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小雨来电（1更）
助理想了想，还是说：“先生，这些事一年前您不是已经派人仔细去查过？小姐失踪这十一年是被F国的一对普通夫妇收养，后来这夫妇二人意外丧生大火中，小姐辗转回国才被您找到接回霍家……”
“先生，您别怪我多嘴，小姐好不容易才主动亲近您，如果被她知道您再去查她的过往，怕是……”
“您也知道，如今有秦少在小姐身边，小姐也许不知道您会再去查她，这事却不可能瞒过秦少，而以秦少的性格及他对小姐的态度，若知道您再去查小姐的过往，怕是不会瞒着小姐。”
男人一默。
“算了。”
明知不可能，然而以他自来的谨慎，一旦有疑惑就绝对要弄个清楚，可如果被雨儿知道他再去查她……
雨儿回家后也将她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细致与他们说过，和他查到的几乎没有差异，他若怀疑，就不是对自己派去的人查到的结果怀疑，而是连雨儿也一并怀疑了。
*
从地下赛车场离开，颜瑾虞和颜瑾云依旧坐着封远的车，所以封远接到许桂的电话，许桂告知他，许笑笑从石阶摔下现在进了医院时，两人都听到了。
对此，两人没有特别幸灾乐祸，也没有对许笑笑的遭遇心生同情。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颜瑾云和颜瑾虞其实差不多，对于无关紧要的人，她们都不会浪费心思去过多的关注。
倒是封远听到许桂的话，挑了下眉，大抵是想笑的，但许是突然想到这样发笑有些不厚道，最终还是将要出口的笑声给收住了。
“我知道了，那你好好照顾她，作为她刚分手的前男友，我这种时候再去医院看她也不合适。”
听到他这话，颜瑾虞和颜瑾云都有些意外，不过颜瑾虞意外过后就觉得封远和许笑笑分手在预料之中，倒是颜瑾云……
也不知是没想到封远会这么轻易就和许笑笑分手，还是觉得封远对待感情很草率，亦或是觉得封远决定和许笑笑分手终于聪明了一回，总之心情有点说不清的奇怪。
“真稀罕，向来蠢笨的人脑子终于聪明一次了。”心情这一奇怪，颜瑾云说话就难免有点阴阳怪气，尤其对象还是封远。
从小到大，北城各世家的同龄人都对她百般推崇追捧，就算只是面子上，也会对她装一装善意，唯独封远，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
当然，颜瑾云也没给过封远什么好脸色。
“颜瑾云，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向来蠢笨的人’？本少哪里蠢哪里笨了？！”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你……算了，本少今天心情好，懒得和你计较。”还别说，和许笑笑这一分手，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加上见识到瑾虞非比寻常的车技，心情就更好了。
想到颜瑾虞的高超车技，封远犹豫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将心底的疑惑问出来，“瑾虞，那个……我不是有意打探你的事，就是很好奇，你那么好的车技是怎么来的？”
颜瑾虞抬眸，从后视镜里对上封远视线，笑笑，“还能是怎么来的，自然是练的。”
封远：“……”他当然知道是练的，他是想知道是怎么练的，就那么多人查到瑾虞的过往，可没提过她车技超群，甚至连她是否碰过车都没提过。
那样的偏远小镇，一个打工过活的未成年小姑娘，还是个孤儿，能勉强维持生计就不错了，哪有什么条件来练车技。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们都觉得她连车都不会开。
“瑾虞，你……”你的过往究竟是否真像大家传的那样？
这话封远终究还是没问出来。
“罢了，你既不愿说，我也不多问。就是往后不能再这么冲动，骆亦坤那几人摆明了不安好心，你没必要搭理他们，就算你的车技再好，可是万一……看到邱简不要命撞过去的时候，我都快吓死了，以后我是再不敢带你来这种场合了。”
尽管她说过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封远想到早前赛道上的场景，还是不由得一阵后怕。
颜瑾虞静默的看他一眼，罢了笑道：“表哥放宽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反正以后你遇到今天那几人，尽量避着他们些就是。”
“嗯。”她也不喜欢麻烦，那些人不来找她的事，她当然不会闲得去管他们，但如果他们没受到教训再来她面前蹦跶，尽量避着可不是她的作风。
封远当然有很多疑问，他又不是蠢，见到今天赛道上那样的颜瑾虞，他哪还会天真的觉得她是傻白甜。
只是不管怎样，他都不打算再追问。
还是那句话，不管瑾虞是什么样的人，都是需要他多加照顾的表妹，仅此而已。
听到两人对话的颜瑾云垂下眼帘，沉默着没说话。
颜瑾虞何等敏锐，哪会觉察不到颜瑾云此时情绪的变化，看向她，而后视线转向她双手拿着的那罐酸奶上，“云儿，那罐酸奶给我吧。”
颜瑾云是突然想到颜瑾虞此前说的，她那样好的车技是怎么来的，这才走了神，思绪却被颜瑾虞一句话给拉了回来，反应过来颜瑾虞说的什么，竟是下意识的将那酸奶往怀里一收，而后好似觉得这样的举动有些明显，还有点丢人，就僵硬的坐直身子。
“车里空间狭小，我不想闻到这种上不台面的东西散发出来的味道，你若要喝，就等下车后再喝。”
颜瑾虞微不可查的弯弯眉眼，“既是上不得台面，你为什么还一直拿着？”
“我……”颜瑾云面色有些不自然，“我虽瞧不上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却到底是答应了要帮你拿着，我颜瑾云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行吧，那我这会儿坐在这里，不会有突然动手的情况，你可以将酸奶给我拿了。”
“如果给了你，谁知道你会不会在这车上喝？我说了，我不想闻到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散发出来的味道！难道还怕我帮你喝了不成？放心，本小姐看不上这种东西，等下车后自会完好无损的还给你！”说完别过脸看向车窗外，不再看颜瑾虞。
若是细看，还是能看到她微微涨红的面色。
颜瑾虞看她一眼，深邃的眸中快速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别样情绪，也没再提拿回酸奶的事。
坐在驾驶座的封远见两人的互动，面上情绪也有几分复杂，倒是没说什么。
车缓缓往前行，直往颜家而去。
这一番下来，已经快到下午四点，今天发生太多事，封远也没打算再带她们去别处，她们似乎也没有再去别处的打算，封远就决定先将她们送回颜家。
车驶过一段时间后，颜瑾虞的电话就响了。
来电“小雨”。
颜瑾虞微微意外，她原以为小雨查到结果会直接发信息告诉她，没想到她会亲自打电话过来。
小雨知道如今她身边可能会有别人，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极少会用他们四人的通讯仪联系她，也极少会给她打电话，更多的是通过短信联系。
她回北城这段时间，小雨也就在她会失控的那天给她打过一次电话而已。
现在打电话过来，应该和那个地下赛车场幕后老板的身份有关，或者说，那个幕后老板的身份很特别，特别到小雨不得不亲自打电话过来与她细说。
听到电话铃声，颜瑾云将目光收回，随意一扫，刚好看到颜瑾虞手机的来电提醒。
小雨？
上次在餐厅的洗手间外，颜瑾虞吐得天昏地暗后接的那通电话好像就提到过这个人，听说在那天早上，她上楼去换衣服，颜瑾虞在楼下等着她一起出门时就接过这个“小雨”的一通电话。
应该是颜瑾虞比较要好，却是包括九爷在内所有查过颜瑾虞过往的人都不知道其存在的朋友吧。
并未避着车上的两人，颜瑾虞直接接通，唇角笑意微柔，“小雨。”
第061章 什么身份（2更）
颜瑾虞本就不是喜欢遮遮掩掩的人，她虽是为方便行事特地隐瞒身份才回的北城，但她从未刻意隐藏过她的真性情，再说，都已经在颜瑾云和封远面前露出过不同寻常的一面，她又何必连一通电话都避开他们。
“查到了？”
“嗯，查到了。不过虞美人，那人……不会是敌人。”
颜瑾虞何其了解她，若非有十足的把握，她绝不会轻易说出“不会是敌人”这种话。
“那人，你认识？”
“他是霍家大少霍煊。”
颜瑾虞沉默了。
霍煊，不就是小雨的亲哥哥？
小雨原是南城霍家大小姐，丢失了十一年。
这十一年间，小雨辗转流落到鬼刹岛，最后脱颖而出，成为杀手排行榜上第四的“魉”。
排名前四的杀手分别是魑魅魍魉，这样的代号命名倒也和鬼刹岛的“鬼刹”二字颇为相符。
鬼刹岛没毁之前，他们都受其控制，所以即使是家人十一年没放弃过寻找的小雨，也是在将鬼刹岛毁掉之后才开始着手回霍家。
霍家毕竟是南城第一世家，可与帝都三大顶级世家匹敌的存在，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小雨轻易不敢回去，因为稍一不慎身份就有可能会被霍家……尤其会被霍家如今的掌权人霍煊查出。
所以，鬼刹岛毁掉以后，小雨花了整整两年时间做准备，才敢出现在霍家人面前。
鬼刹岛毁了三年，花两年时间做准备，这样算来，小雨回到霍家已经有一年。
“小雨，我让你查，没有什么特别的缘由，不过是我要在北城待很长一段时日，你知道的，我自来不喜欢身边有太多未知因素，所以你不必想太多。别说目前我和那人没什么交集，即便有，就是看在你的面上，我也尽量不会与之交恶。”
颜瑾虞是杀手排行榜上第一的“魑”，她算是四人中的老大，尽管其他三人的年纪都比她要大，平日里也多是他们照顾她。
可颜瑾虞这个人就是这样，她极少会完全认可一个人，一旦认可，她就十分护短。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近来我哥哥好像给殷九烬制造了不小的麻烦，这事你应该也是知道的，殷九烬毕竟是你未婚夫，我是怕……虞美人，我不想你有一天和我哥哥对上。”顿顿，她又说：“不过，如果当真不可避免要对上，我一定是向着虞美人你的。”
“可不管怎么说，那终究是我哥哥，有我在，至少可以保证他不会成为你的敌人……哎，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了，总之就是，我不想你们交恶。”
“不会。”
轻笑，“小雨，既是你在意的人，我是不会交恶的，至少我不会主动与之交恶。”小雨能毫不犹豫在她亲哥哥和她之间选择她，她又怎会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还有，小雨，你也太小瞧殷九烬了，不过一个他在商场上的对手，他完全可以应对，哪需要我再为他与旁人为敌？”就算那个人是南城霍家的霍煊，她也不觉得是殷九烬应付不来的。
比起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她更擅长手起刀落杀人。殷九烬在商场上的敌人，就让他这个“商界杀神”自己去对付，如果有人要对殷九烬不利，而对方又确实身手了得，她再出手不迟。
殷九烬被霍煊算计，也不过是他大半精力都花在了寻找她这件事上，从而疏忽了生意场上的事。
不过，她不与霍煊交恶的前提还是，霍煊不会对她在意的人动杀心，至于商场上的争斗，那是为商者不可避免的，只要没过分到对殷九烬的事业造成大的影响，她都不会多去计较。
当然，霍煊也不能犯到她头上。
今天在赛道上，紧盯着她的人如果是霍煊，那霍煊就是注意到她了，希望霍煊脑子能放聪明一点，别主动来找她的事吧。
“虞美人，瞧你这话说得，怎么感觉在你眼里，我哥哥和殷九烬完全不能比似的？南城霍家就地位与家族成就而言，几乎可与帝都殷家相当，我哥哥好歹是霍家当家人，殷九烬在殷家还只挂着一个‘二少’的名头呢，殷家可不是殷九烬当家。”
“那又如何？”轻笑一声，“小雨，你别忘了，殷九烬是我承认的未婚夫，能得我承认并决定往后共度一生的人，你觉得能差？”
“……我说不过你，可虞美人你也别太小瞧我哥哥，既然你这么相信你家殷九烬，也应该清楚，不是什么人都能算计到他的，即使是趁着他分心忙于旁事的时候。”
这话颜瑾虞没否认。
“不过虞美人，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我哥哥和殷九烬算是对头，你又是殷九烬的未婚妻，我哥哥也算不得什么好人，难保他不会借你来对付殷九烬。你的生日不是快到了么，不然我趁着你生日去北城一趟，寻机和你‘认识’，我哥哥见你是我朋友，哪怕他和殷九烬在商场是对手，应该不会轻易从你这里入手。”
“怎么，你还怕我应付不来？”
“怎么可能！我是怕我哥哥犯到你头上，到时候他吃大亏……咳咳，总之就这么说定了，你生日的时候我去北城一趟。”
“你不用过来，能和殷九烬做对手的人，还不至于没品到从一个女人身上下手。”小雨要回霍家，如果不查一查霍家那些人，她哪会放心让小雨回去。
对于霍煊，她虽算不上十分了解，却也知道他是个人物，不是那种会使不入流手段的小人。
“虞美人，我们有一年没见面了。”
闻言，颜瑾虞瞬间无言。
“为免麻烦，你不准我们去找你，难道你的十八岁生日我们都不能亲自为你庆祝吗？风哥和凤玲姐就算了，在帝都关注他们的人比较多，我不一样，我还是个大一学生，又是霍家小姐，贪玩去北城玩一趟，碰巧遇上你再与你结识，完全说得过去，别人根本不会多想。”
借机结识虞美人，让她哥哥看在她的面上不去找颜瑾虞麻烦只是顺带，最要紧的还是，她想去陪虞美人过生日。
颜家对虞美人是什么态度她很清楚，她根本没想过颜家能给虞美人过一个像样的成年礼。
论身手和头脑，她、甚至风哥和凤玲姐都不及虞美人，可他们有一点却是虞美人比不过的，那就是年龄。
虞美人的年纪比他们都小，大事上他们听虞美人的，小事上虞美人却得听他们的。
他们都希望虞美人能有一个圆满的成年礼。
颜瑾虞面上笑意微顿，沉默良久，“好。”
“虞美人，你这是同意了？！同意我去北城找你了？！”
“只能你一个人来。”
“我知道我知道，风哥和风铃姐在帝都都小有名气，行动多有不便，他们虽然也想去找你，但为了不给你带来麻烦，他们也会忍住的，你放心吧。”
“嗯。”
“虞美人，你真答应我了？不会反悔？”
颜瑾虞心底那抹复杂的情绪被她这么一问，散得差不多了。
才一年没见，小雨竟变得这么婆妈了。
“嗯，不反悔。”
“太好了，我要去和凤玲姐炫耀炫耀……不行不行，万一她嫉妒红了眼不管不顾也要跟着，到时候岂不是会很麻烦？这段时间我还是尽量别联系他们了，以免说漏嘴。”
“他们可不会像你这么乱来。”
“那可未必。”
颜瑾虞没再和她多说，轻笑着挂断电话。
看着她唇角那抹似宠溺似纵容、十分真诚的笑，一旁的颜瑾云抿紧唇瓣。
她纵是不知道这“小雨”是什么人，却不难猜出应该是个女生，还是个年纪不算大的女生。
自回到颜家，颜瑾虞虽是常把笑挂在脸上，但她清楚，颜瑾虞的笑大都是不达眼底的。
原来颜瑾虞也是会露出这种发自内心的笑的么？
颜瑾云不想承认她此时有点羡慕那个叫“小雨”的人能得颜瑾虞如此真心对待，她的第一名媛人设也不允许她去羡慕这种对她可以说没有任何益处的“真心对待”，可……
心情还是会很复杂。
颜瑾云听不清电话另一端的“小雨”都说了什么，可从颜瑾虞的话里，还是不难判断出对方是知道九爷的，还很清楚颜瑾虞和九爷的关系，不仅如此，她应该还认识在商场上与九爷似是敌对方的某个人……
至于是谁，她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到，就她的认知，在商场上，九爷是无敌的。
颜瑾云本想问问，因为她刚刚听颜瑾虞话里的意思，好似在让对方查什么人。
她想着，颜瑾虞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可迟疑片刻，她还是什么都没问。
倒是在她犹豫之际，前面的封远开了口，只听他问：“瑾虞，给你打电话的是……你以前的朋友？”语气有几分小心，像是怕他问出来后颜瑾虞会不高兴。
提到那位九爷，还提到什么商场上的对手，他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对方只是瑾虞以前认识的普通朋友。
第062章 亲疏有别（1更）
颜瑾虞轻笑着点头，“嗯。”
“那……”封远也不知道他想问什么该问什么，心下一叹就转了话锋，“没什么，如果是你以前的朋友，可以邀请对方来北城做客，到时候我和颜瑾云一起帮你招待。颜瑾云，对不对？”
语罢干咳一声，因为他突然反应过来颜瑾云就是个整天就知道装模作样的，平时又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逮着机会就怼他几句，有些后悔这种有点尴尬的时刻还带上她。
然而颜瑾云的反应却大出他的预料，只见她抬头看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点了点头……
颜瑾云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不对，颜瑾云好像一直都比较好说话，她很会装好人，只有面对他的时候，她才会不耐烦，大概是知道他早已看清她的真面目了吧，都懒得在他面前装了。
可不管怎么说，颜瑾云难得对他这么好态度是真的。
好像自从瑾虞回颜家，颜瑾云就变得有点奇怪。
就他看到颜瑾云和瑾虞待在一起时的情形，颜瑾云似乎当真对瑾虞没什么恶意？
可是，颜瑾云那种黑心肝会对瑾虞怀着善意吗？
毕竟他们颜家的人对瑾虞都非常不好。
算了，先看看吧，颜瑾云对瑾虞没什么坏心最好，如果有，他也会一直盯着不让颜瑾云找到机会对瑾虞不利。
不过，就两次接触来看，瑾虞好像也不是好欺负的，就拿找她麻烦、这会儿已经躺在医院、还要在医院住上好长一段时间的邱简和赵玥来说。
瑾虞和颜瑾云两姐妹看着都瘦瘦弱弱的，但真要论起来，颜瑾云的身体比瑾虞要弱得多。
颜家十八年前喜得双珠，大女儿身体好却两岁不能言，二女儿身体弱却娇俏可爱很是得父母喜欢……
这在北城并不是什么秘密。
如果颜瑾云没眼色招惹了瑾虞，就瑾虞这睚眦必报的性格……是睚眦必报吧？
就瑾虞这性格，颜瑾云这副弱身板哪经得住？今天被撞成重伤的那两人如果换成颜瑾云，估计都没命了。
干咳两声，“瑾虞你也看到了，我和颜瑾云都很欢迎你的朋友，得空可以将人叫来北城做客。”
颜瑾虞看向两人，点了下头，“好啊。”
不一会儿，颜家到了。
颜瑾虞和颜瑾云相继下车，两人也没招呼封远进屋坐。
颜瑾虞还是之前那个缘故，这里不是她的地盘，不方便招待客人；颜瑾云则是和封远不对付惯了，开这个口不合适，她也没想过要开这个口。
直到封远的车离开，颜瑾云才将手里拿着的那罐酸奶扔给颜瑾虞，“你的东西，拿去！”
转身走进大宅。
看看颜瑾云走进颜家大门的背影，再垂眸看看接过的酸奶，颜瑾虞笑了一下。
距离她在地下赛车场喝的那罐酸奶已经有近两个半小时，就算是一大罐酸奶，她喝了也大抵是不会觉得难受的。
将吸管插上，叼着酸奶正要举步跟上，拿在手里的手机就振动了，是一条信息。
来自殷九烬。
【礼物买好了。】
指的是之前和她提过的生日礼物。
颜瑾虞回了个【谢谢九哥】，收好手机，喝着酸奶，第一次觉得看着眼前这道熟悉中又透着陌生的大门对她再造不成什么影响。
颜家一众佣人看到两人一起出门再一起回来，都很是惊讶。
许是被早上颜瑾虞和颜瑾云，尤其是颜瑾云的态度影响，颜青玉和付雅竟是都没出门。
或者该说，颜青玉没出门，付雅见他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好，就没敢留他一个人在家而自己去打牌。
颜青玉的心情自然是复杂的，这么多年，他给过云儿很多零花钱，云儿都从未拒绝过，哪怕拿在手里不花，她也会接下。
这是云儿第一次拒绝收他的卡。
大女儿对他什么态度，他其实并不是很在乎，毕竟不是养在身边的，他对大女儿不亲近也没有抱太大的期待。
云儿不同，云儿是他教养出来的，他拿云儿当继承人培养，尽管云儿多是由付雅教导，却也否决不了他对云儿的期待。
云儿一直很优秀，有这么优秀的继承人，他在外也很有面子。
他一直以为，云儿纵是骨子里和他一样更重利益，对他和付雅终究是敬重的，却没想到……
那晚云儿去赵家参加宴会回来说的那些她是他们的女儿，骨子里和他们一样凉薄的话，他以为只是她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心情不好，一时说的气话。
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
这个他看好的女儿对他们的态度似乎不是他想的那样。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想着，坐在沙发上的颜青玉看着相继走进屋的两人，神色不停变换。
比起颜青玉，一天没能出去打牌的付雅显然就没那么淡定了，不会对颜瑾云说重话，但不代表她会对颜瑾虞和颜悦色。
目光扫过颜瑾云瞪向颜瑾虞，“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在外面玩疯了不知道回来呢！这才回北城多久就整日不着家，果然是在乡野长大的，没有一点规矩！”在家闷了一天的付雅显然忘了颜瑾虞那有些吓人的眼神。
颜瑾虞还没说话，颜瑾云的脸色就一沉，“照着妈妈的意思，我也出去玩了一整天，难道我也没规矩？”
颜瑾云是真的生气，妈妈可知道颜瑾虞今天都经历过什么？如果不是颜瑾虞自身有能耐，今天颜瑾虞也许就没命了。
自然，颜瑾虞也可以不答应对方赛那一场，可那之后呢？
不止本就对颜瑾虞心怀恶意的邱简，就连赵玥和骆亦坤都会记住颜瑾虞，以后颜瑾虞会有数不尽的麻烦。
可她们一回来，妈妈身为母亲，没有一句关心的话就算了，竟是张口就是这样不中听的话。
当然，妈妈不知道颜瑾虞今天都遇到过什么事，没有过多的关心情有可原，可就算不知道，身为母亲，失踪多年刚接回家的亲生女儿外出一天，北城对颜瑾虞来说还算个陌生城市，说些好听的话表示一下关心才是为人母亲该做的吧？
颜瑾虞得有多心寒？
想着，朝颜瑾虞看去……
又是那不达眼底的笑。
颜瑾虞面对妈妈，已经连愤怒的情绪都不屑有了，是颜瑾虞的悲哀还是妈妈的悲哀？亦或是整个颜家的悲哀？
越想越气，在付雅不可置信的目光注视下，颜瑾云转身上楼，“我累了，上楼睡觉，晚餐就不吃了！”
“云儿！”
颜瑾云没搭理她，转身上楼。
“一出门就是一整天，我说一句都说不得了？”
“妈妈自然说得，可妈妈能不能别这么厚此薄彼？我和姐姐一起出门一起回来，妈妈却只骂姐姐一人，这算什么？也不怕传出去外人笑话！还是说，在妈妈看来，我连和姐姐一样的待遇都不配有？”走上楼梯的颜瑾云停下回头。
“你和她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我们是双胞胎，都是妈妈生的！”
“就算是双胞胎，你是我养大的，她不是，亲疏当然不同……”
颜瑾云气得瞪大眼，“那照妈妈的意思，我从小到大花的都是爸爸的钱，妈妈从没赚过一分钱给我花，我是不是应该更亲近爸爸些？或者说，我只花过爸爸的钱，以后就只孝敬他？”
“你！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看吧，妈妈也不乐意了，亲疏可不是这么算的，妈妈自己好好想想吧，别到头来追悔莫及！”说完看站在那里带着笑，却让人看不出她真实情绪的颜瑾虞一眼，颜瑾云转身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气得付雅摔了手边的遥控器，“你给我站住！”
“好了，没完没了了是吧！”却是一直没说话的颜青玉开口。
目光总是若有似无的扫向颜瑾虞。
此时此刻，颜青玉的心情只能用惊惧来形容。
第063章 不给不要（2更）
如果到现在他还看不出云儿近来的反常和这个大女儿有关，那他未免也太蠢了。
而且，这个大女儿面对亲生母亲这样恶劣的态度时，竟还能面带浅笑神色不变半分，这哪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云儿是他看着长大的，什么性情他最清楚。无关紧要的人，云儿哪怕为维持好形象会对其表示善意，也绝不会当真用心。
但即使是云儿都偏向她，他可不认为这个大女儿所有的倚仗只有与她有婚约并待她略有不同的九爷。
看来，不管她是因为还有小时候的记忆不像他所认为的怯懦上不得台面，还是因为她自身本就不似他们查到的那样简单，他都不能再以之前的态度对她了。
“既然回来了，就过来坐吧。这个点应该没吃晚餐，就等厨房做好，吃过后再回房间吧。”
颜瑾虞看着他，面上的笑意愈发深了。
也不应声，就这么看着他。
“你既不想去上学，就不去吧。如果什么时候想去上学了，我再给你安排学校，你不喜欢十三中，我会给你安排别的学校。云儿说得对，我们颜家还有点面子，就是送你去博御中学也能做到，之前是考虑到你的基础，想了很久才给你定的十三中。”
“罢了，我颜家的女儿，就算基础再差，也该就读最好的学校。你想上学了就和爸爸提，爸爸给你安排，有云儿在博御，你如果去博御，云儿也能照看你。”
“青玉！她怎么能去博御……”
“你闭嘴！”付雅话还没说完，就被颜青玉斥声打断。
“你妈妈的话你别太放在心上，你和云儿都是她的女儿，哪怕她偏心云儿一些，也并非真不在意你。只是这些年你在外面长大，你妈妈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对你，说话就难免会没有分寸。等相处时间长了熟悉之后，就不会再这样了。”
说完瞪付雅一眼，像是要让付雅附和。
无奈付雅对颜瑾虞实在太不喜，就算是颜青玉的警告，她也假装没看到，冷哼一声别过脸。
颜青玉眸光微沉。
付雅真是年纪越大越没脑子了。
看向颜瑾虞，颜青玉尽量用一种看起来和善又不失威严的表情，“如果不想坐在这里等，就先回房间去休息一会儿，等晚餐做好了爸爸再让人去叫你。另外，去上学的事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不用了。”颜瑾虞喝完手里那罐酸奶，抬手往后那么一扔，酸奶罐就准确无误的落入身后不远处的垃圾桶。
这一幕不仅惊到了佣人和付雅，连颜青玉都被狠狠惊到了。
她不是第一次这么准确无误的将酸奶罐扔进垃圾桶，可之前她都是向前扔，现在却是向后，还是在头也没回的情况下都能这么准。
她是后脑勺长眼睛了吗？
当然不可能。
那就是她巧合？
有这个可能，但颜青玉直觉不是。
扔完酸奶罐的颜瑾虞不管他们如何震惊，拿着手机在手里打了个转，“留在这里吃晚餐就不用了，做好后让人送一份到我房间就行；至于上学，也不用了。”
颜青玉闻言，努力堆出来的善意险些维持不住，“为什么不用？就算你是颜家女儿，就算九爷对你另眼相待，以你初中的学历想嫁进殷家也绝无可能！”
显然，颜青玉是想好了让颜瑾虞来履行和殷家的婚约。
“这就不是爸您该关心的了。”
“说来，如果我刚回颜家时爸就对我上学一事这么用心，我或许还会考虑考虑，现在嘛，没必要了。”
她其实是个很理性的人，有些东西，不给她的，她也不会要，就算是来自亲生父母的关怀。
她回北城本就不是因为颜家，可既然她回北城的第一天，殷九烬将她送回颜家时她没反对，就说明她是要回颜家一趟的。
给两位老人上炷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至于另一个原因……
哪怕她一直不愿，也不得不承认在她内心深处，对家人、对亲情是怀着一点期待的。
所以她给两位老人上完香后依然选择住在颜家。
她住在颜家也有一段时间了，颜家这些人对她是什么态度她早已清楚，或是说，她这双父母对她是什么态度，她早已清楚。
她已经清楚他们对她的态度却还选择留在颜家，是因为她还有个事需要确定。
那就是颜瑾云这个人对她的态度。
到今天，她完全可以确定了。
既然这样，就到此为止吧。
至于其他的，一开始不给，如今再给，还是别有用心的给，她也不屑要。
其实有时候，亲情和友情一样，贵精不贵多。
“你……你这是在怪我们？”不知道为什么，颜青玉竟有些恐慌。
不是紧张，不是慌乱，而是恐慌。
程度比前两者重得多。
恐慌的意思就是，慌乱中还带着一丝恐惧。
颜瑾虞轻笑，“爸想多了，我并不怪你们。仔细说来，你们其实也没欠我什么，不过是你们生了我却不爱我罢了。我也不缺你们那点爱，只是想提醒你们，从前既是没管过我，往后就别管了。不过，未免云儿又胡思乱想，在九哥回北城前，我还需借住在颜家一段时间。为了这段时间大家能相安无事，爸妈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付雅的情绪没颜青玉那么复杂，她只是觉得颜瑾虞是她的女儿，她可以不管颜瑾虞，颜瑾虞却不能主动不屑要他们。
所以一听完颜瑾虞这番话，她就怒了。
“妈又何必明知故问？”
“该说的我都说了，爸妈如果觉得我借住在颜家这段时间吃了颜家用了颜家的，等九哥回北城，我再让他付给你们我这段时间在颜家的生活费就是。”
“你……你……你……”你半天，付雅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或者说，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对上颜瑾虞带着淡笑的眸子，再听她用如此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这样一段话，就算是自私自利如付雅，此时也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心口一样。
付雅自私惯了，从没有过这样的情绪，她一时也没意识到。
颜青玉愣愣盯着她，好半晌才说：“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颜瑾虞耸耸肩，“就是你们不将我当女儿，我也不会占你们的便宜，这很难理解吗？”
“我、我堂堂颜家还差那点养你的钱吗？！”颜青玉这话喊完才觉得有些耳熟，突然想起这话颜瑾云也说过，一时更是五味杂陈。
“颜家当然不差这点钱，我这不是不想占你们的便宜么。爸如果觉得九爷的钱拿得不安心，我手上还有些积蓄，九哥离开时说过，两个月就能回北城，这样的话，我在颜家前后算下来也就住两个月而已，两个月的生活费，一万不够，两万总是够的吧。”
颜青玉动动唇，半天竟是除了愣愣瞪着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颜瑾虞一笑，“既然都说清楚了，那我就回房间了。”扫向一旁恨不得原地消失的管事佣人赵灵，“待会儿厨房做好晚餐，就麻烦赵灵帮我送一份过去了。”
“大、大小姐言重，这是我应该做的。”心中无比后悔，她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如果不站在这里，她就不会看到如此令人震惊的一幕了。
大小姐真是……
就连太太那样的人都哑口无言表情复杂，可见她这话有多扎心。
也不知扎的是先生和太太的心，还是扎的大小姐自己的心。
就连她这个局外人看到大小姐面带微笑，用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说出这番话，心里都堵得不行。
颜瑾虞举步离开，走两步突然停下，回头扫一眼四下佣人和坐在沙发上的两人，说：“对了，刚才这些话别让云儿知道，不然她怕是会躲起来独自伤心。”
佣人们：“……”
颜青玉和付雅：“……”她对云儿似乎是真的关心。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两人久久沉默。
第064章 生日前夕（题外致歉）
转眼快到颜瑾虞和颜瑾云两人的成年礼，颜瑾虞回到颜家也已经有两个月。
自从上次颜瑾虞落下狠话后，颜青玉和付雅都再没来找过她的麻烦，不仅如此，两人似乎还有意避着她。
不过，偶尔在家里用餐或是其他时候，还是会遇到。
每每遇到，付雅仍是会给颜瑾虞摆臭脸；倒是颜青玉，偶尔撞见颜瑾虞，他除了神色稍有复杂以外，并没有其他举动，连在颜瑾虞面前佯装善意以取得她的信任都再没有过。
对于这些，颜瑾虞都不在意。
那天赛车回来以后，她就不再过“宅女”生活，而是将北城玩了个遍，有时是封远和颜瑾云陪着她一起，有时是她自己一个人。
总之这段时间下来，她对本有些陌生的北城已经十分熟悉。
当然，因为地下赛车场那场赛车，她的大名已经在某个小圈子里传开，尽管之前大家都知道她是颜家刚找回来的大小姐，对她的认知却仅是他们查到的……长在乡野孤儿院没见过什么世面，提起她时，最多只是闲谈，从不会高看一分。
可自那次后，就再没有人敢小瞧她，连那些试图找她麻烦的人都不敢轻易动作。
当然，这仅限于某个圈子。
北城颜家找回来的大小姐实则并非传言中那么逊色一事，并未在北城大范围的传开。
对于这一点，颜瑾虞本人都有些意外。
原以为将找她事的邱简和赵玥教训一顿后，她的事迹会在北城传开。
颜瑾虞知道，会造成这样的情形必是有人动了手脚，至于是谁，又是为何要这么做，她就不关心了。
因为这事并未对她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她这个人，能动手就不多脑，能轻易解决的事，更是连动手都不愿。既是没对她造成实质的影响，她也懒得去深究。
*
成年礼前一天。
这天并非周末，而是周五。
由于明天就是颜家两位小姐的成年礼，颜家作为北城第一世家，女儿的成年礼自是要大办宴会，所以一大清早，颜家上下都忙碌一片，连颜青玉和颜瑾云都请假在家，付雅也没出门去打牌，非常之热闹。
这段时间，颜瑾虞在北城四处逛，有颜瑾云陪着一起的时候自然少不了要逛街，她又买了不少新衣服。
今天她穿的是一条浅粉色长裙，很淑女风。
见过那晚的情形，加上颜家几人对她态度的转变，颜家的佣人再不敢怠慢颜瑾虞。
一见她出现在主楼，佣人们就忙打招呼：“大小姐好！”态度竟是比对颜瑾云都要恭敬几分。
因为他们觉得，大小姐虽是脸上总挂着一抹澄澈的笑，很是单纯无害的模样，可一旦对上她带笑的眸子，他们就会有种莫名心惊感。
转念一想，连面对先生和太太，大小姐都敢以那样不将他们看在眼里的姿态，还让先生和太太不仅没对她怎样，对她的态度反而还好转了不少。
这样的大小姐，他们这些佣人见到她哪还敢不恭敬。
颜瑾虞如常淡笑点头算作回应。
直往餐厅去。
付雅已经吃过早餐，正在客厅指挥佣人布置明天的宴会场地，此时餐厅里只有颜青玉和颜瑾云两人。
颜瑾虞去餐厅要路过客厅，付雅自然也看到了她。
看到她着一身此前没见过的淑女长裙，一头长发就这么披散至腰间，天然卷的头发配上她那张精致的脸，眼神澄澈，有些吸人眼球，付雅眸色微顿，罢了突然想到她这副模样更是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封嫣，眉头忽地一蹙，险些习惯性的骂出声，转念想到什么，这才止住，索性别过脸不再看她。
眼不见为净。
以颜瑾虞的耳力，自然听到付雅转开视线不看她时还冷哼了一声，不过她并未放在心上。
自那一晚，颜青玉和付雅于颜瑾虞而言就与陌生人无异，她现在对他们的态度就是，只要他们不来找她的麻烦就好，至于他们究竟对她如何，四个字。
无关紧要。
径直走进餐厅。
餐厅里正在用餐的两人同时抬头看过去，两人脸上都是颜瑾虞不陌生的神情。
带着点探究，还带着点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颜瑾虞全当没看到，走过去坐下，看着对面的颜瑾云，笑着打招呼：“云儿，早啊。”
“……早。”
这不是颜瑾虞第一次这样和她打招呼，可每次听到，颜瑾云的心情都有些复杂。
好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颜瑾虞对她的态度就变好了。
可她……自觉对颜瑾虞并不算友好。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颜瑾虞用这样的态度对她，让她想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恶劣些都做不到。可如果她对颜瑾虞过度友善，又与她的性格不符……
所以现在，她都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颜瑾虞了。
得颜瑾虞主动打招呼的颜瑾云心情尚且如此复杂，更何况坐在餐桌主位的颜青玉。
颜青玉不笨，这一个多月下来，他哪里还感觉不到颜瑾虞对他们态度的转变。
要说之前她对他们的态度有多好，其实也没有，可自从那晚她将话挑明了说，并言明她在颜家只是借住且还会付相应的生活费后，对他们的态度虽然依旧如前，却明显少了些东西。
他知道少的是什么，也正因知道，他的心情才会这么复杂。
分明他之前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个大女儿，甚至没将她当女儿看待。
诚然，一向以利益为重的颜青玉并非为亲情这种东西伤怀的性格，他对颜瑾虞的情绪之所以会这么复杂，有一部分原因是颜瑾虞那么果决的与他们这对父母划清界限的举动触动到了他，但更多的还是因为颜瑾虞所表现出来的不同。
颜瑾虞的不同，让颜青玉想到很多。
她的不同为什么他查不到？不仅他查不到，为什么连九爷也查不到？是巧合还是其他缘故？
她这么不同，能得九爷另眼相待也在情理之中，如此，她嫁进殷家似乎也不无可能，那他要怎么做才能让颜家获利最大？如云儿说的那样，与她交好已经不太可能，尽量别与她交恶？
颜青玉想些什么，颜瑾虞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既然来了，就吃早餐吧。”
颜瑾虞抬头看他一眼，然后继续用早餐。
早餐很快吃完。
颜青玉先离开餐厅。
他刚走，颜瑾云就说：“你今天又要出去？”这话是问的吃好早餐正要起身的颜瑾虞。
颜瑾虞这段时间常往外跑，加上此时她背了个小挎包，颜瑾云才有此一问。
不过对上颜瑾虞带笑看过来的眸子，颜瑾云又在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又多什么嘴！
“你别误会，我不是在关心你！只是想提醒你，明天就是生日宴，姑姑和姑父来过电话，说是今天会回国，爸妈忙不过来，我们得去机场接人，等接了人还要去试礼服！”
颜瑾虞挑眉，“礼服上周不是已经去试过？”
“试过不能再试一次？谁知道一周下来有没有长胖合不合身？！你爱去不去！礼服你可以不去试，但必须和我一起去接姑姑姑父，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姑姑姑父，凭什么让我一个人去接！”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和他们又不熟，我去或不去似乎都没什么要紧……”
“谁说的！”颜瑾虞话没说完就被颜瑾云激动的打断，随即反应过来，颜瑾云又暗骂自己。
真是的，这么激动做什么？还有，她什么时候这么不沉稳了？颜瑾虞不过一句话她就这么沉不住气！
“总之别想我一个人去接人！”
颜瑾虞轻笑着看她，“行吧，反正我也要去机场接人，正好可以一起。”
“你出门是要去接人？”
语罢又问：“接谁？！”语气有少许意外和好奇。
第065章 机场接人
接谁？
“你见到人自然就知道了。”
“他们是几点的飞机？”颜瑾虞问的是颜瑾云口中的姑姑姑父。
“十点。”颜瑾云拿起手边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现在还差几分钟八点半，我上楼换件衣服，等到机场时间应该就差不多了。”顿顿，问：“你要接的人是几点？”
颜瑾云其实很好奇她究竟去接谁，是她那个叫“小雨”的朋友？
“时间相差不了多少，九点五十。”
“行，那你等我几分钟。”语罢觉得语气似乎有些娴熟，颜瑾云略微不自然的移开目光，对着客厅大声吩咐：“管家，让人备好车，我和姐姐去机场接姑姑姑父。”
颜家不缺司机，去机场接个人而已，其实派个司机过去就足够了，可来的人是有几年不曾回国的颜如玉，别说付雅，颜青玉都有些慎重。
只是因为在是否继续寻找失踪的颜瑾虞这件事上有了分歧，颜青玉夫妇与颜如玉的关系都有些僵，他们才会以太忙走不开为由让颜瑾云前去接人。
不错，是让颜瑾云去，颜青玉并未特地强调让她叫上颜瑾虞，颜瑾云刚才的话完全是她自己的意思。
颜瑾云很清楚，这么多年都不曾回国的姑姑突然回国，完全是因为颜瑾虞。
失踪十六年的颜瑾虞再回颜家，一直惦记她的姑姑自然要回来看看。
再有，许是和妈妈关系比较僵的缘故，姑姑似乎也有些不喜欢她。即便她处事比大多数同龄人沉稳，在外有个北城第一名媛的名头，得很多长辈喜欢，但她面对总冷着一张脸的姑姑时，仍有点害怕。
让颜瑾虞一起去，原因有二。
一是想让颜瑾虞先见一见姑姑；二是她一个人不太敢面对姑姑。
“好的，二小姐。”万管家应声。
*
一个多小时后，北城机场。
两人到机场，不管是颜瑾虞接的人还是颜瑾云接的颜如玉夫妇所乘坐的航班都没到。
司机在车里等着，两人寻了个位置坐下等人。
两人坐在一起，又样貌出众，难免引来路人的关注，不过许是两人的气质都比较特殊，尤其是颜瑾云，非常高冷，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气，没人敢上前搭讪。
叼着酸奶把玩手机的颜瑾虞见此，眉头微不可查的挑了一下。
看来和颜瑾云坐在一起还是有些好处的，她曾游走于世界各地，只身出现在机场的情形自然不少，虽说大多时候她都戴着口罩轻易不让人看清样貌，可她这双眼睛长得好看，一旦敛住杀意又会显得十分澄澈干净，加上她身材高挑一头长发，很容易引人注意。
所以，像在机场被人搭讪这种事她常会遇到。
根本不会像现在，她没戴着口罩都没人上前来搭讪。
这很好，她很满意。
看来选择和颜瑾云一起来机场是个很明智的决定。
“快到九点五十了，过去接人吧。”因为好奇颜瑾虞究竟来接什么人，颜瑾云时不时的瞄一眼时间，所以九点四十七她就当先站起身。
颜瑾虞也起身，找个垃圾桶扔掉空了的酸奶罐，“走吧。”
可直到十点，她们都没等来颜瑾虞要接的人。
一看才知道，航班晚点了。
先等来的是颜如玉一家。
“是姑姑和姑父！”
闻言，颜瑾虞抬眸过去，只见从通道走过来的人群中，有一家三口特别显眼。
走在前面的夫妇两人都是四十多岁的样子，男人一套黑色休闲服，戴着一副黑色边框眼镜，透着一股书卷气；女人一身黑色长裙配上一双十厘米左右的高跟鞋，长发染了浅棕色，大波浪，头上戴了个黑色小帽子，还架着一副墨镜，看起来很时髦，就是她整个人看起来有点高冷，给人一种很不好亲近的感觉。
他们身后跟着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应该就是他们的儿子。
至于颜瑾虞为什么能一眼就看出那少年和他们是一家人，并非是说她此前就认识他们，而是那少年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女性手提包，和女人那一身很搭，加上少年眉宇间和那个男人有些相似。
同航班落地的人很多，来接机的自然也不可能只有她们两人，场面有些嘈杂。
但即使是这样，颜如玉也还是一眼就看到站在那里的两人。
两人站在人群中本就十分显眼，加上颜瑾虞和年轻时的封嫣非常相像，颜如玉是封嫣的女儿，当然一眼就会注意到她。
看到颜瑾虞那瞬间，颜如玉的脚步狠狠顿住。
即使戴着墨镜看不到她眼底的情绪，也不难看出她此时情绪的激动。
只见她动了动唇，像是喊出什么。
人群太吵，颜瑾云没听清，当然颜瑾虞也没听清，不过她懂唇语，看清了颜如玉喊出的是什么。
虞儿。
她喊的是。
见此，颜瑾虞眸光微闪。
她知道，这些年姑姑纵是在国外，却依旧没放弃过找她，不然也不会因找她一时和她爸妈闹僵。
只是不管姑姑还是姑父在国外都只是大学教授，虽是在知名大学也有些声望，却终究不似世家大族一样有那么多财力人力去满世界找一个失踪多年的人，加上姑姑又在国外，找她的难度就更大。
尽管如此，姑姑也从没放弃过。
姑姑如此为她，她很感激，只是她出生前，姑姑就出国留学了，后来毕业就直接留校任教，很少回国。说来，她和姑姑也就在她出生时见过吧，所以她们的情分并不深，这也是为什么她明知有这么一个惦念着她的姑姑在，却仍没想过回颜家的原因。
对姑姑，她会像对封沉一家一样，记着她这份情，如果有机会一定会报答，却给不了也不能给她再多。
她有很多仇家可不是假话。
至于为什么主动疏远其他人，却和颜瑾云走得近，有两个原因。
其一，颜瑾虞知道，得益于颜瑾云的性格和她一回北城就是颜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有可能夺了颜瑾云的继承权，就算她们相处得再好，在大多数外人看来，许都只是维持表面的友好；
其二，颜瑾虞再怎么厉害再怎么理智，她也是人，友情亲情这些东西，哪怕从面上看不出来，在她内心深处也是渴望的。弄清楚颜瑾云对她的态度后，她不想也不愿这最后一点亲情也丢弃。
退一步说，如果有人发现她和颜瑾云并非仇敌，护一个颜瑾云周全而已，这点自信颜瑾虞还是有的。
颜如玉失神，她旁边的男人，也就是她的丈夫郁文也抬头朝颜瑾虞看来，罢了收回视线握住颜如玉的手，像是低声说了什么宽慰的话，颜如玉才缓缓收住情绪，举步朝她们走来。
走在后面的郁骁看到颜如玉这么反常，抬眸看过去，自然也看到了颜瑾虞和颜瑾云。
双眸一亮。
这两个表姐，长得都很好看啊！
第066章 还要等谁（情人节加更）
外婆去世时，他曾陪着爸妈回颜家参加过葬礼，是见过颜瑾云这个表姐的，只是那时年纪小，对她的长相没有多少印象，只依稀记得，他妈妈好像不是很喜欢颜瑾云。
她妈妈不喜欢，他当然也没有多少机会去接触，就更没印象了。
这会儿看到，除了觉得她漂亮有气质外，并没有觉得有哪里讨厌，那他妈妈究竟为什么会不喜欢她呢？
郁骁想不明白。
至于颜瑾虞，郁骁对她就更没印象了。
他如今十五岁，颜瑾虞失踪时他都没出生。
不过，郁骁是知道有颜瑾虞这么个人存在的，且不说北城颜家有一个遇到绑匪失踪多年的大小姐并不是什么秘密，就说颜家和他妈妈这些年找颜瑾虞的动静，他也不可能不知道。
他对这个神秘的大表姐好奇很久了。
现在看到……
嗯，长得很漂亮，这一点无可厚非。
只是气质么，比之颜瑾云这个二表姐来要差一些？
摇摇头，不，并没有比颜瑾云差。
虽说她身上没有颜瑾云那样的高冷气质，面带浅笑十分好相处又十分单纯好欺负的模样，郁骁就是觉得她和颜瑾云站在一起也丝毫不逊色，不仅如此，似乎两人站在一起时，别人最先会留意到都是颜瑾虞而非颜瑾云！
这个认知让郁骁心下讶异。
怎么可能呢？
不是说大表姐是在偏远小镇一家孤儿院长大，高中都没上就辍学的吗？怎么可能比二表姐这个长在颜家由颜家精心培养的千金还要显眼？
郁骁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尚且能想到这些，何况阅历见识比他多了不知多少的颜如玉和郁文。
不过两人都清楚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很快将这抹惊疑压下。
走近，颜如玉取下墨镜，神情激动，“虞、虞儿，真、真的是你？你真回来了？”语罢沉着如颜如玉都瞬间红了眼眶。
虞儿……
颜瑾虞拿着手机的手不由握紧。
又是这个称呼，在她的记忆里，好像只有祖父祖母这么叫过她，她已经很多年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不过终究是颜瑾虞，就算有情绪波动也很快被她收住，轻笑，“姑姑。”
颜如玉看着她，然后猛地别过脸，那滴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大抵是不习惯在人前情绪这么外露。
颜瑾虞还是看到了，不过她只当没看到，因为她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也因为她不想颜如玉尴尬。
颜如玉自来是女强人，这一点颜瑾虞还是知道的。
抬手擦掉眼泪，颜如玉转回身，情绪还是没控制住，盯着颜瑾虞的脸，唇动了动，“你……你……”
郁文安抚的握住她的手，“好了，这里人多，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先是看向颜瑾云，温和的笑着开口：“几年不见，云儿都长这么大了，姑父都险些没认出你来。”
这么一个举动就足以看出郁文是个心细的人，他是怕所有人都注意到颜瑾虞而让颜瑾云觉得被忽视了，故而心生怨怼。
尤其像颜家这种大家族，因为继承权，即使是兄弟姐妹都免不了互相算计，有时候就是简单的一句话，或许就能避免掉很多麻烦。
只是郁文这样的担心其实没必要，颜瑾云轻笑，礼貌道：“姑父、姑姑。”
不可否认，看到颜如玉自出现就只看到颜瑾虞，颜瑾云心里是有些不舒服，心生怨怼却还不至于。
因为时至今日，就算是她想到颜瑾虞这些年都可能经历过些什么，心里都很不好受，再看到颜青玉和付雅对颜瑾虞态度，更觉得颜瑾虞可怜。
郁文见她笑得真诚，才松口气，看向颜瑾虞，“你就是虞儿吧，我是你姑父。”
语罢看着走上前的郁骁介绍，“这是你表弟郁骁，见我和你姑姑回国，也跟着来凑热闹。你们年纪差不了几岁，在北城这段时间，这小子就交给你和云儿管着了。你表弟性子比较皮，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和云儿尽管打骂，留着他一口气就成。”
郁骁嘴角微扯，这么败坏他的名声真的好吗？
分明是想找话题来缓解这略微尴尬的气氛，还拿他来说事。
亲爸！
心里吐槽归吐槽，郁骁面上却没失礼数，礼貌打招呼：“大表姐、二表姐。”
颜瑾虞浅笑点头，“你好。”看向郁文，“姑父好。”
“姑父说笑了，几年前我和表弟接触过，表弟可不皮。不过姑父可以放心，在北城期间，我和姐姐会照顾好表弟的。”这话是颜瑾云说的，只因她觉得颜瑾虞应该不会接郁文这个话。
别问她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她是完全凭着她和颜瑾虞接触这段时间得来的直觉。
倒是郁文和颜如玉听到她的话，都有些意外的朝她看去。
云儿对虞儿的态度……
颜如玉微红的眼眶里，双眸漆黑深邃。
就这么定定看着颜瑾云，充满探究的目光看得颜瑾云有些不自在。本来面对颜如玉，颜瑾云就有些紧张，这一不自在就更紧张了。
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慌乱之余，竟是不自觉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颜瑾虞。
颜瑾虞眼底隐着笑意，深深看她一眼，看得她羞愤到面色大红，颜瑾虞才将视线转向颜如玉和郁文，“云儿说得对，我们会照顾好表弟的，姑父可放心。”
看到两人互动的颜如玉和郁文心下惊疑，对视一眼，默契的将情绪收住。
“我和你们姑姑去取行礼，你们先去车上等着。”郁文说。
颜瑾云正要应声，颜瑾虞就说：“姑姑姑父还有表弟一路辛苦了，让云儿先陪你们回去，我还要等个人。”
“等人？”颜如玉诧异，那么多人都查到了颜瑾虞的过往，她手上自然也有一份资料，她很清楚颜瑾虞这些年没有什么关系要好的朋友，难道是她回北城之后结交的？
还不等颜瑾虞回答，又问：“等谁？”
郁文和郁骁也十分疑惑。
却见颜瑾虞看着他们身后，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晃了他们的眼。
只听她说：“我等的人来了。”欣喜中又带着一抹意外。
她尚且意外，更何况其他人。
颜瑾虞自然是意外的，因为她等的是一人，来的却是两人……
殷九烬和小雨。
两人走在一起。
第067章 又呆又傻
是真的走在一起，尽管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林子木，可林子木明显是落后两人走着的。
不说别人，就说颜瑾云，这是她第二次看到有女人跟在殷九烬身边。
她第一次看到出现在殷九烬身侧的女人是颜瑾虞。
当然，颜瑾云极少有机会见到殷九烬，但在此前，她甚至都没听说过有女人能离殷九烬这么近。
所以颜瑾云看到眼前的情形，下意识的就朝颜瑾虞看去，眼底隐着一抹担忧。
等看到颜瑾虞带着如常……不对，是比平常还要灿烂几分的笑，提起的心才缓缓放下。
或许那个长得还不错的女人只是碰巧和九爷一个航班，又碰巧一起下飞机走出通道的吧。毕竟一个航班那么多人，并不是谁都知道九爷的身份。
既是不知身份，有胆量走在九爷身边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颜瑾云此时是怎么想的，颜瑾虞并不知道，就连颜瑾云那一道隐着担忧的目光，敏颜瑾虞如她都没察觉。
她正高兴。
介于小雨说的要找个时机和她相识，所以小雨来北城并没有提前告知她来接。
她这次来机场，是来接殷九烬。
殷九烬并不知道她会来机场接他。
昨晚殷九烬如常给她发短信时和她提了今天会回北城，她知道这个消息自然是高兴的，就问了他航班的时间，却没有表示会来接他，只说让他回来后联系她。
不可否认，她和殷九烬的接触确实不多，只有他将她接回北城那一天的相处。可此后，他们几乎每天都会短信联系，偶尔还会打个电话，两个月下来，两人已经很熟悉了。
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
她就这么来机场接人，当然是想给殷九烬惊喜。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她亲自来接，殷九烬会觉得惊喜，这是她的直觉。
在回北城前，她认知中的殷九烬可不是个会一日三餐都记得发短信提醒别人的人。
只是没想到，她来到机场，不只接到了殷九烬，还见到了小雨，她当然高兴，还是双倍的高兴。
不过，颜瑾虞看到两人走在一起，却不似颜瑾云认为的那样，觉得两人走在一起仅是巧合。
她很清楚，如果没有殷九烬的允许，不可能有人能和他几乎并列走在一起，即使是在有着一群不认识他的人的机场通道上。
因为殷九烬的气场在那里，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总是阴婺一片，用生人勿近都不足以形容他；再有，她知道小雨和殷九烬就某个层面上而言，是有联系的。
小雨是南城霍家大小姐，本名霍思雨，和帝都三大世家之一的秦家大少秦灏有婚约。
而秦灏，是殷九烬的发小。
就颜瑾虞所掌握的消息来看，秦灏好似还是殷九烬这么多年来唯一交好的朋友。
只是不管殷九烬还是秦灏都有自己的事业，又都不是什么好玩的性子，很少有机会在同一个场合出现，外界知道他们交好的人并不多。
小雨要来北城，秦灏必然是知道的，又得知殷九烬会回北城，托他一路照看着小雨些也不无可能。
她可都听魅魅说了，秦家这位大少十分宝贝小雨。
殷九烬和霍思雨的感官都比常人敏锐，几人这一番打量，他们早在第一时间就已经发现。
最主要的还是这几人里有他们能于人群中一眼就看到的颜瑾虞。
看到颜瑾虞，霍思雨眼睛一亮。
有惊喜也有激动。
转念想到她来北城并未事先告知颜瑾虞，颜瑾虞去出现在这里，显然不是接她，就瘪了瘪嘴。
虞美人什么性情啊，以前除了对他们三人有些不同，可从来没有什么人能对虞美人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虞美人亲自来机场接人啊，似乎还一副很开心的模样，殷九烬究竟有什么魔力？
想着，霍思雨打量的目光就不由得落在殷九烬身上，这个角度恰能看到殷九烬完美的侧脸。
霍思雨瞬间：“……”行吧，不说其他，就殷九烬这颜值，那也是出类拔萃。
要不是她自己也是个有主的，这又是虞美人的人，就算心性坚定如她，说不定都会因殷九烬这一张脸而折服。
突然，殷九烬收回看向某处略微柔和的目光，睨着霍思雨，黑眸沉沉，“有事？”是发觉了她的打量。
语气冰冷凛冽。
霍思雨这个杀手榜上排名第四的杀手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得了，再好看也不是她的菜，她还是比较喜欢秦灏那种铁骨铮铮一身正气老实又不失古板的男人。
这种冷冰冰阴沉沉的男人还是留个虞美人来收吧。
倒是殷九烬刚才看向虞美人的目光，似乎与此时看着她不一样。
他看着虞美人时，好似带着一抹惊喜，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温柔？
霍思雨又打了个冷颤。
连她把这个词和殷九烬联系在一起都觉得不可思议，更莫要说其他人。
算了，不管了，只要他对虞美人没有恶意，又对虞美人比颜家那些人对她好就行。至于是否对虞美人真上了心，这些都不重要，她相信以虞美人的魅力，就算是这个不仅在商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殷九烬，早晚有一天也会心折。
这是身为虞美人伙伴兼好姐妹的自信。
摇头，“没事，就是有点好奇，见对面那几人好像一直盯着殷二少，是殷二少认识的人？”
殷九烬当然会有不悦，他一下飞机就看到这段时间一直记挂的小姑娘，正惊喜的准备快步朝小姑娘走去，突然有一道充满打量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让他不得不将看着小姑娘的目光收回。
就算这个人是发小托他在北城帮着照看的霍家小姐也不行。
他既答应了会帮着照看，就一定会做到，只是他的照看仅限于霍思雨在北城期间的安全，以及从帝都到北城这一路的同行，并非是说霍思雨在他这里就是特别的。
听到霍思雨的回答，殷九烬冰冷的眸光才稍微收住。
“我未婚妻。”
却不知他这话是应霍思雨，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因为他的视线已经收回，继续落在不远处的颜瑾虞身上。
眸光有凛冽，却不再有冰冷。
不知是不是霍思雨的错觉，她总觉得殷九烬说出这四个字时，情绪中透着一抹不算明显的喜悦和……？
喜悦可以理解，可得意又是什么鬼？
难道殷九烬是知道了虞美人的优秀？因有虞美人这么个优秀的未婚妻而得意？
摇摇头，不，虞美人亲自做的布置，她的消息哪是那么好查的，就算殷九烬能耐再大，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查到虞美人的底细，更何况这段时间殷九烬还被她哥哥挖的坑给绊住了脚。
退一步说，就算殷九烬能查到，虞美人的消息泄露，他们也不可能丝毫没有察觉。
那么，如果殷九烬说这话时确实带着一抹得意，也就是说，他是单纯的以虞美人这个颜家刚找回来的大小姐为未婚妻而得意？
其实霍思雨错了，殷九烬此时带着的情绪，除了喜悦，并非是得意，而是连他本人似乎都没察觉的占有欲。
我未婚妻……
这可不是“商界杀神”殷九烬会直白说出来的话。
跟在他们身后的林子木闻言，整个抖了抖。
看来老板对这位颜大小姐的喜爱远不止他所认为的那样“稍微特别”啊！
霍思雨朝颜瑾虞调皮的眨眨眼。
颜瑾虞眼底隐着笑意，将与她对视的视线移开，看向殷九烬，甜甜一笑，“九哥。”
“怎么过来了？”殷九烬在离她两步的地方站定。
他依旧是一件白衬衫配一条黑西裤，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插在兜里。
看着颜瑾虞时，放在兜里的手，手指微动。
她的皮肤好像养好了些，脸看起来比两个月前更嫩。
想捏。
实际上这完全是殷九烬的错觉，颜瑾虞对她这张脸向来比较爱护，皮肤和两个月前比起来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
颜瑾虞眉眼一弯，笑得愈发灿烂，“来接你啊！”
听得自来淡定如殷九烬心头都狠狠跳了一下，双眸深邃，让人看不清情绪。
而后，他终是举步上前，抬手捏上她的脸颊，“真傻，又呆又傻。”不过，很讨人喜欢。
第068章 哪个小雨
颜瑾虞长得不算矮，但站在近一米九的殷九烬面前，就只及他下巴，加上她身量娇小，长得漂亮又带着少女独有的干净气息，这样站在气质冷冽面容俊逸的殷九烬面前，给人的视觉冲击很大。
尤其是冷冽如殷九烬，竟也会做出捏脸这样的举动，还是当众。
偏偏颜瑾虞还没躲开。
甚至没有立即拍开他的手，尽管她眼中满是控诉。
控诉……
霍思雨可谓是心惊了又惊。
以她对虞美人的了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对她做这种亲昵动作的，不对，应该说从未有人对她做过这种亲昵的动作。
因为虞美人不允许，也因为……旁人不敢。
再则，类似控诉这类透着少女气息的情绪，虞美人可从来没有过！
还有殷九烬……
说好的眼神阴婺性情清冷，就算对家人也十分冷淡呢？
不错，殷九烬此时依旧是一脸凛冽，瞧着很不易亲近的样子，可他这个捏人脸的举动和他说出的话，透露出来的却不是这样。
他对虞美人……
只能说真不愧是虞美人！
“你干嘛捏我的脸？”
在颜瑾虞要抬手将他的手拍开之际，殷九烬收了手，落在她发顶上揉了揉，“傻。”
“头发都弄乱了！”颜瑾虞拍开他的手，“你才傻！”
霍思雨有点没眼看，虞美人这样……确实有点傻。
不过看到这样的虞美人，她心底又是欣慰的。
不再是那个连自己是为什么而活都不知道的虞美人了，这很好。
上前一步，“殷二少，这位就是你的未婚妻，北城颜家大小姐颜瑾虞？”
语罢朝颜瑾虞挑了下眉。
颜瑾虞眼底含笑。
颜瑾云却皱了皱眉，这个女的究竟和九爷是什么关系？突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因九爷的缘故要找颜瑾虞的茬？
教养使然，颜瑾云就算心有不喜和担忧，却没有出声打断别人的对话。
殷九烬拧眉，扫霍思雨一眼，却还是点了下头，“嗯。”
对颜瑾虞介绍：“这是南城霍家小姐霍思雨。”会这么特地介绍，不是殷九烬有多了解或是有多信得过霍思雨，他信得过的是秦灏。
秦灏都上心的人，人品应该不会差。
小姑娘明天才满十八岁，听说霍家这位小姐才十九，两人年纪差不多，如果结识，以后小姑娘也能多个玩伴。
在这个圈子里，小姑娘除了他没有任何倚仗，他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多让小姑娘交好一些圈内信得过的同龄女孩，小姑娘遇到麻烦他又不在身边或是顾及不到时，也能有人帮一帮她。
如今在北城还好，将来去帝都……
帝都那些人可都不是什么善茬，小姑娘这么呆这么傻，总是一副不懂人心险恶的单纯模样，他担心她会受欺负。
南城……霍家？！
听到殷九烬介绍的颜瑾云和一旁因看到殷九烬，尤其是看到殷九烬对颜瑾虞的态度后，神色都有几分复杂的颜如玉等人心下微惊。
有北城有南城，可北城的第一世家颜家和南城的第一世家霍家却完全不能比。
这位有着齐肩短发扎了个小丸子头，长相清丽的女生竟是南城霍家的小姐么。
南城霍家和帝都秦家有婚约……
想到这里，颜瑾云的紧张才散了些。
不过，南城霍家的大小姐，据说是叫霍思思，这位霍思雨……难道就是霍家一年前找回来的女儿？
正经女儿和养女可不同，霍思雨既回了霍家，那霍家和秦家的婚约于情于理都该落到她身上。
帝都秦家大小姐是殷家的大少夫人，也就是九爷的大嫂，这两家交情本就不浅，霍思雨身为秦家大少的未婚妻，这样看来，九爷对她的态度不同些似乎也正常。
只希望霍思雨流落在外这些年，秦家大少没看上霍家那个养女，而霍思雨的心思又是在那个秦家大少身上。
九爷这样的人物，真的很难不让人心生向往。
如果这霍思雨看上的是九爷，颜瑾虞怕是要有大麻烦。
颜瑾云心思百转，颜瑾虞却是面上一笑，朝霍思雨伸出手，“你好，颜瑾虞。”
霍思雨挑眉握上她的手，“你好，霍思雨。”
“你这么好看，名字里又有一个虞字，我以后就叫你虞美人吧？”都免了再去创造机会和虞美人认识，她没反对秦灏让她和殷九烬一道来北城的提议果然是对的。
见其他人包括殷九烬在内都朝她看来，霍思雨干咳一声，继续说：“我其实是个颜控，很吃你的颜，想和你做朋友，觉得这个称呼听起来更亲近，我以后就这么叫你，可以吗？”
这话看似对着颜瑾虞说，实则是说给近旁这些人听的。
颜瑾虞带笑的眸子多了一抹无奈，“不过一个称呼而已，都可以。”
说来，她也不知道“虞美人”这个称呼小雨和魅魅是怎么喊出来的，好似是几年前几人坐在一起小聚时，魅魅开玩笑喊出来，小雨附和，自那以后两人就一直这么喊她。
“这么说，你是愿意和我做朋友了？”
霍思雨这么热情，别说颜瑾云等人，就是殷九烬都有几分意外。
这霍家小姐他也不是第一次见，霍家将她接回来时举办过宴会将她介绍给众人，霍家的那场宴会他曾到过场。
纵是以他的性情不会特别去多关注霍思雨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但他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只一眼他就能看出霍思雨不是个会对旁人热情的人。
她连对霍家那些人好似都不怎么亲近，却对小姑娘这么热情。
想着，殷九烬打量的眸光就落在霍思雨身上，随后再转向颜瑾虞。
他的打量，颜瑾虞和霍思雨自然都觉察到了。
霍思雨心底有些紧张，不是她怕了殷九烬，而是担心殷九烬看出什么来，坏了虞美人的事。
虞美人回北城……或者说来到殷九烬身边，原本就是为查她曾欠过一个人情的白夜是怎么死的，可能的话，虞美人或许还会为白夜报仇。
只是这倒也不是她会紧张的全部原因。
在她看来，虞美人对殷九烬是不同的。她也听风铃姐提过，虞美人曾与她和风哥说，往后会留在殷九烬身边陪他护他，将他当作活着的理由。
现在虞美人和殷九烬关系虽有亲近，却还远远不够。
诚然，虞美人的身份也不太可能一直能瞒过殷九烬，只是现在还不是将虞美人的身份暴露在他的时候。
这个人是殷九烬，头脑极好，她原不该在他面前这么快表现出和虞美人的娴熟。可如果不快些表现出她对虞美人的态度，以她和虞美人的关系，在相处间也难保不会露出马脚，尽管她和虞美人都很理智，但也保不准会有万一不是。
与其到时候让殷九烬更加怀疑，倒不如一开始就坦坦荡荡，哪怕殷九烬会疑惑，也不会往更深去想。
于是思量再三，她觉得端着一个“颜狗”的人设来面对虞美人最合适，她也确实是这么表现出来的。
但是殷九烬的眼神……
怎么说，就是让她不由得心生紧张。
较之霍思雨的紧张，颜瑾虞就显得很淡定了。
她想的没有霍思雨那么多，在她看来，殷九烬于她已经是自己人，而且她早已打定主意要和殷九烬一直在一起，如此，她就没想过刻意对殷九烬隐瞒什么。
不隐瞒，不过暂时也不便多告知。
只是如果殷九烬自己先发现，她也不会遮掩。
所以面对殷九烬的打量，颜瑾虞的神情非常坦荡。
并没有多去管他，而是笑着回答霍思雨，“嗯。”
霍思雨见她丝毫没有担忧，才放下心，对着颜瑾虞嘿嘿一笑，“那既然都是朋友了，我叫你虞美人，你再叫我全名或是霍小姐也不合适，不如你叫我小雨吧。”
一旁的颜瑾云闻言，瞪大眼看着她们。
小雨？
那不是……
第069章 要去哪儿（2更并1更）
颜瑾虞的那个朋友不是也叫“小雨”吗？
眼前这个霍思雨和颜瑾虞的那个朋友难道是同一人？
不，应该不是，听说霍思雨失踪这些年都生活在F国，颜瑾虞则长在国内一处小镇的孤儿院，怎么可能有交集？
可，有着那样好身手的颜瑾虞真是如查到的那样是长在孤儿院的吗？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绝对不可能。
如果这霍思雨真是颜瑾虞以前的朋友，那或许不止颜瑾虞，霍思雨应该也不是表面看到的这样简单。
那她们又是什么人？
还有，那天颜瑾虞和那个“小雨”通话时，对方就曾提到九爷在商场上的对手，明显是认识九爷那个商场上的对手，而霍思雨的哥哥，霍家当家人霍煊在生意场上好像就和九爷有些不对付。
越想越觉得霍思雨和颜瑾虞的那个朋友“小雨”是同一个人。
颜瑾虞和霍思雨何其敏锐，颜瑾云这样的打量她们哪能察觉不到。
颜瑾虞神色如常，霍思雨则笑意微敛，而后又堆上笑看向颜瑾云，只是这笑并不似刚才面对颜瑾虞时真诚，“这位是？”
颜瑾虞回北城前，曾与她出生入死的三人就细致查过颜家，三人手上都有一份颜家所有人的完整资料，霍思雨当然不可能不知道颜瑾云的身份。
有颜瑾虞在这里，以后少不得要和颜瑾云打交道，霍思雨才会开口询问。
不过她看似友好，实则语气并没有那么好。比起刚才和颜瑾虞说话时，少了些真诚多了些疏离……
甚至，还有点别的什么东西。
是什么呢？
颜瑾云一时想不透。
就是觉得霍思雨对她的态度十分奇怪。
霍思雨对她的态度自然是奇怪的，或者该说，是不善的。在霍思雨看来，颜瑾云与对颜瑾虞不好的颜青玉和付雅是一丘之貉。
“这是我双胞胎妹妹，颜瑾云。”这话是颜瑾虞接的。
霍思雨略微意外。
有多年的默契在，她当然懂颜瑾虞开这个口意味着什么，正因为懂，她才会觉得意外。
虞美人对颜瑾云这个妹妹似乎……
不过，这样也好。
“原来是颜二小姐，幸会。”
颜瑾云皱了下眉，她怎么觉得霍思雨对她的态度好像发生了很大的转变？是她的错觉？
清冷淡雅又不失礼貌的笑笑，“霍小姐，幸会。”
颜瑾云也不是蠢人，殷九烬介绍的时候都没说“霍家二小姐”，而是“霍小姐”，她当然不会直接称霍思雨“霍二小姐”，尽管只是个称呼，但难保霍思雨不会介意。
“殷二少。”却是一旁一直沉默着看几人互动，神色略有复杂的颜如玉开口。
是主动和殷九烬打招呼。
殷九烬收回打量颜瑾虞和霍思雨的目光，抬眸看过去，眸色深深，看不出喜怒，微微颔首算作回应。
殷九烬终究是殷九烬，即便对方算是长辈，他也是这个态度。
颜如玉倒也没觉得受了怠慢，她虽常年在国外，但殷九烬的大名，她也是如雷贯耳。
商界杀神，就是在帝都都轻易不敢有人招惹，这样的人，能在她打招呼时给个回应，已经算是给了她极大的面子。
不过，颜如玉倒也并未因此在殷九烬面前落了气势，虽并未将殷九烬当寻常晚辈看待，却也是端着颜瑾虞姑姑的姿态来面对他，不然她对殷九烬的称呼也不会是“殷二少”，而不是如其他人一样的“九爷”。
究其原因，除了颜如玉确实将颜瑾虞当晚辈，而殷九烬和颜瑾虞之间有婚约在身以外，还有颜如玉常年生活在国外，又未曾接触商场，所以她纵是听过殷九烬的大名，却到底不似在国内生活的这些人清楚殷九烬的手段，面对殷九烬自然就不像其他人一样诚惶诚恐。
“殷二少应该不认识我，我是虞儿的姑姑。”
殷九烬没应她的话，只淡淡看她一眼。
颜如玉继续说：“殷二少将虞儿找回来，身为虞儿的姑姑，我在这里诚挚的向你致谢，谢谢你找到虞儿并将她接回来。”
闻言，殷九烬看着她的目光才不似刚才凌厉，“不必，我找回的是我的未婚妻。”
殷二少这样的身份，就算不认这门婚约也没人敢说什么，他却直言虞儿是他未婚妻，她哪还看不出他是要认这门婚约……或者说，他是要认虞儿这个未婚妻的。
心情更复杂。
一方面为他认这门婚约，虞儿以后就多了个依靠而高兴；另一方面又担忧这门婚约若一直做数，虞儿往后的路会更不好走，京都殷家可不是寻常豪门世家，不说殷家那些人是否好相处，就说那些惦记殷家二少夫人这个位置的世家千金们，也不是好对付的。
虞儿又……又有着那样的过去，还不得家中父母喜欢，哪能斗得过那些人。
想着，颜如玉心下又是重重一声叹息。
罢了，顺其自然吧，看虞儿的样子好像对殷家二少也十分喜欢，虞儿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她作为姑姑，又怎忍心再伤她的心。
但愿殷二少对虞儿是真的有心，往后能多护着虞儿一些吧。
“话虽是这么说，这声谢却还是要说的，如果不是殷二少出力，虞儿现在……”说到这里，颜如玉猛地顿住，应是怕触到颜瑾虞伤心处。
“殷二少刚回北城，虞儿既是专程来接你，我们就先回颜家，劳烦殷二少晚些时候将虞儿送回颜家。”
“嗯。”
殷九烬看向站在他身侧安静听着他们说话，面上依旧带着笑的颜瑾虞，只觉得她是真的呆傻。他们在说她呢，她还一副事不关己好像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样子。
好在颜家这些人总算有个对她好些的。
“虞儿，明天是你和云儿的成年礼，家里可能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早些回家。”颜如玉这话的意味就深了。
是一个长辈的心理，她不清楚殷九烬的为人，担心颜瑾虞一个小姑娘和他待久了会吃亏。
在场的都不是蠢人，哪能听不懂她话中隐着的意味。
倒是没人敢挑明了指出来。
颜瑾虞没表现出听懂的样子，笑笑，“好的，姑姑放心。”
倒是姑姑对她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她又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心中记下。
至于担心她在殷九烬身边会吃亏，其实她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且不说她的身手就算对上殷九烬也不会吃亏，就说殷九烬这个人，她也是完全信得过的。
这可是她承认了的未婚夫。
颜如玉虽然还有些不放心，却也只能先这样，对颜瑾云说：“云儿，我们走吧。”
“……好。”颜瑾云看颜瑾虞一眼，视线掠过殷九烬扫向霍思雨。
尽管她对九爷已经没有那份心，却还是不敢直接对上九爷那双透着一股子阴婺气息的眸子。
“我先走了，你如果没时间再去试一次礼服，可以不用去，我会把你的礼服一起拿回来。”这话是对颜瑾虞说的。
颜瑾虞轻笑，“好，那就辛苦云儿了。”
他们心情复杂的离开后，霍思雨晃了晃手机，说：“那我也先走了，我哥哥派来接我的人到了。”
“对了，虞美人，刚才听你姑姑说明天是你的成年礼，生日宴的邀请函不介意给我一份吧？”
“当然，晚些时候我让九哥派人给你送去。”身为宴会的主角，她身上也有几份邀请函，不过不是颜青玉和付雅给她的，他们也不知是忘了还是觉得她没有什么要邀请的人，亦或只是单纯的因着她那晚将话挑明了说而避开她，并未与她提邀请函的事。
她手上的五张邀请函是颜瑾云给她的，让她自己在邀请函上写上要邀请人的名字，再给人送去。
五张邀请函，其中三张她写了名字。
一张当然是给殷九烬的，至于另外两张，一张给霍思雨，一张给封沉。
封沉的那张前几天她已经给了封远，其他邀请函此时就在她背着的斜挎包里，只是当着殷九烬的面，写了“霍思雨”三个字的邀请函她不能就这么递出去。
要知道，在此之前她和小雨还是“陌生人”呢。
“行，那我就等你的邀请函，先走了，回见。”她其实并不想离开，她和虞美人有一年没见了，只是……
看一眼气场很足的殷九烬，霍思雨心下一叹。
殷九烬可不是好糊弄的人，如果跟着他们一起，她真怕一不小心在他面前露出马脚。
罢了，就再等等吧，反正她向学校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还要在北城待几天。
说起请假，她哥哥一听她要来北城玩，竟是什么都没问就帮她请了假，还给她安排了个全程向导。
说是向导，其实更像生活助理。
她这几天的食住……甚至如果她没有特别的安排，连行，这个向导都会给她安排得妥妥当当。
想到这里，霍思雨又重重叹了口气。
哥哥对她，是真的关心，可她……
她曾被最亲近的人在背后捅过刀子，如果不是虞美人及时出手救下她，并将重伤的她交给风哥救治，她这条命怕是……
到如今，她很难再去亲近一个人。
秦灏会是例外，是因在霍家将她接回去后，在为她举办的那场宴会上，她被人下了药和一个男人关在房间里，是秦灏撞了门救下她，将她抱走后却只给她请来医生，没有动她的意思，哪怕她中药后没少撩拨他，他也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言明会履行他们之间的婚约。
她知道他是为她着想，毕竟那晚宴会上那么多人都亲眼目睹他将中了药的她带走，说他们是清白的，别人估计也不会信。
她觉得秦灏这个人还真丝毫没愧对他军人的身份，正直得不像话，明明是他救了她，却仍要为她的名誉着想将责任揽过去。
尽管她到现在都有些搞不明白当时秦灏为什么是将她抱出霍家，而不是直接将医生请到霍家。
当然，事后她也问过，秦灏只说她哥哥处事的手段比较吓人，怕她留在霍家会被吓到。
这个说法似乎没什么毛病，秦灏的神情语气又不像在说假话，她也就没再怀疑。
秦灏倒也没说错，听说那一晚，她哥哥亲手废了那个和她一起关在房间里的男人和两个霍家的佣人。
那个男人也不是无辜的，因为他并没有和她一样中药，是真的对她动了心思。
其实就算秦灏没出现，她也不会真中招，一点药而已，又岂能奈何得了她。她之所以假装中招，不过是想弄清楚是谁对她下的手，本想在那个男人朝她扑来时将他擒住严刑拷打一番问出幕后主使，秦灏就出现了。
虽是假装，但她为了逼真，那药她是真真实实吞下了的，所以该有的症状还是有的。
不过她完全能控制住，就连挑拨秦灏这个她名义上的未婚夫都是为了逼真和……一时兴起，不然那么浓烈的药又岂是看看医生泡泡冷水就能控制住的。
也幸得她没真抓住那个男人拷问是谁要对她下手，因为即使最后她哥哥将那个男人废了，也只得一个是他自己动心思，收买佣人在她的酒里下药而已。
如果她真抓住那个男人并审问一番，反倒有可能暴露她自己。
哥哥将她接回霍家时，她给霍家的说辞可不是她这些年都过着刀口讨食的生活，而是被F国的一对普通夫妇收养，这些年都生活在F国，那对夫妇不幸丧生大火后，她才辗转回国。
倒是对于哥哥从那个男人口中问出的结果，他们信没信她不知道，反正她是不信的。
只是随后不久，她就离开霍家去了帝都上大学，也没机会再细查，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已经大抵猜到是谁对她下的手。
知道借刀杀人还做得毫无痕迹，是个聪明人，可惜，在她这里也仍是个小角色。
她现在多是待在帝都，偶尔回南城也不常遇到那人，倒也没寻到教训那人机会，而且那人又是个惯会装委屈做表面功夫讨人欢心的，霍家人对那人又十分喜爱，没找到确凿的证据就贸然出手，吃亏的也是她。
不过她也不着急，只要那人还作妖，她总能逮到机会。
“回见。”颜瑾虞笑着应。
霍思雨思绪收回，朝他们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突然想起这些事，想起霍煊对她的好，她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不过她隐藏得很好，就连颜瑾虞都发觉。
其实颜瑾虞并不是没察觉到霍思雨那一瞬间的情绪变化，而是此情此景，她只以为霍思雨是对特地赶来北城，却因有殷九烬在场没能好好叙旧而不满。
见众人相继离开，只剩他们三人，林子木适时出声：“老板，是回公司还是回景山？”程林开了车在机场外候着。
公司指的是帝国集团，整整一栋大楼，北城人称帝国大厦。
北城确实是殷九烬的大本营，帝国集团总部都在这里，不过近两年殷九烬已经把重心慢慢转向帝都。
他是殷家二少，终是要回帝都去的。
景山则是殷九烬在北城的住所。
殷九烬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颜瑾虞。
两个月没回北城，回来后他本是要先去一趟公司，没想到小姑娘会来接他。
小姑娘都出现在他面前了，他当然不会这么快将她送回去。小姑娘刚来北城没多久，带她去公司她怕是会不自在，加上这个点再过一会儿就可以吃午饭，他不吃两顿没事，小姑娘在长身体，又这么瘦……
“去景山。”
殷九烬怎么想的，颜瑾虞不关心，也没想过去深究。
她既来接他，自然是打心底里想和他多待一会儿。
景山她是知道的，殷九烬在北城的住所，据说那大半个山头都是殷九烬的，她早就想去看看了。
然而，她这副丝毫不关心他会将她带去哪里的表现落在殷九烬眼里就是另一番意味了。
就她这副傻样，怕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这么容易相信别人，以后他还是看紧一些吧，别让她被人给骗了。
第070章 初到景山（1更PK求票）
约莫四十分钟后，北城南郊。
景山。
在北城这段时间，颜瑾虞几乎把北城摸透了。虽是没来过景山，却也知道景山就在这个方位。只是因为确实没来过，加之对其好奇已久，难免会觉得新奇。
这一新奇，就免不了滑下车窗趴着往外看。
却不知她这副新奇往外看的模样落在一旁的殷九烬眼里，完全是不一样的意味。
怎么两个月没见，小姑娘还是这副没见过世面对什么都好奇不已的样子？
颜家好歹是北城第一世家，两个月时间，就算做不到将一个长在外的小姑娘培养成世家千金，让其增长些见识开阔些眼界完全能做到。
她在颜家这段时日，颜家那些人究竟是怎么对她的？竟让她瞧见这景山下的景致都这么惊奇。
想到这里，殷九烬心下就是一怒。
如果颜家人对她不好，他倒是希望小姑娘是真的呆傻，这样她就不会伤心难过了。
他的打量及眼底那不甚明显的情绪变化，颜瑾虞哪能感觉不到。
收回看向车窗外的目光，也不再趴在车窗旁，而是坐直身子，抬头看他，“九哥这么看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对上她圆溜溜的双眸，殷九烬没有移开视线，不过就算是颜瑾虞，也有些看不透他眼底的情绪。
对视几秒，直到颜瑾虞眨眨眼笑着再喊一声“九哥”，他深邃的眸光才稍微移开。
“这段时间在北城，可还习惯？”殷九烬问。
“有什么不习惯的，有吃有住，什么都不用自己费心。”撇开颜家人一开始对她的态度对她造成的细微影响，颜瑾虞这话倒是真心的。
然而殷九烬听到她这话，对她的怜惜却是又多了几分。
小姑娘这些年果然吃了很多苦，这么容易就满足了。
颜家那些人对她怎么样，他手上的事差不多忙完后，程林就打电话与他大抵提过。
再次感慨，幸得她呆傻心思又不敏感。
“和颜家……和你的家人相处得可还好？”本想直接说“颜家人”，想着到底是她的亲人，就换了个说法。
冷清淡漠如殷九烬，会因顾及一个人的感受斟酌着说话，这种情况从未有过。
也难怪坐在驾驶座的程林和坐在副驾驶的林子木齐齐心惊。
心道如果不出意外，他们未来的夫人就是颜家这位大小姐无疑了。
程林从后视镜里瞥一眼，又是一阵感叹，九爷如此重视的人，颜家竟敢那么怠慢，简直蠢透了。
要知道颜家人只要稍微对颜大小姐好些，就可能搭上九爷这条线，那将会给颜家带来多少好处啊！
前座两人的心理活动，后座的两人并不知道。
“挺好的。”颜瑾虞说。
“不说这些了，九哥这次回北城，会待多久啊？”
“没有特别要紧的事需要亲自去处理，暂时都会待在北城。”
闻言，颜瑾虞咧嘴笑，“那太好了，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可以随时来找你？”
“……嗯。”他其实想说她完全可以待在他身边，甚至搬到景山来住，忽而想到小姑娘多年离家，许会想和父母亲人多待些时日，就将话收了回去。
“什么时候想来找我就给我打电话，我让人去接你。”
“好啊！”
视线又随意扫向车窗外，“九哥，你就住在这边啊？”
殷九烬见她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神情比之刚才的冰冷多了一抹不甚明显的温和，“嗯。”
“这里景色真不错。”
“嗯。”
“我看这车一直往上走，你是住在这座山上吗？”
“嗯。”
“就你一个人住？”
“嗯。”
“你这次出去处理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嗯。”
……
两人就这样一问一答，尽管都是些无关紧要闲聊，却让坐在前座的两人感觉到一股类似温馨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转。
连呼吸声都不敢放太重，生怕打破了这份温馨。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九爷对一个人这么有耐心，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都不会相信。
九爷可是连殷家那些人都不怎么搭理。
车蜿蜒过沥青铺陈的山路，终于来到山上。
高砌的围墙上长满不知名的藤蔓，偶有几朵鲜艳的花开在藤蔓间，两开的铁柱大门外一侧设有安保室。
不论白天黑夜，都有两个保安值班。
见到有车辆驶来，两个保安忙走出安保室并列站定，恭敬出声：“九爷。”随后一人忙跑过去将紧闭的铁柱大门打开。
看着那两个着寻常保安服饰的保安，颜瑾虞双眸微微一眯。
以她的眼力完全能看出这两人不是寻常保安，再看这景山上的围墙大门，从外表看，除了恢弘些，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但其实都设了很厉害的防护网，就算是她想要溜进去都要费好一番功夫。
不，不是费一番功夫这么简单，稍一不慎，或许她就算能溜进去，也会惊动里面的人。
当然，前提是要有那一个“不慎”，如果小心些，她未必不能悄无声息的溜进去。
可这世上，身手如她一样好的人又有几个呢？
混迹这么多年，她也就遇到过那么一个身手可与她相当的人而已，而那个人早已就随被毁的鬼刹岛一并消失。
所以，这里的安保做得还是很好的。
就算有人想杀殷九烬，来的不是杀手榜上排名一二的杀手，连进他这处住所估计都做不到。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要找杀手杀殷九烬，如果不是找上她或魅魅，就算找上阿风和小雨，都未必进得了这道大门，更别说杀殷九烬了。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九爷。
发现这些，颜瑾虞想的不是殷九烬是个难对付的角色，而是，他这么有能耐，她就放心了。这样就算将来她的仇家发现她的身份找上门，殷九烬也有能力自保。
从外面看，无论是围墙还是大门都非常恢弘，颜瑾虞还以为里面会是如宫殿或城堡一样华丽的景象。
于是车驶入大门后，就是淡然如颜瑾虞，面上都多了一抹惊讶。
要知道像惊讶这种情绪，想要在颜瑾虞脸上看到可不容易，和她曾出生入死的三人，也就阿风见过她露出过惊讶的表情，那是在她第一次见识阿风用他精湛的医术将霍思雨从鬼门关拉回来时。
颜瑾虞怎么也没想到，在外界看来，九爷在北城的居所景山，竟是这样的。
大门进去，四下看着更像是一处庄园。
种有蔬菜瓜果，品类不一的果树也栽了一大片，果林田间还有人在劳作，都是普通农民的装扮……
虽说以颜瑾虞的眼力完全能看出那些“农民”的身手不弱，可这也未免太……
就连颜家都是别墅林立的大宅，相较之下，殷九烬的住所也未免太过朴实无华了。
不过，意外的很得颜瑾虞喜欢。
大抵是这些年见识过太多争斗和生死，她反而更喜欢这种安静闲适的地方。
车再往前驶，穿过一大片果园，往里的道路比较幽深，道路两旁都是有些年份的大树，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下，隐隐还能听到虫鸣鸟叫声。
约莫十分钟后，视线豁然开朗。
路两旁不再是大树，而是在小树丛林间种了很多不知名的花草，在花草的尽头，是一些小楼，应该是这里那些“农民”的住处。
车驶过花海间的沥青道，一幢好看的别墅出现在视野中。
两层的别墅楼不算大，却设计得尤其精致，黑白相间的颜色，别墅楼外是一个种有花草的小院，由篱笆围住，小院里有一棵大树，大树下有一个四方石桌，大树上还挂着个秋千。
这秋千是殷九烬最近才吩咐人布置的。
看到眼前的景致，颜瑾虞脸上的喜色愈发明显。
她很喜欢这里。
一直留意着她的殷九烬见她两眼放光，一副恨不得马上下车去看的模样，自来阴婺的眸子划过一抹细微的笑。
第071章 可还喜欢（2更）
有一个年纪约莫五十的老者在小院里修剪花草，看到朝小院来的车辆，忙放下手里的剪子迎上前。
驶入小院的车停下，看到车从车上下来的人，老者惊喜道：“阿林，是二少回来了吗？”是问当先从驾驶座下来的程林，激动的眼神扫向车门紧闭的后座。
“是的，爸。”
老者姓程，殷九烬从小就由他照顾，是这处庄园的管家，也是程林的养父。
程林是早年由殷九烬领回来的孤儿，养在程管家名下。
由殷九烬领回来时还没满十岁，所以别看程林面上是殷九烬的司机，实则和林子木一样是殷九烬的左右手。
林子木下车，打招呼：“程叔。”看得出对这位程管家很敬重。
“子木也回来了。”
林子木笑着点头，此时程林已经走过去打开后座的车门：“九爷，到了。”
看到走下车的冷峻男人，程叔先是神情恍惚了一下，又一次感慨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成长成了这么优秀的模样，这性子也愈发淡漠又让人琢磨不透。
收了情绪惊喜出声：“二少。”
殷九烬微微颔首，“程叔。”能得殷九烬这样出声打招呼，可见程叔在这座庄园的地位。
程叔却没有沾沾自喜，也没有战战兢兢，而是开心的笑了，“二少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家里又种了几种不错的蔬菜，我这就让老婆子做几个家常菜……”
程叔话没说完就猛地顿住，一脸震惊。
因为他看到那个在他看来性子愈发冷清淡漠的人正走向车另一侧，然后亲自打开车门！
二少带了客人回来？！
还是二少亲自打开车门的客人！
景山早年属老夫人名下，老夫人在二少十岁生日时就将其给了二少。二少十四岁开始涉足商场就着手改建景山，时至今日整整十年过去，九爷都未带过什么客人来景山！
即使是殷家，也就大少和先生夫人、以及老爷子老夫人曾踏足过，就算是身为二少嫂子的大少夫人和身为二少亲姑姑的大小姐都从未到过景山！
就算是这样，除了老爷子和老夫人，先生夫人以及大少都只到过景山一次而已。
可是现在，二少竟带了客人回来！
这还不算，二少竟亲自给人打开车门！
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有这么大的面子？或者说，究竟是什么人竟能得对所有人都不假辞色的二少如此特别以待？
震惊加好奇，让程叔难得有些失礼的探头去看。
等看清是什么人，直接震惊得瞪大了眼。
居然是个年轻女孩！
这……
程叔到底是跟在殷九烬身边多年的老人，尽管心里已是惊涛骇浪，情绪也很快收住。
介于殷九烬此前吩咐他在院子里装上一个秋千，他也已经大概猜出这个女孩的身份。
颜家大小姐，二少的未婚妻。
尽管二少没说那秋千是为谁准备的，在这个颜大小姐接回来的节骨眼上，也不难猜。
只听说二少待这位颜大小姐略有不同，不仅亲自去将人接回北城，还陪着逛街吃饭，又亲自送到颜家，却没想到已经不同到了如此地步。
敛了心绪上前，“二少，这位小姐是？”不是刻意打探，是礼貌的询问。
“颜家大小姐。”
“小虞，这是程叔。”
小虞……
看着他，颜瑾虞眸中笑意更深。
殷九烬特地和她介绍的人，她当然不会觉得只是寻常佣人，“程叔。”语气不亲近也不疏离，却十分礼貌。
程叔是什么人，别人的笑是真心还是假意，他还能分辨得出来。
女孩年纪小，长得极是乖巧，又笑得天真烂漫，笑容里还不掺杂半点虚假。
不错。
人上了年纪就喜欢这种乖巧又没什么心计的孩子。
只是，如果二少当真对她有心，太没心计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二少早晚要回帝都去。面对帝都那些人，太过单纯的人跟在二少身边怕是会吃亏。
这么一想，比起讨人喜欢的天真单纯，他又突然希望这位颜大小姐并非面上看到的这样，而是那种有心计又惯会装出一副无害样的人。
“颜大小姐好。”
恰是此时，从别墅楼里快步走出一人，“是二少回来了吗？”
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
“妈。”程林道。
“程婶。”是殷九烬和林子木同时出声，不过殷九烬的声音明显低沉冷清许多。
颜瑾虞也跟着喊了一声“程婶”。
再看听到车子引擎声跑出来的程婶，正惊喜殷九烬回来了，就看到殷九烬旁边站着的颜瑾虞，眼睛一亮，好个漂亮的小姑娘，和早年的颜夫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程婶早年跟在殷老夫人身边，是见过封嫣的。
“是虞小姐啊！多年不见，虞小姐都长这么大了。犹记得当年，虞小姐尚在襁褓中，我跟在老夫人身边去颜家探望，还抱过你呢。”
一眼就认出了她啊。
颜瑾虞一笑，“程婶好。”这次开口，比刚才又多了几分真诚
“哎哎哎，好好好，虞小姐回来了就好。如果老夫人还在，看到虞小姐不仅回来了，还来了景山，一定很高……”
“程婶。”殷九烬微微拧眉打断。
程婶也不是蠢人，殷九烬一出声，她就惊觉失言，“哎，外面太阳大，先进屋吧。”
虞小姐失踪多年在外吃了那么多苦，她提起这些难保不会让虞小姐想起这些年的遭遇而难过。
都是见到虞小姐太激动，一时失了分寸。
颜夫人去世后，老夫人就一直在找虞小姐，却始终没能找到，一直到临去时都还记挂着，不然也不会留下遗言让二少务必将人寻回。
也亏得是二少亲自找，如果换了别人，怕是到现在连虞小姐是否还活着都还不知道。
然而，就算是二少亲自寻找，也花整整三年时间才将人找到。
“进屋吧。”殷九烬对颜瑾虞说。
语罢走两步又停下，问她：“这里的景致可还喜欢？”问出这话，大抵是觉得与他的性子不符，神色略有不自然，但话已经问出，如果不等她回答就举步离开，难免显得刻意，就只能等着。
说真的，颜瑾虞压根没想到他会问她这个，眨了眨眼，有些惊喜，殷九烬和外界的传闻还真是不一样呢。
不对，应该说，外界对殷九烬的传言并非虚假，他只是对她一人不同而已。
想着，颜瑾虞更高兴了。
“特别喜欢。”像是怕他不信，又强调，“真的，特别喜欢。”她年纪虽然不大，见识却不是寻常人能比，如今能得她一句“喜欢”的东西已经很少，更别说特别喜欢。
“这里有花有草，有树有鸟，还种有菜蔬水果，环境清雅空气清新，我很喜欢。”
指着那边的秋千，“尤其是那个秋千，我最喜欢，从小到大，我还没荡过秋千呢。”要说有多喜欢，其实也没有，就是觉得像殷九烬这样的性子，在他的院子里居然会有一个秋千，有种反差萌，不自觉的就多了几分兴趣。
“九哥，待会儿吃过午饭，我可以去秋千那边玩会儿吗？”
“这里的东西你都可以碰，不用特地询问。”从小到大都没荡过秋千……
秋千而已，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小姑娘也真是，平白惹人怜惜。
“那九哥待会儿帮我推？”
“嗯。”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先进屋，本来就傻，再这么晒，怕是要更傻了。”
颜瑾虞一把拍开他的手，瞪他，“你才傻！”她认真动脑子是什么样连她都不知道，居然说她傻，也不知道他是什么眼神！
然而颜瑾虞不知道的是，她这瞪人的模样落在殷九烬眼里不仅没有丝毫威慑力，反而让他觉得她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瞪起来十分可爱。
于是，在几人惊疑不一的目光注视下，殷九烬盯着气冲冲快步进屋的颜瑾虞看了一会儿。
唇角微勾，举步跟上。
第072章 不敢看他（1更）
“虞小姐，肚子饿了吧？先吃点水果垫垫肚子，我这就去给你和二少做午饭。这些水果都是我们自己种的，味道比外面买的好。”
颜瑾虞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殷九烬去楼上的书房，林子木和程林也跟了去，大抵是殷九烬有事要和他们交代。
程婶就是这时给她端来的水果。
至于电视，正放着动画片。
当然不是颜瑾虞自己拿遥控器调的，她一进屋来，殷九烬让她先坐着玩会儿，程婶就给她打开电视。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程婶给她调了个正播放动画片的频道。
颜瑾虞对殷九烬的住所十分好奇，正抬眼四处看呢，注意力根本没在电视上，也是见程婶端着水果走过来，她才将打量四下的目光收回，恰扫过对面的电视机。
这才给程婶一种她在看电视的假象。
一边端着水果一边在心里感慨，虞小姐果然还是个孩子，看动画片都看得这么入神。
年纪这么小就吃了这么多苦，如果颜夫人和老夫人还在，不知得心疼成什么样。
“谢谢程婶，午饭不必着急，现在时间还早，我还不饿。”是实话，此时都没到十二点。
从踏进这个别墅小院，颜瑾虞就发现了，这里除了殷九烬和跟着他的林子木程林，就只有程叔程婶两夫妇，没有其他佣人。所以不管是修剪院子里的花草还是洗菜做饭，都是他们两夫妇在忙活。
对此颜瑾虞也能理解，殷九烬必是不喜欢旁人踏足他的私人领地。
“你正是长身体的年纪，饿得快，程婶是自己人，不用和程婶见外，饿了就说。”
说完宠溺一笑，“好了，你先吃着水果，程婶做饭去了。”
颜瑾虞被她的笑晃了下眼，眸光微闪，放在膝盖的双手握紧裙角，只是这一番变化只维持几秒，她就朝程婶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程婶，这里有没有酸奶？”
她向来并非不果断之人，对于她那对父母，她既然已经不再期待，就不会反复，可她还是会忍不住被这种长辈发自内心的关心所影响。
想罢，不由得在心下唾弃了一下自己。
杀手自来冷血，她身为第一杀手，比起寻常杀手来，她只会更冷血。偏偏冷血如她，却还是会被这种没什么用的东西影响。
是三年没出手杀人，性情也变得优柔寡断了么？
“酸奶？平时就二少一人住这里，二少没什么客人又不常喝这些，我就不曾让人备，虞小姐如果喜欢喝酸奶，我让人备，下次虞小姐再来一定能喝到。”
“这样啊，谢谢程婶，那没有酸奶的话，红酒有吗？”有些情绪上来，她得喝点东西才能压下去。
这是她的习惯。
“红酒倒是有，二少在地窖里藏了不少，不过……虞小姐你年纪小，还不能喝酒。不然这样，我给你榨杯果汁？庄园里采摘的水果，纯天然的。”
“那不用了，我喝点水吃点水果就行。”
“行吧，那我去给你倒杯温水。”
“谢谢程婶。”
程婶转身，颜瑾虞面上的笑就微微敛住，眼帘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好一会儿才抬起眼帘，拿起一块面前茶几上托盘里切得齐整的水果，咬了一口。
味道是真的甜，只是于她的作用却远不及酸奶。
吃完一块，不再吃。
喝了一口程婶端来的温水，放下。
“不合口味？”
闻声抬头，是殷九烬从楼上下来。
白衬衫黑西裤，面容冷硬俊朗。
说话时，他硬挺的眉头微微一皱，眼底隐着关心。
就这么一瞬间，没来由的，颜瑾虞心底那抹烦躁就散了。
当是时，颜瑾虞想，殷九烬这个人单论样貌就足以让无数女人痴迷，更别说他自身还有着那么大的魅力。
仅是这么看着就赏心悦目，令人心情愉悦。
难怪，她刚回北城帝都就有人找上门来。
笑着摇头，“不是，是担心吃了水果待会儿吃不下饭。”
“老板，那我们先去忙了。”跟着殷九烬一起下楼的林子木道。
殷九烬颔首，林子木和程林就对颜瑾虞友好的点了个头，再走出别墅。
殷九烬朝颜瑾虞走来，却没有马上坐下，而是在沙发旁站定，看看她，又看看茶几上的水果，“不过几块水果而已，等程婶将午饭做好，也消化了。”
心里想的却是，小姑娘吃得真少，几块水果就能当饭吃。
却忘了，他将颜瑾虞接回来当天就和颜瑾虞吃过两顿饭，而每一顿颜瑾虞都没少吃。
颜瑾虞虽然长得纤瘦，但其实吃得还真不少，像颜瑾云那种世家名媛的食量，和她完全不能比。
“不管，我看程婶做了不少好吃的，我就要留着肚子等着吃饭。”
不怪殷九烬觉得她呆傻，也不怪程婶觉得她还是个喜欢看动画片的小孩子，颜瑾虞此时这副嘟嘴撒娇的模样，实在很难让人不这么想。
颜瑾虞并非在殷九烬面前刻意伪装，或者说，旁人觉得她单纯好骗，都不是她刻意伪装出来的。
这就是她本来的样子。
是她收敛杀意，懒得动脑思考问题，于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她最原本的样子。
殷九烬盯着她嘟嘴撒娇的小脸，眸色又深邃了几分。
又想捏她的脸了。
不过最终殷九烬还是忍住了，“随你。”在她身侧坐下。
抬眸，恰看到播放着《喜羊羊和灰太狼》的电视，有那么一瞬间，殷九烬的唇角微不可查的抽了一下。
和他有过接触的人里，从未有人看过这类电视。
也就是说，不管是在别处还是他自己的住所，他都没见过谁看这种幼稚的动画片。
还挺新鲜。
总把未婚夫挂在嘴边呢，明明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殷九烬想什么，颜瑾虞自然不知道，也没去留意，从托盘里叉起一块切了的苹果就着这样递到他嘴边，“我刚刚吃了，很甜，九哥也尝一块？”
沉稳冷静如殷九烬，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懵，而后盯着她笑得灿烂的眉眼，不自觉的张嘴咬了一口。
“是不是很甜？”
咀嚼几下，殷九烬点了下头，视线始终未离开过她的脸。
漆黑的双眸带着的是颜瑾虞看不懂的情绪，当然，是看不懂还是她的懒癌又犯了懒得去深思，就不得而知了。
“听程婶说是自己种的水果，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景山是这副景象。”
不等殷九烬接话，她又说：“再吃一口？”
殷九烬压下听到她方才那句“在此之前从未想过景山是这副景象”所带给他的古怪感，又将那半口苹果咬下。
而后就着接下她手里拿着的叉子放回托盘，手却没松开，依旧握着她的手腕。
颜瑾虞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罢了正要问他怎么将叉子放回去了，就猛地对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眸。
心脏狠狠跳了一下。
颜瑾虞微微拧眉，这种感觉……有点紧张，可似乎又与担心身份被发觉的紧张不同，再说，她也不担心殷九烬发现她的身份，压根不可能因担心而紧张。
可她刚才又是为什么？
下意识的要将手收回去，却被殷九烬猛地拽紧。
压下心底那抹她弄不懂的情绪，看看殷九烬，再看看被他握住的手腕，不解问：“九哥，你拽着我做什么？”
殷九烬眸色微顿，握着她手的力道轻了些，却依旧没有松开她的意思，“手心摊开，我看看。”
“看我手心做什……”颜瑾虞突然顿住。
她想起来了，两个月前殷九烬接她回北城时，曾看到过她满手的茧子，随后就立刻让人买了养手的东西派程林给她送去。
他是要看她手上那些茧子？
颜瑾虞眼睫微垂，摊开手，殷九烬却是将她另一只手也拿起来，两手握着她的双手，拇指在她手心里已经淡了不少的茧子上摩挲。
每摩挲一下，颜瑾虞的心就一跳，手不自觉的瑟缩，根本不敢抬眼去看他。
不敢……
想到这个词，颜瑾虞的心又是一跳。
她颜瑾虞长这么大，有什么是她不敢的吗？
好像没有。
这个词用在她身上是何等突兀，可此时此刻，她竟是真不敢看他！
荒谬！
第073章 占他便宜（2更）
这么一想，憋足一口气就抬起双眸，却看到殷九烬盯着她手心上淡掉不少的茧子，神情是她看不懂的复杂。
他拇指还在细细摩挲。
突然，颜瑾虞的心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样，猛地将手收回。
难得的，在她第一杀手“魑”的脸上看到类似不知所措的情绪，“那个，用过你送来的药，我的手好了很多。”
说罢，往后挪了挪，竟是离殷九烬远了些。
手心一空，殷九烬微拧的眉头还没舒展，就看到她往后退，一副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的样子，缓缓收回的手十指微屈，轻握成拳，眉头拧得更深，“坐得离我这么远，怕我？”
颜瑾虞闻言瞪大眼。
怕？
怎么可能？
她已经很久很久不知道怕是怎样的感觉了。
只是殷九烬这话问出来，她怎么觉得那么古怪呢？就好像殷九烬说着这话时，带着自嘲一样。
自嘲？
殷九烬是什么人，这种情绪怎会出现在他身上？
她认知中的殷九烬就是个性子淡漠连家人都不怎么亲近的，又岂会因别人对他惧怕选择远离他而自嘲？
可……
想是这么想，但就算没深思去想透究竟是不是她的错觉，颜瑾虞反应过来时，也已经坐了回来，“怕你？我为什么要怕你？”
见他看着她不说话，颜瑾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这么伸手去握住他放在沙发上轻握成拳的手，罢了不自然的转了转眼珠子，“哎，我刚刚就是太意外，没想到手上长茧子这种小事你还能记挂这么久。得益于你送来的药，已经好很多了，不信你看。”
殷九烬看看握住他手背那只小手，再看看她抬起来摊在他眼前的手心，直接将人往前一拽，抱坐在他腿上。
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握着她一只手，捏捏她的手心。
颜瑾虞整个都是懵的。
这……这……这……
自她两岁以后，从未有人这么将她抱坐在腿上过！
开始是没人愿意抱，后来是没人敢这么对她。
殷九烬是第一个！
抱就算了，还紧紧搂住腰捏手心将下巴靠在她肩头算怎么回事？！
心跳眼皮跳。
理智告诉她不能任由他这么抱着，可一想到万一刚才他那略带自嘲的语气不是她的错觉，那她就这么跳开，他怕是又要像刚才那样了。
心下长叹一声。
算了，就给他抱会儿吧，反正她都认了他这个未婚夫，他又不是别人。
正要走出厨房问殷九烬想喝什么的程婶看到这一幕，面露震惊，忙倒退回去。
笑了。
笑得眼眶有点红。
“你怎么了？怎么一大把年纪还这么咋咋呼呼的？”帮她打下手的程叔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二少好像挺喜欢虞小姐的。”
程叔心中也有些感慨，“自然是喜欢的，不然以二少的性子又怎会将人带到景山来？”
“喜欢也没什么不好，左右两人是有婚约的，婚事又是老夫人亲自定下，名正言顺。”
程婶一叹，“话是这么说，可我觉得虞小姐……”
“不说其他人，夫人那一关就不好过，夫人一贯注重门当户对，虞小姐的身份在北城不低，但到帝都就……”
“二少对虞小姐不上心吧，我又担心；二少对虞小姐太上心吧，我更担心。可看到二少终于遇到一个愿意上心的人，不再那么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又很欣慰……总之，心情很复杂。”
“你一天就是瞎操心，你觉得夫人做得了二少的主？如果二少真对虞小姐上了心，别说虞小姐本身是个讨人喜欢的漂亮姑娘，就算她是个蠢蛋丑八怪，二少坚持要和她在一起，谁能管？”
“再有，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二少和虞小姐的婚事是老夫人定下的，名正言顺，夫人就算再反对，还能悖了老夫人的意愿？别忘了，老爷子还在呢。”
“你说得也是，可……老爷子会不会不喜欢虞小姐？虞小姐流落在外这么多年，纵是老夫人坚持寻找虞小姐，老爷子也没搭把手。”
“老爷子什么身份，他若在找虞小姐这件事上搭把手，岂不是抬举了颜家？颜老爷子和颜老夫人还在世倒也罢，可二老早已故去，老爷子若还在找人上搭把手，好处岂不是都被虞小姐那无良的父母占去了？你仔细想想，早年颜家那二老还在世时，老爷子是不是也帮着找过虞小姐几年？虽没明里帮，暗里也是帮着出了不少力的。”
“你这么一提，我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好了，别一天瞎操心，快做饭吧，二少坐了几个小时飞机，得饿了。”程叔心里其实并没有面上看到的这么淡定，不过比起程婶的担忧，他更多的是欣慰。
欣慰能遵殷老夫人遗愿将颜瑾虞找回，更欣慰性子愈发淡漠的殷九烬终于遇到一个他愿意去接触去费心的人。
客厅里。
“九、九哥。”
“嗯？”他依旧靠在她肩头，这个角度，颜瑾虞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就算她愿意动一回脑去思考，也没有半点依据去思考。
完全不明白他的意图。
“你……能不能先松开我？”
没回答她的话，只是问:“怎么这么轻？”
不等她应声，他又顾自说：“以后多吃点。”摩挲着她的手心，“还有你这手，我会再让人找来更好的药，尽快养回来。”
“这个我其实……并不是很在意，你不用刻意在这上面下功夫。”她的确不是很在意，不然以她将她这张脸都保养得这么好的本事，又怎么可能养不好手？
她放任着不管，不过是觉得就算治好了，再训练又会生出新的茧子，于是就懒得多管罢了。
身为杀手，尤其是身为一个贯常出手对方都碰不到她的手甚至看不到她手的杀手，只需要养好脸就行，手有没有养好，于她执行任务并没有影响。
“我会让人再找更好的药送来。”不容置疑的语气。
气息喷洒在颜瑾虞颈间，她缩了下脖子。
算了，随他高兴吧。
他将养手的药给她送来，她照着使用就是了，之前她不就是这样做的么。
“好吧，那辛苦九哥。”
“就是九哥，你能先松开我吗？”
“不急。”
不急……
这话说得。
殷九烬私底下原来是这样的吗？怎么说……
似乎，有点黏人？
是她的错觉吧？
颜瑾虞试图挣脱，他反而扣得更紧，只好作罢。
“你刚刚说你不怕我，是真心话？”
颜瑾虞不明白话题怎么又扯回去了，却还是点头，“当然，我怕你做什么？”别说她早已把他当自己人，就算没有，她也不会怕他
“再说，你是我未婚夫，我如果怕你，往后还怎么和你过一辈子？”
一辈子……
不怕他的人很少，就连他的亲生母亲都害怕他。
当然，不怕他的人也有，但是，不怕他又敢说和他过一辈子的人，她是第一个。
殷九烬黑眸深深。
扣着她腰的手捏了她一下，“小孩子，懂什么一辈子。”
“我都十八岁了哪还是小孩子？怎么就不懂了？”颜瑾虞不满的要抬头去瞪他，可他靠在她肩头，她这一抬头，唇就从他脸颊划过。
瞬间：“……”
殷九烬直直看着她，扣在她腰间手力道又大了几分，能听到明显的心跳声，却不知道是谁的。
颜瑾虞被他盯得十分不自在，感觉整个人比刚才更奇怪看，用力掰开他的手从他腿上跳下，连退几步，“谁、谁让你离我那么近的！活该口水粘你脸上！”
语罢忙说：“程婶还没做好午饭，我先去院子里看看！”转身逃也似的跑出去。
良久，殷九烬摸摸她唇滑过的脸颊，抿唇低笑一声。
倒是没再管她。
抬头看到电视里播放的动画片，又低笑一声。
还看这种幼稚的动画片，不是小孩子又是什么。
不过就算是小孩子，也是贴上他标签的，没人敢惦记，小孩子也总有长大的一天。
慢慢来。
只是没想到小姑娘看着呆呆傻傻的，脾气却不小，占了他的便宜，他都没说什么，她反倒炸毛了。
第074章 特别以待（1更）
颜瑾虞贯常是不喜欢动脑的人，尤其在她觉得放松的环境下，她更不会多费脑去思考。
所以她出了别墅看到环境优雅的小院，以及小院篱笆外那片花海，刚才那让她弄不明白又有些奇怪的感觉很快被她放了一边。
她的想法是，既然想不通是什么，就懒得多想，反正殷九烬不会害她，如此，因他而起的奇怪感想必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到一定的时候，自然就清楚那是什么了。
不得不说，某些时候，颜瑾虞其实也是个心宽的。
或者说，在信得过的人面前，她非常心宽。
当然，有着过往那些经历，颜瑾虞也不是会轻易相信别人的性子。她和殷九烬并未接触多少就相信了他，这事说来其实并不寻常。
外面太阳晒人，颜瑾虞没到院子里去，而是在别墅楼外遮阴的地方站了一会儿，就转身回了屋。
程婶的午饭也做好了。
程叔和程婶不住这幢别墅楼，而是住别墅楼后的小楼里，那处小楼里也有林子木和程林的房间，不管是他们还是程叔程婶，都不会留在这幢别墅楼里用餐。
平时都是殷九烬一人用餐，餐桌并不大，也就是标准的六人长桌。
殷九烬坐在主位，颜瑾虞在他右手边的位置坐下。
见颜瑾虞神色如常，好似刚才那让她落荒而逃的一幕不曾发生过一样，殷九烬不由得挑了挑眉。
小姑娘这个年纪最是容易害羞尚且不介意，他一个大男人又有什么好介怀的。
诚然，殷九烬压根没想过，颜瑾虞这个小姑娘和其他小姑娘是不同的。
害羞这种情绪，别说她没有，就算有，她也未必能意识到那是害羞。就像刚才，她只觉得那种感觉很奇怪，可那让她觉得奇怪的感觉在她想不透又觉得不会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后，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吃饭。”执起筷子给她夹菜。
分明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却自然得好像做过无数次一样，殷九烬丝毫不觉得不自在。
倒是颜瑾虞看着他夹到自己碗里的青菜，眨了眨眼。
她其实有点洁癖，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不喜欢餐桌上有人给她夹菜。不说魅魅和小雨，就连阿风也不会给她夹菜。
殷九烬见她盯着碗里的菜却不动，微微拧眉，“不喜欢这个菜？”
那边正从厨房端了汤走出来的程婶闻言，忙说：“虞小姐不喜欢吗？都怪我粗心大意，做菜前没问虞小姐喜欢什么菜，都是照着二少平日里的清淡口味做的。”
将汤放到餐桌上，“虞小姐如果不喜欢，我再去做几个菜？”
对上她和善关怀的笑，见殷九烬也一副很是赞同的模样，颜瑾虞拿起筷子将菜放到嘴里，笑了笑，“没有，程婶做的菜很好吃，我口味也偏淡，正合适。程婶去忙吧，不必管我。”
看向殷九烬，又强调一遍：“我没有不喜欢，吃饭吧。”没有不喜欢，只是很不习惯。
但很奇怪，如果换了别人给她夹菜，她这时怕是早已放下碗筷，会有反感也会有生气，偏偏殷九烬给她夹菜，她除了有些不习惯而外，竟是再没有其他情绪。
想不通原因所在。
想不通，她就索性将其归为殷九烬是她未婚夫，她既是承认了他，就是要和他过一辈子的。
过一辈子，就意味着在往后漫长的人生里，他们还有无数次一起同桌吃饭的机会，像给对方夹菜这种事必然不可避免，既然早晚会有，那她从现在开始接受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一番心理建设结束，就更心安理得了。
完全没想过她之所以不反感还这么快就说服自己接受，完全是因为殷九烬这个人在她这里是与旁人不同的。
殷九烬没动，就这么看着她。
颜瑾虞不由停下，“九哥怎么不吃？不饿吗？”
“快吃吧，程婶做的菜确实不错。”这倒不是假话，只是她说完后，就鬼使神差的夹了面前的小炒肉往殷九烬碗里一放，“快吃，吃完我还想在你这院子里四处逛逛呢，我看那片花海的花开得不错，我在颜家的房间太沉闷，正准备采一束回去装点房间呢。”
她夹得自然，没觉得有什么，反倒是殷九烬看着碗里的菜，眸光闪了闪。
执起筷子优雅的吃起来。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之后就安静的吃着饭。
吃完饭，两人坐在沙发喝水消食，收拾好碗筷的程婶又端来一盘水果，放下水果正要转身，又停下，犹豫的看殷九烬一眼，然后说：“我听说颜家二小姐还在上高三，虞小姐和颜二小姐是双胞胎，是不是也在上学啊？”
看似在问颜瑾虞，实则程婶一直留意着殷九烬的神色，生怕这话说出来惹得他不快。
毕竟程婶并非什么都不知道，她虽常待在景山不怎么外出，可景山上的人并不少，大家纵然不敢公然八卦殷九烬的私事，可在殷九烬将颜瑾虞接回来之后，他们这些底下人偶尔也会就颜瑾虞这个人闲聊几句。
程婶是知道的，颜瑾虞初三毕业就辍学，一直在打工维持生计。
程婶也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如果殷九烬不对颜瑾虞上心，加上她又很喜欢颜瑾虞，也不会多这个话。
她很早就在殷家帮佣，比谁都清楚像殷家那种顶级世家，儿媳妇断然不能只有初中学历，就算将来有二少的维护，虞小姐嫁进殷家不无可能，可本身家世与殷家比起来相差甚远又只有初中学历的虞小姐，在殷家的日子也必然不会好过。
据她所知，虞小姐回北城都两个月了，颜家还未给她找学校就读。
颜青玉和付雅向来偏心小女儿，虞小姐又流落在外多年，没有养在膝下的情分，他们怕是更不待见虞小姐，那虞小姐将来会怎么样，是否能嫁进殷家，嫁进殷家后日子过得会否艰难，他们怕也不会关心。
这话本轮不到她一个下人来说，可老夫人和颜夫人不在了，她就托大一回，提醒提醒二少。
二少的本事虽然大，却到底不过二十四岁，又是个男人，难免会有些顾及不到的地方。
颜瑾虞端着水杯的手一顿。
又是上学这个问题。
说真的，就是不去学校，她所掌握的知识所拥有的本事，就是名校博士后都未必比得过。
早知道这么麻烦，她当初在造假资料时就该造一个高学历……
好吧，以她偏远小镇孤儿院长大的过往，有一个高学历也不太实际，那里的孩子，别说在孤儿院长大，就是家庭美满父母建在的，都很少上大学，甚至很少有读完高中的。
但如果她不选那么偏远的小镇，这些人找了她那么多年，尤其殷九烬都花了三年才找到她就很难说得通了。
这也是她明知道回来后会有不少麻烦，却仍选择造一个初中假学历的原因。
她原想着，颜家人未必会多管她，就算多管，她不想去学校，拒绝就是了，反正别人也逼不得她。
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她会承认殷九烬这个未婚夫，并决定和他过一辈子……
她原先的打算是，接近殷九烬，通过殷九烬接近殷家，查清白夜的死因，如果心血来潮了，就顺便帮白夜报个仇，然后远走高飞。
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爸妈让她去上学，她可以拒绝，反正他们也不是出自真心，可如果殷九烬让她去上学，必然是为她考虑良多后才做的决定，她若再拒绝……
她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别人对她的好，她嘴上可以不说，心里却一定是记着的。
再则，如果是真心为她着想的，她也拒绝不了。
别问为什么心狠手辣如她却拒绝不了别人的好意，她也不明白。
算了，能拖一时是一时吧，但愿殷九烬别有将她送去学校的打算。
尽管有点异想天开。
“程婶有所不知，在回北城以前，我就毕业了。”这话说得巧妙，是毕业不是辍学，初中毕业已经完成九年义务无教育，对偏远小镇的孩子来说，称“毕业”也没什么毛病。
嗯，果然动起脑子的她比平时机灵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