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憋屈忍着（2更）
闻声看过去，是席凤玲妖娆的走过来，和她一起的还有闵如风。
两人手里各拿着一杯香槟，刚才应是在与某个客人寒暄。
“本来，秦二小姐若是悄悄离开，我们或许会就此忘记还有你这么个人，怎么偏偏要在最后关头找存在感呢？”
席凤玲妩媚一笑，“难道在秦二小姐看来，我们像是那种斩草不除根给自己留下隐患的人？”
秦白露面色大白。
“虞美人懒得理会你，是因为在她看来，你对她毫无威胁性，她也懒得费那个功夫来处理你。”
“可是，虞美人懒得处理，并不表示我们也懒得处理。如今闵家的事已经告一段落，我们多的是时间，正愁找不到乐子呢，你就送上门来了。”
“虽然就这么放你离开，你也构不成威胁，可惜我们都很记仇，你曾找杀手要杀虞美人以及前几日在帝国商场要对虞美人不利的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席凤玲那把杀人的匕首不知道藏到了哪里，但亲眼见识过她的狠，此时面对她，秦白露还是有些怵。
下意识的后退，“你、你们要做什么？”
“之前不是说好了，我将真相说出来，你们不追究我曾做过的事？你们想言而无信？”
“说好了？”席凤玲嗤笑，“秦二小姐仔细想想，我们可曾向你保证过什么？”
“哦，是保证过的，保证过给你提供一个出气的机会。如果我没记错，这好像还是秦二小姐跑到魅风去找我和闵如风谈的合作。”
“当时我们想着，左右你要做的事也对我们有利，就以闵如风二叔生日的名义筹备生日宴给你提供机会，除此，我们可没有保证过其他。”
“秦二小姐可别贵人多忘事。”席凤玲站定，姿态妖娆，连眼神都透着一股子妖媚。
这让面对她的人无形中就有了很强烈的压迫感。
秦白露手心发凉。
“就、就算是这样，我们不是合作关系吗？你们不能过河拆桥！”
“过河拆桥自然不会，只是有仇报仇。”闵如风笑得温和。
“不错，只是有仇报仇。秦二小姐也不必紧张，我们不会要你的命，不过是将你送出国，从此没有机会再出现在我们面前而已。”
秦白露不信，“就只是送我出国？”
“当然，听说秦二小姐以前和邱家大小姐关系不错，将你和她送到一个地方，也好让你们做个伴。”
“那、那是什么地方？什么国家？”秦白露看着闵如风问。
“秦二小姐到了自然会知道。”还是那句话，小虞懒得多管，并不表示他能容许曾经试图对小虞不利的人好过。
这个世上，多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方。
秦白露直觉那不会是什么好地方，就要反对，就见闵如风温柔浅笑的打断她，“秦二小姐可想好了，你所犯的错让你死一百次都不够，落到殷二少手里，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现在给你选择，是留在国内等着殷二少将你请去西山别墅做客，还是我们将你送出国？”
就在这时，传来闵丝丝的声音，“二哥。”
闵如风抬眸看过去，“怎么，你想多管闲事？”
“不是，我是来拿祖父留给我的那两份亲子鉴定给二哥过目，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吗，我给二哥那些证据，二哥保我闵家大小姐的身份不变，二哥不会忘了吧？”
“自是没忘。”伸出手。
闵丝丝将亲子鉴定拿出来递给他。
闵如风接过，两张亲子鉴定，他只扫两个地方。
父子关系，父女关系。
而报告上的名字，分别是闵横、闵丝丝和闵权。
闵横，闵老爷子。
那这个闵权就是闵丝丝口中老爷子的私生子了。
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罢，都否决不了闵丝丝不简单这个事实。
尤其黑曜刚才特地提了那个人和闵家，或许，那个人和闵家……或者说，和闵丝丝或这个闵权有着某种关联。
闵丝丝这个人得先留着。
放长线钓大鱼。
闵如风和席凤玲默契对视一眼，显然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将亲子鉴定递回去，“我看过就行，你自己保管。既是合作，事前说好的，我自然会依言照做。”
“不过，闵家终究是换了我当家，我要搬到主楼来住，你住在主楼不方便，自选一栋楼搬过去，过两天我就会让人来重新装修主楼。”
闵丝丝一咬牙，“好，我明天就搬！”
搬出主楼，就意味着她在闵家的地位再不如前，怕是连佣人都会笑话她！
她忍！
早晚有一天，她会将今日的屈辱都还回去！
她已经很久没见到那个人，也联系不上，除了刚才有人给她送信，她差不多有三年没有那个人的音讯。
看来，她得想办法联系那个人，重新筹谋了！
都怪闵桂离和白霜霜，如果十六年前他们就把颜瑾虞解决了，如今哪还有那么多事！
看九爷对颜瑾虞的态度，似乎将颜瑾虞这个绊脚石先除去的方法并不明智。
且不说颜瑾虞自身能耐不小，颜瑾虞身边又有闵如风这几个身手厉害背景神秘的人，就是九爷也会护着颜瑾虞！
杀颜瑾虞行不通，那就换个策略。
能否嫁进殷家，并非取决于绊脚石是否难对付，而是九爷的态度。
以前是因为九爷生人勿近从不允女人近身，她才不敢靠近，现在看到九爷对颜瑾虞的态度……
美色，不是只有颜瑾虞一人有。
既然九爷不讨厌女人，她未必没有机会！
只是，不管是否要换策略，她都暂时不能有任何动作，得等这一阵的风波过去，所有人渐渐忘了这次的事，她再慢慢找机会。
她才十九岁，人生还长，不着急！
至于现在，先屈辱的忍着。
“那我就不打扰二哥和席姐姐了。”
说完，转身离开。
闵如风的视线转向秦白露，“怎么选择，秦二小姐可是想好了？”哪怕闵丝丝突然出现，秦白露也不敢趁机逃走。
在这样身手如此厉害的两人面前，秦白露很清楚她逃不掉，还很担心万一她转身要逃，会直接被对方一刀毙命。
愤恨又不安的站在一旁，直到闵如风再次出声。
“好，我出国！”
闵如风本事再大，手还能伸到国外去？
总比留在国内等死强，如果被九爷抓回西山别墅，她怕是连死都是奢望。只要不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她就有翻盘的机会！
不得不说，秦白露还是阅历太浅了。
闵如风的手未必能伸到国外，但他总能知道那么几个让人一旦进去就再出不来的地方。
那里，多的是折磨人的法子。
说闵如风狠？
他本来就是个狠人。
更何况不管邱简还是秦白露都要杀颜瑾虞，对于一个曾对颜瑾虞动过杀心并付诸行动的人，闵如风又岂会轻易饶过。
“秦二小姐是聪明人。”
闵如风一招手，就有一个佣人打扮的人过来，“将她和邱简送到一个地方。”
那人应声：“是，先生。”就将秦白露带走了。
“会、会将她送到什么地……国家？”是秦崇文问，他原是想问送到什么地方，要出口又换了个问法。
他大概猜到了四人的身份，只是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但已经有百分之八十能肯定。
“原来秦先生还在这里。”席凤玲笑着。
“秦先生这是要管秦二小姐的事？”不等秦崇文回答，席凤玲又说：“秦先生真是好人，被戴了绿帽子，帮别人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在得知真相后还对这个别人的女儿心生怜悯。”
“冒昧问一句，秦先生现在应该六十多了吧？年过花甲发生这样的事，难道秦先生还希望没人送终？”
“如果我是秦先生，现在就不会多管这个私生女的死活，而是想想怎样缓解与亲生儿女的关系。风光一辈子却老来无依，也是个可怜人呢。”
秦崇文气得面色涨红，“你——”
席凤玲不是多管闲事，她只是不想到了这个时候，秦崇文还来坏事掺和一脚，到时碍于霍思雨和秦灏的关系，他们做事还得有所顾虑。
虽然也不见得会有多顾虑，但麻烦嘛，能少则少。
秦崇文被席凤玲这么说，自然是气极了，但他反驳不得，因为席凤玲完全是往他伤口上戳，加上秦蒹葭和殷宇涵正往这边走来。
“闵二少。”殷宇涵出声。
闵如风微微颔首，“殷大少，殷大少夫人。”
“我们过来，是想代我公公与闵二少说一声，我婆婆有些不舒服，我公公先将她送回去，因走得匆忙就没能亲自过来打招呼。”
原是为这个，闵如风和席凤玲还以为他们是来打探颜瑾虞的底细，神色都有几分防备。
看他们的样子，好似并没有多问的打算。
倒是让两人不由得对他们高看了几分。
不多问，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殷大少夫人客气。”
秦蒹葭一笑，就转向一旁眼神复杂盯着她的秦崇文，端着的是殷家长媳的姿态，端庄大方，“爸。”
客气又疏离。
和对其他不熟悉的人没什么差别。
“爸。”殷宇涵也象征性的跟着秦蒹葭喊了一声。
总之，礼数上挑不出半点错处，却让秦崇文一颗心堵得难受。
“蒹葭，我……”
“爸什么都不必说，我知道发生这样的事，爸心里也不好受。作为晚辈，我也不好对长辈的事多置啄，只能说，爸还是看开些吧，以后的路还长呢，指不定什么时候您又会碰到更合适的人。”秦蒹葭端着端庄大方的姿态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
让人想责怪也责怪不起来。
因为她看起来并没有恶意，好似只是在陈述这个事。
但于秦崇文来说，却好比拿着针往他心上狠狠地扎。
第286章 秦灏套路（3更）
“……蒹葭，我知道你和灏儿怪……”
秦蒹葭得体一笑，“爸，我和宇涵还要去那边和几个熟人打招呼，就不多陪您了，您少喝些酒，早些回去，得空我会去秦家看您。”
说着，对闵如风和席凤玲点了下头，挽着殷宇涵就转身离开。
留秦崇文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去秦家……
他的女儿，说的不是“回秦家”，而是“去秦家”。
她已经不将秦家当家了。
秦家偌大一座宅子，从此以后，就只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报应啊……
“我们也失陪，秦先生自便。”席凤玲说着，就和闵如风滑入舞池，跟着音乐跳舞。
“难过？”离开的殷宇涵问秦蒹葭。
秦蒹葭摇头，“不是，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感觉，总觉得心里怪怪的，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很可怜，可我心里又十分痛快，觉得他总算得到了报应。”
“就刚才，你看出来了吧，我是故意说那些话的，就是故意给他添堵。”秦蒹葭失笑，“还真不像我的性格会做出的事。”
“这么看来，我真像个坏人。”
殷宇涵揽着她的腰，“这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也就是你和灏儿，换了别人，怕是早已对他恨之入骨，你又怎会是坏人？相反，不仅不坏，还善良得过分了。”
秦蒹葭睨他一眼，“你就尽捡好听的说吧。”
说着，秦蒹葭一顿，“虞儿……”
“不必多过问，烬儿自有分寸。”
“我知道，我就是……算了，我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吧。那姑姑姑父的事呢？你之前不是说要找烬儿商议……”
“过了年再说。”
“难得烬儿提早回家过个团圆年，不想提起那些事来影响大家的心情。”
*
“秦大少想做什么？”宴会场某处休息区，霍煊和霍思雨刚走到这里坐下，就看到秦灏朝这边走来。
一看到他，霍煊就站起身将霍思雨挡在身后。
“并不想做什么。”秦灏越过他，直接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霍思雨。
对于霍思雨等人的身份，他自然是震惊的，但震惊过后，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毕竟是他都很难查到底细的人。
其实除了震惊，他还有些高兴。
他从殷二那里问不出来，自己去查又怕他的小未婚妻得知后与他生出嫌隙，这番有他们自己暴露出来，他既不用追问殷二，也不用冒着她疏远他的风险去查，多好。
“雨儿。”
霍思雨对上他的视线，没来由的心一紧。
似是紧张。
秦灏老实憨厚不假，可他智商不低又根正苗红啊！经此一事，一定能猜出她的身份，说不定还会针对她。
明明之前她还和虞美人表示过，如果秦灏知道她的身份后要反过来与她为敌，她不要他了就是，反正真要对上，她也未必不能从秦灏手里安然脱身。
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她的心情又古怪得很。
居然有点不敢面对他。
不是怕，也说不上是什么缘故，反正就是感觉怪怪的，像是紧张又不像。
总不会是她舍不得秦灏这个未婚夫吧？
轻吐口气，“哥哥，坐下吧。”
霍煊看看霍思雨，再看看秦灏，再三确定秦灏不会对霍思雨不利，才坐下。
却依旧满心防备，一副只要秦灏有动作，他就立马出手的姿态。
其实霍煊内心也不平静，尽管他早知道他们四人的身份。
亲眼看到他们出手，给他的冲击依旧很大，尤其在他看来柔弱的霍思雨和颜瑾虞杀人时眼睛都不眨一下，手法还快狠准，他心里就久久不能平静。
那样娴熟的杀人手法，就算他想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她们从前过得并没有那么糟糕也做不到了。
那样娴熟的杀人手法，绝不是一朝一夕能有。
她们曾杀过很多人。
而她们那一身本事，也绝不是凭空来的。
得吃了多少苦才有那样的身手？得经历过多少才能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衣服也不沾一滴血？
单是想到这些，他心里尚且不能平静，更何况他还看到，四人出手时，明显多是颜瑾虞在主导，另外三人好像都听她的。
他心底的震惊更甚。
为什么听颜瑾虞的？
总不会是她年纪小，都宠着她？
年纪小又讨喜，宠着些倒也无可厚非，但那是在平时，这种大事上还听她的，就不只是宠那么简单了。
而且他看到了，闵如风的武器是银针，席凤玲的武器是匕首，这两人的身份已经能确定。
雨儿拿着的好似是小刀模样的东西，他当时细致观察过，好像就是一把柳叶刀。
尽管只是一把，而不是第四杀手“魉”标志性的三把柳叶刀。
再则，既已确定席凤玲和闵如风的身份，第一杀手总不会是雨儿。都不是他们三人，就只能是颜瑾虞了。
得出这个结论，他久久不能平静。
颜瑾虞是第一杀手“魑”，岂非是说她十岁便一战成名？
十岁……
在她的带领筹谋下，四人还一起毁了鬼刹岛。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呢？
事实上，她现在才十八岁。
这样耀眼的人，如果不是早早就打上殷九烬的标签，还不知会吸引多少人。
“你也坐。”霍思雨对秦灏说。
秦灏深深看她一眼，才走到她身侧坐下。
就要去握她的手，却被霍思雨不着痕迹的躲过。
秦灏轻握着拳收回手，微敛的眸子里快速闪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
他什么都没说，她就有些防备他了。
分明近几日，他们的关系在他的努力下已经比以前更加亲近。
看着秦灏，霍思雨淡然的说：“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我并没有什么想问的。”秦灏抬眸看着她，再次伸出手，这次她并没有躲开，他也没给她躲开的机会，直接将她的手握在手心。
不想问，是因为他都猜到了。
远离她？或是和她站在敌对方？
笑话，是她来招惹他的，别说她早已隐退，就算如今她还是曾经的身份，他也绝不会放人。
见此，霍煊深深看秦灏一眼，起身离开。
将空间留给他们。
尽管就这么将妹妹交给秦灏让他很不舒服，但他很清楚，这种时候该给他们一点独处的空间。
而他，也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缓缓心绪。
“你没什么想问的？”霍思雨惊诧于秦灏居然会说这样的话，连霍煊起身离开都没发现。
“你怎么可能没有什么想问的？以你的见识，应该已经猜到我的身份才是，怎么会没什么想问的？你根正苗红正义凛然，天生就该和我这种人不对付才是？”
“说通俗一点，你的身份和我的身份，算天敌……”
“雨儿。”秦灏打断她，“自打一年前霍家宴会上将你抱出霍家，你这辈子就是我的人了。”
霍思雨：“……”怎么突然说这个？脸都不受控制的发烫了。
“我在和你说正事！你别岔开话题！”
“我说的就是正事。”
她面上的那一抹不自然被秦灏看在眼里，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她的手背。
惊得霍思雨的手下意识的往回缩，偏偏秦灏紧紧握着不松手。
霍思雨面色大红。
“雨儿，你说得对，我确实已经猜到你的身份，那又如何？我们的婚约很早就订下了，因为与你有婚约，哪怕这些年你下落不明，我也从未允许自己身边出现任何女人，除非我们的婚约作废。”
“既然你回来了，我们的婚约又还未作废，你自然还是我的未婚妻，也是我未来的妻子。”
“不可否认，如果你还是原来的身份，我说不定真会有犹豫，毕竟我的身份不同于常人，但你既已隐退，你就只是霍家霍思雨，只是我的未婚妻。”
这话，是他斟酌了说的，如果他说他丝毫不介意她的身份，以他这个小未婚妻对人的防备，一定不会信。
“我也知道，你当年是逼不得已，并非自愿。我如果还纠结于你的身份，与渣男又有什么差别？”
说着，适时脸红了一下，“毕竟，我们都那么亲密过了。”
“说、说什么呢！好好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那啥了！就、就接个吻，有什么稀奇的？”霍思雨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秦灏眉头一皱，“没什么稀奇的？”
定定看着她，用一种受伤的眼神，“在你看来，那样的事很平常？和任何人都能做？”
他眼底的受伤有些惊到霍思雨，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当然不是！”说完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更红了。
十分不自在，尤其秦灏还盯着她看，眼神还比平常多了点什么东西，让她更加不自在，“既、既然你不追问也不在意，那就这样吧，我、我去那边和个熟人打个招呼。”
起身才发现手被秦灏握在手里，一个用力，她就朝他扑去。
扑了个满怀。
霍思雨觉得这个画面有些熟悉。
才想起，不就和秦灏喝醉酒，她将他送到公寓那晚相似么。那时她也是这么被他拽进怀里的。
要挣扎，秦灏却紧紧扣住她。
“秦、秦灏，你先松开我，会被人看到的。”
“看到又怎样？你是我未婚妻，我抱自己未婚妻碍着谁了？”
就这么抱着垂眸看她，“雨儿，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你是我未婚妻，我们还像之前一样，好不好？”
不知是不是错觉，霍思雨觉得，秦灏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老实憨厚。
眼眸深邃得仿若要将她吸进去一样。
失了一会儿神。
猛地反应过来，就听秦灏说：“我看你们好像还有敌人，这种时候我再不管你，算什么男人？”
“我们还像之前一样，我养你照顾你，等你大学毕业就结婚，不好吗？”
“我会保护你。”
我会保护你……
这几个字深深的触动了霍思雨。
他们这样刀口讨生活的人，曾几何时，最想听到就是有人和他们说“我会保护你”这几个字。
秦灏见她神色有松动，忙趁热打铁，“再则，多一个我，你和你的同伴在面对敌人时也能多一份助力，不好吗？”
这可谓是戳到了霍思雨的软肋。
“你、你当真不介意？”
她这样秦灏本该高兴，可事实上，秦灏眸色又深了几分。
果然啊，那几人在她心里的分量很重。
这可不行。
早晚有一天，他要成为她心里最重要的人。
“不介意。”
“不过，我今天确实受了不小的惊吓，完全没想到我的未婚妻居然有这么好的身手，还有这样的身份。”
“所以？”
秦灏一手落在她脸上，“所以，雨儿你得安慰安慰我，我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他又说：“我们分明都那么亲密了，你还瞒着我这样大的事，你是不是从来没将我当你的未婚夫？”
这个……
霍思雨笑得有些勉强。
她还真没将他当未婚夫。
可是这个话，明显是不能说的。
稳了稳心绪，霍思雨无比真诚的说：“不是的，你别多想，我怎么可能没将你当未婚夫？不将你当未婚夫，我怎么可能和你住一起？还对你亲亲抱抱的？我又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我是怕你知道后接受不了，担心你会因此退婚，我很在乎你的。”
小骗子。
“当真？”
“当真！”
“既然你那么在乎我，我现在受的惊吓不轻，你安慰安慰我。”说着，抚在她脸上的手，拇指落在她唇上。
惊得霍思雨瞪大了眼。
却见他直直盯着她，眼底的光芒越来越暗，像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霍思雨心有不忍，“不、不好吧，这里这么多人。”
却见秦灏听到她的话后，眼睛一亮，又焕发生机了。
长得本就好看，这眼里放光，平时的古板老实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呆萌。
这反差……
暗骂一声，这特么，谁受得住？
谁还忍心再打击他？
一抬头，唇就贴了上去。
却没看到，秦灏的眼神哪还有半点她所谓的呆萌。
分明深邃又狡黠。
不顾偶尔有人投向这边的目光，揽着她加深这个吻。
*
颜瑾虞和殷九烬离开宴会场，走在院中的小道上，颜瑾虞就突然停下脚步，直接将殷九烬推在路旁的树上就欺身吻上去。
不错，是颜瑾虞推的，应了殷九烬那句话。
她迫不及待。
第287章 霍煊发飙（1更）
殷九烬没想到她会这么粗暴，都惊了一下，不过，反应过来就忙揽住她的腰，以防她摔着。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结束时两人也没分开，紧紧相拥着。
殷九烬埋头在她颈间，低低的笑，“这么急切？”
语调带着点点调侃。
颜瑾虞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将他稍稍推开，两人对视。
一手还搂在他脖子上，一手落在他绝美的脸上，“九哥，我觉得太招桃花了。”
殷九烬侧头吻吻她的掌心，眼底含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夸我吗？”
“是在夸你。不过也幸得你长得这么招人，不然我指不定一开始还没那么容易接受你呢。”
殷九烬：“……”
捏捏她的脸，“小丫头还是个颜控呢。”
“这不是颜不颜控的问题，我自己就长着一张美人脸，你长得太丑，和我走在一起岂不自卑？”说罢，颜瑾虞眨眨眼，怎么感觉这个话有点耳熟？
还美人脸，自恋的小姑娘。
“那我该庆幸自己长得不错。”
“是的。”她一本正经的点头，惹得殷九烬失笑，扣着她的后脑勺垂头又吻上去。
这次换了殷九烬主导，两人吻得更加激烈。
闵丝丝从宴会场离开，鬼使神差的往这边走来，远远就看到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
手包都快被她捏得变了形。
想不到，九爷如此冷清淡漠的人，也会有如此热情不自持的时候！早知道她以前就不端着，试着靠近他了。
都是外界那些九爷不近女色误导了她！
如果她早有行动，在颜瑾虞回来前就将人拿下，如今还有颜瑾虞什么事？
正愤愤看着这一幕，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人。
院子里的路灯不算亮，却也不算暗，足可看清对方的样貌以及……神情。
那个人也盯着拥吻的两人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
一副黯然失色的模样。
闵丝丝勾唇一笑，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这下有意思了。
因着愤怒，使得闵丝丝这一笑看起来有些扭曲。
嫉妒又不甘的看两人一眼，转身朝那个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霍大少，请留步。”闵丝丝看到的人，正是霍煊。
他本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平平心绪，没想到会撞见那样的场面。
当是时，他愣了一下，随即就转身离开，并没有多停留。
闵丝丝追过来时，霍煊正拿着手绢捂唇，站在树荫旁的路灯下低低咳嗽。
远远看去，有些狼狈。
但听到闵丝丝的声音，那一抹狼狈忽而就不复存在了。
哪怕他依旧低低的咳嗽着，还面色苍白血色全无。
回头朝闵丝丝看去时，霍煊整个人看起来矜贵又邪性，眸光极具侵略性。
“有事？”
让闵丝丝脚步不由得一顿，大抵是有些被他的气势吓到。
扶了扶眼镜，拢着披肩得体微笑，“也没什么事，就是出来透透气，刚好看到霍大少在这里，过来打声招呼。”
“嗯。”
闵丝丝一懵，嗯是什么意思？
就听霍煊道：“既已打过招呼，你可以离开了。”
平平的语气，却听出了浓浓的嫌弃和不耐烦。
闵丝丝眉头一皱，“霍大少这是什么意思？嫌我打扰了你？”
“知道还问？”
闵丝丝面色一僵，竟如此不给她面子！
“看来霍大少不是很喜欢我。”
“还算有点自知之明。”霍煊可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暖男，可不会因为对方是女人就注意说话的语气，不然这么多年，霍家在南城一家独大，他又是霍家掌权人，身边不可能一个女人都没有，也不可能没有女人敢明目张胆的打他主意。
他温柔好说话的一面，就算是霍家人都很难见到。
总归，霍思雨回霍家前，就算是他的父母都很难看到他的笑，温柔这种东西，在霍煊这里更是不存在。
他此时心情正复杂，或者说，正烦躁，闵丝丝恰撞在枪口上，自然不会得他好脸色。
“霍大少还真是不客气。我本是想着霍大少好似心情不好，来关心关心你，既然霍大少不领情，那就算了。倒是没想到，霍大少堂堂霍家掌权人，也有求而不得的时候。”
霍煊放下手绢，透着一股子邪气的眸光落在她身上，“求而不得？”
“莫说我没什么求而不得，便是有，又与闵大小姐何干？所以闵大小姐此番，是在管我的事？”
冷笑一声，眸光锐利，“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事竟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管的了。”
阿猫阿狗……
闵丝丝心下愠怒。
“霍大少反应这么大，不就是被我戳在了伤口上？我并非是要管霍大少的事，只是想着，霍大少好歹也是一方人物，执掌整个霍家，地位比之帝都三大顶级世家的掌权人都不逊色，既是看上了什么人，完全有一争之力，不必求而不得暗自伤……”怀。
最后一个字没说出来，闵丝丝的脖子就被霍煊闪身上前直接掐住。
勾唇一笑，邪性中透着狠戾，“挑拨离间？想利用我去找事，你好坐收渔翁之利？”
“胆子不小。”
根本没想到霍煊会直接出手，闵丝丝没有任何防备。
如今人已在对方手里，更是不敢反抗，因为对方只要一用劲，她马上就会断了呼吸。
“胆敢试图挑拨利用我霍煊的人，你是第一个。”
松手，将人甩开，换闵丝丝捂着脖子拼命呼吸。
霍煊则拿出手绢擦了擦掐过她脖子的手，当着她的面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这是在闵家，给闵家其他人面子，暂不想闹出人命，放你一马，再有下次，你会知道下场。”
“那点小伎俩也敢用在我身上，真当我不满二十岁就手握霍家大权靠的是运气？”
“滚。”
闵丝丝何曾受过这等屈辱，眼神愤愤，“霍大少，很好！好心当驴肝肺，今天的屈辱我记下了！”
闵丝丝狼狈离开，霍煊拧了下眉，烦躁的转身继续往前走。
不错，他确实动了心思，也确实求而不得。
可那又如何？
他的事，何时轮得到旁人多管了？
说求而不得其实也不全对，因为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去求。坏他人姻缘，他霍煊还没那么没品。
若他真要一争，未必会输给殷九烬。
就像在商场上一样，他真用心去斗，还能次次落败？
不过，被人惦记还妄想挑拨利用，这种感觉还真让人恶心。
闵家养出来的千金，原来就是这种货色。
他原以为真是个没有任何野心，甘愿帮闵如风曝光闵家那些真相的人，没想到……
啧，又是一个惦记殷九烬的。
殷九烬就那么讨女人喜欢？
整天沉着一张脸，冷冰冰的，有什么好喜欢的？
这边，闵丝丝愤愤离开，在转角处遇到一人。
正是骆亦坤。
他看起来站在这里有一会儿了。
“你刚才，就在这里看着我差点死在霍煊手里？！”
骆亦坤双手环胸，懒懒靠着一旁的路灯柱子，闻言讥嘲道：“瞧闵大小姐这话说得像我是你的保镖似的。”
“你是死是活，与我有何干系？”
“不过，我真没想到，闵大小姐居然会这么天真，竟去挑拨霍家大少，难道闵大小姐以为霍煊是秦白露余晨那样的傻白甜？”
“没见到闵大小姐时，我还以为是个怎般厉害的人物，如今得见，也不过尔尔。”
“你——！”
“看看，这就沉不住气了，定力比我还差。”上下打量她，语气颇有几分嫌弃，“真不知道他们是看上了你哪里，竟要让我都来助你。幸得只是帮你做三件事，如今还只剩下两件，不然……”
“有你这样的合作伙伴，我还不知得被连累成什么样。”
“你竟敢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
“闵大小姐，在我面前别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我可不是你的下属。既然在这里遇到了，我就好心提醒闵大小姐一句，凡事量力而为，别贪恋不属于自己的，也别天真的去与自己完全斗不过的人作对。”
“今晚你也看到了，那些人可都不是好惹的，别最后自己落不到好，还将我们这些沾了边的人也拖下水。”
“阿坤，说什么呢！”闻声看过去，是个年纪七十上下的男人。
“怎么和小姐说话的？”
正是帝都余家老爷子余泉。
斥完骆亦坤，就和闵丝丝打招呼，态度恭敬，“小姐。”
“余老爷子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什么叫‘怎么和小姐说话的’？她是你的小姐，可不是我的。”
“当初确实是大伯母和师父救了我，为还大伯母的人情，我会护着阿秋，为还师父的人情，我说过会帮闵大小姐做三件事，哦，如今只剩两件了。”
余泉拧眉，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她不是你的小姐，却是你的师妹，既是你的师妹，难道你不该护着？”
骆亦坤轻笑，“为什么是师妹我就要护着？”
“在这次来帝都之前，我甚至都没见过她，和她根本没有什么师兄妹情谊。当然，余老爷子也别与我说什么同门师兄妹就要互相照顾这种话，我这个人冷血得很。”
第288章 接连扎心（2更）
“我也不说废话，你们要做什么我不干涉，但别牵扯上我，我又冷血又惜命。”
看着闵丝丝，讥诮道：“心比天高要去招惹不能招惹的人就算了，竟还想利用霍煊，是嫌敌人不够多？”
“什么利用霍煊？”余泉来得晚，从这边走来又视线受阻，并没有看到闵丝丝被霍煊掐住脖子的一幕。
对闵丝丝来说，那是屈辱，并不想多提，给骆亦坤一个不善的眼神，就说：“没什么。”
她说没什么，余泉当然不会多问。
余泉不问，闵丝丝却有事要问。
今天秦白露会来找事，曝光她不是闵家女儿的事，就是余泉告知她的。
看着余泉，“余……余爷爷，颜瑾虞和闵如风等人的底细，你可知？”本是想直接喊名字，看到骆亦坤在场就改了口。
对于余泉知不知道颜瑾虞等人的底细，骆亦坤也很好奇。
其实看到那几人出手，猜到他们的身份时，他也很震惊。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骆秋惊叹询问，他也只说不知道不多管。
余泉眸光微顿，然后神色凝重的摇头，“不知。”
“既然暂不明他们的底细，小姐就先静观其变，等先生的指示。”
闵丝丝有些不信他的话，可转念一想，余泉似乎又没有骗她的必要，只拧了拧眉，并没有再多问。
倒是骆亦坤，并不信余泉这番说辞。
他看到余泉在回答闵丝丝时，犹豫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
“今晚出现的那个面具人呢？余爷爷可知对方身份？”
“不知。”两个字，阻止了闵丝丝再问下去。
她本还想问是不是他们的人。
“余爷爷当真不知道？”
“不知。”余泉看着闵丝丝认真说。
这让闵丝丝更加疑惑了。
面具人分明特别提到录音里提到的那个人，她就觉得那是她这边的人，可现在余泉又说……
她不知道该信自己的直觉还是该信余泉。
余泉没理由骗她。
“行，那我就不问这个，余爷爷总该知道……那个人为什么非要我嫁进殷家吧？”
“还能是为什么？自然是为小姐着想。”
“殷家地位卓然，小姐如果嫁到殷家，背后还有闵家，就会成为这帝都最尊贵的女人。”
这骗三岁小孩一样的说法，让一旁的骆亦坤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亏得闵丝丝还煞有介事的点头，一副很是相信的模样。
殷家确实地位卓然，但他们是早就筹谋。有多早不确定，但能肯定的是，不会比当年颜大小姐遇到绑匪的时间晚。
那时，殷家在帝都虽也是三大顶级世家之一，地位却没有如今这么高。
如今的殷家，因为出了一个九爷，才是真正的地位卓然。
当年，那个人为什么不是让闵丝丝嫁到秦家也不是嫁到南城霍家，偏生是要让她嫁进殷家？
九爷那时还只是个几岁的孩子呢，总不会是冲着九爷去的吧？
明显，那个人另有图谋。
再则，他们说是帮闵丝丝筹谋，让闵丝丝成为帝都最尊贵的女人，他更是不信。
他们有很多事都瞒着闵丝丝。
当然，并不排除他们是为了保护闵丝丝，不想让她知道太多，将她当温室里的花朵养。
但他觉得，这个解释的可信度并不高。
若真对闵丝丝那么维护，筹谋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让闵丝丝落到如今不占一点优势的地步？还在今天这样的场合都不露面，让闵丝丝一人面对。
总归，他没看出那个人对闵丝丝有多看重。
或许以前是看重的，只是现在，那个人大概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无暇顾及闵丝丝这边。
“小姐，还是先回宴会场吧，你如今在闵家处境尴尬，这个时候再离开宴会场，怕是更会成为别人的谈资。”
“你现在要做的是，让所有人觉得，你是忍辱负重多年，一朝得以完成使命，很高兴。而不是给人一种，你受了折辱，在闵家地位不复从前的感觉。”
“哪怕你如今在闵家的地位确实大不如前。”
骆亦坤忍住笑，余泉说这些话的出发点是为闵丝丝好，却是每字每句都往闵丝丝伤口上扎。
闵丝丝愤愤地瞪余泉，“不用你多嘴，我知道该怎么做！”
*
这边发生的事，颜瑾虞和殷九烬并不知道。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外面温度低，殷九烬就帮颜瑾虞拢好肩上的西装，牵着她回了宴会场。
两人回来，难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然而两人都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殷九烬松开颜瑾虞的手，退后两步，绅士的伸出手，“颜小姐，请问能有幸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他这一拨操作让颜瑾虞淡淡挑眉，而后弯眉浅笑，“我的荣幸。”将手放进他手心。
殷九烬将她身上的西装递给一旁的服务员，两人就滑进舞池。
瞩目的存在，让人侧目。
旁人惊叹，唯有闵如风席凤玲霍思雨三人露出欣慰的表情。
彼时，几人也在舞池中。
席凤玲说：“虞美人现在这样，真好。如果没有那些找事的人存在，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更好。”
“总会有那一天。”闵如风接话。
秦灏和霍思雨都没说话，倒是霍思雨目光落在颜瑾虞身上时，神色有些复杂，让秦灏微微拧了下眉。
揽着她转了个圈，利用身高的优势挡住她的视线。
看不到，就不会关注别人而忽视他了。
“九哥。”
“嗯？”
“你就这么邀请我跳舞，就不担心我不会？”
殷九烬垂眸看着她，眼神温柔又宠溺，“还有你不会的吗？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
颜瑾虞瞪他，“九哥，我觉得你在揶揄我。”
“有吗？”
“有！”
“我虽然会的东西很多，但不会的也有不少。比如做饭，我就不擅长。”
“没事，我擅长，以后我煮给你吃。”
其实除了做饭这一项，时至今日，他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是小姑娘不擅长的。
小姑娘本事这么大，他是骄傲的，但同时，他又是心疼的。
还是那句话，这些本事不是凭空得来，拥有这一身本事，小姑娘必然吃过很多常人所不能理解的苦。
而颜瑾虞听到殷九烬这句话，只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闹过那么一场，宴会很顺利的结束，再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
宴会结束，颜瑾虞和殷九烬都回了殷家。
林子木并没有与他们一道，所以是殷九烬开的车。
秦蒹葭和殷宇涵也没有与他们一起，而是单独开了一辆车。
路上，颜瑾虞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问：“九哥，今晚宴会上出现的人，你是第二次看到了，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怕殷九烬会觉得她有事瞒着他。
她不喜欢殷九烬有事瞒她，同样的，殷九烬必然也不喜欢她有事瞒着他。
她怕殷九烬会多想，却又藏在心里不说出来，独自生闷气。
如果殷九烬想知道，她是会说的。
现如今，殷九烬在她心里的分量有多重，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但她敢说，如果有人冲出来威胁她，说殷九烬和她只有一个人能活，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殷九烬。
当然，前提是要有那么一个能威胁到她的人。
更确切的说，是要有那么一个能同时威胁到她和殷九烬的人。
这个世上，大抵是没有这种人的。
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殷九烬看着她，然后抬起手揉揉她的发顶，“别多想，我没什么要问的。”
颜瑾虞见他并没有生气的迹象，眸中划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倒也没再纠结于这个问题。
只要他没生气就好，至于为什么没生气，是对她的全然信任还是早就知道了点什么，都不重要。
“九哥。”
“嗯？”
“再有几天就过年，过了年我们就要回北城，小雨大概只会在帝都留一天，后天就会启程回南城，我想再约一次表哥，打算明天大家碰个面。”
“毕竟是合作关系，总要碰个面才显得有诚意。”
殷九烬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他就是一只缩头乌龟，不敢出门。”
颜瑾虞：“……”这别扭的语气。
合作不合作的，她倒不在意，如果不是看出殷九烬那么在意凤昀……
她又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只是见不得她护着的人难过。
“无妨，我只管约我的，愿不愿赴约他随意。如果他不来，就当我和阿风他们单独约着吃顿饭就是了。”
殷九烬微顿，最终还是说：“那回去后我陪你去一趟雅苑。”
“不用，九哥你将表哥的电话号码给我，我发条短信就行。”
*
闵家，停车场。
霍煊说身体不舒服提前离开了，秦灏和霍思雨一起。
刚打开副驾驶的门让霍思雨坐上去，秦灏就被一人叫住。
“灏儿。”
回头，正是秦崇文。
“有事？”秦灏端出来的不再是老实憨厚的人设。
眉头微皱，眼神凌厉。
让秦崇文狠狠一怔。
他是有多久没有认真看过这个儿子了？怎么感觉如此陌生？
在他的印象中，灏儿是憨厚老实的，话不多，闷葫芦，做事一板一眼不知变通，很是不讨喜。
第289章 又被套路（3更）
“快、快过年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秦灏看着他，冷笑出声：“自我妈去世，二十年了，这还是您第一次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倒是稀罕。”
秦崇文一脸羞愧。
“以、以前是爸做得不对，忽视了你和蒹葭。你是秦家长子，秦家还得靠你撑着，快过年了，如果你工作不是很忙，就回家吧。”
“您现在再来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忽视不忽视的，我和姐姐早就不在意了，至于秦家长子，难道我以前不是秦家长子？之前倒是没见您说秦家还得靠我撑着这种话，每次见面，您对我好像都只有嫌弃。”
“怎么，发现宠着的女人一直在给您戴绿帽子，发现您百般宠爱的女儿其实不是亲生的，后悔了？”
“不、我不是……我、我……”我半天也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是秦崇文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什么都是错。
“从前我们需要父亲的时候，父亲不管我们，如今我和姐姐早已过了需要父亲的年纪，父亲也不必再来说这些。以前是怎么相处的，往后依旧怎么相处吧。我终究是秦家长子，不会弃秦家于不顾，这一点父亲完全可以放心。”
“至于回秦家，暂时就不必了，我习惯了住外面。过年那几天还有工作，大概也不会回去，年夜饭父亲也不必等着。”
秦崇文动动唇，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灏、灏儿！”
“还有事？”
“你、你好像变了很多。”
秦灏冷冷一笑，“变了很多？我可从来都是这样，不过是早年年纪小，不装得傻些，怕是早就死在了白霜霜手里。只是装着装着，这么多年倒也习惯了，差点忘了自己本来是什么样子。”
秦崇文身形一晃。
“父亲又何必这么震惊？这不是很正常吗？我妈去世时，姐姐不满十岁，我也才几岁，没有人护着，自然得想办法护住自己。”
“莫不是到如今，父亲还觉得白霜霜是个善茬？”
“父亲也别说什么我们为何不告诉您，当年的您被白霜霜迷得晕头转向，我妈去世还未满一年就将人娶进门，听得进去我们的话？白霜霜吹一吹枕边风，您就对我们动辄打骂。”
“好在后来我进了部队有了些本事，姐姐也搬出了秦家，不然哪还能安安稳稳的站在这里？”
“你们长大有了本事以后，怎么不、不还回去？”
“还回去？”秦灏轻嗤，“白霜霜配我们着手去对付？”
“瞧瞧，我和姐姐什么都没做，她不也一样没什么好下场？”
“不过，我们没去对付她，除了不屑，倒还有一个原因。”
“我妈临终前，让我和姐姐好好孝顺您。我和姐姐若是对付白霜霜，以您对白霜霜的维护，我们仅剩的那点情分怕是都要被消磨掉了，那样的话，我妈在地底下得有多伤心？”
“对了，其实我早就知道白霜霜和闵桂离的事，也早就知道秦白露并非您的女儿，只是懒得说罢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上车，发动引擎离开。
留秦崇文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悔恨万分。
瞬间仿佛老了几岁。
坐在秦灏车里的霍思雨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一路上，秦灏都沉默着，霍思雨看着他，曾几次想开口说些安慰他的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于是，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路。
直到他们同居的公寓。
上了楼，秦灏当先输入密码进屋，霍思雨跟上。
“你、你没事吧？”
秦灏脚步一顿，转身就抱住她。
也不说话，就那么抱着。
他抱得太紧，霍思雨被勒得有些不舒服，要抬手推他，可是手抬到一半，又放了下去。
“秦灏，你、还好吧？”
“不是很好。”
这话……
霍思雨有点没办法接，她不擅长安慰人，尤其还是安慰秦灏这种铁骨铮铮的军中糙汉子。
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就抬手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
秦灏却将她松开，扶着她的肩膀垂头看她，“你不生气？”
“？”霍思雨一懵。
摇头，“不生气啊，我生什么气？”
“我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你不觉得我骗了你？”
“嗐，我还以为你说什么呢，原来是这个。不用多想，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那毕竟是你少时的保护壳……”
说着，霍思雨一顿，是怕这么提起来会让秦灏想起伤心事。
“总之，我不生气，你放心吧，你又不是只在我面前那样，所有人眼里的你估计都是一个样吧。”
秦灏想说，并不是。
他那一群属下和殷二都很清楚他是怎样的人。
当然，他不会傻到说出来。
“倒是你，还好吧？你爸……”
“你当真不生气？”
见他执着于这个，霍思雨只能连连摇头，“不生气，真的，一点儿也不生气。”
“那你会不会觉得，和这样的我相处起来会不习惯？”说着，秦灏神色间那一点憨厚也全然消失，他双眸深邃得仿若要将人吸进去，出众的五官也凸显了出来，显得神秘又矜贵。
看得霍思雨不由得愣住。
而后反应过来自己居然盯着他出神，霍思雨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干咳一声，视线微微移开。
还别说，面对这样的秦灏，确实有点不习惯。
“不会不习惯，再怎么样，你也还是秦灏不是？”
“再说，你都能接受身为杀手的我，我还接受不得与平时有些差异的你了？”这倒是实话。
她没想到秦灏会那么轻易就接受她，说不感动是假的。
毕竟秦灏的身份摆在那里。
不就是在他憨厚老实的保护壳下，藏着一个不一样的他么，她还不能接受了？
说真的，她不仅能接受，还有些心疼秦灏。
她虽然流落到鬼刹岛历经了那么多磨难，但早年她没失踪时，在霍家，爸妈对她都是极好的。
秦灏却……
“雨儿，我很高兴。”
“高兴什么？”
“高兴你不生气，还愿意接受这样的我。”以他的性情，是不会和父亲说那些话的，而是直接转身走人。
是想到有他的小未婚妻在。
闵如风说过，让他小心翻车，他一直放在心上，只是没有什么机会让他将这个事说开，直到刚才……
不错，他当时是耍了心机的，就是要让他的小未婚妻听到。
尽管那些话是他憋在心里很多年早就想说出来的，但如果不是为了耍那个小心机，他不会说。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很高兴，心里却还是有些难受。”
难受是正常的。
霍思雨想。
换作是她，被亲生父亲忽视多年，有一天那个忽视自己的亲生父亲终于注意到自己，又是道歉又是后悔的，她怕是连话都不想说。
秦灏这样，还算好的。
上前一步抱住他，“过往种种都已成为过去，以后的日子还长，都会好的。”
“那你以后会一直陪着我吗？”
霍思雨一愣，抬眸看他，却见他用他那深邃得恨不得将人吸进去的漆黑眸子直直盯着她。
心跳都停了一拍。
他问得很认真。
问得又这么突然……
“会、会的吧。”
秦灏搂着她的手一紧，“那雨儿今晚陪陪我？”
“我不是在这里陪你吗？我今晚是要住这里的，没打算走。”
“我的意思是，今晚你住我房间陪着我。”
“你……”霍思雨面色大红。
“雨儿别紧张，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想起很多以前的事，心里很不好受，想让你陪陪我。”
“单纯的陪我，我不会做什么。”
“可以吗？”
这类似祈求的语气，根本没办法拒绝啊！
“只是单纯的陪你？什么都不做？”
秦灏“不好意思”的脸红了，“如、如果雨儿想做点什么，也是可以的。”
霍思雨：“……”
最终，两人还真盖着被子纯聊天了。
连平时会有的亲吻都没有。
当然，纯聊天只是个说法，霍思雨整个人不自在得很，一句话都没说，还聊什么天。
保持着背对着秦灏的姿势，动都不敢动。
秦灏知道适可而止，并没有太过。
只是到了后来，“睡着”的他无意识的将她捞到了怀里而已。
霍思雨一直神经紧绷，秦灏这么将她困在怀里，更让她紧张。她试着将他的手拿开，可秦灏实在搂得太紧根本拿不开，只好妥协。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却不知道，她均匀的呼吸声刚传出来，原本熟睡的秦灏就睁开了眼睛。
勾唇一笑，在她发顶上落下一吻，搂着她闭上眼。
这一夜，睡得异常安稳。
*
第二天。
颜瑾虞订了一家餐厅，约上闵如风席凤玲霍思雨三人，当然，也给凤昀发了一条短信。
殷九烬并没有陪颜瑾虞一起，将她送到餐厅就转道去了西山别墅，说是有点共事要处理。
霍思雨也没有带秦灏和霍煊。
就他们四人。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四人就到了。
并没有点餐，都在等着凤昀。
颜瑾虞拿着手机玩游戏，另外三人在闲聊，没有多热闹，氛围却异常的融洽。
霍思雨拿手机看了一眼，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分钟，“虞美人，这个白夜怕是不会来了。”
颜瑾虞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不来也无妨，本来就是赌一把。他不来，我们就当是阔别多年的一次小聚，只有我们四人的小聚。”
她这话，让三人齐齐愣住。
这个话，乍一听没什么，可它是由颜瑾虞说出来的，给他们的冲击就很大。
颜瑾虞脸上总挂着笑，看起来很热情，实则是他们四人里最冷清稳重的，极少会说这种感性的话。
“虞美人……”
霍思雨眼眶涩涩的，刚要出声，包厢门就被人推开，打断了她。
四人同时收了情绪看过去。
而后，神色皆变。
第290章 互相忌惮（1更）
席凤玲和霍思雨甚至站了起来，武器都握在手里，做出防备的姿态。
颜瑾虞和闵如风倒是还坐着，但两人的神色明显都有些紧绷。颜瑾虞下意识的抚上了左手腕的“手表”，眸光冷沉。
推门进来的人，是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五十岁上下，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的阴狠劲。
哪怕是坐在轮椅上，也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他的轮椅是一个年轻男人推着，这个年轻男人，颜瑾虞几人都没见过，倒是对坐在轮椅上的人很是熟悉。
他们过往所遭受的一切，皆是拜他所赐。
这一代的鬼刹岛掌权人，柳广。
颜瑾虞眼睛眯了眯，微微抬手。
得到示意，席凤玲和霍思雨坐下，却还是警惕的盯着突然出现的男人，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见到我，孩子们好像并不惊讶，看来是早猜到我还活着。”
懒懒往轮椅上一靠，笑得阴狠，“不愧是从我手底下出来的孩子里最优秀的一批。”
颜瑾虞收回抚着腕表的手，慵懒支着下颚看他。
从上到下仔细打量。
如此漫不经心的姿态，像是压根未将柳广放在眼里。
最终，视线落在柳广腿上，颜瑾虞忽而轻笑出声：“啧啧，这是残废了啊？”
换了旁的早年居高位一直得人追捧，如今却被如此轻视的人，此时必定十分愤怒，偏偏，柳广不为所动，还收了身上的阴狠气势，像一个慈爱的长辈一样笑了。
“还是那个熟悉的九十九号，我最优秀的孩子，说话都是往别人的伤口上戳。”
“这双腿，说来还是你这孩子的功劳呢。”
“那你得感谢我了。”
“自然是感谢你的，会一直记在心里。”
看向另外三人，“从前只当你们三人比寻常孩子优秀，倒是没想到，竟优秀到这般地步。”
“胆子也是大的，果然是和九十九号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受了她的影响。或许，是鬼刹岛对待反叛者的手段还不够让你们记忆深刻，我大概还需去研究出新的惩罚机制。”
说到对待反叛者的手段，几人就一阵恶心，连颜瑾虞的眉头都微不可查皱了皱。
是想起了当年亲眼看到鬼刹岛惩罚反叛者，让她恶心得几天吃不下饭的经历。
这么一会儿，席凤玲已经稳住心绪，妩媚一笑，“你这话就说错了，虽说虞美人确实对我们的影响很大，但胆子这种东西，我们可是一直都有的。”
“只是比起你，似乎要逊色了些。”
“知道我们四人都在这里，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寻常人可没有你这样的胆子。”
柳广看着她，笑得很是慈爱，“你也别说这种恐吓我的话，你们都是我教出来的孩子，我比谁都了解你们。若你们当真要出手，不会等到现在，因为你们很清楚，我既敢出现在这里，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说着，视线转向颜瑾虞，“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年纪又大了，很惜命。”
“不必紧张，我今天过来，只是想着许久不见，得知你们在这里，特地来打声招呼。能毁了鬼刹岛百年基业，毁了我多年心血的你们，我也不敢小瞧，不会天真的以为现在动手就能杀了你们。”
“当然，你们也杀不了我。”
“有过一次教训，我如今可是警惕得很。”
事实上，即使柳广不这么强调，几人也知道他如今很警惕，不会毫无准备就现身，他也很清楚几人都是知道的。
会这么特地强调，不过是因为颜瑾虞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柳广怕颜瑾虞会心血来潮不管不顾的直接出手。
如果颜瑾虞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柳广没办法全身而退。
嘴上不说，其实他心里一直很忌惮颜瑾虞。
不然早些年也不会因为忌惮而想要将颜瑾虞除掉了。
看着他，颜瑾虞勾唇浅笑，“你也不用紧张，我们都知道你很警惕，也很清楚一次杀不得你，如今想要再杀，会很难。”
“这个世上，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安排还不被我们察觉，如此悄无声息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人，也没有几个。”
“不会小瞧你。”
“只是，你冒这么大的险，还费这么大的功夫出现在这里，应该不止是为了和我们久别重逢的叙个旧吧。”
“让我猜猜，你是为什么来的呢？”
颜瑾虞还没有继续说下去，就被柳广打断。
“不愧是我最优秀的孩子，连这都看得出来。”
“最优秀是真，可孩子不孩子的，就不好说了。”突然，颜瑾虞笑意一收，眼神冷戾杀意骤现，“可别再孩子孩子的，我很不喜欢。”
她行事没有章法，随心所欲。
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
有一次，颜瑾虞执行任务回来，柳广将颜瑾虞单独叫去问话，说话间，姿态端得有些高，看似在夸颜瑾虞，可话里话外都是警告她，说她本事再大也是鬼刹岛的一员，要听令行事，如果太过随心所欲会如何如何。
颜瑾虞当场就对柳广出手了。
关键是，就算是没残废的柳广，都只是勉强能和颜瑾虞打个平手，颜瑾虞还在对付他的间隙，空出手来对付那些保护他的人。
虽然最后的结果是，颜瑾虞受了很重的伤，但柳广也没能讨到好，而且，那么多人都杀不了她。
子弹她能挡住，靠近她两米以内，更是别想活。
她武器一出，只要她想，她两米以内很难再见到活口。
那天，她就丢下一句她不喜欢被人威胁，然后一步一步走出柳广的住所。那些保护柳广的人根本不敢上前拦她。
她走一步，那些人就后退一步，从他们的眸中，都能看到对颜瑾虞深深的恐惧。
也是自那天起，柳广才真正忌惮颜瑾虞。
换了其他人，谁敢在鬼刹岛上那么嚣张，竟直接对鬼刹岛的掌权人出手？
关键她出手了还奈何不得她。
有过那样的经历，所以颜瑾虞突然端出这样的姿态说出这样的话，柳广不敢无视。
他很早就知道，颜瑾虞是个疯子。
一个本事不小还不怕死的疯子。
“也是，一个毁了鬼刹岛百年基业，乱了我几十年谋划的人，又怎会是个孩子？”
“孩子可比九十九号听话多了。”
“早年是庆幸鬼刹岛运气好，巧合之下将九十九号这么优秀的人带到鬼刹岛，后来就后悔了，后悔没在你未成长起来之前直接将你扼杀掉。”
“只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颜瑾虞一手支着下颚，一手把玩着手机。
刚才看到柳广，她有一瞬间的紧张，是习惯使然。
毕竟柳广这个人，她可从来不敢小瞧。
如果柳广突然出手，她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却保证不了她身边的三人不出事。
委实是柳广出现得太突然，她不知道他都做了哪些准备。
怎么说柳广也是做事至少会给自己留三个备选方案的人。
现在么，既然确定了柳广不会出手，对她的忌惮似乎也比以前更甚，来此又有别的目的，她那点不算明显的紧张自然就散了。
不过柳广还是谨慎的，让人推他进包厢，却并未完全进到包厢里来，而是在门处停下，轮椅一半在包厢里，一半在包厢外，身后是走廊。
他们订的包厢在餐厅二楼。
若是出现变故，柳广这样很容易脱身。
当然，如果有人要往这边来，一上楼就能看到他。
凤昀一上楼来，就看到了柳广。
哪怕只是半张侧脸，凤昀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了他。
霎时间，穿着一身白色长袄，整个人温润如玉仿若从古代走出来的大家族贵公子身上的温润气质突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杀意。
这样浓烈的杀意，不说柳广和帮他推着轮椅的男人，就是坐在包厢里没看到人的颜瑾虞等人，都察觉到了。
四人不为所动，柳广则朝凤昀看过去，直接吩咐：“柳郁，拦住他。”
原本推着他轮椅的年轻男人就冲了出去。
直接和凤昀对上。
凤昀压了这么多年的恨，一出手自然是直接下死手。
只可惜，凤昀到底是偏文一些，武力值比寻常人高，却比不过能得柳广专程带在身边的人。
颜瑾虞转着手机，起身。
她一起身，另外三人也跟着。
柳广收回视线看她，然后直接推着轮椅退到走廊上，看着那边打斗的两人。
彼时，凤昀已渐落下风。
“好了柳郁。”柳广出声。
凤昀却没有要停手的意思，是颜瑾虞开口，“表哥。”
他才停下。
看向柳广时，眼里都是杀意。
“不必吃眼前亏，总会有机会一笔一笔还回去。”说着，颜瑾虞扫一眼对面的楼道。
凤昀又何尝不知道这里埋伏了很多人。
如果不是鬼刹，他父母不会惨死，他恨不得将敌人千刀万剐。
“还有，这个人似乎是冲着你来的。”
颜瑾虞瞥向一旁的柳广。
柳广竟也没否认，还很是大方的夸颜瑾虞，“所以说，九十九号才会是这么多年来，我手底下培养出的人里最优秀的。”
“不仅身手好，头脑也好使。”
“我并未表露出半点此来的目的，你却能如此准确的猜到。”
说罢，看向凤昀，“你果然还活着。”
第291章 突然出手（2更）
这话说得，像是早猜到凤昀还活着一样。
不过倒也不奇怪，凤昀纵是有将近十一年不曾出过院门，并不表示他什么都没做，毕竟他一直在找报仇的机会。
尤其是近来得知鬼刹还有人活着，凤昀的动作更是不小，会被柳广察觉到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柳广这个话，怎么好似很在意凤昀是否活着一样？
也应证了颜瑾虞的猜测，柳广冒这么大的险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凤昀。
凤昀并不是那种会被仇恨冲昏头脑的人，尤其是这些年的闭门不出，让他变得更加沉稳冷静。
刚才那一瞬间，他也是压了多年的仇恨再看到仇人，杀意再控制不住。
出手是正常的，头脑却依旧清明。
听到柳广的话，他眼底杀意仍在，眉头却是微微一蹙。
总觉得柳广对他的关注有些过了。
你果然还活着？
这话听来，就像是他的分量很重一样。
但他自觉，与如今的虞儿等人比起来，他在柳广心中的分量并没有那么重。
“没有亲自手刃你，我当然还活着。”
“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直接掏出枪，直指柳广，“我这一枪下去，大仇就能得报。”
柳郁一愣，又要上前阻止，却被柳广打断，“柳郁。”
柳郁神色不变，看柳广一眼，又安静的退回去，不过还是警惕的盯着凤昀。
柳广看着凤昀，面上带笑，看起来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凤昀会开枪。
“你杀不了我。”柳广说。
“所以不必白费功夫。”
“退一步说，就算你运气好杀了我，你也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那又如何？”凤昀自来温润的脸上勾出一抹冷笑，“你以为我会怕死？”苟活这么多年，生死他早就看淡了。只要能报仇，哪怕同归于尽，他也在所不惜。
“你自然不怕死，从我鬼刹岛出来的人，又有几个是怕死的呢？只是你若死了，你父母的牺牲不就没了意义？”
凤昀握着枪的手猛地收紧。
微微失神。
这些年，他就是想着他这条命是父母惨死换回来的，他才坚持活到现在。
忽而，柳广慈爱的笑一收，眸光阴狠面容扭曲，“只是你不再为我所用，却还好好的活在世上，真是一件让人很不高兴的事！”
“凤黎的儿子，殷家的外孙，既然你不愿待在鬼刹为我所用，那你这条命，早晚我都会亲自取了，现在……”
扫一旁的颜瑾虞等人一眼，“就暂先留着你。”
“白夜，你最好别落单，不然，你父母可就白死……”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枪响，打断了他。
柳广大惊，堪堪侧身躲开，同时拿出特制的匕首一挡，却还是没能完全挡住朝他飞来的子弹。
子弹从他的手臂上擦过！
见了血！
“他父母如何？白死了？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殷家人，你是第一个！”从楼道尽头缓缓走出来的男人，面容俊逸，眼神深邃又阴婺，整个人透着一股寒意，让人望而生畏。
不是殷九烬又是谁。
事实上，殷九烬将颜瑾虞送到这里，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这关乎凤昀将近十一年后会否出院门，他自然没心情再去处理旁的事。
他的车就停在餐厅不远处，能清楚的看到餐厅大门处的情况。
本是打算看看情况就悄无声息的离开，却让他发现了餐厅这边的不对劲。
潜了进来。
殷九烬一走出来就开枪，对面楼道埋伏的人反应过来也要扣动扳机。奈何殷九烬根本没给他们机会。
枪口方向一转，一枪一人，枪法之准。
连续倒了五六人，就达到了震慑的作用，埋伏的人轻易不敢再有动作。
殷九烬一步一步走过来，眼底的杀意是那么明显，不止为柳广刚才那挑衅殷家人的话，更为颜瑾虞。
一直查不到这些人的踪迹，他想给小姑娘出气都做不到。
就是因为这些人，小姑娘才吃那么多苦。
殷九烬眼底的杀意太明显，而他的出现和突然出手，让局势有了反转，颜瑾虞和闵如风对视一眼，也在第一时间出手。
柳郁一急，忙冲到柳广面前挡下颜瑾虞的攻击，“父亲，您先走！”
颜瑾虞那一招挥过去，是杀招，即使柳郁的身手不错，手臂上也还是开了个大口子。
殷九烬和凤昀同时开枪。
殷九烬是对准毫不犹豫转身滑动轮椅离开的柳广开枪，凤昀则是处理那些埋伏在暗处的人，配合得很默契。
只是哪怕是殷九烬，都没能伤了柳广。
子弹飞过去，“哐”的一声，被柳广轮椅后背突然升起的特殊材质板挡下，与此同时，柳广扔出一枚烟雾弹一样的东西。
烟雾有毒，一个眼神交换，颜瑾虞并没有追上去，其他人也没有追上去，追上去是闵如风。
他擅长中医，更是喜欢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药，早在自己身上做过无数试验，难有能伤到他的毒，就算有，也难有他解不得的毒。
只是闵如风刚追过去，就撞上来接应的黑曜。
与黑曜一起来的，还有四五个高手。
趁着闵如风和四五个高手缠斗，黑曜就将人带走了。
席凤玲和霍思雨帮着凤昀解决埋伏在暗处的人。
她们平常不用，并不表示身上没有带着防身的枪，此时倒也不担心远距离对敌。
两人帮着凤昀，颜瑾虞和殷九烬同时对上柳郁。
对上颜瑾虞一人，柳郁尚且吃力，更何况是同时对上两人！
身上连续被伤了六七处，颜瑾虞左手细如发的金丝再次飞射出去，只差那么一点就袭到柳郁的喉咙！
翻身一仰，柳郁就从二楼翻跳了下去。
因为是避开颜瑾虞的杀招不得已翻身跳的楼，并没有做好准备，这一翻下去，柳郁好像就伤了脚。
起身都很艰难。
却是拖着一瘸一拐的腿就要离开一楼大厅。
殷九烬哪里会放过他，连开两枪。
哪怕对方同时扔出烟雾弹遮住视线，以殷九烬的枪法也打中了他两枪。
一枪在小腿，一枪在手臂。
是被人救走了。
埋伏的人也都解决得差不多，却没有人去追。
颜瑾虞几人都很清楚，对方既然敢直接出现，一定还有后招。
“没事吧？”殷九烬问。
颜瑾虞摇头，正要开口，殷九烬又说：“不必担心，在发现不对劲时，我就叫来了秦灏，对方埋在餐厅的炸弹都已经在第一时间拆除。”
颜瑾虞了然，难怪这会儿都没有动静，也难怪殷九烬一出现就直接开枪，没有任何顾虑。
“那我去追！”霍思雨就要去追。
“不用，追不上的。几分钟时间，已足够对方离开。”
“颜大小姐说得对，不必追了，这件事交给我和殷二，以我的身份和殷二在帝都的影响力，更方便行事。”
秦灏从楼梯走上来，朝霍思雨走去，揽着她的肩上下查看，“没受伤吧？”
霍思雨摇头。
席凤玲已经朝闵如风的方向去，帮着闵如风解决掉最后两个人。
颜瑾虞则看向殷九烬，“那这件事就交给九哥和秦大少了。”
他们的身份确实更方便行事，而且以他们的能力，尤其是秦灏的身份，全城追捕的话，对方就算能顺利逃脱，怕也要脱层皮。
殷九烬收了枪，抬手揉揉她的发顶，罢了揽上她的腰肢朝那边同样收了枪，神色却无比复杂的凤昀看去。
觉察到殷九烬的动静，秦灏说：“你们先回去，这里我来善后。”
抬起霍思雨的下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待会儿我去接你。”
猝不及防被吻的霍思雨：“……”
现在的秦灏，她好像有点招架不住。
小心的四下瞄，发现没人在看他们，霍思雨才松了口气。
嗔了秦灏一眼。
其实颜瑾虞看到了秦灏和霍思雨的互动，不过她只淡淡挑了下眉。心道秦灏果然不似小雨说的那样老实憨厚，看样子，小雨也已经看明白秦灏是怎样的人，两人的感情似乎还有了升华。
这样她就放心了。
看向殷九烬和凤昀，“换个地方说话吧。”
*
并没有去很远的地方，就在餐厅旁的咖啡厅。
雅间。
颜瑾虞和殷九烬坐在一起，霍思雨坐颜瑾虞另一侧，凤昀、闵如风和席凤玲三人坐对面。
相继沉默着。
良久，是殷九烬最先幽幽开口：“我还以为你一辈子不会出你那道院门。”这话显然是对凤昀说的，语气听起来不是很好。
刚发生那样的事，照理说不该再说这些话来刺激凤昀才是，毕竟凤昀的仇人才从他眼皮子底下脱身，凤昀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偏偏殷九烬就是说了，在旁人看来，他是说话刺凤昀。
事实上呢？
凤昀听到他这样带刺的话，刚才看到柳广的复杂心情突然就被冲淡了不少。
表情也不似刚才凝重，温润浅笑，“抱歉，没能在院子里待一辈子，让你失望了。”
旁人不知缘由，颜瑾虞却清楚。
那是因为，殷九烬了解凤昀，知道用怎样的态度说怎样的话凤昀更容易接受。
“那么多人又是求又是劝，各种法子用遍都不愿出院门一步，十年如一日，如今却愿意出门了，倒是让人稀罕。”
也就是凤昀，换了其他人，未必受得了殷九烬这样“刻薄”的话。
第292章 有何纠葛（3更）
当然，以殷九烬稳重淡漠的性情，也轻易不会用这种语气与别人说话。
这不，听到殷九烬这么说话，除了颜瑾虞和凤昀，在场的另外三人都很是讶异。
原来殷二少还有这样的一面。
如此，倒是不难看出，殷二少和白夜的感情似乎不错。
这么说……
席凤玲和霍思雨眼神交换。
这么说，虞美人明着是以谈合作的名义约凤昀出来见面，实则是为了殷九烬？
虽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他们此前就有了些猜测，再结合刚才殷九烬话语中透露出的凤昀有近十一年不曾出过院门，究竟是什么情况他们也大概猜到了。
虞美人这完全是为了殷九烬才这么做的啊。
想通这个，他们是又欣慰又心酸。
欣慰的是，虞美人终于遇到一个让她愿意认真对待的人；心酸的是，有了殷九烬，虞美人还对殷九烬那么上心，这种待遇他们以前都没有过。
凤昀也习惯了殷九烬这样的说话方式，并没有在意。
也没和殷九烬拌嘴，“说正事。”
看着颜瑾虞，神色认真，“虞儿，下次不可再如此大意，既知他们还活着，就得仔细提防着。”
“今日柳广能悄无声息的出现，说到底还是你们疏于防范。才让他不仅有机会在眼皮子底下做了那么多布置，还让他没有一点征兆的出现在你们面前。”
“幸得柳广也有顾虑，不敢贸然对你们出手，也幸得阿烬刚好在附近，及时发现了对方的布置并找来秦灏，不然……”
“尽管柳广会选择同归于尽的几率很小，却也不排除会有这种可能，总归，你们还是太大意了。”
凤昀昨晚就收到颜瑾虞的短信，短信没有过多的内容，就是时间地点，还有一句“详细谈合作”，就再没有其他。
却让他一晚上没睡着。
直到今早，他都还在犹豫。
几次要出院门，他又退了回去。直至接到手底下人的电话，说发现了鬼刹人员的踪迹，地点正是颜瑾虞约他见面的餐厅。
瞬间他就冲出了院子。
殷家的佣人看到他，都惊住了。
凤昀没有多解释，就让管家帮他准备一辆车，他自己开了车匆忙过来。
凤昀本是想打电话告知颜瑾虞，鬼刹的人可能就在他们所在的餐厅，但他担心一个电话过去会打草惊蛇，就没打。
鬼刹里多的是人才，截断讯号监听电话这类，不少人都拿手。
就算能截取监听颜瑾虞等人电话的可能性不大，却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所以斟酌再三，凤昀还是没打这个电话，而是直接开车出来。
左右照着鬼刹的行事风格，也不会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对颜瑾虞等人出手。
“确实是我们的疏忽。”颜瑾虞没说话，这话是闵如风说的。
在闵如风看来，颜瑾虞和霍思雨对帝都不熟悉，这事该是他来做。
他早该警惕。
实则，他此前也很警惕，只是他刚接手闵家，有太多事需要处理，一时疏忽了。
席凤玲帮着他处理闵家的事，也没顾及到这个。
主要是，他们都没料到柳广会选择在这时候现身，要知道，他们四人如今都齐聚在帝都，柳广出现就是冒着极大的险。
颜瑾虞的想法却与他们不同，她知道，柳广就算出现了，也一定不敢出手。
这是她的自信。
柳广对她的忌惮，就算是闵如风都不清楚。
当年闵如风只知她和柳广对上受了重伤，却不知对上的具体情况。
柳广有五十个身手极好的人保护他的安全，柳广的身手也不差，却在那天，五十人被她杀了一半重伤十来人，剩下的就算没受伤也对她惧到了骨子里。
就连柳广，受的伤也不比她的轻。
许是怕她突然对上柳广还全身而退的消息传出会引得鬼刹岛动荡，柳广下了死令，让当时在场的人不得将那天发生的事外传，颜瑾虞自己又不是会往外多话的人，更何况为不让闵如风等人担心，她并没有多说。
总归，有过那次教训，柳广对她很是忌惮。
“这个事暂先放一边。”并没有说柳广今天现身会直接出手的几率不大这种话，因为颜瑾虞知道，一旦她说了，殷九烬一定会用幽幽的眼神看她，觉得她不在意自己的安危，怕是得生闷气。
“倒是柳广，好似尤其在意表哥，这中缘由表哥可清楚？”
顿了顿，颜瑾虞又说：“他还提到了表哥的父亲和殷家。”
她这话一说出来，气氛又凝重了。
殷九烬和凤昀都眉头深拧。
“不知。”凤昀摇头。
“当年我爸妈找到鬼刹岛将我救出，并没有半点认识柳广的样子。”
“难道是，柳广与凤家或殷家有仇怨？”
“等等，你说，当年你爸妈找到鬼刹岛？”问完，颜瑾虞也不等凤昀回答，就顾自说：“是了，当年是你爸妈找到的鬼刹岛，还将你从鬼刹岛救出。”
不用多说，几人都很快反应过来，尤其是同出自鬼刹岛的几人。
“当年我祖父动用所有关系都没能查到鬼刹岛所在。不仅我祖父，这么多年，都没人能查到鬼刹岛的位置，就算有能耐查到的，也根本靠近不了鬼刹岛，更别说上得岛去还顺利将人救出。”
闵如风说完，几人一致沉默。
良久，颜瑾虞说：“我对表哥的父母不了解，不清楚他们的具体实力，一时也不好做出判断。”
“我爸妈出身部队，算特/种人员，专门执行一些秘密任务。具体实力如何我不清楚，但当年，他们的工作应该多是接触诸如鬼刹这类的存在，许是能查到一些旁人查不到的消息。”
“并不排除这种可能。可是，殷家呢？柳广还提到了殷家。”霍思雨不解。
“我回去会问问祖父。”殷九烬说，“若真有什么纠葛，想必祖父会清楚。”
一个针对殷家的人，他竟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我也会试着联系凤家，问问祖父是否认识柳广。”凤昀其实已经很多年没联系过凤家。
或者说，打从他出生，就没和凤家联系过。
无非又是原配去世新娶的妻子不待见原配的儿子，原配的儿子早早离家自谋生路的事。
凤昀的父亲凤黎，就是那个早早离家自谋生路的原配的儿子。
“不必。”殷九烬说。
“不必联系凤家。姑父是姑父，凤家是凤家，凤家结的怨，怎么也不可能算到姑父头上。”
“就算是凤家结的怨算到了姑父头上又如何？何必去管那么多，左右是结了仇的，即使弄不清缘由，你与那个柳广也有血海深仇。”
凤昀看着他，心有触动。
阿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说话看似刺耳伤人，实则很是关心人。
是看出了他不想和凤家联系，才这样说的吧。
颜瑾虞看了看殷九烬，弯眉一笑。
殷九烬这个人，还真是……
也不知道外界那些关于他性情淡漠，连对殷家人都不理不睬的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你说得也对，左右是有血海深仇的。凤家，不联系也罢。”
顿顿，凤昀问：“柳广身边那个人，是我离开鬼刹岛后出现在鬼刹岛的？”
“我与他交过手，他的身手……可以说远在我之上，与我交手的时候，明显没用全力，也不知在顾虑着什么。”
“他身手不错这个我也发现了。”霍思雨接话。
“我看他和虞美人交手，居然在虞美人手底下能过那么多招，如果不是当时我们站在走廊上，楼道狭窄，虞美人怕是一时都伤不得他。”
“这还不算，后来殷二少和虞美人联手，他居然还能逃脱。”
霍思雨都有些唏嘘，“反正换了我，绝对做不到。这说明他的身手也远在我之上。”
“哦，对了，他并不是鬼刹岛上出来的人，我从未在鬼刹岛上见过他。”
颜瑾虞三人没说话，但从他们的表情就能看出答案。
他们也没在鬼刹岛上见过那个柳郁。
“他的身手并非一朝一夕能有，必然也受过特殊训练。或许，柳广手底下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势力。”闵如风说。
席凤玲接话：“他还可能与闵家有联系。”对闵如风说：“你们闵家那位大小姐，问题很大。”
闵如风没有否认，只说：“我会让人盯着她。”
“倒也不必盯得太紧。”颜瑾虞说，“留着她本就是为了引蛇出洞，盯得太紧，他们反而不容易露出马脚。只是闵丝丝看着也不像个蠢的，闵家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猜她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动作。”
说着，嗔殷九烬一眼，“都是九哥的烂桃花。”
殷九烬：“……”无辜中枪。
“我和她不熟。”
颜瑾虞冷哼。
“真的，我和她不熟，我和别的女人都不熟，就你是例外。”
其他人：“……”牙酸。
倒是这凝重的气氛，又被冲淡了不少。
颜瑾虞给他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才对凤昀说：“柳广既是放了话，许会对表哥不利，表哥平日里无事还是待在殷家大宅别出门为好。”
“小虞儿说得对，你那么喜欢闭门不出，就如你的愿。”殷九烬语气不善。
凤昀：“……”
“不过倒也不必太担心，有九哥和秦大少同时出手，就算抓不到人，短时间内，他们也不敢再出来蹦跶。”
哪怕全城追捕，还是殷九烬和秦灏同时出手，颜瑾虞也觉得，他们抓不到柳广。
因为换了她，遇到这样的追捕也一样能脱身。
只是，这样做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短时间内，柳广不敢再冒头。
这就够了。
她还能清闲一段时间。
当然，也不算清闲，只是相对清闲罢了。
过了年她还要去上学，追查那个琼斯家族的掌权人呢。
总是要将那个人揪出来，她才能安心。
毕竟那个人是出现在北城，且不管其他人，颜瑾云的事业可是在北城的，琼斯不解决，颜瑾云会很危险。
“也不知柳广手底下身手像今天那个柳郁那么好的人还有多少。”霍思雨感慨出声。
“也就那么一个，不会再多。”
“？”霍思雨一懵，“虞美人你怎么知道？”
颜瑾虞笑了一下，“如果还有身手这么好的人，以柳广的作风及怕死程度，今天一定会一并带在身边。”
霍思雨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了然的点点头，“那虞美人，我好像听那个柳郁喊柳广父亲，柳广有妻子吗？居然有那么大一个儿子。”
“谁知道呢。”或许，柳广还不止一个儿子，从前背叛殷九烬那个柳俊青，不也姓柳？
殷九烬垂眸不语。
显然也想到了柳俊青这个出自鬼刹岛又姓柳的人。
他神色掩藏得很好，却还是被颜瑾虞发现了。
殷九烬还是很在意柳俊青这个战友啊！
早知道当年她就不一枪将人打死了，直接打成重伤再好好折磨质问，殷九烬或许就不会一直这么记挂着了。
啧，柳俊青是个男人她心里都这么不舒服，如果是个女人……
又好奇那个喊殷九烬“阿九”的人到底是谁了，竟让殷九烬如此在意。
殷九烬放在腿上的手突然被握住，力道还不小，小姑娘看起来还是下意识的举动。
让殷九烬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小姑娘好像是生气了？
他没说什么惹到她的话吧？
正在这时，殷九烬的手机响了。
是殷树国来的电话。
“嗯，我知道。”
看凤昀一眼，“人就在我面前。”
“我们这就回来。”
挂断电话，对神色有些复杂的凤昀说：“祖父来的电话。”
凤昀一默，站起身，“今天先这样，往后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对殷九烬说：“走吧，先回去。”
第293章 态度转变（1更）
又是帝都人心惶惶的一天。
殷九烬和秦灏手底下的人全城追捕柳广等人，闹出的动静自然不小，知情人却没有多少，只知道帝都两大天之骄子同时追捕一批恶徒。
抓肯定是抓到了一些人的，不过都是些小喽啰，还是些没什么用的小喽啰。不是不知情，就是这次被派出来执行任务前服了毒，刚抓回去就毙命。
根本没办法从他们口中问出更多的东西。
外面闹腾，颜瑾虞殷九烬和凤昀则在安稳驾车回殷家的路上。
临近年关，不管殷武战殷宇涵还是秦蒹葭都很忙，这几天都是加班到很晚才回来，今天是例外。
得知凤昀终于愿意出院门，所有人都赶了回来。
就连殷武战都很不淡定。
在殷树国给殷九烬打电话，得知他们很快就会回来后，殷武战就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根本静不下来。
还是殷树国开口说他，他才走到沙发坐下。
“你们谁知道昀儿……为何突然就出门了？这些年……”一句话，殷树国问得断断续续，是激动。
他其实从吴管家那里询问过。
凤昀出门，是让吴管家帮忙准备的车。
只是吴管家自己也震惊，压根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情况，殷树国自然也问不出什么来。
这一问，几人一致摇头。
“不知，不过我听吴管家说，昀儿似乎是有什么事才急于出门。”秦蒹葭说。
她其实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
一个近十一年不出门的人，该是与世隔绝了才对，却匆匆出门，让人不好奇都难。
“先不说昀儿，我听说昨晚闵家的宴会，闹出的动静有些大？”这个事，殷树国其实早就想问，但今日一早，殷家所有知情的人，包括闵晴岚在内都不见影子，他便找不到人问。
这会儿突然想起来，就打算问问。
然而，他这话一问出来，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坐在那里的闵晴岚想到昨晚死了那么多人的血腥画面，差点又吐了。心底那抹好不容易压下去一些的恐惧又冒了出来。
面色煞白。
害怕会遇到颜瑾虞，她今天都一直待在房间，早餐都是让佣人送到房间的。
是殷武战提前回来，才让人上楼去将她叫下来。
“晴岚是怎么回事？脸色这么苍白，身体不舒服？”殷树国是作为一个长辈对晚辈正常的关怀。
却吓得闵晴岚一阵哆嗦，“没、没事，就是今天偷懒，睡得多了些，头有点晕，谢谢爸关心。”
“也不是小孩子了，多注意身体。”
“是。”
殷树国又问：“怎么没人说话？看你们的样子，是昨晚闵家的宴会确实发生了什么大事？”
说完，也不等他们应声就说：“我或多或少也听说一些，不就是老闵当年接回来那个孙子夺了权吗？这在大家族也不算什么大事，况且这事早就有征兆，如今这样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倒是你们，怎么看着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平时也没见你们和闵桂离有多深的交情，更何况我听说老闵还是被他害的，哎，老闵也是，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狼子野心的儿子呢？”
“你们这样，难道是为闵桂离鸣不平？”问到这里，殷树国已经有些怒了。
闵晴岚这个儿媳最是注重出身，和闵家其他人的交情尽管没有多深厚，却也比和闵如风那个从外面接回来的孩子要深厚些。
看似问他们是不是在为闵桂离鸣不平，实则只是问闵晴岚一人。
目光都若有似无的扫向闵晴岚。
见此，殷宇涵忙出声：“不是。”
“祖父多想了，并不是这样。不说那是闵家的家务事，我们不便多管，就说大舅的所作所为，我们也不可能为他鸣不平。”
“我们之所以不想提闵家昨晚宴会上发生的事，只是不想祖父听了再为外人生气，反气伤了自己的身体。”
“什么为外人生气？难道除了闵家掌权人更换以及闵桂离的所作所为被曝光出来，还发生了其他事？”这个所作所为，不仅指闵桂离联合外人害死闵老爷子一事，还指闵桂离的风流韵事。
昨晚在闵家发生的事，除了闵如风交代不允外传的，其他的，今日一早就在帝都的上流圈子里传遍了。
殷树国自然也有所耳闻。
只不过那终究是晚辈的风流韵事，他也不便多提，没有明说罢了。
“确实还发生了些事。”
殷宇涵话音刚落，秦蒹葭一颗心就提了起来。
老实说，她并不希望祖父知道过多，虞儿的身份毕竟……
他们能接受，祖父是老一辈的人，未必能接受。
殷武战，就连闵晴岚也朝殷宇涵看去，一副怕他会多说的表情。
殷武战和秦蒹葭的想法差不多，至于闵晴岚，此时此刻，她竟有些不想让殷树国知道颜瑾虞的底细。
也不知是被颜瑾虞彻底吓到了，还是看明白了殷九烬对颜瑾虞的在意，亦或是突然觉得，那样的颜瑾虞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差。
总归，闵晴岚对颜瑾虞，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排斥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碍于颜瑾虞的武力，她就连内心里都不敢生出半点排斥来。
看出秦蒹葭的担心，殷宇涵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继续说：“昨晚闵家确实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祖父应该也听到了一些传言，不过，外面的传言大都比较片面。”
“闵家是变了天，但这变天的过程却有些出乎预料。昨晚闵家的宴会上，大舅安排了三十多个杀手要杀二表弟，如果不是二表弟早有防备，昨晚最后的赢家是谁都是未知数。”
“杀手？”殷树国拧眉，“那你们没事吧？”
“没事，烬儿和灏儿都在场，大舅找来的那些又只是三流杀手，不止我们，在场任何一个宾客都没事。”
说完，殷宇涵看了闵晴岚一眼。
闵晴岚一阵心塞。
她又没有打算多说！怎么都防她跟防贼似的？！
殷宇涵看到闵晴岚愤愤中又带着一丝委屈的表情，还意外了一下。
收回视线时，殷树国正好说：“没事就好。”
“闵家的事你们也别多管，闵如风既然能将十多年前的真相都查出来，相信他也有能力执掌闵家，老闵当年看人的眼光很准。”
“对了，虞丫头昨晚没被吓到吧？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回来能这么快适应新环境已经很难得，再看到那样杀手打斗见血的场面，也不知会不会被吓到。”
几人：“……”
连沉稳的殷武战嘴角都微微一抽。
吓到？
她分明比那些人还要凶残。
干咳一声，秦蒹葭说：“昨晚烬儿一直在虞儿身边，虞儿没被吓到。这不，今日一大早两人就出门了呢。如果被吓到了，也不会有闲心出门，祖父就放心吧。”
虞儿没被吓到，被吓到的是他们。
“这就好。”
殷树国又说：“说起出门，昀儿怎么会和烬儿在一块儿？我刚才给烬儿打电话告知他昀儿出门了，他说昀儿就在他面前。难道是烬儿遇到了什么麻烦，昀儿才那么匆匆出门？”
他这么一问，几人齐齐一愣。
他们居然没想到可能会是这个原因！
昀儿匆匆出门没一会儿就和烬儿在一块儿？总不会是碰巧遇到。
“这事，等他们回来问问自然就能清楚。”殷武战说。
殷树国才点点头，没再多说。
约莫十分钟后，三人回来了。
颜瑾虞和殷九烬走在前，凤昀走在后。
五人的视线同时越过两人看向他们身后的凤昀。
这还是在公开场合露面到现在，颜瑾虞和殷九烬的“风头”第一次这么被人抢去。
“昀、昀儿。”殷树国的手都是颤抖的。
坐在靠椅上，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颤着要抬起来，最终又颤着放下去。
八十岁的老人，年轻时性格与殷九烬相似，是个沉稳淡漠的人，这会儿竟也红了眼眶。
足可见老人的激动。
凤昀脚步一顿，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愧意，就堆出他惯常温润如玉的笑礼貌出声：“外祖父。”
“让您担心了。”
殷树国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殷武战看他一眼，就对凤昀说：“都是一家人，没什么担心不担心的。既然……往后就好好的。”
“是，舅舅。”
“也让您和舅母挂心了。”
舅母闵晴岚：“……”早些年担心是有，后来凤昀一直不出院门，她就不怎么关注了，尤其是秦蒹葭嫁进来帮着她管家以后，凤昀的饮食起居都是秦蒹葭在关照。
难得的，闵晴岚有些羞愧。
“表哥表嫂也费心了。”
这是秦蒹葭第一次见到凤昀。
公子如玉，不染尘埃。
这是她对凤昀的第一印象。
“哪有什么费不费心的，过来坐吧。”秦蒹葭温柔浅笑。
凤昀点头，走过去坐下。
就算是坐在沙发上，他整个人看起来也十分出尘，没什么烟火气。
但很奇怪，明明没有烟火气，却不会让人觉得他坐在这样的现代沙发上会显得突兀。
殷九烬也牵着颜瑾虞走过去坐下。
殷树国到底是年长阅历在，激动的情绪很快收住，看着凤昀，“突然开车出去，是有什么事？”
第294章 互相关心（2更）
殷老爷子这话很有艺术。
并没有直接说“突然出门”，而是说“突然开车出去”，这就聪明的避开了将话题转向凤昀近十一年不出院门这个事。
这样，也就避免了大家刻意去想起以前的伤心事，尤其是避免了凤昀再想起过往，又将自己封闭起来。
虽说这样有些自欺欺人，但不可否认，不去提起，于现状是好的。
凤昀面不改色，“没什么，就是快过年了，想着烬儿第一次带未婚妻回家过年，作为兄长总要准备见面礼，就出去了一趟。”
殷九烬：“……”
对于凤昀的话，除了颜瑾虞和殷九烬两个知情人，其他人都深信不疑。
第一，从凤昀的表情完全看不出半点撒谎的痕迹；
第二，凤昀看起来就是那种不染烟火气的出尘贵公子，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不是个会说谎话的人；
第三，殷九烬早年和他关系最好，这些年除了给凤昀送去衣食的佣人，就只有殷九烬踏足雅苑的次数最多。这样一来，他以兄长的身份为殷九烬的未婚妻准备见面礼，就完全说得通了。
“原来是这样。”
殷树国话音刚落，殷九烬就出声：“那你还真是有心了。”
这话，但凡有耳朵的都能听出很刺人。
殷家几人面面相觑。
而后齐齐看着殷九烬，眼神古怪。
好像不相信以他的性情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样。
这样的他，看起来鲜活有人气多了。
他们眼神古怪的同时，心中又满是感慨，似乎已经很多年没看到这样拥有正常人情绪的烬儿了。
闵晴岚愣愣看着殷九烬，然后垂眸，紧紧抿唇。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殷九烬是什么人，自然觉察到了其他人情绪的变化，特别是闵晴岚的情绪变化。
神色微顿，而后眉头微不可查的一蹙。
正要起身牵着颜瑾虞离开，颜瑾虞就先握住他的手，对他明媚一笑。
看到她的笑，殷九烬刚提起来的那抹复杂情绪就逐渐变淡。
颜瑾虞收回看他的目光，牵着他站起身，“殷爷爷，你们聊，我的衣服在外面沾了灰，先回去换一件。”
这一看，她白色的羽绒服衣角处还真沾了点灰尘。
是和柳郁缠斗时碰到走廊围栏沾上的。
当然，换衣服只是借口，她是看出了殷九烬的情绪受到影响，才决定不在这里多留。
“嗯，去吧。”殷树国当然是同意的。
牵着殷九烬正要走，又被殷树国叫住，“等等。”
颜瑾虞笑得灿烂，“殷爷爷还有什么事吗？”
“是要留九哥在这里？”
殷树国本来是这么想的，让殷九烬留在这里，毕竟今天是凤昀时隔多年第一次出院门，殷九烬又和凤昀关系比较好。
可颜瑾虞这么一问，还笑得如此烂漫，让殷树国要出口的话不由得又收了回去，“不是，就是听涵儿说闵家昨晚闹出的动静有些大，想知道你有没有被吓到。”
颜瑾虞眨眨眼，瞥向殷宇涵。
殷宇涵干咳一声，说假话被拆穿，有点尴尬。
看他们的表情，再结合殷树国的话，颜瑾虞哪还能不知道他们并未和殷树国说实话。
倒也没拆穿，弯眉一笑，“有九哥护着，并没有吓到，谢谢殷爷爷关心。”
事实上，她并不担心殷树国知道她的身份。
昨晚既然当众出手了，她当然知道身份可能会暴露。
不过他们不拆穿，她也不会辜负他们的好意。
是的，好意。
这一点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就是有点惊讶。
另外三人就算了，闵晴岚居然也帮她瞒着，这就有些出乎她的预料了。
闵晴岚不喜欢她，她很清楚，她也不在意。
她还以为，闵晴岚会趁此机会回殷家告她的状，让殷树国对她反感，好反对她和殷九烬在一起。
没想到，闵晴岚居然没这么做。
看过去，闵晴岚恰抬眼撞上她带笑的眸子，闵晴岚就突然生出一种已经完全被她看透的感觉。
忙懊恼的移开视线。
颜瑾虞也淡淡的将目光收回，对殷树国点了下头就牵着殷九烬离开。
凤昀也没在主楼客厅留多久，坐了一会儿也起身离开。
生怕他回院子后又不出门，殷树国提了两次到饭点来主楼用餐，秦蒹葭也提了好几次。
得凤昀再三保证会过来用晚餐，他们才罢休。
走时，凤昀突然问殷树国，“外祖父，您是否认识一个叫柳广的人？”
殷树国一愣，摇头。
“怎么突然问起这么一个人？”直觉里，殷树国觉得这个人或许和他女儿女婿的死有关。
在他的认知里，这些年，凤昀最关心的似乎就只有这件事。
可惜，凤昀面上不露分毫，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笑着说：“是代烬儿问的。”
“听说昨晚闵家的宴会，闵老爷子的死好似与这个人有关，烬儿应是帮闵二少问的。”
说着，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四人，“昨晚舅舅舅母和表哥表嫂也在闵家，应该听到过柳广这个名字。”
“嗯。”殷武战点头。
却是深深看凤昀一眼。
他了解烬儿，颜家丫头和闵如风交情好，烬儿会帮闵如风问一问老爷子是否知道柳广这么个人，也说得过去，可烬儿为什么不自己问，而是让昀儿来问？
这本身就说不通。
这怕是昀儿自己想问的吧。
殷武战这么想，殷宇涵和秦蒹葭自然也这么想。
倒是殷树国，注意点不在这里，听到凤昀这么说，他不由一阵惊疑，“烬儿与闵家那个二儿子交情很好？”
“这倒不是。”
“相较于闵二少，烬儿与闵三少关系倒是要好些。”接着，凤昀又说：“不过，虞儿倒是和闵二少以及闵二少的女朋友关系都不错。”
“哦？”殷树国意外，“虞儿不是才来帝都没几天吗？怎么就与他们交好了？难道这两人此前去过北城？我听说，闵如风的女朋友好像是帝都一家酒吧的老板，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这样的人能和虞儿玩到一块儿去？”
老爷子这话说得其实委婉了。
他是听说过席凤玲的。
不是有偏见，而是一个年轻女人混迹酒吧那类混杂的地方，还能混出名堂来，给他的认知就是，和颜瑾虞这种乖巧的女孩不是一路人。
既不是一路人，这么短的时间就交好难免会让人意外。
“他们有没有去过北城，我倒是不知。不过霍家小姐好像与这两人都交好，虞儿又与霍家小姐交好，虞儿许是通过霍家小姐认识这两人的也有可能。”
“再说，虞儿本身就讨人喜欢，这两人在短时间内与她交好，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听罢，殷树国赞同的点点头，“也对，那小丫头确实讨人喜欢。”
“那么外祖父，我就先回雅苑，晚点再过来。”
“去吧。”
凤昀离开，殷武战殷宇涵以及秦蒹葭，都直直盯着他离开的背影久久没移开视线。
昀儿后面这番话，怎么觉得像是故意说给老爷子听的？
是想提前给老爷子上眼药水，让老爷子知道虞儿与那三人交好，待将来老爷子知道真相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如果真是这样，昀儿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为了烬儿，不想让烬儿的感情有波折，还是……
单纯的只为虞儿？
如果不是知道昀儿十来年不曾出院门，他们都要怀疑他早就认识虞儿并很向着她了。
*
颜瑾虞和殷九烬离开主楼，牵着手散步一样的往碧园走。
“九哥，你说殷爷爷若是知道我的身份，会排斥我吗？”她是随意问的，为转移殷九烬的注意力。
还是那句话，她其实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
殷九烬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垂眸看她，“担心？”
颜瑾虞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嗯，担心。”
却看不出半点担心的样子。
“不用担心，你是我的人，也就是祖父的孙媳妇，祖父若是知道，只会更加疼你。”
事实上，他知道小姑娘并不担心她的身份会被祖父知道，更是知道小姑娘说这些，不过是找话题来和他聊，转移他的注意力罢了。
小姑娘大多时候看起来没心没肺，实则心思细腻着呢。
“听九哥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
“九哥。”
“嗯？”
“其实有时候，不深究反而活得更轻松，有些事有些人，不必那么当真。就像我回颜家，颜家人那样待我，我不也没受影响吗？我能做到的，九哥自然也能。”
“不深究不在意，自己也能更轻松。”
她说这话时，是看着殷九烬的。
脸上带着的是她盈盈的笑，殷九烬却是第一次不想看到她的笑。
分明笑得灿烂，笑意也没有半点牵强，可他就是看得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十分难受。
他知道的，小姑娘是在开导他。
可是提到颜家人，她心里未必会好受。
将人捞进怀里，紧紧抱着，“嗯，你说得对。”
小姑娘都能做到，他还做不到？
更何况比起小姑娘的父母对她的态度，他的母亲对他好得太多。
他也不能要求太高。
本来那个人的胆子就小，性格也摆在那里。
就当是放过自己吧。
也为了让小姑娘别总担心他。
十八岁的小姑娘呢，操心那么多做什么？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抗下所有，让她一直无忧无虑。
他想，总会有那一天的。
等将眼下这些麻烦解决，他就完全将小姑娘护在自己的羽翼下，有任何麻烦，他都帮她挡下。
实则眼下这些麻烦，他也想由自己帮她解决，不让她参与其中。
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小姑娘不会答应，而且小姑娘比他更了解对方，他们一起，才能更快解决掉对方。
“小虞儿。”
“嗯？”
“过完年，我陪你去一趟颜家？”
第295章 温馨除夕（3更）
话音刚落，抱在怀里的人就僵了一下。
“不用了。”她说。
殷九烬看着她的发顶，“我看你对你那个妹妹不错，身为姐姐，过年不是要给妹妹压岁钱？”
颜瑾虞一默，脸埋在他心口，“你说得也有道理，那……大年初一就回去一趟吧。”
闷闷道：“九哥，你陪我一起。”
“嗯，陪你。”
*
转眼，除夕到了。
这当是殷家近十年来过得最欢乐的一个除夕夜。
一大早，佣人就在吴管家的带领下张灯结彩贴对联。
颜瑾虞和殷九烬并没有跟着凑热闹，两人就待在碧园，殷九烬不知道怎么想的，要亲自写对联，就贴在碧园。
两人特地搬了桌子到院子里，彼时外面还飘着小雪，两人都穿着红色大衣戴着红色围巾，瞧着特别喜庆。
这是颜瑾虞第一次看到殷九烬提毛笔写字。
帮殷九烬将红纸铺开，颜瑾虞就撑着下巴在一旁看着。
一会儿盯着殷九烬的脸看，一会儿盯着他落笔处看。
殷九烬执起毛笔，落笔如风一气呵成，写出来的字，除了好看，还气势磅礴。
“九哥，你的字这么好啊，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一脸花痴样。
看到她这样，殷九烬勾唇浅笑。
这副样子的小姑娘，单是看着，他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第一次觉得过年有意思。
是的，第一次。
就算是小时候的他，也不觉得过年有什么意思。
写完一副对联，殷九烬就看向颜瑾虞，“要不要也来写一副？”
“我？”颜瑾虞指了指自己，模样看起来有点呆。
殷九烬点头。
“可是九哥，我毛笔字不行。”
“没事，过来，我带着你写。”朝她伸出手。
“还是不要了吧，九哥你写，我看着就好。”她的毛笔字其实并不差，但和殷九烬的比起来，还真差了点火候。
毕竟毛笔字是要靠多练的，她早年并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练习。殷九烬虽然也忙，可他八岁进部队以前，是殷家二少，又自小天资聪颖，殷家给他安排了很多课程，他也都学得不错。
书法就是其中之一。
殷九烬并没有收回手。
似是坚持要让她过去写一写。
颜瑾虞无奈，最终还是将手放在他手心，由着他牵到他身边，然后，将她揽在怀里，将毛笔放在她手心，“握笔。”
颜瑾虞照做，殷九烬就一手握住她拿笔的手，一手揽着她的腰，倾身带着她写。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侧，让颜瑾虞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九哥，你不用靠这么近。”两人更亲密的时候都有过，颜瑾虞这番并不是不喜欢殷九烬的靠近，只是这样很影响她发挥。
“专心写。”
殷九烬一开始其实真是打算带着她写对联，将她揽在怀里后，垂眸看到她小巧的耳朵，双眸就不由得深邃了几分。
看似在带着她写字，实则，眸光直直盯着她的耳珠。
视线落在红纸上，殷九烬说：“写字要心无旁骛。”
可是他说话间，却没有半点退开的意思。
让颜瑾虞更加不自在。
一副对联写完，殷九烬接过她手里的笔放下，扣在她腰间那只手却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
就在颜瑾虞要开口让他松开她，继续铺开新的纸张写对联之际，耳朵一热。
颜瑾虞差点站不稳。
“九、九哥，写对联呢。”
“待会儿再写。”又将她揽得紧了些。
彼时，碧园外，凤昀正要过来这边坐坐，还没进院子就看到在院子厮磨的两人。
尤其殷九烬还抱着女孩不放，一副如狼似虎的模样。
看得他挑了下眉，转身离开了。
他多少年没好好过个年了，来串个门还被秀。
厮磨片刻后，殷九烬就将人转了个方向，直接抬起她的下巴吻上去。
本来两人近来都待在一起，总是黏糊着，殷九烬却觉得，怎么吻他的小姑娘都不够，就像她身上有魔力一样，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良久，一吻毕。
颜瑾虞靠在殷九烬怀里，嗔他一眼，“九哥，你怎么这样啊？明明说好的要认真写对联。”
殷九烬抱着她，抚着她的长发，眼神尽是温柔和宠溺，“嗯，这就认真写。”
之后对联都是殷九烬写，只是他写对联时，是单手将颜瑾虞扣在怀里的。
颜瑾虞除了无奈，还有些别的情绪。
心里暖暖的，恨不得时间就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自两岁到现在，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过年有过年的味道，以往……
哦，以往她都没怎么过年。
偶尔有一两年过除夕，还是阿风他们在，魅魅和小雨做了饭，四人一起吃顿饭。
可那时，随时都有可能会没命，过年自然也没什么氛围。
再后来，鬼刹岛毁了，她也和他们三人分开了，更是不曾过年。
“九哥。”
殷九烬执笔落下一个字，“嗯？”
“以后每年过年，我们都这样一起自己写对联自己张贴吧。”
抱着她的手一顿，殷九烬垂眸看了看她的发顶，像是承诺一样的应：“好。”
写完对联，两人真的自己张贴。
不贴别处，就贴殷九烬的碧园。
两人忙上忙下，看着就像一对小夫妻，非常温馨。
因为是除夕，要吃年夜饭，两人并没有如以往一样踩着点去主楼吃饭，而是提前了两个小时过去。
并没有让两人去厨房帮忙，秦蒹葭和闵晴岚招呼佣人忙活着。
至于颜瑾虞，秦蒹葭很体贴的吩咐佣人温了一罐酸奶给她，她就抱着酸奶坐在殷九烬身侧看电视。
新闻频道。
沙发上除了他们，还有殷武战和殷宇涵以及凤昀，殷树国坐在他的大椅上。
坐了一会儿，颜瑾虞无聊了，就把酸奶递到殷九烬手里，拿着手机开始玩游戏。
也不让殷九烬将酸奶放下，玩一下就凑过去咬住吸管喝一口。
殷九烬也没有半点不耐烦，一手帮她拿着酸奶，一手揽着她的腰看她打游戏。
看着看着，又开始给她指导了。
颜瑾虞实在受不了，就瞪他，“九哥，我说过，我打游戏的时候你别总给我支招，你这样很影响我发挥。”
“好好，你玩，我不说话。”
等一会儿，又忍不住说了。
看得一旁的几人：“……”如果不是那张脸做不得假，他们都要以为这不是他们认识的烬儿了。
这性格这作风，说他是外面单是提到名字就让人惧怕的九爷，谁信？
原来两人私底下相处是这样的。
几人心思各异，却是没人出声打扰。
大抵是，这样的殷九烬对他们来说已经有很多年都没看到过了。
也并未觉得他们当着长辈的面打游戏没礼貌，一家人，他们又是这个家里年纪最小的，过年就得要这么欢乐才是。
最重要的是，殷九烬与平日他们看到的样子反差太大。
这些年，他又因为当年的矛盾对他们那么淡漠。
总归，看到这样的殷九烬，殷老爷子眉眼都是笑意。
殷武战虽然在安静的喝茶，表情似乎没什么变化，但离他最近的殷宇涵还是看到了他唇角那抹不算明显的笑。
打完一局，在颜瑾虞再次和殷九烬强调，让他别总出声打扰她的时候，凤昀开口了。
“烬儿，想玩游戏，拿手机下载一个就是，你和虞儿还能组队。”
殷九烬抬眸看他，给他上演了什么叫史上最快变脸。
抬眸的瞬间，整个人又是那个沉稳冷清的九爷。
“九哥，表哥说得对，不然你和我组队吧，把你手机拿出来下载一个。”
殷九烬直接拒绝，“不要。”
打游戏？他没兴趣。
他享受的不是打游戏，而是与他的小姑娘在一起。
他就喜欢看她玩。
看着他这有点无赖又有点撒娇的样子，颜瑾虞无奈一叹，“行，那你别再打扰我了。”
“嗯。”
答应是答应，颜瑾虞打游戏的时候他继续战术指导。
乐此不疲。
看得从厨房出来的秦蒹葭和闵晴岚都侧目。
闵晴岚定定看他们一会儿，又转身进了厨房。
心情十分复杂。
她心情复杂，其他人又何尝不是。
尤其是凤昀。
要知道，他不仅了解殷九烬，还了解颜瑾虞。
这两人待在一起时的样子，不止殷九烬反常，颜瑾虞也很反常。
在凤昀的印象中，颜瑾虞冷清话少，尽管大多时候她都带着一抹笑，看起来又软又天真。
这会儿看到这样的她，实在让人感慨。
殷家的年夜饭，众人话不多，却吃得格外的温馨满足。
殷家的老人吴奶奶看到这一幕，都默默的躲起来抹眼泪。
这么多年，殷家第一次年夜饭吃得这么有年味。
吃过年夜饭，颜瑾虞收到了很多红包，连闵晴岚都递了一个给她。
她抬眼看闵晴岚，却见闵晴岚吓了一跳直接将红包塞她手里转身就离开。
不是装的，闵晴岚是真的被吓到了。
她有那么吓人？
“九哥。”
看到闵晴岚举动的殷九烬，心情也有些复杂，抬手揉揉她的发顶，“不必多管，给了收下就是。”
“不是，我是想问九哥，你的红包呢？不会没给我准备吧？”颜瑾虞眨眨眼。
她这样，看起来很财迷。
殷九烬觉得好笑，没好气的垂头亲了她一口，也不顾是不是有旁人在场。
从兜里掏出红包，屈指弹一下她的脑门，“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小财迷。”
颜瑾虞也不计较他弹她脑门了，喜滋滋的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张黑卡。
“啧啧”两声，“九哥，万恶的资本家。”
殷九烬又没好气的亲她一口，拉着就走出了主楼，往碧园走去。
*
这边温馨美好，另一边却凄凄惨惨。
帝都余家。
地下室。
坐在轮椅上的人由一人推着轮椅从地下室离开，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其中一人还由旁人搀扶着，像是伤了腿。
正是柳广一行人。
给他们领路的，是余家老爷子余泉。
“先生，今天是除夕，他们的防守不会那么严，我已经安排好，车就候在外面，你们今晚就可以离开。”
“从帝都到云城，要五六个小时的车程，本想给您准备直升机，又怕闹出太大动静被觉察，可否需要我给您安排人开车？”
“不用。”狼狈是狼狈，柳广身上的气势还是吓得余泉缩了缩脖子。
“先生，这些天小姐一直在试着联系您，您不打算将行踪告知她？或是见她一面？”
柳广阴狠的眸光扫向他，余泉忙闭嘴。
“是我多嘴了。”
“在帝都看好她，别让她坏事。多年筹谋毁于一旦，也是蠢货一个。”
余泉战战兢兢，“好的先生。”
“先生，往后有事，我是否直接去凤家找您？”
云城凤家，一个有着百年历史却十分低调的家族。
“有事打电话！”柳广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是是是，先生，是我糊涂了。”
“短时间内安分一点，暂时什么都不用做，我自有打算。”
“是，先生。”
*
殷家，碧园。
颜瑾虞躺在殷九烬怀里，电话响了。
是颜瑾云打来的。
一看时间，快到晚上十点。
颜瑾虞和殷九烬是六点吃完年夜饭就回的碧园。
准备起身去接电话，殷九烬却紧扣着她不放，颜瑾虞只能放弃，就这么接。
“云儿。”
颜瑾虞是给颜瑾云打过电话的，在殷家吃年夜饭之前。
就是寻常的闲聊，还让颜瑾云记得吃年夜饭之类的。
当时颜瑾云很正常，可是这会儿，颜瑾虞接通电话，电话那边却一直没有动静。
拍拍殷九烬的手，殷九烬才松开她。
颜瑾虞坐起身，殷九烬顺手拿了睡袍给她披上，又躺下，却是直接靠在她腿上。
“云儿？”
“姐姐。”颜瑾云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奇怪。
“嗯，怎么了？”
第296章 姐姐妹妹（1更）
北城颜家，主楼二楼某个房间。
颜瑾云已经换上睡袍，披了件外套就这么站在窗边。
听到颜瑾虞用关心的语气问她怎么了，心里突然涩涩的。
“没事。”颜瑾云说。
“就是想问问你，在殷家过年，肯定少不了要与殷家那一大家子一起吃年夜饭，有没有人为难你？”
“当然，我不是关心你，我只是不希望你在别人家丢我们颜家的脸。如果被人为难了，也别一个人忍着，颜家虽远不及殷家，出个面的资格却还是有的，好歹祖母和殷家老夫人也是故交，颜家当真上门去理论，碍于面子，殷家也不会太过为难，会给颜家几分薄面，总好过你一个人独自面对。”
“再强调一次，你别误会，不是关心你，都是为了颜家的面子。”
颜瑾虞一默，懒懒往床头靠去，一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一手落在靠在她腿上之人的头发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
“嗯，没误会，知道你是为了颜家。”
颜瑾云一噎。
气着了。
她这么说颜瑾虞还就这么信了？
不是挺聪明能耐也挺大的吗？怎么她说什么就信什么？
突然想到什么，颜瑾云刚有些生动的表情又黯淡下去。
她其实给颜瑾虞打电话并不全是为了这个，就是突然想打这个电话而已。
自从她执掌颜氏，家里的气氛……
妈妈一开始对她冷嘲热讽，爸爸对她冷暴力，现在，妈妈大抵是认清了现实，开始反过来讨好她。
是的，讨好。
一个母亲对亲生女儿用“讨好”二字来形容，谁心里会舒服？
过年吃个年夜饭，弄得和公司员工聚餐似的，讨好她，在她面前小心谨慎溜须拍马。
她真想问一句，她到底是哪里给了妈妈错觉，让妈妈觉得如果不讨好她，就会在这个家待不下去？
爸爸倒是没像妈妈一样讨好她，却依旧对她冷暴力。
她没有夺爸爸的股份，还好好的经营公司，让爸爸年终的时候分到的红利更多，自觉已经做得够好的了。
可是，都过去几个月了，爸爸还是对她冷暴力。
好好的年夜饭，不是讨好就是冷暴力，烦得她饭都吃不下。
她就想不通了，颜氏早晚是她的，她早点接手，让爸爸退休悠闲不好吗？
别人家都巴不得自己的孩子优秀，甚至有些家长各种威逼利诱，也要让孩子进公司帮忙。
她所知道的家族有这种情况的不在少数。
孩子优秀不好吗？
换了她，如果有孩子，孩子也能当大任，她就直接将公司扔给孩子，自己逍遥自在。
她知道，爸爸是气她夺了他的大权，可当时的情况，她如果不那么做，颜家就毁了，难道过去这么长时间，爸爸还没看透？
她觉得自己有点可悲。
说是父母娇宠着长大，现在呢？不过为了颜家提前接手颜氏，爸妈从前对她的那些爱便不复存在了。
到得现在，她有一股气堵在心口，闷得十分难受，却连一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她是可以找封远，可封远的意义到底是不同的。封远是男朋友……哦，现在还不是。
封远的年纪也没有比她大多少，如今刚进公司，压力又很大。
她不想这个时候再将这些烦心事拿去烦他。
或许再过几年，封远强大了，能完全独当一面，她会选择依靠他，现在却不行。
最终，她拨通了颜瑾虞的电话。
也不是为了倾诉什么，就是这种时候，她发现，她能找的竟然只有颜瑾虞。
分明颜瑾虞才是那个无依无靠的人，她是颜氏掌权人，北城第一名媛，该比颜瑾虞强势才是，偏偏……
她居然有那么一瞬间想完全依靠颜瑾虞，将心里所有的事都对颜瑾虞倾诉。
好在她还算理智，没这么做，不然得多丢人？
她已经不是活在爸妈保护下的娇娇女了，她是颜氏掌权人，而今的颜家是她当家。
想是这么想，话还是出口了，“姐姐什么时候回北城？”
看似正常的询问，实则问出来，颜瑾云就有些懊恼了。
怎么感觉像是她很黏颜瑾虞，很想见到颜瑾虞似的？
“明天。”颜瑾虞说。
“明天会去一趟颜家，给你压岁钱。”
颜瑾云：“……”
“谁要你的压岁钱！我是小孩子吗？”
“是不是小孩子，都得喊我姐姐，而不是我喊你姐姐。”
颜瑾云：“……”
“随便你！”唇角却止不住上扬，反应过来忙死死压住。
她不承认她心里有那么一点点高兴。
“我挂了！”
“云儿。”
颜瑾云挂电话的手一顿。
“才十点，约封远表哥出去看烟火吧，我听说北城时代广场每年除夕都会放很多烟火，很是绚烂，会有很多人去看，我从小在外面长大，还没看过北城时代广场的烟火呢，去看了拍几张照片发给我看看。”
“你没想错，就是我自己想看，而我又不在北城，你就是个跑腿拍照的。想着大晚上你一个人不安全，就让你叫上封远表哥一起，我还是很有良心的吧？”
颜瑾云没说话。
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唇瓣紧紧抿着。
“赶紧去，明天看不到照片，压岁钱减半。”
颜瑾云：“……”
“大晚上的让我给你跑腿拍照，冷飕飕的，你可真良心。”颜瑾云“气愤”的挂断电话。
站在窗边发了一会儿呆，最终，拨通了封远的电话。
其实就算她不给封远打电话，封远也正准备给她打。
封远其实不在封家，吃过年夜饭就开车出了门，此时在离颜家大宅不远处的一处空旷地上。
他在那里布置了很多烟火。
大过年的，不好叫颜瑾云出来，本是想给她打电话，让她站在窗边看，却接到了颜瑾云的电话。
时代广场自然是没去成的。
两人就在这处空旷地自己点烟火观赏。
另一边，挂断电话的颜瑾虞将手机放到床头柜，靠在她腿上的人就双手环住她的腰，仰头看她，“想看烟火？”
颜瑾虞的手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俊美脸庞上，“那种一闪即逝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你如果想看，我可以陪你。”
殷家大宅烟火不断，出门就能看到。
“不想。”确实不想，外面寒风凌冽，有什么好看的，与其去外面吹寒风受冻，还不如在房间里待着。
帝都不似北城，北城的冬天可没有这么冷。
殷九烬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看着只披了一件松散睡袍的她，眸光忽而幽深。
“既然不想去看烟火，时间还早，我们就做点别的事。”
说着，翻身将人困住。
“刚才不是才……”
话没说完，颜瑾虞的唇就被堵住。
“刚才是刚才，长夜漫漫，现在才是开始。”
*
翌日。
殷九烬让人将早上回北城的机票改签到中午。
睡到中午，颜瑾虞起来后整个人都没有一点精神，午饭都是殷九烬端着喂的。
勉强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由殷九烬抱上车。
在车上，直接躺在殷九烬腿上又睡了。
除了在机场登机和下飞机时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由殷九烬牵着走，其他时候颜瑾虞都是睡着的。
她如此好的身体素质都这样，可想而知昨晚殷九烬折腾了她多久。
程林已经提前回北城陪程叔程婶过年，所以是他开车来机场接的两人。
和随行的林子木将行李放到后备箱，就一人坐驾驶座一人坐副驾驶，将车往颜家开去。
后座上，颜瑾虞整个人蜷缩在座椅上，头靠在殷九烬腿上，闭眼睡得正熟。
殷九烬手里拿着程林刚递过来的文件在看。
看完一页，就垂眸看靠在他腿上的小姑娘一眼，唇角微勾。
看起来心情不错。
等快到颜家，殷九烬才轻声喊醒颜瑾虞，“小虞儿，到了。”
颜瑾虞虽然又困又累，却到底是睡了几个小时，现在已经恢复大半。
本就警觉，自然不可能听不到殷九烬的声音。
抬手揉揉眼睛，就缓缓睁开。
“到了？”还有些迷糊。
殷九烬将人扶起来，看到她这迷糊样，没忍住，凑过去在她唇角啄了一下，“嗯，到了。”
“还很困？困的话就回景山休息，明天再过来。”
“来都来了。”说着，抬起双手拍拍脸醒瞌睡。
这“啪啪”的打脸声，看得殷九烬嘴角微微一抽。
屈指弹一下她的脑门，“傻，醒瞌睡多的是法子，做什么要打自己的脸？”
颜瑾虞迷糊的眨眼问：“还有什么法子？这里又没有水洗脸。”
“不用洗脸，我知道别的法子。”
“？”颜瑾虞一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捧着脸吻住了。
吻得还有点狠，确实很醒瞌睡。
这不，没一会儿，颜瑾虞就嘴唇疼得瞌睡全醒了。
可怜了坐在前面的两个电灯泡。
林子木和程林只觉得一阵牙酸。
好在见得多了已经渐渐免疫，不然……
他们其实早就想下车，不在这里吃狗粮，但怕打扰到殷九烬挨眼刀子，只能强忍着降低存在感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结束这个吻，颜瑾虞嗔了殷九烬一眼。
“你这样，我怎么见人？”
看着她红润的唇，殷九烬眸光又深了几分，不着痕迹的将视线移开。
再看下去，今天颜家怕是就去不成了。
“没事，并不明显。”
颜瑾虞才不信他。
从一旁的小包里拿出唇彩涂了涂，才下车，下车时还不忘瞪殷九烬。
殷九烬悻悻跟上。
一沾上她，他就不可自拔，这也怪不得他。
按响门铃。
是颜家的管事佣人赵灵开的门。
看到站在颜家大宅外的人，赵灵一惊，猛地后退两步。
是给吓的。
尽管颜瑾虞离开颜家有一段时间，但赵灵心底那抹对颜瑾虞莫名的恐惧并没有因她的离开而消散。
“大、大小姐。”
更何况颜瑾虞身边还站着殷九烬。
“九、九爷。”
也不敢说等她去通报，就说，“您、您二位请进。”丝毫不敢将颜瑾虞当颜家的外人看待。
大年初一，颜家除了少数需要回家过年的佣人，都是在家的。
颜青玉和付雅自然也在。
知道颜瑾虞要回来，颜瑾云一整天都没出过门，也没做其他，就坐在主楼客厅里看电视。
所以颜瑾虞和殷九烬一来，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本是要亲自去给颜瑾虞开门，刚起身又坐了回去。
坐回去时，还很懊恼。
觉得这样与她太不相符，像是她有多急切想要见到颜瑾虞似的。
虽是这么想，最终还是没能坐住，起身准备到主楼外去等。
付雅一直在讨好颜瑾云，又是水果又是小吃的，也察觉了颜瑾云的动静。
“云儿，是有朋友来颜家做客？”
颜瑾云往外走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她，“是姐姐和九爷。”
付雅端着水果盘的手一抖。
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厌恶，同时还有一抹惊惧。
是对殷九烬的惊惧。
忙将水果盘放下，“云儿，我突然想起和几个朋友约了打牌，得……”
第297章 再回颜家（2更）
颜瑾云心情本来还不错，一听到她的话，好心情就完全没了。
“姐姐刚来您就要走？怎么，就那么不待见她？再怎么样，我和姐姐都是您亲生的。姐姐是您的女儿，不是您的仇人！”
“姐姐都不在颜家住了，现在不过回来一趟，就那么不受您待见？别人家嫁出去的女儿过年回家拜年，父母就算不待见也会见一见，姐姐还没出嫁呢！”
“且不说姐姐，就说九爷亲自登门，您这样转身离开算什么？给九爷甩脸色？”
“妈，您难道不知道九爷在北城意味着什么？您去外面问问，哪个做生意的人家不想搭上九爷？别人想方设法想见一面都见不到的人，您倒好，直接不见，是觉得我们颜家的生意做得太大，可以目中无人？”
“毁一个颜家，于九爷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您莫不是做了太久的豪门富太太，飘了？”
“别说在北城，就是在帝都，怕是都没人敢这么甩九爷脸色，妈您可真能，要做这第一人！”
“颜家若得罪九爷，您别说有钱继续打牌，流落街头还能苟活都是好的。”
颜瑾云的目光有些凌厉，加上她说的这些，就有点吓到付雅。
“我、我就是单纯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瑾虞，并没有想那么多。我也没有怠慢九爷的意思，就是……”
“你也知道瑾虞为什么会离开颜家，我是怕她再看到我，会想起你成年礼那天的事，再来找颜家算账。”
“难为妈还记得姐姐是怎么离开的颜家，所以，妈既然知道还懂得回避，想来您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难道您不该当面与姐姐说声对不起？”
和那个野丫头说对不起？！
付雅一怒，差点没忍住将心里话说出来，看到颜瑾云冰冷的脸，才将要出口的话收回去。
付雅没忘记她在讨好颜瑾云。
她每天外出打牌，还要颜瑾云给她钱。
不敢这时候激怒颜瑾云。
见她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颜瑾云突然失望透顶。
“算了，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说不定待在这里给颜瑾虞摆脸色，反而会让颜瑾虞心里不好受。
听她这么说，付雅就眼前一亮，然后说：“那打牌的钱……”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成天就知道打牌，大年初一也不知道消停？”颜青玉从楼上下来。
看颜瑾云一眼，视线很快转向付雅，“天天打牌，就没见赢过一次，怎么，钱是大风刮来的？以后想打牌，自己去工作赚钱！”
“青、青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颜青玉扫颜瑾云一眼，“以后不用再给她零花钱，我会每个月给她一百万，在家里有吃有穿，一百万足够她在外的花销了！”
“自己不工作，还以为钱是那么好赚的，别人加班加点赚来的钱，转身就挥霍了，真当谁是牛是马不会累？”
颜瑾云抿唇看着他，没说话。
她不知道是不是她想的那样，她不太敢奢望。
爸爸对她冷暴力太久了，这几个月很少和她说话。
说加班加点赚钱，这一点倒是不假。
她刚接手颜氏，就在那么短的时间处理清楚内患，还让颜氏迅速走上正轨，如今颜氏的发展也越来越好，可不是白来的。
最开始那个月，她几乎每天都只睡三四个小时。
这还是好的。
最严重的时候，她连续三天没睡觉。
几乎每隔三天妈妈就会开口向她要钱，每次都是五十上百万。
她不是拿不出那些钱，只是次数多了，也难免会心寒。
她熬夜加班，都没有一句关心的话。
别人家的妈妈，断然不会是这样。就她知道的，封远的妈妈就不这样。
封远进公司，势要做出成绩，自然也很辛苦。
但至少，他每天在书房加班的时候，表舅妈都会给他送夜宵和热牛奶，告诉他不用将自己逼得太紧，凡事慢慢来。
这是她几次和封远通电话，不小心听到的。
她不常在忙的时候给封远打电话，不管是她忙的时候还是封远忙的时候，可为数不多的几次通话，都刚好撞上表舅妈给封远送夜宵嘱咐他别熬太晚。
她其实有点羡慕。
心寒有，委屈更有。
可她没有人可以倾诉，她的高傲也不允许她找人倾诉。
爸爸现在这样，很容易让她误会他是在心疼她。
她不敢多想，怕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这怎么行？一百万能做什么？颜青玉你不能这么对我……”
“不想要？行，那你以后要花钱就自己去赚吧。”
“颜青玉，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当年你是怎么和我保证的？你说会一辈子对我好，我才不顾你母亲的反对坚持嫁进颜家，现在我人老珠黄了，你就嫌弃我了是吧？”
“你如果要这么想，我也无所谓。如果嫌待在颜家没意思，你也可以离开，随时可以离婚。”
不顾颜瑾云和付雅的震惊，颜青玉继续面不改色的说：“人静下来的时候，会想很多事。”
“从前忙于旁的事，没闲心想那么多，如今闲下来几个月，想通的想不通的，都想了很多。”
“最让我想不通的是，我当年到底是为什么那么坚持非你不娶的？细细想来，你有什么出众的地方吗？”
“你过着富太太的生活，之前是花我的钱，情理之中，我是你的丈夫，承诺了会照顾你一辈子，自然不会食言。”
“可云儿赚的钱呢？”
“不错，她是对我对你都有赡养的义务，她如今还执掌颜氏，是这个家里最有钱也最有话语权的人。可做人，怎么能过分成你这样？你是一个母亲，不是家族的米虫。”
“成天不务正业，还三天两头和女儿伸手要钱。这就算了，毕竟这些年，你也养成了大手大脚的毛病，但你以前好歹会关心一下女儿，现在呢？”
“现在你将女儿当成什么了？赚钱的工具？给你钱花的财神？”
“不只对女儿没有一点关心，还成天想着讨好，吃个年夜饭也不安分，当那是你溜须拍马的酒桌饭局？”
“当然，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你，我也不见得做得比你好多少。”说这些话时，颜青玉没看颜瑾云一眼。
也不知是不想，还是……不敢。
“我今天就会搬去老宅，以后都会住在老宅。你如果还愿意留在颜家，是住主宅也好，住老宅也罢，都随你，你也可以离开颜家。”
“你如果愿意要那一个月一百万的零花钱，我会按时打到你账上，你如果不要……”
“要！”
付雅咬牙切齿，“颜青玉，算你狠！”
“想让我离开颜家，没门！我既然嫁进了颜家，就一辈子不会离开！”已经在北城抬不起头，再离开颜家，她以后还有什么脸见那些熟人？再说，离开颜家，她要靠什么活？
“要住老宅你自己去住！我嫁进来的时候住哪里，以后都住哪里！”说完，付雅气冲冲的跑上楼。
颜青玉没有要理颜瑾云的意思，转身就离开。
是要往老宅的方向去。
颜瑾云咬咬唇，叫住他，“爸！”
颜青玉脚步顿住，却没回头。
“我知道您还在怨我，怨我夺了您的权。可当时的情况您也清楚，若我不接手颜家，你们那样对姐姐，哪怕九爷懒得计较，在外人看来也是得罪了九爷，以往那些和颜家有合作的人都会因为对九爷的惧怕而放弃继续与颜家合作，届时颜氏将会如何，您很清楚。”
颜青玉回头看她，“既然夺了大权，就好好经营，我可不想最后颜家是败在一个夺了我大权的人手里。”
“钱赚不完，也不知道没日没夜的工作究竟图什么。”
“刚才我和你母亲说的那些话，你也不必误会，只是因为我看不惯她的做事风格，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的权是被我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夺去的，还让我从此在北城抬不起头来！所以你也别妄想我能不计较。”
“但我自知没有能力从你手里将颜氏夺回，曾想过不择手段，静下来几个月分析了利弊，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瑾虞得九爷看重，九爷还将她带回了殷家，看样子她是得殷家人认可了。”
“她有九爷做靠山，她向着你，也就相当于你得了九爷的助力。我有自知之明，有九爷做靠山，我斗不过你们，但我又确实做不到不计较。”
“既然这样，我以后就住老宅，眼不见为净。”
颜瑾云定定看着他，咬唇不说话。
颜青玉眸光微顿，转身就要离开。
“爸，姐姐来了，您要搬去老宅也不急于一时，这算是姐姐十六年来第一次在家过年，虽然除夕已过，可今天是大年初一，意义也差不多。”
“您，不见她一面吗？”
颜青玉身形狠狠一顿，“没必要。”
“又不是有多深的感情。再说，若不是她，我的大权又岂会被亲生女儿夺去？她没回来前，颜家一切好好的，自她回来，就没有一件顺心事。”
颜瑾云闻言一怒，正要出声，就被一人抢了先。
“哟，都在呢。”
颜瑾云和颜青玉同时僵住。
闻声看过去，只见颜瑾虞面带微笑的站在玄关处。
她身侧领路的赵灵战战兢兢，一副十分惶恐害怕的模样，看起来，像是颜瑾虞早就站在那里了，赵灵却没有出声提醒，怕事后被她这个颜家掌权人责罚才如此紧张害怕。
那岂不是说，颜瑾虞什么都听到了？
颜瑾云心口一紧，“姐、姐姐……”
颜青玉则瞳孔微缩，若是细看，会发现他有些惊慌不知所措。
本是要匆忙离开，此时竟是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第298章 断绝关系（3更）
颜瑾虞对颜瑾云笑了一下，举步走过去。
落后她半步的殷九烬跟上，此时他面色十分难看。他和颜瑾虞一起的，颜瑾虞听到了多少，他就听到了多少。
他们到时，付雅都没上楼，颜青玉对付雅说的那番话他们也听到了大半。
大概是几人的情绪都有些激动，并没有发现已经踏进主楼的他们。
“干嘛这样一副表情？我又不在意。”颜瑾虞笑着对颜瑾云说。
说完，还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喏，压岁钱。”
听她说不在意，脸上还始终带着笑，好像并没有说假话，颜青玉和颜瑾云的心情都很复杂。
再看到她递过来的红包，心情更复杂了。
“嫌少？少是少了点，心意却是在的。放心吧，这是我自己赚的，不是九哥给的。”
“不要我就收回了，本来也没有多少钱……”
话没说完，红包就被颜瑾云夺了去，“谁说我不要的！”
“这还是我今年收到的第一个红包。”
颜青玉愣在当场。
心中被搅得五味杂陈。
然而颜瑾云话音刚落，面前又递过来一个红包，抬眼一看，居然是殷九烬递的！
吓得颜瑾云都端不住她北城第一名媛的仪态了，失态的倒退两步。
“压岁钱。”殷九烬只淡淡说出三个字。
颜瑾云一阵惶恐，“九、九爷……”
然后她就看到，递到她面前的红包收了回去，九爷的脸色似乎有点不好看。
颜瑾云一惊，忙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颜瑾虞。
第一次顾不得这样符不符她北城第一名媛的身份，一副快哭了的表情。
这可是九爷啊！又不是别人！
她还未从九爷给她红包的震惊中回过神，九爷就不悦的将红包收了回去。
是她哪里做得不对激怒九爷了？
她以前虽然想过以后要嫁进殷家嫁给九爷，那也是她当时脑子糊了啊，她早就醒悟了。
她很怵九爷的，哪怕九爷对颜瑾虞很好。
颜瑾虞真没想到殷九烬也准备了红包，更没想到他会这么幼稚。
好笑的看他一眼，颜瑾虞才笑着对颜瑾云说：“喊姐夫。”
颜瑾云：“？”
反应过来忙喊：“姐夫。”
“嗯。”殷九烬淡淡的应了一声，红包再次递过去，“压岁钱。”
颜瑾云受宠若惊又诚惶诚恐的接过。
“谢、谢谢姐夫。”拿着红包的手都有点抖，她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会收到九爷给的压岁钱！
烫手啊！
这份压岁钱，她是不是该找个地方供起来？
正想着，就发现颜瑾虞给她的红包似乎有些不对，心绪收回，当场打开。
看到从红包里的限量版黑卡，颜瑾云瞬间：“……”
震惊得无以复加。
她震惊，一旁的颜青玉更震惊。
他们都没忘记，颜瑾虞刚才说的是，这是她自己赚的钱。
见识过颜瑾虞不少与传言不符的一面，颜瑾云尚且如此震惊，更何况一直以为颜瑾虞只是个乡下孤儿院长大的颜青玉。
在颜青玉看来，颜瑾虞纵是和想象中的土包子乡下妹不同，也终究只是在孤儿院长大，只有初中学历，还打过无数工的人而已。
所以，突然看到颜瑾虞拿出这样就连他都没资格拥有的限量版黑卡，颜青玉如何能不震惊？
“这……”
“放心，血汗钱，来路正当，就当我是把十六年来该给你的压岁钱都补上了，不用有负担。”
“放心，不是不限量，这个卡比较特殊，是有额度的。”
“我不是深山老林来的。”颜瑾云说，“即使我还没资格拿到这样的卡，也知道这是什么卡。”
“这个卡，最低额度都是十亿！”
颜瑾虞并没有否认，“放心吧，这点钱对我来说真不算什么。”
说罢就察觉到殷九烬直直盯着她。
眸光幽幽。
颜瑾虞有些讪讪，她想起来了，当初跟着殷九烬回北城时，她说她卡里只有一千块，还是换手机用的。
殷九烬这番怕是想起了这件事，要和她翻旧账了。
忙安抚的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却不去看他，只是继续对颜瑾云说：“再说，我现在是有人养的，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果然，她这么一说，殷九烬盯着她的目光才收敛。
真是小孩子心性，还要人哄呢。
似乎在她面前，殷九烬离他的人设越来越远了。
说好的沉稳冷厉气势骇人呢？
“你……”
颜瑾云刚开口，颜青玉就先一步将她要问的问了出来，“你的钱是怎么赚的？”
笑着看向他，颜瑾虞说：“自然是靠双手赚的，爸难道还觉得我是偷是抢的不成？”
她分明微笑着，却让人听出了一种讽刺的感觉，颜青玉被她看得一脸不自在，“我、我不是……我就是想知道你的钱是怎么来的，这么多钱，靠你打那些小工根本不可能赚到，你……”
“命换来的。”颜瑾虞突然说。
语气不急不缓，还带着笑，情绪没有半点起伏，看起来像开玩笑。
只有殷九烬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
颜瑾云看看颜瑾虞，又盯着手里的黑卡，眼帘微垂，握着卡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力道。
颜瑾虞那么好的身手，赛车也那么厉害，说她的钱是命换来的，她信。
哪怕她并不知道颜瑾虞所谓命换来的钱究竟是什么情况。
“你……是说真的？”颜青玉不确定问。
分明他都觉得她是开玩笑了，却还是忍不住问。
实在是，以他查到的消息，颜瑾虞根本不可能赚到这么多钱，就算他查到的消息有假，一个十八岁的女孩，有什么能耐赚这么多钱？她还说，这点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岂非是说，她的资产远超十亿？
而且这卡的最低额度是十亿，并不表示这卡里只有十亿，极有可能更多！
“当然。”颜瑾虞轻笑，“我有必要骗你们？”
“爸也不必惊讶，我两岁就能从绑匪手里逃脱，这点赚钱的头脑还是有的，无非就是过程与寻常人赚钱有些不同罢了。”
再次听她提起绑匪，颜青玉整个人僵住。
他并没有忘记当年他们只救小女儿不管大女儿死活的事。
张张嘴，竟是好半天不知该说什么。
细细算来，从云儿对他们的态度突然转变，告诉他们，她骨子里和他们一样凉薄，就算她成功嫁进殷家，也未必会多管他们时，他的心理就开始有了变化。
只是，他重权势多年，那点细微的变化没一会儿就被压了下去。
直到近来这几个月，他的那些老朋友合作伙伴一个个远离他，他出门遇到熟人，对方也对他爱搭不理，甚至还有人明目张胆的对他冷嘲热讽。
他才意识到，他是真的失势了。
想翻盘，分析了利弊又发现，他根本没有取胜的可能。
于是，就待在颜家大宅哪儿也不去。
一天什么都不想，一个星期什么都不想，一个月什么都不想，却做不到连续几个月什么都不想。
这一想，就想透了很多，想不透的当然也有，但他最多的情绪是……
后悔。
尤其是看到云儿接手颜氏以后，连续几天几夜忙工作，而身为云儿母亲的付雅却连一句关心的话都不曾有，只会开口要钱。
还是五十上百万的要，三天两头。
后来要的次数多了，许是怕云儿不给，就不顾一个母亲的身份开始讨好自己的女儿。
曾几何时，云儿也是他们宠着，他也认真当作继承人培养的优秀孩子。
从小养在膝下的女儿他尚且觉得愧对，更别说十六年前就被他放弃的女儿。
“还有当年绑架的事，说来也怪不得你们。”
“我这次来颜家，除了给云儿压岁钱，还是有件事想当面告诉你们。”
颜瑾云和颜青玉都疑惑的看她。
轻轻一笑，颜瑾虞说：“当年的绑架并非偶然，是有人蓄意为之。至于是谁，我就不多说了，只能告诉你们，是帝都某个大家族的人，因为我的存在挡着了别人要拿女儿和殷家联姻的路，想将我除去。”
“云儿也是受了我的牵连，你们当初选择救云儿，理所应当。”
“当年的绑架既是我自身缘故引起，我后来所遭受到的一切自然也怪不得你们。”
她这话的意思就是，是她自身引起的事，后续的事就再与旁人无关，他们没有义务救她？
她这样，不就是完全将自己和颜家划分开来了？
她是不再将他们这对父母当父母了！
想通这个，颜青玉久久愣住。
殷九烬也沉默着。
当年的事，其实是他的责任。
说再多都无济于事，事情已经发生，他能做的就是在往后的岁月里，对小姑娘更好。
“姐、姐姐……”颜瑾云很聪明，颜瑾虞说出这个话，她就大概猜到了颜瑾虞的打算。
“你……”
“这会是我最后一次踏进颜家，往后我与颜家再无瓜葛。当然，只是与颜家无瓜葛，还是云儿的姐姐，你可别以为这声姐姐不用喊了。”
“我给鑫爷爷准备了拜年礼，就不亲自送过去了，云儿记得帮我转交。”礼物被赵灵接了过去，此时赵灵还拿在手里。
“当然，云儿遇到什么麻烦还是可以直接找我的，联系不上我，可以找九哥。”
颜瑾云紧紧抿唇，眼眶都红了，“非要这样吗？”
“现在颜家是我当家了，我说了算，没人再敢怠慢你，你是颜家大小姐，这里是你的家，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人会管你的。你不想住颜家，都随你，为什么非要这样？”
“再无瓜葛？这和断绝关系有什么差别？”
颜瑾虞不为所动，依旧面带微笑，“就是断绝关系。”
“你！”
“有句话爸没说错，我们又没有多深的感情。既然这样，断绝关系也影响不了什么，也能免了往后还是一家人，大家心里都膈应。”
“再说，我只是和颜家断绝关系，和云儿你可没有半毛钱关系，你这辈子都得认我这个姐姐。”
“好了，压岁钱送到，话也带到，我们就不多留了。”牵着殷九烬就要转身离开。
“站住！”是付雅。
付雅并没有真的上楼，而是站到楼道口。她看不到楼下的人，楼下的人也看不到她，但她能听到他们说的话。
十亿！
她抓住了那个十亿！
颜瑾虞停下，抬眼看过去，“妈还有……哦，断绝了关系，现在称呼也得换了，颜夫人还有事？”
“断绝关系？你说断绝就断绝？我十月怀胎将你生下，你到死都是我女儿！”
“想断绝关系可以，把赡养费拿来！我不要多，你既然给云儿十亿当压岁钱，给我十亿就好！”
“妈！”
“闭嘴！”
颜瑾云和颜青玉一脸震惊，完全没想到付雅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震惊过后，就是愤怒。
颜瑾虞勾唇浅笑，“你这是……开口向我要钱？”
“这还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敢打我钱财的主意，就连我都有点佩服你的勇气了。”
第299章 再无瓜葛（1更）
“通常我的东西，我愿意给别人的，别人才能要，我不愿意给的，还真没人有胆子夺。”
松开殷九烬的手，颜瑾虞一步一步上前，朝付雅走去。
唇角微勾，笑中带着一抹邪性，有种莫名的气势在。
付雅止不住后退。
都有些结巴，“什、什么夺？我是正常的要赡养费，我十月怀胎生下你，你要断绝关系，让你拿赡养费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况、况且你能随随便便就拿出十亿给云儿做压岁钱，还不能给我十亿做赡养费？我又不要你多……”
颜瑾虞邪邪一笑，蓦地闪身上前，直接擒住她的脖子。
速度太快，快得在场除了殷九烬，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
颜瑾虞擒住付雅的脖子，微微上提，付雅立刻呼吸不畅。
一脸惊恐。
她、她就说这野丫头邪门，果然！
她刚才……刚才满脑子都是那十亿，完全没想到其他。
十亿啊！她一个月一百万，得多久才能有十亿？
这一想，就彻底忘了这野丫头的邪门，也忘了她此时并不是一个人来颜家，九爷也一起来了！
她居然当着九爷的面……
“想从我这里拿钱？”颜瑾虞低低一嗤，“赡养费？”
“你的脸皮究竟是有多厚，才足以撑起你开这样的口？”
“本想着，你好歹生我一场，我身上又流着颜家人的血，懒得计较那么多。你倒好，逼着我出手呢？”
“知道通常犯到我头上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吗？”
“死！”
“敢这么犯到我头上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你是嫌活得太久了，想找死？”
她眸中杀意骤现，连一旁的颜青玉和颜瑾云都瑟缩了一下，可见被她这杀意直接对上的付雅现在是什么样。
瞳孔微缩，手脚发麻，呼吸不畅，全身发抖。
“你、你……”
“赡养费？我想着当年绑匪到底是冲着我来的，你们不救我也是在情理之中，本想就此两清再无瓜葛，你却在这最后关头来闹，怎么，是想让我细细与你们算一算当年的账？”
“我若要将我这些年所遭受的一切都算到你们头上，你们怕是吃不消。”
说着，手猛地收紧，付雅差点昏死过去。
“姐姐！”
“瑾虞……”
颜瑾云和颜青玉同时出声。
“姐姐，这是我们的母亲，亲生的！”颜瑾云很早就担心过，就怕他们将颜瑾虞逼急了，让颜瑾虞出手还背上弑杀至亲的罪名，现在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为付雅担心，也为颜瑾虞担心。
不想付雅死，也不想颜瑾虞背上骂名。
“姐姐，妈这样确实很过分，但罪不致……总之，姐姐你先将人放下，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看到付雅都翻白眼了，颜瑾云记得快哭出来了。
颜瑾虞看看她，然后松手。
付雅跌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满是劫后余生的恐惧。
颜瑾虞一笑，“云儿别着急，吓她的，我怎么可能杀人？”
颜瑾云当然不信她的话，刚才就差那么一点，妈妈就死在她手里了。
“走了。”说着，颜瑾虞转身就要离开。
这次，谁也没敢叫住她。
颜瑾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咬唇不语。
没忍住，眼泪真掉了出来。
颜瑾虞刚才说，这会是她最后一次来颜家，往后她与颜家再无瓜葛。
颜瑾虞和颜家断绝关系了！
在此之前她还能出言劝阻，可是现在，她没那个脸了。有这么过分的妈妈，她还有什么脸劝颜瑾虞继续留在颜家？
颜瑾虞走过去，牵着殷九烬就走。
走时，殷九烬冰冷的眸光扫向颜青玉和付雅，警告意味明显，如果不是刚才颜瑾虞的举动给他们的冲击太大，这会儿被殷九烬这样冰冷的目光扫过，怕是都打了哆嗦。
直到两人走出颜家主楼，付雅才彻底瘫软在地。
吓傻了。
颜青玉瞥她一眼，没有多管，而是动了动唇，问颜瑾云：“瑾虞，她……她是学过武术？”
他其实问得委婉了，瑾虞那么快的速度，他都没看清，付雅就被她钳制住。
分明那么纤细瘦小的一个人，居然轻轻一抬手就将付雅整个提了起来！这根本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武术？
寻常学武术的人未必有她这样的身手！
而且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到瑾虞真的动付雅动了杀心，瑾虞当时给他的感觉，是她真的敢杀人！并不是在吓唬付雅！
如果不是云儿突然开口，说不定付雅现在……
这么一想，颜青玉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身手好，赚那么多钱，还敢杀人……
他不知道以往这个大女儿是怎么过来的，但一定和他所掌握的资料完全不一样。
他其实再次去查过，可无论怎么查都是一样的结果。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有能力弄出假的资料，并且旁人很难查到她真正的底细！
“爸如今再来问这个又有什么意义？姐姐都已经和颜家断绝关系，往后她就不是颜家的人了！”
“这样，您和我妈满意了吗？”
“看到姐姐与你们认知中的不一样，是不是忌惮她了？有什么好忌惮的呢，姐姐又不屑要颜家的财产，现在又和颜家断绝了关系，只要你们别再犯到她面前去，她怕是都懒得搭理你们。”
“所以爸妈大可不必忌惮。”
“真想不通，姐姐也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你们那么对她，究竟图什么？她不要颜氏的财产，连原本属于她的股份都不要，甚至都不住颜家了，你们为什么还那么容不得她？”
“颜家差她一个人的饭吗？哦，我差点忘了，之前姐姐在家里住的那段时间，走的时候是付了伙食费和住宿费的。”
“妈还想找姐姐要赡养费，我听说两岁以前就算姐姐在颜家，也是祖父祖母带着，爸妈没管过她一天，之后十六年就更不用说了，妈究竟是怎样的厚脸皮，居然好意思开口要十亿的赡养费？”
“别说十亿，换了我，十块钱我都没那个脸开口！”
“你们也别说什么之所以那样对姐姐都是为了我。你们对我怎么样，这段时间我看得很清楚。”
“从前不觉得，现在却发现，生在这样的人家，有这样的父母，真是一种悲哀。”
说完，也不管颜青玉和付雅什么反应，直接转身上楼。
颜青玉看着她上楼的背影，身形一晃，也不管付雅，踉踉跄跄的往老宅的方向走。
生在这样的人家，有这样的父母，是一种悲哀……
他过往的所作所为，究竟图什么呢？
财富权势？
的确，就是图这些。
可如今他所图的东西没有了，他以往不在意的东西，刚发现其重要性，也很快没了。
一个女儿断绝关系，一个女儿觉得生在这样的人家是一种悲哀，妻子的所作所为更是让他没办法理解。
所以到头来，他是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报应吧！
后悔吗？
是后悔的。
可是，现在再来后悔，又有什么意义？
当年坚持要娶付雅，为此不惜和父母闹翻，当时母亲就再三提醒过他，如果坚持娶付雅，他早晚有一天会后悔。
当时他还不信，现在……
不能说如今的事都是付雅造成的，他也有很大一部分责任，但不可否认，似乎每一件事，都有付雅的影子。
生下孩子，付雅不喜欢大女儿，他也跟着不喜欢。
女儿被绑架，付雅坚持救小女儿不管大女儿，他也随她。
后来付雅提议让二女儿顶替大女儿嫁进殷家，分析了利弊，他觉得可行，也赞同了，并在大女儿回来后还算计着。
他以前，当这些是对付雅的宠爱。
当然，也有他的私心在作祟。
以前，在他眼里就没有什么东西比权力更重要。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想到的就只有“自私自利”。
细细回想，在认识付雅前，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北城第一世家颜家独子，颜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也算优秀的吧。
是受了付雅的影响，还是因付雅的出现激发了他藏在内心深处的自私？他也说不清了。
如今他脑子里不断回响着的是：报应来了。
付雅跌坐在地上很久，也没人管她。
佣人也只远远看着，不敢上前。
直到气终于顺了，付雅才撑着站起来。只是，刚撑着站起来，腿就一软跌坐下去。
如此反复几次，才勉强站稳。
跌跌撞撞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
愤恨肯定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恐惧。
一想到颜瑾虞那双满含凛冽杀意的眸子，她整个人就瑟缩成一团。
付雅被吓成这样，以后再见到颜瑾虞，别说找事，怕是一看到人她就吓跑了。
这也是颜瑾虞的目的。
颜家大宅外。
颜瑾虞和殷九烬坐上车。
殷九烬看着颜瑾虞，眼底隐着担忧，“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如果实在不喜欢，以后都不来颜家就是了。”他指的是断绝关系。
“没事。”颜瑾虞说，“断干净了也好。”
“我现在反而一身轻松。”这倒是实话。
颜瑾虞发现，断绝关系后，她前所未有的轻松。
也说不清楚这轻松是从哪里来的。
见殷九烬一副担忧的模样，颜瑾虞笑笑，“九哥不必担心，这样真挺好的。”
“倒是九哥，我以后就只有你了，你可得好好养我。”
殷九烬见她还笑得没心没肺的，心下一叹，抬手揉揉她的头发，“嗯，会好好养你。”
“九哥，帮我个忙。”
“什么？”
颜瑾虞笑着说：“帮我把我已经和颜家断绝关系的消息传出去吧，不用传得有多明显，用一些舆论手段，找些人带节奏传一传就行。至于断绝关系的原因，就说我大年初一回颜家，依旧只得冷待，还闹了不愉快，最后就直接断绝了关系。”
殷九烬闻言，脸色一沉。
就这么定定看她一眼，然后收回视线。
不再看她，也不说话。
看起来像是生气了。
见此，颜瑾虞一叹，抱着他的手臂晃了晃，“九哥。”
是撒娇了。
殷九烬自然受不得她撒娇，这不，没一会儿气焰就降下去了。
“你故意的。”他说。
颜瑾虞有些无奈，他怎么就那么聪明呢？她明明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他还是看出来了。
“也算不得故意吧，本来这也是我想做的，与其留着影响心情，倒不如断了干净。”
又对上殷九烬幽幽的眸子，颜瑾虞妥协，“好吧，我说实话，确实有那么一点原因，但不可否认，彻底断绝关系后，我整个人确实轻松了不少。”
至于是什么原因，自然是，颜瑾虞知道她接下来还有很多人要对付，不想和颜家牵扯太多，到时让鬼刹拿颜家人来威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