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兄妹
一道稚嫩地男孩子声音传过来，在一群专注吃鱼的一群人里，没有激起半分波澜。
柳如烟接过齐果递过来的鱼汤，喝了一小口，才缓缓抬头朝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
一辆破旧的驴车上，一个老婆婆还有一位戴着幕离的妙龄少女和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
三个人穿着粗布的麻制衣裳，端坐在驴车上，三双眼睛看向柳如烟这群人，待看到那群戾气未去的大头兵，先头说话的男孩子立马把头埋进了姐姐怀里，看样子是被吓到了。
柳如烟看了一眼就没有继续看了，没想到快到上都脚下，还是有穷人的，只是那丫头脊背挺直，倒是有几分风骨，比弟弟要强上一些。
“小姐，接下来是山里的路，不知道太不太平，不如我们也在他们旁边休息，有个照应如何？”
“阿姐，我想吃鱼！”
姜怡惠隔着幕离看着自家弟弟渴望的眼神，从阿娘在世也没有短过他吃喝，是跟着自己一路行过来，吃苦了。
姜怡惠抿了抿嘴，没有说话，默默点了头。
“小姐，还喝吗？”
齐果问道，接过对方手里的空碗，十分想再给柳如烟盛上一碗，小姐太痩了，整个人苦夏，又痩了。
“不了，我喝不下。”看着齐果央求的眼神，柳如烟心里叹了一口气，“那我再夹一筷子清蒸鱼，喝口鱼汤好了。”
“舅舅那边送过去了吗？”
齐果点头，刚刚绿扶已经送过去了。
“你和绿扶忙活下来，也累了，一起吃吧，说不定看着你们吃，我还能多吃一些。”
柳如烟的声音压的低，倒是只有齐果和绿扶听得清，两个人本想等柳如烟吃完再用，可看对方没什么胃口，还是顺从了下来。
三个姑娘一起吃了起来，倒是真像柳如烟说的，看着齐果吃的大快朵颐的样子，她到还真有一点点饿的感觉了。
“阿姐！我要吃鱼，就吃她的。”
说着小胖手指着柳如烟三个人的位置，就要撇开姜怡惠，自己跑过来。
“靖轩，回来，不许胡闹！”姜怡惠在陪着嬷嬷把锅拿出来，准备煮粥时，一时不察，弟弟就跑了过去，姜怡惠立马高了一个声调喊过去。
但是在这些大头兵看过，还是女子娇滴滴地声音，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果然，姜靖轩怎么可能听，直接像一个炮弹一样朝着柳如烟跑了过来，齐果怕他直接撞到柳如烟，把他挡在了外面。
柳如烟看过去，这孩子长的虎头虎脑的，和方源好像，就是方源很乖，也不知何时能再见到方源，心情立马有些低落。
这，估计是个熊孩子。
登时没了兴趣。
任由他和齐果在那里嘴犟。
姜怡惠看着一群大头兵，手心就有些瑟缩，怕得紧，但是弟弟在里面，阿娘临终让自己照顾好他，她必须去。
虽然手一直在哆哆嗦嗦，但还是努力挺直脊背，有骨气一点，走过这些大头兵，朝着柳如烟走了过去。
拉住和齐果争辩的弟弟。
朝着柳如烟这个主人道歉。
“对不起，我弟弟不太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他只是孩子，太饿了，我可否付钱？买一份你们的鱼，给我弟弟尝鲜。”
姜怡惠说完，有些忐忑，生怕对方不高兴，做为一个闺秀，她也知道这样不合适，但是，弟弟喜欢，她不能辜负母亲的托付。
“小姐？”齐果回头，看向柳如烟，这鱼本就大，她又在里面加了一些菌干之类的，自然没有吃完，只是给还是不给，需要小姐做决定。
柳如烟看着对方藏在粗布袖子下的一双微微颤抖握紧的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齐果重新拿了一个大号的汤碗出来，给对方舀了大半碗鱼肉半碗鱼汤，递了过去。
然后看向绿扶，一脸无措，怎么收钱呀？救我！
绿扶笑了笑，直起身来，“姑娘一路辛苦，我们也是赶路，不收姑娘银钱，想必姑娘家教良好，也必是不肯，那姑娘就看着给三个铜板便是。”
“多谢。”
姜怡惠把钱给了绿扶才从齐果手里把鱼端过来。
拉着弟弟向她们自己的驴车走过去，姜靖轩有了鱼，自然欢快地跟着姐姐走了，还回头朝着齐果做了一个鬼脸。
齐果气地也给了对方一个白眼，没礼貌的熊孩子。
很快天色就全黑了下来，吴校尉指挥着那些大头兵升起了篝火，防着有野狼之类的出没。
“小姐，点点吗？我还给它准备了鱼肉呢，跑哪里去了，还没有回来？”
齐果看着柳如烟身前身后都没有点点，那只猫特别霸道，平时自己围着柳如烟，就不许旁人靠近，一靠近就伸爪子，凶得很。
柳如烟笑了笑，不明白齐果怎么老跟一只猫置气。
“喏，你身后不是吗？”
齐果回头，一只女子手臂长的斑斑点点的猫咪站在她身后，眼睛锃亮锃亮，绿油油冒着光，嘴里叼着一条和它身子差不多大的鱼，趾高气昂地走过来，宛如一个常胜将军。
齐果撇了撇嘴，不服气地说道，“瞧把它能耐的，猫抓鱼不是本能吗？我要是猫，肯定也抓十条八条回来。”
柳如烟和绿扶听了，都抿着嘴笑了起来。
点点却是放下了嘴里的鱼，凑到了齐果面前，齐果有些惊喜，这猫可不爱凑自己面前，“小～姐！”被点点报复地甩了一身水。
原本还是惊喜，后面就变成怒目而视了。
点点才不理齐果七窍冒火的亚子，而是去吃它的大鱼去了。
柳如烟看着点点吃鱼的样子，眼底多了几分探究，她以前没有养过猫咪，不知道是异世的猫咪不一般还是怎么，总感觉点点特别的通人性，也长的很快，聪明得紧。
感觉欠了穆君华好大的人情，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再见。
“阿姐，那个我想要，好漂亮呀！”
姜靖轩指着点点，对着姜怡惠说道，眼底闪闪发光。
姜怡惠面色难看，虽然隔着幕离看不出来，但是她不喜欢给人添麻烦。
这次是清洗了碗筷给对方送过来，结果弟弟就看中了人家的宠物。
这可如何是好？
齐果却直接翻了个白眼，什么都想要，以为自己是皇帝呀！
“这宠物吾心爱之物，不卖。”
柳如烟淡淡说了一句，然后摸着点点已经干了的被毛，抱着猫咪朝马车走去。
姜靖轩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弃，直接双手张开，拦在柳如烟面前。
“说吧，多少钱，我给你，我爹可是钦天监，有的是钱。”姜靖轩小脸一抬，傲气地很，他看过以前阿娘买东西就是这样的，他也可以。
可惜，柳如烟不想帮别人管教熊孩子。
真要有钱，这三位不雇一些走镖的人保护自己，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崽子，被惯坏了。
“让开！”
柳如烟声音骤冷，点点也配合着朝着对方呲牙咧嘴，毛都炸了起来，吓得姜靖轩直接退到了一边。
齐果和绿扶跟在柳如烟身后，从姜怡惠身边路过。
绿扶停顿了一下，还是好言相劝，“姑娘还是好好管教一下令弟，上都比钦天监大的官多了去了，令弟一直这样，哪天得罪了人，就不好了。”
姜怡惠脸色一僵，却没有再说什么。
路遇匪患
第二日，柳如烟等人启程的时候，并没有再看见姜家姐弟，大概早早就出发了。
柳如烟也没有当什么事，那姑娘虽然看着可怜，但是明显行事和自己不是一个路数，不必勉强。
这几日，周旺一直躺着马车里，就连昨天停顿休息，都没有出来，可见病得不清。
即便如此，柳如烟也不敢放松，他们就像毒蛇一样，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疯了，拉人陪葬。
看着旁边睡着的猫咪，柳如烟一下一下摸着点点细密的绒毛，让自己的心沉下来。
没事的，一切都好好的。
慢慢来，不必着急。
马车行到中午，太阳暴晒，也没有见到姜家兄妹二人，柳如烟就有点奇怪了，去上都的路只有这一条，怎么会一直见不到人影，驴车可不见得比马车快。
“站住！”
“打…打劫！”
“识趣地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我就放你们走。”
突然从山林里冒出来十来个穿着寒酸，拿着刀剑蒙着脸的汉子。
“小姐，是强盗哎！”齐果掀开马车的帘子，朝外看了一眼，激动地说着。
柳如烟放下手中的书卷，敲了一下齐果的脑袋。
“喜怒不形于色，忘了吗？搞得你好像是强盗同伙一样。”
“那不是没有见过，所以好奇，下次不了。”齐果乖乖听话。
有吴校尉在，那些强盗看着就不入流，自然不必担忧。
果然，很快，那十数名强盗没有赶得及逃跑的就被捆了起来。
吴校尉就要继续前行，不做停留，却被柳如烟喊了下来。
负责柳如烟马车旁边的大头兵，立马问道，“姑娘要做什么？只管吩咐。”
“告诉吴校尉，昨日的那对姐弟二人可能被绑在这里的某处林子里，让他带人去搜一搜，好歹三条性命不是。”
姜怡惠没有想到，快到上都了，居然会遇到强盗，她和弟弟两个人根本就招架不住。
她原本想把钱财全部拿出来，求一条生路，哪知道弟弟直接把柳如烟供了出来，说后面有一票更大的。
无奈之下，她只好将计就计，希望柳姑娘她们能打败强盗，救下她们。
可是真被救了，她从小教育的孔孟之道，又让她很是愧疚。
带着弟弟一起来到了柳如烟的轿子前，“多谢姑娘搭救之恩，以后去了上都，怡惠一定报答姑娘。”
“不必了，姑娘也是为求自保，我也是，不管姑娘是否有苦衷，但是的确非我行事之准则，姑娘请回吧。”
这位怡惠姑娘比她还大上几岁，自己一个人带着弟弟上路，只记得财不露白，却小家子气地，受不得半点委屈，不过绿扶告诫她好好管教弟弟，第二日就早早赶路。
实在不是可以交友的对象，她喜欢三观相合的，这位显然不是。
也许她自己是正直的，但是她那位熊孩子的弟弟可不是，一个姑娘被小孩子牵着鼻子走，不定以后闯什么祸，柳如烟可不敢与之相交。
若这姑娘说了自己情非得已，到还罢了，可惜，却还是只字不提，意图拿自己爹爹压人。
真当所有人都在意一个钦天监，只怕去了上都，有的是苦头吃。
马车继续往前行，姜怡惠被强盗这么一吓，倒是乖乖听了嬷嬷的话，跟在柳如烟的马车后面。
那群强盗被绑了之后，就一个劲地叫着冤枉，求饶，吵闹地紧。
吵得柳如烟书也看不下去，骨节分明的手掀开竹制的帘子，朝后看过去。
被抓的八九个强盗，虽然看着衣裳破烂，很是寒酸，但是都是成年二三十岁的精壮汉子。
“姑娘可是心软？”帘子外的大头兵看到柳如烟探出半个脑袋出来，问了一下。
“并未，只是他们继续这样吵闹下去，周旺可未必像我这般好说话，放过他们。”
柳如烟轻轻说着，然后合了竹帘。
大头兵低头想了一下，柳姑娘说的也是实情。
那些没有犯罪的被周旺碰见了，都没有活路，这犯了法的强盗，遇见心情不好的周旺岂不是更没有活路。
尤其是最近周旺的小厮好像被打了很多次。
想了想，可能柳姑娘的意思是想让他们闭嘴，大头兵后退着，跑到那群强盗面前，凶悍地说着，“都给爷闭嘴，爷这刀可不长眼睛。”
那些强盗哪里见过真正杀过人的士兵，见过血的凶悍之人，一个个缩成了小鹌鹑。
没有再说话。
看着他们闭嘴了，大头兵心满意足地朝着柳如烟的马车跑过去，今天是不是可以多分一个糕点，回家的时候，可以给小侄儿，嘿嘿！
“老大，现在怎么办？”
强盗聚在一起说着悄悄话，以往的话，他们哭诉一番，这些贵人嫌烦就把他们放了，有时候还会送他们一些吃食，怎么今日这么不合常理，还要杀人！
“容我想想，肯定不能进官府，要不然我们老婆孩子咋整！”
强盗的老大低着头思索着，正巧看见了旁边赶着驴车的姜怡惠，立时有了主意。
“装哭，装可怜，看到那个小姑娘没有，和她说，她们都是一伙的，说动了她，指不定我们就被放了。”
强盗头头打得好算盘，既然第一招不行，那现在就哭穷呗。
看那小姑娘涉世未深，一定会同情他们，一定会为他们说好话的，这就是机会，只要可以让他们开口才行，要不然堵死了，送到官府，岂不全毁了。
好在这里离官府还有些距离，有时间。
夜晚的时候，柳如烟一行人却并没有如强盗所想的有所停顿。
吴校尉还是第一次抓到强盗，这可是一个不小的功劳，他还想着早点到有官府的地方，把这群人交出去，反正他们都着急去上都，自然不愿停留。
后半夜，快出山的时候，却见一堆大石头拦住了去路。
一行人停下来清理路况，迫不得已要休息。
姜怡惠被他们烦了一天半宿，真的被打动了，于是朝柳如烟的马车走过来。
“姑娘，你睡了吗？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即是不情之请就不必说了，姑娘赶路不累吗？不要想太多东西，歇息去吧，一会说不定还要继续赶路。”
柳如烟本就睡眠质量不好，这会自然是清醒的，只是这个姑娘是不是对两个人的关系有什么误解，她们似乎并没有这么好。
“姑娘是个好人，怡惠看的出来，那些强盗其实是逼不得已，他们的田地遇见了干旱，几年没有收成，官府又不管他们，所以才被逼无奈当了强盗，不知姑娘能不能可怜他们的妻儿老小，放他们一条生路。”
“他们和我保证了，以后不会再打劫了。”
姜怡惠自顾自的说着，柳如烟都要气笑了，怎么会有人这么天真。
“怡惠姑娘，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什么时候强盗都是可怜人了，那些被他们打劫的难得是恶人？”
“这…”姜怡惠自然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只是他们一群汉子哭的实在可怜，她于心不忍。
身份揭秘
柳如烟并不想多谈论这些东西，两个姑娘想多了也不合适，反正既来之则安之，怕什么，还是吃饭重要。
白云坊的服务很好，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饭菜就送了过来，齐果还贴心地给点点要了一块生肉，可惜那位大爷只吃新鲜的，这个不吃！
“舅舅他们呢？”柳如烟看向齐果。
“已经给舅老爷送过去了，怕人多想，连那些大头兵也都送了饭菜过去，有人看见，也只是以后是家仆，男仆，不方便出现。”
齐果给了柳如烟一个快夸我的眼神，柳如烟微微勾起嘴角，配合地夸了齐果一句。
这边主仆三人在安静地享用美食，白云坊最好的雅间里，一道清贵骄矜的身影背对着流萤，双手负立，手中拿着天青色的玉制折扇，随着远处声色之声轻轻摆动。
“回来了？”
意料之中的语气，甚至连折扇都还在轻轻随着乐曲摆弄，看着似乎浑然不在意，只有流萤知道，公子极其在意，否则也不会特意赶来一趟不是。
“是，公子！”流萤一改在柳如烟面前的小脸，一张小脸面无表情。
“那位柳姑娘看着十分谨慎，至于长相，戴着幕离奴并没有看见，不过，她倒是和她的两个婢女关系不错，奴打听了一下，连那些护送的士兵也对她颇为欣赏。”
流萤小心地斟酌着措辞，生怕惹怒了对方，虽然她看那位柳姑娘还挺喜欢的，但跟在公子身边这么久了，自然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听完她说话的公子轻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多半是嫌弃。
然后整个人转了过来，一张没有什么威慑力的娃娃脸，看着极为可爱，就连眼睛也是圆鼓鼓的杏仁状，属实没有什么威严气势。
手中的折扇敲了敲，唰地打开又合上，又嗤笑了一下。
“一个乡下的村姑，能有什么天人之姿？罢了，也是脑子犯抽，居然跑了过来，走，回上都！”
说着朝门外走了过去，昨天得了消息，连夜赶来一掷千金的好像是另外一个人。
流萤欲言又止，其实她倒是和公子看法不同，那姑娘站姿极为漂亮，虽然看不到人脸，但是声音也轻轻缓缓，很好听。
公子不去看，可惜了。
想到什么似的，又回过头来，看着流萤，“他们的消费让周旺自己掏钱，我可是个穷人，没有这么多！”说完粲然一笑，摇起天青色的折扇，宛如一个老大爷一样，朝着楼下走去。
行过柳如烟的楼层，脚步微微顿了一下，还是直接离开了。
流萤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公子玩心还是这么重。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谁让他是帝后最小的嫡子，最是受宠呢。
整个白国，景帝在位二十年，从二十四岁执政，后宫嫔妃生下不下十数位皇子，平安活到如今的只有了了七位，前不久又折损了两位，现在还有五位。
其中太子是三皇子，皇后所出，玉公子是十五皇子，皇后所出。
其余三位母妃最低的也是四大妃位里的。
果然，留到最后的不是未名之辈。
要说皇宫最不一样的，就是先皇的幼子，当今皇帝的弟弟，未成年就出宫立府的安平王，穆君华！
怀孕时就克死了先皇，生下来一年之后就克死了亲生母亲，五岁就克死了乳母，其后他身边死去的人就不可数了。
上都的百姓对其讳莫如深，惧怕地很，虽不是暴君，但盛似暴君！
即便这种看着在皇宫分分钟活不过三天的角色，一路安安稳稳活到了成年，还深受帝王喜爱，就连前不久的事情，两位皇子都折损了，他也半点事情都没有。
深刻让流萤产生了一种，帝王家，深似海，早点跑路的冲动。
玉公子
“怡惠姑娘，人傻就多读书，不要出来连累别人，你说他们以后不当强盗了，他们说，你就信，习惯了不劳而获，他们难道想回去种田？”
“还有，土地干旱，你看这附近湿答答的，树木长的这般好，像是干旱的样子吗？再不济，这偌大的山，不能打猎，不能开荒，一定要堕落为强盗，欺负更弱小的人，然后说身不由己！”柳如烟真是不明白是这人太不知人间疾苦还是如何，别人三两句话就被带走了，立场在哪里？
“对不起，是我冒昧了！”姜怡惠喃喃地说着，垂头丧气退了回去。
柳如烟重新躺回马车内，不再去想这件事情，道路很快就修好了，一行人继续赶路。
在天亮的时候进入到上都附近最大的一个城市，白帝城。
自从就入了白国的权利中心，三五步路可能就会遇见富商和官宦人家出来的风流公子，需谨言慎行。
自白帝城往南就全是繁华的市井之色，再也没有什么山脉。
白国的上都坐落在群山围绕的盆地最高处。
入了白帝城，姜家兄妹就朝吴校尉辞了行，也许是夜晚柳如烟的言辞过于犀利，刺伤了这姑娘薄如面皮的内心，姜怡惠犹豫再三在弟弟的催促下还是没有朝柳如烟辞行的。
柳如烟也不在意，不过是匆匆一过客，一行人拖着那群面如土色的强盗朝着白帝城的府衙走去。
行到一般，一直没有动静的吴三也不知怎的，忽然来了精神。
“这是到了哪里？”
吴三从柔软地铺着细软蚕丝被的马车上起身，问着旁边跪坐的小厮。
“回公子，到了白帝城。”小厮直起身子，垂着脑袋回答。
“到了白帝城，不去白云坊，这是往哪里去，让马车掉头，我要去白云坊。”
白云坊是白帝城最大的酒楼，背后之人尚不知晓，但是集吃喝玩乐衣食住行一体，又有无数优怜作陪，奢华至极的享受，很多往来的富商都会选择在白云坊歇脚，一来是比较有体面，二来也是为了结交更多富商。
说是一间酒楼，其实也算是一间坊市，占据了一整条街道，绕成一个环形的建筑，中间用梯行建筑相连。
也是白帝城的一大特色。
随着周旺的下令，这一行的马车很快就变了道路。
吴校尉思索再三，只带了四五个人押解强盗去府衙，剩下的人都跟着周旺去了白云坊。
齐果和绿扶根本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地方，用手指勾起一个竹帘的小缝，朝着外面看过去。
“小姐，这里好漂亮呀，你看呀，小姐，他们耍的把戏比我们家里的好看哎！”
齐果很是激动，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告诉柳如烟，就连一向稳重的绿扶也多看了外面两样。
“等到了上都会更好看，有更好好看的时候。”
柳如烟见多了现代的灯红酒绿，古代的杂耍她还是没有这么大兴趣的。
柳如烟和齐果聊着天，马车就缓缓驶到了白云坊。
却不料起了争执。
“为什么不让住？你可知道我们少爷是谁？他可是当家皇上最喜爱的大将军，柳将军的表弟！怠慢了，你们担待地起吗？”
周旺的小厮愤怒地指着白云坊的伙计。
“我还以后是谁呢？原来是上都有名的纨绔呀，吓死我了，我还当～，是大将军呢。”
白云坊的伙计对着身后的人调侃道，半点没有被周旺的名声吓到，甚至还有些鄙夷。
柳如烟听着，心下思索，这就是小地方和大地方的区别呀，看她们的镇长连这个伙计都不如。
“今个呀，你们是进不去了，我们白云坊来了大人物，已经被包场了，你们还是另寻住处去吧，今天就是柳将军在，也不行！”
伙计说着，斜眼看着周旺的小厮，把对方刚刚狐假虎威的姿态学了个十成十。
周旺在里面怒骂道，“没用的东西！”然后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盛夏时节，他却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长衫，就连皮肤也是不正常的白。
看他这样子，白云坊的伙计就直接后退了一步。
周旺冷笑了一声，“把你们掌柜的叫来，我到要看看是那个大人物呀！”
“周公子，伙计们不懂事，不要介意，玉公子请您上去，好好玩两把。”
“玉…公子？”周旺嚣张地脸色立马变了，有些拘谨甚至恐惧，还有这隐隐地谄媚姿态。
不过一个名字就让周旺如此，可见真是一个大人物。
“是的呢，玉公子知道周公子一路回来，车马劳顿，特意包了白云坊要给您洗尘呢，请吧。”
掌柜地右手一挥在前面引路。
周旺心有飘飘然，自己何时入了玉公子的眼，表姐不是一直都说自己不成器吗？
现在，不就是机会！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周旺说着带着小厮大摇大摆走了进去，被掌柜的捧的也忘记找伙计的麻烦了。
“小姐，那我们？”
“走吧，下了马车就知道了。”
柳如烟带着幕离从马车上走上来，就有识相地伙计走了过来。
“柳姑娘跟我来，我们已经为您准备了上好的客房供您休息。”
“多谢。”
一行人跟着另外的伙计去了休息的客房，而周旺则是被引到了一处游玩的场所，里面美女美酒作陪，玩的忘乎所以，也不知掌柜何时离去的。
柳如烟被引进了一间客房，说是客房，但也和现代的两居室差不多大，雅室，卧室，侧间具存。
柳如烟看着，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思量，这是要做什么？
自己还没有到上都，就有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小姐，把幕离摘了吧，你想吃什么，我去楼下吩咐伙计去做。”
齐果激动地心情还没有平复，一脸兴奋地就差在屋子里乱窜。
“不急，先去看看四周的门窗是完好的吗？”
“是。”
不到半刻钟，齐果和绿扶回到了柳如烟面前，齐齐摇了摇头。
“小姐，你说，这偌大的酒楼，怎么纱窗破了也不知道补上？看着多难受。”
齐果还是没有什么心眼。
绿扶却摇了摇头。
“果果，你看这酒楼像缺钱的样子？这里放置的每一个物件都不下百两银子，刚刚伙计已经说了，这是准备好的客房？这说明什么？”
绿扶对着齐果循循善诱道。
“他们是故意的！我要去找他们理论。”
齐果恍然大悟。
“回来，傻子，酒楼哪里敢做这种事，多半是那位玉公子。”
绿扶脸色不好地说着。
刚刚她还没有发现，要不是小姐提醒，她也以为她们只是因为周旺的缘由才住进来，现在看来，那位玉公子只怕是为了小姐而来。
还没有等齐果再说什么。
房门吱呀被推来了，猝不及防，一个丫鬟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看到柳如烟三人直勾勾盯着她，也没有半分慌乱，巧笑倩兮。
“柳如烟，一路辛苦了，这是准备的热水，请您好好洗漱一番。”
“如果有什么事？奴叫流萤，唤我既可！”
“恩，下去吧。”
待到对方退了出去，齐果忙走到房门处，把门锁好，省得一会有人进来。
见此，柳如烟才把幕离摘下来，顺便把怀里的点点放了下来。
“果果，去点桌饭食！”
得罪
周旺玩得乐不思蜀，也忘记了玉公子的事情，待到他想起来，已经是第二日的早上，掌柜地过来询问他是否需要继续入住的事情。
“玉公子呢？不是要见我吗？”周旺撩了撩自己油糟糟的头发。
白云坊的掌柜低头默默翻了个白眼，多大的脸，玉公子见你！
“回周公子，玉公子已经走了。只是…有一事需要告知周公子。”
周旺听到玉公子已经走了的消息，心中怆然有失，连带着看向掌柜地眼神都不好了，心中不仅阴谋骤起，一定是这厮，不希望我巴上玉公子，昨日故意找来那些美色误我。
心中越想越气，他在上都呼风唤雨的机会随之破灭。
再看向掌柜地眼神就已经是冷冷地，夹着刀片一般！
“说，爷也想要一个解释，为何拦我与玉公子见面，今天掌柜不把这件事情说清，我们没完！”
周旺拿出在家里对付长辈的，胡搅蛮缠的歪理，脚也蠢蠢欲动，就差往掌柜地身上踢去。
白云坊的掌柜笑了，原本还稍微弯腰，配合周旺身高，现在陡然站直了。
“周公子可不要恶人先告状，我们白云坊是什么地方？公子这件事我做了可没有什么益处。”
掌柜冷笑两声。
“反倒是昨日，玉公子邀您休息，他当日中午不到就离开了，这从中午到今天早上包白云坊的钱，可是周公子的事情！”
“周公子可是堂堂将军夫人的表弟，莫要耍赖才是！”
说着啪啪两下，招了两个打手过来，大有周旺不付钱，他就不放人走的架势。
这掌柜地平素见了多少贵客，一个狐假虎威的表弟他如何放在眼里，但凡周旺礼貌半句，掌柜地都不会明目张胆的坑他。
他原本只准备让他付一下饭钱，他如此不识趣，那就不能怪他了，谁让他心情不好呢。
出发的时候，周旺在白云坊门口破口大骂贴身小厮很久，才在吴校尉的再三催促下离开。
就连吴校尉也被他打了一拳，虽然没有什么力道，但是打脸！
“小姐，你说，他是疯了吗？”
齐果看的目瞪口呆，这人怎么比村口的泼妇都吓人。
“不用理他，左不过被坑了，或者受气了。”
柳如烟看的清楚，他自私地很，能让他动怒，必然是触及到他的利益了，比如钱没了这种。
不过，也没有几年活头的人，不知道周旺自己得知了这件事，会是什么表情呢，她可甚是期待呢。
她可是靠着这个，才没有继续出手对付他，要不然他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吴校尉失了脸面，接下来的一路，自然不在理会周旺的指令。
马车被迫驾驶的飞快，让周旺的身体越发不适，只当是劳累，却不想那大把脱落的头发和眉毛可不是普通的劳累可以做到的。
柳如烟虽然也很累，但是在白云坊最终没有露面的那个人，总是让她感觉很危险，也许上都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她也想尽快赶过去，好好熟悉形势！
“娘亲，救我，救我，不要啊！”
装修精致典雅又不失少女气息的闺房里。
精致刺绣的绯色锦被下，躺着一个美丽柔弱的姑娘，此时一头大汗，显然是陷入了恐怖的梦境之中！
“啊！！！”
少女惊慌地从睡梦中惊醒，面露恐惧。
外侧睡觉的姑娘听着声音快步走了进来。
“大小姐，您又做恶梦了，快，喝杯压惊茶！”
“哪里是什么大小姐？不是告诉你，要改口了吗？”
少女半躺着，自嘲似地说道。
将军府邸
“小姐说什么呢？那乡野女子如何能与您相提并论，你可是上都鼎鼎有名的才女，连当今都夸赞过的，那大字不识两个的，如何能算，就是真给了她大小姐的名头，她当得起吗？”
柳昭雪的贴身丫鬟，兰月不赞同的鼓着腮帮子说道。
她们家小姐就是想得多，小姐如此尊贵，她们怎么能比。
柳昭雪微低着脑袋，双腿屈膝把自己抱在一起，眼睛看向前方的百蝶穿花的帐子，夹杂着万千思绪般，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哪里是比不比的问题，她们本就是爹爹的第一任妻子，年纪又比我大上一岁，总不能让她们当小妾去吧，那爹爹的名声可如何是好？”
“这…”兰月不知如何描补了，只能讪讪笑着，示意小姐把压惊茶喝光。
“吾儿不必忧心，有我在，你就是将军府最出色的大小姐，没有人可以比得过。”
一道浑厚的女低音出现了柳昭雪的房中，一身精练的修身装扮，不似时下上都流行的广袖仙裙，飘飘欲仙。
来人长相一般，甚至还颇有些男士的英气在其中，就是柳将军的第二任妻子，周媛。
周媛本是屠夫的女儿，因缘际会下嫁给了柳大郎，两个人一起为了白国征战，再加上柳大郎颇为能说会道，不过三十有五的年纪就走近了白国的权利中心。
两个人孕育了一女一子，大女儿，柳昭雪，年芳十一，小儿子，柳云辰，年方四岁。
都颇受柳将军疼爱。
“娘亲！”
“夫人好。”兰月识趣地退了下去。
周氏坐到了柳昭雪的床榻出，握着女儿的小手，冰凉一片，手心中还夹杂着冷汗未干，眼底一片寒光闪过。
待再抬起头来，看着柳昭雪时，眼睛又变成了柔和慈爱的样子。
“雪儿，我已经和你父亲商量过了，她一个乡野来的，虽说是将军的孩子，但是到底粗野了些，省得带坏屋子里的一众姐儿，所以过几日，她会留在郊区别院里，待好好立了规矩再进来，至于你们俩的排名，不过是虚名，你要记住，你始终是最优秀的。”
周氏轻轻拍了拍柳昭雪的肩膀，带着厚厚茧子的手隔着轻薄的软烟罗的里衣，依然惹的柳昭雪白嫩的肌肤一片红色。
“知道了，母亲。”柳昭雪慢慢点着头，依旧低着脑袋。
周氏内心叹了一口气，自己和将军都是粗人，怎么生的女儿如此胆怯。
“我听兰月说，近几日公主们邀你去踏青，家里也没有事情，你也休息几日，莫要想太多，多出去玩玩，当散心了。”
“知道了，母亲，多谢母亲关系。”柳昭雪轻轻抱了一下周氏，在周氏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勾起嘴角。
“雪儿最近为何一直做噩梦，可否与为娘说说？”
周氏对这个大女儿很是关系，她极度优秀，又得到上位者的赏识，是整个将军府更近一步的最好机会。
“这…”柳昭雪面露难色，看了周氏两眼，手中的帕子揉成一团，犹豫再三，才默默开口。
“我梦见，那位带着一身血色过来，找我复仇，说是我的错，要杀我，就连母亲和父亲也尽数死于她刀下。”
柳昭雪说完，小脸就一片煞白，把自己又抱紧了几分，霎时楚楚动人。
周氏眼底却浮现几缕思索，空气渐渐有些凝滞。
待周氏想了什么，眼底出现狠辣之色，冷冷看了柳昭雪一眼，又很快消失。
柔声劝说道，“不必想太多，梦境都是反的，这事切不可对别人提起，以免造成误会，知道吗？”
“恩，知道。”柳昭雪乖巧如鹌鹑般点头。
母女二人又说了两分体己话，有下人禀告，将军回府，周氏才不慌不忙地离开了。
等到周氏离开，柳昭雪柔柔弱弱的表情倏然就消失了，面无表情看着一旁坐在花厅绣花的兰月。
却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自己到了梳妆台前，装扮自己，轻轻点上樱桃红的口脂，心情颇好。
“兰月，去告诉几位姨娘，今日下午，我要教几位妹妹学琴，让她们都过来。”
“是！”
郊外
“小姐，你们暂时就住了这里吧，这是将军吩咐的。”
到达上都城门口的时候，柳如烟和周旺的马车就分开了。
周旺直直朝都城内走近，而她则是被带到了偏僻的郊外。
一处野草丛生的荒宅，就连上面柳府的牌匾都要摇摇欲坠，但是匾额却很新，和这破烂的宅邸不相称。
柳如烟心里笑笑，这是给自己的下马威吗？也难为她们在寸土寸金的上都找到这么一块荒废的住宅了。
不过环境倒是不错，屋前有水，屋后有树，凑合。
“好的，多谢诸位，一路劳烦各位了，绿扶，给他们每人二两银子打酒喝。”
说着直接推开了荒芜的宅院，朝着里面走去。
一身素白的孝服，配着这荒凉之境，如何能不凄凉。
一个个大头兵拿了银钱，有看见齐果在领着一个个小包裹往里走。
不过三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霎时可怜，顿时感觉手里的银子都有些烫手。
“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帮忙呗，怕什么！”
他们有的做了十几年的大头兵，为了活着拿份军饷贴补家里，不知哪天在战场上就会死去，周旺一事已经是最大的愧疚，这姑娘就算不是柳将军家的，就凭这一路照扶，他们直接拿了银钱就走，也太过凉薄。
不过一座二进二出的宅院，收拾起来也快，清一下园中的杂草，打扫地面即可。
实在空落落，没有两件看的过去的家具。
待到傍晚，那些大头兵被柳如烟催着走了，齐果脸色才耷拉下来。
“小姐，他们是不是太过分了，你再怎么说，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一个破地方，连我们村子里都赶不上，你看看这窗户都带风的，夏夜蚊虫叮咬，可如何使得？”
“慎言！”
柳如烟站在庭院处，看着远处红日将落，一片绯色迷离。
“只怕对方要的就是烟儿对他们诸多抱怨，这样有心人才可以在中间成事。”
程宇被吴三扶着，一路走了进来，倒是对这副景色没有什么意外。
柳如烟后退一步，迎了程宇进了正堂，做到了主位上。
红木的椅子，雕着祥纹，可惜，红色的漆已经暗淡，不易察觉的地方已经剥落了。
“舅舅，我们在这里也好，你和吴三也方便进出。”
柳如烟想得开，住哪里不是住，不过一处遮风避雨的屋檐。
她一路赶来又不是为了享受。
程宇摇摇头，“烟儿，我不能在这里久待，只怕是，过不了几日，你这里就门庭若市了，我和吴三今晚就会进城，以后有事，我会让吴三给你传信。”
“舅舅！吃完晚饭再走吧。”柳如烟也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一个靶子，人人都好奇想看两眼。
但是亲人一个个分离，她还是很难过，总有种命运的不可抗拒，她注定孤独。
程宇笑了笑，嘴角牵起，眉眼之间一片舒朗，“这是时候才像一个孩子，不过晚饭是不能了，要不然我和吴三可就赶不及在城门落锁之前进城。”
“好…吧，舅舅一路小心，安顿好之后给我消息，万事小心。”这到底是等级森严的封建时代，她不能保证，舅舅在一里路三个官的上都可以平安无事。
“放心，舅舅可是你的后盾。”程宇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烟儿也十三了，我本来为你打造了一套出嫁的凤冠，不过现在看来，我家烟儿值得更好的，如果…遇见喜欢的郎君，烟儿记得告诉舅舅，你的幸福也很重要。”程宇话语真挚，眼中带出半圈红。
这话他想了很久，如果不是柳如烟，白家也许就已经得逞了，他亦是不愿放过幕后之人，那是他的亲人，陪着他从牙牙学语长大的祖母，一路亦父亦母的姑姑，他未及尽孝就…，还有他的表妹，还没有来得及成婚就青年离世。
所以这次柳如烟执意要报仇，他选择了一同前来，相信祖母也会同意的。
烟儿已经做的够多了，他不能让她一个孩子担负这么多，这些权利中心的人哪有这么容易撼动，他不希望报仇成为柳如烟接下来一辈子的事情。
她还没有享受肆意美好的青春，就只剩下报仇，这样对她来说太残酷，也太惨烈。
人世间的情爱她总要不抗拒才是。
“舅舅，你在说什么，我还是个孩子，好了，你要走就走嘛，自己这么大了，还不给我找个舅母，还说我。”柳如烟捏着手指，压抑已经发酸的鼻头，她不是一个喜欢沉浸在悲痛中的脆弱女孩。
可是不代表她已经从其中走了出来，她依旧心痛，依旧难过，可也要把这些掩下，她需要振作，需要另一个支撑她继续下去的念头。
两个人眼睛对上，具是苦笑，真像，两个人都想把事情拦在自己身上，希望对方早点从这种沉痛的悲伤中出来。
可是哪有这么容易。
最后，舅舅带着吴三快速离开了，给柳如烟留下来一百万的银票还有碎银，用来周转，他自然知道柳如烟手里还有银子，但是他就这么一个亲人，钱多一点傍身总是好的。
这整个上都不知道有多少花钱的地方，而且柳如烟以后就是将军府的大家闺秀，哪里能轻易出来，自然需要银钱打点。
“小姐，舅老爷呢？”齐果端着刚刚沏的热茶，就发现整个正堂只有柳如烟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好不落寞。
听着声音，柳如烟眨了两下眼睛，抬起头，笑了一下，“舅舅已经离开了，你把绿扶叫过来，不必忙活了，今天晚上，我们就凑合一下，睡吧。”
“好的。”齐果看柳如烟神色有些不对，也不再问下去，而且放下茶具，去厨房寻了正在做饭的绿扶。
“小姐说，舅老爷走了，我们今天就不忙活了，随便吃些就行！”
“恩。”
绿扶放下手中的菜刀，两个人端着四菜一汤走了，剩下的点点抓的鱼给它自己吃吧。
下了马车，就趁众人不注意跑水里去了，等到晚上做饭的时候，绿扶就发现厨房堆了好几条鱼。
吃完晚饭，绿扶和齐果已经去休息了。
月亮已经冒了头，柳如烟坐在后院的台阶处，靠在旁边的围栏上，看着月亮。
点点爬在她的裙边处，依偎着她的小腿睡觉，宛如一个小火炉。
它已经长到很大，像大型的猞猁，毛层层密密，胖胖的，炸开。
忽然，不知道闻到了什么，蹭地起身，对着月亮开始嘶吼起来。
打着圈圈转。
柳如烟越发看不出它到底是什么品种了，不过总归不是猫。
忽然吹起一阵风，穆君华一袭白衣，踏着月光而来。
风光霁月的一张脸，在月光下，越来越清晰。
点点两眼放光，直接一跃而起，扑了上去。
却在看到穆君华眼神的时候，转了道，扑蚊子去了。
“你怎么来了？”
贺你乔迁
穆君华甫一落地，就听见柳如烟的问话，好似不欢迎自己一般。
“贺你乔迁。”
穆君华说着，完全不顾形象地也坐到了台阶上，长腿一伸，斜斜倚靠在围栏上。
柳如烟侧身看过去，偏偏少年郎，潇洒不羁，风流恣意。
柳如烟双手一伸，“礼物呢？”
穆君华猛地起身，凑近，细细看了柳如烟两眼，苍凉地沙哑语调响起，“痩了？”
要不是好歹知道对方的人品，刚刚凑这么近，早动手打人了。
柳如烟一招手，把怯生生死活要往穆君华身边凑的点点拉过来，抱在怀里，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
原本她还想着减肥，现在到好，可以考虑增肥了。
“点点到底是什么品种？”柳如烟摸着柔软绵密的长猫，问向身边拿着黑色折扇的穆君华。
穆君华挑了挑眉，还真叫点点，他还以为暗一发了消息之后，这丫头这么久了肯定知道这不是猫，应该改名字了呢。
“你想是什么品种就拿它当什么品种，左不过一个小宠。”穆君华并没有直接告诉柳如烟，虽然宠物是他送的，但是两个人见面聊什么不好，干嘛聊它！
点点好似听出了穆君华的轻慢，想呲牙，最后却只是竖起了毛毛表示不满就结束了。
点点通人性，柳如烟倒是一直都知道的，不过怕穆君华还是第一次知道。
柳如烟再看过去，对方已经闭上了眼睛，淡淡月光下，也可以看见他眼底未褪去的青灰色，好像无论什么时候见到他，他倒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原本清清冷冷的月光，多了一个人陪着，好像也不是那么清冷了，不过就这么堂而皇之在一个姑娘房门前睡过去，是不是不太好。
但是看着对方安静地睡颜，还真有点于心不忍，果真是美色误人。
却看见对方嘴角微微勾起，装睡！
立马把手里的炮弹点点砸过去，浪费本姑娘感情不是。
“好了，真是贺你乔迁之喜的，喏，这个给你。”
说着穆君华从胸口拿出一封厚厚的信封，里面顾忌塞满了东西。
柳如烟接过来，随意打来看了一眼，柳大郎，羊角村人，生于…。
又朝后面翻了翻，周氏，柳昭雪。
这厚厚的一沓，囊括了柳家所有的重要人物，还有他们的喜欢。
柳如烟自己打听也不是打听不出来，不过穆君华如此贴心，还是让她很是感动。
“多谢。”
不管穆君华是谁，这份心意她很感动。
小丫头这就感动了，那明天早上醒过来，岂不是要感动哭了。
“不用，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再陪柳如烟看了会月亮，穆君华就离开了，柳如烟被他这么一打岔，也没了心情，随即睡觉去了。
于是，破烂的柳宅，风声阵阵，无数田螺姑娘穿梭其中。
第二日，柳如烟早早醒来，推开门，就看见各色的鲜花次第开放。
整个破旧的柳宅，焕然一新。
当然，只瞩目的就是站在她院子中央的八个人。
看到柳如烟出来，立马齐声喊了句，“小姐好！我们是公子送您的乔迁之礼，这是契约！”
来客
柳如烟接过一个丫鬟送过来的卖身契，看了看，厚厚的一沓不仅仅有卖身契，还有她们的所长以及家世生平。
穆君华虽然没有提过自己报仇的事情，但还是默默给自己做了很多。
柳如烟匆匆看了两眼之后，抬起眼眸看向台阶下站着的八个人，四男四女，高矮胖瘦不一。
这人，是收，还是不收？
她从不介意别人是否要还她恩情，她自己无愧于心即可，说好的穆君华会是自己的朋友，那朋友之间的馈赠，有何不可。
柳如烟倚在红色的柱子上，单手拿着那堆卖身契，细细扇着凉风。
“你们跟了我，我有我的规矩，你们需要遵守。”
“第一，我这人不太喜欢身边人太多，你们既然是穆穆送过来的，我就接受了，我给你们三年时间，三年之后不管你们愿不愿意留下，我都送你们自由身。”
“第二，既然给了我，就要记住，我是主子，不可擅自做主，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心高气傲可以理解，但是，我的地方我做主，不喜欢的现在就可以走，我给你们保证穆穆绝不会怪罪你们。”
“第三，永不背叛，我这人最恨背叛！”
“明白吗？”柳如烟带着三分笑意，倚在红木的柱子上，抬眼扫了她们一下。
八个人对视了一眼，怨不得公子说这是她们的一场造化，伺候这姑娘也太简单了吧，虽然气势汹汹，但是和阴晴不定的公子相比可是差远了，再说了，连公子的名讳都叫的如此亲昵，她们有什么不愿意的。
齐齐点头，说了声明白。
于是，等齐果和绿扶起来的时候，就看见院子里多了八个人，把她们的活计都分了过去。
两个人憋着，一直等到一个丫鬟端了早饭上桌，才出了声。
这早餐也太丰盛了吧，四道小菜，两个热菜，四个点心，一屉小笼包，两份汤，两份粥还有其它的各色早点。
这哪里是一个人的量，就是再多三四个人也吃的完。
“小姐，她们是？”绿扶好奇地问了出来，虽然知道柳如烟聪颖，但是这突然一夜之间多出来这些人，还有修缮好的院子，也太吓人了。
“穆穆送过来的，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把菜端上来的丫鬟听到柳如烟语气稀松平常的说着一家人，还有身边两个丫鬟齐齐点头，不似作伪的表情。
心里愣了一下，不知这位柳姑娘到底是何种心性，如果为了笼络她们，实在不必做到这个地步。
吃完早饭。
齐果和绿扶站在柳如烟身后，看着堂下站着的八人。
“这是我的两个丫鬟，长的漂亮的叫绿扶，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长的孩子气的叫齐果，医术可以，善药膳，你们可以叫她果果，剩下的你们就自己介绍自己吧。”
柳如烟坐在主位上，懒懒散散地抱着点点的大脑袋，它已经太大只了，整个身子已经抱不动了。
听了柳如烟的话，一个身材高挑，极具辩识度的女子率先站了出来。
“奴家叫秋兰，善制香。”
柳如烟点了点头，对方退了下去。
“奴家叫春桃，善做首饰。”
圆圆的脸蛋很是可爱，个子也很娇小。
“奴家叫夏荷，善唠嗑，可以给姑娘解闷，书读的最多。”夏荷笑意盈盈地看着柳如烟。
“奴家叫冬梅，没有什么善长的，啥都会一点，吃喝嫖赌，都行，嘿嘿！”
姑娘说话瓮声瓮气的，透着一股子傻兮兮的味道。
柳如烟看着，这几个姑娘倒是各有千秋。
剩下的四个男人，一个圆鼓鼓的是厨子，两个瘦瘦高高带着佩剑的是侍卫，还有一个眉眼间透着精明会算账。名字极其简单的就以一二三四命名，极其敷衍。
介绍完之后，柳如烟点了点头，心里有了分配。
“四个姑娘就和我身边的两个一样的待遇，柳一就在厨房了，柳四善算账，正好今天和绿扶一起，把东西盘点一下，列个总账，绿扶会教你，其余的人跟着果果去分配你们的房间去吧，至于你们的份例，除却每月的钱，做的好了会另外有赏，每月女子可有三天假期，男子两天假期，私人要紧事另算，暂时就先这样，你们去忙吧。”
“多谢主子。”
八人改口对着柳如烟鞠了一躬，表示认主。
场面一度十分和谐，只有八个人默默用着内力在互相说话。
“你们不是骗主子吗？你们最善长的哪里是这些？”冬梅瞅了一眼另外三位姑娘，很是激动，说话的一起呢，结果你们全都骗人。
秋兰轻飘飘说道，“那你告诉主子，你最善长的是暗杀，你去呀，主子可是小姑娘，这样会吓到的。”
冬梅：……
她不敢，公子可是说了，要她们这几个务必留在主子身边。
万一主子真被吓到了，她付不起责任。
这时候，柳宅的外面，一顶黑色的马车驶了过来。
下来一位穿着深蓝色交领长裙的中年女子，一张带着细细皱纹的黑成砂锅的脸，眼神犀利，即便四周无人，行走间，也是淑女式的小碎步。
此人名唤岳眉，原是月公主身边的贴身女官，但是月公主没了之后，使了银子，被放出了宫。
宫里对于月公主的事情讳莫如深，上都的人只当是宫里放出来荣养的女官，被上都的官宦人家聘请为教养嬷嬷，教导女子礼仪。
岳眉原本以为是教导将军府中那位，却不想是乡下来的这一位。
不过，将军夫人给了足够的银钱，可是交代自己要好好照顾这位乡下来的。
岳眉在宫中待了数十年，岂会不懂将军夫人的意思。
“去，敲门！”
岳眉对着旁边柳家送给自己的两个丫鬟吩咐道。
“是。”
丫鬟敲了一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出来两位面相端正的少年郎，带着佩剑，正是柳二和柳三。
“你们找谁？”
丫鬟回头看了岳眉一眼，在她的示意下说着，“我们是将军夫人派来的，担心柳小姐不懂上都的规矩，所以，我们夫人特意找了上都最好的教养嬷嬷，来教导柳小姐，还不快开门。”
丫鬟说着，就要上前，把门推开。
柳二直接把刀拔了出来。
“未经允许，擅自入内，杀之！”
说着把门彭的一声关上了。
“这…”
丫鬟可没有预料到是这个状况，直接退回到岳眉身后，怕她一会气了找自己麻烦。
岳眉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从起初的不在意到愤怒，想着如何折磨柳如烟这个小蹄子，终于等到了门再次打开。
“我们主子说了，不认识什么将军夫人，你们回吧。”
说着，门再次关闭，徒留气炸地岳眉。
“不尊礼法，目无长辈，乡野村妇无疑！”
说着气地一甩袖子，上了马车，回将军府！
她到要看看，将军一家要如何处理这件事。
柳将军
“夫人，那丫头根本不见老妪，而且，一个姑娘家的宅院里，居然有两个年轻气盛的侍卫，说出去多影响名声，这姑娘，我可教不了！”
岳眉阴着一张脸，坐在下首，说着今早的见闻，把在柳如烟哪里受到的怠慢全都转变成了尖锐的言语，说给了周氏听。
周氏点了点头，一扬手，身后的丫鬟又给岳眉送了不少银钱。
“夫人，这是…？”岳眉眼底喜色出没，双手却是推着丫鬟递上来的银钱。
周氏抿了抿嘴，苦恼地说着，“那位说的没错，再怎么说，她的母亲的确是将军的第一任妻子，没有听过我这位将军夫人实在正常，只是让岳女官跟着受了这无名之气，实在抱歉，这银钱，您先收着，待将军回来，细细商量之后，再通知您。”
周氏说的滴水不漏，好像真的只是一个苦恼孩子教育的后母，柳昭雪跪伏在塌下，轻轻敲着周氏的小腿，低着头，没有说话。
果然不亏是长姐，就是嚣张霸道。
“哪里是夫人您的问题，分明是那厮乡野女子，不通礼数，浪费了夫人的一番心意，夫人不必介怀，此事必不是您的问题。”
岳眉又捧了周氏两遭，才拿着银钱，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周氏看见对方走了，脸上和煦的笑容才淡淡消失。
看了看低头乖巧地女儿，“雪儿，可知我为何要给岳眉这么多银钱，明明她只是空走了一趟。”
柳昭雪抬起头，十分茫然，摇了摇头，低下头想了想，尝试着开口。
“母亲不是说，说岳嬷嬷受了气，特意给的吗？”
“难道不是吗？”
周氏轻轻笑了笑，眼底浮现嘲弄的情绪，“自然不是，岳眉那厮，既贪财，又没有能力，我给她钱，自然是希望她…”
“雪儿懂了吗？有的时候有些事情可以不用自己出手，那干嘛脏了自己的手呢！”
柳昭雪似懂非懂地茫然中带着羞愧低下了头。
微微笑笑，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是呀，能让别人出手，干嘛要自己动呢。
说着看了看自己白皙细腻的双手，继续乖巧地帮周氏锤着小腿。
正午的时候，柳将军回来了。
柳将军，原名柳大郎，当年九色鹿没有寻到，却阴差阳错入了军营，改名柳微尘，不过做到如今这个位置，具体叫什么也没有人在意了。
别人想起他来，自然是将军这一称谓。
柳微尘，面相斯文，蓄着一方美髯，整个人温文尔雅，完全没有士兵的铁血之气，远远看去，还当他是一个文官。
“将军回来了！”
周氏出门，快步迎着对方。
“恩。”
柳微尘淡淡回了一句，恩，就直接朝书房走了过去。
周氏手指窝紧，却没有多说什么，很快脸上挂着笑意，又朝书房走了过去。
嗒嗒！
轻轻地两声敲门声，打断了柳微尘继续思考今天朝堂之事的思路。
“什么事？”不耐烦地语气。
“将军，是我，有事要说！”周氏站在书房外，没有将军的允许，她不会直接走近去。
“进来说。”柳微尘在朝堂上，被安平王连番下了脸面，着实有些不快。
对着家里的女眷也没有几分耐心。
“是将军的大女儿，如烟，今日，教养嬷嬷过去，被她直接轰了出来。”
“所以，我来请教将军，接下来该怎么办？毕竟是大小姐，总不能置之不理，这是将军的颜面。”周氏细细说着，语气轻缓，带着三分慎重四分忧虑地看着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的柳微尘。
“周旺呢？让他过来见我，细细说说当时的情形。”
柳微尘捏着额角，慢慢说着。
柳微尘到底是对柳娘子还有如烟有些感情，毕竟是自己第一个孩子，自己养了两年多，如何能没有感情。
这时候周氏说的再多，他也需要知道，白山镇的情况。
“这事我正准备和您说，表弟他回了家中就一病不起，家里很是担心，现在连床榻也下不来，不如把吴校尉叫来问个明白，我总感觉，那丫头对我们有些敌意！”
周氏轻轻说着，她自然知道事情的始末，表弟刚刚回去，她就已经问过来，这件事虽然不能瞒下来，但是反着说，总会好一点。
这也是她准备试探柳微尘的地方，看对方到底有多在意她那个大女儿。
“你不是已经知道始末了，你来说吧。”柳微尘睁开眼睛，眼中有精光闪过，没有什么多余情绪地说着。
周氏讪讪笑着。
“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我毕竟身份不一样，是将军夫人，说如烟和姐姐的事情，总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说！”柳微尘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周旺过去的时候，姐姐已经准备改嫁，连日子都订好了，表弟不知如何时好，就找了姐姐的家人过去当说客，哪知道姐姐执意要嫁，连孩子都不顾，得知将军要接二人过来，直接以死明志，不愿回到将军身边。”
周氏说到一半，看了看柳微尘的脸色，阴翳地很。
才继续说下去。
“无奈之下，周旺只能带着如烟回来，可那丫头不知道听了谁胡说八道，偏偏认为她母亲不是自杀，现在看谁都是仇人，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说完，周氏看着低头不语的柳微尘，内心不知有多高兴。
知道了你的小妻子给你戴了绿帽子，你开心吗？柳微尘。
柳微尘却是很快地整理好思绪，连眼泪也没有掉下一颗。
“知道了，此事不必再提，冷着她一阵，让她知道上都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
“年底再把她接回来吧，至于教养的问题，派四个最严厉的嬷嬷过去，我柳微尘的女儿，怎么可以丢人现眼。”
“没事，你就先出去吧。”
“是，将军。”周氏得到了自己想听的，自然就心满意足离开了。
只留柳微尘一个人在书房里静静地待着。
愣愣地看了下关闭的房门，又很快重新振作起来。
继续思考着朝堂的事情，在他心里，柳如烟怎么都是他的女儿，什么都会听他的。
不过那天钦天监酒醉说的话，到底会应在那个女儿身上呢？
周氏回了自己的房里，轻轻笑了起来，然后很快，转为大笑。
眼泪都跟着出来了。
“母亲，你怎么了？”
柳昭雪从小花厅走过来，就看见母亲又哭又笑的样子。
一张小脸很是害怕。
周氏却停住了笑意，用帕子擦干眼底的泪痕。
摸着柳昭雪的小脑袋说着，“雪儿呀，你要记住，男人呢，只是你向上爬的工具，千万不要爱上对方，明白吗？”
“明白。”
柳昭雪点了点小脑袋，手被周氏牵着，朝门外走去。
边走边说。
“雪儿，没有人可以挡住你的路，你一定会是最后赢得那一个，只要你乖乖听父亲和母亲的话，你那个姐姐，不足为惧！”
周氏对着满园的花朵，轻轻笑了，摘了一朵最漂亮的牡丹，别在了柳昭雪发间。
“真好看！”
嚣张地嬷嬷们
“烟儿以为舅舅该做什么生意？”程宇做在正厅的主位上，半是询问半是思索。
“舅舅是不是想做酒楼茶馆或者制衣一类的，这样既是重操旧业，也方便收集消息。”
柳如烟听完程宇的分析，已经清楚舅舅想做什么。
只是上都平静了许多年，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只怕不会轻易让舅舅分一杯羹，尤其是两个人还是打着要在上都出名的旗号，那就更不容易了必然要加一点小技巧在其中。
程宇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再加上烟儿前几年交与我的技巧，岂不事半功倍！”
“舅舅看看这份东西，再作打算如何？”柳如烟把穆穆前几日给她的信件交到了程宇手中。
其中不仅有上都各大世家的喜欢，就连皇子也牵在其中，上都五分之四的暴利产业，衣食住行都在他们手中，剩下的就是一些小摊贩，不足为碍。
再加上，皇子们日渐长大，甚至开始夺权，这个上都的利益更是被瓜分殆尽，哪里容得下一个外人。
程宇细细看过去，不仅有些吃惊，为这份消息的详细，也为自己的目光短浅，上都果然不是一般人就可以挤上来的。
“那烟儿以为如何？”
程宇知道，柳如烟把这份消息拿出来，并且否决了他的主意，就意味着她一定有了想法。
“舅舅的想法没有问题，只是我们并不是来做生意的，不是吗？”生意只是一个幌子，用来调查真相的借口，甚至必要的时候，当做杀手锏使用。
“舅舅，你可知道，越是富贵人家就越爱彰显自己的贵气，而这些永远是那些底层的老百姓最羡慕又想尝试的。”
“开一个环境高雅清幽的茶馆，寻两个有名的说书先生，编两个旷世绝恋，越虐情越好，为平民而开的茶馆，舅舅以为如何？”
柳如烟看向一旁沉思的程宇，细细说下去。
“烟儿说的对，是我左相了，本也不是为了做生意而来，赚多赚少有何妨碍。”
一旦脱开赚钱这件事情，接下来就变得简单容易地多了。
大把的银钱砸下去，它终究会出名，至于引来了饕餮怎么办？
那就送予他好了，不过是向上的阶梯罢了。
“舅舅，无需太高调，哪家贵人没有两个穷亲戚，我们又不是为了谋朝篡位，实不必太引人注目，更何况，这上都偌大的城，每天饿死的孤儿乞丐何其多，寻几个忠心的，送进各府即可。”
“不是为了让他们做为重要角色，但是说两句流言还是可以的，你说，如果全上都的人都知道将军杀妻，会如何？”
柳如烟轻轻笑着，抿了一下嘴边的皋卢茶，苦涩的口感在嘴里一瞬间化开，久久没有甜味回上来。
可真苦！
这几日将军府再也没有派人过来，她的那位好父亲也没有来与自己见上一面。
既然如此，那她就逼她们见面好了，看看到底是谁比较理亏。
白山镇的事情到达是谁插手其中的，她可是迫不及待想要见见将军府的魑魅魍魉。
“将军…那边没有动静吗？再怎么说你也是他的女儿，嘉宁也是他的妻子，他便如此不闻不问？”
程宇有些不平，原想着柳如烟来了上都会得到应有的待遇，现在看来，全都是假的。
这让他越发怀疑，柳将军执意要接柳如烟来上都的理由，多半不是想念妻女。
听了程宇的言语，柳如烟放下嘴边的茶盏，看了过去。
“舅舅八成以为是那位将军夫人容不下母亲，所以才痛下杀手！”
“难道不是吗？女子善妒！”程宇反问了一句，他调查的结果看来，也指向那位将军夫人。
柳如烟轻轻笑了，嘲讽意味深长得说着。
“舅舅以为男子不善妒？自己的妻子即将另嫁他人，他自己又是名声显赫，你说，他会对这个柔弱地已经不爱自己的妻子如何？”
柳如烟来的一路上，在马车里都在想这个问题，起初她也以为是女子善妒，可是想了这么久，如果那位将军夫人真的善妒，就应该毁了自己才是，一个年长色衰的乡野女子能有什么威胁，尤其是离了心的，为母则强，反倒是自己这位女儿，可能会挡了她女儿的路。
尤其是看了穆穆给的东西之后，自己这位爹爹可不是长情的主，家里可是有着娇妻美妾的。
现在看来，那位父亲，也并不是什么好人呢，这么久明明没有失忆，也不寻回妻女，现在突然眼巴巴要寻回自己，明明她已经来了上都七八天，也不见他过来看一眼。
果真凉薄！
至今日，她到不能完全确认到底是谁在幕后做的这件事。
“这…，我不知道。”程宇也不确定，男人的秉性，自卑又自大，自信有自疑。
“所以，舅舅，万事不到最后一步，谁也不敢确认，不过，欠了的总要还回来。”
看着柳如烟一脸执着，程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
眼看舅舅立马又要劝解她，柳如烟轻轻笑了一下，“舅舅，不如留下来，尝尝柳一的手艺，下次见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今年的拜月节就不能在一起吃饭了。”
柳如烟半是可惜半是感慨，不过短短两个月，就物是人非了。
“好，好，我留下来。”程宇也不愿拂了她的意，他现在还记得最初看见的小姑娘，圆润地充满生机，现在比河边的垂柳还要柔弱三分，他怎么忍心拒绝，他唯一的亲人。
午膳刚刚用到一半，就有人试图闯进来，坏了两个人之间温馨和睦的气氛。
柳二快步走进来，“小姐，是将军府的人，说小姐既然不服从管教，将军就多找了几个教养嬷嬷过来，如果小姐再不听话，就要把我们赶出去！”
一张面无表情地脸，平静说着威胁性的话语，实在没有什么震慑力。
柳如烟放下碗筷，也没有了几分继续吃东西的心情。
“算了，既然她们执意要进来，让点点去招呼她们一下吧，省得她们戾气这么大，一会伤到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说完冷笑了一声，真当自己是个任人宰割的孤女不成，谁稀罕这个将军府大小姐的头衔。
柳二：……
算了，为她们默哀吧。
等到四个膘肥体壮的嬷嬷来到柳如烟面前，已经是蓬头垢面，没有半分形象可言。
至于舅舅，早已经避开，从侧门离开了。
柳如烟看着，拍了拍身下邀功的点点。
“做的不错，一会让柳一给你做好吃的。”
四个嬷嬷心有怒气，却不敢开口，只敢怒视着柳如烟，生怕一会再被那只猫不是猫，狗不是狗的生物追着咬。
“柳姑娘好，我等是奉将军的命令来教您规矩的。”
“还请柳姑娘站起来，顶着花盆，站一个时辰练习站姿。”
一个嬷嬷站了出来，说着问好的话语，颐指气使，挺直着腰杆，看着柳如烟，其余三人也是同样的姿态，很是桀骜。
柳如烟轻轻扫了一眼，“嬷嬷们教我规矩？这衣衫不整的样子，不知嬷嬷们的规矩是喂狗了吗？哦，不对，可能是喂我家点点了。”
说着懒散地坐在太师椅上，两只秀气的小脚穿着缀着东珠的绣花鞋，在逗地上的点点。
柳二和柳三不忍直视，他们可是听暗一统领说了，这厮是雪豹，怎么就被自己主子养成，谄媚地狗了呢，还有点猫咪爱玩珠子的性格。
“柳姑娘，你乡野之地来的，可能不懂规矩，也没有人教您规矩，奴家再怎么说也是教养嬷嬷，何为教养，就是礼仪，单看姑娘你的坐姿就不过关，更不用说，和我们说好的姿态，高高在上，我们再怎么说，也是教养你，可觍着脸称得上师父，算半个长辈，你就这般对待？”
为首的嬷嬷噼里啪啦说下来，试图在言语上把柳如烟这个乡下来的，大字不识一个的震慑住。
眼神中透漏着对柳如烟的瞧不上和鄙夷。
“啪啪啪！”
“精彩，所以你是想说你是我父亲，你是将军！”
柳如烟睁着大眼睛，好奇中带着三分笑意地看了嬷嬷一眼。
“强词夺理！”
“顽劣不堪！”
“不学无术！”
为首的嬷嬷被柳如烟一句话气地半天说不上来，旁边的三位一直在安抚她，顺便谴责柳如烟。
柳如烟脸上的笑意在听完对方的话语之后，收敛了起来，面无表情冷着一张俏脸看着堂下的四位嬷嬷。
然后坐直了身子，站了起来，朝前走了两步，然后站直，看着四位嬷嬷。
“诸位嬷嬷，我的礼仪可有问题？”
柳如烟带着三分浅浅的薄笑，眼神清而淡地一一扫过四位嬷嬷。
柳如烟的礼仪自然没有问题，甚至于比一般的闺秀要好太多，她在现代做销售的时候，为了给人好印象，礼仪可是点了满格的。
来了这边之后，程天心的贴身嬷嬷又教了她三年，她的动作不仅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甚至还带着现代人的优雅和自信，不似一般闺秀的死板。
就这几步路，这四个半吊子的嬷嬷都未必学的出来。
但是不代表，她们会认同。
“只是走路而已，谁知道是看见那个高门千金，偷偷学会的，一个乡野村妇可不会这些？礼仪可不简单只有走路这一条，这只是入门级的，见人待物，出门见客，言语寒暄，餐桌礼仪，都可罗列其中，只是一个走姿有什么可嚣张的！”
为首的嬷嬷可是记得自己过来的任务，是来看看这位柳小姐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是呀，柳小姐，这天地如此之大，你学的那算什么鸡毛，我们可是正经的教养嬷嬷，你这一点都不行！”
眼看着四位嬷嬷不知悔改，还准备胡说八道，柳如烟收了眼里的笑意，做回了太师椅上。
看了看手上新染指的寇丹，淡淡的粉色，透着光亮。
“既如此，柳二，柳三，好好看着四位嬷嬷，什么时候她们学会了像我这样好好走路，我再见她们。”
“我可是真讨厌不会走路的女子，真该把腿敲断好了。”
意外来客
“小姐，我们真的要过去，不如我们…回去吧，夫人知道了，会怪罪的。”
“不回去，母亲和父亲把姐姐带了过来，又不给月例，她一个女孩子，岂不很艰难。”
柳昭雪说着，下了马车继续朝前走去。
“再说了，马上乞巧节要到了，上都的贵女都有各自的宴会，只有姐姐孤零零一个人待着这荒郊野岭，岂不可怜？”
柳昭雪站在宅院前，对着在马车边上磨磨蹭蹭地兰月招手。
“兰月，你快点，把我给姐姐买的东西拿上来，快点呀。”
早在有马车的声音的时候，柳二和柳三就听见了。
早就听说柳将军的掌上明珠，柳昭雪，至孝仁善，现在看来，倒是真的。
对着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姐还如此上心。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见了敲门声，兰月不情不愿地一张脸出现在柳二的面前。
“我们小姐是将军府大小姐，再过两日就是乞巧节了，特意过来拜访柳小姐。”
兰月丧着一张脸说着，柳二当即就皱了眉，这大小姐不错，丫鬟却不咋地。
“等着！我去通报。”
柳如烟正在正厅里，看着教养嬷嬷拿着筷子吃饭。
昨天这些嬷嬷练了一天的站姿也没有死心。
今日早上有对着柳如烟的早点吐沫横飞，说着柳如烟的事情。
还试图把早点全部撤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脸。
昨天晚上就要绿扶去警告她们了，如果她们乖乖待着，时间到了，自动离开，柳如烟也不会为难她们，甚至于还会送分薄礼。
可惜，这四个嬷嬷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心只想和柳如烟过不去，就知道说她的家教问题，这可真是太岁头上动土，不想活了。
既然这样，那就不能以礼相待了，这么喜欢礼仪，就自己好好学学吧。
“什么事？”柳如烟眼尖看到了柳二。
“主子，柳昭雪求见，好像还给主子带了不少东西，说是乞巧节到了看小姐一个人孤零零可怜。”
“柳二，你话好多。”冬梅在旁边给点点梳毛，半是嫌弃地提点道。
“对不起，主子，我…。”
“没事，既然她想见，就让她进来吧。”舅舅那边已经开始了，自己这边还没有半点进展，这是一个机会，不是。
“春桃，和夏荷一起把她们带下去。”
等到柳昭雪从门内走了进来，就看见一路各色鲜花，次地开放，地面干净整洁，就连柱子上的雕花也栩栩如生。
这哪里是母亲说的破旧宅院，比之自己手底下的铺子也不差那里，果然，这位长姐不是一般人。虽然内心思绪翻滚，面上还是带着和煦地笑容。
待到看到柳如烟的时候，柳昭雪柔柔弱弱的小脸已经红扑扑的，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带着半圈湿润的红血丝。
“长姐？”
半是试探半是亲昵地开口，又带着小女子的三分怯生生，端的是我见犹怜。
柳如烟抬眼看过去，女子很是柔美，虽然面相稚嫩，但是也看得出以后的绝色之资。
“昭雪姑娘说笑了，我可不是你的长姐，我听闻将军夫人就生了你一个女儿，我可担不起这一声长姐。”
被柳昭雪这娇滴滴地一声长姐喊的，柳如烟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虽然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仇怨，但是到底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又从来没有见过，哪里来的这多感情。
柳昭雪怯生生往前迈了两步，试图握着柳如烟的双手，却被对方不着痕迹避开。
“烟儿姐姐就是长姐，你是爹爹的第一个女儿，如何不是我的长姐，每每看到别人家中有长姐护持，昭雪就特别羡慕，不过…以后我就再也不用羡慕了。”
“姐姐，我给长姐带了特别多吃的还有用的。”说着羞涩笑了一下。
“我私下听父亲说要断了姐姐的吃喝，十分担忧，现在看来，姐姐过的很好，妹妹倒是多虑了。”
“恩，还有事吗？”
柳如烟坐回太师椅上，眼神淡然地看着柳昭雪。
要不是柳昭雪这十几年习惯了这种姿态，只怕还真招架不住柳如烟的眼神。
“还有一件，这是乞巧节的请帖，是我和其余闺秀一起举办的乞巧宴，希望姐姐可以赏脸前来！”
“如果我说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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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为雄
柳如烟蹲在他面前，与他眼神交汇。
“不开心吗？”
“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欺负你的人都死了，祖母也见到了，甚至整个静安王府都是你做主了，不是吗？”
安御林眼神似有波动，抬眼看了一下柳如烟，又低下头去。
小手些微的颤抖，“我怕，怕祖母醒过来不开心，怕这偌大的屋子空落落的，吓人，怕那群死不瞑目的下人。”
安御林抱着柳如烟，小声说着，小脸惨白一片。
“不喜欢这屋子，我们就建成自己喜欢的样子，祖母怎么会不喜欢你，你长的白白胖胖，她就喜欢了，那些下人，你记住，他们该死，你是将臣之后，杀一人是恶，杀万人为雄，知道吗，这样懦弱，你的爹爹会看不起你的。”
安御林抬头，半是希翼地看着柳如烟，“真的吗？”
“当然了。”柳如烟摸了摸安御林的脑袋，轻声说着，“如果你惧怕地话，那将来去了战场上，要如何是好，难道也放过那些强占我们山河的敌人吗？”
“只要你杀的是坏人，是恶人，是该死的敌人，那就没有不要惧怕，懂吗？小王爷的父母会在天上保佑你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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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这样好吗？”齐果有些不忍，安御林到底还是一个孩子，把这些残酷的东西灌输给他，真的好吗？
“所以我把点点留给了他，相对于怎么活着来说，活下去才更重要。”
暗一送柳如烟出门，恰好听见了这句话，不由多看了柳如烟一眼。
陛下是不愿穆君华和静安王府走的过近的，所以即便穆君华这次雷霆手段震慑住了蠢蠢欲动的有心人，如果安御林自己不立起来，也是无用的。
静安王府数百年内掌握着白国的兵权，只有安御林活着成年，自然有无数的部下愿意辅佐他成为下一个战神。
但是，其余的将领可就未必愿意把到手的兵权放出去了。
原想着柳如烟只是随意劝说两句，没想到还有这种玲珑心思。
到了静安王府门口，恰好和太子撞见。
穆苍穹看着对方略显冷淡的眉眼，不由想起来自己赎回来的珍宝，颇有些牙疼。
“请太子殿下安。”
一行人朝着穆苍穹行礼。
“免礼，柳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和小王爷偶然相识，得知静安王府遭此大祸，故来一探。”
“那本王还有要事，就不多寒暄了。”
“恭送太子殿下。”
穆苍穹转身朝里走去，心里不免叹息，和妹妹相比，显然姐姐身姿气质更佳，只是额头的疤痕有些难看，可惜了。
太子的到来，不仅带来了景帝的赏赐，还有太子自己的赏赐。
这下，上都的百官，因着皇帝的言语，倒是均朝静安王府探望一番，带着礼物。
一时间，静安王府倒是成了上都里的香饽饽，门庭若市。
“小姐，这些皇子黄孙，倒是都挺平易近人的。”
齐果说完，春夏秋冬都看了她一眼，果然是人傻就该多吃药。
柳如烟抿了一下嘴角，看着上都繁华热闹的大街，轻轻问了句，“那果果以为应该是什么样的？”
“就，应该是不怒自威，说错一句就要杀头那种！”
说着还比划了一个手势。
“果果你说的可能不是皇子，是菜市口的刽子手，天天咔咔人头。”
冬梅翁声翁气说着。
齐果：……
今天的我好像又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