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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得道之兔     猛龙游诸天txt下载     猛龙游诸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十六、敢射我就得有死的觉悟

    任平生拖枪策马前行,高林一把抢过身后旗手掌中的“杨”字将旗,紧随其后。

    将旗在五日前那场大战之后新换过旗面,此刻在烈风中分外夺目。

    金兵分出百余骑迎面冲来,剩下的骑手开始绕圈,片刻就将任平生一众围在当中。

    远处仍然是烟尘滚滚。

    高林低声骂道:“金狗这次下血本了,眼前就有一面万夫长的金旗!远处还有!”

    敌骑已冲到二十丈前,任平生催马提速,在心底回了他一句:“不用数了,金兵共计十二万。”

    前方冲上来的百余骑帽上都有徽识,竟然全都是金兵的将官,任平生一眼就看到了七八名千夫长。

    金国的千夫长又称作猛安孛堇。

    眼下的金人就是女真族,女真族将长官称为孛堇,也就是后世满清的贝勒。

    任平生发出了最后两条不符合命令标准的军令:

    “不要回头!”

    “砍倒金狗的王旗!”

    夺自金兵铁浮图的战马四蹄躜动,开始提速。

    耳边有风擦过兜鍪,是从没听过的一种奇异乐声。

    这一刻生死抛开,任平生彻底平静下来,骤然就感觉到了这具躯体血脉中那种守土护国的执念。

    八人去、一子归,

    何惜残躯守国门!

    天波杨府的血脉,就应当战死在沙场!

    叮

    你领悟了杨家枪的守护枪意,你的识魂宋勇将杨再兴晋级为千人敌!

    这一刻掌中的虎头金枪宛若有了生命,踏马入阵时,枪尖先在左边一个狰狞面孔的颌下点了一点,随即枪头横扫,又将右边甲士从马上拍飞。

    紧随在后的擎旗将高林右手长刀挥动,在空中一刀便斫下那人头颅!

    任平生驱马前冲,虎头金枪攒刺挑拨,只求杀敌,浑然不避迎面而来的刀斧!

    顷刻之间,跨下战马便已连过十一骑,枪下刺杀千夫长两人,百夫长五人。

    左肩护甲吃了一刀,掉落到了马后,好在并未伤及筋骨,他拧了拧眉头,驱马更疾!

    有他这千人敌的猛将亲为锋矢,百余骑金将瞬间便被冲散,任平生纵马跃过最后一具尸体时,一枝冷箭从斜对面射过来,穿破胸甲扎入肉中。

    这枝冷箭角度刁钻,力破重甲,任平生朝箭来时方向扫了一眼,抬手撅断了露在胸甲外的箭翎。

    这人头顶有金饰,正是一名万夫长,任平生和他从未谋面,冥冥之中心底却有一丝明悟:

    这厮就是上次射了自己大腿一箭那人!

    他拨转马头朝着那人便冲了过去,随着他冲出敌阵的斥候军还剩了百余骑,高林单手掌旗,身上到处是血,也不知中了几刀。

    此时将离外围的包围圈还有二十来丈,那头戴皮帽的万夫长将手一挥,金兵阵中万箭齐发!

    任平生将身子伏低,舞动虎头金枪,盯着那一人直直地冲了过去!

    最后随他冲入金兵重围的只剩下四十余人。

    高林冲到一半时,座下战马已被射成刺猬,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把杨字将旗狠狠戳入地中,跪在旗下用两臂紧紧抱住了旗杆!

    任平生满脸泪痕,纵马跃入金兵阵中,不再回头。

    这一战,任平生追着那名叫做撒八的万夫长冲阵无数,中途抢换了七匹战马,身上被伤极多,最后追着他跃入了小商河,将他诛杀在淤泥之中。

    《宋史·杨再兴传》记载了这段经历:

    飞败金人于郾城,兀术怒,合龙虎大王、盖天大王及韩常兵逼之。

    飞遣子岳云当敌,鏖战数十合,敌不支。

    再兴以单骑入其军,擒兀术不获,手杀数百人而还。

    兀术愤甚,并力复来,顿兵十二万于临颍。

    再兴以三百骑遇敌于小商桥,骤与之战,杀二千余人,及万户撒八孛堇、千户等将佐逾百人。

    ——————

    天昏地转,时空轮换。

    叮!

    系统赠送识魂‘宋勇将杨再兴’为国捐躯,你得到了1000点魂力值。

    叮!

    系统预选场景二完成,评价中等,你得到了1000点魂力值。

    任平生醒来时犹带着满面泪痕。

    他呆呆怔怔的坐了半天,才想起要查看自己脑海中的系统面板。

    征召令·破军星

    姓名:任平生

    身魂:碧海银龙(后天)

    风波枪法:渐入佳境(第四重)+

    摩云九式:略知变化(第二重)+

    身法技能:无

    魂力值:3819

    评价:你的身魂还只是雏形,可以稍稍增强武技威力。你总算不是一无是处,有能力面对简单而又毫无凶险的战场。

    目前你可以选择:

    一、长坂坡;

    二、刚拳无二打,神枪李书文。

    破系统又在作妖了,识魂和基础技能已经在面板上消失不见,而且没有任何提示。

    魂力值倒是增加了,总共增加了三千多点,其中有2000点是从识魂和预选场景中得来。

    任平生原先将摩云九式和拆招卸力升级时用去了210点,那时还剩了535点。

    凭空多出来的1305点,估计就是在阵中击杀金国兵将得到的了。

    特殊技能中的杨家枪法不见了,反倒是风波十二决升了一级,按照系统的算法,这是节省了整整一万点魂力值!

    照破系统的脾性,应当是不会平白无故掉馅饼下来,或许是把杨家枪法融合到了风波十二决之中才升的级。

    至于基础技能消失,任平生估计这东西可能是要在场景之中才能显示和升级。

    在场景之中系统还曾给过一次提示,现在又恢复了老样子,拒绝人机交流!

    任平生研究了半天,也没有别的新发现,这才突然想起时间流逝的问题。

    潮音洞中是有照明的,用的似乎是从海中弄来的夜明珠,倒是价值不菲。

    肚子还不怎么觉得饿,在洞中也无法判定时间,任平生拍拍屁股站起来,向上爬了出去。

    洞外星光璀璨。

    任平生看了看天,并没找到熟悉的星图。

    准确判断时间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粗略估算出大约是过去了四到六个时辰。

    这就有点头痛了,算来差不多是一天对应一个时辰的样子。

    任平生揉了揉脸,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人是回来了,魂还有一丝留在那处热血沸腾的战场。

十七、九字真言和掌心雷

    任平生闭上眼回想了一遍杨家的梨花枪法。

    这套枪法其实与风波十二决的路子大为不同。

    杨家枪枪法精准,多用点刺杀人,风波十二决则大气磅礴,以势取胜。

    风波十二决升了一级,任平生对这套枪法的细微处有了很多领悟,可惜玄铁大枪此时不在身边,无法试演。

    他在疏星淡月的孤岛上静坐了许久,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了那位抱旗而死的裨将最后一次刺他的话。

    “杨将军,你这是在练习祈福吗?”

    斯人已经鞠躬尽瘁而去,任平生不知不觉就伸出手结起印来。

    原本是存了祭奠英灵的心思,谁知熟极而流的手印却突然生出了变化!

    灵觉之中,丝丝缕缕的天地灵气被牵引过来,随着手印变化在双掌之间越聚越多。

    任平生之前去小商河场景的只有神魂,这两年修炼出来的内力和那种奇异的灵觉没能一起带过去。

    他以前练杨氏养生十三式时也能牵引天地灵气,也正是凭着这个才炼出了内力。

    只是此刻这些繁杂手印牵引到的天地灵气,却并没有进入体内转化成内力,而是一直在手掌间不断凝聚。

    他连着结了三次手印,那丝丝缕缕的天地灵气竟然壮大到了一个不可控制的地步,隐隐有了一丝即将要爆开来的趋势!

    等到第三轮手印结完,任平生下意识地便将手向前一甩!

    咔嚓!

    一道青红色的雷光从他掌中冲出,直直劈向岛上地面!

    海岛上全是石头,那团青红色的雷光在地面炸开,将那经过无数年风吹浪打的坚硬岩石炸出来一个海碗大小的窟窿!

    任平生吓了一跳:这团青红色的雷光像极了传说中的法术,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就学会了仙法?!

    这个发现太过重大,任平生爬起身来就往潮音洞钻——袁祖师扔给他的那本摩云九式还被他丟在石室之中!

    石室中的书册自然没有丢失,只是等他再去练剩下的手印时,却再也学不会任何一式。

    那些动作看似简单,其实极为晦涩,任平生不死心,拣了个相对简单的手式仔细琢磨。

    奈何这东西学不会就是学不会,他一直琢磨到自家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才终于暂时放弃,决定先吃饱再说。

    那位叫狗娃的干瘦老头留下来一袋干粮,任平生从里边拿了一个大饼,吃到一半时才想起来一件事情:那位居然没给他留下淡水来!

    海岛上光秃秃的寸草不生,接下来的两天风和日丽,任平生渴得慌,好不容易才想到了一个净化海水的土办法。

    此时正是初秋时节,中午的日头正好。

    他脱下外衣拿去海边吸满了海水,又在潮音洞所在的崖顶之上用雷砸了个凹坑——海水先挤到坑里,然后再用衣服和石头盖住大半边。

    石头盖着的那半边挡住了水汽,海水被日头一蒸,水汽慢慢浸入到塞在石头下的衣袍内,任平生在一边守着晒了个半死,好不容易才从衣袍里面挤出来两三口淡水。

    这个办法是海边晒盐的原理,只可惜弄出来的淡水还没出的汗多!

    入不敷出,日子没法过了!

    这座海岛其实离岸边也不算很远,任平生决定游回去。

    他认清方向,当天夜里就下了水,足足花了三四个时辰才游到岸边。

    到岸边的时候刚好天明。

    上岸时任平生的嘴唇已经开了裂,心底里更是像时刻被火苗燎烤着一般。

    好在袁祖师的小院中有一口蓄了半缸淡水的大水缸,任平生不管不顾地一头扎了进去。

    好一会咕嘟咕嘟的声音才停下来。

    袁祖师看着喝了一肚子水倚坐在水缸边的任平生,突然放开喉咙哈哈大笑起来。

    任平生被他吓了一跳,给了他一个白眼。

    袁祖师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眼角竟然笑出了眼泪,他笑完还叹了口气:“我老袁等了一百六十三年,终于看到了一个聪明点的!”

    任平生给了不拘小节的祖师爷一个疑惑的眼神。

    不是他不想开口说话,实在是水喝得太饱,怕一开口水就会从口中冒出来。

    袁祖师倒也不以为忤:“小子,你比你那几代祖辈可要聪明多了!”

    “从你往上整整七代人,也不知头脑哪里出了毛病,眼看着海岛上没淡水,竟然没有一个人想到要游回来的!”

    “狗娃过四天才去送水,每次看到的都是渴得半死的咸鱼!哈哈哈哈!”

    原来是祖师爷的恶趣味!任平生只能回以傻笑。

    袁祖师在两腮的胡须上一边摸了一下,这才问任平生:“小子,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是学会了摩云九式呢?还是渴得受不住了?”

    任平生眨眨眼睛,伸出两个指头向下勾了勾。

    袁祖师懂了:“两者都有?你竟然真的学会了摩云九式,你练成了第几式?”

    任平生出了三个指头。

    袁祖师又笑了,笑得非常畅快:“哈哈,跟你家先祖一模一样,学的都是斗字诀。”

    祖师的这句话内涵非常丰富,任平生好不容易才将肚中翻涌的感觉压了下去:“这摩云九式都有名字的吗?”

    袁祖师点了点头:“当然都有名字,依次叫做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任平生打了个嗝,这不就是道家的九字真言吗?!

    袁祖师接着道:“这九式合起来就叫做摩云手,你既然说学会了第三式,那就先放个声音出来给我听听?”

    任平生现在哪还有精神放雷,他勉强举起手做了几个动作,又颓然地放了下来。

    袁祖师点点头道:“虽然放不出掌心雷,倒也勾动了一丝天地灵气,算是摸着了点皮毛。”

    任平生又歇了片刻才算缓了过来,忙向袁祖师问道:“咱们任家到底是什么来头?”

    袁祖师一伸手,一杆玄铁大枪凭空出现在掌中:“这事等下再说,你再练趟枪法给我看看!”

    祖师掌中正是那杆失落在县衙中的定风波。

    任平生抬手接过祖师抛来的大枪,心头大喜:“福叔回来了?!他在哪里?”

    袁祖师顿了顿才道:“也罢,先了断尘缘也好!”

    “他是回来了,你要想看,便去村北那处土坡上看吧!”

十八、狗娃是条大黑狗

    袁祖师的语气很奇怪,任平生听得心中骤然一沉。

    村北就是前几天他和老管家相见的地方,也是魏老头长眠之所。

    任平生将玄铁大枪扔到一边,几步就跨出了院门奔向村外。

    小土坡上多了五处新坟。

    每个坟头都竖了木桩,这次木桩上不再空白,连着魏老头坟前那根一起,依次刻上了六个名字。

    任平生颓然坐倒在地,心头一片茫然。

    福叔也死了。相当于毁去了任平生在这陌生异界里的一个座标。

    人活在世间,总会有许多羁绊。

    这些羁绊就是一个人存在于世间的座标。

    小商河场景中的高林就是这么一个座标,他让任平生不再疏离于外,让岳家军那些热血同袍变得鲜活生动,让任平生驱马走在他们当中时,真切地觉得自己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老父脸上的皱纹,意中人嘴角的笑容,娇妻爱子眼神中的依恋,甚至自家院子里种的桂花树,这些都可以算是座标,座标就是一个人的存在感和奋斗目标。

    不管什么年龄,不管身在何方,总会有那么一刻,你会想起这些最熟悉的人和事物,心底溢满温柔或苦涩。

    任平生来这方世界已经三年了,管家福叔是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

    他生性疏懒,当时也不觉得这位老管家有多亲近,等到斯人已去,他才骤然觉得心底空落落的,似乎少了一块。

    任平生在荒草新坟之间枯坐了一整天,直到黄昏时才站起身来回头去找袁祖师。

    袁祖师知道他的心意,摸着腮边的白须告诉他:“这几个我都看过,除了任阿福,其余五人都是死在指玄观的截脉剑气之下。”

    “指玄观和你们任家先辈执掌的摩云洞一般,是当年的执令五脉之一。”

    “执令五脉不同于武道宗门,要算是炼气士一脉!”

    “这下手之人功夫不到家,剑气阴损得很,应当是指玄观当年那支破门而出的支脉。”

    炼气士不就是传说中的修仙者?!任平生心头震动,但问出口的却是眼前的事:“那福叔又是怎么死的?”

    袁祖师摸出个葫芦来喝了口酒,脸色有些变幻不定,似乎有些缅怀之意:“任阿福是擅自使用了天魔诀,血气和寿元耗尽了。”

    “天魔诀脱胎于我雪山妖庭的天魔解体,只传于征西军的先登营中,任阿福从军的时候当过先登死士,所以学过这法门。”

    “这法子会透支本源,他那天到这里时就已经油尽灯枯,无法救治了。”

    事情越扯越玄幻了,凭空又多出来一个雪山妖庭!

    照袁祖师的说法和任平生的推测,福叔他们应当是攻击县令时被那指玄观支脉的人偷袭,李老头和魏老头等五人直接死在截脉剑气之下。

    福叔是在和魏老头突围时使用了那个天魔诀,这才能留下性命逃到了梅山村——究其源头,还是因为那使用截脉剑气的人!

    摩云洞、指玄观支脉、雪山妖庭;还有天魔解体、天魔诀、截脉剑气,这些都是任平生从前没听过的东西,但都不是他当前关注的重点。

    任平生直直地问道:“指玄观在哪里?”

    袁祖师又喝了口酒:“这事跟指玄观可没关系,指玄观是名门大宗,你不要胡乱牵扯。”

    “你要找的是指玄观那支破门而出的支脉——应当是叫玄阴观吧,这一家在东海之滨。”

    袁祖师给了任平生一枚黑铁指环,居然是传说中的储物戒指。

    玄铁大枪和那本摩云九式都在其中。

    身长腿短的袁祖师大口喝完了葫芦中的酒,一把将葫芦甩了出去:“我老袁受主人之托,足足在此地自囚了一百六十三年,如今总算功德圆满可以回去了!”

    他转头看向任平生:“你是主人的后辈子孙,我今日就跟你说个明白,任家便是摩云洞九脉中斗字一脉的脉主,你可得努力修炼,不能给摩云洞抹黑!”

    “你也不要怪我不出手管你家的事情,老袁受人所限,出不得这个庭院,实是身不由己!”

    任平生记住了仇家所在,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祖师肯定有自己的苦衷,这些原本就是我的事情,我会亲手去做的!”

    袁祖师目光灼灼地盯着任平生看了半晌,忽然纵声大笑了起来:“好!主人总算有了个象样的后辈!”

    “老袁第一眼看你,还以为只是个惫赖心性的小混蛋,没想到骨子里倒是跟主人一个模样!”

    夸完任平生之后,这位祖师又扯开喉咙向左边喊道:“狗娃,赶紧收拾,老子带你回妖庭去!”

    狗娃不久就背着个大包袱出现在院门口。

    袁祖师晃着膀子走出院门,骨骼便如爆豆一般响了起来,身子也随之开始膨胀,顷刻就变成了一头身高丈余,两腮长毫的大白猿!

    白猿回头看了一眼院中呆呆愣愣的任平生,呲出两颗獠牙笑了一声,随即就一爪拍在那干干瘦瘦的小老头脑袋上:“蠢狗!带这么多东西作甚!”

    小老头被他一拍,身形向前一倾,变成了一条瘦骨伶丁的黑毛大狗!

    白猿一把拧住大黑狗后颈皮毛,纵身驭风而起:“去休去休!回去看婆娘去!”

    这话太接地气了,不应该是赋诗一首吗?

    任平生目瞪口呆地看着两头妖怪离去——那大黑狗前爪居然还死死地抱着自家的大包袱,也不怕阻碍风速!

    世道变了!妖怪都出现了!这才是个正经的世界嘛!

    任平生心中豪情陡生,当即就咬破了手指。

    这个当然不是为了立誓啥的,这是为了祭炼储物戒指。

    指环此时已经戴在他左手的小指上,指尖鲜血滴了两滴,血迹一下就被指环吞噬了去。

    片刻之后,那黑黝黝的指环闪过一道幽光,缓缓地隐没在小指间,不见了踪影。

    竟然还能隐形?这安全系数倒是蛮高!

    灵觉能清晰地察觉到指环所在,同时也能感知里面的空间。

    任平生心眼所见,那指环中除了两本书册和一杆玄铁大枪之外,竟然还塞满了大块大块灵气四溢的玉髓!

十九、乱勾搭陌生人的后果

    指环内的玉髓或碧绿,或澄黄,只有少数是乳白色。

    不管是什么颜色,这些玉髓每一块都莹润有光,灵气四溢——最重要的是都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块头大!

    大者如磨盘,最小的也有海碗大,任平生取了块乳白色的出来测试了一下,玉髓里蓄藏的灵气果然是可以吸纳的。

    这应当就是传说中的灵石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大块——这也太原生态了吧!

    指环内塞得太满,多到任平生根本没有清点的兴趣。

    里面那两本书册一本是《风波十二决》;另一本是《摩云手》。

    与任平生之前见到的简化版本不同,前者多了三十六路枪法和三式绝杀,比任老校尉那本精致了太多;后一本则比之前袁祖师给的摩云九式多了一篇总诀。

    总诀里有炼气法门,可以将手印变动时牵引到的天地灵气转化为自身修为,也可以直接炼化灵觉感应到的灵气。

    任平生试了一回,效果自然是远胜自己那门杨氏养生十三式。

    袁祖师离去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入夜时分。等任平生试过书册上所载的练气口诀之后,天色就完全黑了下来。

    任平生在海里游了好几个时辰,又在坟头枯坐了一天,身体确实有些疲乏,他先找了些吃食填饱肚子,就在小院里胡乱找了个床铺倒头就睡。

    给福叔他们几个报仇并非指日可就的事情,任平生第二日起来后又坐在院中仔细地盘算了一番。

    他到这异世的时日只有三年,之前甚至都没有出过伽南县范围,刚来时还有大半年几乎是躺在床上养伤。

    那段日子里他曾让福叔帮他搜罗了很多闲书来看,这些书里面就有大殷王朝的地理图册。

    福叔是当兵出身,搜集过来的居然还有几份标准的战略地形图,因此任平生对这方大陆的地形还算是有些印象。

    那晚在任府中出现过的道人应当就是袁祖师说的玄阴观弟子了,任平生也不知道他后来为何没有再出现。

    眼下和自己闯县衙时相隔太久,自然也不可能凭任老校尉传下来的追踪方法去找人——不过好在还知道一个玄阴观!

    只要知道那厮的根脚所在,终归能找到线索!

    理清头绪之后,任平生又好好的洗漱了一番,这才出了小院。他将院门关好,沿着村庄小路向北而行。

    经过福叔他们六人坟头的时候,任平生也只是顿了一顿,却没有停下脚步。

    有些事情,得等做完了再来跟老管家交代。

    梅山村往北不远就是十万妖山余脉,沿着这些山脉向东可以直达东海。

    袁祖师说玄阴观就在东海之滨。

    任平生也不着急,反正找着了庙就不怕找不到和尚。

    山间小路崎岖难行,沿途偶尔也能见着几个猎户和樵夫,他一路走一路问,倒也不曾迷失方向。

    这般不知不觉走了一个多月,终于寻到了地头。

    其时正是黄昏,任平生从一处山谷中转出来,前方便是碧波无尽的东海!

    夕阳在海面铺了层金光,沙滩上有个身形瘦削的道人。

    那道人背对着任平生,似乎正在挥毫作画。

    这兴致也太高了吧?

    任平生这一个多月都对道人敏感,在山中时还特意去察访过几处野观,此时便忍不住走近去看。

    那道人画功很好,看似拙朴,人物和景致却很是传神。

    道人此时刚画完人物,接着又在画上添了墨苔石径,人物旁边加了几枝竹叶——竹枝和竹叶都蕴着一股锋锐,莫名便让人觉得画中人满身俱是桀骜之气。

    道人并未回头,一边画一边说:“这般偷看,似非君子行径?”

    声音脆若鹂鸟,竟是个女子!

    这女子在海边却为何不画海景,偏画个傲骨跃然于外的男人?

    女子侧脸清丽脱俗,任平生想了又想,忍不住就念了个前世记下来的句子: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

    女子这才转过身来,眼神清亮地看向任平生:“殷长生这句诗倒也贴合我的画意,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问题也忒奇怪!怎么看?当然是用眼睛看了!

    任平生前世自诩为资深文青,对诗词书画之类颇为喜好,自然也下过些工夫——自己画不行,品鉴倒是还能凑合。

    正想再说道几句,忽然就捕捉到一个重点:殷长生是何方神圣?!这清都山水郎不是前世那位朱某某写的么?!

    道装女子将笔挂在画架右边一个小钩上,抬手将鬓边几缕散乱的发丝撩到耳后:“长生剑客诗词冠绝天下,我倒不好写到自个的画上来。”

    女子的眼中似有星辰大海,任平生不自觉地将目光稍稍偏开:“却不知这殷长生又是何方高人?”

    女子讶然道:“竹海长生剑,夜帝枯骨刀,武脉阳神境第一人你居然都不知道?”

    自己一直呆在伽南县内,又不认识几个江湖人,上哪知道去!

    不过这位抄了清都山水郎的莫非竟是个同乡?任平生心头激荡,面上却不露声色:“我出身南海小县,的确是孤陋寡闻。”

    女子眨了眨眼:“你身上有银钱么?”

    画风切换太快,任平生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识地答道:“只有五百多两现银。”

    女子想了想:“五百两倒也够了——这画便卖与你罢!”

    任平生从怀中取出那晚从府中带出来的银两递了过去。

    女子伸手接过,掂了掂便收了起来,将画架和笔一起留在海边,转身飘然而去。

    直到女子身影消失,任平生才回过神来:我这是中邪了吧?!居然被骗走了所有家当!

    这事发生得分外诡异,灵觉也没察觉到不对,迷迷糊糊地就着了道!

    任平生在凉凉的海风中呆站了好一阵子。

    本着‘好歹画得还不赖,总归能挽回几分损失’的心思,他将画卷好收入指环中,心下终究不平,飞起一脚将画架踹倒在沙滩上,恨恨地嘟囔了一句:

    “卿本佳人,奈何做——这等勾当!”

    心下想起女子眉眼,一个贼字竟然说不出口,心头更是憋闷,只得拍了自家额头几记,聊以解气。

二十、投银问路逢故人

    东海之滨也有一座小城。这座城池虽小,名字却取得霸气,叫做伏龙城。

    任平生的身魂叫碧海银龙,他从城池的名字找到了自己流年不利的原因——可不就是这名字针对他嘛!

    玄阴观显然不是个人尽皆知的地方,任平生在城外问了好几个人都没有问到有用的消息,只得进城去人多点的地方打探。

    伏龙城虽然是个小城,城内市集却很繁荣,贩夫走卒充斥其中,喧闹得很。

    任平生前世今生第一次碰上了缺钱的问题。

    吃饭要钱,住宿要钱,问个消息——那些市集中的闲汉也把手指搓动来要钱!

    陌生的城市,没钱该如何生存呢?

    道装女子造成的麻烦不小,任平生回忆了一下前世在网络上得到的知识,最后还是决定回山中去呆几天。

    他在山中跋涉了一个多月,对付野兽算是有了些经验,很快就猎到了一大包的兽皮,背回城里一通乱买,总算是解了自己的危难。

    斗字诀发出的掌心雷加上总纲心法之后,另外还可以生出一个变化。

    青红二色的雷光竟然是可以分离开来的,青色雷光只伤神魂,红色雷光专打气血。

    任平生用青色雷光打猎,顺便熟练一下技能——这样弄回来的兽皮买相很好,效益还挺不错。

    有了银钱之后他便每日在茶楼酒肆中流连,期望能碰上些江湖人物,从中听到些自己想要的消息。

    可惜伏龙城位置偏僻,城内的江湖人物多数是些猎户屠夫出身,知道的实在有限,比普通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样的日子很难熬,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袁祖师语焉不详,只说是在东海之滨,任平生在伏龙城内问过的人少说也有百数,那玄阴观却半点端倪也找不到。

    这样的日子过了足足半个月才迎来了转机。

    平日极少见到外地人的伏龙城骤然就热闹了起来。

    这些突然多出来的外地人多数佩刀带剑,明显都是些武道中人。

    这些江湖人物在喝茶闲话时透露出一个消息:九月二十四日伏龙城外屠龙山中有一次盛会。

    这种场合自然很适合打听消息,任平生决定去找一个能带路的人。

    眼下他所在的茶楼大堂中就有个看上去很理想的目标。

    这人面相粗豪,一脸的胡渣,衣衫是江湖中常见的英雄套装,看上去有些破旧。

    粗豪脸的人多数性子忠厚,穿旧衣服的人肯定缺钱,最重要的是,这人是个独行客。

    任平生等着这人结帐出门,便起身跟了过去。

    认识陌生人的手段很多,任平生懒得多想花样,等跟到一处人少些的巷子里,他扬手一抛,捡了个最简单的:

    “好汉,你的银子掉了!”

    那汉子转过头来看了看地上,眼光又四周梭巡了一圈,甚至还侧耳听了听动静,然后才弯腰拣起了那锭银子。

    任平生下的本钱足,那锭银子足有十两,汉子拣起来掂了掂,一把揣进怀里,转身就走了。

    这情景有些不符合预期,任平生有些懵逼:不应该是先道声谢,然后再请自己喝个小酒什么的吗?这货竟然不声不响就走了?!

    当然不能平白送人银子!那天沙滩上的美女除外。

    任平生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那个让他快要憋出内伤来的道装女子,思绪停顿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忙拋开心事,出声叫住了那人:“好汉且留步!”

    那汉子身形不改,径自向前走。

    任平生咬牙切齿地追上去和他并肩而行。

    汉子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小兄弟,你在叫我吗?还有何事?”

    这厮在装傻!吞了爷丟下的饵竟然还装作若无其事!

    任平生也不是吃素的:“我想起来了,刚才那银子是我早间掉的——好汉要是不信,可以拿出来看看,银锭底下刻了我的独门印记!”

    汉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小兄弟,你这两招魏某十年前就不用了!”

    “你要是有事找我帮忙就爽快点,好好地请我喝上几杯,咱喝得痛快了,万事都好商量!”

    果然看人不能光看表面,这人看似粗豪,原来却是个老江湖!

    任平生瞪了瞪眼睛,突然发现汉子的脸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姓魏?魏无伤是你什么人?”

    汉子闻言往旁一跳,呛一声把腰间的佩剑拨了出来:“你到底有何用意!居然连魏某的根脚都打听好了?!”

    这算是大水冲了自家的庙!这厮竟然是魏老头那个漂泊在外的游侠儿子!

    任平生憋了一口气,报了自己名号。

    汉子作沉思状:“任平生?没听过!”

    任平生恼了:“魏叔你这也太贱了吧!前几次家书都是我帮着写的,你敢说不知道我改名字了?!”

    汉子这才回剑入鞘,哈哈笑着过来拍拍任平生肩膀:

    “小少爷!咱几年没回去了,真没认出你来——对不住啊!我说你没事改名字干啥?任丁壮听起来不是挺威猛的嘛!”

    这厮还在装,任平生想起魏老头,心情突然有些低落,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汉子看些粗豪,眼神其实却极为敏锐,当下便察觉出来不对:”小少爷?你是特意来寻我的?可是我家老头出了什么事情?!”

    果然是父子连心,汉子一眼便猜出了真象。

    这事自然不能隐瞒,任平生扯着他找了个僻静点的酒楼坐下,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前后都跟他说了一遍。

    魏老头的儿子名叫魏无忌,他一边听一边大口喝酒,事情说完时竟然整整喝光了两坛,犹自不肯罢休。

    任平生前世今生其实都要算是半个直男,他也不会劝人,只是一杯一杯慢慢在一旁相陪。

    这一顿酒从中午一直喝到了掌灯时分。

    两人出来时,魏无忌脚步凌乱,眼神却还算清明,只是话语极少。

    任平生搀着他在街边找了个客栈。

    直到将他送到客房内躺好,粗豪汉子的眼角才流出泪来。

    他挥手让任平生自去休息,不要管他:“小少爷,我魏家世代为任府家臣,父亲也算是死得其所!”

    “你不用管我,让我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陪我一起去找玄阴观所在!”

二十一、伏鳌岭之巅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魏无忌第二天起来得比任平生还早,脸上甚至还有些笑容。

    要不是任平生昨天看过他落泪,还真会当他是个天性凉薄的人。

    吃过早饭后,魏无忌和任平生说起了自己来这伏龙城的原因。

    伏龙城九月二十四日有一场盛会,名字就叫做屠龙山诗会。

    这名字挺二的,好端端的武道聚会弄成诗会,说不出的怪异。

    不过这位召集的人可不简单,这人叫做青莲公子,是那位阳神境第一人殷长生最钟爱的弟子。

    江湖子弟,追名逐利,快意恩仇,最爱的就是出风头。

    这也是魏无忌来这边的原因,如他一般落拓江湖的游侠儿闻讯而来者甚众。

    当然,这些都是没收到青莲公子名帖的,事实上这位继承了殷长生的衣钵,自诩诗剑风流,请的都是当今江湖中有名有姓的同道中人。

    任平生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只问了一个问题:“屠龙山有什么特别之处?”

    魏无忌点头道:“小少爷是个精明人!老魏我听到个传言,据说这屠龙山是当年执令五脉之一的韦陀岛洞天所在。”

    任平生这是第二次听到执令五脉这个词,照那天袁祖师的语气,这所谓的执令五脉应当是说的五个炼气士的传承,自家的摩云洞也算是其中之一。

    他想了想又问道:“这消息来源准确吗?”

    魏无忌摇摇头:“江湖传言,这东西能准确到哪里去?不过无风不起浪,等会儿你跟我一起去找两个朋友问一问,应该会有一些比较准确的消息。”

    两人又讲了讲玄阴观,魏无忌倒是听过这个名头,但是在他印象中好像只是个没落的小门户,因此也没怎么在意过,两人打算去找魏无忌的江湖朋友时一道询问。

    魏无忌的这两位朋友是伏龙城的地头蛇,一个绰号叫做伏虎叉,一个绰号叫宰牛刀。

    草莽江湖,这种名号一抓一大把,这两人年轻时也在江湖中游荡过几年,没混出什么名堂来,因此早早上岸回了伏龙城。

    伏虎叉是猎户出身,长得矮小精悍,他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执令五脉那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这话也传了几百年——我家就是屠龙山旁边伏鳌岭的,那山我都踏遍了,除了风景还算可观,并无任何奇异之处!”

    屠夫出身的宰牛刀则说了个有用的信息:“玄阴观我不知道在哪里,倒是前日在酒楼中听到有人约斗,其中一个道人就自称是玄阴观弟子!”

    这个消息才是重点!任平生对所谓的论道诗会和炼气宗门洞天兴致缺缺,之前想去也只是觉得人多才好打听玄阴观所在。

    魏无忌自然知道重点所在,忙追问道:“约斗的双方都是什么来头?长什么样子?约的是哪天?”

    宰牛刀抖了抖满腮的横肉,有些不耐烦了:“魏兄,兄弟只是听了些风声,哪里知道这么多!”

    “你要真想打探这事——行!咱帮你去那个酒楼找小二问个清楚——”

    魏无忌会意,忙将昨日那十两银子摸出来塞到他手里:“劳烦朱兄了!我这侄儿也不知从哪里听说这玄阴观的名头!据说剑法很犀利,因此想着要去拜拜山门学上几手,所以老魏我才问的这么仔细——”

    “这酒楼小二消息肯定灵通——没钱他可不愿意开口!这银子你先拿去开销,不够回头再跟我说!”

    宰牛刀朱某接过银子掂了掂后揣入怀中,脸上笑容绽放:“魏兄客气了!这点小钱哪用你破费,咱老朱还是出的起的!这银两正好多带些酒食回来,咱们多年不见,等下一起喝个痛快!”

    不愧都是些老江湖,说话做事都一般的滴水不漏!

    那姓朱的壮汉晃着膀子出了茶楼,前去打探消息,剩下的三人坐着边聊边等。

    任平生只管喝茶旁听,闲聊的是魏无忌和那位伏虎叉刘某。

    两人说的都是些当年在江湖中相遇时的琐事,听上去都已经过去七八年了,两人言语中经常还有些对不上头,偏偏聊得倒起劲。

    三人在茶楼里坐着等了不到一个时辰,那姓朱的壮汉就晃着膀子回来了,手上也没见提着他所说的酒食。

    这位先一屁股坐下来,然后抬着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又倒了杯茶喝下,这才一边用胖手扇着风一边将打听过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魏兄啊,这活计可不简单!那天当值的小二今天刚好没上工,我还是找去他家里问的——把我累的!”

    “那小二当日倒也听得清楚,约定的两人一位是先天榜上排名第七的大高手,叫做惊雷鞭;另外一人自称是玄阴观弟子,却是名不见经传。”

    姓朱的壮汉呱啦呱啦说了大半天,中间自然有许多牵强附会的自夸之语,最后才把重点说出来:

    “这两人约的就是今天晚上子时正,地点正好是刘兄家所在的伏鳌岭之巅!”

    任平生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江湖中人的夸张口吻他总算是见识了,伏鳌岭顾名思义就是个山岭而已,就是在个小山头约斗,哪来的什么什么之巅!

    这个世界的武道修行分为四个境界,依次是后天境、先天境、法相境、阳神境。

    境界如何划分任平生知道,不过这榜单倒是第一次听闻。

    几人中午又喝了一回酒,一直喝到未时才散场。回到客栈之后,任平生这才开口问魏无忌榜单的事情。

    魏无忌多喝了几杯,脸色见红,他撇撇嘴答道:“还不是大殷王朝巡察司弄出来的勾当!放几个榜单在那里挂着,让江湖子弟狗咬狗去——正是杀人不用刀的手段!”

    这话任平生能理解,因此不再多问,他看了一眼魏无忌:“现在就去?”

    魏无忌摇摇头:“休息一会儿,吃过晚饭再去!”

    接着又解释了一句:“这些所谓的高手排场大得很!不到时间不会到场的,说是子时,差一刻都见不着人!”

二十二、法相境的疯子

    任平生回房间修炼手印。

    他这些日子一直勤修摩云手总诀,经脉之中内气已经充盈饱满,似乎即将破境,偏又不知哪里差了一丝。

    灵石总共才用掉碗大的两块,他也不知道是这些灵石品质太好还是后天境对灵气的需求不高,总之现在的状态就是脉络中内气充盈,已经无法再多吸收了。

    魂力值倒是还足够他升一级摩云九式,但是任平生却忍住没去升——他总觉得自己的掌心雷控制得不好,还需要先磨炼一番。

    摩云九式目前才两级就有点掌控不住,盲目升级并不见得是好事。

    修行似乎到了一个瓶颈,一时找不到前行的途径。

    这种事急不来,任平生倒是看得开,他用灵觉观照了一番自家的状况,觉得一切都好。

    唯一耿耿于怀的是那位余道人。

    余道人是那幅画上的落款,‘余’应该就是那个眉眼灵秀的女子姓氏。

    魏无忌熟知江湖路数,或许识得这种无声无息就控制心神的手段,奈何这件事情有些丟脸,任平生问不出口。

    奇怪的是,这种耿耿于怀竟然不带一丝恼恨,他也不知自己存的什么心思,反正不应该是一见倾心——或许只是那种吃了闷亏蹩得慌的感觉?

    这般来来回回琢磨,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魏无忌来叫他去吃饭,见他在房里拿着一幅画发呆,忍不住凑过去看了一眼,随即品评道:“人物温文儒雅,见之可亲,这画应当是名家手笔?”

    任平生默不作声地将画卷起,忍不住在心底吐糟:不懂还要装懂,这人眉眼锋锐,桀骜不驯,哪里可亲了!

    书画之道向来玄妙,千人看画,也不见得有一个能透彻作者心意,这东西根本说不清楚,只有动笔的人才能知晓对错。

    任平生收了画卷,和魏无忌一起吃过饭往城外出发。

    伏鳌岭地势平缓,形似伏龟,岭上草疏树矮,到处都是石头。

    等着看约斗的人竟然还蛮多,魏无忌的那两位朋友也在人群之中。

    任平生没有随魏无忌过去打招呼,他先一个人四下转了一圈,然后就随意找了个空旷点的地方坐了下来。

    此时已是九月中旬,月光明亮,照得远近如同白昼一般。

    岭外稍远处有一座树木茂盛的高山,山头怪石林立,偶尔还会传过来几声枭鸣猿啼,应当就是那座传言中韦陀岛洞天所在的屠龙山。

    伏鳌岭上人声鼎沸,怕不是聚了有百人以上,任平生坐下来之后才发现不远处还有一个须发蓬乱的老头。

    老头的头发胡须眉毛结成一团,身上穿得破破烂烂,正鼓着一对死鱼般的浑浊眼珠盯着他看。

    任平生有些毛骨悚然。

    他近日灵觉的感应距离其实很有进步,但坐下来之前竟然对这老头毫无察觉!

    就算现在他眼中有这个人,感应里还是一片空白——如果不是撞见鬼的话,这人应当是个绝顶高手!

    好在老头眼神虽然吓人,倒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嘴中含含糊糊地一直嘟囔,也听不清到底说些什么。

    这老头怕不是个疯子?!任平生浑身不自在,正想换个位置,却忽然听到一阵骤雨般的马蹄声!

    马蹄声来自岭下,骑者共有十八人。

    伏鳌岭地势平缓,十八骑一路冲了上来,那个方向看热闹的几个江湖汉子匆忙退避到一边。

    那十八骑登顶后又绕着人群跑了一个大圈,圈出来一块十多丈方圆的空地,这才各自下马,将马匹交付给其中两人带去一旁,剩下的十六人则各踞一个方位站定。

    这些骑者全身黑甲,站定后便默不作声。

    又过了片刻,岭下才走上来两人,其中一人锦衣金冠,看上去倒也气度雍容。

    那人上来站定,他身旁的瘦高青年便高声问道:“玄阴观的刘兄现在何处?我家公子应约而来!”

    这人气派不小,带的甲士神态剽悍,他那随从又称他为公子,看来家世不凡。

    随从刚喊完,远处山中便传来一声剑鸣,一道青光排空而来。

    青光敛去,岭上多了一个道人。

    这就是传说中的御剑术?任平生心念转动,一时忘了不远处的疯老头和换地方的事情。

    御剑而来的道人身上服色和任平生那晚在竹林中见过的瘦削脸一个式样,明显就是约斗的另一位正主。

    听那随从的呼喝,这个道人也姓刘,不知道和伽南县那个刘县令有没有关系。

    场中的两人对答了两句就动起手来,两人之间似乎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应该只是些意气之争,动手的时候招式倒还精妙,但是却都没有杀气。

    任平生曾在千军万马中冲杀过,那才是见面即分生死的真正厮杀,这时候看场中两人,竟然有一丝看表演的感觉。

    刘姓道人的御剑术比那晚上任平生见过的飞剑要强出不知多少,三尺青锋上剑芒吞吐,一道青光纵横来去,灵动无比。

    那位戴紫金冠的公子使的则是一根短鞭,鞭上也有暗红色的罡气吞吐,挥动时隐隐有闷雷之声。

    短鞭不能离手,只能爆出罡气来抵挡飞剑,看上去有些天然的弱势,但紫冠公子防守得滴水不漏,飞剑倒也占不到便宜。

    任平生这算是第一次见到先天高手比斗,他下意识地就把那柄飞剑当成了假想敌,在心中反复推演如何应对。

    正看得入神,忽然就见对面观战的几堆人突然喧哗起来,魏无忌也在那边大声向他呼喝:“小少爷!当心!”

    当心?当心什么?!

    任平生寒毛乍起,猛然转头看向身旁。

    那个貌似疯颠的老头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老头身后金光灼灼,一尊三四丈高的长眉罗汉金身脚踏虚空、攥着两个磨盘大小的拳头正自怒目四顾!

    疯老头口中仍在嘀咕,这回任平生倒是听清楚了三个词:“指玄、贱种、心障!”

    这是在骂谁?这罗汉金身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法相外显?!

    疯子竟然真是个法相境的疯子!

    任平生被那尊金身的气势镇压,手指都动不得半根,眼中只见那金身一个闪烁就到了刘姓道人头顶,举拳就锤!

    刘姓道人境界较任平生高了一层,犹能驭使飞剑。那柄三尺青锋骤然暴涨,变得如同门板大小,恰好挡在金色拳头前。

    轰然一声,金光晃荡,刘姓道人飞剑崩碎,人也被拳头擂倒在地,喷出来一口老血!

    金身仍不罢休,一个闪烁又到了任平生身前!

    仍是磨盘大的拳头擂下,任平生只来得及吐出两个字就眼前一黑。

    叮!

    系统检测到不可抗拒外力,预选场景强制启动!

    此次启动扣除2000点魂力值!

二十三、小蛇和子龙

    任平生骤然弹起,茫然四顾。

    天上阴沉沉地看不见月光,自己身在荒野之中,稍远处不时传来小儿啼哭的声音。

    眼前自然不再是伏鳌岭,自己弹起来之前是躺在席子上。

    席子是草席,糙得很,与柔软舒适根本就沾不上边。

    草席铺在一辆板车上边,任平生只觉得浑身都痛。

    这一下来得太突然,破系统居然还有保护机制,强制启动了预选场景!

    不可抗拒外力应该是说的法相境高手那一拳了,问题是自己好端端地在那儿看戏,疯子为什么要锤自己?难道是因为离得太近了?!

    自己现在仍然是伏鳌岭上那身装扮,这是连人带魂一起弄过来了?

    一个全身银色甲冑的年轻武将提着个皮囊走了过来,一屁股在他边上坐下,压得平板车上的木板咔吱作响。

    武将身材修长,剑眉星目,人中很深,整张脸看上去轮廓分明,英武不凡。

    他自顾自地打开皮囊口子上的木塞,仰头喝了一小口,一阵淡淡的酒香传了过来。

    武将放下酒囊,见任平生盯着他,便问了一句:“小蛇,你要不要来一口?”

    小蛇?这是什么鬼!不应该是子龙吗?!任平生顾不得搭话,忙闭上眼去看自己脑海中的令牌面板:

    征召令·破军星

    姓名:任平生(赵盘蛇)

    身魂:碧海银龙(后天)

    风波枪法:渐入佳境(第四重)+

    基础枪术:略知变化(第二重)+

    拆招卸力:略知变化(第二重)+

    摩云九式:略知变化(第二重)+

    徒手格斗:初窥门径(第一重)+

    摩云总纲:第二重(略知变化)+

    基础心法:第二重(略知变化)+

    基础身法:略知变化(第二重)+

    身法技能:无

    魂力值:1819

    评价:你的身魂还只是雏形,可以稍稍增强武技威力。你总算不是一无是处,有能力面对简单而又毫无凶险的战场。

    目前你可以选择:

    一、直接返回;

    二、主线结束后返回。

    提示:主线结束后,系统会依据你在场景中的表现给予奖励。

    直接返回的选项这次还是灰色,来时扣了2000点,回去估计也差不多。

    杨家枪法完全不见了,这次也没了识魂一项,只是多了个赵盘蛇的名字——难怪那人叫自己小蛇!

    小蛇和子龙听起来可就差太远了!任平生睁开眼想要纠正这个叫法。

    “子龙!你果然躲在这里饮酒!”

    环佩叮当,香气袭人,有两个女子从不远处的营帐那边走了过来。

    哪来的女人?任平生眨了眨眼睛,正想张口回应,坐在他旁边的武将早放下皮囊站了起来,拱手答道:“刘姑娘!可是主公召唤?”

    啊呸!敢情自己不是长坂坡的主角?!

    任平生一时没控制住心态,往后一倒躺了下去。

    耳边只听见那银甲武将又道:“还请刘姑娘勿怪,我这师弟天性纯朴,向来不依俗礼——子龙这就随姑娘去见主公。”

    另一个女子声音道:“小蛇呆呆的,说话可好玩了!你们去见父亲,我要和小蛇说会话。”

    任平生一时心灰意懒:不是正主也就罢了,自己就当回家探亲,多呼吸几口熟悉的空气——可听这女子和正主的语气,自己这还是个傻子人设?!

    那个说他呆的女子最终被姐姐拉着一起回去了,并没有留下来。

    任平生闭上眼开始琢磨自己该做什么。

    破军星系统在自己脑海中已经呆了三年了,总该有一个目的。

    长坂坡和小商河虽然都是战场,其实性质却完全不同:一个是御外敌;一个是内斗争雄。

    还剩了个神枪李书文的场景就更加联系不到一起了——那是个人名,难道自己到时候要去看他怎么生活?

    系统把这三个都称作预选场景,是要筛选出什么样的结果来呢?

    线索太少,破系统又拒绝交流,任平生瞎想了半天都不得要领,只得安慰自己:既来之,且安之,还是先看看怎么增强点实力吧!

    不论什么环境,自身的实力才是最大的倚仗!

    任平生第一次对增加实力有了强烈的欲望。

    伏鳌岭上,不管是先天榜第七的惊雷鞭,还是驭剑如虹的刘姓道人,任平生自忖还有几分相抗之力。

    等到那硕大的金色拳头落下,他才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生死之间的大恐怖!

    人生于世,总会碰到许多难题,但是难题总归是有办法解决的,再不济还能用时间去缓冲。

    唯有面临生死绝境,性命都不能掌控在自己手中,才是最无奈最恐怖!

    那方世界修行有路,法相境之上还有一个阳神境,唯有踏足巅峰,性命才不会再受威胁!

    任平生沉下心来去看脑海中的系统面板。

    面板上重新有了基础技能,还多出来个摩云总纲和基础心法,这两者一出现就已经是第二级。

    任平生自小商河归来之后就没注意过面板变化,这两项技能应当是在修习了摩云洞的炼气心法之后才有的,估计这才是真正与修行境界切切相关的技能!

    魂力值还有1819点,任平生先试着加了一级摩云总纲。

    一股暖流从双眉之间涌出,瞬间就浸入全身脉络之中,暖流过处,遍体酥麻。

    任平生用灵觉内察自身,那些脉络开始缓缓地拓宽,自己原先那种内气充盈欲溢的感觉骤然消失。

    这当然是好事,脉络中能容纳的内力更多,至少底蕴是增强了。

    但这解决的似乎不是最根本的问题。自己的灵石足够,倒也不愁填不满这些变宽了的经脉,但是内力的容积增大了,修行速度岂不是反而会更慢?!

    这不符合他想快速增强实力的初衷。

    摩云总纲不是基础技能,二级升到三级用掉了1000点魂力值,还剩819点。

    任平生又试着花100点加了一级基本心法。

    眉间这次涌出的是一股寒气,寒气骤然炸开,思绪都似乎停顿了片刻,随后便一片清明。

    灵觉明显的有了变化。

    感应距离倒是变化不大,还是十余丈;但是清晰程度增强了不少!

二十四、使君有女字阿怜

    灵觉增强最直接的效果就是能更好更快地捕捉和吸纳灵气。

    如果换到大殷王朝那边,自己的修行速度绝对会提升一个可观的幅度。

    照这个结果来推测,基础心法提升的应当是修炼资质——也就是所谓的灵根。

    唯一的遗憾就是,因受天地规则所限,黑色指环中的灵石在这边取不出来。

    这方天地灵气极度稀薄,但是稀薄并不代表没有。

    摩云总纲提升到第三级后就不再需要通过手印来摄取灵气了,他闭着眼睛修炼了一晚,自觉修行又有了一丝进境,精神也分外舒爽。

    次日是个阴天,子龙清早就过来叫他准备启程。

    子龙目前的职司是牙门将,也就是亲卫统领,率五百人,以保护内眷为主。

    此时刘备刚放弃了樊城,携裹着上万民众一起向荆襄之间迁徙。

    士卒多数散到百姓中去帮忙了,跟随在子龙身边的基本上都是当初一起来投奔刘备的白马义从,大约有三四十人。

    三国上说这次迁徒刘备带着十万民众,那个自然是夸张的说法。

    实际上那时一个县城的人口不会很多,新野和樊城两处,再加上魏延斩破襄阳城门和文聘大战、城里被吓得跑出来的百姓,总数也不到两万。

    白马义从骑的都是白马,任平生也不例外。

    他在小商河最后一战换了七次马,竟然莫名其妙地就把骑术练好了,此时倒也显得游刃有余。

    刘备的内眷不多,任平生看过三国,只知道有甘糜两位夫人和一个阿斗,却不知道那大耳贼居然还有两个女儿。

    大耳贼潦倒半生,向来没什么身家,因此只有两位夫人带阿斗乘坐的是马车,他的两个女儿则是共坐一辆敞蓬牛车。

    大女叫做香儿,十八岁,长相福态;小女叫做阿怜,十三岁,清秀慧黠。

    古时候都爱给人加个设定,以便传播名声。比如刘备最重要的设定就是仁德,他就靠这个安身立命,收买人心。

    这种做法纵然是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名门闺秀也不例外。

    女儿家的人设自然没什么大用,最多也就是方便媒婆去跟相亲对象吹嘘。

    比如刘家大女传出来的名声就是:温柔娴良,体有异香。

    这俩词没一个称赞长相的,事实上刘香儿长得象父亲,耳大手长,还有点儿带三角眼。

    刘香儿的牛车一直跟在子龙身后,这女人除了常跟子龙说话,对任平生之流的白马义从就没用正眼看过。

    阿怜正捉着一柄小刻刀在刻木头玩,她时不时瞄任平生两眼,似乎正拿他当样子刻小人,一边刻还一边跟任平生说话:“小蛇,你也是义从,怎么从来没见你拿过兵器——你马背上弓箭都没带?”

    这倒还真是个问题,白马义从是轻骑兵,以骑射闻名,子龙带的这一小队更是精锐,不单止擅骑射,还都擅使长枪,是当年公孙瓒手中的锋矢小队。

    任平生的玄铁大枪倒是买相好,可惜也放在指环中拿不出来,至于射箭,他如今的力气开强弓自然毫无问题,就是箭射出去后就可能得自己找目标。

    这问题问得任平生有些尴尬,子龙代他回了一句:“小蛇也擅使铁枪,不过他力气大,暂时还没找到趁手的兵器,每次都是临时抢敌人的用。”

    子龙回答得很有格调,任平生抬起下巴以示谦虚。

    阿怜笑了:“小蛇今天看起来没那么呆了,显得俊俏了许多。”

    虽然俊俏这词稍稍用得有点不妥,任平生还是勉为其难地接受了,那边刘香儿斜斜睨过来一眼,眼神之中尽是不屑。

    任平生不杀人的时候是个疏懒惫赖的性子,他鼻子抽了抽,偏着头问阿怜:“好香!你姐用的什么香薰?”

    阿怜不知所以,下意识地答道:“她没用香薰,天生的。”

    任平生:“她用了!”

    阿怜再次反驳:“她没用!”

    事关人设,而且现在子龙将军就在前边,刘香儿忍不住冷冷地补了一句:

    “我没用!”

    赵子龙提枪策马缓缓而行,闻言身子一怔,偏头向外侧看去,似是在观察周边民众的行进状态。

    顽笑不能开得太过火,毕竟那算是主家,任平生垂下眼帘,控制住脸上肌肉,维持着呆呆的人设。

    过了片刻,阿怜突然噗嗤一笑:“小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玩了!”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任平生正想纠正一下她的用词,忽见走在最前边的刘备停了下来。

    刘备家贫,身边护卫是有的,香车华盖则无,他也是骑马而行。

    他一停,身边众人自然也停了下来。

    子龙一催战马:“小蛇,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此刻大耳贼身边正围着三四个人,一名文士正在拢着袖子皱眉凝思,子龙示意任平生噤声,任平生就停下马在一旁看热闹。

    那人白面短须,片刻之后突然睁开眼晴翻身下马,疾步趋到刘备马前跪伏,声音挺大地叫道:

    “此大凶之兆也。应在今夜。主公可速弃百姓而走。”

    原来这人刚才是在卜算吉凶,据说之前刘备走着走着马前就吹过了一阵阴风,扬起好大一片沙尘。

    大耳贼携裹民众迁徙时正是秋末冬初,这天也没出太阳,偶尔刮个大北风实属正常。

    这就是刘备做事最讲究的细节问题了,要不然这种扰乱心思的话最应该私下里轻声说,叫这么大声自然是要给别人听的。

    大耳贼挺注意维护人设的,这个时代讲究一个得民心者得天下,在任平生看来,他挟裹民众出逃,其实目的相当不纯,多半是为了让曹阿瞒投鼠忌器,不下死命来追他。

    这厮逃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跑路的时候抛妻弃子丢兄弟,啥都干过,偏偏这次要带这么多人一起跑——压根不信他是舍不得这些民众!

    任平生扫视了一眼,那位羽扇纶巾的人物不在,记得好象是和刘备的长子刘封一道搬救兵去了。

    他这边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只听那大耳贼声音嘶哑地吼道:“百姓从新野相随至此,吾安忍弃之?”

二十五、丈六铁矛

    刘备和那个叫简雍的文士一番对答,将蠢蠢欲散的民心安抚了下来。

    大耳贼文武两方面都拿不出手,能白手起家打下大片江山,靠的就是这些手段。

    他掩面痛哭之时,任平生灵觉中甚至还隐隐察觉到一股芥末味。

    是日,众人走到当阳附近,晚间就在景山驻扎休息。

    刘备半生奔波,一直没捞到过象样的地盘,财政多半是靠赞助,起步时靠的是张飞,后来就攀上了山东巨富糜家,那位糜夫人就是糜家的嫡女。

    这样子自然养不起太多兵马,他此时身边也只有两千多人。

    虽然下了手段安抚,被携裹的人口资源仍是有些不妥,晚间嚎哭之声遍野皆闻。

    子龙带着任平生和一众义从在山间巡视了一番,做了些安抚百姓的实事,直到午夜才下令休息。

    任平生的家当是一铺草席,没法子讲究,只得又找了辆刚卸下辎重的空板车铺了上去,准备蓄养精神。

    他心下自然知道今晚就该是赵子龙一战成名的时刻,刚才巡视周边时也分外的留意地形,此时更是远远避开了刘备仪仗所在。

    开玩笑,大晚上的如果来一通乱箭齐发,自己又没有趁手兵器,自然要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之前他虽然心心念念长坂坡,真的过来了,却反而比小商河场景显得疏离许多,此时白马银枪赵子龙他已经见过,忽然就有了些想要尽早归去的心思。

    烽火连天,众雄并起;尔虞我诈,逐鹿中原。

    任平生却怎么也找不到舍命拼杀的立场——这里并非属于自己的战场!

    神思恍惚了好一会儿,他才刚刚调匀气息,子龙又提着酒囊和一杆铁矛走了过来。

    按照汉朝的度量标准,这是一杆丈六长矛。

    汉制一尺约相当于现代的八寸多一点,因此这杆长矛实际上也只比任平生的玄铁大枪长了一尺左右。

    枪和矛外形很相似,但实际上是有区别的。

    这个区别可以用轻重软硬来概括,枪头轻锐,矛头重大,古时的矛其实属于重兵器一类,非力大的猛将是玩不转的。

    软硬则是指的杆子。枪杆有韧性,可以抖震借力,矛杆直硬,甚至还可以用来砸人。

    子龙倒转矛头,将矛柄递给任平生:“小蛇,我知道你力气大,用不惯轻兵器,来试试这杆铁矛。”

    “我估计这几日将有苦战,刚才特意去找主公为你讨要兵器,不想还真弄到了一杆好矛!”

    “这杆铁矛和关张两位将军的兵器算是同出一炉,原本是打出来给翼德用的,他嫌外形太过普通,因此后来又造了杆蛇矛。”

    子龙之前说了一大通,任平生都兴致缺缺。

    他的风波十二决重在一个震字,玄铁大枪和杨再兴的虎头金枪都不是凡铁,枪杆韧性极佳,用起来自然合手。

    矛杆太过硬直,原非他所喜,直至听到这矛和春秋大刀、丈八蛇矛是同胞兄弟才生出几分兴趣,伸手接了过来。

    这铁矛的矛头果然很重,任平生入手就是一沉。他抓着矛杆对空处刺了两记,感觉倒也还能掌控得住。

    子龙眼睛一亮:“小蛇,咱们师兄弟两人下山后就没再动过手,要不来比一比?正好你也可以适应适应!”

    任平生斜睨了他一眼,心头虽然战意涌动,最终还是别过头去,表示不上这个当。

    他早用灵觉探察过底细,子龙气息圆融如一,明显是先天境界的高手,自己兵器又不称手,这种不公平的比试必须得拒绝!

    子龙犹有不甘:“以前在山上学艺,你总是追着我打,怎么如今胆子这么小了?!”

    原来是想报以前的私仇!任平生更不愿上当了。

    子龙见窜掇他不动,只得一屁股坐下来,拧开皮囊开始小口小口地喝酒。

    任平生将长矛搁到一旁,忍不住问道:“小龙,你当初是怎么突破先天境的?”

    子龙怔了怔:“先天境?哦——你是问的合一境吧!”

    “以前师父说过的,你那时浑沌天真,可能没留意听——师父说有两种方法:一是意合,一是技合。”

    任平生眨眨眼睛,表示没听懂。

    子龙见他表情,哈哈一笑接道:“当年在山上师父给咱们赐字时就说过,我俩以后的路子不同,你是盘蛇,我是飞龙!”

    “师父说你该走技合的路子,等你和我打架时不再震碎木枪柄了,领悟什么举重若轻、举轻若重的就能入合一境。”

    “我也不知道你那条路该怎么走,我是后来加入白马义从,在幽州跟异族打仗时才突破境界的!”

    “意合就是说的意志坚定,能统率全身气息,最后磨炼到浑凝如一,我那时候——”

    银甲武将突然就情绪低沉了起来,喃喃念了句:“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这是白马义从的誓词,任平生忽然就明白了他此刻突然心情低落的原因:

    当日白马义从是在幽州抵抗外族,御守国门,那才是大义所在!赵子龙以大义来坚定自己的心念,所以自然能舒畅意志、晋入先天!

    现在他跟随刘备,为的是私人情义,打的是内仗,自然会有些消沉迷茫。

    如果这位白马勇将能顺畅心意,或许将来还能更进一步吧!

    任平生心有所感,忍不住也叹了口气道:“春秋无义战!”

    子龙闻言一怔,片刻后将目光直直地盯了过来:“小蛇?我怎么觉得你变了个人一般?”

    露馅了?自己的人设崩了!傻子去哪知道春秋义不义战的——这事只有熟读春秋的关二爷才知道!

    任平生目光呆滞,一时也不知如何圆场,只能装傻。

    好在子龙根本不是要追究自己的呆子师弟怎么突然变聪明了,反而畅快地笑了起来:

    “师父曾说,盘蛇终有化蛟时!小蛇!你这是终于开窍了!”

    “我还一直在想今早你是不是故意逗阿怜和她姐姐,原来你是真的变聪明了!太好了!我师弟果然不是傻子!”

    这话听起来有些不爽,任平生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

二十六、恨不能与黑厮同饮

    赵子龙一扫沉郁,变得兴趣勃勃。

    “小蛇,以后咱们师兄弟并肩作战,铁矛银枪,所向披靡!那该何等畅快!”

    任平生问道:“要不你使矛,我使枪?”

    白马黑矛赵子龙,咱要做个改变历史的人!

    赵子龙被他这一句噎住,呛了口酒,咳嗽了好几声才断然拒绝道:

    “那可不成!一则这龙胆亮银枪是家传,二者这枪也不够重,你使不惯!”

    “你还是赶紧去试试矛罢!这矛和翼德的蛇矛一般,都是点钢矛,矛杆也有些韧性,差不到哪儿去!”

    任平生之前试刺过两矛,倒也还算趁手,正想着跳下车去试试手,忽然便听得刘备营帐那边一片骚乱!

    敌人骤然出现,来的是阿瞒家名满天下的虎豹骑!

    曹阿瞒这次出兵二十万,短期的战略目标有两个:一是占据荆襄的刘表,一个就是昔日一起喝青梅酒的刘大耳。

    此时荆襄已定,连刘表的小儿子都被他斩草除根了,只剩下据守江夏的刘琦,当前的主要目标就放在了刘备身上。

    曹操看人还是很有眼光的,他可容不得大耳贼立下根基,因此这次是穷追猛赶,把民心都抛到了一边,更是派出了手下最擅长途奔袭的虎豹骑先行追来,打的是一劳永逸的算盘。

    虎豹骑是曹操的宿卫部队,编制五千人,筛选条件极高,能入虎豹骑的很多都有百人将的实力,由曹操最信任的堂弟曹纯统领。

    曹纯善战,也最能领会曹操心思,他领兵直奔刘备中军营帐,根本不求活捉,也不管会不会误伤百姓,上来就是一通箭雨!

    乱箭之下,哀声遍野,豕突犬奔!

    乱世最怕兵灾,普通民众没有主见也没凝聚力,这暗无星月的后半夜,猛然见狰狞铁骑杀来,瞬时成了一锅乱粥,东南西北都不分,只顾埋头奔逃。

    近两万人漫山遍野乱走,场面混乱不堪,好在任平生早在近两千年后就已知道会发生何事,特意把自己的战马留在身边。

    这个早在近两千年后有些拗口,任平生当即提着点钢矛跳下板车,几步窜过去跃上了战马。

    子龙为人谨慎,找他时也是骑马携枪而来,当下两人并骑朝先前内眷所在之处冲了过去。

    乱世之兵多数自带贼性,虎豹骑虽不如董卓的西凉兵那般残暴不仁,但也有许多趁乱抢掳财物之辈。

    任平生纵马不过十丈,便碰上两名贼兵,地上已经躺着一老一小两具尸体,一人跃马向他冲了过来,另一人犹自挥刀砍向一名老妇。

    这事如何忍得!任平生长矛一点,将冲过来的贼兵捅飞,再回矛去杀另外一人时,老妇早被他砍倒在地!

    任平生怒从心头起,手上加力,长矛捅穿那名贼兵胸口犹不解恨,挥臂将尸体挑起来砸了出去。

    叮!

    你为王二妹了却血仇,得到了200点魂力值!

    子龙眼前贼兵更众,任平生顾不上去看面板,端着铁矛便冲了过去!

    两人枪矛齐飞,手下更无一合之敌,不多时便一路杀到了原先内眷扎营之处。

    那边是虎豹骑的重点目标,刘大耳果然又发挥了抛妻弃子埋头跑路的本领,现场只剩下三十多名白马义从正在苦战。

    这三十多名白马义从是子龙带过来的嫡系,知道自家统领职责所在,因此并不随大众撤离,尽数死战不退!

    任赵二人一道冲过去杀尽了贼兵,子龙忙向这些同袍询问消息。

    义从之中自然有人明了局势:“适才敌骑以弓箭突袭,军民骚乱,幸得张将军领兵杀来救走了主公!”

    子龙皱了皱眉再问道:“主公内眷何在?”

    之前回话的那人叫做陈平,是个老卒,甚是精干,忙拱手答道:“夫人和小姐向东去了,有糜将军护持,留我们在此阻挡贼兵,只有我弟陈安一人随从而去,却是为夫人驾车!”

    子龙眉头拧得更紧:“贼兵太多,你等随我追上去!”

    众人应诺,于是一齐向东,一路上任平生又捅飞了几个趁乱掠夺财物的贼兵,旋即便见有一辆马车翻在一处小坡前。

    子龙当先冲了过去,那车边卧倒一人,原先答话的陈平翻下马奔过去将他扶了起来。

    任平生随着一众义从停马不过片刻,就又看见右侧有贼兵胡乱杀人,他按捺不住,一个人提着铁矛便冲了过去。

    春秋无义战,任平生并无破局之意,只是见不得屠戮无辜民众!

    他掌中丈六长矛捅个不停,乱兵却愈杀愈多,脑海中叮叮之声不绝,显然矛下多是该死之人!

    这般胡乱冲杀了一阵,不知为何却又和子龙等人聚到了一起,任平生正欲转头再杀回去,猛听得前头远处有人暴喝:“子龙!你如何反我哥哥?!”

    那人须眉戟张,势若疯虎,吼声便如同炸雷一般!

    子龙领众上前说明情况,那黑壮大汉容颜稍霁,忽然又瞧见任平生手上提着的铁矛,便把一双眼向他脸上瞪了过来:“你是何人?怎配使这铁矛!”

    任平生不答,只抬手一抖!

    刚才一阵厮杀,那丈六铁矛早已用惯,这一抖之下,矛头嗡嗡作响,抖出一朵碗大的花来。

    黑大汉一怔,接着便仰首哈哈大笑,其声震动四野,良久方歇:“好力气!不知可能喝酒?改天咱们比比谁的矛重!”

    任平生不搭理他,当先拨转马头向来时路杀了回去。

    不一刻子龙便带着剩下的白马义从追了上来,他纵马和任平生并肩:“翼德很少问人酒量,小蛇你往后可别跟他同饮,他必会拿酒坛灌你!”

    任平生深表遗憾,自己想喝也喝不到哇!

    正惆怅时,忽然瞥见远处又有二三十骑正在掠夺私财,他纵马就冲了过去。

    能救一人就是一人,自己改不了大局,还不许畅快心意多杀些匪兵?!

    等他冲到近前一矛将那名为首的贼将捅下马来,才赫然发现他身后还背着一柄长剑。

    那名贼将刚才似乎提的是铁枪?一个照面都没挡住,真差劲!

二十七、常山龙蛇

    提铁枪背长剑,这自然是那位自恃勇武的背剑大将夏侯恩了。

    任平生杀散跟随他的敌骑,下马取回来那柄阿瞒的爱剑。

    子龙向南去寻糜夫人了,这柄青釭剑便由自己暂时带着罢。

    这一轮倒在铁矛下的贼兵尽数都回馈了魂力值。任平生跃回马背,拖矛前行。

    自从听了子龙关于举重若轻和举轻若重的提点之后,任平生便开始刻意磨炼。

    这几轮冲杀下来,他对第一个说法已经若有所悟。

    举重若轻,并不是说掌中兵器真的会变轻,要做到这一点,重点全在掌控上面。

    铁矛还是那么重,自己的力量也不会一下子就变大,要让它变得轻灵起来,唯有借势借力才能做到。

    这借势和借力就需要强大的感知和掌控力了,自家枪法中震字诀的根本就是叠加枪势,之前总觉得运用震字诀时有一半是枪控人,实际上就是因为掌控力不够强大。

    可惜虎豹骑虽众,能当铁矛一击者却无!

    铁矛颤鸣,恨无敌手砥砺锋锐!

    虎豹骑虽然多数是百人将,可任平生在小商河场景中就已晋升为千人敌了,自然不是同一个级数。

    此际青釭剑到了战场,曹阿瞒的大军自然也到了,不知自己可能碰上典韦徐晃之流的超级高手?!

    大耳贼已经逃跑了,眼前战场中自己这边的残兵其实已经所剩不多,曹军纵横肆虐,受难的尽是百姓。

    任平生干脆不辩方向,提着铁矛一路捅将过去。这么昏天黑地冲杀了足有一个多时辰,天色早逐渐亮了起来。

    之前夜战,虎豹骑虽然多处纵火照明,但终究有些阴暗处被漏了过去,天色大亮之后,任平生前方远处就有贼兵呼喝起来,似乎有了发现。

    任平生提矛便冲了过去,恰好见有五六骑聚在一团绕圈,其中一骑鞍前还夹带了一个粉红衣衫的女子,另有一骑正从马上伸手去拉扯另一个青衫女子。

    青衫女子坐倒在地,两条腿蹭着地面向后倒退,那贼人眼见拉扯不上来,捉刀便劈了下去!

    情势危殆,任平生离得还远,他也来不及多想,手臂一抡就将铁矛掷了过去!

    点钢矛矛尾在空中嗡嗡振鸣,悠忽间便扎到那骑贼兵跟前,贼人手中刀方才砍下,身子正俯在马背上,被这一矛连人带马串着平移了半丈远,这才轰然倒地!

    铁矛自贼兵侧背贯入,自马腹穿出,斜斜钉入地面,矛尾犹自嗡嗡乱颤!

    这一掷太过凶猛,余下四骑发一声喊,四散而逃。

    任平生驱马近前,地上那名青衫女子正是阿怜,贼人被撞开得还算及时,那一刀只在她手臂上拖了一道血痕出来,并不曾危及性命。

    阿怜满脸都是泪痕,一双大眼晴尤自蓄满泪水,瘪着嘴唤道:“小蛇!”

    任平生心软,下马先将她扶起,又转头看了一眼贼兵尸体,终究还是觉得撕死人衣服不妥,只得扯了一边衣袖下来帮她扎好伤口。

    阿怜轻声道谢。

    任平生去将铁矛扯了出来,心中有些犯难:肯定不能抛下阿怜不管,这么一个大活人,该怎么带走?

    阿怜眼泛泪光,看着他不说话。

    任平生一咬牙,揽着她抱起来放在鞍前坐好,自己也跃上马背,提矛向刚带走刘香儿的那名贼人方向追去。

    山坡荒草间一片狼藉,百姓的尸体远多于士卒,任平生追了一程,始终没有找到那人,正待转个方向再寻,却正好撞见子龙纵马冲自己这边而来!

    子龙浑身染血,怀抱中有个小儿,正用护心镜遮护着,他也一眼瞧见任平生,忙用枪尖示意方向:“往那边冲!”

    任平生纵马挺矛向他身后刺去,又拧臂甩开贼兵尸体,这才调转马头与他并肩。

    阿怜不象子龙怀中小儿那般,可以捆在身上,她又似乎不太会骑马,任平生须得空出一只手来随时护着,只能单手使矛。

    他便将先前所得的青釭剑从腰间解下抛了过去:“小龙,阿瞒的青釭宝剑,送你了!”

    子龙在马上拨出剑来,一看便心生欢喜:“小蛇,咱们扯平了,现在便一起冲出去!”

    此时天色大亮,曹操在远处已能看清长坂坡下情势,忙调动兵马战将围了过来。

    任平生豪情陡生,一把将阿怜揽紧,那条扯去衣袖的赤臂挥矛前指:“小龙,你的枪准,我的矛重,我挡刀,你杀人!”

    子龙意气勃发,将青釭剑拨在手中,左手剑右手枪,高声应道:“好!就和当年杀胡人一样!”

    两人催马,直直撞入阿瞒军中!

    任平生将矛舞开,身魂和震字诀同时发动,那杆丈六铁矛如同一条乌蟒般左右翻搅,曹军射来的冷箭泼水不进,拦路战将手中兵器触之即飞!

    眼前敌骑没了兵器遮护,龙胆亮银枪便如刺蚊子苍蝇一般,枪枪见血,无一空回!

    曹兵势众,一层又一层将任平生和子龙裹在阵中,他二人手中枪矛却恰似龙蛇起陆——黑蟒狂暴,白龙夭骄,虽在万马军中,却如入无人之境!

    阿瞒在坡头看见,大惊失色,转头问身边众将:“此二者何人?真英雄也!”

    他身边曹洪纵马下坡,高声问道:“军中战将可留姓名!”

    子龙手起一枪,刺落一员手执三尖两刃刀的战将,应声答道:“常山赵氏龙蛇也!”

    曹洪回报曹操。曹操叹道:“真虎将也!吾当生致之!”

    阿瞒惜才,因此不许再放冷箭,任平生和子龙压力顿减,马速陡增!

    这一场杀得痛快,子龙快意过头,那匹玉雪狮子马骤然向下一沉!

    不知哪个天杀的阴险贼人,竟然想到临时掘下了陷马坑!

    任平生来不及多想,右臂抡圆再次将铁矛掷出,扎向正在陷马坑前挥下大刀的河间张郃!

    同时又将揽着阿怜的左手探出,须臾结成一印,临空向那边一展,一道暗红色雷光骤然在陷马坑中炸起!

    红光闪处,子龙连人带马颤了一颤,凭空被震出陷马坑外!

    红光中有两条细若游丝的白线炸了出来。

    白线如灵蛇,只一闪便分别冲入任平生和他怀中的阿怜体内,瞬间消失不见!

二十八、葫芦世界

    叮!

    掌心雷震动西蜀龙脉,刘氏气运因此两世而斩,你得到-2000点魂力值!

    叮!

    掌心雷惊扰北魏龙脉,龙脉宿主自此留下头痛痼疾,你得到–1000点魂力值!

    叮!

    你得到西蜀散逸龙气!你的身魂碧海银龙可升级,是否选择现在升级?

    天昏地转,时空轮换。

    任平生勉强守住心头一线清明,选择了马上升级。

    叮!

    碧海银龙已升级!

    然后呢?

    任平生晕头涨脑地醒转过来,发现破系统还是不爱给说明,身魂升级后的效果都得自己摸索。

    叮!

    你消耗2000点魂力值带回场景座标阿怜!

    叮!

    系统预选场景一完成,评价下等,你得到了500点魂力值。

    任平生呆呆的坐了好一会儿,一时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吐糟。

    合着阿瞒的偏头痛和阿斗坐不稳皇位都是因为自己这一招掌心雷?!

    亏自己当时那种情况下还想着怕伤到子龙战马神魂,只用了红色雷光!

    这次亏大发了!任平生鼓足勇气去看自己脑海中的系统面板。

    征召令·破军星

    姓名:任平生

    身魂:碧海银龙(先天)

    风波枪法:渐入佳境(第四重)+

    摩云总纲:驾轻就熟(第三重)+

    身法技能:无

    魂力值:899

    评价:你的身魂鳞足具备,可以增强武技威力。你总算不是一无是处,有能力面对简单而又毫无凶险的战场。

    目前你可以选择:

    一、刚拳无二打,神枪李书文。

    基础技能再次变成了隐藏状态,魂力值只剩下899点!

    长坂坡杀匪兵得到的魂力值竟然完全被清空了,算上完成场景那500点奖励,自己还亏了几百点魂力值!

    击杀匪兵的魂力值有多有少,并不是每一个都有200点进帐,任平生当时也来不及细看,但粗略估计总数最少也应该不会低于6000点。

    就算阿瞒、阿斗和阿怜平白耗去了5000点,还有1000多点不对数。

    这帐是没法跟系统算的,任平生也习惯了,他睁开眼看了看身边不远处的青衫小姑娘,觉得有点头大。

    阿怜才十三岁,其实还只是个半大小孩,自己目前算是居无定所,怎么去安置她?

    还有,系统提示说阿怜是场景座标,莫非自己还能凭着座标返回长坂坡场景?

    这破系统没提示没说明,而且老是不问自己的意见乱来——要是知道能带人回来,自己怎么也得带赵云嘛!

    小姑娘仍在昏迷中,地面碎石很多,任平生把她移到一块大石边上倚着,然后便将玄铁大枪取了出来。

    系统对长坂坡场景的评价是下等,任平生倒是觉得除了魂力值之外,自己在那边收获还是不错的。

    资质根骨肯定是变得更好了,这个他只闭眼运转了一下摩云总纲就能确定;枪法虽然并没有飞跃式的提升,但也有了努力的方向。

    当前仍是身在伏鳌岭上,时间和脱离长坂坡的时辰差不多,正是辰未时分。

    任平生以此推测:这类身魂一起移过去的情况,时间应当是按正常速度流逝,和神魂寄托过去完全不同。

    伏鳌岭上眼前没有旁人,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子龙的枪法,提着玄铁大枪走到一处空旷点的地方试演了一趟风波十二决。

    玄铁大枪夭骄如龙,开始时仍然是嗡嗡作响,几个枪式之后就开始变得圆融内敛起来,多出了一股灵动之意。

    转眼枪势将尽,任平生顿足向前,使力将大枪向前方一块巨石扎去!

    吼昂——

    银龙长吟,其声清越!

    一道龙形虚影随枪势扑出,玄铁大枪的枪头整个扎入石中!

    这道龙形虚影鳞爪齐备,不再是那种由枪头抖震时带出来的寒光幻影,已经有了几分真龙神韵!

    枪刃入石一尺多深,巨石并未裂开,也没有碎石崩出来。

    这一枪力道内敛,控制力大有长进,任平生满意地拨出枪头,心中踌躇满志!

    他目光睥睨,不经意就对上了一双犹带泪痕的小脸。

    小脸上偏生长了一双大眼睛,阿怜怯怯地问道:“神仙?妖怪?”

    自恋的时候被人瞧见了,任平生有些尴尬,忙将玄铁大枪收回指环中,端正了神情准备跟小姑娘解释一下眼前的情况,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阿怜见他不说话,眨了眨眼睛,眼中不知何时又蒙上了一层水雾,当真可算是剪水双瞳:

    “小蛇,是你把我抢到这里来的——你可得好好待我哦!”

    小姑娘容颜秀美,长得一点也不象大耳贼,只遗传了这擅长流眼泪的特征!

    任平生悻悻然不知如何应对。

    自己的确是没问过小姑娘的意见就把她带过来了,虽然这是系统的锅,可他不能不背!

    阿怜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举起小手捂住脸开始抽抽嗒嗒地哭:“小蛇,你不会不管我吧?是你把我抢过来的——而且你还抱过我了!”

    任平生头大如斗,看着小姑娘藏在手指间的眼睛叹了口气:“那是事急从权!算了,我会对你负责——啊呸!我不会丟下你的!”

    阿怜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擦干眼泪笑了一下,不过片刻之后就又垮下脸来:“不知道母亲和阿姐怎么样了。”

    任平生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拣些能说的实话说:

    “阿怜,现在你所在的世界不是你以前的那个世界了——你的父母和阿姐有他们注定的路要走,你不用担心他们,自己过好以后的日子就行了。”

    这事也不好解释,任平生只是粗略地交代一下而己,这些东西小姑娘以后慢慢就会知道的,他也没打算小姑娘一下就能理解清楚。

    阿怜听完又想了好一会儿,忽然抬头问他:“小蛇,这个世界是不是叫葫芦世界?”

    葫芦世界?这是什么鬼?

    任平生一下没反应过来,只听阿怜又道:“刚才你抱着我,迷迷糊糊中似乎穿过了很多通道,这些通道有的有光,有的黑乎乎的!”

    “最后我好象看见了一个很大的葫芦,你抱着我向葫芦上撞——我们现在是不是就住在葫芦里面?”

    这是刚才转迷糊了吧?任平生并没见过这些场景,他摇摇头先澄清道:“在战场中我抱着你那是为了保护你,这叫做事急从权,你别误会啊!”

二十九、那叫当头棒喝

    阿怜是个聪慧而且小心眼儿多的小姑娘。

    大耳贼的情商和智商都很高,但后裔却平平无奇,估计是把这份灵气都遗传给她了,难怪那被掌心雷震出来的西蜀龙气有一半会选择她来依附。

    至于她说看见了大葫芦,任平生也不知道真假。

    脑子里有印象的葫芦很多,他从葫芦娃想到陆压的斩仙葫芦,又想到太上老君的紫金葫芦——终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事瞎想没用,任平生只一会就把它抛到脑后,带着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泪的阿怜下了伏鳌岭。

    大耳贼前半生奔波流离,四处为家,显然是个善于适应环境的人,阿怜这点也随他,很快就接受了要换个世界生存的事实。

    她用眼泪作武器,毫不费力地打败了任平生,挣回了生存下来的根基。

    大耳贼前半生都没有立身根基,小姑娘比她父亲强,任平生给出了会一直照顾她的承诺。

    两人走下伏鳌岭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任平生用石子打了一只野兔。

    刘备家的伙食不好,他从夜里开始厮杀,肚中早就在咕咕乱叫,连阿怜都饿得走不动了,两人就在山间找了条小溪准备先弄点东西吃。

    阿怜小臂上被匪兵划破的伤口虽然流了不少血,倒是没伤到筋骨,也不怎么影响行动,她拣来许多枯枝象模象样地生了个火堆。

    任平生指环中还是准备了不少日常生活用品的,他把野兔在溪边洗剥干净穿在树枝上交给阿怜,然后又从指环中翻了一件新衣袍给她披着,自己跑到远一点的地方稍稍洗漱了一番。

    去长坂坡时,他衣服外不知不觉多了一套甲胄,但是回来时又莫名其妙的不见了,此刻穿的仍然是那件撕掉了一只衣袖给阿怜裹伤的青袍。

    等他换好衣服回到火堆前,兔肉已经被烤出了油脂,他接过来撒上调料和盐粉,又耐心地翻烤到冒出来一缕焦香味,这才撕开分了一半给阿怜。

    阿怜接过兔肉,问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指玄心剑,心障即是剑种’——这是什么意思?”

    任平生听到剑种心障这几个词时,下意识地就转动目光向四周梭巡了一遍。

    这就是那天晚上疯老人口中嘟囔出来的几个词!

    周围并没有人,任平生这才放下心来:“你从哪里知道这什么指玄心剑之类的?”

    阿怜答道:“刚才在那个岭上,我靠的那块大石头上就刻着这些字。”

    任平生这才想起来,刚才他把阿怜扶过去倚着的那块大石,正是那天晚上疯老人倚坐着的地方。

    这句话跟他当天晚上莫名其妙挨的一拳似乎大有关联,任平生三下两下吃完兔肉就拉着阿怜往回走,决定自己亲眼去看一看。

    那块巨石上面果然刻着这几个字,笔划非常潦草,当时被阿怜挡在身后,任平生因此没有看到——也不知阿怜是怎么注意到的。

    原来那疯子当时说的不是贱种,而是剑种!

    前天晚上疯老人突然出手,第一拳打的就是玄阴观那名刘姓道人,玄阴观跟指玄观大有关联,说不定疯老人是跟指玄观有仇。

    自己跟指玄观可是毫无关系,不知为何也遭受了池鱼之殃。

    这句话没头没尾,任平生想了半天也不得要领,只得又拉着阿怜下山。

    这次下山倒是碰上了熟人。

    那人刚从山脚转过来,瞧见任平生之后呆了一呆,竟然掉头就走。

    任平生心下生疑,抢上前去一把扯住了他:“刘哥这是要去哪里?”

    这人正是前天还一起喝过茶的伏虎叉刘某,全名叫做刘二牛,按理说这种老江湖怎么也不会如此不讲排面的,任平生当然会觉得不对劲了。

    刘二牛转过头来哈哈笑了声:“原来是魏贤侄啊!老刘内急,倒是没注意,失礼失礼!”

    任平生也不去纠正他的称呼,只用眼睛盯着他问道:“刘哥可曾见过我叔叔?”

    刘二牛仍是哈哈地笑:“前晚岭上乱得很,玄阴观来了好些个剑仙高人,老刘胆小走得早,倒没注意魏兄的去向——或者回城了吧?贤侄去城里茶楼问问,肯定能找着!”

    这人除了刚才照面时反应有些不合常理,倒也看不出什么不对来,任平生虽然心底生疑,却也只好放过,任他自去。

    等他走远了,阿怜轻声告诉任平生:“小蛇,这个人好象不对劲,他一只手总是握着拳。”

    任平生想了想道:“先不管他,咱们先回城里。”

    之前在伏龙城那家客栈开的房间仍旧留着,任平生原本是打算住到屠龙山诗会之后,银子给得很足。

    魏无忌并不在房中,任平生先带着阿怜去买了几件衣服,然后就打算一个人去城内转转。

    阿怜不肯留在客栈里,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

    这是个小妖精,任平生不懂女人,但也认识刘大耳家传绝招的起手式,只得等着她换好衣服一起出门。

    两人在城内转了一下午,并没有见到魏无忌,阿怜倒是逛得开心,直到天色变黑才拉着任平生去吃饭。

    酒楼晚间人多,连二楼都已满座,两人只得在一楼大厅中找了个位置。

    大厅中贩夫走卒占多,却也杂着许多带刀仗剑的江湖人物。

    这些人多半是为屠龙山诗会而来,任平生旁边那桌刚好就坐了三个江湖人物,他点菜的时候,三人正在说伏鳌岭那晚的事情。

    任平生侧耳听了一回,那三人中的猥琐汉子说来说去都是些边边角角的小事,半天才讲到疯老人出手。

    三人中一位面相古拙的粗壮汉子满口酒菜地叹道:“这次也算得上不虚此行!亲眼见到一位先天高手破入法身境,俺受益良多!”

    此人面相粗鲁,说话却爱拽文,连用了两个成语。

    跟他同桌的猥琐汉子被抢了话头,颇有些不满:“你还获益良多?吹什么牛,后天境看得懂法身境的奥妙么?!”

    壮汉毫不在意同伴的讥讽:“俺当时身临其地,亲眼看到那个什么玄阴观的剑仙被疯子当头打了一拳,不一会就成了法身!”

    “那疯子听说是韦陀岛留下来的隐世高人,韦陀岛是佛宗的教外别传,他这个叫做当头棒喝,正是佛宗秘传的破境法门!”

    “等俺后天圆满,便找他也这么来一拳——”

三十、槐荫庭院

    有这么一种人,他们总是能别出心裁地总结出某些似是而非的成功捷径。

    那壮汉脑回路清奇,任平生前世曾受过网络薰陶,倒是见怪不怪。

    他端着酒杯凑过去,又叫小二给那桌加了几个下酒菜,东拉西扯地问了些话,最后竟意外地知道了疯老人的出身来历。

    这三人出身南海诸岛,是正经的武道宗门弟子,并非伏虎叉宰牛刀之类的江湖游侠儿,因此知道许多旧事。

    这片大陆分为南北两部分,中间以十万妖山为界。

    四百多年前,南大陆同时出现了七位天纵之资的奇才。

    这七人中有五位出身武道宗门,各自开创了一脉有别于武道修行的炼气法门,因此这五人所在的宗门后来便自称炼气一脉。

    这五家也就是所谓的执令五脉,至于执的是什么令,壮汉等人表示他们也不知道。

    疯老人出身于执令五脉之一的韦陀岛,算是韦陀岛留存下来的唯一弟子。

    至于为什么要说‘算是’,那名瘦削汉子给任平生讲了个缠绵绯恻的故事。

    那位疯死人法号叫做藏花,是当时韦陀岛的掌门弟子,也就是内定的下一代脉主。

    韦陀岛是佛门传承,这一位当然也是剃度过的和尚,这位大师后来爱上了指玄观那一代的掌门师姐。

    掌门师兄和掌门师姐,这也算是门当户对了,奈何掌门师兄却是个和尚!

    指玄观的掌门师姐若即若离,这位藏花大师在宗门深恩和私人情感之间取舍两难。

    此人后来为那位掌门师姐还了三次俗,最后终于被踢出了门墙,因此其实是韦陀岛的弃徒,不能算正经弟子。

    莫非这位因爱生恨,此后就恨上了指玄观?

    酒桌上的三人似乎也只是普通弟子,只知道些模糊的传闻,说不定还有些自行添补的成分,倒是伏鳌岭上那晚的确有人成就了法相境。

    壮汉说的那个当头棒喝倒也不算空穴来风。

    据说韦陀岛的金刚伏魔杵有枯荣二诀,枯字诀伤人,荣字诀助人,当晚那位玄阴观的刘姓道人吃了一拳,醒来后不久就当场炼成了法相。

    任平生藉藉无名,白天在伏鳌岭下又刻意换了装束,这三位倒是没认出他也是当晚中拳之人。

    那壮汉最后还对他这位事主说出了自己的臆想:“疯子高人第二拳捶下,直接助那位容颜宛如少年的隐世高人成就了阳神境,那位高人当场就破碎虚空,成就了仙道!”

    啊呸!容颜宛如少年是什么梗?莫非还当自己是个老不死?任平生翻了个白眼,决定再给他加一碟花生米。

    这事越听越觉得迷惑,莫非那一拳真的是个大机缘?

    任平生面板上的身魂倒是显示先天了,而且脊椎之间的感应也更为明显,却还是做不到统摄全身气息,内力也没有转换成先天罡气的趋势,因此他虽然自觉战力大增,说到底仍只是个后天境。

    那晚拼着挨上一拳会不会真的破境呢?任平生晃晃脑袋,下意识地决定还是相信系统的判断:那是不可抗拒外力!

    他端着酒杯回到自己桌上,阿怜已经吃饱了,正鼓着小腮帮瞪他。

    任平生讪笑一声:“阿怜,我这是做正事!”

    小姑娘指了指他留在桌上的饭碗回道:“你跟父亲一样,也是个白眼狼!”

    饭碗里堆满了卤牛肉,任平生心中一软,决定不计较她乱扣帽子的行为,放下酒杯埋头吃菜。

    阿怜语气幽怨:“小蛇,我不会打扰你做正事的,以后你先和我说两句话再去好不好?我在这儿一个人都不认识——”

    这种心情可以理解,任平生忙放下筷子道了个歉,阿怜指着他的碗道:“快吃,饭菜都凉了,我不要你道歉,我只是想让你以后离开我身边的时候先跟我说一声。”

    任平生哪有应对这种场面的经验,只能唯唯应承下来。

    接下来任平生又在伏龙城转了两天,魏无忌仍然不见踪影,阿怜倒也不是真的要时刻跟着他,有时候也会乖乖呆在客栈里等他。

    这天入夜时任平生带着饭菜回到客栈,等她吃完放下筷子后才跟她说:“阿怜,晚上我要去趟城外,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回来。”

    阿怜点头:“你自己小心点,不用担心我的,比阿怜笨的姐妹现在都能管家了,阿怜能照顾自己——你一定要回来啊!”

    这话倒是没错,古时女子十三四岁嫁作人妇操持家务的不算少,远非任平生前世见过的那些萌宝可比。

    阿怜有时候会故意刁难任平生,其实最大的原因还是刚到一个陌生世界,缺少安全感罢了,事实上刘大耳的家教还算过得去,她并不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

    任平生去城外自然是为了找人,魏无忌的两个狐朋狗友这两天不见人影,那天在伏鳌岭下撞见的刘二牛反应也很不对劲——这些都值得怀疑。

    伏虎叉刘二牛,宰牛刀朱大常,这两人号称游侠儿,其实就是两个游手好闲的地头蛇,伏龙城是他们找生计的地盘,没事是不会不见踪影的。

    伏龙城的地头蛇这两天似乎很排外,除了那些外来的江湖人物,找当地人几乎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任平生性子里向来有些自由心证的成分,自然得去找他认为有问题的两人查探。

    刘二牛的家不算隐秘事,任平生这两天倒是问到了准确地点。

    伏鳌岭西面有片小平地,刘二牛的家就在岭下,正对着那边平地,据说他家院子里种了颗大槐树,很好辩认。

    任平生趁着月色到了伏鳌岭,只在山脚下转了小半圈就找到了地头。

    刘二牛家漆黑一片,并未点灯,院子中果然种了一颗老槐。

    任平生才走到院子外眉头便是一皱,当下也顾不得礼数,一个纵跃就跳了进去。

    院子里有一股淡淡的臭味,槐树下的石桌边倒伏着两个身影。

    石桌上犹有些残羹冷酒,倒在地下的两人显然已经死去多时,正是院中臭味的源头。

    任平生早认出了这两具尸体是谁,他另外还在趴伏着的那人腰间见到了一件熟悉的物品。

    那是魏无忌的长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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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龙游诸天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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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平生一脸懵逼:*是怎么个意思?破星星系统?二星破系统?
名字都被屏蔽了的系统?!猛龙游诸天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猛龙游诸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猛龙游诸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