他推翻了嘛,况且也不是全部推翻,他的‘氺’的推论还是不错的,与我想的一样。”
第三卷第九章 结案
傍晚,胡侦探跑了一天,疲惫的回到了家。
莫二爷道:“你调查了两天了,怎么样?”
胡侦探道:“只有个大致的推断。”
“说来我听听。”
胡侦探将他的初步推断告诉了莫二爷。莫二爷道:“嗯,如此甚好。只要那个洋牧师的死和我们天礼社没有关系就好。”
“他不是牧师,是神父。”胡侦探道。
“管他呢,你懂这个意思就好。”莫二爷道。
“今天太累了,我先去睡会儿哈,舅舅。”胡侦探道。
“你先睡就好,剩下的交给我。”莫二爷道。
胡侦探实在太困了,当时也没弄明白莫二爷说的“剩下的交给我”是啥意思就去睡觉了。
…
次日。胡侦探睡了一个舒服觉,已经接近晌午了。
“舅舅,你咋没叫我起床?”胡侦探道。
“昨日你不是说太累了么,就没想叫你。”莫二爷道。
“可是我还要去查这个案子呢。”胡侦探道。
“你不用去了,我昨天都说了‘剩下的交给我’嘛,所以现在已经结案了。”莫二爷道。
“剩下的交给您?结案?”
“你昨天睡下后,我立即找了老朋友黄敬茶,将你的推断告诉了他。黄敬茶立即召集小何和值班警察米壮壮突击审问,果然和你说的几乎一样,因此昨晚就结案了。”莫二爷道。
“您把我的推论给他们说了呀!”胡侦探道。
莫二爷点了点头,接着把昨日晚上和黄敬茶一起去审讯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
…
第一个接受询问的是蔡德财,米壮壮是主审,小何补充。
米壮壮:“蔡德财,你再说一遍那天的经过。”
蔡德财:“官爷,我都说了很多次了。”
米壮壮:“再说一遍,听到没有!”
蔡德财:“好吧,你是官爷,我有啥子办法嘛。”
米壮壮:“龟儿子快点儿说正事,不要说这些没有用的。”
蔡德财:“我那天是按时送菜到那个洋牧师家里头,进去以后就看见那个洋牧师吊死在屋中间了,把我吓瓜了,边往外跑边喊死人啰,然后周围的人都出来了,就这么回事。”
米壮壮问道:“你进去就看见了?”
蔡德财:“哦,我想起来了,我刚进去的时候,外面下雨天色很暗,屋子里面黑黢黢的,于是我按下了门口的电灯开关打开了灯,就看到那个洋牧师吊死球了。”
小何曾听胡侦探提过,当时很昏暗,应该是开着灯才对,如果是关着灯的就一定有问题,所以陷入了沉思。
米壮壮问道:“你那天送的什么菜?”
“这个记得到,一把青菜一把莴笋。”
米壮壮问道:“你进院子的时候,院子里的泥巴地上有脚印么?”
“我记得起,有的。”
米壮壮继续问道:“有多少串脚印?”
“我又没数,啷个晓得呐。”(注:啷个晓得呐,方言,相当于“如何知道呢”)
…
第二个接受询问的是又高又壮的倪三娃,小何是主审,米壮壮补充。
小何道:“倪三娃,你把你交代过的事情经过重新说一遍。”
“还要说?”倪三娃道。
小何道:“喊你说就说,哪那么多废话!”
“你们官老爷歪些,怕了你们了,我说嘛。”倪三娃道。
小何道:“快点说哟!”
“我那天在那个平安教堂后院收夜香,从一号开始挨家挨户收的,到五号院的时候,我进去没看到人,于是就走了,后来雨越来越大,我就直接回家了。”倪三娃道。
小何道:“你原来说的以为有人在家才进去的。”
“对的。”倪三娃道。
“你为什么会‘以为’有人在家?”小何问道,这个疑问是胡侦探给莫二爷说的,在审讯笔录中记录了这句话,因此胡侦探当时推断他看得到脚印让他“以为”有人在家才进去的。
“那时候已经在下雨了,我看到院子头有两路脚印,所以我以为有人回去了。”倪三娃答道,果然和胡侦探推论一致。
“你看到的两路脚印都是向什么方向走的?”小何问道,这个问题也是胡侦探的推论中重要的一环,因为笔录中提到了倪三娃本以为屋里有两人,这说明他来的时候,多半是看到了两串向着屋内方向的脚印。
“哦,我看到了两路脚印都是向着屋内去的。”倪三娃道。
“但是屋内却没人?”小何问道。
“是啊,黑黢黢的。”倪三娃道。
“黑黢黢的?”小何问道。
“对啊,然后我就打开了门口的电灯开关。看到没人我就走了。”倪三娃道。
“那灯呢?”小何问道。
“灯?”
“关没关?!”小何问道。
“呃…我觉得应该没关吧。”倪三娃道。
“你知道神父家的茅厕坑在哪里不?”小何问道。
“知道呀,天天去抬。”倪三娃道。
“你在第一次做笔录的时候说没找到夜香桶。”小何道。
“我可能说顺口了,我没看到人就没进去。所以没有收他家的夜香。”倪三娃道。
“你扯谎!分明就是你偷了神父家的东西!”小何厉声道。
“官老爷,这个可不能栽在我身上哟。”倪三娃道。
“就是你!”小何厉声道。
“我没有呀!天地良心!”倪三娃道。
“我们在你家床底下都搜出来了神父的东西!”小何厉声道。
“不可能!我明明埋…”倪三娃一紧张,就漏嘴了。
“哼哼哼,自己说漏嘴了哇!你娃还不赶快把盗窃杀人的过程交代啰!”米壮壮冷笑道。
“…官老爷,原来你是在诈我!”倪三娃叹了一口气道,“唉,我也是鬼迷心窍哦。但是我只是偷了东西,我进屋子的时候,那个洋神父已经吊在那里了,我以为他死了,想到他们洋人肯定有点好东西,所以才去翻箱倒柜偷东西的。我真的没有杀人呀!”
“你偷了多少?放在哪里的?”小何问道。
“我偷了二十两银子,还有一叠美元。都埋在我家后院的。”倪三娃道。
“你刚才说‘以为’他死了,这么说他当时还没死!”小何道。
“我都翻完东西要走的时候,才发现他在手臂上刻了字。”倪三娃道。
“什么字?”小何追问道。
“只刻了三笔,夜香的夜字。”倪三娃道。
“三笔?就是一点一横一撇?”小何心中充满了佩服,因为胡侦探在推论中已经向莫二爷指出很有可能有人将一点一横一撇加成了“六”。
“是的。”倪三娃道。
“那然后你做了什么呢?”小何道。
“我发现刻字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我怕你们发现这个夜字的头三笔,所以就多刻了一道,变成了‘六’字。”倪三娃道。
“你踩凳子去刻的?”小何追问道。
“不用,我够高,垫一下脚就好,用不着凳子。”倪三娃道。
第三卷第十章 胡侦探的推论
第三个接受询问的是庄大柱,这时他已经从大烟那飘然如梦的感觉中回到了现实。这一次,米壮壮又是主审,小何补充。
“庄大柱,说吧,你是怎么杀人越货的?”米壮壮直接逼问庄大柱。
“警官,我去的时候他已经吊死了。我不过就是看到那个玉腰牌很不错,所以偷了而已。”庄大柱直接承认了偷盗,但并不承认杀人。
“从你去后巷说起走!”米壮壮道。
“好好好。那天我是去给那条巷子送柴火的。首先到了一号院牛二婶他们家。”庄大柱道。
“那个时候下雨没有?”米壮壮问道。
“当时还没下雨,我给牛二婶送柴火的时候,借他们家茅房用了一下,出来就下雨了。”庄大柱道。
“然后呢?”米壮壮问道。
“当时雨还不算太大,我就接着去五号院,也就是那个死了的洋牧师家。”庄大柱道。
“嗯,继续说。”
“我进到他家主屋,就看到他吊在那里了。”庄大柱道。
“你进屋之前,从院子门到主屋有没有脚印?”米壮壮追问道。
“有一路脚印。”庄大柱答道。
“方向呢?”米壮壮追问道。
“我记得应该是从院子门往主屋去的。”庄大柱道。
“你进主屋的时候就看见那个神父吊在那里了?”米壮壮问道。
“对啊。我本来想跑出去喊人,但是他那个玉腰牌一下就吸引到我了,我平时经常缺钱花,所以就忍不住…”庄大柱道。
“你进去的时候屋内的灯是开的还是关的?”米壮壮问道。
“开的,所以我一眼就看见那个腰牌了嘛。”庄大柱道。
“然后呢?”米壮壮追问道。
“我取下了腰牌,正准备再翻一下其他值钱的东西,就听见有人在拍院子门。我就赶紧关了灯,躲到后院的茅房去了。”庄大柱道。
“你取腰牌的时候,是不是踩在凳子上的?”米壮壮问道。
“警官,你真行,我后来把凳子擦了你都能猜出来。”庄大柱竖起大拇指,道。
“别说这些废话,接着说,你躲在茅房后又怎样了?”米壮壮问道。
“我就听见屋内在翻东西,但我不知道是谁,过了一段时间,没听见声音了,我就悄悄出来,看到屋子里被翻得很乱,就知道进来的也是贼,但幸好我提前拿了玉腰牌,否则我啥也得不到,后来我就溜了。”庄大柱道。
“溜之前还干了什么?”米壮壮问道。
“哦,我溜之前还关了灯,因为我从茅房出来的时候灯是开的。”庄大柱想了一会儿道。
“不是说这个!”米壮壮厉声道。
“那我就不明白了。”庄大柱奇道。
“你在神父的手臂上做了什么?”米壮壮厉声问道。
“警官,你真神了,我出来的时候才发现神父手臂上刻着‘六’,所以我想应该是当时神父还没死,想刻‘六指’来指代我吧。我就在他的‘六’上面加了一笔,变成了‘氺’。”庄大柱道。
“你又是踩在凳子上?”米壮壮问道。
“是的,我下凳子之后,才发现我的脚印留在了凳子上,所以就擦去了脚印。”
“当时那个凳子上,除了你的脚印还有其他脚印么?”米壮壮问道。
“应该还有脚印。我估计是神父的。”庄大柱想了一想,答道。
“所以你觉得神父是自杀的?”米壮壮追问道。
“啊?难道不是?”庄大柱反问道。
“你走的时候是否关了灯?”米壮壮没有回答庄大柱,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关了。”
“为什么要关灯?”
“我只是顺手而已,家里节约惯了。”
…
莫二爷讲述完了整个审讯过程。
“但是还有一些没解开的谜题呀!”胡侦探道。
“这个结局挺好,和我们天礼社没什么关系。黄敬茶说,这样的话,在洋牧师死的时候,只有他的脚印经过院子进入主屋,而且他身上也没什么其他搏击的痕迹,所以考虑是自杀。这样也好,洋人如果被杀会很麻烦,自杀的话就可以交差了。”莫二爷道。
胡侦探满心气愤,准备爬起来上警局说道说道。
莫二爷一把按住了胡侦探,道:“你就别惹事儿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胡侦探身在屋檐下,而且这个推论也是他自己告诉舅舅的,因此只有作罢。
胡侦探道:“那么我能问一下,三个人中哪两个是天礼社的人吧?”
“嗯,倪三娃和蔡德财两个人是,那个庄大柱不是。”莫二爷道。
************************
胡迪文:“当时您的推论就是这样吧。”
胡逸闻:“我当时没把推论告诉小何就是因为还有些疑问,哪知道我给我舅舅一说,他跑去找黄敬茶去了。”
胡迪文:“嗯,我来理一下整个过程,您看是不是这样?”
于是胡迪文整理了一下这个推论的过程:
(一)酉时初刻,开始下雨,天色变暗。
(二)志贺神父在雨中回屋,留下向屋内的脚印,开灯,踩在凳子上自缢,凳子上留下了志贺神父的脚印。
(三)庄大柱进入,留下向屋内的脚印,发现尸体,但见财起意,踩在凳子上偷了玉腰牌。听见有人拍门,关灯后躲进茅房。
(四)倪三娃进入,留下向屋内的脚印,开灯,发现尸体,但没发现庄大柱,翻柜子偷东西,将死者手臂上的“夜”字前三笔加成了“六”后离开,留下向屋外的脚印。
(五)庄大柱从茅房出来,将“六”改成了“氺”,擦掉凳子上的脚印,关灯,离开,留下向屋外的脚印。
(六)蔡德财进入,留下向屋内的脚印,开灯,发现尸体,离开,留下向屋外的脚印,报警。
(七)警察来的时候,发现四组脚印,分别是志贺神父向屋内的脚印,其余三人往返的脚印;另外还发现灯是开的,东西被翻乱,凳子上被人擦过因此没有脚印,以及神父手臂上的“氺”字。
(八)庄大柱返回后当了玉腰牌,去了大烟馆。
结论:志贺神父是自杀。
胡逸闻:“嗯,这样理一下很清楚了。”
胡迪文:“所以你还是认为自杀?”
胡逸闻:“如果不是自杀,那么就又是一桩密室杀人了。”
胡迪文:“一般密室杀人都是有计划密谋的,或者是暗杀高手,否则很难完成密室杀人。但是就目前的信息,这个案件既不是仇杀,又不像情杀,灭口也没证据,为财杀人嘛好像他也不算太有钱,由此看来,有预谋杀他或者暗杀高手杀他这两个可能的答案都不好解释,所以自杀是最可能的答案。但我直觉认为这个案子没那么简单。”
胡逸闻:“你的直觉还是准,这个案件只是一系列案件的开端而已。”
胡迪文:“还有,自杀也得有原因吧。”
胡逸闻:“原因?呵呵呵,你听说过诅咒杀人么?”
胡迪文:“呃…诅咒让人自杀?难道是传说中的魇镇术?那是封建迷信吧。”
胡逸闻:“用魇镇术杀人,即使在那个年代,被抓住也不会判杀人罪。”
胡迪文:“但是如果魇镇术真能杀人,那么被害者莫名其妙就死了。这事儿听起来都背脊发凉呀。”
第三卷第十一章 三个病死者
志贺神父的案子草草结了,向法国领事馆也可以交差了,对大家都好。
几天之后,胡侦探一直忘不了那份奇怪的名单:莫莉红、罗XX、单山阳、独孤XX、巴达木、牛龙前、司XX、伍XX。其中,莫莉红患病死了,目前能够有全名可以查证的只有单山阳、巴达木和牛龙前三人。其他的名字是否有价值,要看丹尼尔修士能否再记得起来,不过希望渺茫,因为时间越久,就越难以想起来了。
“虽然志贺神父的案子结了,但我还是可以去查证这个名单的嘛。”胡侦探心下忖道,“我可以去警局找老罗帮我查查这个名单上的其他人嘛。”
胡侦探兴冲冲来到了警局,没有看到老罗,只看到了值班的警察。胡侦探觉得挺眼熟的,就问道:“问一下,老罗在么?”
值班警察面露悲伤,道:“逸闻少爷,老罗…”
“怎么了?”
“老罗前几天得病去世了。”值班警察道。
“前几天还跟我查案好好的呀!”
“估计前几天查案太累,就得病了。”值班警察道。
胡侦探突然想到了那份名单中有一个“罗XX”,心下忖道:“会不会就是老罗呢?”,于是向值班警察道:“老罗全名是什么?”
“罗德水。”值班警察道。胡侦探记下了这个名字,准备以后去向丹尼尔修士问问看他是否想的起来。
“另外,警局的莫秘书不是之前才得病去世了!”
“对啊,还有我们的小方。”值班警察道。
“小方?”
“就是方元里,您还记得不?小方他也去了岛崖别墅的。”值班警察道。
胡侦探这时想起来,这个值班警察叫战不招,他和方元里、米壮壮都是在岛崖别墅的案件中最后跟着黄敬茶上山的。
胡侦探沉思了一下,道:“你们警局一下死了三个人,不觉得奇怪么?”
战不招道:“我们也觉得奇怪,但是医生说是得病去世的。”
胡侦探道:“哪家医院的医生?”
战不招道:“小方家里条件不好,是在他家附近找了个郎中看的,后来在家里病死的;莫秘书是去了锦府城教会医院看的,还住了院也没救到;老罗好像也是在家里找了中医看了病后去世的。”
胡侦探道:“我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奇怪,我打算去调查他们三个的死因。你能不能协助我一下。”
战不招道:“啊?他们的死因有蹊跷?”
胡侦探道:“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蹊跷。这样,我先去看看医院的病历,就是那个莫秘书的。你帮我给医院打个电话让他们允许我查看,我马上过去。然后,你把老罗和小方的住址给我。”
“好的。”
“另外你帮我查一下名叫单山阳、巴达木和牛龙前这三人,如果有重名也帮我列一下,我需要他们的地址。”
“这个容易,我去户籍那里查一下看有没有。”
…
胡侦探接着动身前往锦府城医院。
由于警局打过电话,胡侦探很快就看到了莫秘书的病历,诊断是“重度贫血”。
确实,虽然现代对于重度贫血还要分很多种疾病,但在那个年代,重度贫血也不是绝症。为查清莫秘书的死因,胡侦探找到了主治医生询问病情,主治医生向胡侦探解释道,根据莫秘书的症状,莫秘书的病很有可能是国外报道的“白血病”,也就是“血癌”,但由于当时当地的技术水平无法诊断,才写了一个“重度贫血”,没几天莫秘书就病逝了。胡侦探在国外学医,当然知道“白血病”,也知道那时的“白血病”是无解的。
胡侦探又来到了小方家。这是一户很破旧的土坯房子,小方的兄长接待了胡侦探。胡侦探说明来意之后。小方的兄长告诉胡侦探,小方一开始只是觉得手脚发抖,头痛头晕,恶心呕吐,一个游方郎中诊断是“颤证”,给抓了中药,不知道是什么成分,吃了药也不见好转,越来越严重,后来出气都出不赢,两三天就去世了。小方的兄长想去找那个郎中理论,但别个是游方郎中,根不找不到人,只有不了了之了。
胡侦探又来到了老罗家,虽然认识老罗有一段时间,但胡侦探却是第一次来老罗家。只是一户朴素淡雅的普通庭院。当胡侦探向老罗的遗孀说明了来意,老罗的遗孀说中医给老罗的诊断是“气血两虚证”,并给了胡侦探一张中医开的单子,方子里有白扁豆、白术、茯苓、甘草、桔梗、莲子、人参、砂仁、山药等等。胡侦探看了看药方,由于他是学西医的,对于中医方药也不清楚。只有先收下药方,以后再去找专业人员咨询一下。
目前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有证据说明三个人的死亡有蹊跷。胡侦探只有返回了家中,拿着那张写着几个人名字的名单,坐在庭院的摇椅上,一边摇一边打瞌睡。
接着胡侦探感到鼻子一阵瘙痒,“阿嚏”,一个喷嚏把他从睡梦中惊醒了。居然是百里望舒拿着一根草在刮胡侦探的鼻子。百里道:“你回来这几天,都没看见人。”胡侦探道:“我这两天在查一个案子。”
“又在查案子?”百里道。
“已经结案了。”胡侦探道。
“什么案子?”百里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
百里看到了胡侦探打瞌睡时掉落在地上的那张名单,捡了起来。
“这个名单挺奇怪的,那个莫莉青病死了,老罗也病死了,我高度怀疑名单上的罗XX就是老罗。”胡侦探道。
“名单上这个叫巴达木的...”百里道。
“你听过?”胡侦探突然就来了精神,插道。
“应该是一个绿林人士。”百里道。
“哦?你帮我想想。”胡侦探道。
“嗯,没错。我想起来了,这个巴达木,应该就是人称‘童叟’的鹤鸣山灵鹤宫宫主巴道人。”百里道。
“鹤鸣山灵鹤宫宫主?听起来挺厉害呀。”胡侦探道。
“这个巴道人,是独孤犹翼的师弟,武功应该和独孤犹翼伯仲之间,只是不常在江湖走动罢了。”百里道。
“独孤犹翼,那就是小雨的师父!我看到名单里还有一个独孤XX,如果巴道人是独孤犹翼的师弟,那么这个独孤XX会不会就是独孤犹翼呢?”胡侦探道。
“不好说,独孤犹翼近年来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了。”百里道。
“我可以先去会会这个巴道人。”胡侦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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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迪文:“三个人,病种分别是白血病、颤证和气血两虚证,看来不一样啊。”
胡逸闻:“嗯,就是不太一样。”
胡迪文:“...那后来您去找专业人员咨询药方的事,咋说?”
胡逸闻:“我去找了老中医问了一下,他说这个老罗这个药应该是参苓白术散的加减,对气血两虚是主方。”
胡迪文:“就是说中药本身没问题?”
胡逸闻:“是的,没有问题。”
胡迪文:“那么这条线索断了?”
胡逸闻:“当时是不好继续查下去。”
胡迪文:“你有没有要求开棺验尸?”
胡逸闻:“没有。”
胡迪文:“是因为那个年代不好要求他们开棺验尸么?”
胡逸闻:“因为当时我也没有明确的证据。”
第三卷第十二章 通灵观
蜀之望县,鹤鸣山。
鹤鸣山,又名鹄鸣山。山形似鹤,故而得名。此地山高秀爽,鹤之形状全俱。山顶平坦,似鹤之背;山坳阴岩碍日,林气障天,为鹤之尾;山麓有一狭长小平坝,为鹤之颈;平坝前石峰突出,为鹤之顶;两侧悬岩绝壁,东西两涧流经岩下。又有左右二峰,逶迤各十余里,石骨嶙峋,恰似鹤之双翼。雨霁云开之时,鹤鸣山如白鹤舒颈,俯饮涧泉,翼展坠地,尾指摩天,真乃灵山秀川。
而入山之后,可知此地洞穴众多,且如迷宫而不可测。当地县志载:“山有二十四洞,应二十四气,每逢一节,则气开一洞,余皆闭塞”。《广舆记》则云:“有七十二穴,应七十二候,岩洞中有石鹤鸣则仙人出。”
自古以来鹤鸣山一直是炼气士修炼之所,据说先秦广成子、西汉周义山于此跨鹤飞升。此后,张天师在此处创立道教,使得这里成为了道教的发源地。历代的众多著名道士如唐末五代的杜光庭、北宋陈抟老祖、明代张三丰等都曾在此修炼过。
灵鹤宫在一处名为“冷家崖”的偏僻地方,神石嶙峋,涧水奔流。胡侦探、百里望舒和司马不如等三人一路问道而行,终于来到了“冷家崖”,此处树林郁郁葱葱,偶有樵夫、山民经过可指路前行。眼看天色渐暗,乌云密布,一场大雨将至,而胡侦探一行人连灵鹤宫的影子都没见到,司马不如一屁股坐在一块大岩石上:“还没找到地方!这么累。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百里道:“当时是谁死乞白赖的要跟着来!”
司马道:“我当时听说有‘死亡预测名单’的事,肯定想来记录一下呀,说不定又是一桩头条报道呀!”
胡侦探道:“首先我要说明一点,‘死亡预测名单’是你说的,我可没说过,我只是觉得这事儿太凑巧了,所以想调查一下。”
百里也对司马道:“就你写的那个别墅幽灵,都是啥呀,和事实不符嘛。”
司马道:“有人喜欢看就好。老胡,你还是仔细给我讲讲那个死亡预测名单吧。”
胡侦探道:“我再强调一遍,没有‘死亡预测名单’。”
司马道:“行行行,那你就仔细给我讲讲那个名单吧。”
胡侦探道:“眼看要下雨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避雨吧。”
三人行至一处山坳,见一处废弃的宫殿式建筑,杂草丛生。
百里道:“前面有个破庙,我们可以去那里面避雨。”
司马道:“那是道观,墙外是八卦这些浮雕,不是佛家的寺庙。”
百里道:“就你能!佛家道家,对我们避雨有什么分别?”
司马道:“对避雨没有分别,但毕竟不是一种建筑嘛。”
三人来到了此道观山门前,只见山门正中有一残破的匾额,上书“通灵观”。
百里见此道观名,不觉喃喃道:“通灵?怎么听起来是洋词?”
司马道:“什么洋词?通灵此词自古有之,不过是近年将洋法师与逝者沟通的法术翻译为‘通灵’罢了。”
胡侦探接着道:“这次司马说的不错,道家对于‘通灵’确实早有记载。‘初曰通炁,次曰通神,终曰通灵。万通成真,道备登宸’。”
司马道:“想不到你从国外留学的,也读过道家的大洞经!”
胡侦探道:“原文没读过,只是看到有引用的。一篇介绍玄宗十通的文字而已。”
司马道:“那也不错了。”
百里道:“你们在这里说了半天,快进去吧,估计要下雨了。”
进入道观,则可听得哗哗的水声,应是道观后应有山泉流淌之故。胡侦探四处一望,此道观第一进院落内大树参天,树下灌木丛生。院落中央是一个八角亭,门口一副对联,上联是:赤足踏龟蛇万法总归三尺剑;下联是:披发炼乌兔一灵摇动七星旗,而横批的匾额已经不知去向,八角亭正中的塑像已经毁掉了,仅剩一个底座,因此也难以判断这里供奉的是什么神仙。
胡侦探三人身处八角亭,山谷的阴风夹着浓浓的水汽扑面而来,让人不禁背脊发凉。司马道:“我咋感觉这里阴森森的?”
百里道:“我也有此感觉。”
司马道:“那我们赶快走吧。”
胡侦探道:“周围没有避雨的地方呀,我们走到这里,只有这一个避雨的地方,可能还是只有在这里呆一晚上了。”
司马道:“呆一晚上?”
百里道:“总比在外面淋雨好。”
三人继续进到第一进院落的主殿,主殿的三座塑像也被推倒,殿内所挂的幡旗、八卦镜等散落一地。
司马道:“这里怎么感觉像是被人故意毁掉的?这个塑像整个倒下去,应该是被推倒的吧。”
百里道:“这里地处山地,自古就有地震,会不会是地震所致?”
司马道:“哦,有可能。”
胡侦探道:“不对,若是这么厉害的地震,主殿建筑应该也被损坏才对,但是我并没有看到建筑损坏,仅仅是这里面的东西被毁了,另外从这些毁坏的痕迹,我更倾向于多年前有人在这里故意为之。”
司马道:“哦?”
胡侦探指着一处塑像的断端,道:“你们看这里,像是被利器斩断的。”
司马道:“要斩断这个巨大的塑像,得要多少力气啊!”
百里道:“在蜀地,能有这个蛮力的,我只想到两人。”
“哪两个?”胡侦探道。
“骆斤斧和虎哥。”百里答道。
“骆斤斧已经死了。至于虎哥吗,回去问问虎哥是不是他干的不就知道了。”司马道。
“轰!”三人正说着,一道闪电夹着巨大的雷声在三人头顶炸开,惊得三人跳了起来。随即瓢泼大雨倾泻而下。百里道:“看来只有在这里先呆一下了。”
司马道:“幸好我带足了锅盔。”
胡侦探道:“我带的是锅盔和牛肉干。”
于是三人在隆隆的雷声和哗哗的雨声中,在大殿中间生起了一堆篝火,一边取暖,一边吃干粮。
吃饱喝足,胡侦探绕到大殿塑像背墙的后方,发现大殿还有后门。胡侦探正欲推开后门之时,后门被拉开了,随着一声震耳的雷声和一道耀眼的闪电光,一个带着黑斗笠的身影串了进来,血红的双眼,满脸的皱褶,和满面的白须,一身蓑衣,一根鱼竿。
第三卷第十三章 报社社长被杀案
伴着一声惊雷和一道闪电,一位蓑衣鱼叟突然从后门冲入,着实惊了胡侦探。
那鱼叟也不多言,从胡侦探身边掠过。百里和司马还没反应之时,那鱼叟径直穿过大殿,消失在雨中了。
百里道:“此人身形奇快无比,脚下功夫甚是了得。”
司马道:“难道又是一位高手?”
胡侦探道:“我只是觉得此人的身形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百里道:“从面容来看,此人花甲以上;但就此身形,二十也不为过。”
胡侦探道:“他不是老人,刚才他掠过我身旁时,两根白胡须落下了,我查看了这胡须,两端都是修剪过的,据此判断是假胡须。所以我认为他经过了乔装打扮。”
司马道:“乔装打扮?”
胡侦探继续道:“另外,我们在大殿之时,他应该就在后院,但那时雨这么大,他为什么当时不走出来呢?”
胡侦探接着自问自答:“我觉得他很有可能是我们认识的人,但不想被我们认出来。但这个地方除了大殿后门又无路可出,因此被我们堵在了后院,于是只有躲在后院,带我们离去之后再出来。但当我想去后院时,他觉得难以隐藏,因此冒险冲出。”
司马道:“为什么要藏呢?”
胡侦探道:“这个只是我的猜测。但我觉得后院可能会发现什么。”
百里道:“那我们去查看一下。”
胡侦探从后门望出去。后院不大,整个后院齐膝高的杂草丛生,大雨哗哗击打在后院的杂草中,而周边都是悬崖峭壁,雨点敲打在岩壁之上发出嗒嗒嗒的声音,一股涧水在暴雨的推动下汹涌而下,发出哗哗声响。胡侦探道:“雨太大了,待会雨停了再去看看吧。”
于是三人又退回在大殿正中。
百里道:“也不知道这样的大雨还要下多久,这样坐着好无聊。司马,要不你讲点故事吧。”
司马道:“我没啥故事讲呀。我会的你都听过了。”
胡侦探道:“那你有没有最近的新闻,也讲讲吧。”
司马道:“哦。那倒是有一条。不久前在天津卫发生了一件案子,你们想听不?”
百里道:“什么案子?”
司马道:“天津卫日租界一个报社社长被杀案!”
在百里的催促下,司马开始介绍这个“天津卫日租界报社社长被杀案”。
天津卫日租界“赈报”报社社长白叉桓,民国初年曾参与北伐军,后与政府不和,留居日本,是名副其实的“亲满日系”分子,后来回到天津卫以社长身份办了“赈报”。
一日深夜,大雨滂沱,白叉桓夫人正在睡觉,突然听到楼上书房中传来一声吼叫“不行!”出门的时候看见管家和女仆也听到吼叫声出来了。他们三人立即上楼到书房,管家推门发现门被反锁了,于是一脚踢开了门,就看见白叉桓趴在书桌上,就像是看书看困了趴在桌上睡觉,谁知他们近看才发现白叉桓已经气绝身亡了。
“密室杀人?”胡侦探兴趣来了。
“嗯,白社长的家是一幢两层的小楼,客厅、卧室、仆人们的房间都在一楼,书房和几间杂物间在二楼。事发时大门没有被破坏,而且书房的门和窗都是插销插上的。”司马道。
“那这件案子是否破了?”百里问道。
司马也不答话,接着道:“正好那里的邻居中有一位日本来华的记者神宫寺圣司。此人在日本曾帮助警察破了许多奇案。日租界的警察邀请他一起办案,他从窗户上的丝线痕迹推断出凶手是从窗户进入,用了丝线从窗外将插销插上后逃离。并且还成功的做了示范。”
“哦,机械密室啊。”胡侦探道。
“这个神宫寺圣司在窗户上发现了很小一块蓝布,推断出是由于凶手逃走时不小心,衣服挂在窗户的毛刺上留下了证据。”司马道。
“蓝布能说明什么?”百里奇道。
“难道你想说的是…”胡侦探道。
“不错,就是。”司马答道。
“你们俩在说什么呀!”
“蓝衣社!”胡侦探和司马齐声答道。
“什么是蓝衣社?是类似于袍哥的组织么?”百里道。
“不是,是特务组织。”司马答道。
“啊?”百里道。
“前面不是说了么,这个白社长是个亲满日分子,蓝衣社要暗杀他也无可厚非,但是…”胡侦探道。
“但是什么?”百里问道。
“这个时候暗杀这个亲满日分子,不是正好给了日本蚕食我华北的理由么?而且这个亲满日分子只是个报社社长,这个时候暗杀他也没有太多必要吧。”胡侦探道,“有没有可能是屋子里的人干的?”
司马道:“那段时间前后有几起类似事件,都是亲满日分子被杀,后来日租界警察却认为就是蓝衣社干的!”
胡侦探道:“那他们肯定会给政府方面施压。”
司马道:“不错,这些天我方正与日方进行交涉呢。”
胡侦探道:“唉,期待我方不要妥协为好。”
司马道:“言归正传,你怎么看这起案件?”
胡侦探道:“有几个疑问。首先,当天夜里大雨滂沱,书房里有没有凶手的湿脚印?其次,凶手从二楼书房窗户逃离,楼下是什么地面?如果是泥地,有没有找到脚印?”
司马道:“我记一下,这些细节可以问问我在天津的记者朋友,他能打听到。”
“第三,凶手既然能做密室,又岂会那么大意留一块可以提示身份的蓝布衣服?”
“很有道理啊。”
“第四,白社长被杀吼了一声‘不行’,这个很奇怪。”
“为什么奇怪?”
“如果发现了从窗户来的凶手,应该喊‘来人啊’之类的,怎么样也不会喊‘不行’吧。另外,白夫人怎么判断吼叫声音是来自书房的?这些都是问题。”胡侦探解释道。
“我记下来了,以后有机会我问问天津卫的朋友帮我打听一下。说不定我们可以提出不同的见解呢。”司马道。
“虽然亲满日分子死了,但是带来的中日冲突会加剧。我觉得蓝衣社不会做这种蠢事。”胡侦探道,“最有可能的是日方借此机会制造与我方的冲突。”
司马道:“你这个见解有意思,我想办法问到案件细节。”
*********************
胡迪文:“爷爷,那后来你破了这个案件没?”
胡逸闻:“我们后来知道了真相,真相就是日方故意诬赖蓝衣社以制造冲突。”
胡迪文:“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呀?”
胡逸闻:“中日双方交涉后,签订了丧权辱国的‘何梅协定’,包括解除‘蓝衣社’等组织以及撤除华北驻军等等要求,为日后日军侵华埋下了更深的隐患。”
第三卷第十四章 呛死者
雨终于停了,天色已晚。
司马也讲完了故事。
百里道:“我们可以去后院看看了。”
司马道:“但天色太晚了。”
胡侦探道:“这附近确实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过夜,要不就在这观里将就一晚上吧。夜晚山里面也不安全。”
话音刚落,就听见了远处一声狼嚎,呜~~~~
百里道:“我觉得我们还是把这里打扫一下吧。”
于是三人点上了篝火,开始打扫大殿。百里正在打扫窗边之时,突然道:“老胡,来这里。”胡侦探凑上去,只看到窗框边一堆香灰,凑近了有股淡淡的香味,道:“这就是一堆香灰,在道观里还是较多见吧。”
百里道:“这不是普通的香灰,这是迷魂香的香灰,好在已经烧完了,不会影响人了,但还是可以从香灰的气味中分辨得出。”
胡侦探道:“嗯,这堆香灰还有余香,应该是不久以前燃的,再加上后门撒了的稀饭,这里应该在不久前发生过什么。”
“那我们晚上住在这里不安全呀。”司马道。
“总比住野外安全吧。”百里道。
“那倒是,我也没得选了。”
“谁叫你跟来的!”
...
次日清晨。
胡侦探在睡梦中突然闻到一股怡人的香味,睁眼一看,原来百里在火堆旁烤野鸡。
“你一大早就出去打野鸡?”
“我醒来的时候正好有一只在门外,我就用石头打了一只。”
司马也醒了,第一句话就是:“好香啊。”
“比吃干粮如何?”
“还用比么!”
接下来,司马狼吞虎咽吃鸡。百里道:“别吃太快了!”
司马边吃边说:“真好吃!”刚说三个字,司马就开始接连呛咳!
“又吃得快还说话,呛着了吧。”胡侦探道。
“咳咳咳!”司马呛得说不出话来,双眼圆睁,张大嘴巴,双手抓住自己的颈子,整个人的脸都变成了青紫色。眼看司马就要窒息而亡了,胡侦探和百里又是拍背,又是将他倒过来颠。
在胡侦探和百里的努力下,司马终于“咔!”的一声咯出了一块带着粘液的鸡肉,喘了几口气,道:“差点就呛死我了!”
“嗯,你运气好,有我们在这儿帮你。”
*****************
胡迪文:“爷爷,你怎么不用海姆立克法进行急救啊!为什么采用拍背和倒过来颠的方法?这些方法基本上没啥效果。”
胡逸闻:“虽然你爷爷是学医的,但是海姆立克法是三四十年后才提出来的,那时的我根本不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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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吃了野鸡当早餐,即使油腻了些,但胡侦探也觉得味道不错;虽然司马差点呛死,但也称赞百里手艺好。
胡侦探道:“好了,我们去后院看看,然后就出发吧。”
司马道:“差点忘了还要去后院了。”
百里道:“我也忘了。”
三人推开大殿后门,太阳躲在云层中,洒下星星点点的日晷。空气格外清新,迎面而来的是泥土的气息和嫩草的芬芳。但胡侦探却中嗅到了一股令人不安的气味!
“看那里!”
顺着胡侦探的指向,百里和司马看到杂草丛中有一块被压塌的区域,但由于杂草太高,也并不知道是什么压塌了杂草。
三人缓缓靠近,一具衣衫褴褛的尸体就静静地躺在那里。男尸,闭眼,满面青紫,口腔鼻腔中都是粥,粥顺着口角流到了耳边落在地面,一些小虫在周的旁边聚集着,享受着大餐;此人双手瘫软的平放于体侧,双脚伸直。
胡侦探在此尸体的旁边蹲下,检查了尸身,没有明显的创面。从面部青紫来看,很有可能是窒息所致,但颈部并无勒痕。整个口鼻被稀粥堵满了。
司马道:“看此情形应该是吃东西的时候呛到了,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援,窒息死了。”
百里道:“很有可能。”
胡侦探道:“昨天那个身手矫健的人从后院离开,为什么你们不考虑是他杀呢?”
百里道:“从衣着上看,此人就是个乞丐嘛,杀他有什么好处?”
司马道:“我觉得此人是个乞丐,但不能说杀他有没有好处来定他是不是他杀。例如有些人就是喜欢血腥,而无名无姓的乞丐就是很好的发泄手段。”
“确实有这种人。”胡侦探道。
“这种人真坏!”百里道。
司马继续道:“一般发泄的话会采用极端的方式,如重物砸头,刀砍剑刺之类,但用呛死来杀乞丐的就比较奇怪了。所以我认为此人是被他杀的。”
“不错,”胡侦探道,“我也认为是被他杀的。你们试想一下如果一个人被呛着了,他的眼睛、手应该是什么样子。”
“一般是眼睛睁大,双手扶住脖颈或是伸指去口腔中抠吧。”司马道。
“对,就是你昨天呛到的样子。”胡侦探道,“但是你看看他,和你说的并不一样。”
司马道:“死了会不会眼睛就闭了?”
“但是死的时候如果双手扶着颈部,那么死后双手不可能平平放在身侧吧。”胡侦探道,“还有一点,此人口角边流出的粥是往耳朵方向流的。”
司马一脸茫然的望着胡侦探,彷佛再说:“有什么不对么?”
胡侦探微微一笑,道:“这说明他在呛出的时候,是躺着的。如果是站着的,应该在下巴上呀。”
司马点了点头。
“但是谁会躺着喝稀饭呢?结合窗框旁的迷魂香灰,我认为是有人用迷魂香将此人迷倒,然后在他嘴里灌稀粥,置其死地。”胡侦探自问自答。
“哦。那凶手就是那个渔叟么?”百里突然插了一句。
“我认为是。”胡侦探点头道。
“有没有可能渔叟只是一个发现者呢?”司马也插了一句。
“这个凶手用呛死来掩盖被害者是他杀这件事,因此肯定是经过了筹划的。但是凶手将被害者放在草丛中就不对了,因为掉落的碗和散落的稀粥是在后门旁边,被害者应该是躺在后门那里才能让其他人认为是意外呛死呀。”胡侦探分析着当前已知的情况。
司马和百里都点了点头。
“这个凶手为什么没有把他放在后门那里而是拖进草丛里呢?我认为凶手正在杀人的时候,碰到了点意外。”胡侦探又是自问自答。
“什么意外?”百里满脸都是问号。
第三卷第十五章 师弟们要杀师父
胡侦探认为凶手在杀人的时候,出了意外情况,因此并未将死者安排到合适的位置,百里和司马很是不解,这个意外到底是什么。
“这个意外就是:我们三个突然进来了。”胡侦探道。
胡侦探开始讲述他对于这事件过程的推断。昨日傍晚,被害者独自处于道观中,凶手尾随而至。从道观中并无长期住人的痕迹来看,被害者应该是临时歇脚的可能性更大。由于是临时歇脚,所以凶手尾随至此的可能性大。凶手从窗户上点上了迷香,将被害者迷昏了过去。凶手进入大殿,将装了少许稀粥的碗放在被害者旁边,想布置成被害者进食时呛死的情况。这个时候,凶手发现有人从正门进来了,将凶手堵在了大殿之中,凶手无奈,只有临时将被害者拖进后院藏匿,期待来人只是短暂歇脚,走了之后继续布置杀人现场。然而,凶手未料到胡侦探等三人进来后外面下起了大雨,将尸身淋了个全湿,因此将被害者再拖进大殿布置杀人现场就会露出破绽。凶手已经难以掩盖其杀人的事实,只有设法逃出。本来期待胡侦探三人躲了雨就走,那晓得胡侦探还来开后门,而后院难以躲藏,只有冒险溜走。这才导致了被害者呈现这个状态。从这个推论,那个渔叟应该就是凶手。
百里和司马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从目前的证据来说,只能推到这里了。但是被害者是谁,渔叟为什么要杀他,渔叟又是什么人,都全然不知。
胡侦探继续道:“但是有一点,凶手疏忽了。”
司马道:“怎么了?”
胡侦探道:“这个荒郊野外,又没有合适的器具,在哪里煮稀粥呢?”
司马道:“对啊。”
胡侦探道:“所以稀粥应该是凶手带的。你们是否注意到渔叟腰上系了一个铁盅,那可能就是用于装稀粥的。”
百里道:“我觉得这个渔叟武功不弱,他要杀此人为什么非要用这样方法呢?”
胡侦探道:“也许凶手并不想让人知道他是被杀的。也许凶手还有进一步的计划,如果他是被杀的,那么可能导致下一个被害者的警觉。”
司马道:“你是说...还有下一个被害者?”
胡侦探道:“我是这么觉得的。”
百里仔细看着这尸体,突然道:“你看这个被害者后颈部还想有个疤!”
“我刚才检查尸身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疤和方嬢嬢颈后的疤痕一样!”胡侦探道。
“所以这个被害者可能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乞丐,他也很可能有特殊身份。”
“嗯,所以我才坚定了他是被杀的判断。而且方嬢嬢也被杀了,所以我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目前我们也不知道他颈后的疤痕代表着什么。”
“线索全断了呢!”
“没有,我还发现一个人颈后有类似的疤痕。”
“谁啊?”
“翎筱雨!”
“现在我们有个问题,这山野荒郊,我们如何处理这具尸体呀。我们如果留他在这里,我们一走会不会就被野兽啃食了。”
“唯一的方法是将他埋了。”
“看来只有这样了。”
胡侦探三人将尸首埋于后院,差了一块大殿中零落的木片以作标识,正准备继续赶路,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大殿。来人居然是翎筱雨!
小雨见到胡侦探三人也是相当诧异。胡侦探道明了来龙去脉,翎筱雨也开始介绍她这几天的情况。
话说翎筱雨在她师父独孤犹翼那里,陪着他师父下下棋,品品茶,摆摆龙门阵。这天独孤犹翼、翎筱雨和小师弟伍井研三人正在打竹麻将。独孤犹翼一直在咳嗽,但是胡了几把清一色之后精神无比的好。三人正在搓牌,独孤犹翼突然道:“有客至!”
小雨道:“我没听到啊!”
独孤犹翼道:“你的功力还不行啊。”
伍井研打开门,就看见了一个人,趴在寺门的地上,浑身带血。伍井研冲过去,小心翼翼将此人翻了过来,居然是独孤犹翼的二徒弟,梁鼐,胸部腹部均有利器伤,失血过多面部已经毫无血色。
“梁师兄!梁师兄!”伍井研一探梁鼐尚有鼻息,于是大声喊起来。
独孤犹翼也赶了过去:“梁鼐,梁鼐!”独孤犹翼大声呼唤着梁鼐。小雨也大声喊道:“梁师兄!梁师兄!”
梁鼐微微睁开了眼睛,声若游丝,蹦了几个字:“师弟们~要杀~师父~”然后眼睛就固定了,全身瘫软,一动不动了。
伍井研和翎筱雨正在伤心。独孤犹翼听了“师弟们要杀师父”这几个字,突然想到了什么,急道:“不好!”
独孤犹翼紧接着向伍井研道:“小伍,你马上收拾一下,准备去你巴师叔那里一趟。若不是为师这几日越发虚弱,为师一定会自己前去的。”
“啊?!”伍井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梁鼐这边我来处理,你马上去。”独孤犹翼这几日得了病,身体尤其虚弱,但此时焦急万分。
“去那里干什么呀?”伍井研问道。
“其他都不用说,只需要把这个东西带给他。”说罢从怀里取出一个木盒子,交到伍井研手上。
“哦,这是什么。”
“不要问了,赶快去。”独孤犹翼道,“注意路上乔装一下。一路小心。”
伍井研二话不说,回屋收拾行囊立即上路。
“师父,到底什么事情呀?”翎筱雨问道。
“你那几个师兄有可能觊觎云笈火签!”独孤犹翼答道。
“上次您提到过的云笈火签?就是一本讲机关术的书?”小雨问道。
“嗯,这本书乃是前清一个名叫戴耕烟的翰林院侍讲学士所著。”独孤犹翼道,“此人天生聪慧,一生专研火器制造,在前清康熙时期就跟着南怀仁,并研究出了连发的机关枪,当时称作连珠火铳!”
“哦,很厉害。”
“可惜当时的康熙皇帝并不看好火器,且怕火器研究对清政府是一种威胁。加之戴耕烟为人较为耿直,因此在朝中遭人陷害,流放苦寒之地。但他依然继续研究火器,临终前留下了这本集其火器研究之大成的《云笈火签》。”独孤犹翼面带惋惜之色。
“这本书一定遭人觊觎吧。”
“恰恰相反,这本书刚完成时,这本书一直流落民间无人问津。原因有三,一是那时的制造业并不发达,二是清政府顽固不化,闭关自锁,根本不重视这个,三是江湖人一向注重个人修炼,而鄙视使用机关暗器的人。”独孤犹翼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