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追杀
眼看王遂元婴都被许道平斩成碎片,化成磅礴的灵气散入神宵山之中。
亲眼目睹的几位神宵真君,都是心中一寒,暗道:“好大的煞气”
后山一处山峰之中突然碎石喷发,一个老道士满脸怒气从碎石中大步踏空而来,空中怒喝道;
“竖子,找死。”
这应该便是神宵祖师王灵素了,此界的顶尖大能。
许道平哈哈一笑道:
“杀人者,人恒杀之。”
说完不退反进化作一道璀璨剑光,向着老道斩去。
王灵素看着剑光飞来,冷哼一声道:
“米粒之光,也放光华?”
说完便对着剑光虚空一握,剑光周围空间便开始扭曲变形,将剑光扭成了一团麻花。
便在这时许道平却出现在了老道身旁,手持长剑向着老道头颅削去。
却是剑光才出之时,许道平便用了剑光分化之术,那璀璨剑光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这却是欺负王灵素不了解自家的剑术修为了。
这看似平常的一剑。却是集合了许道平生平所有的剑术武艺,剑上寒气森森将王灵素眉眼都迫的微眯。
这王灵素不愧是神宵祖师,化神大能,被许道平这偷袭的一剑近了身,依然从容,瞬间雷光从其身上爆发,结成一座雷府将许道平震的到飞了出去。
许道平飞出了十数丈才稳住身形,嘴角微有一丝血迹,却已然是受了些伤了,虽然受了伤许道平却是哈哈大笑不止。
只见王灵素脸色铁青,本来三尺的胡须已然被那一剑所爆发的剑意给挑了个精光,本来仙风道骨的形象如今却显得有些可笑。
那些个神宵真君已然看的目瞪口呆,本以为祖师出手肯定能将这小子擒住,没想到反而是自家祖师吃了亏的样子。
许道平笑了一声之后,对着王灵素笑道:
“王祖师不用远送,贫道去也。”
说完化作剑光瞬间被寻了个早就计划好的大阵破绽瞬间便往天边远去。
王灵素气的脸色青白,大喝道:
“竖子,欺人太甚。”
说完便化为雷光往许道平追去。
那七八名真君也闹哄哄的一边骂一边往两人方向追去,看着气势浩大,但是到底出了几分力便只有他们自家清楚了。
毕竟王遂本就在门中讨人厌恶,众人平时也便习惯了阳奉阴违。
不然王遂身为堂堂神宵代掌教,也不会被许道平吓得躲在门中不敢出来。
神宵十余位真君,便是遇到化神大能也能相抗了,如其能指挥的动那真是天下之大都可去的。
几名真君追出不过百里便折返回了神宵山,却是还在山脚不远便相遇了。
几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毕竟这敷衍的太过明显,还不打紧,但被同门撞破却是比较闹心了。
许道平一路往北而去,后方神宵祖师王灵素也是紧追不舍,许道平剑光虽快,但是王灵素这位化神也不是吃素的。
随着时间过去,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已然不足十里了。
许道平调整剑光往九天飞去,王灵素看许道平改变方向自然也紧跟其后。
来到九天之上,到处都是玄罡结成的云兽在其中游荡,整个空间都显得单调而空洞。
到此两人距离已然不足里许,后方王灵素不时发出一道雷光往许道平劈来,威力算不上绝大,但也能将许道平阻上一阻。
许道平也不是坐以待毙之辈,距离近了便发出一道剑光,使出炼剑成丝之术。
这炼剑成丝理论来说金丹便能学成,但是天下上万金丹真人,能够学成的恐怕也没得两三人,元婴之辈也不过十余人能用的出来。
此剑术号称一剑破万法,自然有其缘故,此剑术已然不是用剑气剑罡之类伤敌了,而是剑光之上自有一道泯灭万物的意境。
被其斩到之处虽然痕迹细小,但其上面的物质已然化做虚无,再也不存于世了。
便是有如此特性,才能被称作一剑破万法,便是化神之辈也不敢轻忽,让其剑光近身,不然虽然不会被一剑斩杀,但也要损伤不少道行。
两人便在九天之上游斗起来,只见到处都是雷光灿灿,一个老道士将一个年轻道士追的好不狼狈。
而年轻道士虽然狼狈,但也时不时的用出绝顶剑术,也将老道逼得将雷光收敛,化作九霄雷府以护身。
两人便这般在九天斗了起来,如此转眼便过了两日。
看着许道平还是活蹦乱跳的模样,王灵素也不由得头疼不已。
这小道士剑术绝顶不说,内外功夫也具是了得,普通的元婴真君如这般激烈的斗法,恐怕早就法力耗尽,这小道士到似越斗越精神了。
如今便是王灵素身为化神大能、一派祖师,也感到进退两难了。
自家出来的急切,也是小看了对手,神宵派的镇派法宝神霄宫却是并未随身携带,单凭道法并不能将化神法力发挥到最大。
这纯阳法宝乃是化神天人一生道法和道行的具现,有纯阳法宝在手和没有,这化神也是差别颇大的。
又在九天游斗了一天,王灵素摸着被许道平将其雷光骗开,近身后凶狠一拳,砸的有些发闷的胸口。
心中已然有了退意,这小道士滑不溜秋,又欺自家不通武艺,自家法力虽高,竟然一时之间拿其没得办法,还反倒吃了个小亏,心中不由发狠。
“待得老道取了神宵宫不管这竖子躲在那,也得将其炼成飞灰,连其师门也不能放过,不然这口气实在难消。”
发完狠心中又有些哀叹。
“可怜老道一生威名,以后恐怕还要被魔教那三个废物嘲笑了,真真苦也。”
心下既然决定离去,王灵素也不婆婆妈妈,连个狠话都懒得说,看了一眼正在被雷光追的乱跑的许道平,挥手收起漫天雷光,转身便走。
许道平看着雷光消散,还以为老道士想要使些甚厉害道法,吓得其心神紧绷丝毫不敢放松。
许道平这三日其实过得也是相当艰难,王灵素的九宵雷府总纲威力那真不是开玩笑的,许道平根本不敢被其围住,不然便是法力再高一倍那也是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也是王灵素一生只钻研雷法,才显得手段单一,只是在一个攻坚破敌之上手段强横,对于阵法围困等都不擅长,不然身为化神大能岂能容的许道平蹦跶?
如今这两人也都算的上是麻杆打狼两头怕了。
第七十六章 陆地金仙“曹芳”
许道平本来已然做好了被其雷法狂轰滥炸的准备,结果老道竟然一声不发转身便走。
许道平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着实松了口气,也不管老道为甚离开了。
还没等许道平多想,突然在老道离开方向的上百里外,突然出现了一道惊天剑光,那剑光无比熟悉。
许道平瞬间大喜,纵起剑光便赶了过去,不到片刻,便见一道惊天剑光在和一座吞吐无数神雷的雷府在拼斗。
而罗浮葛真君则是大袖飘飘的站在七八里外,为齐玄真压阵。
许道平收敛剑光落到葛真君身旁,深深行了一礼道:
“多谢真君前来相救,贫道感激不尽。”
葛真君看着许道平一脸狼狈,身上道袍都破了十几个大洞,呵呵一笑道:
“许掌教,果然胆大包天,连王祖师都敢惹,也是齐掌门义气,不然单凭老道可扛不住王祖师的九霄雷府总纲。”
许道平尴尬一笑道:
“真君见笑了,贫道也是无法,不然便是借贫道几个胆,也不敢招惹这般厉害人物。”
葛真君自然知道其中详情,也不再取笑许道平,点点头笑着道:
“许掌教也看看这两位天下顶尖人物的较量。”
许道平答应一声,便看向战场。
齐玄真乃是太白剑宗数万年来最为厉害的人物,才刚突破便已然是天下间真君级数的第一,如今又修炼了二十余年,其剑术比之当初更加厉害了几分。
而王灵素身为神宵派中兴之祖,其雷法修为也是本界第一的,论攻坚突破并不差于同级数的剑仙,而且雷法自有玄妙,可不单单是只有毁灭之能,其亦有造化玄妙。
论炼丹手段,除了如今的全真教,神宵可以算的上第一了。
双方斗了片刻,只见那剑光变得明灭不定,带着斩破一切的意境斩向雷府。
而雷府之中也走出一个身随万雷、面目模糊的神人,只见其伸手一指,便有万道雷光化作一条神龙咆哮着往剑光撞去。
一声璀璨的光化从相撞之处爆发开来,许道平瞬间便像失明了一般,只能看见亮光,连身旁丈许的寇真君都仿佛消失不见。
过了片刻,亮光渐渐暗淡,许道平才看清了场中情况。
只见齐玄真一身白袍已然到处都是焦黑之色,而神宵祖师王灵素则是道袍已然消失了一截,和杂役道袍也相差不多了。
王灵素深深看了一眼齐玄真,以确定的语气问道:
“太白剑宗?何小子的弟子?”
齐玄真点点头,依然一脸平静的看着王灵素。
王灵素叹道:
“何小子也是入错了门,学剑一辈子也没甚成就,老道还以为也就这般了,没想到临老竟然收了你这么个弟子,白袍小子你叫何名?”
齐玄真行了一礼道:
“太白齐玄真,见过王祖师。”
王灵素看了看齐玄真,又看了看远处的寇许二人朗声道:
“太白剑宗,罗浮教,你们是要和我神宵为敌吗?”
齐玄真面无表情,而寇真君则是呵呵一笑,行了一礼道:
“罗浮寇封,见过王祖师,罗浮不敢与神宵为敌,只是祖师为难小道的道友,小道总不能当做看不见吧?”
寇真君嘴上说着不敢,面上神情却是敢之又敢的。
王灵素被这番话气的笑了,其已然闭关了几十年,出关只看到许道平将自家弟子给宰了,如今却被说成是自己为难许道平,当真的气的不轻。
“寇小儿旁边的小子,可敢留下姓名?”
一声恼怒的大喝,对着许道平而发。
许道平也是行了一礼道:
“全真教许纯阳,见过王祖师。”
王灵素恢复冷静点了点头,狠狠的说道:
“小子此事不算完,你给老道等着。”
说完便化作一道雷光,瞬间便消失在三人眼中。
三人集合到一起,许道平行礼感谢齐玄真,齐玄真点点头道:
“无妨,许掌教不用客套,能于化神交手一番,对我剑道领悟也大有帮助。”
许道平看其能与王灵素正面相抗,有些好奇的问道:
“齐道兄这是快突破化神了么?”
齐玄真摇了摇头道:
“百年内当无指望。”
说完也不解释,寇真君见许道平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好笑道:
“王老儿其实今日是吃了亏的,其法宝神宵宫未随身携带,一身法力最多能发挥出六成。”
说完之后又调笑道:
“许掌教以后要找化神的茬,除了南疆那三个废物外,可别再把老道牵扯进来了,老道还算年轻还想多活几年。”
元婴真君寿有三千余,寇真君如今才一千七八的年纪,说声正当年也算合适。
许道平有些发窘,连忙讨饶,寇真君又笑了几句后才罢休。
听得寇真君说南疆三个废物许道平也不由好奇,便也出声问了出来。
“南疆不是魔教地盘吗,废物之名难道说的是魔教三祖?”
寇真君脸有鄙夷,笑着点头道:
“不错,便是那三兄弟。”
许道平越加好奇道:
“听说魔教三祖乃是万年前的人物,在化神之中都算的上辈分颇大了,怎会是废物?”
寇真君嘿嘿一笑,神秘道:
“等许掌教再修炼个百八十年便也知道了。”
许道平被其说的莫名其妙,好生摸不着头脑,不由苦笑道:
“真君别开贫道玩笑了,还请细说,也好以后遇到了能有个防备。”
寇真君摇摇头道:
“放心,只要不入南疆,掌教是遇不到的。”
说完才解释起来,原来自三万年前魔教被围攻差点灭门,只有一个元婴长老,带着几个弟子藏到了小世界中才躲过一劫。
魔教自此也便沉沦了一万多年,才开始慢慢有了些起色,而如今的魔教三祖便是那时拜入的魔教。
这三人资质虽然尚可,但是修炼到元婴便也算到顶了,不过三人也是狠辣异常,深得魔道真传。
先是用计将自家恩师害死,而后谋夺了魔教大权,慢慢开始将整个魔教九成的门人血祭,练出了九只元婴级数的天鬼。
三人各分了三只天鬼,而后以秘法将之与自身相合从而突破化神,练成了‘三头天鬼元神’。从而成了史上最弱的化神天人。
本来魔教的正宗之法,乃是以自身为大药勾引天魔下界,而后将其降服,夺其道行增厚根基,再将其法力炼成神魔。
练到最高深之处便能有七十二尊神魔随身,乃是最为厉害的道兵法门,能将主人修为生生催动到更高一层境界。
与之相比北门魔门模仿其创出的十二都天神煞法,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三人经过了上万年养蛊一般的培养弟子,再将其元婴吞噬,如今也不过才成了六头天鬼元神,法力比之寇真君之流强些也强的有限,如是单打独斗谁赢谁输还真不好说。
只是三人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从小便心意相通,配合起来又要强过一般化神天人了,如此魔教才能占据七大派之一。
不过也是因为如此,魔教弟子那怕有禁法相制,几千年来天才之辈叛逃也成了常事。
其中最为知名的便是如今北方魔门的魔主,如今天下的第一人,也是魔教祖师曹世言的嫡亲后裔,人称陆地金仙的“曹芳”。
故此三人从不敢出来独自行动,也从来不出南疆地界,对于叛逃之人只能听之任之。
许道平得这些秘闻也不由得大涨见识,点头道:
“原来如此,这废物之说倒也贴切。”
想来也是,同为七大派的星辰派,上千年也不能从寇真君手中占得便宜,其看不起如今的魔教,到也算理所当然了。
齐玄真只在一旁微笑看着,看两人说完后才道:
“既然许掌教无事,在下便要回西南坐镇了,两位可要一路?”
寇真君点头答应,许道平则摇了摇头道:
“贫道还有事需要去一趟南疆,便不与两位同行了。”
寇真君一愣,脱口而出道:
“你莫不是还真要去撩拨南方魔教?”
许道平连忙摆手,无奈一笑道:
“真君莫要玩笑了,是贫道有几个弟子在南疆一带,贫道有事需得去一趟。”
寇真君长舒一口气道:
“还好,还好,那三人虽然废物,但也还是不要轻易招惹为好。”
看来在寇真君眼中自己就是个惹祸精了,许道平只能无奈苦笑保证不会惹事。
三人这才相互告辞,齐、寇二人便一起往西而去。
许道平目送二人,直到再也看不见后,方才纵起剑光往南疆飞去。
第七十七章 我道必昌隆
便在三人逼退了王灵素之时,被许道平封禁的余道人,也终于冲破禁制转醒过来。
才刚能控制身躯,余道人便想破口大骂‘许道平不当人子’,可是嘴巴张了张终究没有骂出声来,只是低声嘟囔了一句“全真教的泼道士”。
纵身跳下,三两步便入了自家的山谷之中,只见一众杂役还看认真的看守炉火丝毫不敢怠慢。
余道人一看到众人的短衫道袍便想起许道平那幽幽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寒颤,心中一阵窝火,看到这些跪倒在地迎接自己的众人,烦躁的一声大喝道:
“好了都起来吧,尔等自去找管事便可。”
众人听出了仙长的不耐烦,不敢多言磕了个头后,低着身子快步离开了山谷。
余道人看着还在燃烧的灵火,长叹一声也不再管了,转身进了自家竹楼准备闭关,却是下定决心不在四处厮混了,不练成大法力、大神通,便绝不出关。
而神宵祖师王灵素回山之后,便召集弟子询问事情的前应后果,众人自是知道此事的毕竟当年闹得颇大,连皇帝都换了一个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事情经过说了,王灵素虽然恼怒自家远房侄子跋扈,但也不认为其做的错了。
毕竟河南与苏杭都是自家地盘,那能容的其他教派做甚国师国教的,那不是显得自家神宵无能了?
不由心中更加恼火,这许纯阳不来道歉也便罢了,自家也不是小气之人,想不到其竟然还敢来大闹神宵,还将自己弄得灰头土脸。
当下黑着脸吩咐众人打探全真教的消息,却是想找机会给许道平来个狠的了。
众人自是满口答应,等退出大殿之后,其中几人才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却是都看到了自家祖师的狼狈模样,心中自然震撼。
当下也打定主意先敷衍自家祖师一次,不然争斗一起,那全真道士又那般辣手,到时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谁知道死的是不是自家呢?逍遥快活的修炼也没甚不好的。
可怜王灵素不但吃了亏,还在派内威望大损,说话都不如以前管用了。
对于神宵内部之事许道平自然是不知的,不过几日便到了翠屏山附近,看着这显得很是陌生的地方,许道平不由的又是高兴又是感伤。
高兴得是这翠屏山如今已然是人口繁盛,到处都是一片祥和,百姓安居乐业,比之当年不知强了多少。
感伤的是当年和师父一起的痕迹,如今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收拾一番心情,许道平直接将剑光落到了师父安葬之地,看着周围经常有人打理的样子,心中又是感伤又是愧疚。
自家一走便是几十年,还好有德复的两个弟子打理,不然如今也不知道会成甚模样了。
取出香烛先行祭拜了师父一番,许道平对着墓碑絮絮叨叨的开始讲述这些年的经历。
“师父,弟子不孝,这么多年没来看您...弟子如今也是一方大教之长了,这些年努力也算有了些成果...如今好多修炼之人都认可了全真教义...师父要是您还在,还不知多高兴呢。”
许道平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一点也没了一方掌教的稳重风采,倒好似又回到了当初那个,时不时便有些腼腆的少年郎了。
许道平已然到了好一会,那剑光也没刻意隐瞒,李通全、张通灵等人自然也早就一道来了此处。
只是看到不是贼人而是自家祖师在祭拜师父,便远远的等候,没有贸然上前打扰。
许道平祭拜完师父青微之后,收拾了一番心情,又为弟子陈仲奇也添了些香火。
看着这个弟子的墓碑,想起弟子那坚毅的性格,一时除了说些已经帮其报仇了的话后,竟然不知再说些什么了。
最后只能长叹一声,转身朝着那几个等待了许久的弟子走去。
众人看到许道平祭拜完之后,也连忙上前拜道:
“弟子李通全...张通灵...张通玉,拜见师公。”
许道平将几人扶起,说道:
“不用客套,咱们边走边说吧”
几人应声答‘是’,许道平便带着几人往当年小道观方向而去,边走边听着梁通宁说着这些年翠屏山的变化。
许道平不时点头赞许一声,不到片刻便到了当年小道观之处,如今道观自然已经没了,变成一片宫殿群,许多弟子三三两两的正在练习武艺。
说来也巧,这宫殿群的主殿竟然也叫做‘纯阳宫’。
入得纯阳宫之中,许道平盘坐于主位,其余人各自在两则坐下。
许道平看着张通灵几人已然长大成人,面容刚毅,便是通夕这丫头也是英气四溢,早也不是当年那几个见了人,也会害怕的小道童了。
“通灵你们师父的仇人,已被贫道手刃,你们要不要和贫道一起回终南山?”
几人对视一眼,张通灵行了一礼后,恭敬答道:
“师公容禀,弟子修为低微,不能为师父报仇,但也愿继承师父遗愿,要将我玄门正宗在中原发扬光大,弟子等不才,还望师公成全。”
许道平看着另外两人也点头同意兄长所言,叹息一声道:
“传道不易,道路曲折坎坷,说不得还有杀身之祸,尔等可想好了?”
三人相视一笑,起身对着许道平深深一礼,面容坚毅,语气坚决齐声回道:
“弟子身死可矣,我道必定昌隆。”
许道平看着三人坚毅面庞,竟是有些恍惚了,特别是年长些的通灵,竟然好似当年的仲奇一般了,同样高大健硕的身材,一般模样的坚毅。
许道平恍惚片刻,方才赞道:
“好...好,果是我玄门佳弟子。”
待得三人再次行礼坐下之后,许道平才说道:
“你们师父还有一个记名弟子,便是当年的大周少帝赵素,应当也快到了。”
三人点头答应之后许道平才又开始说道;
“全真道法贫道又有所领悟,已然彻底脱出了原本灵根之法了,今日便传于尔等。”
梁通宁和李通全都是没有灵根,只能修习武艺,学习道经,虽然修为日深,但前路其实已然算是断了。
如今听得许道平言不需灵根的道法,饶是两人心境都已然不低了,也不由得心中一颤。
许道平自然也看见了两人的异状,心中也是能理解的,随即对着二人说道:
“今日贫道做主,你们二人从今后便算全真真传了,回去之后便也录入我全真名册之中吧。”
二人泪水滑落,起身跪倒颤声说道:
“多谢师公成全,弟子能入全真真传,死而无憾矣。”
第七十八章 全真道统玄门正宗
从回到翠屏山之后,许道平便为众人讲解窍穴观想之法,此法也算是新创之法。
开始之时许道平本想以三位天尊为蓝本观想图的,最后发现却是自己想的太多了,三位天尊都是代表无量量的存在,根本没有具体形象可言。
庙宇之中供奉的,不过是自家这些人能够理解的形象罢了,并未半点神异。
最后许道平便以阴阳五行为根基,分别绘制了六张道图,此六图只是观想根基。
只要有根器道性之人看了便会有所领悟,只要知道法门,便可以根据道图,构建属于自家的观想图了,此种境界便暂时称作‘观想’。
观想有所成就之后便可感应窍穴,再以窍穴吸收灵气,也不对,如今许道平的改良之法,已然不局限于灵气了。
山川河海之气、九天轻灵之气,都可吸收提纯后化为法力,此种之气不是所谓的灵气,更像是道家所言的炁?
此境界能感应窍穴,吸收炁炼成最初法力,便称作“感应”
许道平也没有师傅指点,只能这般慢慢摸着石头过河了。
再说能炼成法力之后,便可将法力储存于窍穴之中,一边增强法力一边继续观想,而且有了法力滋润,肉身更加强大寿元也自然增加,观想也便更加有效了。
待得识神壮大到一定地步便可感应到先天一窍,至此三百六十五处窍穴全部开发,法力也自更加精纯一分,此境界便名为‘先天’了。
待得三百六十五处窍穴都法力充盈,便能筑就道基了,此道基也和如今道基有所不同,乃是法力、肉身、神魂三者一起蜕变而形成。
各自法力不同形成的道基也便不同,以水属为例子,法力精纯,道行高深者,筑基之后便因法力性质不同,从而生出种种玄妙神通。
最上者便能炼成如天一真水、玄冥真水、一元重水等先天七大真水之一的大神通,当然了此等人物千年也难出一个,其筑就的道基也可称上一句‘先天道基’了
至于金丹,便是精气神三者相合的法力,经过凝煞练罡的淬炼,成就特有的神光,而后便可结成金丹,再将金丹慢慢磨练直至圆满,此境界依然还是称做‘金丹’。
至于元神,许道平如今也没能成就,只是根据《太上丹经》的描述有些设想罢了。
如今经过许道平全新整理和改良之后,全真道法便从此完全摆脱了大自在天子的影响。
从底到高分别为,观想、感应、先天、道基、金丹、元神、成仙(?)。
如果许道平真能以此法蹚出一条仙路,成就天仙中人,那以后真是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一句“全真道统玄门正宗”了。
便在许道平为众人讲法半月之后,赵素也带着老太监来到了翠屏山。
待得将老太监安顿在山下城中后,便急忙前来拜见许道平,还奉上了剩余的一道剑气。
许道平挥手让其自己留下,顺口询问了两道剑气使用在了何处。
赵素收起剑气之后,恭敬的行一礼,才缓缓说起了自家这段经历。
从许道平离开之后,赵素第二日便带着老太监一路南下,一开始到还算太平,直到出了河南地界之后,越往南,赵素所见百姓便越穷困。
赵素心中虽然不忍,却也是毫无办法,只能当做不见继续南下,直到有一日,二人来到一个叫做章县的地方。
章县位于荆州之南,岭南之北,是两地的交界之处,里面有一个金丹家族姓孟,全族有上万人,其中修士也有数百。
因为有金丹真人存在,整个章县便成了孟家做主的小王国,而孟家上万族人也大为受益,半数都靠着章县剩余的七八万百姓来供养。
百姓辛苦一年竟然连活下去的口粮都不足,但凡上了年纪不能劳动的老人,为了自家后人,便只能自己走到山中喂了野兽。
而小儿从五六岁开始便要帮衬家中,或者去给孟家大户养猪放羊换点微薄的口粮,赵素看到的便是这般景象。
赵素本来便是少年即位的天子,当年如不是心中仁善,听过一次陈仲奇讲法之后,便深深迷上了其所说的和阳城盛景。
而且全真教义也多是站在底层百姓上,其早就有了变法的念头,再一听陈仲奇讲道之后,这念头便一发不可收拾,加下年少心急,不知人心险恶,才闯下了大祸。
如今亲眼见得几个老人相互扶持着,便要进山送死,待问明了情况之后,赵素既难过又愤怒,其实在想不到,大周天下竟然已经变成了般模样。
将几个老人拦下之后,赵素不顾老太监苦劝其不要乱管闲事,将几个老人丢给其照料之后,便直往章县而去。
来到了章县城中,最大的府邸便是孟府,倒也好认,上前便啪啪的敲门想和人家讲道理。
一个下人出来之后,本来看其穿着道袍还以为是自家老爷什么朋友,结果听得其说了几句,什么当以人为本,不能太过压榨,当修养民力之类的,当场便黑脸让其滚蛋。
骂完便关了府门,赵素也是单纯,其被废之后便一直被软禁,人情世故也不太懂,看人家关了门,他也不生气,继续敲门想讲理。
最后可想而知,惹怒了人家,被几个家丁打了一顿,他便待在人家门前,见的人出来便去说他那一套理论。
最后便惊动了孟家的金丹真人,人家出来也不废话,直接便要下杀手,一道元气大手当场便要将其捏死。
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伸手便拿了两支枯草,心中默念许道平道号,然后甩出。
两道剑光一起便将那金丹直接斩杀,话都没来及留一句,而剑光余威不减,将孟府斩出两道大大的剑痕,为此而死的孟府之人也有数十人。
“如此弟子,终是又犯了大错。”
赵素满面惭愧,低头不敢看许道平。
许道平叹息一声道:
“人家都要杀你了,你难道不反抗吗?真是迂腐不堪,以后记住了,要想讲道理,你得有支撑道理的力量,不然谁听你的?如此次你自家有支撑道理的力量,还会牵连到旁人吗?”
赵素羞愧的跪下行礼道:
“是,弟子知道错了。”
许道平不可否置,继续问道:
“然后呢?你便离开了?”
赵素连忙摇头道:
“没有弟子来时路过了一个叫衡阳的地方,那儿有个孙家风评极好,一年只需百姓劳役三月,百姓大多感其恩情,那地方离孟县不远,只隔了一个州府。”
说完顿了顿后才继续说道:
“如此弟子便返回衡阳前去求助,希望孙家能接手孟县,孙家也答应了,然后和弟子一起到了孟县,弟子看其带着不少粮食救助百姓,弟子才安心南下的。”
说完小心翼翼看了许道平一眼。
许道平点点头,没有评价,反而说道:
“知道了,去寻你几个师兄师姐吧,看你师兄如何罚你,此事贫道不想插手。”
赵素答了声“是”,方才恭敬离开。
许道平看着其离开的背影,待得远了,才嘴角含笑微微点了点头。
第七十九章先天五雷正法
纯阳宫旁不远的一个道观之内,赵素正躺在卧房之中养伤,由通夕这个师姐照顾自家小师弟。
却是那天赵素去通灵处领罚,通灵便问他所害之人有几个是孟家修士?有几个是仆役凡人。
赵素闻言愣了愣,为难道:
“师兄,我…我…我没问。”
说完有些愧疚的低下了头。
张通灵点了点头便让其跪下,取了一根木杖,狠狠的在其背部打了三杖。
一边打一边道:
“这第一杖打的是你迂腐,这第二杖打的是你的天真,这第三杖打的是你急躁,你可服气?”
这三杖打的极狠,赵素眼前一阵发黑,长出了一口气,方才艰难的开口道:
“小弟服气。”
话才说完,便彻底疼晕了过去。
张通灵叹息一声,将其抱起送到客房之中。
这些事儿许道平自然知道,不过其没有多管,认可了张通灵给的责罚。
新法毕竟才创出不久,许道平也不知有无什么错漏,便在翠屏山住了下来,一边为众人讲法护道,一边也开始修习新法。
一边修炼一边更改其中一些不协之处,虽说成丹无悔,但新法毕竟乃是从全真道法而生,许道平也只是在根基处修改,到也无甚大碍,修炼起来也甚是顺利。
不过三月有余便已然将自家根基完全转化,也得了个新神通,乃是一道黑白色的阴阳二气,两气交叉盘旋成了一个太极模样,附于金丹之上,金丹也自染上了黑白之色。
这便使得许道平修为更加精进了一分,而法力也顺势成了一道阴阳神光,这神光一旦发出便有一股磨灭之意,好似能将万物化为本真元炁。
如当初能有这般法力,被王灵素追杀之时,许道平也不至于那般狼狈了。
几名三代弟子也各有进步,梁通宁和李通全二人已然将全真内力尽数洗练成了法力,感应到了先天一窍,入了先天境界。
而张通灵三兄妹也都各有长进,特别张通灵本来不过是练气级数,可是修了新法之后也不知为何,突然便开始突飞猛进。
不过一月便成就先天,再过一月便将法力积蓄足够,而后悍然筑就了道基练成了先天五雷正法。
便是许道平亲眼看着这弟子修炼,也有些如在梦中一般。
看其还想直接炼煞,许道平连忙止住,生怕其法力精进太快,而导致根基不稳。
恰好赵素想要去探访当年被贬斥到南疆的‘文彦殊’,许道平便吩咐几人一道前去,一来当做历练,二来也是有些不放心。
如今有修成先天五雷正法的张通灵,和许道平留下的一道剑气,便是遇到魔教金丹几人也能斗上一斗了。
这先天五雷正法乃是雷法之中正气最盛,天生便具有破魔诛邪之力,最是克制那些心性不足的邪魔外道。
便是金丹境界遇到了,也要被此雷音破了魔法,一身实力能发挥五成都算高估了,至于筑基的魔修,一道雷音便能让其手足皆软,只能束手待擒。
几人收拾一番,便向许道平告辞离去,一路上赵素都对三个师兄师姐感激涕零,张通灵三人从小便生活在一起,如今又多了个小师弟自然也颇为照顾。
便在几人离开不久的时日,关中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和当年散花夫人预料的一般,林渊和司空堪一道前来夺取太华山。
其实二人根本不想呆在太华山,毕竟和全真教实在太近了,金丹真人全力飞行不过三日便可往来一回。
两人主要目的还是混元教主之位,和混元老祖留下的混元秘籍。
这混元秘籍乃是混元祖师一生修行的精粹,收录了佛道魔三家无数秘术。
自混元祖师失踪之后,因为掌教之位,三人一直争斗不休,却是惹恼了祖师的大弟子法元罗汉。
其便将混元秘籍带走,告诉三人等选出掌教之后再去寻他取回秘籍,之后便去了药王山隐居。
不然区区太华山如何能吸引这两人念念不休。
散花夫人之处,凭着当年混元祖师留下的阵法,太华山已然艰难的守了七日,大阵已然摇摇欲坠,恐怕再有三两日便要彻底告破。
于此同时终南山重阳宫中,一场激烈的辩论也在进行。
却是许道平一剑挑了神宵祖师胡子的消息,已然传遍了天下,当初制定的唬人计划,自然也不可再用了。
至于消息为甚会传播开来,神宵众人对着王祖师表示很无辜,毕竟都是中原大派,大家纠葛那么深,谁家没有那么几个二五仔呢?
王祖师看着这些个门中精英,相互推诿,打听个消息也是一拖再拖,恼怒之余又拿这些门人没法,心灰意冷之下,又回了自家洞府闭关去了。
之后神宵之中便又传出王祖师高风亮节,不与一个小辈一般见识之类的种种传言。
也还好王祖师闭了关,不知道众人这番糊弄,不然非得气吐血不可。
这些传言固然使得许道平名扬天下,但也让陈德复这个弟子叫苦不迭,如今林渊二人攻打太华山甚急,陈德复没法只能召集众人一起商议。
三代弟子大多气盛,当下便大声嚷嚷让大师伯召集门人,将林渊等邪魔一锅端了。
而元空道人则和散花夫人等混元弟子没有什么交情,自然反对的,只是毕竟自己是后入得全真,也不好违背一众师侄的意愿,便只能一言不发。
赵守敬自然不会同意弟子们的意见,毕竟林渊和司空堪等人实力也不容小看的,这番意见也得了一些稳重弟子的支持。
众人吵了半天也没个结果,这让陈德复头疼不已,当下大喝让众人住口,决定自己先去看看到时在做应对。
陈德复毕竟经常代许道平处理全真事务,威望自然不低,众人被呵斥一番后,自也不敢多言。
元空看大师兄独自去太华山,犹豫片刻便跟了上去说道:
“师弟有一计,还请师兄接纳。”
陈德复本就没有注意,听得师弟要献计自然高兴,对着元空责怪道:
“自家兄弟。有话直说便是。”
元空歉意一礼,方才说道:
“师兄到了太华山,便说师父邀请散花夫人到全真做客,别的都不要多说,如对方询问是不是师父已然回山,师兄便直说未回,只是接到了传讯,多的便不要再说。”
陈德复不明所以,问道:
“这是何故?”
元空笑了笑说道:
“师兄去了便知,只要按照师弟所言,散花夫人一脉定然无事。”
陈德复也是知道自家师弟当年乃是汉中太守,掌管了汉中几千万人的生死,智慧谋略都是不低的,当下便也不多问点头答应之后,便赶往太华山去了。
等陈德复赶到太华山之时,山下华阴县已然空无一人,当是看到仙人争斗,都逃离了此地。
太华山大阵已然告破,低阶弟子也被尽数擒拿,只有散花夫人和七八个金丹弟子,还在玉女峰赴欧顽抗。
陈德复不敢怠慢连忙上前高声喊道;
“奉全真掌教纯阳真人之令,请混元教散花夫人前去终南山做客。”
声音回荡在太华山中,激起了阵阵回音。
第八十章 太华遭劫
林渊二人听到陈德复喊声,具都有些惊疑不定,对视一眼暗道:“难不成是那个煞星回来了?”
心中如此做想手中动作也便慢了下来,司空堪沉思片刻,对着林渊吩咐道:“你先在此处看着这贱人,我去看看再说。”
林渊点头答应,其余人看两位领头的都停了下来,自然也都收起法宝,等着两人决定。
司空堪飞出山外,便看到陈德复临风独立站在空中,黑色道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司空堪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上前问道:“不知纯阳真人为何插手我混元教,内部事务?”
陈德复面无表情只是淡淡说道:“贫道不知,师傅只是传讯让散花夫人到终南山做客。”
司空堪一愣,暗道:“原来许纯阳还未回来啊。”
面上则是有些为难道:
“陈真人当知道我等和散花那贱人的仇怨,还请行个方便。”
说完还行了一礼,姿态已然放的极低了。
陈德复回了一礼,不过口气未变,却是听了自家师弟之言,只是说道:
“家师请散花夫人到终南山做客,还请真君行个方便。”
司空震有些恼火冷哼一句道:“要是我不答应呢?”
陈德复依然还是那副淡淡模样,只是说了一句,“那贫道回去便是。”
眼看陈德复这般容易便要回去,司空堪反倒惊疑不定起来。
心中暗道:“莫不是有诈?”
心中如此想,面上立马换了一副表情,对着陈德复道:
“陈真人一路也是辛苦了,先进山休息片刻,如何?”
陈德复看着司空堪变的热情起来,也不知道其葫芦中卖的什么药,但目地未曾达到,自然也不可就此离开,便行了一礼,点头答应道:“如此贫道便却之不恭了。”
两人来到山中,司空堪带着陈德复,到了一个略显干净的院子,吩咐弟子奉上热茶。
“真人先行用茶,贫道去去就来”
陈德复看着司空堪这般热情,自是不知其已然被自家师弟的计谋给唬住了,心中有些警惕,只是面上丝毫不显。
“真君请自便。”
司空堪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开,出了院子立马便上山去找师弟林渊。
司空堪将情况与林渊说了之后,两人一番合计,一致认为许道平恐怕就在附近,说不得便是要来个先礼后兵,寻个借口将自家给一锅端了。
不然怎会传讯让陈德复来,而且看着他陈德复那般有恃无恐的模样,两人心中更加确信。
可叫两人如此这般轻易放弃,自然心中有万般不愿。可是想到近期传言,那许纯阳竟然连化神老祖胡子都给挑了,还一直活蹦乱跳,两个人心中就冒出一阵寒意。
两人便这般默默相视,沉默不语,还是林渊打破沉默,说道:
“师兄,要不就算了吧,这许纯阳咱惹不起呀,师兄你那骊山也别待了,还是搬到太白山与我一起暂住,离那全真教远些,也能过些逍遥日子。”
两人当年为争掌教之位,斗的如同仇寇,没有半点师门情义,如今在许道平压力之下竟是又成了一家人。
司空堪越想越气,如今便宜没占到,还惹了一身腥,如今连老家都待不住了。
本来两人打算拿了混元秘籍,便离开关中去别处逍遥,如今既然秘籍暂时拿不到,也只能另想办法了。
想了半晌司空堪闷哼一声,悲愤说道:“罢了,罢了,便听师弟的吧”
两人对视一眼,想起当年全真还未到关中时候的逍遥日子,不由有些悲从中来。
两人既然能领袖群邪,自然也不是婆婆妈妈之辈,不到片刻便收拾好心情。
也不想再去看陈德复的嘴脸,带领人马便离开了太华山。
散花夫人自然惊异,自家都快要支撑不住了,只是那许纯阳的弟子过来说了一番,两人便悲愤离开。
不由得生起一阵不真实之感,那小道士如今已然这般厉害了吗?单凭名声便能吓退这些穷凶极恶之徒。
山下院子之中的陈德复,看到一个弟子过来喊了一句,人便都全部走了,心中也不由暗道:
“成了,师弟果然厉害。”
便在这时,散花夫人等人也将被擒弟子解救松绑,开始收拾太华山上下。
散花夫人看着这些弟子遇难的弟子,尸身铺满了整个华山道,不由得悲切痛哭起来。
陈德复看到林渊和司空堪走了以后,也一起出来帮助混元教众人收拾。
看到散花夫人这般模样,也不由得心中叹息一声,不过面上却是一片冷然说道:
“夫人还是暂且收起悲伤,先将这些弟子遗体收敛才是正经,师傅并未回来,那两个人只是被吓走而已,过不得许久,定然能够反应过来。”
散花夫人也是一代女中豪杰。,听得陈德复提醒之后,自古抹了泪水,收起悲伤,恢复了一教之长该有的模样。
待得将所有弟子遗体,收敛完毕之后,已然到了深夜。
此时玉女峰上,陈德复和散花夫人正在房中密谈。
只见房中,陈德复面色诚恳的说道:
“夫人还是带领剩余弟子,先去终南山附近暂住一段时日,待得师傅回转全真,那两个人便不敢如此肆意了,夫人也当知道凡人有一句话为,存地失人,则人地两失,存人失地,则人地两得,夫人以为如何?”
散花夫人叹息一声道:“悔当初,不听陈掌教之言,不然那些弟子也不会白白送了性命。”
陈德复听得此言,面色一喜连忙说道:
“夫人不必如此,那林渊和司空堪多行不义,迟早必定会遭了劫数。”
散花夫人点点头,叹息一声道:“但愿如此吧。”
即商定了暂时到终南山居住,也怕夜长梦多,两人便约定明日便出发。
陈德复向散花夫人告辞以后,便离开了玉女峰。
半月之后,林渊和司空堪越想越不对,便派了个弟子前去太华山查看。
待得二人得知太华山已然人去楼空之后,顿时便知道自家中了陈德复的诡计。
气的两人捶胸顿足,大骂不止。
“全真教老的狠辣,小的狡猾,具都不当人子。”
这些事许道平自然不知,便是知道了,也只会一笑而过,说不得还要反讽一句
“邪魔妖道,才会害怕贫道手段,良善百姓都称赞贫道,乃是道德之士也”。
第八十一章 儒门宗师文彦殊
南疆之地,号称有十万大山,其中密林森森,各种参天古木,数不胜数。
其中瘴气弥漫,各种毒虫四处横行,上古苗民便是以此来对抗中原大军的。
张通灵一行人具都是蓬头垢面。狼狈不已。众人来到南疆已然一月有余,路上也遇到了几个魔修,凭着张通灵的五雷正法都是轻松取胜。
将众人弄得这般狼狈模样的,便是这南疆的地形了,也难怪先人曾说,这南疆地貌可当百万精兵。
以前众人还有些不信,如今亲历之后才知道此言当真不假。
众人一路向当地苗民打探,也自知道了文丞相所在何地。
说来也是传奇,自这位当代儒家大宗师被贬到南疆之后,竟然凭着自家三寸不烂之口舌,说动了好些当地的散魔邪修跟随。
如今靠着这些修士的力量,在南疆之中已然站稳了脚跟,聚拢了几十万苗民,如今在整个南疆都是大名鼎鼎的。
便是众人一路上也都看到好几波,携家带口的苗民前去投奔的。
众人跟随着一伙前去投靠的苗民,来到了一个叫南芒山的地方。
这南芒山却不是单独的一座山,而是周围几十座山峰连成的山脉。
众人来到南芒山山脚的一处小平原,只见到处都是苗民寨子,这里的苗民和众人一路所见,都大为不同,虽然都生的有些矮小精瘦,但却没有那些苗民的愁苦脸色,且好似有些知理的模样。
众人不由得大为惊奇,对着一个与众人行礼问候的中年汉子好奇问道:
“不知道大哥是不是读过书?竟有些书卷气哩。”
中年汉子黑瘦的脸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让中原朋友见笑了,俺只是听过文先生讲过些学,认得些字,不敢受这般夸奖”。
说着还挠了挠头,对着众人腼腆的笑了笑。
还不等大师兄答话,赵素听得文老师,有些激动的问道:
“这位大哥说的文先生可是文丞相吗?”
那汉子明显不知道丞相是什么意思,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道:
“俺不知什么丞相,俺们这儿都叫文先生或者知州大人呢。”
张通灵抬手止住,还想发问的自家师弟,对着汉子。行了一礼后笑道:
“还请这位大哥,带我们去寻知州大人可好?我们都是知州大人的小辈,特从中原来寻他老人家”。
中年汉子手忙脚乱的还了一礼,连忙说道:
“这位公子客气了,俺这就带你们去寻老师。”
说完便慌乱的带着众人,往中心处寨子走去。
众人来到最中心的寨子,这寨子比其他寨子大约要大上一倍。
周围用木栏扎起,只留了两个木门,这寨子说是大,其实也不过能住个七八百人罢了。
还隔着一段距离,便听到了里面朗朗书声,却是本届儒家用来识字的《严贞家训》。
寨门之处并无人把守,中年汉子轻轻一推,门边打开了,还招呼着众人跟着他。
寨子里面还有一些苗妇正在锤着桑麻,看到中年汉子都热情的打着招呼,汉子也是一一回应。
这些苗妇看到几人都是唇红齿白的俊秀模样,一边看看众人,一边的交头接耳,发出阵阵吃笑。
张通灵等毕竟经过师傅带领游历过的,大小场面也不知道见了多少,自也是大大方方与众人对视,打着招呼。
赵素历练较少,也不通人情世故,不一会儿便被众人看得面红耳赤。
众人来到一处。茅草搭建的院子,读书声便是从里面传来,院门并未关闭,众人一眼便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只见三十余小童正在摇头晃脑的读书,一个头发稀疏的老者双手负后,有些微微的驼背,一边踱步,一边时不时的点点头。
没有众人想象之中儒门大宗师的那种风姿隽爽、湛然若神,有的只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家。
看到这位老人之后,赵素不待众人反应,快步走入院中,来到老者身旁,双眼含泪的叫了一声“老师”。
文彦殊当年不但是大周丞相,也是当朝太傅,乃是天子之师。
老者听到有人叫老师,转头看去却是一个道装青年,文彦殊眼神浑浊,有些疑惑问道:“小友是?”
赵素当初被废之时,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如今过了如今过了十多年,已然长成了一个俊朗青年,且赵素,又身着道袍,文彦殊认不出也便理所应当了。
赵素看着老师满脸的老人斑,泪水终究忍不住喷涌而出,跪倒在地磕了个头道:
“顽劣弟子赵素,见过老师。”
老人看到赵素跪倒,刚要去扶,便听到其口称赵素,瞬间大惊,连忙将赵素拉起,惊疑说道:
“可是陛下当面?陛下怎会来此?”
一边问还一边朝着赵素上下打量。
赵素暂时收起柔弱之态,恭敬回道:
“回老师话,正是弟子,此次前来便是特意来寻老师的。”
文彦殊想问的当然不是这,而是想问赵素为何能从京城出来。
只是此地人多便不好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一边拉着赵素衣袍,一边转头吩咐众小童下课。
张通灵等几人待到小童走后,才进了院子,向文彦殊行礼问好。
文彦殊看几人打扮和赵素相同,便知道应当是赵素的朋友或师门之人。
文彦殊笑着让众人不用多礼,带着几人入了正堂之中坐下后,迫不及待的向赵素问起了,他这些年的状况。
赵素行了一礼缓缓道来,文彦殊听完赵素说起许道平将他带出之后的种种。
不由击节赞道:“有勇有谋,有礼有节,好一个道家真修。”
听得夸赞之家祖师,众人也不由面目含笑点头赞同。
赵素忍不住向文彦姝道明来意,确是想让其跟随自己回中原养老,毕竟南疆条件比起中原还是大大不如的。
文彦叔叹息一声,拒绝了赵素的好意,说道:
“老夫年纪大了,也懒得来回折腾,再有这几十万苗民,也是老夫舍不得的。”
众人来时便早就听闻了一些这位儒门宗师传说,当下张通灵忍不赞服道:
“老大人高风亮节,真乃当世圣人也。”
文彦殊听得张通灵夸赞,摇头笑道:
“老夫哪是什么圣人,上不能辅佐君王,下不能安得百姓。”
顿了顿,又说道:
“其实来了南疆也好,至少没有那诸般束缚,可以按照老夫心意治理百姓,这一生所学也算值当了”。
说着又笑了起来,显然对如今的生活是颇为满意。
第八十二章 婚嫁
几人在南芒山,一住便是十几日。
在此期间也认识了十几位,当年跟随文丞相到此的弟子,最年轻的也有三十多岁,接近四十了,众人都分布在南芒山附近,为这些苗民解决纠纷,传播儒家道理。
文丞相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文涛如今便是这几十万苗民的首领,负责带领苗民由狩猎转为农耕。
二子文章则从小喜欢武事,便负责训练苗民中强壮之人以为兵卒,也算是那群邪修的第二个头领。
三子文演最为年少,当年来南疆之时才十一二岁,如今则还在老人家身边照顾老人,也是一边学习兵书战策,一边辅助老人家管理些杂事。
便在众人来到的当晚也见到了这位三子文演、文在先,其面目俊朗,学识渊博,既有文人的书卷之气,又有武人的干脆利落之风。
不过几日便赢得了张通灵等人的好感,众人年岁相差不多,相熟之后便以兄弟相称了。
只是这位文在先对当年赵素因为少年急切,不懂的人心鬼域,而使得当时名声颇好的陈真人身死,自家祖父也被贬斥南疆有些意见,每次看到赵素都嘴不是嘴脸不是脸的,弄的赵素好几次都下不来台。
待得接触久了才知道赵素也是个仁善性子,即使被自己弄得好几次下不来台,也从未真正生过气,每次见到都是文家哥哥的喊,如此没得几日文演也放下了对赵素的成见,成了好朋友。
半月之后,众人如今既已经知道了文丞相的安危,便也不在多留,提出了告辞。
老人笑着点头答应,吩咐了几人注意安全之类的话,笑容慈祥口中絮絮叨叨。显然是将几人当成了自家晚辈。
文演好不容易有几个谈得来的朋友,如今知道要走,自然极为伤心难过,拉着几人依依惜别,一直送出了十余里才转身回去。
众人回去的路上没有发生什么波澜,不到半月便回到了翠屏山。
许道平如今还在翠屏山坐镇,倒也没回终南山,一来是不放心去南疆的几人,二来也是因为全真派底蕴浅薄,当年二人只以陈德复所送的几十本经文和全真武学,而立下道统,对于全真教义来说只是得了个皮毛,如今许道平在此坐镇,为众人讲经说法,也算是弥补了全真派的根基。
如今看到几人回返,徐道平也自然有了离去之意。
和众人说了之后,弟子们都是恭敬的欲为许道平送行,只有赵素和张通夕二人,欲言又止。
许道平如今何等智慧,看到二人身子微僵,脸色有些泛红,念头一转,便知了二人是何心意。
当下故作威严喝斥二人道:
“吞吞吐吐的做甚,有话直说便是”。
被许道平这般一吓,张通夕倒是还能故作平静,赵素确是立马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道:
“弟子与师姐情投意合,还请师公做主成全。”
听着这话,张通夕立马红霞满面,犹豫片刻也自跪了下来,却没有说话。
许道平呵呵一笑,却转头问向张通灵道:
“通灵,你是他们大哥也是大师兄,此事还要看你哩?”
张通灵听得许道平询问,自也有些犹豫,却是其早已察觉到了两个人的不对,自从小妹照顾小师弟养伤之后,两人便时常单独在一处聊天说话。
张通灵对这个小师弟既喜其人良善性子,却又恼其迂腐不知变通,生怕妹子跟了他以后会受委屈,故此其实也是一直在犹豫,便装作不知了。
如今两人既然已将此事捅破,确是不好在拖延了,随即犹豫片刻,行了一礼后回道:
“弟子没有意见,一切由师公做主。”
这几人只有张通灵为出家道士,受了完整的戒律,其余三人都还是俗家弟子,只为火居道士,这婚嫁之事自然是无妨的。
许道平听了张通灵的回话后,点点头笑道:
“通灵为你们这一脉最长者,既然他无意见,贫道自然为尔等做主,便在这翠微山为你二人举行婚礼,如何?”
下跪二人俱是大喜,对着许道平磕了一礼,又转身对张通灵也磕了一礼,感激的说道:
“谢师公成全,谢师兄、大哥成全。”
许道平笑呵呵的将两人拉起,左手微微掐算后,言道:
“十日之后,便是三月初九,宜婚嫁,回终南山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便由贫道为你们主婚,到那时好好办上一场,也让这翠屏山热闹热闹。”
两人又是感激的行了一礼,梁通宁和李通全等人也自上前对着二人一番恭喜。
赵素有些脸红,倒是通夕虽然是个女儿家,但却显得大大方方,笑着接受了众人的贺喜。
此后几日的翠屏山,显得格外热闹喜庆,除纯阳宫之外,到处都在贴着窗花,挂着红灯笼。
三月初九,一大早便有许多山下的豪门大户和与全真派交好的修士,带着礼物上了山。
婚礼定在了下午生时,此时通夕闺房之中,通灵还在絮絮叨叨的吩咐着自家妹子。
通夕则是笑着看着自家大哥,不时点点头答应一声,直到山下请来的婆婆来催,说要为新娘子化妆了,通灵方才止住话语,退了出来。
来到房外看着这个从小长大一起的妹子,今日便要出嫁,通灵一时感慨万分。
而在另一处赵素所在之地,老太监看着自家陛下,今日便要正式娶妻,也是由心的为赵素感到高兴。
自家陛下从小便历经波折,今日便要娶妻生子,今后也算有了依靠,自己也终于放心,以后便是去了地下见到先帝,也能无愧了。
申时,纯阳宫旁待客大殿之外,两位新人拜过了天地,又自拜了许道平和张通灵两位长辈之后,另外七八十桌的客人,便自起哄要让新人过来敬茶。
许道平笑呵呵的挥挥手,便让两人自去,赵素和张通夕对行了一礼后,依次前去敬茶,感谢众人。
次日,太阳刚刚升起。
昨日喜庆的喧闹已然渐渐远去,许道平也要离开翠屏山回去关中了。
众人自然前来送行,许道平看着赵素和通夕两位新人,今日已然脱下了婚服,换上了道袍。
大约是刚刚新婚,还有些羞涩,对视一眼后又迅速撇开,看得许道平摇头失笑。
沉思片刻,许道平取出了上次弟子炼制的龙虎金丹,这粒金丹乃是上次给霍真君以后,剩余的一粒。
也当是从今往后,世上剩余的唯一一粒了,以前许道平道行还浅,不明其理,这龙虎金丹其实是比较逆天的,一颗金丹便是一位铁定的金丹真人。
故而每次出炉都会有天劫来为难,以后许道平也不准备再开炉炼制此丹了。
将丹药递到赵素手中之后说道:
“这便算贫道送你二人的新婚之礼吧,你身为男子以后定要好好照顾通夕。”
赵素点点头,自是拍着胸脯答应了,旁边通夕则是紧紧的抓住了丈夫的手,小声的说了一句“我照顾他还差不多哩”。
许道平笑了笑,冲着众人挥了挥袖,便化作一道剑光往北而去了。
第八十三章 回转终南
许道平离开之后的第三天,张通灵等人也自向梁通宁告辞,准备离去前往中原传道。
梁通宁和李通全吩咐了众人一番后,便准备为众人送行。
张通灵自然是婉言拒绝,当日便带着师弟师妹收拾了行李,离开了翠屏山。
众人出了南疆,来到岭南,路过一座形似龙虎的山峰之时,张通灵心有所感,便和众人商议,想就此停留下来,广开山门传播玄门教义。
众人自然不会反对自家大哥,具都点头同意了。
因当年全真教在荆州传道而引起的波澜,如今却不好再用全真教名义行事,众人商议一番后,便决定起正心诚意四字中的正意二字,化名正意教。
又将全真教一些比较严苛的纪律,删减了一些,成了全新的正意教义,全新的教义依然是以引人为善,约束自身为主,只是比起全真教义来说要宽松一些。
将种种规矩立好之后,众人便在这名为龙虎山的地方安了家。
此时许道平已然回到了钟南山,弟子陈德富也将太华山变故,原原本本的禀告了上来。
听得是元空献计将林渊和司空堪二人逼走,许道平不由得心中称赞其对人性的了解,几句话轻轻松松便将二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散花夫人带着剩下的百余弟子,暂住在终南山旁的一个山谷之中,离着全真教不过二三十里。
许道平听了之后暂时未曾处理,而是让弟子召集全真门人,在这重阳宫前连讲了七日道法,将新创出来的全真法门尽数传下。
众人资质悟性有聪有愚,聪慧者已然在这七日之内将根基彻底洗炼生神通,而资质愚钝者,也无羡慕,只是将祖师所传法门一一记下,待得日后慢慢参悟。
许道平讲完道法的第三日,待得祭拜过祖师,处理完了教务,方才施施然出了重阳宫,往散花夫人等暂居之地而去。
来到山谷,只见四五十个茅草屋,依山而建,有十几名混元弟子正在生火做饭。
许道平上前行了一个道礼。
“还请禀报一声,全真教许纯阳来访。”
这十几名弟子确是不曾见过许道平,只是听过其名声,如今看其这般年轻都有些惊异,连忙回礼道:
“许真人暂且稍后,弟子这就前去禀报。”
许道平微笑点头,道了一声谢。
这弟子咧嘴一笑,转身便奔向其中一件茅屋所在。
过得片刻便见散花夫人,面色有些憔悴,从茅屋之中走了出来。
两人相互见礼之后,便来到谷外谈话。
许道平当先歉意一礼言道:
“贫道惭愧,未能救下太华弟子。”
散花夫人摇了摇头,有些疲惫的说道:
“是我当初不听掌教之言才害得众弟子身死,此罪全在我身,怪不得许掌教。”
许道平长叹一声,不知该如何安慰。
到是散花夫人继续说道:
“既然掌教已然回了关中,那我等明日便回太华山吧。”
许道平一愣,忙说道:
“贫道没有赶夫人的意思,夫人想住多久都可。”
散花夫人失笑一声道:
“许掌教误会了,小女子没有这般意思,只是待在此处多有不便,弟子们还需资源修炼,故而便不再打扰了。”
许道平长舒了一口气,毕竟当年全真教才入关中立业之时,散花夫人等太华山一脉弟子也是出了大力的,如被误会是来赶人离开,而导致两教反目,却是极为不美的。
许道平想了想后,说道:
“既如此贫道也不便多挽留,夫人但且在太华山安心住下,如林渊和司空堪还敢再来,贫道定让他俩吃不了兜着走。”
散花夫人低头感谢一声,便不在说话,许道平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为好,看气氛着实有些尴尬,便提出了告辞。
回到重阳宫用过晚饭之后,许道平便将众又弟子召集起来,第一句话便让众人喧闹起来。
“如今时机已至,我全真教也是时候将关中群魔扫荡,以还百姓朗朗乾坤。”
那些个年轻的弟子最为激荡,恨不得现在就拔出长剑,将关中盘踞的邪魔给一一荡除。
大弟子陈德复最为稳重,呵斥了一声这些年轻弟子,转头向许道平行了一礼后,问道:
“不知师傅有何章程?”
许道平摇头失笑,说道:
“为师只负责定下大略,至于具体章程还得你们自家商议。”
听得此话众人一时有些哑然,到是元空道人心头一转,便自明白了许道平的打算。
心中暗道:
“看来师傅是想培养这些年轻弟子独当一面的能力,我却不该多出风头才是。”
许道平看众人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也不去管,施然起身之后说道:
“德复与元空随贫道来,至于剩余之事便由守敬主持。”
三人答了声“是”,剩余众弟子也起身,恭送祖师。
许道平摆了摆手,便带着德复和元空两个弟子出了重阳宫。
许道平带着两人来到一棵柏树下后,各自坐下说道:
“此次寻你来的二人出来,便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你等二人都是常年执掌大权处理事务之人,这关中民生恢复之事,你等二人都提提意见。”
二人对视一眼,元空示意师兄先说,陈德富也不客气,先向许道平行了一礼后,才道:
“关中沃野千里,如今民生凋敝,便是因为这邪魔作祟,而导致良田几十年间慢慢荒废了,如今首要任务一为扫荡群邪,二为疏通灌渠鼓励百姓耕种,再轻徭役而薄赋税,如此用不了十几年,关中便可大治。”
许道平听得连连点头,知道弟子所言,都是堂堂正正的谋略。
转头又问元空道:
“你也说说你的意见。”
元空沉思半刻,斟酌着语气道:
“师兄所言极为妥当,弟子便小小的补充一些,除了耕种振兴农业之外,商业也不可小视,关中地理位置极佳,西临西域,北靠中原,乃是极为重要的商业中转之地。”
顿了顿后继续说道:
“如此弟子,便想如能将关中与西域的道路打通,以关东之商品换取西域之财货,两地互通有无,则关中大有可为。”
许道平前世也曾听闻过,无农不稳,无商不富这话的,如今听得两位弟子也能有这番见解,也是极为欣喜的。
当下点头赞道:
“说的好啊,我全真不但要有成仙求道之心,亦要有济世匡时之念。”
二人起身行礼,忙道:
“多谢师傅夸赞,弟子亏不敢当。”
许道平笑着抬手让两人坐下后继续说道:
“尔等明日便带弟子们前去大兴府,与李留守商议一番,该如何行事,至于荡魔之事,便交于贫道与守敬来办即可,咱们分头行动,早些振兴关中。”
两人对视一眼行了一礼道:”老师慈悲,弟子遵命。”
三人就此事商议到了深夜,才各自散去。
第八十四章 堵路
次日,陈德复和元空带领一部分弟子前去大兴留守府听令。
而一众三代金丹则还在商议荡魔之事,众人从早吵到晚,令得赵守敬头疼不已,再三请示求许道平前去主持。
许道平却不可否置,只让他们自家去商议,赵守敬无法只能又去前往主持。
许道平也不急,就在重阳宫中带着一众新入门弟子,每日练习武艺,讲经说法,过得好不自在。
一连吵了三天,众人终于拿出了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兴高采烈的前来向许道平汇报。
众人经过三天商议以后,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由终南山向函谷关方向由西向东扫荡,另一路则从大散关一直到陇右由西向东扫荡。
待完成这一初步战略之后,再到大兴城会合,而后集合行动,将所有关中邪修尽数逼往太白山方向。
此后便由全真教镇守秦岭出口,这些前往太白山的邪修便不用再去管,待得百年之后便会因为资源争夺,而渐渐烟消云散。
许道平听得众人介绍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此战略虽然没有什么惊艳之处,但胜在四平八稳,不易出现甚惊天变故。
战略说完便开始分配各路人马,每队以七个金丹为首,配合四十二名筑基修士,结成大北斗剑阵。
如此分配完之后,还剩下四名金丹真人和许道平一起全真教坐镇,堵住太白山群魔,让其不敢乱动。
看众人计划周密,许道平便也点头同意,众人皆面露喜色,像许道平行礼告退,却是去选择要带走布阵的筑基弟子了。
只是在这筑基弟子之处又闹出了笑话,却是为了这出阵名额,吵着要举办了一场比试,许道平看的哭笑不得,摇头叹息一阵,便由得众人胡闹去了。
待得众人比试完毕将人选定好,已然是三天之后了,也没办甚出征仪式之类的花样,众人只是来向许道平告辞一声后,便各自出发。
而许道平也吩咐几个留下的金丹镇守全真教之后,便单人独剑,前往陈仓眉县去了。
陈仓眉县位于关中平原西部,地处秦岭主峰太白山下,具体地貌呈现便是,七河九原一面坡,六山一水三分田,此地乃是太白山入关中的主要出口。
只要扼守住此地太白山众邪修,想要大规模进入关中便基本不可能了。
许道平也不入县城之中,便在要道之旁,搭了个小屋,化作一会些医术的游方道士,暂且居住了下来。
而不到半月,许道平名声便传扬开来,许多穷苦百姓都知道此地来了一位活神医。
如此一个月之后,陆陆续续开始有邪修,三三两两的进入太白山寻求庇护,对于这些人,许道平也不管,任由其进入太白山。
只是进来容易,想要出去却是难了,有几个想要下山来寻找血食的邪魔之辈,具被许道平一剑斩作两段,挂在了太白山脚之下。
如此明晃晃的挑衅林渊和司空堪等辈,自然怒火大炙,带着众邪修下的山来,想要看看是谁有这般天大的胆子,敢来他们太白山闹事。
司空堪和林渊等人下得山来,便看到一个身穿黑袍面容清秀的年轻道士,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
本来怒火大炙的心头,便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瞬间便凉了下来,林渊和司空堪二人对视一眼,面容有些苦涩。
心头具都暗道:
“怎么又是全真教的泼道士?”
两人无法,自是不能就此退去,不然还有何面目领袖“群雄”?
只得让众人暂时停下,两人快步来到许道平面前,低声问道:
“不知许掌教所来为何?”
许道平微微一笑道:
“无它,震慑群魔尔。”
两人心头大怒,知道许道平说的群魔,为首的便是他二人。
心中愤怒,但要教二人立时翻脸,却又有些不敢,随即低声道:
“只要许掌教就此退去,杀人之事,我二人便当没有发生过,掌教看如何?”
徐道平冷声一笑道:
“并不如何,尔等在太白山修静心修行,还能保的一命,不然恐劫数不远矣。”
二人心头怒火,再也抑制不住,大喝一声道:
“许纯阳,你不要欺人太甚。”
许纯阳摇了摇头,淡淡说道: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贫道还就不走了,尔等欲要如何?”
林渊拉住欲要发作的司空堪,冷静说道:
“单打独斗我等具不是许真人对手,便由我等兄弟二人一起前来领教真人高招,如若我等兄弟能胜得一招半式,还请真人就此退去,如何?”
许道平点头答应后,反问道:
“如若二位要是败了,又当如何?”
林渊还未答话,司空堪冷哼一声道:
“如若不胜,吾等二人自也无颜面再出太白山,许掌教可满意否?”
许道平哈哈一笑道:
“如此甚好,如若输了,尔等十年之内不准下太白山一步。”
二人对视一眼大声道:
“好,如此便领教了”。
说完便化为遁光,往天空之中冲去。
许道平也自一晃身形,化为剑光跟随二人而去。
二人入的云层之中,看到许道平紧追而来,对视一眼,一左一右便向许道平夹攻而去。
徐道平不慌不乱,只是放出太乙剑丸伸手一指,便见剑丸一分为二,化作两道剑光,朝二人各自斩去。
当年二人联手许道平便不曾惧怕,如今道行再进对付起二人,更加闲庭若步了。
许道平一心二用,只不过用出了最基本的全真剑术,便将两人杀的冷汗直冒,只能以法宝护住自身。
二人知道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只是防守迟早会被窥见破绽,咬了咬牙后,嘴里开始念叨起来。
看到二人嘴中念叨咒语奇怪,却是闻所未闻,许道平故意放慢剑光,却是想看看二人到底要出些甚幺蛾子。
过了片刻,二人咒语念完,便见九道鬼影从二人身体中飞出直往许道平扑来。
许道平眉头一皱,低喝一声道:
“尔等怎会有九子阴魔之法?”
二人也不答话,只是指挥十八道魔影向许道平扑来。
许道平看二人不答话,冷哼一声道:
“邪魔小术,也敢拿出来献丑?”
说完便见一道通天彻地的阴阳光华,从许道平手中划出,这阴阳神光只是一卷,便将七头阴魔打散成了元炁,而七道魂魄也自显现出来,对着许道平行了一礼后,化作光华消散在天地之中。
二人哪里见过这般厉害的道法,急忙便想将剩余的阴魔收回,只是哪里还来得及?许道平一点阴阳神光。
便见着黑白神光又自增长了一截,将剩余的阴魔尽数卷入了进去,微微一震便将其散成了元炁,又有十一道魂魄显现出身形,对着许道平一礼后,便消散了去。
看见二人用了北方魔门的秘传之法,许道平也懒得再和二人在磨叽。
太乙剑光逼住二人,斩破了其护身法宝,阴阳神光再一卷,便将二人封住法力扔到了许道平跟前。
第八十五章 开始
许道平将二人一招制住之后,厉声问道:
“尔等哪里来的九子阴魔秘法?”
司空开堪冷哼一声,将头歪了过去,显然是极度不配合,林渊则是苦笑一声道:
“还请真人饶过我等一回,这九子秘法是当年师傅擒了一个魔教之徒逼问出来的。”
许道平有心将两人就此斩杀,只是如今全真教还没有覆灭太白山的实力,如若将二人就此斩杀,这满山的邪魔没了二人约束,恐怕会祸乱关中,还不知道要有多少百姓再遭劫难。
心中叹息一声,沉思片刻后,许道平还是决定暂时放过两人,当下厉声道:
“尔等以魔门为伍,不亚于与虎谋皮,小心迟早遭了劫数,勿怪贫道言之不预也!
说完便收了阴阳神光,二人法力恢复起身对着许道平行了一礼后,当即掩面而去。
许道平没有管二人,只是眼光有些忧郁的看了一下北方,林渊说的话根本不可信,许道平最担心的便是二人与魔门勾结起来而祸乱关中。
不过片刻后又想到有霍真君镇守西域,全真教暂时不用面对魔门锋芒,当下首要之事还是要将关中振兴,关中兴盛,全真教方能兴盛,此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
心中思虑既定,许道平也自放下担忧,失笑一声后,便化为剑光,往来时而去。
待得许道平落下剑光之后,林渊和司空堪等一众邪魔之辈,已然离开。
许道平也不管这些人如何,依然还是在眉县外的要道上镇守。
如此一过便是三个月,入得太白山的邪魔之辈,单这月便有两三千之数,直到近日才开始慢慢减少,到今日已然接近半月没有再来一人了,当是全真众人已然将关中肃清了。
徐道平又自镇守了半月后,方才飘然离去。
待得许道平回到终南山之后,前去扫荡关中邪魔的众人也已经回山,到处可见这种弟子欢声笑语,再向留守的弟子炫耀自家战绩,引的那些才入门不久的弟子,满眼都是羡慕。
直到看见许道平回来之后,众人才开始收敛起来,许道平也不去管束,只是心中暗道:
“看来还是心性修为不够,抄个几百上千遍道经应当也就差不多了吧?”
高兴的众人自然不知,已然被自家祖师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许道平回到重阳宫,三弟子赵守敬便来禀告此次观中扫荡的情况。
此次全真教荡魔关中,共扫荡了二十三处邪魔聚居之地,共擒拿了上千邪魔修士,其中元婴一人,金丹真人四十四位,剩下的筑基修士六七百,练气一百多,都是做恶较少之辈,其余罪大恶极之人已然被众人合力斩杀。
“师傅至于这些被俘之人应当如何处理?还请您指示。”
赵守敬禀告完毕之后,行了一礼,向许道平问道。
许道平沉思片刻后说道:
“既然作恶较少,便该给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将这些都送去大兴留守府,让你大师兄酌情使用。”
赵守敬点头答应,“弟子遵命”。
许道平看着弟子答应之后又对其说道:
“竟然要振兴关中,我全真教自是不留余力,终南山便不需要这般多人了,留下足够守卫全真的力量,其余人便都到你大师哥处听令吧”
赵守敬再次答应一声,看到许道平挥手示意,便行了一礼后,恭敬退出了重阳宫。
许道平点了灵香祭拜过祖师之后,便盘坐于蒲团之上念起了《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妙经》,一时之间带有特殊韵律的诵经之声回荡在重阳宫中。
第二日众人又为去留守府的人选争了起来,许道平冷眼旁观也不去管,任由弟子去头疼。
喧喧闹闹的吵了一上午,才最终将人选定好,得以出去的自然欢天喜地,被定于留守终南山的也是有些垂头丧气。
待众人走后,偌大的终南山显得尤为空寂,整个全真教只剩下两百余人,除了许道平和七个三代的金丹弟子之外,剩余的便全都是刚入门不久的新弟子了。
却说赵守敬带着众弟子,压着一众邪修俘虏来到大兴城,找到了大师兄陈德复。
陈德富听闻众人是奉师傅之命前来听令,自然欢喜,想要振兴关中所需的人力不在少数,而关中百姓本就困苦,确是不适合再做一些繁重劳役了。
而一个筑基修士所能发挥的力量,乃是百余个凡人劳力所不能及的。
如今有了这些生力军加入,一些浩大的工程,便能正式开始了。
众人先到留守府,见过了李留守,李留守看到众人到来,自是感激不尽,对着众人作揖不止。
李留守依然还是当年那般有些肥胖的模样,只是经过这些年时光的冲刷,两鬓已然有了些白丝。
这些时日虽然劳累,但是气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好,手下几千修士听其号令,那是做梦也不敢想的好事啊。
将众人暂时安置在闲置出来的民居之中,陈德复三人便和李留守一起回到了留守府中,商议人手安排问题。
待众人到正堂之中坐好之后,陈德复当先为自家师弟介绍情况。
“如今当先的大事便是疏通河渠引导百姓耕种,如今关中耕牛牲畜不足,上千万百姓,最少也需几十万头耕牛,而如今关中耕牛不足三万。”
说完之后顿了顿,看向两人道:
“两位师弟可有何办法?”
元空道人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汉中,汉中耕牛充足,挤出七八万头应该不是问题。
当下开口说道:
“贫道可去汉中收购,应当能解决一部分。”
陈德复点点头道:
“那便由师弟带人去汉中收购,不过在两月之内不管收购到了多少也必须回来,不然便错过春耕了。”
元空点头答了声“遵命”。
而赵守敬也自沉思完毕,开口道:
“河东盛产耕牛应当也能解决七八万头,还有陇右也是盛产牲畜,陇右的牛虽然没有经过训练,对于凡人百姓来说耕不得地,不过只要打上禁法,再想一套百姓也能控制的口诀,便也勉强能用了。”
陈德复拍手叫好道:
“不错不错,还好有师弟提醒,不然贫道当真是灯下黑了。”
赵守敬连忙起身道:“师兄言重了”。
陈德复抬手示意其坐下后,便开始给两人安排任务,元空道人便去汉中,而赵守敬则去河东,至于陇右则会安排弟子前去。
两人起身领命之后,陈德复又与李留守商议疏通河渠之事。
第八十六章 四海瓶
关中一片热火朝天,到处都是全真弟子在各地忙碌。
开始之时关中百姓看到全真教众人,都是比较惊惧的,待看的多了,才知道全真教和以前那些仙长,是大大的不一样。
慢慢的也有些百姓为全真众人做些力所能及之事,送些水,送些吃食,众人也不拒绝,只是每次接过之后都会诚心行礼道谢。
百姓从未见过如此和蔼的仙长,自此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关中百姓都知道了,全真教的仙长都是大大的好人。
而去了河东的赵守敬,也带着百余名弟子,赶着七万多头耕牛回到了关中,七万多头耕牛连成一片,前后十余里,也好在众人都是修行有成之辈,不然想把这些耕牛赶回关中,也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众人此去河东自然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毕竟收购七八万头耕牛不是一件小事。
众人不过在河东收购了半个月,便遭到了各种明里暗里的打压,还是赵守敬携带着百余粒天清丹,前去仙霞派打通了关节,才将将顺利了一些。
耕牛的到来让李留守喜出望外,迅速以租借的形式,低价借给了百姓,优先分配到的便是已经疏通好河渠的地方,以七八户为一个单位共同管理一头耕牛。
这一番分配也让众人忙断了腿,以留守府的属吏为主,全真教的低辈弟子为辅助,忙活了十余天,才堪堪将工作完成。
还不等众人舒一口气,元空道人也自从汉中赶着耕牛到了,众人悲叹一声只得打起精神,继续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之中。
忙碌了三个多月,到了三月中旬,终于是没有耽搁了春耕,可以稍稍松一口气了。
全真教众人还在忙碌,疏通河渠之事只完成了一半,整个关中能够受到灌溉的区域只得三分之一。
关中之地种植以小麦为主,虽不似南方水稻那般,但也至少要浇灌三次才能撑到收获。
而疏通河渠之事,至少也要三四个月才能完成,众人无法,只得让元空道人回全真教请教许道平。
终南山,重阳宫。
许道平耐心听完弟子所说之后,沉思片刻道:
“贫道也不会那呼风唤雨的大神通,只能取个巧了,咱们炼制一批储水法器,让弟子们去上游装水,再以御水之法,为百姓灌溉,你看如何?”
元空想了想,回道:
“师傅此法可行,毕竟权益之计,只需熬过今年便可。”
许道平点点头笑道:
“如此便好,且随贫道来。”
说完便起身拍了拍道袍上沾染的一缕灰尘,大步往全真教存储灵物的大殿走去。
元空道人低头应是,跟随在许道平身后亦步亦趋。
二人一路穿过重阳宫旁的庭院,来到了一处通体由金石炼就的大殿之前。
两个看守弟子看到许道平和元空之后,快步上前连忙行礼问好,许道平笑着将二人搀起,勉励了几句。
打开殿门进去之后,便看到一个十余里方圆的广阔仓库,里面灵材稀少只占用了一小块地方,却是当年建造之时,便布下了壶天阵法将其中空间拉伸,外表看着不大,内里却颇为广阔。
许道平取了一块七八丈见方的灵玉,放出一缕剑光切下一半收入袖中,又自取了一些辅材,方才满意离去。
带着元空来到主峰之上,打出一道法决,天工炉便顶门大开,许道平挥袖将灵玉和各种辅材扔入其中,又运使御火之法,从地下抽出源源不绝的地火,开始炼制法器。
一边炼制一边将各种练器诀窍,教授给弟子元空,为其仔细讲解。
第一日之时法器胚胎已然炼好,第二日便开始祭炼禁制,到了第三日,便是以许道平的法力也不由神色有些疲惫了,毕竟一次性为上百件法器祭炼禁制,其难度非同一般。
也还好此次祭炼的禁制都是一样,不然即便是许道平突破元神道行,也是不敢如此托大的。
到了第五日,许道平面色更加憔悴,随着一声大喝,便见天工炉中喷出了上百玉瓶,玉瓶碧光流转,灿灿生辉,赫然全部到了上品法器层次。
即便元空早就知道自家师傅厉害,此时也不由吓了一跳,要知道以他自己元婴修为,想要在三五日内祭炼一件上品法器到也并不为难。
可是一次祭炼上百件上品法器,这实在太过骇人听闻了。
法器出炉,许道平抬手一挥,便见这玉瓶法器“嗖”的一声,整整齐齐飞到了元空身前,排成了一列,起起伏伏煞是可爱。
元空取了一件,以全真秘法稍微祭炼,便觉得运转如意,比法器禁制乃是以壶天之法为根基,加入一些收摄法门揉合起来的禁制,玉瓶之中有一个七八里大小的空间,微微运使便有一股巨大的收摄之力从瓶口传出。
看着自家师傅有些疲惫的面容,元空挥手将玉瓶全部收起,嘴巴动了动,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师傅不知此宝要称作何名?”
许道平睁开有些疲惫的双眼眼,想了想后说道:
“此宝材质还算上佳,如能祭炼到法宝层次,再以先天七大真水洗炼,便可各具妙用,如今便称作四海瓶吧,也算取个好彩头。”
说完便闭上双眼,挥了挥手,盘坐调息回复这些时日所耗的精力与法力。
元空看到师傅闭目调息,便也不敢再打扰,恭敬行了一礼后,便下山去了。
元空下山之后,也不在教中停留,直接前往了大兴城。
来到留守府,见到了师兄陈德复,将师傅许道平的设想说了之后,两人便一起去寻李留守,向其寻问一番该如何安排。
李留守听了二人言语之后,点头赞同道:“此法极好。”
而后便取出关中地图铺于桌面之上,与二人商议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三人商议妥当,将关中未浇灌之地分为五十余份,每份由两名持四海瓶的全真弟子负责,四海瓶中空间也算广大,装满一次,便可浇灌上千顷良田,两位弟子轮换,一人不过三四趟便可完成灌溉。
计划一定,陈德复和元空便不再耽搁,立马召集弟子将四海瓶分了下去,为众人划定辖区。
弟子们答应一声后,便一道前往渭水上游而去了。
第八十七章 道友
四月的关中天气开始慢慢变得燥热,关中某地,一个四十多岁,头发有些斑白的老农,正在艰难的担着一担水往地头走去,一个三四岁的鬓角小童跟在身后,正努力的扇着蒲扇为爷爷带去一丝清凉。
老农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笑了笑,摸了摸自家孙女的小脑袋,说道:“我家小花儿真乖哩。”。
小童听见自家爷爷夸奖,高兴的围着老人转起了圈圈,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便在这时空气突然变得有些湿润,一个大袖翩翩的年轻道人停在了爷俩头顶的上空之中,只见道人一指身前的一个碧绿玉瓶,玉瓶之中便洒出几滴玉露。
那玉露初始只有豌豆大小,不到片刻便化为里许方圆的巨大水团,道人口中念念有词,水团也慢慢分散,越来越大。
却是使用了御水,将水团打散形成降雨。
点点水滴打在身上,老农才后知后觉的抬起了头,入眼的便是这番好似仙人救世的场景。
随着附近降雨结束,李静虚望见老农呆呆的看着自己,冲其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便飘然远去。
直到李静虚远去,老农才反应过来,连忙拉着孙女一起跪下,向着其离开的背影高声呼道:“仙长慈悲,万寿,万寿”。
这万寿之称,乃是一种对修士的美好祝福,只有元神之辈,才有万载寿数,这便是祝福修士能够修成元神得道成仙了。
这般场景在四月的关中,可谓是常见了,全真教众人在以李留守为主,陈德复和元空道人为辅的领导之下,忙碌了整整一年。
这一年之中全真教众人合力疏通了整个关中的河渠,春麦早就在七月中八月底便全部收割完毕,虽然算不上大丰收,但再种上一季豆类,今年的口粮便就不用再担心了。
今年的关中百姓算是这几十年来,过得最幸福的一年了,虽然依旧显得有些穷困,只能勉强饱腹,但最少不用再每日担惊受怕。
许道平在弟子元空离开第三日才调息完毕,将耗损的精力和法力补充圆满。
待回到重阳宫之后,听得弟子来说元空师叔祖已然早早离开,去了大兴府,许道平点头表示知道之后,便依旧在终南山坐镇,每日钻研道经,磨练法力。
待陈德复等领着众弟子回到终南山之时,已然到了十一月底,天气也慢慢变得寒冷起来。
回到终南山,大弟子陈德复前来向许道平禀告这一年的成果,而三弟子赵守敬和四弟子元空则是在安排回山的弟子休息。
重阳宫中,许道平听完大弟子等人这一年的成果之后,也自是点头表示对众人的认可。
想想后说道:
“今年便先这般吧,让弟子们休息休息,整理一番事功心得,这有张有弛方为道也。”
陈德复自然不会反对自家师傅,点头答应。
许道平看了看自家弟子,悠悠一叹道:
“自从出了翠屏山后,都已经多少年没好好过个年了。”
陈德复低头想了想回道:
“快四十年了,师傅。”
许道平抬头看向宫外,说道:
“是啊,已经四十年了,这些年一直忙忙碌碌,不得清闲,德复你如今也快百岁了吧?”
陈德复笑了笑说道:
“师傅弟子今年九十七了,也是弟子运气遇到了师父师祖,不然恐怕如今早已入土了,如今弟子最为得意的便是当年脸皮够厚,一直缠着师祖想要学道,又机缘拜到了师傅门下。”
许道平也不由被弟子这番话给逗笑了,指着自家弟子笑道:
“你啊,你啊,道行不见得增长得快,倒是这马屁功夫越发精进了。”
师徒二人笑了一会儿,许道平说道:
“难得今年暂时平静便好好过个年,也算对这些弟子们一年辛苦,有个肯定,明年还要继续忙碌,我全真教既然坐镇关中,便要将关中彻底复兴,不然誓不罢休。”
许道平开始还有些笑意,说到后面便严肃起来。
陈德复听见自家师傅言语,也自收起笑意,严肃应道:
“师傅放心,弟子等定不辱没全真正宗之名。”
许道平笑了笑,起身拉起自家弟子的手臂,一同出了重阳宫,边走边商议起了明年关中之事。
大周政和元年,一月二十九日,除夕夜。
自这位大周的风流天子上位之后,这已然是第三次改年号了,前面的崇宁和大观也没用几年便换,这越换年号便越感到这大周天下越发败坏了,也不知这政和年号能用的几年?
金乌落下,天色渐渐变得昏暗,此时的钟南山纯阳宫中却是一片欢乐。
吃过年夜饭后,众弟子们三三两两的开始讨论起道法武艺,说到兴起之处便一同出的殿外,开始演练起来,其余弟子这也是一同前去观看热闹,见得精妙之处都是大声叫起好来。
一时之间整个重阳宫外都是五光十色,各种由全真道法凝炼而出的神通神光,彼此来去,引得弟子们喝彩之声不断。
许道平和三位弟子单独坐了一桌,笑看着弟子们玩闹,一时之间忍不住感慨道:
“当年贫道曾去太白参加过齐真君的接任之典,看到太白剑宗的昌盛景象之时,还叹息自家全真不知何时能有那般光景,如今不过短短三十多年,便有了如此多的佳弟子,我全真昌盛之日不远矣。”
说着忍不住将杯中果水,一饮而尽。
陈德复起身为自家师傅杯中倒满果水,笑道:
“都是师傅领导有方,又不嫌我等愚钝,苦心孤诣为我等创出道法,我等方才有了今日的道行,师傅之恩,我等万世难报也。”
其余两人听得自家师兄之话,也自站起身来恭敬行礼道:
“大师兄所言不差,师傅之恩,我等万世难报。”
许道平也起身拍着三人的肩膀,让众人坐下后说道:
“尔等也帮了贫道许多,如无尔等我全真教如何能有今日?贫道相信,只要我等能携手同心,我玄门迟早能在此界光大。”
边说边举起酒杯,三位弟子也自和师傅碰了碰杯,而后四人俱是相视一笑,举起酒杯将杯中果水一饮而下。
此时此刻四人不但是师徒,也是志同道合的道友。
夜色渐深,整个终南山的热闹气氛,直到深夜了才开始慢慢消散,归于沉寂。
第八十八章 长安
不过区区不到十年,关中如今已然大变了模样。
整个关中大地,犹如苏醒的巨龙正在神州之上咆哮,显示出了与众不同的勃勃生机。
如果说和阳城乃是天下第一城的话,那如今的关中便是天下第一州了,有六百余万户,超过四千万人在关中居住。
长安城,也就是当年的大兴城,这名字还是许道平亲自取得,寓意长治久安之意。
自七年年前关中水利建设全部完成,沟渠将整个关中平原覆盖,自此之后便年年丰收。
而且随着西域与关中道路修整完毕,众多商品流入关中,而关东的商人也自闻风而来,整个关中不到两年便积攒了大量的财富和粮食。
有些这些基础物资之后,许道平便开始在关中开设道家学堂,如今已然三年有余,八岁到十六岁的孩童少年皆能入学,为这些孩子打下认字基础,教授些学问,有兴趣的还教授些拳脚武艺。
如今年长些的,大多已然毕业,根器道性差些的便出了道堂,开始谋生,这些个弟子读过书,会拳脚,也知礼仪,在外间那都是顶好的女婿人选,颇为抢手。
而根器道性深厚者,能抵住这些种种诱惑,便自家前往终南山继续修道,不过这般人毕竟只是少数,百千人之中也难出一个。
便也是在关中开始便办道堂之时,那位风流天子又换了个年号,政和六年结束,开启了重和元年。
也是在这一年,汴梁来了两道圣旨,第一道便是给关中留守李成义的,封其为关西节度使唐国公。
这第二道便是封许道平为‘文昌广法真人’,总管关东以西所有道门,许道平看到这圣旨当真苦笑不得,也不知这位天子在想些什么。
关东以西便是关中、陇右河套、西域、等地界,这里除了全真教,哪里还有甚其他道门?
不过苦笑之后,许道平也顺手接了这圣旨,赵诘虽然望之不似人君,但毕竟还是如今名义上的中原共主。
许道平大大方方接了圣旨,转头便忘了,毕竟如今关中正在勃发之时,事务繁多,便是许道平这个掌教也偷不得懒了。
另一边的唐国公李大人可就坐蜡了,连夜跑到终南山向许道平求教。
如今李成义也不似和许道平初见之时的肥胖了,经过这些年的忙碌已然彻底清减了下来,年纪虽大但依然还是个美男子。
这位李大人来到终南山后,迫不及待便将事儿全部倒了出来,请许道平拿个主意。
许道平自然这滑头不是想拿什么主意,只是感到这圣旨来的莫名,想在许道平这要个保证罢了。
毕竟也相识快二十年了,许道平也没为难他,让其大方接下,有何后患自有全真教接下。
这滑头得了保证,谢拒了许道平的留宿,当晚便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这封唐国公和许道平封真人自然不一样,不过三日便送来了请柬,邀请了许道平等一众全真弟子。
许道平笑呵呵的接下了请柬,到了第三天,挑了些礼物之后,便带着众弟子去了大兴城。
到了原来的留守府,如今的节度使府邸之后,李成义看到全真众人之后,很是开心领着众人去了一处专门使用素斋之处。
当着众多宾客,汴梁来的使者又宣布了一遍圣旨,李成义恭敬接过,说了一番感谢天子的话后,这饮宴才正式开始。
便在众人欢声笑语之间,忽然听得府外有人大喝,让许道平滚出去,许道平还没甚反应。
倒是几个弟子忍耐不住了,当下便朝着许道平拱手说,‘师父安坐,弟子去看看是何方狂徒。’
说完三个弟子便大步朝外走去,几个三代弟子也笑嘻嘻的告辞一声,便跟了出去。
如今许道平道行越深,灵觉便越发灵敏,早就知道外间来的是俩个元婴修士,不过感应其气息连林渊那等人都差了一筹,许道平也懒得出手,便默认了弟子们的行为。
过得片刻全真的十多人才笑嘻嘻的回来,陈德复微微呵斥了众人一句后,才向许道平行了一礼道:
“师父是河东仙霞派的两位道友,如今误会已然解释清楚,他二人羞于见师父,已然回去了。”
许道平自然知道这二人为何而来,自关中境况被前来行商之人,传到了关东之后,那些生活在河东与何内的百姓便开始往关中逃亡。
关中本来便被林源等人一番糟蹋,人口严重不足,许道平对百姓到来自然欢迎之至。
不到半年关中便增长了两百万户上千万人口,其中河东离着关中最近,受害也最严重,这两人拦不住百姓,便想直接来找全真教麻烦。
结果正主还未见到,便被许道平两个弟子给打发了。
许道平自然知道自家大弟子为人宽厚,这般说辞却是为两人留面了。
当下也不多说,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倒是三代弟子有些不忿,明明大师伯和四师叔刚刚那般威风,怎的也不说出来。
当下便吵嚷着说道:“那里是什么误会,那两人......”
话还未说完,便听得大师伯一声怒喝道:
“胡说些什么?”
众人打了个寒颤,瞬间便一哄而散了,陈德复近年来威严日重,这些弟子如今怕他更甚过掌教许道平,看的大师伯生气如何还敢停留?
许道平摇头失笑,也不干涉弟子的管理,待得众人重新坐下之后不久。
如今的唐国公大人,便一脸精神焕发的前来敬酒,许道平等人以茶代酒和其喝了一杯后,李成义对着许道平笑着说道:
“许真人乃是我关中救星,如今这大兴城已然不能承载关中的发展了,在下便想重新扩建一番,如今关中已然有了新气象,这扩建之后的大兴城也该有个新名字才是,此事还要麻烦许真人了。”
说着便向许道平行了一礼,许道平想都没想便说道:
“不如便叫长安如何?”
李成义心中琢磨了一会,口中念道:“长安、长安,长治久安”
念完之后对着许道平赞道:
“真人取得好彩头,好名字,以后大兴城便称作长安城了。”
却是越说越高兴,向许道平告辞一声后,便急着和那些来贺喜的好友炫耀去了。
也不知为何,这神州界虽然比前世大了许多,但是这地貌却有八成相似,刚李成义只是一问,许道平口中便不由得将‘长安’这个名字说了出来。
第八十九章 关中俊杰
大周重和三年,五月十八。
关中的五月已然颇为燥热,连鸟儿的叫声都显得有些焉了。
整个关中都是麦香阵阵,一阵风过,便如湖面起了波澜,起起伏伏的荡起了金黄色的波浪。
长安城。
如今的长安城比大兴城之时扩大了一倍有余,常住人口也有四十多万户,二百多万人,恐怕要不了多少年便能与和阳城媲美了。
城门处一个高大的青年身穿黑衣,腰缠玉带,面容如刀刻的一般,格外显得硬朗。
一个老仆紧跟在其身后,不敢雷池半步。
青年面容和煦,排着队没有丝毫不耐,看到前方一个老妇人背着菜显得很是辛苦。
这位好似贵公子般的青年还用手帮其托着一些,老妇人察觉有些异样,转身道了声谢,青年笑着说了声无妨,硬朗的面孔也被笑容综合的没那般刺眼了。
若如许道平在此,肯定能认出这个高大青年,赫然便是当年的魔门圣子何其道。
这位圣子当年被许道平斩过一次之后,如今已然没了当年那般猖狂,就是显得和煦了起来。
入得城中,何其道左右打量着长安城的繁华,朱雀大道之上,车马川流不息,两旁商铺林立,行人具都是走在专门留出来的行道之上。
来到一处卖馄饨的小店,小店不大长宽不过丈余,生意倒是挺好,里面唯二的两张小桌已然都有了客人。
何其道也不在意,笑着付了钱,和老仆两人蹲在街道旁吃了起来。
店中一个青年看二人如此,便和同伴说了一句,看到同伴点头之后,便对何其道喊道:
“这位兄台如不介意,可和我等挤一挤。”
何其道转身笑道:
“那便打扰二位贤达了。”
开口那名青年摆手笑道:
“贤达二字万万不敢当,兄台快请坐。”
何其道道了声谢,便和老仆坐了下来。
何其道魔门圣子,那是何等人物,不过三两句话便将两人的底细都抖了出来。
这二人,说话那名青年叫做黄韬,乃是唐国公、关西节度使、关中都督属下的一个判官。
另外一人叫徐成,则是掌管着五百关中精锐骑兵的兵马使,两人都是道堂出身,颇得李成义重用。
黄韬二人今日沐休,便商量一起出城游玩,恰巧看到何其道气质非凡,便有心结交,想着为节度使举荐人才。
待得相谈了片刻,黄韬觉得时机成熟便试探问道;
“不知兄台是哪里人士?”
何其道不知其有何用意,当然也不可能说真话,便随意说了西域一个小国,自称乃是中原后裔。
黄韬有些喜悦,刚才交谈之时便觉得此人谈吐不凡,如今既然是个中原遗民,那自家邀请便有把握多了。
当下起身拱手,开口道:
“在下看兄台谈吐不凡,不知可有出仕之意?我家节帅求才若渴,兄台若能出仕关中,定会得到重用。”
何其道这才知道为何这般容易便将二人底细套了出来,原是人家有意为之,就是为的现在呢。
何其道假装沉思,实际上心里早骂道:
“两人装纯良的小贼,你家爷爷乃是圣宗圣子,天然的宗主继承人,和你去当个小官?爷爷一身令下便是数十万兵马也得乖乖听令,要不是还有要事,今日便拿你们祭了咱的魔幡。”
何其道心中怒骂,面上却是不显,装作有些为难道:
“两位贤兄容禀,这般事我自己却是做不得主的,还得回去禀告父亲大人后才可决定。”
说完还一脸歉意的看着二人,黄韬哈哈一笑道:
“无妨,无妨,兄台以后若有意,可来节度使府寻我兄弟二人。”
两人又客套几句后,黄韬和徐成二人便付了钱,大步离去了。
黄韬二人离得远了之后,徐成闷声说道:
“那人说谎。”
黄韬笑了笑道:
“我知道,不过是看其有些才干,邀请一番,既然不愿意,那便算了。”
徐成点点头,没有说话,自小这个兄弟便聪慧过人,自己也从小便习惯了听其指挥,虽然还有些担心,但也不必再说了。
黄韬好似看出了自家兄弟担忧,解释了一句道:
“最多也不过是那方探子,来打听关中情况罢了,此事多有,不必管他,也让他们看看我等是怎么治理的关中。”
徐成咧嘴笑了笑,黄韬也是哈哈大笑着搂过自家兄弟肩膀,唱着小曲慢慢的走远了。
何其道自觉被两个凡人压制,面上虽然依旧和煦,其实心中已然有些烦闷了。
等逛了一圈长安城后,更是忍不住有些烦躁,却是看到城中一伙小童正在玩游戏,一人扮做魔修,七八人扮成全真道人,玩起了斩妖除魔的游戏。
那一人的小童自然不是众人对手,不知是不是打疼了,恼怒叫道:
“不是英雄好汉,敢不敢和我一对一。”
那领头小童哈哈大笑起来说道:
“邪门外道,还敢说一对一,看你有多少本事。”
说完便越众而出和那小童斗了起来,二人你来我往斗的不亦乐乎。
却将旁边不远处的何其道,看到心神烦闷,这两人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但是招式虽然还显幼稚,但拳掌之间劲力通达,一招一式都是神完气足,显然都是经过名家指点的。
而这般小童,何其道入关中的一路上已然见过不止少千数,自家见到的便有这般多,那没看到的呢?整个关中不是得有几万?或者几十万?甚至上百万?
越看越是烦闷,当下也不在城中多待,冷哼一声后便拂袖往城外走去。
等出了城后,主仆二人便一直往太白山方向行去,一路有些沉默,待得赶了上百里路后,何其道才停下脚步,长叹一声道:
“许纯阳非人哉?全真教我圣宗大敌也。”
老仆沉默片刻后才道:
“圣子不必担心,有圣主在,这些人翻不了天。”
何其道摇了摇头,也不说话,运起身法大步远去了。
老仆自是不知道自家圣子为何摇头,当然也不会再问,毕竟自家从小便照顾小主人。
而小主人也自从小便心思深沉,自家也从来不会去琢磨其心思,也不多想,当下便快步赶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