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我也可以这样吗？
原来是阿九，他蹲门口，看着孟楚模样格外像个小狗狗。
没等孟楚出声，阿九人已经冲了过来，一把将孟楚抱住：“阿九你生气了？为什么要打阿T啊？”
天惹！
一种久违的感觉瞬间蔓延过来，孟楚拎着水壶的手一下子卸了力气，垂在身侧……
从前的T和阿九关系就好，在佛冷那儿吃不饱穿不暖时，两个人都是缩在一起，互相取暖，从小到大，一个挨揍，另一个从来不会忍着、看着、冷眼旁观……被罚挨饿的时候，又会给对方留一口吃的……
那种超越性别，生死之交的感觉，除了让孟楚痛彻心扉，也让阿九过于依赖于她。
后来孟楚的鹿鹿偷偷逃离佛冷的杀手营，和阿九再也没有了见面的机会，时常午夜的梦里，阿九就会出现，他没有笑容、一双灵气十足的大眼睛也灰暗如泥……没了他的消息，孟楚以为他死了，不会回来了，后来便强迫自己不再做梦。
时光荏苒，如果时光可以倒回，孟楚真希望，当初的她能再勇敢一点，就是死也要将阿九带走！
“阿T，阿T，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生气了？看阿九给你带来了什么？”说着，阿九摊开掌心，里面一个小包装带的饼干露了出来。
“哪儿来的？”孟楚问。
“楼下漂亮的小姐姐给的。”阿九笑了。
孟楚神情复杂地看着阿九，心里不是滋味……阿九只有他们之间的记忆，无论佛冷怎么折磨他，无论受了多大的委屈，他都不记得；就连杀手任务亦是如此，他的记忆里的复杂内容会被佛冷用最折磨人的方式删除……
所以，他永远停留在那个单纯、善良的世界里。
这样也好，至少他不痛苦吧……孟楚想。
“你留着吃吧，不是很好吃吗？”
“嗯！超级好吃，我已经吃过了，这块是留给你的！”阿九说。
孟楚笑笑，扭捏地想从阿九的怀里出来，毕竟她有老公啦，而阿九也是成年男人，就算再亲近，这种亲近不好吧？
发现孟楚推搡的动作，阿九一愣：“阿T，你怎么了？”
“什么？”孟楚有点尴尬。
“你怎么不让我抱了？”阿九问。
孟楚刚想回答，忽然觉得身侧阿九的身影一动，人已经被剥离开去，阿九像是被人提起来的提线木偶，刷地提到后面。
一双阴冷寒冰似的眸光瞬间冻住空气，是韩诺行。
“你……干嘛？”被丢在地上的阿九有点傻眼，望着韩诺行，呆愣了两秒钟。
孟楚更是好奇韩诺行的力气，哈……刚才他是怎么办到的？阿九好歹也是个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男生！
孟楚还没想明白呢，韩诺行已经揽过她的腰，嘴唇狠狠地敷了上来，又准又狠地啃咬着她，像是要将她吸入腹中。
吻得孟楚胸腔里只剩下一口气，才松开她。
然后对着还在地上愣愣的阿九说：“看到了？”
阿九：“……”
孟楚也：“……”
看到啥了？
韩诺行凝眉冷语：“她是我的女人，以后别碰她！听懂了没有？”
阿九还是：“……”
孟楚也还是：“……”
这是宣告主权吗？
阿九眨眨眼，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啊。阿T，我也可以这样亲你吗？他都可以了耶……”
这回轮到韩诺行：“……”满头卷曲大黑线！
虽然外面春暖花开，空气好得不得了。
可卧室里，即使开着空调，也跟冷窟窿似的……寒冷里夹着冰碴。
孟楚在左，韩诺行在右，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相对无言。
孟楚的脚边坐着个子高高瘦瘦的阿九，手里正在欢快地摁着手机小游戏。
这种尴尬地气氛已经持续许久了，谁也不开口，偶尔有阿九欢快地笑声。
孟楚抿着嘴唇，不知道要不要打破这种诡异的氛围。
这时，韩诺行动了一下，也不看孟楚，问她：“他这是在做什么？真把自己当宠物了？”
他，指的是阿九，毫无疑问。
孟楚嬉笑了一下：“没有哇，可能他比较喜欢这样……”
可她在笑，某人不笑，这就尴尬了。
气氛又回到最初。
“你打算怎么办？让他一直在我们的房间？”韩诺行指着阿九，问孟楚。
“不是啊，他不是有自己的房间吗？”
“送他回去？”
“不要。”
“孟楚！”
“……”孟楚看了眼阿九，有些不忍，对着韩诺行说道：“阿九已经很可怜了，当初从佛冷手里逃走，最后悔的就是没带走他，现在你让我再抛弃他，我也做不到啊。”
韩诺行：“……”
“再说，你怎么送他回去？你不是说，他的磁场被干扰，而这种干扰是不可逆的，也就是，他现在不能再回去做杀手了，”
“让他回去等于让他送死，佛冷是绝对不会养一个毫无用处的人。”
“是宠物吧？”韩诺行没好气地说。
“……”
“孟楚，”韩诺行叹气，“我知道你想留下他，可他很危险，哪怕我现在干扰他的磁场，让他失去穿梭于时空之间的能力，但这不代表，他不是杀手，不会破坏我们接下来的计划，”
“何况到现在为止，他都不肯说，自己为什么来到这儿，为什么抢玉指环。”
韩诺行的说法没问题，当初抓到阿九，本以为可以查到点什么，或者逼问出什么，可现在这根阿九的线断了，什么都查不出来。
孟楚微微叹息：“佛冷是个很谨慎的人，他会删除阿九的记忆，让他恢复初始状态，为他所用……所以，阿九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只要不接任务，不被输入程序，他和我们没区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孟楚低眸看了眼身边的阿九，他笑着玩游戏的样子，像个单纯的孩子。
韩诺行虽然心里还是有所担心，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孟楚这个人表面上看着挺冷淡的，可她的内心也住着善意和谅解，她之所以想要帮助阿九，大概也是因为值得或者亏欠。
所以，就算醋坛子都打翻了，韩诺行也忍了。
“那就让他留下来吧，但我有条件。”韩诺行说。
“什么条件？”
一听韩诺行口风有松动，孟楚的眼睛一亮，点头跟捣蒜似的。
“你说，你说！”
“他，不许接近你！”韩诺行指指坐在地上，把卧室当成自己卧室的阿九，又说，“就像现在这样，靠着都不行。”
哎哟哟……
孟楚怎么还能不明白，吃味了嘛！哈哈哈！
她笑得又狗腿又促狭，一把搂了韩诺行脖子，在他脸上印了个吻：“我就说嘛，我老公其实是善解人意滴！”
“少来这套。”
两个人在正在笑闹着，一直玩游戏的阿九像是回神似的，转过头看着他们俩，忽然开口问：“我也可以一起玩吗？”
孟楚：“……”
韩诺行：“不行！”
两个人几乎都是同时开口，可说话的态度完全不同，简直是天壤之别啦！
阿九苦着脸，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你为什么总凶我？我又没得罪你？”
“……”韩诺行无语。
没过几天，新学期开学了。
韩诺行最近一直就枫泊和电影《畀国纪实》开机的事情忙碌着，他在学校这边请了长假，根本不用去，可这不代表孟楚她们也不用上学。
三个女孩儿就算百般不愿意，每天也要去学校上课。
好在程芬芳有陆添，林隐有修何阳，这两对出双入对的时间长，孟楚也算是放心了。
开学第一天的第一节课，孟楚孤零零一个人往中文学院的教学楼里走，大家都侧目看她。胡琳的事，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知道胡琳是孟楚的好朋友，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议论是非，遭非议。
孟楚还是往常的习惯，坐在教室的最后面，翻出书本摊在桌上，重重的叹气。
原来她的旁边，常常伴着胡琳，两个人已经习惯彼此照应。
孟楚上课睡大觉，胡琳就会帮她抄笔记……
时光一去不复返，只剩下心殇。
坐了一会儿，孟楚实在是太无聊了，又看着大家躲躲闪闪的目光，她更是心烦，索性闭上眼睛趴在桌上装死。
正在闭着眼睛胡思乱想时，只听前面门口一阵骚动，几个女孩子干脆叫了出来，但喊了什么听不清……
关上视觉里的世界，听觉就会格外敏感。
似乎是什么人来了，可只有旁人的吵扰声，听不真切。
这时，身侧气流一变，有人坐在了孟楚的身边。
谁？
这是孟楚第一个反应，而第二个反应——身体远比脑子反应更快，孟楚迅速从桌上坐直，回头瞬间做到战斗的准备。
“阿T……”是阿九。
今天的他穿了牛仔裤，白帽衫，一双运动鞋，纯纯的阳光系。
本来还在吵嚷的女生们一下闭住了呼吸似的，全部安静下来，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全部落在阿九的身上。
“你怎么来了？”孟楚有点惊讶。
“芬芳说你一个人上课，会无聊，让我来给你抄笔记。”阿九甜蜜一笑。这些天相处下来，阿九俨然和林隐、程芬芳混得很熟啦。
都说女孩儿一笑百媚生巴拉巴拉……我跟你讲，那是没看到阿九的笑！一个小男孩儿心无杂念地笑，更是秒杀一切活的、磁性动物。
教室里的女生们哗地一声，全部倒抽一口气，这个大男孩儿到底是谁啊？天啊，这么帅，这么好看，笑起来这么美，完全不输韩校草啊……
啊不对不对，不是一个类型的！
这个更嫩、更治愈！
于是议论声此起彼伏：
“天啊，他是谁啊！是新来的吗？”
“转校生？”
“开什么玩笑！大学里怎么转校？”
“他也太治愈了吧？长得好帅！”
“他跟孟校花很熟吗？”
“孟校花不是嫁人了吗？”
“嗯嗯，嫁给韩校草了……”
“她怎么可以这样！？”
“就是啊，我觉得她都配不上我们韩校草，现在竟然又勾搭上了治愈系帅哥……”
大家攻击的对象又转向孟楚，无非都是酸不溜的柠檬精们！
孟楚被议论得烦了，抬起眼皮，一道凌厉的目光扫过去，前面几个女生立刻闭嘴了。
很多人啊，就是这样，酸简直是本性。自己得不到，又喜欢挖别人的隐私当乐子，无非是想证明自己比较好。
校花这种物种，在学校的环境里，能成为焦点，只因为是校花，可想在女生的环境里成长，就有点难。
比如前面几个女生把嘴闭上了，不代表所有女生把嘴都闭上了。
她们中文系有几个原来跟高之芊关系不错的，也是小太妹出身，仗着家里有点钱，好容易混进Z大之后，依旧作威作福的。
嘴巴还是闭不上：
“你瞧瞧她那是什么态度？装什么清高，自己什么德行，自己不知道么……”
“就是，当年据说追求韩校草都追到床上去了，人家韩校草是迫不得已，才娶了她！”
“她现在是嚣张了呀！”
“不仅嚣张，人品也超级有问题，你们知道高之芊为什么会进精神病院，就是拜她所赐！”
“恶毒、阴险的女人！”
孟楚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些人bbb的，简直是败她的心情，听了就烦。
想不到开学第一天就整出这么多幺蛾子，脑瓜子疼。
孟楚从笔记本上撕了两张纸下来，团成一团，直接照着那个说坏话说得正欢的女学生脑袋扔了过去。
纸团当然是不重的，可孟楚的力道很大，砸过去，要不是她最后收敛了七分力道，恐怕这时候那女学生的脑袋瓜就开瓢了。
“啊！”那女生被打，惊声叫了起来。
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孟楚，你要干什么！”几个女生霍地一下全站了起来，打架，她们似乎快忘了，孟楚最擅长了。
“没干什么……”孟楚懒洋洋地趴在桌上，手里还有一个纸团，掂着玩。
“扔着玩，不小心打到你啦……”
分明就是故意的，还说“不小心”！几个女生登时就火了：
“你就是故意的！你扔人家头上，得多疼！你快道歉！”
－－－－－－题外话－－－－－－
珺珺今天家里有事，更新晚了，不好意思，明天恢复正常
第219章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孟楚手里还掂着纸团，一脸没在意：“我扔个纸团能有多疼，别吓唬我好吧？再说，让我道歉，你们搞错了吧？”
“刚才你们几个在背后说我坏话，我让你们道歉了吗？”
“不过，本人也不需要你们道歉。”
“只不过想奉劝你们一句，别在我眼皮底下嚼舌根，你们是想知道高之芊是怎么进精神病院的了吧？”
提到高之芊，几个女生都有所忌讳……
虽然谁也不是很清楚高之芊和孟楚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些女生知道，当初高之芊可是自信满满地去了孟楚的结婚典礼，回来之后就疯了。
而孟楚还是高高兴兴地嫁人了。
这些诡异的事情，在高之芊这些同伙中间传得不可开交。
所以，其他人都不敢说话了。
“虽说舌头是长在你们嘴里，我也管不住……”孟楚将纸团放下，有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指，“但是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喜欢玩点野路子，当然吓唬别人的事，不干。”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仍旧没人敢出声。
“要不，你们试试再我说一句坏话，会是什么结果？”孟楚微微一笑，千娇百媚。
但却让人毛骨悚然。
这些人被孟楚的态度吓傻了，杵在原地，直冒冷汗。
突然有一个女生喊了一嗓子：“你……孟楚不用你吓唬我们，我们会怕你！这里是学校，不是你想撒野就撒野的地方，你算老几！高之芊就是被你害的，才进了精神病院，你现在又想用同样的方法来搞我们！我们……才不怕你……”
被这个女生一喊。
其他女生也像是重整旗鼓，有了士气一样，也跟着骂：
“你算什么东西！当初抢高之芊的男朋友！”
“现在又找了个小鲜肉！”
“要是让韩学长知道了，第一个就打折你的腿！”
“你个不要脸的臭女人！”
孟楚听着她们在骂，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虽然不上心，但是这样哔哔哔，真是神烦……不让人清净。
她刚想再说点什么，让这些人把嘴闭上。
突然觉得桌上纸团被抽走，紧接着纸团飞起，朝着那些人的脸上飞去。
纸团而已，轻飘如毛，可胜在动手的人力道出奇致命，纸团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那些女生每个人脸上打了一下之后，又重新飞回到掷纸团的手里。
而力道也刚好像是被每一个人重重扇了一个嘴巴一样，啪啪啪地几声，其中伴随着这些女生尖叫声。
那些女生的脸上都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红印。
几乎所有人都没看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孟楚。
而这个掷纸团的人正是阿九。
纸团落入他的手中，就变成了普普通通的纸团，没了生命。
“阿T，她们好烦啊，为什么一直说不停？”阿九眨着水亮亮的大眼睛，问。
这模样哪儿像是刚刚揍了别人的人？
孟楚好笑地看着阿九，唉……还是原来的阿九，永远只维护她，从来不问对错。
“因为她们嘴贱。”孟楚笑了起来，“行了，你打得对，回头请你吃好吃的！”
那些女生气不过了，无端就是被打，而且还打得这么重，真是要气死了。
上课了，老师走了进来，看见后面一大帮女学生围着中间一个女学生，当即生气：“你们！都坐好！要上课了，这是干什么？这里是大学，不是你们随随便便滋事的地方，都给我安静！”
虽然有不满，但那些女生们不敢再惹事，只好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虽然有不满，但那些女生们不敢再惹事，只好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窃窃自语：
“咱们怎么被打的啊？我没看清。”
“是孟楚身边那个同伴打的吧？”
“他怎么打的？”
孟楚的位置上正好听得清清楚楚地，忍着笑意去翻书，一边翻一边侧了一点点身子，低声和阿九说：“你在这儿是另类，别把自己的身上本事亮出来，会吓坏这里的小朋友的。”
“阿T，我什么都没干。”阿九摸着沈亦清送给他那块蛋糕盒子，有点馋。
“对对对，我们阿九什么都没干。”孟楚笑。
阿九见孟楚笑了，便蹭过来一点，求她摸摸头。
孟楚打心眼心疼现在的阿九，便真的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短发：“阿九以后要不要也读大学？”
“这里是大学么？”
“嗯。”
“好啊，以后阿九陪着阿T读大学。”阿九啊笑得无害。
“对了，阿T，我想问你个事儿。”阿九笑过了，又开始眨大眼睛，萌萌哒的样子。
“什么？”孟楚听着老师的话，将书翻到第一页上。
“你为什么要和韩诺行睡一个房间？”
“呃？”汗。
“他为什么要总亲你，还不让我接近你？”
“呃？”狂汗。
“如果他是因为喜欢你就亲你，那我也喜欢你，我可以像他那样亲你吗？”
“……”瀑布汗啊！！啊啊啊！
孟楚差点就地阵亡了，谁说我们阿九没有攻击力的，他的攻击值早就点满了，一开口就是秒杀哦所有人！
连孟楚也不能幸免。
“你，你……帮我抄笔记，快点！”她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自己说的，是来帮我抄笔记的，你不抄，我就撵你啦！”
“你不喜欢阿九了吗？”阿九委屈。
“快抄，别那么多废话！”说着，孟楚将小本子卷成个紫菜饭的形状，在阿九的脑袋上一敲，然后就不理他了。
阿九太单纯，太太太单纯，恐怕单纯到不懂男女之间的事。
孟楚的思绪忽然飘到了好久好久以前，那个时候她也没什么记忆，她和阿九一样，每次执行完任务，就会被佛冷清空所有记忆，好的、不好的，开心的、悲伤的，她活得像个洋娃娃……
别人为你穿上漂亮的衣服，并不是爱你、喜欢你，而是你对他还有用处！他只想利用你！
那个时候的孟楚也单纯，也傻，她所有的记忆里只有鹿鹿和阿九，没有别人。
如果一定说还有别人，那大概就是佛冷吧……
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她依旧记忆犹新，记忆里的佛冷可怕冷血、嗜杀如命，所以孟楚后来第一次听见佛冷的声音，会觉得无比恐惧。
但……现在的孟楚是独立的个体，她有思想，能分辨善恶是非，她对佛冷的恐惧渐渐淡化……甚至她觉得，佛冷并不可怕，可怕的只是她的心魔。
就像，就像现在的阿九一样。
孟楚忽然想到了什么，而这个转瞬即逝的想法，让她抓不住又不忍放手。
她咬着笔，来来回回思考了好长时间。
直到下课，阿九推她，她都没反应。
“阿T，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饿了？”阿九又使劲儿地推了推她。
“嗯？”
“你说你饿肚子的时候，就不喜欢动丫……”阿九明媚地笑。
“嗯，对，饿了的确不喜欢动，也不喜欢思考。”孟楚沉吟一下，一下子笑吟吟地从椅子站了起来，“走吧，吃去！吃饱了，脑子就活跃了！”
阿九每天在家吃沈亦清做的饭菜，已经很开心了。
当他发现除了沈亦清，外面的小吃也多得让人直流口水时，钵钵鸡、麻辣火锅、鲜香米线、小龙虾、酸辣粉、扬州炒饭，哇哇哇……
小西门上的小吃瞬间打开了阿九新世界的大门。
“阿T，哪个更好吃？哪个？我们先从哪个吃起？”阿九撸着袖子，大有冲进去爆吃一顿的冲动。
“你看中哪个，我们吃哪个。”孟楚一边回答，一边给程芬芳和林隐群里发微信：
【快来，小西门见。】
程芬芳先回：【今天中午我跟小添添吃饭。】
林隐回：【孟楚你在哪儿，我马上到……不，你等等我，我先处理个事儿。】
孟楚：【处理什么？】
程芬芳：【还能是什么！人呗！孟楚你个猪脑子！】
孟楚被骂，才反应过来程芬芳说的是什么意思，八成是修何阳又来缠林隐了。
哈哈哈……
孟楚笑呵呵地，也不生气程芬芳骂她：【一起带来，一起吃呗！你们俩的？】
程芬芳秒回：【好啊好啊，马上到！一分钟！】
林隐：【……我自己去。】
孟楚又说：【林隐，某人甩不掉就带来吧，我请客……吃涮串串！】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林隐的手机已经被抢了。
“你还给我……”外语学院教学楼前，林隐跳着脚抢修何阳手里的手机。
修何阳是体育学院篮球队的，个子自然不用说，超两米的他又是长手长脚，不用把手举高高，就足以让小个子林隐够不着啦。
“你怎么这样，快还我！”林隐鼻音重重地，像是要哭了似的。
修何阳拿着她的手机，点开群里聊天的记录，认真地看着。
其实他不是非要看聊天记录的，是林隐从放了学就开始摁手机，里面的消息也是一条一条，来得很快。
修何阳实在是忍不住：“我就看看你们三个聊什么，看完就还你。”
“不行，你快给我！”林隐又来抢。
她个子实在是太娇小了，站在修何阳面前显得更小，几乎快没有存在感了。
但是林隐是学生会秘书处的，学校很多人认识；修何阳是体育学院的头牌，又是韩校草之后的继任，所以更多人认识。
两个人这样，难免要被经过的同学侧目。
反正修何阳是很无所谓啦，他是巴不得全学校的人都知道，林隐是他的心头好，最后能把所有的情敌都吓跑才好。
林隐可脸上挂不住啊。
她抢了半天，抢不来，又觉得大家目光都围过来，实在是……太不好。
于是干脆不抢了，转身就走：“手机给你了，真烦人。”
“哎哎，她们提到我了啊，你怎么走了？”
一看林隐要走，修何阳有点着急，急忙追上。
可林隐的背影那么倔强，理都不理他，他跟在后面心生怜爱，忍不住从后面伸出手臂，一把将林隐抱住了。
“啊！”林隐惊叫，脸颊上立刻飞红起来，一直红到耳朵根儿。
“你你……你这个人，你快放我下来，你怎么这样！”林隐扭着身子，想从修何阳的臂弯里挣脱出来。
男孩儿抱了她，哪儿那么容易就松手。
她身上淡淡的桔子香味格外诱人，修何阳闻了闻，真恨不得上去亲一口，哪儿舍得松！
“你快松开我！”
林隐叫起来。
正是中午下课时，人潮从教学楼里涌出来，有学生也有老师，老师们权当看不见，路过马上就走。学生们，尤其是女学生们，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那是林隐哎！外语学院的！”
“对啊，校花寝的！（孟楚她们寝室四小只因为颜值高，被论坛里封为校花寝。）”
“那个不是体育学院的院草！”
“修何阳啊，太帅了……”
“他们在一起了？”
“真的耶！看！撒狗粮呢！”
不听还好，一听孟楚脸上更是烧着了一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快放开我，她们在说我！”林隐都要急哭了。
林隐长得娇小，脸上很白净，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淡淡地红，就会变得很诱人。
修何阳心潮阵阵，更舍不得，但又怕真弄哭了她。
便笑着闹她：“要不你亲我一下，我就松开你。”
“你……耍流氓！”林隐憋得眼圈都红了，“我凭什么要亲你！你走开……”
“那，你的朋友都说要我跟着你蹭饭了，你能不能好好的，带我去？”
“我……我们都是女生一起吃饭……”林隐憋着嘴，心里气到不行。
“没有，孟楚说让带家属呢。”修何阳在林隐的脸蛋上蹭蹭，反正他是吃定她了，想跑，没那么容易。
“你是谁家属啊，你走开，走开……大家都看着呢。”林隐气结，再这么下去，全外语学院的同学都看见了。
下次再碰上这些同学，她们岂不是要把她问到姥姥家！
她害怕啊……
“林隐，我跟你讲，我现在很认真地，”修何阳圈得更紧了，干脆将林隐整个儿勒进自己的怀里，“你要么现在把我当成家属，带去吃饭，要么就让我在这儿亲一口，不然什么都免谈！”
林隐：“……”
真是欲哭无泪啊。
第220章 委屈的大白兔
她怎么……怎么碰上这样耍无赖的家伙，真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去监狱看他，当初为什么要在他出狱当天去接他，然后他就像一张狗皮膏药一样，黏上就脱不掉了！
“你快点选呀？”修何阳哼笑着，凑着嘴唇过来，轻轻点点地已经碰上林隐的耳垂。
林隐一下子警铃大作，吓得直缩脖子：“吃……吃，吃饭！我们吃饭！”
修何阳一乐，这才乖嘛。
“那我是你什么人？”
“家，家属……修何阳，你别弄我……”林隐又气又恼，躲还躲不掉，要多尴尬又多尴尬。
每一次修何阳碰她耳朵，她都觉得像是电流流过一样，浑身那种从未有过的难耐，几乎耗尽她所有的理智……她害怕，真心怕。
被捉弄得差不多了，修何阳松了手，又顺势牵起林隐的手，十指相握：“既然是家属，咱们就该这么手牵着手走，你说是不是？”
“我不要……”
林隐被气得够呛，也说不出什么骂人话来，眼眶早就红得不像话。
像个委屈的大白兔。
“你爱去不去，我不想理你！”说着，林隐一甩手，就往前冲。
修何阳急忙跟上去，和她并肩。
唉，算了，反正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他也不能逼得太狠了，万一把大白兔逼急了，反咬他一口怎么办？
得了好处，就收敛一点吧。
修何阳暗暗地笑了一下，跟着林隐往小西门方向走去。
……
小西门。
孟楚和阿九最先落座，然后十分钟不到，程芬芳和陆添也到了。
孟楚今天选了一个小包房，挺靠里面的。
而且又是中午，挺安静的。
陆添好久不见孟楚了，一来便热络地打招呼：“嗨，孟美女。”
阿九的表情变得很古怪，像是见到陌生人之后的戒备感。他不懂人情世故，孟楚是知道的，于是马上介绍：“这是芬芳的男朋友，陆添，是个警察，你叫他陆警官吧。”
阿九的目光还是不太善良，瘪瘪嘴，叫了声：“陆警官。”
他根本不懂男朋友是什么啦，反正就是朋友的意思呗，既然是芬芳的朋友，那也是孟楚的朋友，既然是孟楚的朋友，也可能是坏人，伤害了他的阿T，都不行。
比如韩诺行，目前就是他重点观察对象。
“这是？”陆添刚坐下，就问。
“阿九，我朋友。”孟楚笑笑。
拿着手里的餐单看了看，推给阿九：“你喜欢吃什么？”
一说到吃，阿九一下子来了热情，赶忙接过来餐单，看了看，字都认识，就是看不太懂。
孟楚看他犹犹豫豫地，想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吃什么，便刷刷刷大笔一挥，将所有的项目全部打上勾。
“谢谢，去准备吧。”孟楚对着服务员笑笑。
服务员也冲着孟楚笑笑，接过餐单出去了，今天是碰上大客户了，要点这么多呀！
程芬芳笑着给陆添倒水：“今天可是孟美女破费，你要不要多吃一点？”
“别啊，有我在，不能让美女破费。”陆添笑着说，“你们都是大学生，又不挣钱，我来请……”
“小添添，你不要请啦，那个阿九啊……”
超级能吃哦！一个人是十个人的饭量……
程芬芳话说一半，就咽回去了。
孟楚已经开始用眼睛里的小飞刀，piu……piupiu。
“芬芳，你省着给谁呢？”孟楚用眼睛瞟他。
“我们家添添每天工作很辛苦，挣得可是辛苦钱，怎么能乱花呢！你别欺负添添入赘时间长，就该请客……”
说着，程芬芳手臂伸了过来，揽住陆添的胳膊，很是亲昵。
“我也没怎么辛苦啊，最近都还行，不太忙……”陆添心里美滋滋地，凑过嘴唇，在程芬芳的唇角印上一吻。
热恋中的男女本来就是这样，喜欢便亲昵一下，兴致到了就要去酒店一下，所以很正常。
何况陆添和程芬芳这都多久了，两人混在一起久了，感情好得很。
坐在一旁的阿九盯着程芬芳和陆添两个人，看了好久，没说话，又重新低下头和茶水。
不一会儿，菜品上了不少，林隐和修何阳两个人也到了。
修何阳果然是走大总裁风的，走在前面手上死死地拉着林隐的手腕，生怕小女孩儿怕了似的。
林隐则羞红脸，低着脑袋，好像在到处在地洞。
一看就是被“欺负”了。
修何阳跟程芬芳他们打了个招呼，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座位上的人他都认识，想当初他在看守所里，陆添还挺照顾他的，他很感激。
“哎，孟楚，今天韩学长不来吗？”程芬芳一边将下小串串放入热腾腾地锅里，一边问。
“我没叫他。”孟楚说，“一会儿吃了饭，再上一节课，我就回去了，不必他折腾了。”
程芬芳“哦”了一声，又转头看着林隐：“你怎么了？身上热吗？脸这么红？”
程芬芳这么一问，大家全转过脸来看林隐。
真的哦，红得跟煮熟了的虾子一样！
林隐冷不丁被这么多关注格外不自在，急忙脱了外套说：“没啊，没啊……这屋子里热……”
旁边的修何阳笑了起来，毫不客气地说道：“林隐接受我了！我现在是她男朋友！”
“你胡说，谁答应你啦！”林隐一听就生气起来，“修何阳，你这样太没品了，哪有单方面承认的！”
“那你什么时候承认？”
修何阳的赖皮是真的赖皮，他凑过来，一把拥着林隐的肩膀，亲昵地问她。
惹得林隐脸上更红了。
“你放开……”
“我是男朋友啊，你刚刚明明说的，我是代表家属来吃饭……”
“你……”林隐气结。
说不过他，太无耻了。
林隐着修何阳这对小冤家，是目前全寝室女生重点的乐趣，两个人一个吓得到处躲，一个追得满世界跑，要多好玩有多好玩，看得孟楚和程芬芳不亦乐乎。
谁都知道林隐被攻陷是迟早的事，可唯独当事人不这么想……
这边阿九吃着串串，也忍不住偷偷瞄林隐和修何阳两个人的亲密互动，面色有些不自然。
吃了一会儿，陆添的电话响起来。
是霍华成打过来的。
看到自家老大打电话过来，陆添急忙放下手里的串串，清清嗓子，才接起来：
“老大，哦，我在吃饭……跟芬芳……”
“在学校，对……我吃好了就回去。”
“啊？好啊……我知道。”
简简单单聊了两句，挂掉。
程芬芳特鸡贼地问：“怎么啦？霍队叫你回去吗？”
霍华成打电话过来，程芬芳都是很紧张滴！因为队上万一有事，就算是再开心的聚会、约会都要放弃，奔回队上。
每每约会泡汤，程芬芳就特别想给霍华成扎小人！
“不是哦。”陆添摇摇头，他说：“霍队要过来。”
“吃饭？”
“嗯。”陆添点头。
孟楚一愣，说起来，挺久没见到霍华成了。
半个小时之后，霍华成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几天不见，他还是一副老样子，一身休闲装，牛仔裤、白球鞋，虽不比得修何阳青春，也比不得陆添那么鲜肉，但是独特的气质还是浑然天成，让人过目不忘。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孟楚的身上，然后又扫过一眼女孩儿旁边阿九。
神情微微变化，然后落座。
“过来蹭顿饭，，成不？”霍华成呵呵一笑，人已经很随意地拿起桌上的杯子，倒茶。
孟楚看他那副懒散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人都来了，还问什么？想吃什么，我再点？”
“不用，不够吃了再点呗。”霍华成也笑笑。
眸光又飘向阿九。
“啊，忘了介绍，阿九，我朋友。”
孟楚说完，又侧过头，对着阿九说道：“这是我……领导，刑侦大队的，霍队。”
其实算不上什么领导，但之前的几个案子都是跟着霍华成办的，也算是领导了。
阿九眨眨眼：“领导？和朋友一样吗？”
“差不多吧。”孟楚解释得很耐心，“就是工作的时候，要听他的，平时的时候，就是好哥们儿。”
不等阿九说话，霍华成笑着先开口了：“哎，什么叫好哥们儿？谁跟你是哥们儿？”
他可一直当孟楚是女人，从来就没觉得是哥们儿。
哪怕都只是说说而已，这个问题也要严肃化。
霍华成又随手指指孟楚身边的阿九，问：“这也是你好哥们儿？第一次见啊。”
孟楚也不忌讳，直接说道：“这是女生宿舍杀人案和音乐会爆炸案的凶手。”
吃饭的氛围一下子陷入前所未有的沉寂和寒冷，本来还红红火火地在吃着，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不出声，看了过来。
他们一直都不知道，原来俊城最近两起最可怕的案件都是出自阿九之手！可阿九竟然一脸呆萌地盯着锅里热滚滚的串串……
这很难将这两个人联想到一起去！
“孟楚，你说得是真的吗？”修何阳先忍不住问道。
就是阿九，他才被诬陷……被扔进看守所？
一种说不出来的愤怒感升腾上来，修何阳刷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一股子戾气无处释放。
“你先别激动。”林隐伸手去拉他。
“是他，害得我被诬陷，我怎么能不激动！”修何阳暴躁地甩开林隐的手。
这是他第一次甩林隐。
“可他不是主谋。”孟楚叹了口气，看了看林隐，要是修何阳还是生气，只能以后让林隐去解释给他听了。
她和霍华成说道：“阿九只是佛冷手里的一枚棋子，案子是他犯的，但他什么不知道。”
霍华成看着孟楚，不说话，再等她接下来的话。
“佛冷这个人有个习惯，每次出任务，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他都会第一时间清除杀手们的记忆，阿九是如此，我也是如此……所以，想要在阿九身上找到关于辛梓博和佛冷的蛛丝马迹，几乎是不可能的。”
“……”
沉默一下，霍华成从锅里捞出两片肉串，蘸着干碟，吃了起来。
才说：“阿九的记忆被程序固化了吗？”
孟楚点头。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佛冷的杀手只是幻象，不能在同一时间节点上出现的时间超过10分钟，阿九又是怎么回事？”
孟楚说：“是韩诺行改变了阿九的磁场，把他锁在这个时间节点上了。”
霍华成了然地点点头。
可能大家在聊自己的事情吧，阿九忽然不吃了，转过头看孟楚，“阿T，佛冷会找到我们吧？”
孟楚愣住，不明白阿九为什么要这么问。
“他会抹去我们的记忆吗？”
阿九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
桌上所有人都静静地听着，听得出，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恐惧。
“我不要失去和阿T在一起的记忆……”说着，阿九俯过身子，靠在孟楚的肩膀上，哭得像个受了欺负的孩子。
别人还好，知道阿九会是这样。
但显然桌上的两位刑警不太习惯，陆添一脸疑惑地去看程芬芳，霍华成干脆眯着眼睛，阴沉着脸。
“阿九，记忆不会没的，你相信我……”孟楚拍拍阿九的头，淡然而笑，“佛冷不会找到你的，他现在控制不了你，你放心……”
“他会用那种针扎我，会很痛苦……会折磨我，等我疼昏过去，再醒来，脑袋里就是一片空白……不，不是！他只要想……随时都会让我那么痛苦！”阿九忽然捂着头，痛苦地弓着身子，整个人僵硬地卷曲起来，像是受伤了野兽。
恐怕的记忆如同洪水，一下子在孟楚的脑海里炸开……
不止是阿九在痛苦，她何尝又不是？
她强忍着难受，拍拍阿九的背，笑：“放心吧，都过去了，好吗？”
“过不去……他还会来找我们的！”
“不会的，不会……”孟楚拍着他的肩膀，哄他。
让阿九相信一切都过去，听起来就不真实，有时候连孟楚自己都不怎么相信。在离开佛冷的头几年里，孟楚时常在梦里遇到佛冷，那种恐怖感好像近在眼前，她从梦中哭喊着爬起来时，除了一身冷汗，便是无尽的悲伤和惆怅……
中途孟楚去上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
说阿九的到来对她没影响，那都是假的。
阿九的现在就是她的过去，她不会置阿九于不顾。
第221章 乌鸦喝水
鞠了一把水，孟楚轻轻拍在脸颊上，让自己看上去有点血色，她已经不是当年的T，她已经逃离佛冷很久，是反抗和翻牌的时候了，她为什么要缩在壳里，变成弱者？
那，根本不是她。
“阿九和你很像吧？”忽然一道男人的声音传入耳中。
孟楚直起腰看过来。
霍华成倚在洗手间的门边，静静地看她。
他其实很懂孟楚，因为喜欢，所以想了解。
“是和曾经的我很像，现在并不像。”孟楚说。
“佛冷会来追杀他吗？”霍华成问。
这个问题很直接，孟楚也想过。
“不知道。”孟楚笑笑，摊手，“我把他手下最得意的杀手软禁了，你说佛冷会怎么样？可能会对我赶尽杀绝吧？”
“你倒挺淡定的。”霍华成哼笑了一下。
“不然呢？”
孟楚就着温水，洗洗手，忽然问道：“霍队，你会抓走阿九吗？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对自己干过那些事，一无所知。”
“哎，我是警察啊，必须抓坏人，你说会不会抓他？”霍华成又笑。
“可是……”
孟楚还没再说什么，霍华成已经打断了她：“不过听你的口气，好像还挺维护他的，是不希望我抓到他吧？”
“……”
“他可以争取宽大处理啊……比如给我们点线索，怎么才能找到佛冷和辛梓博。”霍华成盯着孟楚的手指，纤长而漂亮。
刚刚这双手还曾安慰过阿九。
“我说了，他没有那些记忆了。”孟楚叹了口气，直起腰，“我和韩诺行也希望能有点线索，但好像不行。”
霍华成想了一下，又说：“……既然阿九的记忆是是佛冷通过程序来控制，那我们也可以试试通过程序将他的记忆找回来。”
霍华成的这个想法很大胆。
孟楚愣了一下，但，不得不说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霍华成本身就是一个网络高手，程序上的问题，他比鹿鹿高明无数倍，如果他能来做，这就容易多了。
想到这儿，孟楚打了一个大大的响指：“对啊，你就可以啊！我怎么没想到你！”
霍华成无奈地摇头，这姑娘真是……
“有什么好处？”他问。
“还需要好处吗？霍大队长，你不希望案子破了吗？我敢说，破了这两起案子，你的事业就上一个新高度的！”
孟楚比划着拳头，给霍华成一个正能量的表情。
“我的事业不用这两个案子，也在新高度上，好么？”
“不吹能死哦？”孟楚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孟楚……”
“嗯？”
“阿九适是不是跟你挺熟的？”霍华成认真几分，问道。
“嗯。”孟楚点头。
“他好像很依赖你？”霍华成挑眉。
“……”孟楚越来越不懂霍华成这是要问什么。
“韩诺行的新情敌？”
孟楚：……
这个问法？
有点奇怪。
有点莫名其妙……
“行了，懒得跟你说。”孟楚化解尴尬似的一笑，转身就要出去。
不想，身后的男人忽然拽住她的手腕，360度大回转，孟楚被霍华成拉了回来。
“也就是我的新情敌咯？”霍华成呲笑一声。
喜欢一个有魅力的女人，其实也挺难受的，霍华成唇角夹着一丝苦笑。
阿九刚刚那个样子，让他看着不舒服，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把阿九拎起来扔出去，远离孟楚！
孟楚一眨不眨地看着霍华成，似乎还在消化他说的话，面色没什么波澜。
霍华成一字一字地说：“我爸说过一句话，想必你还有印象吧？”
“……”
“他说，看中了就抢回来。”
……
吃了午饭，几个人从店里出来。
下午孟楚还有一节课，林隐和程芬芳也都有课，从小西门穿过去，就各自回自己的教学楼去了。
霍华成叫上陆添，走在前面：“走啦，回队上。”
“哦。”陆添有点舍不得地看了看程芬芳，拉着她的手反复在手掌上摩挲，“我晚上再来找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程芬芳也是舍不得，但只能笑：“嗯，晚上我们可以先看电影啊……然后再去吃好吃的。”
两个人恩恩爱爱地，就是不道别，旁人都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俩……撒狗粮。
霍华成先是不耐烦了：“陆添，你小子磨蹭什么呢？快走。”
程芬芳虽然百般不情愿，最后也只能跟陆添道“拜拜”。
三个女生进了小西门，小走了一会儿，便各自去上教室上课。
路上，阿九一直沉默地跟在孟楚的身后。
起初孟楚没觉得怎样，但是很快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阿九为人并不阴郁，谁知道吃了个饭，怎么成这样了呢？
孟楚放慢了脚步，等阿九追上来，便问：“怎么啦？中午吃的不合口味？”
“不是。”阿九摇头。
“那是怎么了？你好像不太高兴啊……”
“……”阿九又沉默了一下，才问：“阿T，男朋友和女朋友之间，都可以像芬芳和陆警官那样吗？”
孟楚愣住了。
程芬芳和陆添？
嗯……两个人最近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不是一起看电影、逛商店，就是找各种美食吃，孟楚心中的男女朋友也的确是那个样子吧。
“甜甜蜜蜜的，差不多就那个样子。”孟楚促狭地笑了，伸手去揉阿九的头发，“你是不是也想找个女朋友呀？”
阿九不语。
孟楚却在接着说：“也是哦，阿九你也不小了，26岁，也该有个女朋友啦！”
“我不想找别的女朋友。”阿九摇摇头。
孟楚没抓住重点：“为什么不想？”
“阿T，你做我女朋友不好吗？”阿九忽然极其认真地盯着孟楚的眼睛，问道。
孟楚：“……”
没有声音。
这……
“他们可以牵手哎，也可以亲亲……”阿九抿着唇，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孟楚的嘴唇上，那里迎泽光亮，粉嫩可爱，亲上去应该很美味。
“我不喜欢你只是摸我的头，我也希望你亲亲我，像芬芳亲路警官那样……”
孟楚有点不知所措，阿九太单纯了，他的心里年轻可能只有十岁……佛冷对他的伤害，已经让他无法像同龄人一样，拥有该有的判断和认知……
他不懂只有相爱才可以成为恋人，他更不懂相知才能彼此拥有。
“唉……”孟楚叹气。
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亏欠阿九很多，如果当初，她逃走的时候带上他……现在应该会不一样了吧？
“阿九，男人可不能随便亲女人，你知道吗？”
“为什么？”
孟楚耐着性子解释：“因为亲亲只限于恋人之间，也就是男朋友和女朋友之间，比如芬芳和陆警官那样，你看陆警官就不会亲别的女人啊……因为别的女人不是他女朋友。”
她话音刚落，眼前已是一黑，阿九的唇微微擦着孟楚的脸蛋，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一下。
孟楚眸然愣住……
“我想当你男朋友。”
“……”
“好不好？”阿九伸出手去拉孟楚的。
却被孟楚躲开了。
“不好，阿九。”
“……”
孟楚有些无奈，但又有些说不清的生气，阿九懂也好，不懂也好，总之是要说：“这个世上除了恋人，还有一种亲密的关系，叫做夫妻。两个人一起生活、同甘共苦，无论发生什么事，第一个想到对方……我和韩诺行就是这种关系。”
“我结婚了，有自己的老公，都不能再有男朋友了。”
孟楚十分坚定地说道。
她的目光灼灼，盯着阿九的，她只是要告诉他，这就是她现在的想法，她和韩诺行都很坚持，谁也不会放弃。
相爱本身就是一种无比坚定的存在。
哪怕是她愧对的阿九。
沉默了良久，阿九才沉沉开口：“那阿T不要我了吗？”
“你是我弟弟，以后我会照顾你。”
“……”
“行了，我去上课了，”孟楚看看手表，简单地说，“再不到，就要迟到了。要不，你先回家？”
“阿T，佛冷会找到我的，他会杀了我，你保护不了我。”
阿九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双手垂在身侧，肩膀瘦削而坚韧，一如他平常的样子。
但孟楚看得出来，阿九来自内心的恐惧和无奈。
就像当初的她一样……害怕。
“阿九，你很厉害，不用怕他。”孟楚拍拍他的肩膀，“你越害怕他，他越强大，如果你试着面对他，他什么都不是！”
“……”
“走吧，还是跟我上课去吧。下午的课，还需要你给我抄笔记呢。”孟楚笑笑，甩着马尾走在前面。
阿九想了好半天，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
夜幕已久，万籁俱静。
卧室里，在女人的嘤咛声中，夹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每个夜晚，都似乎很漫长，又似乎很短暂。
男人剧烈地要着她，好像要将孟楚融入自己的骨血了一样，每一次冲撞都那么强烈，惹得女孩儿迷幻了自己，嘤咛连连。
一阵最后的冲击，男人嘶吼一声，终于停了下来。
夜，静了。
韩诺行拥着怀里的女孩儿，就像是拥着全世界。
“累吗？”他小心翼翼地吻着她的耳垂。
“嗯……”孟楚只觉眼皮沉重，昏昏欲睡。
“那就睡吧。”韩诺行像是哄婴儿似的，轻轻拍着孟楚。
“……”迷迷糊糊之间，孟楚睁开了眼，说道，“今天中午，我见到霍队了，跟他说了阿九的事……”
“嗯……”他在等她接着说。
“我觉得，既然阿九的记忆是佛冷利用程序在控制，那么，我们是不是也可以通过程序将他的记忆恢复？”
孟楚转过身来，面对韩诺行，问。
“似乎可行。”
韩诺行想了一下，又问道：“会不会有风险？”
其实韩诺行的谨慎是有道理的，不管怎么说，阿九是杀手，他没有记忆自然和普通人无异，可一旦恢复了杀手本性，以他的身手，恐怕很难控制住。
上一次韩诺行利用干扰磁场的方式控制了他，可这对阿九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孟楚想了一下：“风险是有的，可如果我们不这么做，也就永远无法找到辛梓博和佛冷。”
灭掉他们更是不可能的。
“而且，阿九在我们这儿的时间也不短了，佛冷想必早就知道阿九在我这里……他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孟楚又说。
韩诺行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们也的确需要尽快解决这件事。”
孟楚也是连连点头。
可面上两个人聊得很是正经，被子下面，韩诺行的手已经开始不规矩起来。
他掀了衣物，手已经探了进去……
“你干嘛啦？”孟楚被他弄得痒痒，急忙躲。
“这么晚了，夫人还是休息要紧，不要再想这些了，好不好？”韩诺行温言如玉，侧着脸贴在孟楚的脸颊上。
“你这个人哎……放手啦！怎么那么不正经！”孟楚又笑骂。
“是夫人太香糯，太可口……”
“去你的。”孟楚羞红了脸。
“那你还不快睡，就不怕我在吃一遍？”韩诺行逗弄她似的，笑了一下。
“被你弄得，都精神了，哪儿还睡得着！”孟楚嗔了一声。
“要不你给我讲个故事吧，讲得好，我就乖乖睡觉。”
韩诺行轻声笑了一下，这丫头现在学会跟他讲条件了。
“嗯，可我不会讲故事……”
“随便讲一个……你看看，你连讲故事都不会，太无聊了吧？”孟楚转过身，背对着韩诺行。
两个人黏在一起，看着外面茭白月光。
韩诺行轻咳了一声，说道：“好吧，我讲……”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
“停停停！”孟楚急忙制止住他，“你都不如给我讲个乌鸦喝水呢！什么玩意儿啊！”
大半夜地，故事的内容是：从前有座山，但凡是个普通人，听着都得吐了，还睡毛？
“那就乌鸦喝水……从前有一只乌鸦……”韩诺行用他惯用的磁性嗓音淡淡地讲着，“乌鸦从很远地地方飞来，它口渴了……”
孟楚听着他的声音，只觉得很安心很平静，心生一个很真切的想法：
等处理完了辛梓博，他们是不是就可以一直简简单单地生活下去了，如同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和公主，从此恩恩爱爱地幸福走下去……
希望，那个童话不是骗人的。
第222章 霍怼怼和韩怼怼
第二天一早，孟楚请了假，准备带着阿九去刑侦大队一趟。
可没等出门，霍华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一会儿带上你的杀手兄弟，到我家来。”他说。
孟楚还在吃早饭，嘴里含着点心：“你今天不去上班？”
“请假了。”霍华成也坐在自家的餐桌前，看着烤面包，半分食欲都没有，“队上最近都没什么事儿，被杀手兄弟搅的，大家查监控已经查到吐血了，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孟楚瞟了一眼在一旁安安静静、狼吞虎咽的阿九，忍着笑意。
“我都说过了，佛冷手下没孬种。”孟楚很自信地怼他。
“行了，行了，我见识过了，总行了吧！”霍华成有点不耐烦，“过来吧，顺便带点家里的早餐。”
说完，挂了电话。
沈亦清的手艺，霍华成是品尝过的，总比眼前这堆黑乎乎的烤面包好吃得多。
反正韩家家大业大，吃一点也没什么。
挂了电话，正在一旁吃早饭的韩诺行微微探着身子，问孟楚：“怎么了？”
“霍队让我去他那儿，顺便带点早饭。”孟楚扫了一眼桌子，看看能拿什么。
一听霍华成爱吃自己做的早饭，沈亦清来了精神：“那敢情好啊，厨房里还有剩下的清粥和小菜，嗯，这个小点心，也是我早上烘的，一起带上吧。”
孟楚抿着嘴唇笑着点头：“行。”
但韩诺行就不太同意，他将自己盘子里的烤面包推了过来：“霍队早上吃得很清淡，带这个就行了。”
全然全体：……
腹黑啊，腹黑。
千万不能得罪韩家这位公子，他竟然要把自己吃剩下的面包片拿给霍队吃，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吃了早饭，孟楚上楼换了衣服，又拿了车钥匙，便匆匆下楼来。
不是霍华成一召唤，她急吼吼地冲过去，而是，她实在是太好奇霍华成到底打算怎么办。
一下楼，却见韩诺行站在大门口，正在换鞋，手里还拎着塑料袋和打包盒。
“你干嘛去丫？”孟楚将手里的背包往身上推了推，问道。
“和你一起。”
“……”
“去霍华成家。”
孟楚这次恍然：“你今天不用去公司了？”
“嗯。”
“哦。”孟楚点头，也站在玄关处换鞋子。
看着孟楚换上轻便的鞋子，韩诺行忽然说道：“霍队就不懂得避嫌么？没事儿总叫你去他家，还不如去队上。”
哈……
孟楚这才懂，搞了半天，还是醋坛子的盖儿没盖好，酸溜溜滴……
“吃醋啦？”孟楚凑过来在韩诺行身上闻一闻。
好闻的沐浴乳味道布满周身，很是清爽。
“没醋味儿啊……”孟楚勾着唇角，笑得肆意。
正笑着，韩诺行已经微微俯身，含住孟楚的唇，辗转一下，便探入了口中。
最近，这男人的吻技越来越好了，只一下就能捕捉孟楚最迷幻的点……
吻得她迷迷蒙蒙地，才放开她：“现在呢？有醋味儿没？”
孟楚瞪着水汪汪地大眼，眨了眨，女孩儿的娇羞一览无余，她不说话，穿了鞋子，跑了出去。
哼……才不要理这种人，整天只知道欺负她。
刚才她似乎都看见阿九的身影了，万一被那个萌小子看见自己这样，多不好！
她不大喜欢在人前秀恩爱啊……
韩诺行的车上。
韩诺行开车，孟楚在副驾驶上，阿九一个人老老实实地坐在后面，偶尔望望外面的风景，偶尔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楚怕他会紧张，便解释道：“我们今天去霍队家，就是你昨天见到的那个帅警察。”
韩诺行睨了一眼孟楚：“我不帅吗？”
“你别打岔啊……”孟楚笑。
连这个时候都要刷存在感，韩大帅比，你真是够了！
“我在很认真地问这个问题。”韩诺行着重地说。
“帅！天下无敌帅！行不行？”孟楚懒洋洋地回答。
“那我帅不帅？”阿九竟然也开始问。
孟楚头顶一大推黑线：“都帅！都是无敌帅！哥们，你们跑题了，知道么！”
两个人这才又安静下来。
孟楚又说：“阿九，你不是想找到原来的记忆吗？霍队说不定可以帮你，只要你配合他。”
“……”阿九沉默了，他拧着眉，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才说，“我杀了那么多人，如果都想起来，一定很可怕……”
“阿九，你难道忘了吗？我也杀了很多人，也是这个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混蛋……可这些都不是我们的错，你总该相信，正义还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孟楚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如果我们抓到佛冷，就让他血债血偿！”
车子依然行驶在城际高速路上，车里原本压抑的氛围终于有所缓解。
阿九并不是坏人，他只是被坏人利用了。
他对佛冷的恨，并不少于孟楚，甚至还多，只是，他不懂得怎么才能不再惧怕佛冷，就像当初孟楚一样。
车子开进了霍华成所住的豪华小区，然后一路下了地下停车场里。
下车，上电梯，上楼。
霍华成已然在家里等候多时了。
一开门，便开始抱怨：“怎么着？想把我饿死吗？”
说着便低头去看韩诺行手里的塑料袋，里面应该有他心心念念地早餐。
不过，说起来，韩诺行拎着打包餐盒和塑料袋的感觉，怎么跟他平时的形象有那么点不太和谐呢？
霍华成忍不住哼笑：“今天太阳是打哪边升起来的呢？竟然让韩公子亲自给我送早餐？快递小哥，没小费哟……”
其实玩笑归玩笑，霍华成和韩诺行之间微妙的关系，这种玩笑已然见怪不怪了。
只要俩人“感情”到位，什么乱七八糟的玩笑都开过，甚至有大打出手的架势。
不过，韩诺行也会见招拆招。
他拎着塑料袋，随后放在餐厅的桌上，说道：“我本来是不想拎着，可又不能我的夫人拎……”
呵！
撒狗粮。
霍华成最受不了的，就是韩诺行用这种阴招。
欺负他单身也就罢了，还顺带着得了便宜卖乖……明明就知道霍华成心里还惦记着谁。
旁边的孟楚也是一副老油条的模样，拖了鞋子，换上拖鞋，走到餐厅，把沈亦清装过来的早餐一样样打开。
好像眼前俩男人怼怼碰，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霍队，快吃吧，要凉了。”
孟楚一边说，一边瞥了一眼角落里已经黑夫夫的面包，强忍着笑意。
就那种黑面包，确定给人吃的？
霍华成走过来，看了眼桌上的菜色，清粥、小菜、两张油饼，还有两个煎蛋，挺丰盛的。
便洗净了手，坐过来吃。
“我这老哥一个人，吃饭太没劲了，以后早上去你家蹭饭去？”
吃着饭，也不忘怼怼。
真是霍二少本尊了。
韩诺行走到沙发前坐下来，随口回复：“你要是起得来，一早开30公里的车，就吃。”
韩家别院是韩诺行私人常住的院子，距离市中心有些远，在一片青山净水下，虽说和霍华成住一个城市，可这距离，确实是不太近。
而且逢上早高峰，没有2个小时，霍华成都开不到。
为了一顿早饭，搭上汽油不算什么，搭上时间，霍华成打死也不会同意的啊。
“你可别怼我，搞不好我明天早上真去……”
霍华成嘿嘿一笑，继续吃饭。
吃着饭，孟楚站在旁边问他：“霍队，你有想好，该怎么办吗？”
“嗯，”霍华成点头，“只是不知道行不行……”
记忆，以现代医学的水平，想找到，有点高精尖了。
但霍华成也不是那么普通的网络高手，他早在几年前就探知了佛冷这个组织，只是那个时候除了佛冷，他还在调查韩诺行的身世，所以，说得简单点就是：他其实一直把佛冷的组和韩诺行的身世搞到了一起。
要不是这几次办案子，才挖出韩诺行的真身，恐怕他可能会一直这样误解下去。
佛冷的手段隐藏于网络之中，虽然和时光猎人一样，都是通过网络接任务、完成任务，但不同的是，佛冷接的任务大多都是暗杀任务，金额越大，他越是冲在最前面。
最近几年国际上比较出名的几起杀人案件，都是出自佛冷之手。
虽说最近刑侦大队那边没什么重要的案子，但霍华成最近却是收获颇丰。
他摸到了佛冷的线索，现在又了解了佛冷控制手下杀手的方法，他相信，捣灭佛冷组织，应该是指日可待的。
一顿早饭吃了香香的，霍华成放下筷子，伸手扯了一张餐巾纸优雅的擦着唇角。
站起来说：“走吧，到这边来。”
说着领着孟楚他们进了自己一间极为隐秘的小屋。
这是霍华成居住的一间客卧，平时这房间都是关着门，孟楚以为堆了杂物不方便别人进来，现在再看，其实也不是，只是过于简单而已。
里面只有看着很普通的床和一台电脑。
“杀手兄弟，躺上去。”霍华成指了指床。
阿九站在孟楚的身后，看了眼霍华成，又去看孟楚，似乎不怎么愿意。
“你去吧，我们都在边上等着……”孟楚安慰他。
阿九的眼睛眨了眨，水汪汪的，充满了疑虑，身形却不动。
孟楚只好又拍拍他的肩膀：“阿九你怎么啦？变成小孩子了吗？你不是最勇敢吗？”
“我怕我想起来，会变成另外一个人。”阿九怯生生地说。
“不会的。”
孟楚给他打气。
这样的阿九看上去像个傻宝宝，萌萌哒……
大概是受了孟楚的鼓舞，阿九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躺了上去。
这张床看上去是很普通，可它另有玄机，阿九刚躺上，霍华成便从床边抽屉里将各种线路拿了出来，夹在阿九的四肢，并把一个大大的头盔带在阿九的头上。
等一切都安置妥当，霍华成拿出手机，接通了线路。
他坐到电脑前，手指飞舞在键盘之上，大段大段的代码在他操作下出现在了屏幕上。
这些代码经过霍华成编辑、排列、重组，又形成了新的代码，源源不断地在屏幕滚动。
经过这一番操作，霍华成最终将屏幕定格，然后仔细分析上面的数据。
孟楚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阿九，他似乎很正常，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便稍稍放下心来。
又转身看霍华成的屏幕：“怎么样？”
“他的程序设定，通过另一个种不同的磁波干扰形成的，我还没有办法破解。”霍华成遗憾地摇摇头。
孟楚一惊。
居然还有霍华成都破解不了的？
“你是说阿九的记忆不能破解吗？”孟楚有点不敢相信霍华成的话。
“可以这么说吧，这种技术……以我们现在的科技是解决不了的。”霍华成十分肯定地说道。
然后他又指着其中一段数据说道：“看这儿，从这里开始，是那天在宴会上韩诺行进行干预之后，阿九的记忆……还很完整。”
孟楚不懂什么代码，不懂这些高精尖。
就算霍华成把这堆代码说出花来，她还鸭子一般——听雷。
“那怎么办？失败了？”孟楚有些不服气。
大家好容易想到的办法就这么宣告失败，让她接受，有点难。
“如果我们不通过阿九，是不可能找到佛冷的。”孟楚叹气。
“不仅如此。”霍华成在电脑椅上转了转，面向孟楚和韩诺行，又接着说：“从切入点来看，目前的干扰只是暂时的，如果佛冷稍微动一点心思，杀手兄弟可能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砰！”
霍华成用手比划了一下：“他会重新进入杀手指令，到时候，我们这些人就是他的目标。”
霍华成能这么说，只是在陈诉一个事实，而不是危言耸听。
这很显然。
也就是说，如果佛冷找到切入点，重启阿九的杀手记忆，那么到时候，阿九随时都可能要了这些人的命。
“所以……”韩诺行沉吟一下。
“所以，我们要尽快，先于佛冷找到记忆里相同频率的磁波。”霍华成接过韩诺行的话。
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谁也不说话。
好久，霍华成才扫了一眼阿九，继续说：“孟楚，你一定要冒这个险吗？你很清楚，一旦开启杀手指令，意味着什么……阿九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又成为了幻象，我们很难控制他。”
第223章 给阿九相亲？！
其实霍华成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阿九太危险，不能将他留下身边是第一，如果可以彻底让他消失，那就让他彻底消失，这是第二！
这是孟楚绝对不想看到的结果！
“不行，就算我拼上自己的命，也不会放弃阿九的。”孟楚坚决地说道。
从霍华成家里出来，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孟楚和阿九两个人站在地下停车场边上等韩诺行开车过来，两个人都很沉默。
好久，阿九忽然开口问孟楚：“那个警察是不是想杀我？”
“……没有。”孟楚掩饰道。
“阿T，我对于佛冷来说是个没用的人了，就算那个警察不杀我，佛冷也不会放过我吧……”阿九面露苦涩。
他单纯的外表下，终归还是有颗经历过世事的心。
我们可以说他不怎么懂，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阿T，我要是死了，可能是最好的结局……我看过新闻，那些事都是我做的吧？”
他指的是女生宿舍杀人案和音乐会爆炸案。
他不是天生敏感，但也不是白痴。
就霍华成看他的眼神，和那句“杀手兄弟”，阿九就什么都知道了。
面对这样阿九，孟楚更是无力去解释。
告诉他事实，会伤害他；可隐瞒，更是伤害。
但……让阿九去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阿九，”孟楚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他的肩膀上，“他特么能不能别多愁善感的，真无聊！这点困难就想到去死，那以后姐姐接任务，要你去做，你到底能不能做？会不会怂到姥姥家？”
阿九愣住：“……”
“我就告诉你吧，你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没我的允许，你死给我看！”孟楚叫嚣似的又想去锤阿九的脑袋。
被孟楚这么一闹，阿九心上的阴霾散去了不少，脸上也挂少了久违的笑意。
他躲着她，两个人嬉闹成一团。
这时韩诺行阴着脸从车库那头那头开车过来，看到孟楚和阿九打闹似乎并没什么反应。
三个人上了车。
经过刚才一番大脑，孟楚和阿九的情绪似乎好了很多，孟楚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问韩诺行：“我们中午去吃好吃的吧？”
“吃什么？”
韩诺行一如既往冷冷清清地声音响起。
“阿九，你想吃什么？”孟楚侧着身子看向后排座位上的阿九。
阿九傻愣愣地摇头，表示不知道。
孟楚想了一下，决定从自己喜欢吃的入手：“日料和炸鸡，你选一个？”
阿九又是一阵想。
还是老样子，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可是组合起来，他就听不懂，也不知道那都是什么吃的东西……
在佛冷那儿，除了简单的饭菜，阿九几乎没吃过别的、任何一样新鲜的东西。
“炸鸡。”
孟楚一挑眉：“你确定，炸鸡薯条和汉堡？”
“嗯。”阿九点点头。
孟楚了然，又转过身轻拍着韩诺行，笑道：“看，阿九这是给你省钱呢！他说吃炸鸡！”
日料可比炸鸡贵吧？
不是省钱是什么。
“那我们去吃日料。”韩诺行不由分说，猛踩了油门，调转车头直接冲入车流。
孟楚和阿九都是呆呆地坐在车上，搞不懂韩诺行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半个小时之后，车子停到娱乐城的地下停车场里，三个人一同上楼去楼上比较出名的一家日料店。
韩诺行翻着餐单，一样样地点起来，信手拈来。
孟楚听着菜名，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说真的，好久没吃日料了。
点好了餐，服务员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正当服务员准备关上他们包厢的拉门时，韩诺行忽然又开口：“记得，调料多拿一些。”
“好的。”服务员应着，出去了。
几分钟之后，服务员将日料所需要的调料都端着上来，果然应了韩诺行的意见，拿了许多上来。
韩诺行轻轻挽起袖管，将调味料一一给每个人的碟子里都放了些。
一边放还一边说着：“日料，不能少了这些东西，不然就不好吃了。”
孟楚看着，愣是觉得今天的韩诺行挺……热心啊？
到了给阿九的碟子调味时，韩诺行将满满的芥末酱全部挤入碟子里，又稍稍淋上一些酱汁上去。
看到这儿，孟楚才知道韩诺行这是打什么主意啦。
这家伙是打算辣死阿九么！
这么多，不哭才怪呢！
“哎，我说，韩诺行……”孟楚想开口阻止。
可惜已经晚了，韩诺行一记夹着冰碴的眸光扫了过来，孟楚除了闭嘴，别无他法……
好嘛，为阿九默哀三分钟，然后自求他……多福。
不一会儿，菜色上齐了，生冷新鲜的海鲜，让人一看便食欲大开。
孟楚夹了一片三文鱼放入口中，慢慢咀嚼，享受那种嫩嫩滑滑的感觉。
阿九自然也是吃货一枚啊，看见孟楚吃了，自己也学着她的样子夹了一块。
刚要蘸上点酱汁，孟楚便急忙说：“等等哎……”
她是不敢当面拆穿韩诺行，但又不想阿九哭得太惨，便只要唇角抽抽地继续说：“那个，少蘸点……你不一定吃得惯……”
善意的谎言。
吃不吃得惯，关键在于有没有被辣到爹妈不认！
阿九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孟楚，没管那些，蘸了酱汁，一口塞进嘴里。
芥末的味道越是细细品尝，越是让人有种癫狂的感觉。
没一秒钟，阿九的眼眶便红了，整个人看上去好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
“阿T……”阿九话都说不出了，直接从榻榻米上站起来，冲了出去！
芥末实在是太……太太辣了！
他hold不住！
看着阿九出去，孟楚想笑也想哭，没有韩诺行这么整人的吧！
她望着他，真相怪他两句。
却见某位罪魁祸首好像事不关己似的，正在摁着手机，慢条斯理地吃着寿司卷。
“你太坏了吧？”孟楚用手肘碰了碰韩诺行，没好气儿地说道：
“好歹阿九那么相信你，谁知道，你会害他！”
“日料不正是这种吃法才过瘾，不然还吃什么？”韩诺行不以为意。
“你啊，唉……”孟楚叹口气。
八成是韩诺行这缸子醋又翻了，一时间不解气，某位老古董心里不痛快。
这时，韩诺行忽然凑过来，将手机递给孟楚，问：“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什么？”孟楚不解，探着脑袋看过去。
手机上面是一张面容清秀的女孩子的照片。
孟楚完全沙雕了……
韩诺行还喜欢看这种吗？美女？
话说，也不是那么美吧？孟楚蹙眉。
自己的长相足够指染娱乐园最高颜值，干嘛自家老公还喜欢这种……不如自己的美女？
“你给我看这个干嘛！”孟楚有点气。
“我们公司财务部的职员。”韩诺行平淡无奇地说着，“这个职员是目前财务部最年轻并且还在单身的女人，我觉得配阿九正合适。”
孟楚：“……”
卧槽！
原来如此啊！
韩诺行原来是在说这个？
给阿九相亲？！
会不会有点破天荒了丫！
“韩诺行，你到底……”孟楚彻底是服气了。
在这条护妻之路上，韩古董可谓是越走越远了，孟楚显然追不上他的脚步。
“不好吗？财务部部长都说，这姑娘勤奋好学、踏实肯干，是个不错的人选。”他还在卖力地推销呢。
孟楚：……
相亲呢，关键是脾气性格相投，不是在职场找工作，好伐？
韩总裁的评价过于领导化嘛。
“你干嘛要给阿九找对象啊？”
“因为他太缠人了，让他换个目标。”
“啊？”
“他缠着你，我不高兴。”韩诺行直截了当地说道。
正说着话，阿九从洗手间回来，他拉开拉门，脸红耳赤地走进来，显然那一口芥末要了他半条命，现在还没缓过来。
“你没事吧？”孟楚有点好笑，但又强忍着满脸地笑意，问道。
芥末只是一时让人接受不了，不过吃多了，反而是一种极为特别的美味。
很多人都爱到上瘾，就想麻辣火锅一样。
越来味道重，越是欲罢不能。
阿九扇了扇舌头，直摇头：“不要了，不要了！绝对不吃了！”
旁边韩诺行微微一笑，淡然得好像肇事者根本就不是他：“以后慢慢来。”
阿九还是单纯又呆萌，饶是这样，也没发现韩诺行的腹黑。
孟楚坐在一旁，思来想去，还是赞同了韩诺行的想法：让阿九找个女朋友或者新玩伴吧！毕竟韩诺行这只笑面虎，不是一般的笑面虎，整人整到精神病院，应该是简单容易的。
阿九不是他的对手！
正在这时，孟楚的手机嗡鸣了一下，是她和林隐、程芬芳的小群里的消息。
程芬芳发来一张满汉全席似的照片，拿出来馋林隐和孟楚。
孟楚看了，便回：【我也在吃，馋不到我！失败！】
程芬芳发了一个娇笑的表情：【猜猜这是哪儿？】
照片里只有桌子，去哪儿猜。
孟楚：【猜不出来。】
林隐回复得慢，这才来回：【芬芳，是你家吧？】
程芬芳兴奋脸表情包之后，回答：【binggo！答对了，林隐智商在线啊！】
林隐：【我本来就在线！这张水晶台面的桌子，不是你家，是哪里！】
孟楚：【干嘛？大摆满汉全席，宴请贵宾啊？】
程芬芳半天才回：【我不告诉你！等见面了再说。】
其实现在的程芬芳正陷入一种极度甜蜜又开心的心情里，她是实在忍不住才显摆给两个闺蜜看的。
收了手机，她瞟了一眼，正在厨房帮着妈妈收拾活鱼的陆添，好心情要飞上了天。
说起来，她和陆添在一起有半年了，从最开始没那么亲密，到那一次车上的两个人的缠绵，可以说，陆添对她，是越来越好。
原本程父程功辉和程母杨茹不怎么看好陆添，到现在，多多少少已经开始接受陆添这个……未来女婿。
这一次家宴，就是程母邀请了陆添，来家里做客的。
还做了一桌子的菜肴，准备晚上一起吃。
程芬芳收了电话，倚在厨房门口，看着杨茹、陆添背对着自己收拾手里的活计，就忍不住偷着乐。
“陆警官啊，你把这些蒜末、姜片还有葱段都塞到鱼肚子里，一会儿蒸的时候，会去腥味儿。”杨茹指导着陆添干活儿。
程母还不习惯叫陆添的名字，只是“陆警官陆警官”地叫着。
“哦好，阿姨，我这就弄。”
陆添哪儿会做饭啊，听了程母的话，便笨手笨脚地往鱼肚子里塞东西。
陆添出身警察世家，父亲年轻时也是警察，母亲年轻时也是警察，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考入警校，成为警察，从毕业到就职，可谓顺风顺水，而且在刑侦方面也很天赋，特别受霍华成的赏识。
但是，这个做菜嘛……他就不在行了。
不仅不在行，甚至还十分糟糕啊！
哪怕只是简简单单将这几味调料塞鱼肚子里这么轻松的活儿，都让他干得乱七八糟，鱼还是那条鱼，可惜肚子里的调料，掉得整个工作台上都是。
杨茹看在眼中，急在心中，唉……这样女婿，将来到底能不能照顾好自己的宝贝女儿哟？
真是……天下父母心啊！
站在后面的程芬芳也有点急，她是担心陆添破绽太多了，惹得自家父母不高兴，回头又不让她和陆添在一起，所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噘着嘴，准备撸起袖子冲过去。
就在这时，门口身影一晃，一个年轻男人的身影出现了，他靠着芬芳不近也不远，站在门口看着厨房正忙碌的两个人，开口说道：“阿姨，你怎么能让芬芳的男朋友干这种活儿呢？”
杨茹闻声，转过头来。
原来是程功辉的得力部下，目前程氏的执行总裁谢岩来了。
他风流俊朗，也是俊城上流社会的一员猛将，非常得程功辉的信赖和赏识。不然也不会大学毕业不出5年，从一个小小的职员一路攀升，成为了坐拥几亿资产的程氏执行总裁。
孟楚初中时，谢岩就经常来家里做客，那时候她总是叫他一声岩哥，现在时光境迁，谢岩似乎没什么大变化，反倒程芬芳越发美丽迷人了。
第224章 家宴
“小岩，你来啦？什么时候来的？”杨茹一看是他，笑颜马上爬上她保养得体的面容上。
杨茹的语气，谁都能听出来，很显然的，跟谢岩很熟。
“我来了有一会儿了，在外面跟程叔叔聊了会公司的事儿。”谢岩说着，已经撸着袖子走了进来。
路过陆添时，还笑笑说道：“厨房的事儿，我比较擅长，你进屋去吧，跟程叔叔聊聊天。”
陆添带着一次性手套，面色一窘。
杨茹也跟着说：“是啊，陆警官你进屋去吧，厨房还是交给小岩吧，他做鱼的手艺真是不错。”
杨茹话里话外，明显偏袒着谢岩。
听得程芬芳就很不开心了。
自己的男朋友被亲妈冷落，她能开心才怪。
何况谢岩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家宴的时候来，倒是有眼力见还是故意找茬？
想到这儿，程芬芳走过来，拽起陆添的袖子，亲昵地挽上陆添的手臂，笑眯眯地说：“走吧，我们去客厅吃水果。”
看着两个人消失的背景，杨茹重重地叹了口气。
谢岩是看得出来的，程家不是很满意芬芳千金这位男朋友，他也只是笑笑，不答话。
他是看着程芬芳从一个懵懂少女长成窈窕淑女的，程家小女初长成，他身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自然而然，也想把心里那份对女孩儿的缱绻流露出来……
可惜不等他表白，程芬芳身边已经有了一个警察男友。
世事弄人啊。
这时，只听杨茹忽然说道：“唉，小岩，你说芬芳这孩子，是不是气人？明知道家里需要一个能接管程氏企业的人，她却非找个警察，唉……你说，警察怎么做程氏的接班人啊？”
“阿姨，警察有什么不好？声张正义，人品不会坏的。”
谢岩是很会做人，不然也不会在职场上爬得这么快，所以即便程母这么说程芬芳的男朋友，他都不露声色。
“我不是说人品！”
杨茹强调了一下：“人品当然是不错，我们都知道，咱们俊城几个大案要案都是陆警官参与的，听说……那个什么，他还挺有名气的，网上总有消息呢！”
“可是，你也知道，我们家就芬芳一个女儿，将来的女婿自然是要掌管程氏企业，才能让我女儿安心生活嘛……”
“唉……我和她爸说破了嘴皮子，她也不同意，我们能怎么办！”
杨茹说着说着，又想起一些和程芬芳争吵的不愉快的事，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
谢岩摆盘的手顿了一下，最终又收回去：“阿姨，你别想太多了，芬芳还年轻，她这个年龄喜欢和崇拜是分不清的，也许她对陆警官只是崇拜而已……时间长了，芬芳大学一毕业，走入社会，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或许吧。”杨茹直摇头，“我啊……就怕她做傻事！万一，非要嫁给陆警官怎么办？”
谢岩不说话，手上的动作又重新忙碌起来。
怎么办？
他也想知道该怎么办！
谢岩有谢岩的想法，对程芬芳的关注是难免的，说实话，好多年前，当他攀升成为程功辉的执行助理时，就曾想过，如果娶到程芬芳，应该是他这辈子的荣幸。
他从一个普普通通家庭出来的孩子一路过关斩将，进入程氏，步入程氏管理层，如果再成为程氏老总的女婿，那么这一生也算完美了。
可惜，事情总是不顺心意的时候。
程芬芳似乎就没正眼看过自己一次，这让他很郁闷。
可，哪怕是今天这种场合，他也不敢表露出丝毫对程芬芳的爱慕之情。
就是这么残酷。
“哎，小岩啊，你说我们芬芳长得怎么样？”杨茹忽然又问。
“好看。”
“真的啊？你这么觉得？”杨茹喜出望外。
有人夸自己的女儿，她当然开心啦。
“嗯。”谢岩笑笑，点头，“芬芳从小就是美人胚子，越是长大了越是出落得迷人。”
“你看吧，”杨茹一拍大腿，直接说道：“我就说嘛，我们芬芳这种女孩儿其实找对象很容易的，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再说我们家的条件也是拿得出手的，嫁到上流社会的人家，多简单啊？”
谢岩听着，不接话。
自家母亲夸自家闺女，都是这样自信。
“可她要是嫁给警察，唉……你说，陆警官可是刑警，刑警朝九晚五的工作就算好的了。听说前几天办案子，动不动就不回家，难不成让我闺女整天独守空房，那成什么样子！”
不管怎么说，杨茹是程芬芳的亲妈，有这样的疑虑也是正常。
希望自己的孩子过正常的日子，不算过分。
“阿姨，警察也不是整天不回家，忙的时候可能顾及家庭少一点，但总有闲着的时候……”谢岩还在劝着。
“他要是照顾不好我的闺女，我就跟他没完！”杨茹有点激动，声音大了两分。
“咳咳！”门口忽然传来清丽的咳嗽声。
紧接着，程芬芳一脸不悦地晃了进来：
“我来端水果和茶水。”
不咸不淡地解释，程芬芳明显是听见自己的妈在抱怨。
她就是烦亲妈在别人面前说陆添的坏话，有什么不能关起门来说，有点不高兴的，就到底找人抱怨，特别烦！
走到操作台前，程芬芳将上面洗好的葡萄、苹果装入盘中，一边装还一边冷言冷语地说：
“妈，你说话声儿能别那么大么？我们坐在外面的，都快听见了！您好歹也是程氏的夫人，背后里说别人，真的好么？”
“你这丫头！开始教训起我来了！”杨茹面色上挂不住，忍不住骂了一声。
“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别以为我听不到！”程芬芳伸了伸舌头，表示不服。
“你这个孩子，我说的也都是实话！不然你让你岩哥哥评评理，”杨茹转过身，正色说道，“不是我和爸爸非要你找什么有钱人，但至少要衬得上咱们家的家世吧！我打听过了，那个陆警官家里上上下下全是警察，说白了，就是普通老百姓，你说我们找了这样一个亲家，怎么能行呢？”
“怎么不行了？”
程芬芳翻了白眼，接着说：“人家都是警察，说明全家都是好人，那是为社会做过贡献的家庭，保护我们这种老百姓的人身和利益不受侵害，这么正义的家庭，是咱们攀不起人家，不是人家攀不起咱们！”
“行了，行了，别跟我说这些大道理。”杨茹一摆手：
“今天我请他来，就是要跟他聊聊以后你俩的事情！你那么年轻，处一处就处吧，以后可不能在一起做什么越格的事情！”
“妈！”程芬芳急了。
什么叫越格的事情！
自己的亲妈，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当着谢岩的面，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她还要不要脸了？
“你岩哥哥今天是我给请来的，我正好让他给把把关，跟陆警官好好聊聊，要是陆警官能自己放手离开，那就再好不过，要是不能……我会另想办法的。”杨茹不由分手，像是下达完命令一般，转过身继续忙活着做菜了。
程芬芳握着双拳，脸色涨得通红，死死地盯着杨茹的背影半天，才说道：“原来你今天找陆添来，根本不是要请他来家里做客，就是为了这个？”
杨茹不答话。
谢岩看着母女两个人僵持的样子，有些不忍，便上前一步推程芬芳出去：
“你妈妈有苦衷，也是为你好，快出去吧，一会儿就开饭了。”
“你也向着他们说话？”
程芬芳挑高了眉毛，盯着谢岩。
她印象中的岩哥哥，一向识大体，又温暖，虽然接触不多，但每次相处下来，都觉得这人不坏，很善解人意。程芬芳从小学习就不怎么优秀，考Z大很是勉强，当初即将高考的时候，谢岩给她补课补到凌晨，说起来，也是值得信赖的大哥哥……
可就是这样，现在谢岩也要站在她的对立面上，将她孤立起来。
谢岩叹息一声：“我不是向着谁说话，阿姨是希望幸福，你怎么不懂她的心呢？”
“我跟陆添在一起，就很幸福！”
“那都是假幸福！”杨茹吼了一声，转过身来：
“我问问你，将来你们在一起，他忙工作，没时间理你，你吃不上饭、生病了没人管，怎么办！还有……陆警官是刑警，工作性质很危险的，万一他出任务，有了什么闪失，你是打算照顾他一辈子还是准备守寡？”
“够了！”
啪！水果盘掉在了地上，连同上面的葡萄苹果，碎了一地……
狼藉一片。
“你就那么希望我变成那个样子吗！我追求我自己喜欢的人，不行吗？”程芬芳红了眼圈，声音微微颤抖着，“你让我嫁给那些有钱人，那些有地位的，有什么用？我都不认识，他们再有钱再有地位，又能怎么样？”
“行，你不认识他们！谢岩，你总认识吧？你们认识多少年啦？你嫁给他总行吧？”杨茹气得脸色铁青。
程芬芳也有叛逆的时候，也有惹杨茹生气的时候，但哪一次都没有这一次让杨茹这么恼火！
程芬芳就好像秤砣一样，铁了心似的，非要抗争打底。
这让杨茹很无语！
说完这些，厨房的气氛陡然尴尬起来，杨茹站在操作台前，瞪视着程芬芳。
谢岩的目光也别有深意的落在程芬芳的身上。
只有程芬芳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门口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是陆添，他客客气气地站在门口，往里面看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跳，一地碎玻璃片，水果混在里面，凌乱不堪。
三个人站在原地像是石雕一样。
“不好意思，我刚才听见厨房里……好像什么东西……掉了……我来看看。”陆添笑不出来，小心翼翼地解释。
程芬芳回头看了一眼陆添。
这个男人和平常差不多，脸色平静和温和，一张充满阳光的帅气脸庞，让人怎么看都看不够，陆添的魅力在于一身的正义感。
哪怕帅不过霍华成，可那种凛然的感觉，却是霍华成不可比的。
在微博上，陆添的粉丝已经高达百万，是真正的正能量代言人，可为什么这么优秀的男人，父母就是喜欢不起来呢？
程芬芳只觉得替陆添感到不值和委屈。
她想都不想，转身，拉起陆添的手，十指交握，便往外走。
“哎，芬芳……怎么了？”
陆添没回过神来，有点懵。
怕程母不高兴，他又转头看向杨茹：“阿姨……那个……”
“别搭理他们，一群神经病！”程芬芳吼了一声，拉着陆添便跑。
到了客厅，程功辉还坐在沙发上，看着女儿气势汹汹地从厨房走出来，便问：“怎么回事？”
“你问我妈去！我再也不理你们了！”
说完，程芬芳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家门。
陆添的车就停在程家别墅的院门口，程芬芳想都不想，直接将陆添塞进副驾驶位上，自己又上了驾驶位。
这时程功辉和杨茹、谢岩都追了出来。
“芬芳！你要干什么去！”杨茹急了，站在家门口冲着程芬芳喊了起来。
“不要你管！”
“我是妈妈，你……”杨茹气急了，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我现在不想在家吃饭了，我要出去玩！”
说完，一脚油门，车子箭似的，冲了出去。
杨茹气得直拍大腿：“这个孩子，越来越不像话啦！这……这是要造反啊！”
程功辉隐约猜出来发生了什么，转身质问杨茹：“你是不是又提陆警官了？你说说你，总提这个做什么？现在好了，女儿都被你气走了！”
杨茹心里窝着火，现在又被老公骂，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急得落下眼泪：
“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吗？都怪你，当初就不该跟她妥协，还说什么处着处着就分手了，你看，现在这哪儿像是要分手呀！”
“那个陆警官，你就不能找他好好谈谈吗？干嘛非要跟我们的女儿？谁家的闺女不好！”
谢岩扶着程母的手臂，一面看着远去的汽车，一面安慰：“阿姨，别生气了，芬芳也是在气头上，一会儿就回来了。”
第225章 小可爱和小可爱
“你说这孩子……”
话没说完，杨茹又开始落泪：
“小岩啊，我这个闺女，要是有你一个贴心，我也用不着气成这样……唉！要是那个陆添有你一半的才华，我……我就同意了呀！”
谢岩沉默着，什么也不说。
心中五味杂陈，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
如果程芬芳正眼看过自己一次，或许，他们之间……才是良配啊。
可就在刚才，哪怕程母拿自己当挡箭牌时，程芬芳都没能正视他的存在，他该怎么办呢？
再说程芬芳。
车子在马路上开得飞快，吓得陆添手里一直握着把手不敢放下来。
他也意识到程芬芳可能是家里闹别扭了，才这么生气。
于是，便问：“和阿姨吵架了？”
程芬芳不说话。
“因为我？”陆添又问。
他能猜出来个七七八八的，除了他，还能因为什么？
能看出来，程家上下都十分珍爱芬芳，真真捧在怕摔了，含着怕化了。但前一段时间，程芬芳时常就心情不好，大吃大喝，跟你家里闹矛盾，可能就是因为自己。
程家不同意两个人在一起，陆添一开始就是知道的。
只是，他真的爱她，只要程芬芳不放手，他也绝不会做什么缩头乌龟。
“你应该好好跟家里谈谈，这么一走了之，不行的。”陆添说道。
“你怎么废话那么多？”
程芬芳冲陆添吼。
陆添知道她心情不好，不能跟她计较，便默不作声起来。
冷静一下，一会儿或许就好了。
但是这么跑出来，家里人一定会担心。陆添想了一下，决定给程父打个电话。
可这边电话刚拨过去，就被程芬芳看见了。
她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直接抢了陆添的手机，摁掉。
“你干嘛！”还是吼。
“我给你爸爸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声，让他不要担心……”
“不许打！”
“芬芳……”陆添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剩无奈。
“你要是给他们打电话，我现在就把你从车上踹下去！”
程芬芳一双冒着火焰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陆添。
陆添不敢看她，便看前面路况，前面正是红灯，别的车规规矩矩地停下来，程芬芳竟然还横冲直撞地往前冲呢！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看路！”陆添嗷地一声，嚎出来了。
程芬芳这才意识到什么，急忙一个急刹车，车停了。
有惊无险。
“再生气，咱能不能保命啊，大小姐……”陆添冒了一身冷汗。
程芬芳气鼓鼓地瞪了陆添一眼，又不说话。
这时虽然不是交通高峰，但这里是市中心的主街道，红灯的时间有点长。
等了一会儿，程芬芳忽然说道：“走，被我去喝酒！”
陆添蹙眉：“现在？”
下午3点，大部分人正在上班，忙得翻天。今天若不是程家找陆添吃饭，陆添也不会请假，而是老老实实地坐在办公室里工作。
而程大小姐，学校也不去，却要去喝酒。
这也不是夜生活的时间啊？
“这个时间喝酒，会很难受的……”陆添想了想，又说，“我们出去转一圈，兜兜风，我送你回去。”
“我都说了，我不回去！你怎么听不懂话！”程芬芳又吼。
跟杨茹发出来的火气值太低了，她还有一半的火气窝在肚子里呢！
“芬芳……”陆添语调更软了，“你再怎么生气，那是你爸爸妈妈，有什么话，和他们好好聊聊……我们可以在一起的，我也会像其他男人那样，对你负责，不让你受一点委屈，可我们至少要征得他们的同意和祝福，你说是不是？”
“那你先陪我喝酒？”程芬芳看着陆添，问他。
“……”
一不高兴就喝酒，的确是程芬芳的个性。
陆添也是没辙，行吧，去喝吧，找个地方。
绿灯亮了，孟楚踩上油门，一路朝着静瑟酒吧开去。
可到了门口，前台的服务员告诉他们：“我们要晚上6点半以后才营业。”
“干嘛？带钱来消费还不开门？开什么玩笑？”程芬芳老大不乐意地说道。
服务员笑笑，十分客气地解释：“这位小姐，我们是夜间娱乐场所，白天没客人，所以很少开门那么早啊……”
“我不就是客人？”程芬芳一听，急了。
扯着嗓子准备要吵架。
陆添一看情况不妙，急忙去拉程芬芳的手臂，又去劝：“行了，咱们换别的地方，行不行？”
“我……”
程芬芳本来还想说什么的，看着陆添也挺为难，只好作罢。
这个时间的确挺尴尬的，想喝酒只能找饭馆，酒吧什么的都闭门不营业。
从静瑟酒吧出来，程芬芳和陆添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在路上，陆添任由她胡闹，其实心里也不舒坦。
程家不接受自己，还要哄着程芬芳，作为一个男人，也够辛苦的。
但总好在，程芬芳这一股子执着劲儿，哪怕跟家里闹翻了，也不肯妥协，让陆添很是感动。
以后，他们要好好的。
陆添想，绝不提分手，绝不分手！
又走了一会儿，程芬芳看着前面的超市，忽然想到什么，说道：“我们去轰趴民宿吧！”
“啊？”陆添一愣。
“我们自己开party！”
说干就干，程芬芳拉着陆添一路飞奔，跑进超市，大包小包地买了好多吃的，还有做饭的食材，又拉着陆添一路狂奔回到车上，将手里塑料袋一股脑儿扔在车上，跳上车，直接开去俊城市郊的山峦轰趴俱乐部。
酒吧不容她，轰趴俱乐部肯定容她！
订了一间小型别墅，程芬芳拉着陆添开门进去。
陆添是头一次来这个轰趴俱乐部。
这里顾名思义，是专门给年轻人开主题派对的地方，整个俱乐部里有30多间这样大大小小的别墅，大的可以容近百人来开party，小的也能容10个人一起开party。
程芬芳订的这间就是能容10个人左右开party的小型别墅，而主题正是粉红少女心。
陆添平时工作忙，又生在普通人家，这种地方，只听说，从没来过。
一进来，眼睛就跟不上节奏似的东看看西看看。
说真的，偌大的别墅里，全是粉红色的装饰，粉色白色气球做装饰，真的满满地爱的味道。
可直男陆添，有点欣赏无能啊。
“你还愣着什么，过来帮忙啊！”程芬芳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喊他。
“哎。”陆添急忙换了拖鞋，走了进去。
厨房的操作台上，已经放满了程芬芳刚刚在超市里采购的食材和零食。
而小丫头正在一边将东西一样样翻出来，一边说：“整天吃我妈做的烂菜叶子，都要吃吐了，今天等本姑娘给你露一手！”
陆添洗净了手，准备过来帮忙。
现在脸上红扑扑、认认真真摘菜的程芬芳真是迷人，一双闪亮的大眼只盯着眼前的菜。
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急忙擦干净了手，说道：“啊，我去开音乐！没有音乐叫什么party！”
说着，扔下手里的菜，出去了。
陆添笑。
激情满满啊，小姑娘……还真像那么回事，两个人party都要开得这么认真！
没等陆添再多想，外面客厅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响了起来，电音带来的震撼效果，一下子充斥在整个房间里，让人心肝跟着一颤。
程芬芳又回来了。
“你这是干嘛啊？”陆添带着点吼声，不然对方都听不见。
“开party呀！”程芬芳笑呵呵地冲着陆添回吼。
“我们不用把音乐开这么大声吧？”又吼。
“不然怎么叫开party！土！”又回吼。
陆添被程芬芳整治得没脾气了，好吧，好吧，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他不反驳。
“你把菜都摘了，我去处理肉！”程芬芳贴着陆添的耳朵吼了一声。
“好！”
两个人在一起，的确是自在多了，比之前在程家，陆添脸上的神情也自然了许多。
他将所有蔬菜掐了根部，又摘了不太新鲜的叶子，放入水里冲洗了几回。
程芬芳则把买回来的虾子、肉放在水里冲冲，然后烧了一锅的热水，丢了进去。
一旁的陆添一直以为程芬芳主动要求做菜，是因为她会做。
现在这么一看，天惹，完全就是个门外汉。
除了无奈，陆添只能心里苦。
他急忙将程芬芳拉远了一点，说道：“你怎么讲整块牛肉都扔锅里去了？这样，怎么煮熟？”
程芬芳：“……”
“还有啊，虾是不能跟牛肉放在一起煮的……”
陆添摇摇头，关了火，又将牛肉和虾子捞了上来。
“你去屋里等，我来做。”陆添说。
“你会？”程芬芳不相信地挑挑眉。
刚才陆添在程家厨房的表现，她可都看在眼里呢，他十足十地不可能会做！
“我在警校的时候，训练很苦的，尤其是我们将来做刑警的，每天的训练都特别多，”陆添一边将牛肉切成薄片，一边说，“到了晚上寝室要熄灯的时候，大家特别饿，只要谁藏了好吃的，那一定会翻出来，全部吃掉！”
陈芬芳一边听着，一边忍不住笑。
“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想了个办法，去市场买了酒精锅，将喜欢吃的食材统统扔进去，开始煮……”
说着陆添矮下身子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大大的锅，把丸子、宽粉、虾子、蘑菇，还有刚刚切好的牛肉片都放了进去。
最后还不忘放上葱段和姜片。
“就这样咕嘟咕嘟地煮，一会儿再下点蔬菜，火锅就完成了。”陆添笑。
程芬芳抻着脖子看那口锅，还真的挺像火锅的。
“可它不辣啊，能好吃吗？”程芬芳问。
“我另有准备啊。”
说着，陆添从塑料袋里翻了半天，将超市买回来的油辣牛油翻了出来。
配上这个，就是完美的火锅了。
程芬芳笑了：“看起来，以后，咱们家的伙食全靠你来安排啦！”
本来陆添正在把火锅底料往锅里放，听见程芬芳那一声“咱们家”，心上悸动，手上不由得顿了一下。
程芬芳是真的打算和他相伴到老吗？
其实陆添从分配到刑侦大队工作，家里就没少操心他的个人问题，隔三差五的，亲妈就会问他有没有心仪的姑娘啊，队上有没有新来的女警察啊……还总是说他，年纪也不小了，再有个3年5年就奔三了，不管怎么说也该找对象了，巴拉巴拉……
每次家里这么说，陆添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再被问急了，直接扭头走人。
不过他从来不敢提程芬芳的事……
毕竟程家不太同意他们在一起，陆添不想以后让父母心里难受，更不想让程芬芳以后跟着自己的受苦。
一边放着食材，陆添一边小声说道：“咱们俩以后也不能天天吃这个，这种小火锅偶尔吃一次还好，天天吃就腻歪了……”
“其实你爸妈也是对的，你要是跟着我，可能生活得不比现在好到哪儿去……你看，我经常出勤，经常加班，我……”
陆添低垂着头，不敢看程芬芳的眼睛。
他虽然想好了要跟程芬芳处下去，可厉害关系总要说清楚吧，他不想以后程芬芳后悔。
可说了半天，陆添也没得到程芬芳反应，心里有点发毛，便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程芬芳正在地上的塑料袋里翻啤酒呢，一罐两罐三四罐，一边翻还一边数着，似乎是觉得两个人买少了。
她……根本就没在听陆添说话啊！
“芬芳？”陆添喊了一声。
“嗯？”
听见陆添喊自己，程芬芳蹲在地上转过头来，看他。
“我说……”
话刚开了个头，后面就被程芬芳截胡了：“咱们好像啤酒买得太少了，不够喝哎！俱乐部这边提供酒水不？”
陆添重重了叹了口气，唉！
这丫头，似乎没什么长久打算啊，她还活在当下呢！
想想也是，不管怎么说，她还年轻，等大学毕了业才是该想那些复杂问题的时候，陆添又何必强求她呢。
想通了这些，陆添越过厨台，走过来看了看，说道：“这些已经很多了，我不怎么喝酒，你也少喝点。”
“为什么啊？今天party！少喝，我跟你急！”程芬芳笑眯眯地。
两个人蹲在地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气氛很美好。
啵地一声，程芬芳亲了陆添一下：“我的小添添今天要陪着我，一醉方休！”
……
第226章 突变
再说说孟楚，第二天一早起得还算挺早，她穿着家居服，梳理了下头发就下楼来。
以别院的日常，还有5分钟就是吃早饭的时间。
孟楚自从嫁进来就一直很尊重一家人的作息时间，如果不是特殊情况，都是定点起床、定点吃饭，生活得比自己一个人规律多了。
不过今早一下楼去，孟楚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到了。
霍华成和阿九两个人竟然早早地坐在餐厅里等着早饭了。
阿九呢，从来到别院就一直这样，每天最积极的事情就是吃饭！
霍华成这是玩得哪种幺蛾子？
“早上好啊！”
霍华成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一看是孟楚，便笑呵呵地打招呼。
“这么早？”孟楚懵逼了。
“对啊，来蹭早饭啊！”霍华成还是笑呵呵地。
他来回看了看，又望了一眼厨房里沈亦清忙碌的身影，接着说：“我发现，你们这么一大家子的，生活起来挺不错嘛！一会儿，正好问问韩诺行，有没有多出来的客卧租？我跟着你们凑个热闹……”
话音还没落下。
后面一道男声响起：“没有。”
平淡无波，毫无生气，好像是从电子器件里传出来的一样。
原来韩诺行已经晨跑回来了，正巧走进餐厅就听见霍华成在说租房子，所以直接冷冷回答。
“别这样，我其实也挺需要保护的。”霍华成说。
从鼻子发出来的一声哼笑，特别雅痞和迷人，很是撩人。
现在霍华成和韩诺行之间的战斗已经上升了一个阶段，相爱相杀到孟楚觉得自己特别多余。
“那个，要不你们慢聊？”孟楚缩了缩脖子，准备提前离开。
“哎，我就住你们隔壁，怎么样？”霍华成又问。
孟楚狂汗：“……”
“怎么，你对我们夫妻两个人平日生活很感兴趣？”韩诺行挑眉。
怼天怼地……韩诺行丝毫不示弱。
这一回轮到霍华成被怼死了。
不过说到这儿，阿九就有点不太高兴，他碰了碰霍华成的肩膀说道：“我住阿T的隔壁，你不能住！”
被韩诺行怼也就罢了，现在还要被阿九怼，霍华成彻底无语了。
“好了好了，我服了，我不来，我还是守着自己的公寓比较好。”霍华成举着双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这时，沈亦清从厨房里端着早餐出来，几样小菜摆在花纹盘子里，精致得很。
“孟楚，你上楼问问林隐和程芬芳要不要也下楼吃一点？”沈亦清问道。
“好。”
孟楚应着，穿着拖鞋哒哒地上楼去了。
孟楚敲了敲两小只的门，问：“芬芳？林隐？你们醒了没？”
几分钟过后，林隐穿戴好了，来开门：“我醒了。”
“芬芳呢？”孟楚抻着脖子往里面看看，问。
“没在。”
“啊？”孟楚一愣，后来又了然般地点点头。
记得昨天吃饭的时候程芬芳还在显摆自己的家宴呢，估计昨天晚上是去回家住了，不在也正常！
“下楼来吃饭啊？”孟楚勾勾小手，让林隐下楼来。
林隐却抓了孟楚的手，说：“孟楚，我有点担心芬芳，你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啊？”
“她不是回家了吗？”孟楚疑惑地说。
“我也不太清楚啊……”林隐抿着嘴唇，又说，“我也以为她回家了，可昨晚她妈妈给我打电话，问我芬芳是不是跟我们在一起……”
孟楚猛地一愣，程芬芳竟然没在家里，那这是去了哪里？
“我现在打！”
她有点紧张了，现在这个时期实在是太敏感，每个人的生活都受到佛冷和辛梓博的干扰，而且……孟楚害怕程芬芳成为第二个胡琳……
掏了手机，孟楚直接拨了出去，一秒钟，手机传来滴滴地接通声音……
随后楼梯口处传来了手机的响声。
孟楚和林隐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程芬芳有点精神不济地站在楼梯口看着她们俩：
“你们给我打电话，有事吗？”她问。
林隐跑过去，上下打量了一下程芬芳，之后才问：“你去哪儿了？怎么……还是昨天那身衣服，你昨天在哪儿过夜的啊？我们都担心你啦！”
程芬芳：“……”
林隐又“咦”了一声，“你的脖子……”
上面又隐隐地红点……显然是刚刚亲热过嘛！
“哎呀，我都去哪儿啊！”程芬芳推开林隐，有点不大好意思遮着自己的脖子，“我能去哪儿……找地儿喝酒去了……”
“你不是回家了吗？”
“没有。”程芬芳支支吾吾地，“我……我进去洗洗。”
说着，逃似的往房间里跑。
孟楚一下子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抿着嘴唇都要笑出声了，然后走到林隐跟前拍拍她：“行了，咱俩还是下楼去吃饭吧，此地不宜久留，不适合你这种小可爱……”
林隐当然也明白啊，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一张小脸已经涨得通红的。
跟着孟楚的身后下了楼。
楼下这一次又多了一个客人，是刚刚送程芬芳回来的陆添。
此刻的陆添正坐在霍华成身边，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声聊着天。
见孟楚进来，霍华成招招手：“来得正好，简单开个小会。”
韩诺行从厨房里帮着端了鸡蛋羹出来，听见了，冷不丁哼笑又一声：“霍队，您这事把我们别院当成自己的办公室了？”
一股子怨气隔着餐桌都能感受得到。
霍华成也不生气：“人都在这儿了，这不是正好么？”
韩诺行不搭理他，此人已无药可救矣……
霍华成这才正色几分说道：“我昨天想了一下，不知道这个计划可不可行……”
一听有计划，孟楚面露喜色，凑过来问：“什么计划？”
“就是，能够最快找到干扰磁波的人应该只有韩先生一个人吧？”霍华成偏着头看向韩诺行，似笑非笑地，似乎在等韩诺行的回答。
“……”偏偏，韩诺行不买账。
他坐在椅子上，双臂抱紧，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韩先生，这个忙，你不会不帮吧？”霍华成也学着韩诺行的样子，坐在那儿，挑高了眉毛问他，“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您的内务事……”
霍华成指的是辛梓博。
辛梓博成为了人间祸害，说白了，还不是韩诺行这位大祭司没管理好下属？
韩诺行脸色阴沉两分，面色也露了笑容：“现在我是国破家亡的闲散人员，怎么能算我的内务事呢？”
好好好！他们就怼上了。
看得孟楚这个捉急！
“说重点，行么？二位？”她敲敲桌子，敲得桌上的餐盘都跟着一颤一颤地。
韩诺行叹了一声，接口：“找到干扰磁波是可以，但有件事我要说明，一旦开启磁波，我就不能控制阿九的记忆……”
他的意思很明确，一旦启动干扰磁波，阿九的杀手指令被抽出，想要再控制阿九的行为，就成为难度的重点！
这个又该谁来做呢？
孟楚和霍华成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有点为难。
毕竟阿九是佛冷手下的王牌杀手，孟楚虽然也可以做到，但她不能确定……当初孟楚和阿九的博弈也是不分上下，这么多年过去，孟楚还能是不分上下吗？
忽然一道清亮的男音从门口传来：“我可以试试。”
大家都转过身，循着声音看过去。
是弘献。
“我可以来试试。”弘献走进来。
他永远是家里最后一个起床的，然后穿着一身白色睡衣游荡着出来。可即便这样，也丝毫没影响弘献此刻脸上认真的神情，他走进来，坐在韩诺行的身边，看看大家。
又接着说：“我的能力应该完全可以，只要控制了阿九的情绪和记忆，这样，你们就可以通过干扰来获得有用的东西。”
弘献是能力是感知别人的情绪和控制别人的情绪，这件事，他当然是最佳人选。
“那就这么定了。”霍华成敲了敲桌面。
转头问孟楚：“你能说服阿九配合我们吗？”
“……能。”孟楚想了一下，很痛快地答应了。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决问题！
而且要快。
……
说服阿九，其实说起来容易，可实际上，就不那么容易。
阿九吃了早饭，一直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似乎心情还挺不错的。
孟楚站在他的身后，一直在考虑要怎么跟他说。
后来又觉得自己挺怂的，这么点事儿，就不能痛快一点，便抬脚走过去，坐阿九的身边，问：“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想我们小时候的事……我好像不记得什么了。”阿九抿抿唇，侧过来脸庞，看着孟楚，“阿T，以后我们要是再分开了，怎么办？”
“不会分开的，”孟楚笑笑，“就算分开了，可能也是阿九有了心上人，结婚生孩子去了。”
“我不结婚，不生孩子。”
“为什么？”孟楚不解。
“我和阿T这样挺好，结婚了就不能跟你一起住了吧？”阿九想了想，又说，“我要一直跟着阿T在一起，保护阿T。”
孟楚默默地叹气。
说阿九不懂，并不是全部，他也懂。
孟楚咬着嘴唇，说道：“你以后就知道了，其实阿九可以又很多朋友，将来也可能有自己的家人，我不是你唯一认识的人。”
“……阿九将来，可能还会回到佛冷那儿去。”阿九的语气微微地凉，透着一丝很奇怪的绝望。
“我最近经常做梦……他来找我，要我回去。”
孟楚一窒：“你说什么？”
“阿九，你最近做梦吗？”
阿九点点头：“嗯。他想要我回去，不然会杀了我。”
“你不能回去！”孟楚一把握住阿九的胳膊，强硬地按着他的肩膀，“阿九，你不是想当一个好人吗？杀人是犯法的，你不该因为是他的命令，就不敢违抗！”
“可他会折磨我！”阿九痛苦地抱着脑袋，整个人弓起了身子，像是一只受了伤又不敢接近人类的小兽。
“阿九，有我！”
孟楚大声地吼道：“不要再做梦，不要让自己陷入沉睡！阿九！你不是说想跟我在一起吗？以后这儿也是你的家，大家都是你的朋友，会帮助你！”
“……”阿九不说话，依旧捂着头。
孟楚有点害怕，她猛地站了起来，对着阿九拼命地吼：“阿九！你不要乱想，都会过去的！我们也可以帮你抽离佛冷对你的控制，你配合我们，相信我们！阿九，我们说好的，以后不回去了！阿九……”
没等孟楚再说什么，阿九猛地从躺椅上站了起来，用一种很难以想象的速度，一把掐住了孟楚的喉咙：
“闭嘴！”
最后一个字
孟楚吃痛，只觉阿九手上的力气大得惊人，她根本呼吸不上来！
可她不能还手！
她知道，一旦还手，就是在帮佛冷引导阿九成为那个杀人狂魔，就算再痛，也要忍……
“阿九……你听说我……佛冷就是让你来杀了我……你一定不要着了他的道……”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娇俏的人影闪动，幻化的身影让人看不出是怎么移动的，她从阿九的身后袭来，手肘撞向阿九的腋下，想借力使阿九松手。
到了跟前，孟楚才看清人影，原来是沈亦清。
“亦清姐……”她刚告诉她，不要去刺激阿九。
可惜已经晚了……
沈亦清刚刚攻击了阿九，阿九立刻松开了手放开孟楚，孟楚只觉脚下一空，原来刚刚她已经被阿九提了起来，拎在半空中。
手上力气一松，人整个儿跌了下来。
而这边阿九已经和沈亦清缠斗了起来。
沈亦清的能力是可以幻化人形，惊人速度非肉眼可见。
她力量不如阿九，自然不会和阿九正面冲突，而只是迂回而站，吸引阿九的注意力。
可惜，沈亦清根本不是阿九的对手，几圈下来，就被阿九抓得正着，阿九双手咔地一声紧紧地握住沈亦清的脖子，想拧毛巾一样去拧她的脖子。
“呃……”沈亦清被控制得死死地，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眼看着，脖子就要被拧断了，沈亦清痛苦地瞪着通红地眼睛，整个人开始越来越虚弱，原本还在挣扎，而现在竟然使不出一丁点儿力气。
就在这时，孟楚瞬间闪过人影，单手成刀，狠狠地劈向阿九的颈部大动脉……
阿九受到攻击，手上收力，沈亦清坐在地上……
第227章 共存必亡！
阿九和孟楚又缠斗在一起。
毕竟两个人曾经在一个训练场上特训，孟楚对阿九是了解的，他们的格斗术十分接近，残忍而直接，都是一招致命，绝不浮夸。
一边格斗，孟楚一边喊沈亦清：“进屋，叫人！”
现在已经没时间了！
如果再不制住阿九，恐怕佛冷就先声夺人，将阿九带回去了。
阿九的记忆重启，只是一个瞬间，一旦他得到明确的杀人指令，那么所有人都会成为他的刀下魂！
沈亦清也顾不得自己脖子的疼痛，急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往屋里跑去。
孟楚觉得阿九很可能并没有完全被控制，便试着跟他说道：“阿九！你抬起眼睛看看我，我是谁！”
阿九嘶哑地着声音低吼：“死人。”
孟楚后背一凉，这就是阿九杀人时候的模样，他……被佛冷下达指令了。
战了三四个回合，阿九越杀越猛，整个人越来越暴戾，一双猩红的眼睛像是在滴血，孟楚在哪儿，他斗到哪儿，好像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这时，屋子里其他人也跟着跑了出来。
冲在最前面的是韩诺行和霍华成，韩诺行速度极快，迅速联合孟楚跟阿九斗在了一起。
霍华成和陆添两个人也跟着拔枪，砰砰就是两枪打在阿九的身上。
但阿九只是歪了歪脖子，竟然又迅速站了起来，继续进攻。
孟楚高喊了一声：“快！他很快就会变成幻象！”
这边喊着，那边已经出手，死死地摁住了阿九的胳膊。身子一软，从阿九腋下而过，将他的手臂背在了身后。
听到孟楚的叫喊，弘献也跑了过来，就着孟楚的力道，也死死地摁着阿九的手，而他手掌上传出一阵虚化无形的气，连接了两个人思绪。
阿九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迅速朝着弘献攻来，一帧一帧、一段一段……弘献紧闭着双眼，嘴唇微微发青，好像在感受对方的痛苦和不快，那些被封存起来的毫无美感的记忆，几乎可以压垮一个充满正能量的人。
满目的悲观和凉薄，几乎能将人冰封入古。
只是一分钟，弘献就感到了无比的痛苦。
正当弘献准备进一步深入阿九的记忆时，忽然一股强大有力的思绪朝他涌来，在弘献没做好任何思想准备之前，一下子被涌过来的气息震得他失了心智。
连接瞬间断开，弘献跪倒在地上，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弘献！”
韩诺行急忙抽身冲了过去，他很清楚，能让弘献迷失的，一定的非常厉害的思绪，如果不马上对他进行救治，弘献就算保住了命，也会变成植物人！
“阿九交给你了！”他冲着孟楚喊了一声。
孟楚应了一声，手上力道加重，狠狠地压制住了阿九的双手。
阿九受制于孟楚，失心疯般地怒吼一声，便开始疯狂的挣扎。
霍华成见状也急忙跑过来，拦腰抱住了阿九，试图让阿九稳定下来。
可压着压着，他就觉得有些不对……阿九的身体，一点点像是在缩小一样，飞灰般地迅速变小。
他心里大叫不好。
阿九忽然冷声笑了一声，唇中夹着无比阴沉恐惧的声音说道：“T，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控制住阿九么？”
孟楚心惊了一下：是佛冷。
佛冷正在控制着阿九！
佛冷的声音依旧：“他的身上还有我的力量，你是压不住他的！我看你这个时光猎人，已经没什么用处了，去死吧！”
正在佛冷说话的档口，霍华成忽然只觉身体凌空而起，像是被什么巨大的怪兽握住了身体一样，铛地一声掷出去5-6米远。
疼痛瞬间袭来，霍华成在地上翻滚了一下，可是竟然爬不起来。
“霍队！”孟楚惊叫出声。
可声音还没落下，她也像霍华成一样，被巨大的力量掷了出去！
孟楚反应神速，她借着这股力量，连连做了好几个后空翻之后，平安地落在了地上。
当她条件反射地去摸手指上的忆之匙，却是一惊。
就在刚才，阿九将忆之匙从她的手上摘了下来。
“听说孟楚这具身体是轮回匙，呵呵呵……”佛冷透过阿九冷笑道，“这就是你的软肋，忆之匙和轮回匙不可共存，共存必亡！”
只见阿九手上正拿着自己的忆之匙，孟楚整个人懵了足足一秒。
佛冷竟然还知道忆之匙和轮回匙！他……是怎么知道的？
“把忆之匙还给我！”孟楚怒吼。
“到了我手里的东西，从来都是有去无回！”
“佛冷，你有本事就现身！躲在阿九身后算什么狗屁！”孟楚用语言刺他。
佛冷：“……”
沉默了一下，依旧大笑：“也好！T，别说我佛冷冷面无情，我今天也让你死个明白！”
说着，阿九痛苦地扭动着身躯和头颅，他的骨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按住，一块一块卸开，再一块一块按上，整个过程中，阿九痛苦地扭曲着脸型，不断地哀嚎出声。
就像某个身躯庞大的人要从他的脑袋里挤出来一样，令他痛苦不堪！
虽然只是短短地一分钟，却像是经历了很多很多年，漫长而让人无法忘却，剧痛染上阿九的眼眸，原本明媚善良的水汪汪大眼，消失殆尽，只剩下空洞的眼眶。
原来，佛冷一直都生活在阿九的身体里，他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而佛冷却能轻轻松松再度成为一个新生的个体，多么可怕而恐惧的存在！
佛冷身材极度高大，足有2米5那么高，魁梧凶悍，一脸横肉令人作呕。
在佛冷独立出来的瞬间，阿九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和控制线的提线木偶，轰地一下倒在佛冷的脚边。
“想不到吧？我其实一直都在。”佛冷蹲下来，看看那个已经毫无生气的阿九，冷笑着从他手里拿过那枚忆之匙。
“T，是你太心慈手软了。一直口口声声说想要我死，结果呢？你就是个怂包……哈哈哈哈哈！”
冷笑过后，是无尽的鄙夷和蔑视。
佛冷的目光冷到极致：“你以为你够了解阿九，你以为他还是当年那个小男孩？哈哈哈！我佛冷这么多年编制出来的程序，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破解？”
“你们想利用电磁干扰和念力控制阿九，简直是痴心妄想！”
“就你们这些人？嗯？”
“两个警察，三个有灵力的畀国丧家犬……哈哈哈！T，你这些猪队友，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孟楚看着佛冷阴嗖嗖的目光，丝毫不畏惧，她勾着嘴唇笑了出来：
“佛冷，就算是猪队友又怎么样？我还不是把你逼得现出原形？你这个缩头乌龟，缩在阿九的身体里，让他替你挡刀，你算什么东西！”
“少废话！”佛冷冷喝一声，用极端暴戾的声音威胁韩诺行：“姓韩的，赶快把你手上的那对玉指环交出来！”
“我念在你和辛梓博的情面，饶你一命。”
“你要是不配合，哼，别怪我手下无情！”
“就你们这些小喽啰还想打赢我，根本不可能！”
韩诺行正在给弘献治疗伤情，他抽不出更多的能力来对付佛冷。只见他脸色微白，看得出来，耗着自己的能力救人，他也很艰难。
“辛梓博想要那对玉指环，要他来见我！”
韩诺行语调缓缓，还是一如平常的波澜不惊。
“好，反正你们横竖都是死，我不妨成全你们！”佛冷冷淡一笑，“韩诺行你不要后悔刚才说过的话！”
“你以为自己能长生不老？根本不可能，辛梓博就是那个能断了你性命的人！”
说着佛冷打了一个大大的响指，高声说道：“出来吧！”
真真是没有想到，原来辛梓博一直就在韩家别院附近！
门口吱呀一声，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面若书生的男人走了进来。
孟楚抬眸看他，果真是那个曾经站在方寸讲台侃侃而谈的名作家枫泊！
一双精光无限的细眸隐在金丝边眼镜后面，唇角带着不自然的笑容，看似无害，却极具杀伤力。
“韩大人，好久不见啊……”抑扬顿挫的声音带着攻击性，让听到的人只感到一阵恶寒。
“的确是好久不见，有800多年了吧？”韩诺行坐在地上，双手为弘献疗伤，言语还是一片云淡风轻。
辛梓博呵呵一笑，接口说道：“还是韩大人记性好，都过了800多年了，您还记得。”
“难道辛大人忘了？”韩诺行冷声笑了出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丝轻慢：“我想辛大人比我记得更清楚吧？毕竟，你呆在我别院附近偷窥这么久了，早有杀之而后快之感，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呢？”
“韩大人说笑了，我辛某怎可能会以下犯上呢？”
辛梓博冷淡笑笑。
“现在就不是吗？”韩诺行盯着他，两道眸光如同两把利剑，让人躲避不及。
“韩大人，你我之间的恩怨，暂且不提。我就要你手上的那对玉指环，只要给我，以后我再也不会跟你有任何暗斗，你看怎么样？”辛梓博收敛的笑容，问道。
“我一个将死之人，又有什么资格和你谈条件？”韩诺行道。
辛梓博：“……”
韩诺行又说：“你早有杀我之意，只不过碍于我身份特殊，受了当年你的诅咒，你怕万一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所以才迟迟不敢露面。辛梓博，你我都是千年以上的寿命，这点小道理大家还都懂吧？”
辛梓博：“韩大人，这话怎么讲？”
他微微蹙眉，预见性地觉得苗头不对。
“东西不在我这儿。”韩诺行直言直语。
“玉指环，去哪儿了？”
辛梓博忽然激动起来，声音变得暴戾，好像得不到玩具的疯狗。
“玉指环，原本我就已经捐给了Z大校博物馆。一件不属于我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放在我的府内？”韩诺行微微一笑。
“韩诺行，你给也好，不给也罢，你最好还是乖乖地交给我！不然我有你好看！”辛梓博突然觉得恶狠狠地，整个人恨不得扑过来，疯咬自己曾经的主人。
可韩诺行，还是一副闲庭意致的模样，丝毫不为所动。
“你杀了封弢，杀了胡琳，杀了无辜的人。玉指环交给你，只会让你更加肆无忌惮，更加毫无章法！”
“辛梓博，一千年前的杀戮已经不再适合这个时代，你还以为畀国可以复兴吗？”
“我的父皇、皇兄死于人民起义，这就是最好的见证，不会有人再接受你们的统治，成为你们刀下的冤魂……”
“难道你还不懂吗？就算有了玉指环，召唤亡灵的魂魄，又能怎么样？”
“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覆灭。”
“够了！”辛梓博突然大喊一声，强行打住了韩诺行的话：
“你知道玉指环上附着着先皇的碎魂，你明明知道，只要你肯作法，先皇就可重生……你竟然无动于衷！韩诺行，你罪孽深重，当是畀国最大的败类！愧对于祖上列祖列宗！”
韩诺行听着他骂，看着他暴戾如麻，豪不动情：
“如果先皇能够提早进行改革，能够体恤民情，想必也不会今天这个结果。”
“时代不同，辛梓博你早收了心，做你的名作家了。”
“你！大逆不道！”辛梓博指着韩诺行，气得整张人脸都变性扭曲起来。
“辛梓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着复兴畀国的旗号，不过为了一己私欲……大祭司这个位置，还真的不是你说做就能做的！”
辛梓博冷笑：
“哼！我能不能做，用不着你来评判！”
“我们既然撕破了脸皮，就大家谁也别想就此罢休……”
话音未落，辛梓博只觉脖颈一阵温热，似乎什么东西从他脖子里流了出来……
紧接着，刺痛感随之而来，血液如泉涌一般，滋滋喷了出来。
他莫名回头看向身后，只见一个身材高挑微瘦的女孩儿站在距离自己不到1米远的地方……
“你……”辛梓博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脖子。
粘稠的血液瞬间沾染了满手……
“听说，除了大祭司本人，其他守护虽然有不死之身，却没有不死的能力……”
第228章 尝尝你的血
辛梓博一愣：“……”
“我就是想试试，守护到底会不会因为动脉出血而亡！”
说着，孟楚又是闪身欺近，尖利的匕首狠狠扎进辛梓博的大动脉。让原本已经喷薄不止的血液，又多了一个窟窿，这一次，受到创口的作用，辛梓博的血液比之前更是凶猛，根本控制不住！
“听说你是本体？”
孟楚勾唇微笑，一双凝眸死死地盯着辛梓博，就想最凶残的鹰盯着自己的猎物……
“本体死了，所有的幻体和灵魂碎片也会随之消失，对吧？”
说着，又是一刀。
这一刀直接插入辛梓博的右眼眶，一只眼珠被生生地挖了出来……
“啊！”
痛得几乎要晕厥过去，辛梓博躲避似的，直接往后退去。
“你！你……”
“你怎么还没死！”
最后一刀，孟楚重重地插*_*进辛梓博的心脏，她感受到了心脏那个位置和别的身体器官不一样的柔软和坚韧，可那是一颗丑恶的心脏，一颗为了自己，将所有人的生死抛之脑后的心脏！
这个世界上，最肮脏最可恶的心脏！
这种人，活该死掉！
孟楚垂着眸子，俯身看着倒在自己脚边的辛梓博的尸体……触目可及的血浆就好像充斥着的兴奋*_*剂一样，令自己格外愉悦。
她拔出匕首，舔舐上面的血液，面色露出从未见过的狠绝……
对啊，她就是奢血的……她曾经那么喜欢这种杀戮的感觉，和现在多么像！
提着刀，她站起来身子……
刚才那个人……辛梓博就那样死了，真无聊……有点都不刺激！她想要更多的刺激，更多的血！
佛冷，他正在面色阴冷地站在那儿看她。
“佛冷……”她开口。
一双阴霾冷血的瞳孔散着让人理解不了的寒光，嘴角扯到最大，孟楚在笑……从未有过的渴望……
渴望那个男人的血。
“我想尝尝你的血！把命给我！”
说着，孟楚用一种超乎所有人想象的速度迅速靠近佛冷，她的身高和佛冷相差一大截，可这都不影响她的狰狞可惧的表情震慑比她更高大威猛的人。
佛冷像是受惊的野兽一样，一把拂开孟楚。
可惜他根本拂不开她，她已经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腕，紧接着凌空一起，一下子跨坐在佛冷的肩膀上。
“T！”
佛冷惊叫一声，还没反应过来。
一把尖利的刀子狠狠戳进他的脖子，血管爆裂，顺着这条裂口，孟楚手腕用力，在佛冷的脖子一周划了一圈，只见佛冷的脖颈就好像张开的血盆大口一样，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佛冷痛得想嚎叫，可惜喉管已经被隔开，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直挺挺地站了一下，轰然倒下……
孟楚也随着他一起倒在了地上，但显然，她并没有受伤，只在地上一个翻滚，再度站了起来。
她闻了闻手中刀尖上的血腥味道，阴冷至极地笑：“真难闻！比我想象得恶心多了！”
佛冷撑开自己的眼睛，一双滴血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孟楚。
他知道她很强大、很果敢，他也知道在他精心培养下，T早就成为他手下里的头号杀手，可，那些表象只停留在十几年前，他永远无法想象，有一天他竟然是死在了孟楚的手里……
依稀记得，曾经的T瘦小得可怜，一张小脸永远像是洗不干净似的……她除了眼神还是当年那般倔强，其他的都变了……
她的速度、力量、应变能力，真的比曾经的她强了不止十倍，甚至于百倍！
所以，佛冷笑了，咧开他那含着血的嘴，笑得恐怖至极。
他含糊不清地说：“T……你不能活着……”
“你不死，这么世界永……无宁日……”
孟楚歪歪头，一双空冷的眼眸悲悯地盯着佛冷，好像在看一具尸体，她说：“永无宁日？你活着才会永无宁日……”
佛冷笑了两声，血液冲入口腔，呛得他咳嗽了两声。
是啊，他快死了，身上越来越冷，血液流出来时都不再是温热的了，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一寸存在变得冰冷。
“你比我……可怕！你必须死！”佛冷模糊地吐出这几个字，忽然将手里的忆之匙举了起来：
“你也去死吧……”
说完，手上用力，咔地一声将忆之匙捏成了碎末。
风吹过，忆之匙像是飘零的花瓣，随风散去……如同从未来过。
孟楚只觉胸口一震，一种被强压电流穿心而过的刺痛感传遍四肢百骸……她瞳仁不自然地撑开又缩进，浑身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她和忆之匙是一起的。
忆之匙灰飞烟灭……那么她呢？会不会也要这么消失？
“孟楚！”
远远地似乎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所有人叫她“孟楚”，她快忘了，自己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她还有另外一个名字：T。
可她不想走！不想离开这儿！
抽搐疼痛……那种折磨远比孟楚儿时经历得要难过千倍万倍，她不停地在地上翻滚，手指弯曲成别人想象不到的模样，恐怖而恶心……头发凌乱，浑身污泥……
“孟楚！孟楚……”
那个声音好近，好好听啊……
那个经常在夜里轻轻呢喃的男人的声音，在叫她呢！
温柔和缱绻……
她好想再看看他，可她做不到……她满身泥污，满脸是土，她嗜血如命，她早就不是他心里的白月光了吧？
呵呵……眼前是黑的，她马上就要消失了，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自己，身上的疼一点点降低，一点点消失……是一种跟着空气飞走的轻飘感觉……
她真的要走了吗？
离开这些不舍的朋友，离开心爱的男人……
算了，这就是她的宿命，她没得选。
当初她逃脱不开孟楚这个委托人的肉身，可能就注定要如此收尾吧！
鹿鹿曾经说过：忆之匙是你的钥匙，是你魂魄进入别人身体的媒介，一旦没有了忆之匙，你就魂飞魄散，无以依靠……如果可以，哪怕是搭上委托人的命，也要保住忆之匙，不然最终消失的只能是你。
所以，孟楚在想，她是准备消失了吧？
声音越来越模糊了……
那一声声“孟楚”，夹着自己心爱的人、自己亲密的朋友，哦，好像还有胡琳和封弢的……是从地狱里来召唤她的吧？
行了，好累，不要再叫我了。
我睡了……
……
不知道睡了多久，孟楚在浑浑噩噩中惊醒过来，黑暗和迷雾笼罩着她……远远地有光，并不真切。
她从冰冷的地上爬了起来，缓缓朝着光亮的地方走去。
光越来越亮，孟楚眯着眼睛渐渐去适应外面的亮度……黑暗里是如此黑暗，光亮里又是如此光亮，那个冷冷白炽灯的光似曾相识。
她的脚步很轻，慢慢地靠进，透过一闪半开着的门，她走了出去。
外面是鹿鹿工作的背景，一大片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电脑显示屏幕，一个娇小的身影就在那片电脑屏幕的前面。
鹿鹿正在埋头忙着输入大段大段的代码……
孟楚回头看看身后那片黑影，已经完全消失了。
“鹿鹿？”孟楚试着喊了一声。
鹿鹿猛然回头，对上孟楚的眼眸，她眼底的那抹惊喜和诧异瞬间爆发！
“T！”鹿鹿跑过来想要一把抱住孟楚，不想却扑了个空。
她从她的身体穿梭而过：孟楚已经没了肉身。
“T，你怎么……”鹿鹿抬起手臂，又去摸了一下孟楚的胳膊。
她的胳膊就像一团虚化的雾气，抬手带起来的气流就能吹撒她，但很快地又回来了……
“忆之匙没了。”孟楚说。
现在的她应该就是灵魂了吧？原来这东西是这样的。
“我知道。”鹿鹿抿着嘴唇，低下头，情绪哀伤。
“我已经都知道了。佛冷死了，辛梓博也死了，可你也……变成这样了。”鹿鹿再也按耐不住，眼眶蓄满的泪水一个劲儿止不住地往外流着：
“是鹿鹿没有用，没有能耐！如果我的程序没有破绽，如果我早点发现这里面的问题，或许，就不会成现在这样！”
孟楚笑笑摇头：“不怪你，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不！”鹿鹿更是拼命的摇头，“T，我会让你回来的！我在修改忆之匙的设定，说不定，我可以造出一个忆之匙的。”
鹿鹿格外坚定地说道。
“鹿鹿，我这样……还能坚持多久？”孟楚垂下头看看自己的身体。
松散地飘在空气当中……
“我可能等不到你再造一个了。”
“不会的！T，要不你解雇我！我们可以找明松，就是就是那个霍警官，他就很厉害，他……应该能做到……”鹿鹿还在哭，手足无措。
天啊，她还能怎么办？
没有了T，她还能怎么办呢？
她们说好了要一起赚钱，一起过，她眼中的T是最牛*_*逼的，做任务从来没有失败过，可现在竟然栽在了佛冷那个混蛋的手里！
“鹿鹿，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到那个时间节点上，你说该怎么去找霍华成呢？”孟楚眸光里闪过一抹苦笑。
鹿鹿：“……”
语塞。
孟楚叹了口气：“从我出生以来，不断地想，有一天可能就要死在那个魔鬼手里了……后来我们一起从佛冷那儿逃走，好歹也过了几年人过的日子，你说对吧？”
鹿鹿：“……”
“至少我和你都活了下来，鹿鹿你也过得不错，总比阿九强吧……只是想不到，最后我还是死在佛冷手里。”
孟楚嘲讽般一笑，唉，这个是不是所谓的认命？
鹿鹿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一亮，用力抹掉眼角的泪水，说道：“T，你还记得委托人吗？我们一起去找她！不是她告诉你，忆之匙和轮回匙之间的秘密吗？”
“……”
鹿鹿接着说道：“她不是说，只要处理得当，忆之匙和轮回匙可以合二为一，你就可以脱离委托人的肉身，回来啦！”
孟楚有些沉吟，回来……
说做就做，鹿鹿随意地揉了揉眼睛，从电脑桌上操起背包扔在肩膀上：“走，我们现在就去！”
孟楚跟在鹿鹿的后面，鹿鹿上电梯，她跟着上电梯，鹿鹿上地铁，她跟着上地铁，一路无话。
直到走进一片生活小区，鹿鹿才停下脚步，仰头看向公寓楼上。
“她住这儿？”孟楚看了眼，问道。
“嗯。”鹿鹿点头。
直接走了进去。
作为时光猎人的T是进入别人的肉身替委托人完成任务，这样就可以改变委托人曾经的命运，其实这种改变，对未来的影响是很大的。
委托人曾经被家人抛弃，被迫嫁给秃头老头袁大鸣，一生都很悲苦。
但通过时光猎人的改变，委托人将来的命运会好很多，至少不再悲苦。
但T始终找不到脱离孟楚肉身的方式，所以委托人只能以T在这个时间节点上的伪身份继续生活，而无法回到原来的生活轨迹上。
说白了，现在的两个人早已将身份互换，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T在这个时代的伪身份是一名时装设计师，名叫叶荣荣，小有名气，有自己的品牌，经营得还算可以。
不过原来的T不住这里，想必这是委托人换了房子。
摁上电梯，19层。
最里面的房门前，鹿鹿停下，摁门铃。
孟楚问她：“你怎么知道她住这儿？”
“我一直有监视她。”鹿鹿直截了当地说，“她用着你的肉身，按理说，也应该在我的掌控之中。”
孟楚不禁嗤笑。
十之八九，人家搬家也是因为鹿鹿的监视吧？
门咔嚓一声开了，一个身穿家居服的男人睡眼惺忪地把着门把手，愣愣地看着鹿鹿和鹿鹿身边的……一团人影。
“你是？”男人问。
鹿鹿一愣，不是委托人在住这个公寓吗？
怎么冒出来个男人？
正当鹿鹿要亮明身份，屋里面又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宋涛，谁在外面？”
那种甜甜蜜蜜的声音一听就是委托人的。
下一秒，委托人已经穿着棉质的睡衣走了过来，隔着大门和过道，和孟楚两个人撞上了。
孟楚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是曾经的自己。
身材依旧，容貌依旧，被委托人保养得很好。但气质风度，和孟楚以前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第229章 对叶荣荣好点儿
“原来是你们……”叶荣荣楞了一下，然后裹了裹身上的睡衣，继续说：“能等我一下吗？我去换一下衣服……”
在宋涛的指引下，鹿鹿和孟楚走了进去，不对！准备地说，鹿鹿是走进去的，孟楚是飘进去的！
宋涛看着孟楚的模样，吓得脸色都变了，严重怀疑起自己的视觉。
“你……你……你……”连说了三个你，最终全部把话噎回去了。
“放心，我是个善良的好鬼，不会害你。”孟楚翻了眼睛，笑嘻嘻地说。
“……呵呵，初次见面！”宋涛虽然还是害怕，但看孟楚也没吓人，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
“不过你得对叶荣荣好点儿，不然我可就不是什么好鬼了。”孟楚收敛了几分笑意，说道。
宋涛打了个寒颤，愣是一句话也不敢接。
他绝对不敢对叶荣荣不好哇！有女鬼朋友的女人应该不太多吧？
万一被缠上，他……他他……
鹿鹿走进来，坐在沙发上等叶荣荣，孟楚也跟着靠在沙发上，看看这栋公寓：宽敞，明亮，暖色的沙发茶几和壁纸，能得出女主人的精心。叶荣荣很有生活情调，种了许多绿植，摆在房间的每个角落，茶几上一瓶鲜花还滴着露水，看样子很像是男朋友刚刚送过来的。
鹿鹿侧过脸，偷偷问孟楚：“你干嘛要吓唬他？”
孟楚瞥了一眼鹿鹿：“他可是我肉身的女朋友，对叶荣荣不好，就是对我不好，我吓唬他有错吗？”
鹿鹿扑地一声笑了出来：“就你现在这种情况……肉身都是身外之物啦，干嘛还那么小气！”
鹿鹿打趣她，也不是没道理。以孟楚现在的情况，肉身已经是人家委托人的了，灵魂互换之后，没有忆之匙，是没办法再换回来的。
说白了，孟楚现在是孟楚，再也做不回曾经的叶荣荣了。
两个人正在低语，委托人叶荣荣从衣帽间里走出来，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很衬气质。
“宋涛，你能帮我买两杯咖啡吗？”叶荣荣问男朋友。
“哦，行。”宋涛站了起来，起身去拿外套。
“鹿鹿你们要喝什么？”叶荣荣问。
她的语气轻轻地，没有一点攻击性，一如从前。
但显然，叶荣荣这性格也挺适应目前的生活，所以从她的神情上看，浅浅的白净美好，没有沧桑感。
“我们两杯美式。”鹿鹿说。
宋涛马上接话：“那我去买了，你还是要拿铁，对不对？”
他问的是叶荣荣的意见。
“嗯，谢谢。”叶荣荣点头。
看着宋涛出去，孟楚收回目光，她忽然想起了韩诺行。对于自己的喜好，他也是从来都知道，不必多问。
叶荣荣支开了宋涛，才转过身看向孟楚。
其实她们两个人这才算是第一次见面，用这种挺特别的方式。
“你就是时光猎人T吧？”叶荣荣拢了拢头发，切入正题，“没想到我们会是用这种方式见面。但我想，我们可能总得见一见。”
孟楚没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微微一愣。
“其实我在下委托任务的时候，也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叶荣荣继续说，“后来，有一天我无意间发现了一封尘封多年的家书，才觉得可能和你有关……”
说着，叶荣荣返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分钟后出来，将手里的一封信递给孟楚。
孟楚接不了，看了眼鹿鹿。
鹿鹿接过来。
这封信看着十分老旧，好像穿越了千年来到这里似的，破了角、磨了边，泛黄的纸张上字迹已经不是很清晰了。
孟楚凑了过去，看起来。
信上的内容，前几段只大概说了家族的谱系，祖上的一些事情。然后话锋一转，说道了肉身是轮回匙。
轮回匙是委托人家里传女不传男的遗传体质，因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所以经过很多代传递，很多家里的女孩儿都已经忘了自己还是轮回匙。
只有最最祖上的老人才知道一点，说是命运使然，是祖先遇到了一件奇事才变成了轮回匙。
而忆之匙和轮回匙刚好是一对，只有二匙合一，说白了，只有灵魂和肉身极为适合的时候，才能变成无限的力量！
孟楚看得迷迷糊糊的，这封信啊，写得文绉绉的，她作为一个现代人……看起来，好累。
孟楚叹了口气，摇摇头：“可现在忆之匙已经毁了。”
鹿鹿放下信，也是一脸急切：“叶荣荣，你能告诉我们，怎么才能让忆之匙和轮回匙合二为一吗？也只有你才能救T的命了！”
“我也不知道，信上只说了来历，没说方法。”叶荣荣也摇头。
听了这话，鹿鹿有点急了。
她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那你给我们看这个干什么？我们现在要知道的是方法！方法！T这样不会维持很久的，她可能很快就消失！为了你的任务，她都快要消失了，你怎么无动于衷呢！”
鹿鹿说得没什么错，但有一点，孟楚不能苟同。
毕竟真正卷进这个巨大旋涡的命运，是她选的！
她和韩诺行牵扯不断的感情，才是罪魁祸首，可，那又怎样……如果时光倒回，她依旧不后悔！
“鹿鹿，别这么说，路是我自己选的，跟委托人没关系。”孟楚制止住鹿鹿。
叶荣荣看了眼孟楚，神色复杂了一下，又说：“可我觉得，我们家祖上这些文字是话里有话的，T，你要不要再看一下？”
孟楚楞了一下。
想不到这个委托人心思还是敏锐的。
便和鹿鹿说：“哎，你坐过来，我再看看……”
鹿鹿依言，只好重新坐下来，又将信从头到尾读了一遍。
孟楚也跟着看着，读到其中一段时，她皱了皱眉，怎么感觉这里好像似曾相识呢？
委托人的祖上曾经去祭祀台祭祀，忽然遇到一道白光，天空被分成了两半，又瞬间消失，从此身上便留下了白光灼伤的痕迹。
再去祭祀殿询问时，便说是轮回匙。
这里……
孟楚忽然一愣，伸手忍不住在纸张上点了一下：“祭祀台在哪里……”
话音未落，她只觉周身像是被时空扭转了一样，一下子落进了更大的旋涡之中，鹿鹿、委托人统统不见了，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难道是她的魂魄气数已尽了吗？她该消失了吗？
扭曲的空间带着孟楚的魂，转啊转，一圈又是一圈，直到转得孟楚完全失去了方向，才停了下来。
砰地一声，她落在一座高台之上，掀起一阵尘土。
脑子里的记忆跟着不停变幻，最后闪出几个字：
只要帮他找回心脏……
心脏！谁的？
孟楚从高台上爬了起来，拍拍脸上的土，靠，灵魂而已，落地也会引起灰尘吗？开什么玩笑！
“大人，大人！您快看！”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在高台下面喊了起来，“上面有个人！”
孟楚听见声音，微微侧着身子，爬在高台上面往下面看，正巧撞上高台之下的人往上面看。
两个人在对视之中，其中一个平静无波，而另一个几乎要尖叫出声！
那，那不是韩诺行吗？
而那个喊他大人的，正是弘献！
孟楚手里摸着高台上的砖瓦，竟然有了一种莫名兴奋的感觉：她摸到了实体，她的手竟然不是虚无的！
也就是说，她现在是有肉身的？！
又穿越了？
可她已经没时间想得更多了，这边刚刚兴奋了不超过3秒钟，那边韩诺行已经飞身上了高台，身形奇快地摁住了孟楚的两条手臂。
“大胆！谁准许在高台上肆意妄为的？说，你是何人？！”韩诺行语调阴冷，和平日的他多多少少有些相似，但又带着盛怒之下的愠色。
孟楚被他摁得生疼，可又还不了手，有些郁闷。
说真的，她没跟韩诺行过过招，她也不晓得这男人力气、速度都这么惊人，这要是真的打起来，她还真不一定是对手。
哎……不对哎，韩诺行……不认识她了吗？
“哎，你弄得我疼死了，松开！”孟楚喊道。
可韩诺行没搭理她，直接冲着下面弘献吩咐：“去叫祭祀殿的护卫过来！”
哈？叫护卫干什么？抓她？
孟楚懵逼中……
韩诺行明显是不认识她啊？那她这是掉入了平行世界里呢，还是回到他们认识之前？
孟楚的目光越过自己被压着的双肩，去看韩诺行的着装……现代的，依旧干净利落，那就不是穿越咯？平行世界……
急于求证自己的想法，孟楚借着韩诺行压制自己的力道，肩膀往下一沉，紧接着，反握着对方的手臂，腾空而起，以一种极为迅猛的速度给韩诺行来了个过肩摔！
韩诺行自然是没想到孟楚会有这么一招，当然是压不住她了，可好在自己也是有两手的，身体被摔出去的瞬间，双手撑地，360度大回转，轻轻松松落在了地上。
“行啊，原来没发现你这么厉害！”孟楚看见韩诺行稳稳当当地站在高台一角，扬着眉毛拍了拍手：
“这是哪一年？”孟楚问。
完成任务是她首要目标，但在此之前首先要确定一下，现在是什么年代。
“你是何人？为何要擅闯祭祀圣地？”韩诺行不答反问。
孟楚挠头，又来了，说话文绉绉的，这毛病就改不了了吗？
“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是不小心掉到这里来的。”
站在高台之上，孟楚的视野很远，早就看见远远地来了好些护卫，一个个看着都不怎么好惹。
她吧，不能跟这些人硬碰硬，虽然也不是打不过，但没必要跟自家人打起来，伤了和气。
（嗯，好歹曾经也是自家人。）
“对不起啦！下次不来给你捣乱了。”孟楚随口一说，纵身一跃，从高台直接跳了下去。
10米多高的高台，只见一个女孩儿曼妙的身影飞身而下，甚至飘逸美好。
孟楚对这一带的环境还是熟悉的，好歹也曾经在祭祀大殿这里举行过婚礼。
只是，这里现在和孟楚现象得不太一样，楼房没从前高，街道没从前宽，人们的穿着看着也朴素简单。
走到一家超市前，孟楚探头看了看里面的日历，嚯，整整倒回去了15年！
她都想骂娘了，怎么还往回倒呢！倒回去十五年，别说人工智能，连智能手机还没普及呢！
不对不对，好像哪里不太对……
以孟楚的年龄，倒回去十五年，不应该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吗？
再看看自己这副身板，要胸有胸，要臀有臀，该有的都有，该细的都细，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七八岁孩子的身材，这是换个肉身？
孟楚急忙冲进超市里，对着里面的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哦，还好，还是孟楚，只是……身上这身Z学园校服，特别扎眼。
又要念高中？
那是不是又要参加高考？
开什么狗屁玩笑啊！倒回去十五年，也就是说韩诺行的年龄是1000-15=985岁，那她怎么还是高中生？
why！
孟楚是晕的。
但她殊不知，自从忆之匙被破坏，在轮回匙身上就发生了本质上的变化，除了魂穿，肉身也可以穿梭在各个时间节点上了！
对着镜子，孟楚莫名哀伤，连连叹气。
忽然口袋里什么东西震动一下，接着就是老式手机的铃声，滴滴答答地响着不停。
她急忙接起来，里面是一个陌生女孩儿的声音：“喂，孟楚，你怎么还不回来？曹秃头的课你也不来上，是准备早死早托生吗？”
孟楚：“……”
早死早托生，这个词已经不适用于她了！
她死了一回，然后就变成穿越了，下次再死的时候，会怎样？该不会又倒回去15年？
“喂！孟楚，老娘我跟你说话呢！”电话那头的女孩儿叫嚣似的吼了起来。
孟楚忽然想笑，这是谁啊？程芬芳吗？口气有点像。
“行了，我现在就回去。”
说着，孟楚将手机重新揣入口袋里，随便从超市货架上拿了一个笔记本到前台去结账。
为什么买本子，回学校总要有个理由吧？
是吧！
坐上地铁，又转两站公交，终于回到了Z学园，这边和Z大一墙之隔，中间正好夹着小西门那条美食街。
看着熟悉的小西门，但又觉得时间沧桑还是在变化的，现在的小西门远没有十五年后的小西门看着辉煌。
第230章 重启
买了两只炸串，一边走一边吃，到了高中部校门口，炸串也吃完了，抹了抹嘴巴，孟楚提脚进了学校。
此时初夏，班级里开着窗子，校园书声琅琅，都在上课呢。
孟楚的身影一出现在校门口，看门的大爷就冲着她吼：“怎么又是你！整天逃学！”
嚯！
这么一句话把孟楚都惊呆了，好伐？
整天逃学？人设也变了吗？不是校园软柿子，挨欺负的怂包校花嘛？
“我整天逃学？您没开玩笑吧？”孟楚指着自己的鼻子问老大爷。
“我开什么玩笑，我说得都是真的！一个你，一个高三的霍华成，就你们俩，真丫的，一对活宝！”老大爷气得牙根都疼：
“我这成天就看个大门，你们可倒好，趁着不注意就往外面溜！学校这么大都容不下你们，干脆书就别念了！”
孟楚听着听着，眼睛越变越大，看样子，不仅人设变了，貌似还冒出来个熟人——霍华成？
此霍华成是彼霍华成吗？
正在寻思呢，后面一道男声传了过来：“大爷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啊，我那是出去补课，不是逃学。”
虽然声音有些男孩儿初长成男人的变音，里面还夹着一股子浓烈的痞气，但孟楚还是听得出来，这声音绝壁是霍二少本少的！
她刷地转头看霍华成，青葱岁月里的霍华成穿着校服裤子，一条裤管卷起来撩到小腿肚上，一条平平整整地落在脚踝上，上身一件粉白色的T恤，校服衣服被他系在腰上，手上还抱着个大大的篮球。
就这儿一身行头，怎么看都不像是去补课呢？
连个书包都没有。
不过，年少的霍华成依旧很帅，带着一点阳光的帅，当然，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占绝大部分！
霍华成慢慢走过来，扫了一眼一脸脏兮兮的孟楚，皱了皱眉，转过脸又和老大爷说道：“我说，您给开个门儿被呗？”
“去去去，现在是上课期间，不能给开门！”老大爷一摆手，让霍华成走。
“我这是有急事儿……”
“什么急事儿也不行！回去上课！”大爷吼。
孟楚噗呲一声笑了，逃学都逃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将来要是还有机会见到霍队，怎么也要当众笑话他两句。
听见笑声，霍华成有点不大高兴地转头看着孟楚，只撇了一眼，就走了。
孟楚从他的眼神中看见了不耐烦和厌恶。
看样子，这家伙并不认识自己。
也好，不认识就不认识，不认识可以避免很多不该发生的事。
她来到这个时间节点是完成任务的，她必须迅速找回韩诺行的心脏！
不然，她就会消失，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
孟楚一边想着策略，一边往高三一班教室方向走去。
此时的Z学园高中部三个学年还都在一个教学楼里，年级越高楼层越高，和十五年以后的每个年级一个教学楼的分配完全不一样。
孟楚摸找了半天才找到高三楼层。
正要往高三一班进，就听后面一个女老师喊：“哎，孟楚吧？你怎么进一班啦？”
孟楚楞了下，收住脚：“我不是一班的吗？”
“就你？”女老师重重叹了口气，“你瞧瞧你，挺好看的模样，怎么就不能好好学习呢！你想考进一班，还是得多用用心才行，不要总想着儿女私情啊什么的。这些会影响你的学习！”
孟楚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是儿女私情？
不过有句话，她听懂了，女老师的意思是：一班是尖子班，她是学渣，不能进一班。
“老师，那我是哪个班的啊？”孟楚没心情废话了，直接问。
“你……14班，走廊最后面的那个！”
女老师大概是被孟楚气着，踏着高跟鞋，扭着腰气冲冲地走了。
一边走还不忘一边慨叹：“这孩子……唉，连自己的班级都不晓得，也不知道是怎么念书的！”
孟楚耸耸肩膀，她初来驾到的，知道才怪吧？
高三十四班，如同它的班牌号，全年级最后一个班，最烂一个班。为什么这么说？
学习好的，按成绩排名，都排在前面的班级。学习不怎么样的，但家里有实力的，排在中间富贵大家庭班级里。
十四班，没钱班，成绩差班，几乎就是年纪倒数学生的天堂，说白了，没几个正经儿学习的学生。
孟楚敲门进来，曹秃头正在班级训学生呢。
吱嘎一声推开门，所有人都愣住似的看着孟楚。
紧接着就是一阵口哨。
班上几个坏同学吹口哨：“校花，你怎么还敲门呢！什么时候懂得了社会礼仪？”
“哈哈哈哈……”
“都给我安静！”曹秃头嚎了一嗓子。
把讲台拍得啪啪响。
“你们这些学生，简直是无法无天，你看看你们！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就算是不学习，也不要来学校里捣乱……上课才几个学生在听课？啊？”
“不听课，也不要在课上说话吧！我在前面讲，你们在后面讲，声音被我的都大！搞什么！”
“还有你！”
曹秃头突然回过头，指着孟楚问：“你干什么去了？”
孟楚就知道要被问。
便抬了抬手腕，将新买的笔记本扬起来给曹秃头看，解释说：“班主任叫我去办公室，拿了个东西。”
曹秃头看了眼孟楚手里的笔记本，从外观上也看不出来里面有什么，只当真像孟楚说的那样，只好又转头，说了两句。
时间差不多了，便不再骂了。
孟楚被遣回座位。
坐好。
她的同桌是个浓妆艳抹的女同学。她见孟楚坐进来，就凑过来推她：“让你早点回来，你跑哪儿去了？”
然后又看看孟楚灰头土脸的，问：“你被人揍了？”
“没有。”孟楚将笔记本塞进书桌里，说。
“干嘛？上个洗手间，搞得这么狼狈？”那个女生又问。
孟楚去扫她桌面上课本的名字——孙瑜曈，听这女生的声音，应该就是电话里给她通风报信的那个人无疑啦！
后桌的男生也凑过来，问：“我说校花，你是不是跟什么人搞到天台上去了？啥时候给我们找个妹夫呀？”
“滚！”孙瑜曈想都没想，一个爆栗子敲了过去。
痛得那男生嗷地一嗓子。
“你们！”曹秃头一听后面又开始闹，气得脸色煞白：
“还在上课呢！后面，都给我小点儿声！”
教室里又安静了几分，紧接着便是下课铃响，班级又轰地一声，炸开了似的，吹口哨的吹口哨，跟老师道再见的道再见。
权当曹秃头的话是耳旁风。
曹秃头连连叹气，最后摇摇头，拿着教案走了。
十四班啊，没得救了！
一下课，孙瑜曈又凑过来问：“孟楚，你要不要去洗洗啊？你怎么弄这么脏啊？”
说着，把桌上的小化妆镜递给孟楚，让她自己看。
后面那个男生叫郭宇，也跟着贱兮兮地问：“校花，你真不是出去搞了？”
这个年龄的男生其实对女生有一种特别的幻想，郭宇呢，只是嘴贱敢说，倒还真不是那种说人闲话的渣男。
“郭宇，你滚一边去！我们校花可是你随便染指的，就不怕她揍你？”孙瑜曈大声骂了一句。
“嘿嘿，我不就说说嘛！”
孟楚对着镜子简单梳妆了一下，脸上的尘土没了，一张艳丽美好的净白小脸露了出来。
她天生丽质，就只是简单梳了头发，就看着好看了。
连坐在一边的孙瑜曈都有点羡慕嫉妒恨：“唉，人美就是不一样，这不，不用去洗了。”
“谢啦！”孟楚顺手将小镜子还给她。
“客气啥！”孙瑜曈一拍孟楚的肩膀，一副好姐妹们儿似的亲昵一下。
两个人正说话呢，忽然班级里吵闹的环境一静，一大帮女生跟疯了似的冲了出去，熙熙攘攘，大概是在看什么。
孟楚微微仰头，透着玻璃也想往外看看，发生了什么。
孙瑜曈过来人似的，又拍她：“不用看了，不是霍少爷就是韩志宇。”
霍少爷，指的是霍华成吧？
就他那股子邪气明艳的样子，放在学校，的确容易引起大家的注目。
韩志宇又是谁？又是姓韩的？韩诺行么？
“韩志宇是谁？”孟楚问。
“一班的大帅比呀！孟楚你傻了吧？脑袋被门挤了？”孙瑜曈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孟楚，“韩志宇！人好，学习好，关键长得帅，别人都说他和大学部的校草韩诺行有七分神似，所以人气特别高！忘了？”
“啊……”孟楚了然地点头，还好不是韩诺行。
不过，她有点想笑，这个韩诺行啊，果然是大学部的杀手，人家霍华成念了高中念大学，念了大学念研究生博士生，然后毕业就业。就他，呆在大学校园里，出不来了！
外面不知道是谁在喊：“是霍二少！他在操场上打篮球啊！”
班级走廊里女同学们炸了：
“太帅了！太帅了！不行啦，我要晕过去了！”
“听说霍二少家里是华城的，很有钱……”
“天啊，这么帅，还有钱！太完美了！”
“可我还是喜欢韩志宇那种类型啊，文文静静的，很有学问的样子。”
女生犯花痴的时候简直就是二货无疑。
孟楚算是见识了，无论在什么年代，都有二货。
这时孙瑜曈突然“切”了一声，见惯不惯地来了一句：“哎，孟楚你说这些女生多肤浅！她们也不去大学部瞧瞧韩校草，那才叫帅呢！”
说着从一本武侠小说里翻出一张韩诺行的照片，递给孟楚，继续说：“看看，这才叫很有学问的样子！”
照片里的韩诺行侧着颜，正在低头读书，光线撒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这种王者一般存在的男人，的确是“很有学问的样子”。
孟楚看得有些出神……这男人十五年之后就是她老公了丫。
唉，也不知道她随着忆之匙消失之后，韩诺行怎么样了。
在喧闹声中，之前坐孟楚后桌的郭宇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个头高高，身材魁梧的男生。
走到孙瑜曈跟前，郭宇问道：“哎，筒子、校花，晚上一去出去玩啊？”
孙瑜曈白了他一眼，拒绝：“不去。”
很显然，这些人是经常在一起玩的，说话很随意。
跟着郭宇后面的那个大个头叫宋子凡，他坐到了孟楚前面的座位上，盯着孟楚看了一下，才又和孙瑜曈说：“晚上霍二少也过来，去呗？”
一听霍华成要来，孙瑜曈有点动心。
虽然她知道和这位霍二少不会有什么交集，但是能近距离地看看帅哥也不错嘛，再说，这年代讲究排场，要是你跟什么大人物一起吃过饭，将来出门在外，也有得吹嘛！
于是，她推了推孟楚，问：“要不要去？你说了算。”
孟楚可没心思跟着扯，她还寻思着是要去再见一次韩诺行，还是先调查一下韩诺行所受的诅咒……
所以，一句懒懒地回答：“不去。”
“真的啊？”孙瑜曈眨眨眼，不太相信自己听见的。
“真的。”
孟楚用钢笔挠挠头：“晚上我要找个地方打工。”
现在没有鹿鹿帮忙了，她得自食其力，也不知道能接什么活，反正总不能把自己饿死吧？
话说，她现在最希望的是，自己虽然还叫孟楚，但千万别在碰上自己上辈子那些家人了，真是有够烦的。
“哎，也不差这一晚上了，真不去啊？”孙瑜曈有些失望。
“小妞儿，你好好去玩吧！拿着你那个能拍照的新款手机，记得多拍两张帅哥照！”孟楚笑。
孙瑜曈被气笑了，转头跟宋子凡说：“那我也不去了。”
听着没戏，两个男生悻悻地站起身子，朝后面走去，走到最后一排跟那些小混混儿们打扑克去了。
孙瑜曈起初还有点失望，后来也想通了，便说：“不去也对，我就最讨厌宋子凡那样儿的，看见他就想吐。”
孟楚收拾书桌：“怎么了？”
“他跟霍二少关系不错，两个人总在一起玩，挺多女生为了巴结霍二少就对他也挺好的，给买零食什么的。然后他就飘了，以后自己多帅呢，什么女生都敢撩。你看他那态度，分明是对你有意思，然后又不明说，搞得全校男生都知道，还说你不知好歹……”
第231章 钢铁直男
孟楚回头看了一眼，正好撞上宋子凡的目光也扫了过来，两个人对视上了。
孟楚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来，哼笑一声，问孙瑜曈：“就那黑胖子？”
孙瑜曈被“黑胖子”三个字逗得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我就说他没戏，他还当自己是香饽饽呢！”
孟楚笑了一下，没接话。
这里，谁都没戏。
Z学园是住宿制，现在正值高三，学校对好学生管得极严，几乎是三四个老师守着一个班级，生怕有人偷懒，学习不刻苦。
可到了十四班这里，班上别说有没有老师了，连学生都逃掉了一半，基本没人在上自习。
自习上了一半，孟楚已经把有些高中知识点复习得差不多了。
孙瑜曈看着她认真学习的模样，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她拿着化妆镜一边整理自己的妆容，一边问孟楚：“我说，你真看进去了吗？真会吗？可别逗了，把我都吓着了！”
孟楚将手上的代数书合上，随意说道：“我准备放学了。”
“……”孙瑜曈彻底无语，嘴巴张得能塞进一颗鸡蛋。
孟楚却慢条斯理地整理书包，随意得好像根本没看见孙瑜曈惊讶到爆炸的表情。
这年代不学习，还想干什么？
孟楚的经历也不算少了，以她的地位能从孟家那种狼窝里摸爬出来，靠得难道不是因为学习好吗？
所以，这一世也不例外，还是学习吧。
反正她只不过是又重复一遍，已经驾轻就熟了。
“哦，对了，”孟楚忽然想到什么，转过头又说，“孙瑜曈，不要把我出去打工的事说出去哦。”
她冲着她抛媚眼。
“切，咱们什么关系呀，我会说？”孙瑜曈做了一个割喉的姿势。
仗义着呢，打死不说。
孟楚了然，笑笑，将书包摔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此时晚上近8点，外面已经月高云轻，华灯初上。
俊城没了十五年前的恢弘，虽然带着岁月的古朴，但好在也是即将飞黄腾达的新型城市啦。
找工作还没有app，孟楚出了校门，在旁边的报刊摊前买了份今天的报纸。
就着路灯和报刊摊的灯光，仔细看了起来。
忽然报纸上投下一大片阴影，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将她围在了中间。
孟楚也不是吃素，一看这阵仗就知道，今晚学校门口又免不得一场血雨腥风了。
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布满周身。
孟楚眯着眼睛，微微抬头，看着那些站在她跟前的几个人。
郭宇，她认识，她后桌。
还有一个，宋子凡，她也认识，坐在班级最后一排。
其他的，她不认识，不过看样子年纪都差不多大，要么是本校的学生，要么就外校的混混儿。
怎么？这是同班霸凌同班，男生霸凌女生？
“有事吗？”孟楚开口，因为带着几丝危险的味道。
打头的宋子凡用舌尖抵着脸颊，笑了一下：“也没事儿，想找你单独聊聊。”
“我跟你没什么可聊的。”孟楚一摆手，意思让他们快点滚开。
郭宇毕竟跟孟楚前后桌坐了挺长时间的，两边都不好得罪，就出来做和事佬：
“校花，别介呀，给我个面子，咱们聊五分钟，成不成？”
孟楚再度抬眸，目光扫到郭宇的脸上，问：“你们不是去吃饭了吗？怎么这么闲？”
“刚吃完啊。”郭宇说。
孟楚在去扫宋子凡的脸色，看样子的确是刚刚吃饭，脸上微微红，看样子是喝了点酒。
有句话“酒壮怂人胆”，是不是说得就是宋子凡？
“正好，我们准备去附近的KTV唱歌，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郭宇又说。
要是请动了校花那不是更好吗？既成了事儿，又让宋子凡高兴，一举两得嘛。
“我没那个闲工夫。”孟楚又重新把头低下来，继续研究报纸上的招聘信息。
“嘿！”
看着孟楚爱搭不惜理的样子，宋子凡有点不乐意了，一把将孟楚手里的报纸抽了出来，扔在地上。
喝了酒的宋子凡，学着校霸的样子作威作福地：“校花，你别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不待见老子！老子偏不吃你这一套，识相的，就麻利点，跟我们走。”
“我干嘛要跟你们走啊？”孟楚轻慢的语调响起，“白天时，我说得挺明白的呀，不去。”
“你特么……”宋子凡扬起手，就要打。
郭宇急忙过来阻拦，拉着宋子凡的手臂，很狗腿地说：“你咋回事呀！这可是咱们班的大宝贝，你也敢打？”
“艹！”宋子凡，寻思了一下，把手放下了。
“卧槽，我就请你吃个饭，你特么嘛的一直摆谱，怎么着，看上别的爷们儿了？”宋子凡指着孟楚的鼻子，逼问。
宋子凡跟着霍华成呆在一起的时间长，看着霍华成正眼都不瞧一下这些女生，外加上，挺多挺混的女生也觉得宋子凡挺有范儿的，没事儿总跟在身后崇拜，搞得宋子凡以为自己跟霍华成一样，成了校霸。
所以，孟楚这么不待见他，他自尊心当然受不了。
免不得，借酒撒泼：“我就告诉你，你喜欢谁都没用，有我在的一天，谁特么也不敢找你！”
宋子凡一番“豪言壮语”，听得几个兄弟们心潮澎湃的。
追姑娘就要这么追！这就是范本！
可惜，对于孟楚来说，这也太low了吧？
孟楚看了眼地上的报纸，蹲下身子，捡了起来，慢里斯条地翻了大大一个白眼，开口：“老娘我挺忙的，没空跟你们这些傻缺玩游戏，你们呢，要是有正事儿，就说正事儿，没有，哪儿凉快去哪儿呆着……”
说着，转身便要走。
她这番话着实有点用处，围站在她一圈的男生都听傻眼了。
这是校花说出来的话？
这是高三十四班大宝贝说出来的话？
一张漂亮得不像话，无公害的皮囊里面，竟然住着一个汉子？亦或者，怎么感觉有点想社会大姐大？
“卧槽，孟楚！”宋子凡叫了一嗓子。
孟楚给了他一个回瞪：“别特么叫我，烦不烦！”
然后再转身，也没看清，一头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上，鼻尖正好能抵着对方的锁骨，一股子清新冷冽的气息传入鼻息。
和孟楚闻惯了的韩诺行的味道不一样……
她忍不住蹙眉，急忙躲避。
霍华成却没有要躲的意思，他微微低头，一双邪魅的眼眸看了眼自己眼皮子下面净白美好的小脸……这不是今天上午遇到的那个逃学的……女生？
初见时，没觉得这丫头这么嚣张，没想到再见时，听这口气——霸道呀！
看见霍华成来了，宋子凡收敛了点刚刚那一身戾气，问：“成子，你怎么才到啊？我们……我们等半天了。”
“哦，我也站半天了。”霍华成一撸袖子，将自己手里的校服甩在肩膀上。
“你们几个，有点出息没啊，跟一女人嚷嚷什么，让人家笑话。”
霍华成扫了一眼孟楚，径直朝着那几个男生走去。
说真的，孟楚也有点看傻了。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霍华成即使当了警察，也是一身痞气，原来小时候就充当臭流氓来着，而且还是流氓团伙的小头头儿。
不过，他能改邪归正……行吧，也算是重新做人了。
孟楚拍了拍报纸上的尘土，觉得这地方呆久了没啥热闹可看的，准备要走。
不想却被霍华成喊住了：
“哎，我说，那个女同学！”
孟楚一愣，回头，不答话。
夜空、路灯下的霍华成，脸颊光洁，皮肤细腻，一张俊脸极为白皙，真真应了那句赞美：受上帝宠爱的孩子。
他嘴里嚼着口香糖，姿态有点慵懒，淡淡地开口说道：“刚才我兄弟跟你嚷嚷，是他不对，他给你道歉。”
说完，下巴一动，示意宋子凡去道歉。
宋子凡虽然极为不情愿，十分拉不下脸，但也没办法，人家霍华成开口了，他不得不办。
“对不起。”三个字，态度欠佳。
孟楚挑眉，冷淡地说：“没关系。”
也是三个字，态度也欠佳。
霍华成又说：“既然这事儿了了，咱们是不是说点正事儿？”
孟楚不语，她跟他们有什么正事儿？她现在不想惹是生非，能躲都躲着走了。
只听霍华成接着说：“我哥们儿对你有意思，你什么态度啊？要是喜欢，就甭跟我哥们儿整天这么瞎折腾，直接答应了；要是不喜欢，也给个痛快话，怎么样？”
这话说的……
孟楚直想笑，别说，特别霍华成。
当初霍华成对她告白时，也是这个样子，怎么说呢，就是要求你痛快点。
哈哈哈……
钢铁直男。
不过，孟楚是有意绕一绕他，让他们这些钢铁直男们心里有个底，这么追妹子，妹子能跟你们，那是她眼睛瞎。
“你哥们儿对我有意思，让他自己说啊。”孟楚一挑眉，站在路灯下，微微瘦弱的身材被路灯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霍华成楞了一下，有点反应不及，转头看宋子凡。
大概那表情在询问宋子凡，“你倒是说话啊”之类的。
宋子凡自命清高得很，现在身边这些人都是自己平时玩得最好的人，让他当着这些人的面——表白，这真的好嘛？
可现在是赶鸭子上架，不说太怂了，说吧……唉，硬着头皮说吧！
“孟楚，老子我喜欢你！你跟我吧！”宋子凡抬了抬下巴。
自认为很帅地说。
本来十七八岁的少年最是爱慕漂亮的脸蛋和身材，像孟楚这样，模样俊俏，身材火辣的，几乎是所有男生的幻象对象呀！
宋子凡这边话音刚落，那边起哄的声音就响起来：
“跟他！跟他！跟他……”
可孟楚怎么可能被别人左右的情绪呢，她哼笑一声，语气有点凉淡地开口说：“不行，老娘我要好好学习，考Z大。”
本来宋子凡被浓烈的气氛熏染得有点晕乎乎地，以为这事儿十之八九是板上钉钉了，只是没想到，孟楚给了他当头一棒，瞬间反转，搞得气氛立马变得诡异起来。
大家全都不说话了，大概是谁也没想到孟楚会给了这么……这么牵强的理由！
有的人实在是撑不住了，哈哈地大笑了两声，然后又急忙收住，躲在最后面憋着噗嗤噗嗤的。
宋子凡被孟楚拒绝得太彻底，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艹，你耍我！”宋子凡破口骂道。
“怎么叫我耍你，宋子凡，你搞清楚状况好不好？”孟楚将这些男生，一个挨着一个地扫一圈，才说：
“你们这么多人跑来跟我一个人说，要我答应做你女朋友，我就必须得答应吗？你们以多欺少，要是换作别的女生，因为害怕，估计也答应了，可惜，你找错人了，我孟楚不是那样的人，不见得怕你们。就算刀架在脖子上，还是那句，不行！”
宋子凡吃囧，接不上话。
而，站在他旁边的霍华成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孟楚在月光下皎洁的容颜。
他其实的确是有这个意思，人多，大家又都是混的，一般女生都会怕。再者说，这么多人在学校里也算是挺有面子的，一般女生要是跟了宋子凡，想必早乐开了花了。
可，眼前这女孩儿，有意思！
这么快就拆穿他了。
而且孟楚明着面是在骂宋子凡以多欺少，可暗地里，这不就是骂霍华成诡计多端么！
想到这儿，霍华成眼眸又深了几分。
“霍同学，”孟楚说完，又转向霍华成，语气还是凉凉地，“你还有什么事儿吗？没事儿，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霍华成再说什么，人已经转身穿过马路，到对面去了。
“艹！不识好歹！”宋子凡一脸地嘲讽，然后也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傻缺行为。
霍华成伸手拍了拍宋子凡的肩膀，以示安慰：“行了，这女人不值得，下次换个目标吧。大凡，你找这样的，以后等着挨欺负吧！”
“可人是真漂亮！”不知道是谁忽然说了一句。
霍华成手指一顿，将手里的烟掐灭。
是啊，挺漂亮。
只可惜，脾气不好。
“她叫什么？”霍华成忽然问道。
第232章 不是一路人
再说孟楚。
大晚上的，经历了这么一茬，耽误了不少时间，她本来是想到各个饭店看看，要不要找个洗碗妹啊、服务员啊之类的活计，等以后高中毕业，再找个私侦工作，干老本行。
可惜，从学校出来到现在，马上接近10点，饭店里面都没什么人了，吃吃喝喝之后都去夜场嗨去了，想找个临时工作，根本没有好伐！
“这些渣男，给我添堵。”孟楚敲了敲自己的胸口，一副很闹心的样子。
今晚算是浪费了，什么工作也没找到！
靠！孟楚暗暗地骂，出师不利，全被霍华成给搅和了！
她在附近商业街里转悠了几圈，踩好了点儿，就重新返回学校。
刚才摸了半天钱包，才摸出来几十块钱，所以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得有钱！至于韩诺行的事儿，再议！
现在的孟楚不比以前，她没有了忆之匙，联系不上鹿鹿，有些私侦的活计不大好做，挣钱可没原来那么容易了。
她仔细盘算着目前的状况，时光倒回去15年，商机自然还是有的，只等待她去挖掘。
不过，学业啊，还得继续呵！
不管怎么说，自己现在算是有肉身了，好好珍惜着才是。
……
第二天一早，孟楚在寝室里胡乱塞了两口早餐饼干，将水瓶里灌满了热水，就准备去搬家上早自习。
说起来，高中生活哎，她是驾轻就熟了，这一段时间总晃悠在高中校园里，结结实实蹭上的青春的尾巴，变成校园里继韩诺行之后，另一位老古董。
一边装着书包，孟楚一边自嘲般地抿着嘴唇笑。
这时孙瑜曈推门进来，她身上穿着一身亮蓝色的连衣裙，一看就是一宿没回宿舍。
“嘛去了？”孟楚问她。
“包宿，困死我了！”孙瑜曈打了大大一个哈气，将背包将桌上一扔，准备爬床：
“哎，孟楚，老师要问，就说我大姨妈疼得起不来了。”
“哦。”孟楚点头。
孟楚也习惯了，孙瑜曈是打定了主意要睡，什么理由都可以变成理由。
孙瑜曈钻进被窝，将身上这身连衣裙脱下来，又接了内衣，准备裸睡。
她在上铺低头看见孟楚在收拾书包，便开口问：“你这么早干嘛去？”
“上早自习。”孟楚顺嘴一说。
“我的天呐！”孙瑜曈不可置信地盯着孟楚扫来扫去：
“你不是说真的吧？以后真要考Z大？”
孟楚手指一顿，微微楞了下，看样子，昨晚孙瑜曈还是跟着宋子凡、郭宇他们出去玩了。
不然“考Z大”这个梗，她怎么会知道？
不过她没开玩笑，考Z大，对她一个刚刚考过的人来说，挺容易的吧？
孟楚笑笑，没接孙瑜曈的话，如果她说：反正也要参加高考，随便考一下吧。
是不是有点装？
不过，高三十四班，真的特别不适合埋头学习的人。
一大早上，别的班级都在背文言文、背单词；十四班里的学生还不超过一半，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在看书学习。
孟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将书包里的书本翻出来。
这个肉身的主人是真的不学习，一本复习资料都没有，抽屉里也是一张卷子也没有。
孟楚翻着书熟悉了一下单词之后，向一个看上去挺用功的学生借卷子。
“昨天物理卷子，借我看一下，行不？”孟楚一边问，一边瞄了一眼对方卷子上的名字：何小苗。
那同学用一种很诧异的眼神看着孟楚，似乎有点不太相信，这话是从校花嘴里说出来的。
孟楚也不在意，又说道：“我的丢了，我想借你的看看。”
何小苗顿了一下，从书桌上翻了一下，将昨天发下来的两张物理卷子都递给了孟楚。
“别弄丢了。”
她有点小心翼翼的。
孟楚甜甜一笑：“放心吧！”
拿过来卷子，她仔细看了起来，一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大约在一年以前吧，她还在做物理卷子，积极备考呢！从自己最熟悉的科目开始，是个好计划。
孟楚不能一直借着人家的卷子不还，所以她拿着小本子一道道题，快速地抄起来，抄好了题，就把卷子还了。
题目都是还算简单，孟楚一边验算，一边将本子上的题目做得差不多了。
一个早自习过得挺快的，快是上课的时间，屋子里陆陆续续才开始有人进来。
郭宇和宋子凡又是压着点儿进的教室。
讲台上英语老师已经不耐烦地瞪了他们俩好几眼。
宋子凡大约是因为昨晚受了孟楚的挑衅，今天一早上气儿就不顺，走到孟楚跟前，低声不知骂了句什么，又走了。
孟楚懒得搭理他。
这种人啊，受不得半点委屈，总把自己想成大爷似的，一个女生拒绝了都不行，真是没品。
上午的课，各科老师轮番轰炸，孟楚一门心思在学习上，也没怎么在意别的。
中午放学铃声一响，这屋子的学生撒了欢似的跑出去吃饭。
孟楚还在算最后一节课老师留下来的习题，算完了，班上已经没几个学生了。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零钱，哀叹一声。
靠，今天再找不到工作，她吃什么……
重新整理书包之后，孟楚决定还是要去小西门那边转悠一下，看看能不能找个晚上能兼职的咖啡店。
小西门远没有15年之后繁荣，但现在也渐渐成了气候，到了中午人来熙攘，好不热闹。
小西门一条街上有三五家咖啡店，孟楚挨个问了一下，只有一家没说要看身份证，孟楚就这样被录用了。
“上班时间从下午5点开始，到晚上10点，工资不是很高。”大堂经理语速不快，“干好了，有提成。”
其实大堂经理想招一个能看店久了一点的服务员，所以对孟楚这样的小时工比较苛刻。
“行。”孟楚答应着。
从咖啡店里出来，孟楚不自觉地望着马路对面的Z大校园，说她不留恋当初的美好，那都是骗人的。
但孟楚算是乐观，既来之则安之，完成了任务，说不定就能回去了。
她勾勾唇，叹了口气，随便买了两个包子，一边吃一边往高中部方向走。
中午时间快过去了，得赶在上第一节课前回班级。
只是不想，刚一转弯进了高三走廊，远远地就看见高三十四班门口吵吵嚷嚷的，围了好多学生。
有些孟楚都不认识，看上去不像是高三的学生……
她一边纳闷，一边拨开人群，往自己的班级走去。
听旁边的几个女生小声议论着：
“我还以为是郭志宇呢！天啊，太帅啦！”
“才不是郭志宇呢，这是Z大那边的校草！”
“韩诺行么！天啊！”
“百闻不如一见呐！果然比郭志宇帅！天啊，听说他学习超级好！”
听见韩诺行三个字，孟楚明显地顿了一下，韩诺行来了？不可能吧？
她下意识地脚步加快，又往前凑了一点，刚走几步，又忙把脚步放缓。说真的，她又有点害怕见到他，两个人的过往太多，近了就胆怯……
何况，孟楚刚来这儿，就和韩诺行打了个照面。
以韩诺行谨慎甚微的心思，估计心里肯定有疑惑。
so……
孟楚愣了下，这家伙不是来她班来找她的吧？！
这个想法一旦形成，孟楚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不会是真的吧？那就太可怕了。
他会问她什么？为什么从天而降？为什么跑到祭祀高台上？
哪个问题，她都没法回答！
所以，趁着还没走到班级门口，孟楚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溜之大吉。
孟楚脚底一转，人已经背对着班级，直接往人群外面挤出去。
说来也巧，正当她闷着头往外面冲，恰巧和准备回班级的郭宇、宋子凡撞了个正面。
孟楚不看两个人，从郭宇的身侧，想躲过去。
可，孟楚往左，郭宇也往左，孟楚往右，郭宇也往右，两个人僵持了一秒钟。
郭宇乐了，高声叫了一嗓子：“嘿校花，你干嘛去？马上上课啦？”
“你故意的吧？”孟楚抬眼瞪他。
“绝对没有！”郭宇急忙说，“咱们就是默契。”
“默契你个头……”孟楚回头看了眼班级门口。
这时，门口人群涌动，似乎人群中心正往她这个方向移动。
孟楚一时间更加胆寒，脚底抹油，冲着郭宇说：“下午我请假，带……孙瑜曈看医生。”
她随便编了谎话。
也不等郭宇回话，人已经挤出人群，往走廊尽头走去了。
“校花这是怎么了？”郭宇一头雾水。
“鬼知道！”宋子凡在旁边骂了一句。
郭宇碰他肩膀：“你别那么小气，惹了人家，还一副自己很受伤的样子，能不能有点骨气？”
“滚你！”宋子凡一巴掌拍在郭宇的后脑勺上。
两个人正说着话，陷在人群中央的韩诺行已经走过来了。
他半米以外是高中部各个班的学生，呈包围状把他围在中间，但韩诺行周身的气量与众不同，惹得所有人都不敢靠前一步。
“同学，你们班的孟楚在哪儿？”韩诺行开口问郭宇。
郭宇没见过韩诺行，愣愣地看了好半天，才指指后面：“逃课了……”
再说孟楚，从人群出来，直接闪进旁边的逃生楼梯里。
咣地一声，关上逃生门，孟楚坐在楼梯上抹了抹脑门上没生出的汗。
某人啊，真恐怖！找她干什么？
还有，她逃什么？
电话响了起来，郭宇打过来的：“校花，你搞什么？”
孟楚翻了个白眼：“咱班门口那些人散了没？”
郭宇：“你知不知道谁找你？跑得比兔子快！”
“知道。”孟楚偷偷将逃生门开了缝儿，看外面的情况，“不就是Z大的校草，韩诺行么？”
“卧槽，校花，你行啊！连Z大校草都认识！牛*_*逼丫。”郭宇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地。
孟楚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我问你话呢！人都散了没？”
“唔……”郭宇大概了看了一眼：“还没，校草还在，怎么可能散。”
“行了，挂了。”
孟楚莫名有点烦躁，挂了电话，坐在楼梯上歇着。
她自己也说不准，为什么看见韩诺行来要躲，就好像有点抓不住重点，又害怕面对现实的那种挫败感，才下意识这样做吧……
正在发呆中，忽然听见楼上传来响动。
孟楚楞了一下，回身看过去。
一双白球鞋从楼上走了下来。
目光一路向上，一双长腿穿着牛仔裤，再往上随意搭着一件T恤衫。
一张白皙好看的男人的脸微微侧着，看过来。
不正是霍华成吗？
孟楚一下子就颓了，心里默默地骂，撞上谁不好，撞上他？
“又逃课？”
这回是霍华成主动跟孟楚搭话。
他一脸的痞帅，说话时唇角漾着笑意，没一点儿正经。
孟楚回望了一眼，收回目光，不接话。
霍华成似乎饶有兴趣地，走下来，靠着栏杆看孟楚：“哎，我说，你怎么认识韩诺行的？”
孟楚微躇，她有点不确定这真的时光倒回去15年，霍华成早在15年前就认识韩诺行啦？
不过再仔细去想，好像也好理解，霍华成显然很早就知道韩诺行的秘密，所以早15年前就认识，不奇怪。
“哎，我跟你说话呢……”霍华成敲敲栏杆，故意发出点声音，以此引起孟楚的注意。
孟楚本来不想搭理他，可他三番五次的，她就有点没了好脾气：
“谁让你偷听我电话的？”
她扬眉，脸上有些不满。
“我这不是好奇么。”霍华成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地放在手心里把玩。
“哎，我说，你路子挺野啊。”他换了个话题，又说，“宋子凡那小子其实气量是小了点，可你也不必当着那么多人面上拂他的脸皮儿，看他从昨个晚上到今天，整个人像吃了枪药似的。”
“他那不是撩妹子，是霸王硬上弓。”孟楚接话。
既然提到这茬，那就把话说开了：
“我跟他又不是一路人，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
“而且，我既然都决定要拒绝了，为什么要给他留面子？”
霍华成“嘿”地一声乐了，有意思哎！
“那什么样的跟你是一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