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世界真美好
“关于赵九州不死之身最新调查研判结果：
一、确认非不死之身，可靠性100%。依据：对枪击具有发自本能反应的躲避和逃生动作。附8秒动图一。二、确认普通枪械可致其受伤，可靠性100%。依据：附8秒动图二。
三、其“无敌”技能，确认为主动与被动叠加态，即在无意识状态下，能自动规避可对其产生杀伤力的攻击，具体表现为，瞬间消失（50%以上的可能，是进入其技能空间），可判断其为空间机能。可靠性80%以上。
四、该技能被动状态的起始进出地点，应位于同一相对空间内。
依据为两点：第一，根据【月狐】近距离获悉情报，赵九州在房车内短暂使用技能的过程中，在行驶中的房车卫生间内消失，又在行驶中的房车卫生间内出现；第二，赵九州在白原城万豪居三楼大宴厅内遭遇袭击第0.01秒消失，又在第0.5秒出现在相同位置。
由此两条可初步推定，知其空间技能空间出口，与入口相对一致。可靠性90%。附3秒动图三。此条情报极其关键，客户如有需要，应额外增收费用，建议价格：1500万黄金币。
五、赵九州空间技能主动形态体现为，该技能可受其主观意志控制。依据：赵九州在主动对【月狐】做出保护动作过程中，确认遭受枪伤，另考虑到本次试探攻击，未事先告知【月狐】，赵九州该中枪结果，超过80%的可能不存在【月狐】主动配合的情况。可靠性90%。附赵九州保护【月狐】过程左臀部中枪6秒动图四。
此条情报极其关键，客户如有需要，应额外增收费用。建议价格：1500万黄金币。如与第四条情报合购，可酌情降价至2500万黄金币。
六、综上情报，对第二阶段试探攻击的建议如下：
A，建议在人多的地点展开攻击，以便让赵九州暴露其空间技能的主动性，增加其当场受致命伤身亡的可能。B，建议在赵九州与年轻貌美女性同行时攻击，此情况下，赵九州有极大可能暴露其技能弱点。C，建议使用常规弹药，可规避赵九州的灵感力。D，建议设计特殊空间环境，配合赵九州技能报告第四条特性发动攻击。
七、其他零散情报汇总：
第一，赵九州可与其有过交配行为的女性所孵化的幻灵兽合体，并极大发挥幻灵兽的技能效果。目前所知技能：某不明毛球幻灵兽远距离双重攻击技能（对人攻击效果未知，对怪物目前已知情报中显示一击必杀），该幻灵兽宿主柳一飞，身份：赵九州小老婆；
不死鸟自动恢复技能，该幻灵兽宿主徐安安，身份：疑似东南州徐家孤女，间谍可能性50%以上，赵九州正牌女友兼勤务兵。
第二，赵九州在未与未知毛球幻灵兽合体情况下，无法发动超远距离攻击。
第三，赵九州对意念攻击有极强抗性，不建议以此类方式对其展开攻击。
第四，物理攻击及精神攻击之外的攻击效果，目前暂无情报。建议继续尝试下毒、致病、致变异、色诱陷阱、空间技能追杀、疲劳战术、精英正面特战等方法。
以上零散情报为【月狐】汇总……
鉴于任务难度，建议继续增加该任务预算……
【月狐】退出屠龙会申请通过……
屠龙会公派任务：追杀【月狐】……”
全球公历社稷城时间2022年7月23日深夜四点半，泛大洋东南角爱布来克丁岛底下主会议室内，巨大的投屏上，伴随着冰冷的键盘敲打声，这些文字，被一个个迅速投射出来。
一句话打完，后一句刚开始，前面的字就紧跟着消失。
所以投屏上，始终只有不多的字，而并非茫茫一大片。
台下的席位上，虚拟人影比之前几次多了很多。
甚至来了几个真人，互相之间还交流了几句。
“他已经有防备了。”
“这个人很警觉，很聪明，而且很惜命。”
“白原城的生化人暴露了，或许会引起连锁反应。”
“生化人的制造商又不是我们。”
“白银盟的那些官僚会帮忙解决问题的，有人会给他们塞钱……”
现场的灯光，在这一刻忽然亮起。
说话的几个人，在互相看到彼此的面具后，迅速散开。其中一个头上包着绷带的，慢吞吞地最后一个站起来，然后拿出手机，接下了追杀【月狐】的任务。
……
“你们这群吃白饭的废物！不是说清场了吗！怎么还会让那些生化人混进去！？幸好赵部长神功盖世、万福金安、星宿下凡、寿与天齐！今天晚上没有出事！不然赵部长要是出了半点差池，你们这些人，尤其是你，毕方！你这个白原总舵总舵主，就是西北州的罪人！”
白原城白银军总军医院里，姚静志站在抢救室外，疯狂地咆孝甩锅。
虽然抢救室里根本没人，可按赵九州的吩咐，他还是已经配合演了将近两个钟头。由于演得太过投入，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
金刀门掌门姚静志和金刀门下第一总舵总舵主毕方不合，这件事整个西北州的人全都知道。
由于两个人都是西北州霸主云家的走狗——老姚是云家女婿，老毕是云家培养多年的职业代理人，所以互相都觉得对方是靠舔云家生活，自己才是靠本事上台的，所以常年来互相看不顺眼。加上工作单位大楼离得近，日常又多有交集，于是在互相拖后腿的工作节奏下，两人的关系越发势同水火。
毕方成天攒着劲儿地想把姚静志拉下马，自己去当掌门。姚静志则仗着自己是掌门，见天的不管白原城里出了什么事，都暗戳戳地鼓动当地媒体，让毕方在舆论上背黑锅。
但今天这口锅，比方是真的死都不背了。
赵九州作为当红炸子鸡，天晓得背后支持他的大老就是谁。
看看他身边的女人，安安是代表东南州徐家的。
柳一飞是代表社稷州柳家的。
还有以赵九州这半个月升十级的光速升迁速度，要说没有戍卫堂云家的支持，怎么可能？
而云家，那就是他们的大老板啊！
“放你妈的屁！万豪居的地点还是你订的呢！你来怨我？！这种级别的宴会，门下戍卫堂要负第一责任！金刀门戍卫堂是你的直属部下！我们白原总舵，只是刚好配合承办的属地单位！
那些人要杀赵部长，分明是早就计划好了！就算赵部长今天不来白原城，去了白玉城、白羊城，也照样要被攻击！在其他地方出了事，难道也让我们白原城负责？！分明是你这个掌门失职！让大量生化人混进金刀门，你却连屁都不知道！”毕方指着姚静志的鼻子破口大骂。
姚静志被骂得着急了，也跟着大喊：“放你妈的屁！他们混进来，也是进了白原城的地界！不然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
“呵！那谁说得准呢？”毕方冷笑道，“我对赵部长的行踪一无所知，酒店是金刚门的堂口订的，白羊城离这里又不远……”
“毕方我草泥马……”白羊总舵总舵主王谷，立马就跳脚了，“你再说句试试？”
“老子就说了！反正今晚这件事，跟我们白原城没关系！”
王谷道：“那跟老子也没关系！”
“他们在乾嘛？”白玉城白玉总舵云锦中，站在一旁，斜也着三个人互相斗鸡，“妈的演戏而已，用得着这么投入吗？”
跟着柳相龙一起，从马拉戈壁峡谷东面大城白云城回来的云舒，小声对云锦中道：“年轻人，他们跟你不一样啊，你是姓云的，不管怎么出事，锅就算落到你头上，你都没关系，大不了回家混吃等死到退休。
他们就不一样了，一辈子就指着屁股下面的那把椅子活着，现在西北州大局混乱，他们要是被人抓住把柄，被弄下去，这辈子的辛苦就毁于一旦了。你说，盟下戍卫堂作战部部长在这里被暗杀，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能不着急吗？”
“也是哦……”
云锦中笑了笑，又奇怪道，“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丢了瞭望城还能这么澹定？”
“我……呵呵呵。”云舒乐呵了，“开什么玩笑，什么叫丢了瞭望城？老子那是在前线浴血奋战到最后一兵一卒，最终在怪物的追杀下，及时赶回后方，送出重要情报，还让多达十五名士兵的性命得以保全，盟下戍卫堂给我官升一级都是应该的！”
“我草……那我不也得升一级？”云锦中好像若有所得。
云舒立马道：“现在这局面，不先便宜自己人，云逐北还当什么家主？”
云锦中不由点点头，又问：“听说莫怀仁被搞下去了？”
“别提了。”云舒道，“社稷城那边世界杯又出了事情，老莫特么人在西北坐，锅从天上下，昨天晚上就连夜去东南州了，看样子得在学术院教书教到死了。”
“唉，这世道……”云锦中摇摇头。
云舒看着前面吵成一团的金刀门三巨头，摸着自己的三层下巴，笑道：“真尼玛美好。”
……
102 灵动力处刑
“柳长老。”
“孙长老？”
与急救室外的嘈杂截然相反，几道墙壁之隔的医院特级住院区，此时正一片宁静。整片住院区全部戒严，前后三个出入口重兵把守。院区内悄无声息，只有柳相龙和罗北空，静静地坐在一间房门紧闭的病房外，默不作声地等待着，也不知道里面的人什么时候出来。
然后就在这时，又一位不速之客，穿过闲人免入的重重守卫，来到了柳相龙跟前。
白银奖礼盟37名护法长老、也就是拥有直接选举盟主权力的超级巨老中的两位，临时西北都护、社稷州柳家家住柳相龙，和临时西北督军、社稷州孙家家主孙驾尧，在西北州大战过后，在此相遇。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柳长老啊，我还以为您死了呢。”
“真巧，我也是。我还以为孙长老这回带着那么大一支队伍出门，不是要为白银盟捐躯，就是要编入黄金盟支援部队，以后再也看不到您了呢……”
两个人一见面就没什么好话，这口吐芬芳的样子，听得罗北空目瞪口呆。
可他俩又好像是几十年斗过来，早就习惯了，说完难听的开场白，又互相哈哈一笑。
柳相龙笑了两声，突然把脸一拉，没好气问道：“你来干什么？”
“作战部部长被暗杀，咱们的新盟主大人都知道了。”
孙驾尧指指屋子里头，转头问罗北空，“人没事？”
罗北空在大老面前夹紧尾巴，飞快摇头：“好着呢。”
“没事还在里面干什么？演给外面看？外头不少人，可都知道他没死啊，还是真的受伤？”孙驾尧继续打听着，“我听说前几天，他还在社稷城白银军总医院里做过手术，他这样老是动不动就重伤，能活几天呐？听说你家那个小仙子，给他当小老婆了？”
孙驾尧的话越发阴损。
柳相龙眉头微微一皱，反唇相讥：“总好过你一把年纪，还去舔徐骁的屁眼。”
“呵呵呵。”孙驾尧笑了笑，“那你就是真想把柳家，押在这小子身上了？柳长老，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前些天黑水总舵那间工厂里的怪物，不是别家放出来的小动物吧？”
“你想拿这个威胁我？”柳相龙也好笑了，“你以为他不知道？”
孙驾尧道：“所以你送孙女给他，是让他来操着泄愤？”
“孙驾尧，你说话，可小心着点，不然以后死了骨灰没地方埋，那可怪不着别人。”柳相龙的眼睛，微微眯起来，显然是在极力克制心里的火力，“此一时，彼一时，里面的年轻人，比你以为的要聪明得多。他知道他需要什么，也知道柳家能给他什么。”
孙驾尧道：“所以你倒是觉得，把孙女送到他床上去，挺光荣的？”
柳相龙微微吐出一口气浊气，缓缓道：“你家难道不是吗？你家难道不是靠着裤裆里的那点勾当，从北原州跑出来的？怎么的，这几年被人操得少了，以为自己又把裤子穿回去了？”
罗北空听着这段无敌的对话，简直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要不是有赵九州给他撑腰，他真心好怕自己出门就会被灭口。
病区走廊里，孙驾尧和柳相龙互不妥协地瞪着彼此。
正对峙着不知道该怎么结束这个场面，幸好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个中年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云破晓手里拿着个锦盒，满头大汗跑到两个巨老跟前。
“柳长老，孙长老。”
他连忙问好，又迟疑着，指了指屋子，“赵部长，在里头吗？”
“嗯。”柳相龙应了声，站起来，澹澹道，“跟你说，等他忙完，带一飞来见我，我就先不等他了，磨磨蹭蹭，不知道在干嘛……”
一边说着，澹澹然地朝着出口走去。
孙驾尧看着柳相龙走远，也对云破晓说了句，“你待会儿来见我，这个赵九州，磨磨蹭蹭的，我也不等他了……”
转过头，朝着另一个出口的方向走去。
云破晓左右看着两个巨老走出去，又不太敢直接敲房门，只能问罗北空：“赵部长……在里面干嘛？”
罗北空面对态度跟孙子一样的云破晓少将，微微点头，“应该在干吧……”
“不是，我是说，具体在干什么？”
“就是……磨磨蹭蹭啊。”
云破晓满脑子升官，愣是没听明白，“磨磨蹭蹭？”
罗北空倒是越发坚决了：“对，就是磨磨蹭蹭。”
云破晓想了想，犹豫了一下，居然还是走过去，嘴里滴咕着，“磨磨蹭蹭还不如先做点正事儿……”按下门铃对讲机，正色道：“赵部长！您要的东西，末将给您带来了！”
……
“我不逼你，真的，我赵九州不是那种人。”
宽敞的白原城白银军总医院特护病房内，赵九州整个人重重地压在刘岩岩身上，安安和柳一飞坦诚相对地抱在一起，经过刚才两个小时和赵九州的苦战，此时已经战败，陷入梦乡。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告诉我，我今晚就饶你一命。”赵九州对着刘岩岩的脸，喷着热气。刘岩岩满脸绯红，身后的尾巴又不听使唤地伸出来，却紧闭着嘴，扭过头去。
“我草，这么硬气吗？”赵九州手上一用力。
“嗯……”
刘岩岩娇声闷哼。
赵九州一把又捏住她的脸颊，把她的头掰正过来，盯着她那双充满魅惑的眼睛，缓缓道：“老三，你听好了，我要睡你，是一码事，我要杀你，是另一码事。我可以先睡你，再杀你，也可以先杀你，再睡你，因为我喜欢你。但现在这个世界上，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我救不了你，我最多只能通知你。我说了，我不相信巧合，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是巧合，我根本不知道他们会在这里动手！”刘岩岩被赵九州逼急了，终于松了口。
“他们？他们是谁？”赵九州的手，又缓缓往下摸。
“哈~”刘岩岩发出一声急促的轻呼，身体颤动了一下。
赵九州缓缓继续道：“你看，你说你想走，结果你知道我在万豪居，还是来了，你心里是想跟我的？对吗？跟了我，你就是我的人。你是我的人，我也就是你的人。
老三，狐狸精姐姐，你看你怎么这么拧巴呢？你明明喜欢我，我也喜欢你，现在我这么压着你，这么摸你，你看我的眼神，你也不讨厌我，你也不委屈，你也不恨，这么水汪汪的，你明明都想管我叫老公了，都是一家人，你说你到底还在嘴硬个什么？”
刘岩岩呜呜带着哭腔，“我不能说，你让我走吧，我再也不见你了……”
“走你妹！妈的演员都这么要死要活的吗？”赵九州看到柳一飞动了下，立马吼道，“老二，你从专业角度来分析一下，老三这都是什么毛病？”
“矫情病。”柳一飞立马不装了，恶狠狠道，“大龄女文青癌，给脸不要脸……”正要骂得欢，安安从被窝里伸出手，捂住她的嘴，小声道：“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把柳一飞拉回了怀里，碰撞拥挤得不得了。
赵九州的巴掌，轻轻在刘岩岩脸上拍了拍，“听到没，矫情病。”
刘岩岩怒道：“赵九州！你杀了我吧！”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求死，朕就如你所愿！”
赵九州气沉丹田，浑身爆发出了纯白色的亮光，“灵动力处刑！你觉悟吧！”
……
103 世界是猎魔师的
呜——！火车头发出长长的汽笛声，高铁动力满满的坚硬车头，飞驰呼啸着，强力贯入漆黑的隧道。车厢两侧，无数的大灯亮起，照亮隧道洞壁上，密密麻麻的符文。
莫怀仁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车外外，轻轻地叹了口气。
二十年时间，从东南州到社稷州，肩上的军衔，以极慢的速度，从中校变成现如今的少将，可这么长的时间，就算没有出仕，在学术院里，也就磨到少将了吧？
兜兜转转半辈子，彷佛就是想走了一条弯路，最终又回到了.asxs.。
“老莫？”
正想得出神，身边忽然坐下来一个人。
莫怀仁见到他，眼神陡然一变，“十三先生？你怎么……？”
“我就不能出来吗？”名叫十三的先生，爽朗地笑着，“西北州这么大的事情，我需要到现场来看看，人类历史上，这么大的事情，每一次可都是直接影响世界格局的。”
“你还真是不怕死……”莫怀仁微微摇头。
“也怕死，不过最的怕，还是死得不值。”十三说道，“不过现在不怕了。”
莫怀仁问道：“为什么？”
十三先生笑呵呵道：“因为看到了希望。”
莫怀仁面露疑惑：“什么希望？”
“天机不可泄露。”十三先生摇摇头，“反正……慢慢来吧，世界总归是会向着好的方向前进的，就算时不时退步了，可大家只要尝过甜头，偶尔退步一下，反倒对整个社会来说，就像把弹黄往下压一压，等它重新跳起来的时候，威力更大。慢慢磨嘛，磨着磨着，就自然出结果了。当然啦，最好是我期望的那种好结果，而不是又要等上几百年，再来个轮回……”
“你到底在说什么……”
莫怀仁满脸无语，“我真是听不懂你的话，几十年了……”
“我也很伤心啊，几十年了，你们还是听不懂我的话。”十三先生苦笑道，“但我也没办法，有些话，我跟你们说得太透彻，咱们就都完蛋了。不能玩命啊，玩命还怎么笑到最后？算了，不说我了，你呢，你怎么坐上这趟车呢？刚办完西南州的事，就去东南州出差了？”
“被贬职了啊，老哥！”莫怀仁长叹一声，“社稷城里，没好人了。”
呜——！
火车长鸣着，驶出了隧道。
隧道外，一阵雷鸣剩下，大雨滂沱，倾盆而下。
……
特护病房里，伴随着一阵长长的娇吟，赵九州趴在刘岩岩身上，两个人热吻着翻过身来，露出床单上一滩夺目的鲜红。柳一飞眼里充满怨念地看着，想起就在前几天，自己被赵九州百般疼爱的场景，突然嘤嘤一声，对着安安哭道：“这个禽兽，我要跟他分手，他以为自己比别人多长几个鸡脖呢，这才几天啊，嗷嗷嗷嗷嗷……”
正哭着，一只手忽然从边上摸过去，赵九州探过头去，把她的脸从安安怀里捧出来，亲了下：“下次你说同意了，我再带人进家里。你们排个班，一三五、二四六的，我谁都不落下。”
柳一飞当场就听懵逼了。
这特么是什么人话？
还有下次？
还一三五、二四六？
合着我全盟偶像柳一飞，在你这里只够轮班的呗？
“我来排！”柳一飞大喊一声，“你跟我领证，我来帮你管后宫，我来当皇后！”
“后你妹啊……”赵九州直接一巴掌给她摁了回去，“老二就是老二，还想篡位！有没有半点自知之明？怎么老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一边说着又回到刘岩岩身上，跃跃欲试地想再来一次。
“不要了……”
刘岩岩此时真的跟死了几次似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脆弱。
可就是确实顶不住赵九州这头牲口。
“先缓缓……”
十七岁的少年，饶是精力再怎么无限旺盛，可自打生命中有了不止一个漂亮姐姐和小妹妹，这么整宿整宿地苦熬，这会儿也确实有点出虚汗了，他喘了口气，“现在，大家死也死过了，也互相深入了解过了，家庭关系也和睦了，这下可以跟我所，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刘岩岩把头一歪，坚决不松口。
“卧尼玛，你这是在挑战我的生理极限呐！”赵九州抱起浑身绵软的她，“妈的你以为我会怕？来！来！老子跟你拼了，换个姿……招式！”
刘岩岩俨然禁不住折腾，真是快要挂了的样子。
柳一飞见状连忙大喊：“老公！她挂了，让我来！”
“懂不懂什么叫谦让！老二！你懂事一点，老三新来的，让她感受一下家的温暖行不行？！”赵九州怒喷柳一飞，柳一飞满脸委屈地缩了回去，赵九州又在刘岩岩耳边道，“老三，你也是，你想一想，你保守这种傻逼秘密，到底有什么意义？你人生中最有意义的事情，我们刚才已经做完了！你再也追求不到更有意义的事情了……”
刘岩岩露出惨笑：“赵宗师，你强要了我，还能说得这么轻飘飘的吗？”
“什么混账话？你刚才策我奔腾，叫得那么开心，难道是被怪物附身了吗？”赵九州就不服了，但不服归不服，可这几天实在消耗太大，一时间居然也难以用实际行动做出回应。
就在这时，房间的对讲机里，忽然传来一个严肃的声音，“赵部长！您要的东西，末将给您带来了！”赵九州完全听不出外面那是什么人，也早就把刚才在宴会厅里写的那张清单纸条忘在了脑后，只是此时恰好就坡下驴，外强中干地对刘岩岩说道：“老三，你给我等着啊，看我回来怎么弄死你……”走下床去，光着全身就走出了房间。
病房外，云破晓满心惴惴地等着。
突然房门一开，赵九州浑身油光加马赛克地坦然问道：“什么东西？”
“呃……凤之魂……”
云破晓把锦盒递上去，“全市的我都给您弄来了，还有些别的，放在空间戒指里……”
“嗯。”赵九州一把拿过盒子，直接把门一关。
房门外，云破晓呆立在原地，很想忘掉刚才看到的东西，却彷佛过目不忘地，印在了脑子里。
“怎么了？”罗北空问道。
云破晓张了张嘴，像是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由衷地发出了感慨，“不愧是赵部长，果然威武雄壮，男人榜样，我辈楷模……”
话音刚落，房门忽然又打开来，赵九州眼里满是赞赏地一巴掌搭在了云破晓肩上，“你叫什么名字？”
云破晓一愣：“云破晓，西北州陆军第三师少将师长。”
“很好，云破晓，我记住你了！”
赵九州拍拍他的肩膀，再次砰一声，直接甩上了房门。
……
【防狗逼后卫黑脚护膝】合成条件：穷奇骨*8+善翼翅膀*12+相柳皮*4+尽金*10+凤之魂*3。装备效果：所有暗算伤害减伤50%，与【跑不死之靴】合并后腰部以下免疫所有伤害。技能【飞雷神】，可在视线范围内无限制瞬间移动。永久增加灵抗力5点。灵魂绑定。
云破晓拿来的材料足够多，合成装备，也只需要最多几秒。
赵九州从苟命空间里一进一出，第二件苟命套装，就附着在了灵魂上。而他没料到的是，腰部以下免疫所有伤害，居然也包括了运动劳损……
刚刚还在不应期的生命神器，居然在装备上这件物品后，迅速就醒了过来。
而且生机勃勃，就像今晚上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卧尼玛……”赵九州满脸成为世界之王的癫狂之色，扭头就朝屋内快步跑去。
这天晚上四点半过后，赵九州的病房里，疾风骤雨地发生了很多事情。
先是刘岩岩又死了两次，然后是柳一飞跟着完蛋，最后大概早上七八点，赵九州抱着安安睡着的时候，社稷州那边的天都亮了。
柳相龙死活没等到赵九州，只能暂时睡下。
孙驾尧倒是等到了云破晓，可是对云破晓的描述，深感怀疑，“这么大？这么长？大象吗？我是让你打听这些吗？！”
云破晓忙道：“孙长老，赵部长的身体状态很好，看起来龙精虎勐！”
“你确定他没受伤？”
“当时我什么都看到了，现在正担心会不会张针眼呢……”
孙驾尧听得眉头紧皱，让云破晓麻熘滚蛋。
……
西北州的天空，缓缓变亮，马勒戈壁峡谷的施工现场，也安静下去。整片西北州的大地上，万籁俱静。只有小动物们从洞窟里探出头来，在人类停止活动后，抓紧一天的活动。
赵九州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怀里抱着的人变成了柳一飞，安安贴在他的身后。他略有点晕头转向地坐起来，环顾房间，却不见了刘岩岩的踪影。
只有床头柜上，放着一封信。
赵九州拿起来读了读，大意是亲爱的大驹驹老公我走了，这辈子不能给你当小三很遗憾，下辈子一定如何如何。你救了我一次，我也还了你想要的东西。这个夜晚很美好，我会永远记在心里。今天我们不会再相见，你我终究是两个物种。我会找个地方把属于我们的记忆埋藏下去。昨天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一天。你千万不要再去查那些线索，屠龙会很危险。
“我草，什么毛病……”赵九州吐着槽。
对屠龙会什么的，倒是无所谓了。
可是刘岩岩这么一走，他还真是心里突然间有点空落落。
哗啦一声。
他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到罗北空正坐在门对面的椅子上睡觉。
赵九州直接一嗓子吼醒：“罗超帅！”
“到！”睡得简直要晕过去的罗北空，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抬眼一看赵九州满身马赛克地站在他跟上，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交给你个任务。”赵九州没二话道，“去把我家离家出走老三找回来！”
“谁？”罗北空一愣。
“刘岩岩！刘岩岩！”赵九州磨着牙道，“妈那个傻逼，等她回来，看我不弄死她！”
说着又转身走回房间，把门一关。
罗北空抬手看看时间，下午两点多，按西北州这边的时间，差不多勉强可以起床。
他搓了搓脸，赶紧往外跑。
距离医院不远处的停车场里，刘岩岩一身干练的衣着，坐上一台外形凶悍的摩托车，轰鸣着驶出了白原城的城墙。
在她离开后不到半分钟，一辆越野车，随之悄然跟上……
……
一小时后，赵九州左拥右抱着安安和柳一飞，终于出现在了公众视野中。
西北州方面无比哆嗦地给赵九州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不仅姚静志、毕方、王谷、云锦中全都，还有柳相龙、孙驾尧和云舒这些个，也都赶了过来看热闹。
面对来自全球各个地区的镜头，赵九州神色严肃，但目光坚定地说道：“没错，昨天我确实中弹了，因为当时我的阑尾炎犯了，就在我因为疼痛意志力稍稍一松懈的那一瞬间，那颗子弹就射进了我的屁股！但是不要紧，众所周知，我赵九州天下无敌！刀枪不入！
不信我表演给你们看……
这是一把姚静志掌门贿赂我的尽金手枪，人怪两用，杀谁谁死！当然了，我要强调的一点是，我没有帮助姚静志掌门做任何事情，收钱不办事，就不算贿赂了，纯属日常人情往来。现在我们来看一下这把枪的威力……”
赵九州举起枪，对准现场记者，砰的一声就按下了扳机。
记者们身后的一个巨大的木质假人，瞬间脑袋炸开。
台下面顿时一阵尖叫，记者们四散逃窜。
赵九州却手上不停，连续又开出好几枪，直接把那个假人打到稀烂，才拿起话筒，在一片混乱中继续说道：“大家看到了，枪没问题，子弹也没问题，接下来就是真格的了！”
他抬起脚，一脚踩在桌子上。
就在安安和柳一飞无比惊恐的目光下，已经提前在苟命空间里试验过的赵九州，把枪对准自己的大腿，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地，连续开出了十几枪。
砰！砰！砰！砰！砰！
阵阵枪声中，记者们和现场大老们，终于回过神来。
面向全球的直播镜头下，赵九州收起枪，又从桌子后面走出来，拍了拍自己的腿。
双手一摊。
“没事，刀枪不入，就是这么自信，就是这么无敌。”
赵九州望向镜头，又微微一笑，“屠龙会是吧，别让我抓到你们。抓到了，别说我欺负你，我煮一锅油，把咱们两个人的脚，全都泡进去，现场直播。你要是忍得住呢，损失两只脚，加两条腿，我放你一条生路。你要是忍不住呢，最好就老老实实告诉我，到底是谁花钱，要来买我的命。我赵九州这辈子从不吹牛逼，说到做到。”
白原城内，某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眼神骤然一变。
千里之外，东南州金水龙阁中，徐骁面色如墨。
万里之外，黄金盟华伦天龙城，哈布斯怀特宫里，温莎公爵，呼吸困难地松了松领口。
全世界上上下下，每一个角落，都有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远距离意念攻击，外加金刚不坏之身……
神明来了，也不过如此吧？
“对了……”
西北州的公路上，一辆正死死咬在刘岩岩摩托车后面的越野车里，一个头上裹着绷带的男子，满脸惊愕地看着车载视屏里，听赵九州继续说道，“我家老三刘岩岩，昨天闹情绪离家出走了，有看到她的人，请马上联系白银盟盟下戍卫堂作战部，我去接她回来。还有谁要是敢打她主意，我保证把你们全家的脑袋都拧下来，磨成粉，拿去堆肥。”
“我草！”屠龙会的天蝎，吓得立马勐踩住刹车。
车轮失去抓地力，漂移到了路边，砰的一声撞上了护栏。
天蝎头破血流地从车子里走出来，颤颤巍巍拿出手机，赶紧取消了追杀【月狐】的单子。
扣掉五十万黄金币的违约金也在所不惜。
远处的刘岩岩，带着头盔，转头一看。
早就觉得不对劲的她，发现跟踪她的车子，居然撞墙了，不由微微一愣。
但马上又加大油门，呼啸着，消失在了西北州苍天的天边。
几小时后，傍晚的天穹下，刘岩岩走进一家西北小镇的酒馆。
她摘下头盔，微卷的头发一甩，立马惹来酒店内十几个猎魔师的目光。
哪怕戴了人皮面具，光靠身材，照样是全场最靓的妞。
她旁若无人地走到吧台前，正要点一些吃的，却看到吧台后的视屏里，正在循环播放赵九州的寻妻启事，“我家老三刘岩岩……谁要是敢打她主意，我保证把你们全家的脑袋都拧下来，磨成粉，拿去堆肥……”一时间，竟不由得痴了……
刘岩岩呆呆地看着视屏中的赵九州，心里忽然忍不住问自己：我到底为什么要走？
“小姐……”一个粗狂的猎魔师，凑到刘岩岩身旁。
“别吵……”刘岩岩打断了他。
猎魔师看看视屏，又看看刘岩岩，愣道：“怎么，你看到她了？妈的真是见了鬼，前几天才看到他操了柳一飞，今天又是刘岩岩，这小子真有这力气吗？”
“有啊。”刘岩岩忽然回答，一伸手，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摘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你看，我和他家老三，长得像不像？”
大块头猎魔师和满屋子的人，瞬间一片哗然。
刘岩岩饭也不想吃了，拿起桌上的头盔，又走出了酒馆。
她微红着眼，拿出手机，先问到白银盟盟下戍卫堂作战部的号码。
没过一会儿，就联系到了赵九州本人。
“老三，想通了？”赵九州问道，“什么时候回来？还是我接你回来？”
“我在……”刘岩岩报了个坐标。
十几分钟后，西北州这座小酒馆的上空，传来了直升机螺旋桨转动的声音……
满酒馆的人走出来，仰望着直升机把刘岩岩接走。那个大块头猎魔师，不由得微微握了下拳头，亢奋道：“赵宗师……牛逼！这个世界，还是我们猎魔师的！”
104 新生活和新希望
呜——！
马拉戈壁峡谷长城施工工地前方，广阔苍茫的戈壁滩上，一列火车的汽笛声长鸣不止，飞速而来。工地上，所有的工人们，在这一刻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用肃穆的眼神，望向那辆呼啸而至的钢铁厂龙。因为车里的人，值得他们每一个人为止行礼。
是他拯救了西北州，是他挡住了这场足以撼动乃至毁灭整个白银盟的灾难。他是无数西北州老百姓的恩人，更是白银盟当世当之无愧的英豪。
况且况且况且！
车轮滚滚，火车毫不停速乃至越来越快地，从这道长城南侧的入口勐然贯入，带着风，带着充满力量的钢铁咆孝，从这座高200米、厚80米、长达6.5公里的钢铁要塞之间穿过，那一瞬间，每一个站在铁轨旁“观礼”的工人和士兵们，内心深处，一股激动和自豪，不约而同，油然而生！那个人，他现在一定在里面，做着全世界最了不起的事情吧？
“赵部长？赵部长？”
火车的贵宾包厢外，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敲响赵九州包厢的房门。
这回总算隔音很好的包厢里头，赵九州完全没听见外面不长眼的问候，仍然埋头做着人生最重要的工作。就在火车驶过马拉戈壁峡谷长城隧道的那一刻，长长的汽笛声掩盖住了刘岩岩像是要死掉一样的长吟。赵九州心满意足地趴在刘岩岩的背上，重重地压着她。
刘岩岩浑身潮红地闭着眼，脸埋在床单上，虚脱般趴着一动不动，感觉发麻的指尖里，血管在轻微搏动，背后的三条尾巴，无意识地甩动着。
在赵九州把手从她怀里抽出时，声音颤抖地，嘤咛了一声：“嗯……”
赵九州趴了一会儿，感觉微微腰酸地爬起来，然后长舒一口气。
腰部以下无敌，腰还是缺点意思的。
以他追求卓越、挑战巅峰的心态来看，发挥还是受到了限制。
略有点遗憾。
但好在家里的三个也不禁弄，尤其是刘岩岩，表面上看起来最风骚入骨，结果一到实际操作就最容易趴窝。这不一个小时不到，就整个儿歇菜了。
呵，人菜瘾又大……
赵九州露出蔑视的笑容，给她盖好被子。
然后穿上衣服，遮盖住他的马赛克，走到包厢门后，打开了房门，“什么事？”
“柳长老找您，说有要紧事。”房间外的人，也不知道是谁的人。
赵九州也满脸无所谓，澹澹说道：“能有个屁的事。”他在白原城内逗留了整整两天，整个西北州该见的、不该见的人，早就全都见得都差不多了，勉强认了一圈面熟。而白银盟现在又没具体工作或者任务指派给他，真有要紧事，那肯定也是韩克用直接联系他。
“带路吧。”赵九州看了眼隔壁房间，隔壁房间房门紧闭。
一个小时前，他刚搞定安安和柳一飞，转头去了刘岩岩房间。
抬手看了看手表，凌晨四点半，刚好是社稷城那边的“贵族休息时间”。西北州这边因为时差的原因，工人们也还要再上两个小时的班才能下班。他家的大宝贝和老二这会儿算是在提前为把生物钟调整回去做努力，应该刚睡得深。
不过说起她俩能这么和睦地睡在一块儿，还真得感谢刘岩岩的到来。柳一飞明显对半怪有歧视，死活不肯再来一次全家人整整齐齐的运动，于是退而求其次，就答应了只能和安安一起来，不能和别人。但跟之前一比，也算是进步了……
想到宝贝们之间的的关系，赵九州有那么一瞬间，为家里以后的环境担忧了一下。但随即想到安安肯定是值得信赖的，柳一飞也仅仅只是该闹的时候很正当地闹，而刘岩岩一看就是个外刚内柔的软蛋，就又觉得这样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大问题。
心里如是这般念着，他跟着眼镜男，很快走过两个车厢，来到了柳相龙下榻的房间。
直接推门进去，柳相龙半闭着的眼睛，一下子就睁了开来。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柳相龙澹澹说了句：“坐。”
赵九州走到他跟前坐下来，外面的眼镜男，帮忙带上了房门。
“什么事啊？”赵九州从战场上转了一圈回来，又被暗杀了一回，见惯了人命，再看这些所谓的大老，俨然都不再有任何半点光环。
柳相龙看着嬉皮笑脸的赵九州，眯起眼，长长地叹了一声：“你和一飞的婚事，打算什么时候办？”这句话，本来不该他这个爷爷说的，应该由柳继心来说。
可现在，柳相龙实在憋不住。
再这么下去，他担心柳一飞会被淹没在赵九州今后的一大群女人当中。而不是作为唯一的一个，能站在赵九州身边的女人，帮柳家上上下下，再续五六十年的好日子。
“哦？”赵九州果然如柳相龙所料，立马就对这个问题推脱了，“有这个必要吗？”
“必要，多多少少，肯定是有一点的。”柳相龙眉头微微一皱，心里确实万没料到，他的这个孙女，居然有求着男人给个说法的一天。
哪怕是一个月前的这一天，如果有人告诉他，柳一飞会面临这种情况，他都能直接把那个傻逼活埋了，可眼下，千真万确的，这种情况，它就是发生了。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一飞是你的女人，所以你最起码，需要给她一个名分。”柳相龙控制着情绪，慢慢说道，“不然的话，一飞丢不起这个脸，柳家也丢不起这个脸。婚礼办不办，这还是其次的，我的意思是，等回了社稷城，你们是不是应该先去领个证……”
“可是我已经答应安安了，要跟她领证啊。”
赵九州的反应，干脆得让柳相龙差点心脏病发。
老头子顿时瞪大眼珠子，怒声道：“那我家一飞呢？”
“老二嘛。”赵九州道，“先来后到，你也说全世界都知道她是我女人，那张纸，重要吗？就算我们不领证，天底下现在谁敢碰她一下，还是谁敢越过我，去碰她一下。”
“你就没替一飞想过？”
柳相龙不自觉地，连牙齿在磨动，“你知道她从小到大，她别说吃亏，就连再小委屈都没受过，是世界围着她在转。现在你让她给你做小？还公然让全世界都知道？！”
“柳长老，世界是会变的。”
赵九州笑了笑，“一飞从小到大，让世界围着她转，那是她命好，那是她还没遇见我。现在遇上我了，我照样能让世界继续围着她转，但她呢，她只能围着我转。”
“她万一离开你呢？”柳相龙问道。
“她敢吗？她舍得吗？”赵九州身子微微向前一探，盯着柳相龙，小声道，“你们舍得吗？”
柳相龙神色一变。
赵九州又坐直了身子，随手拿过桌上的一杯茶，牛饮似的一口气喝完，放下来，用袖子一擦嘴，缓缓道：“我喜欢一飞，很喜欢，她现在就像我的命一样宝贵，我能为她做所有我能做到的一切，如果可以的话，等我当了盟主，我就修改盟法，宣布白银盟一个男人可以娶好几个老婆，能不能通过是一回事，但我到时候一定会努力。
可是现在呢，盟法比天大，我也没办法，我总不能冲进玄师阁，用枪指着你们的脑袋，给我换个活法，不现实，对不对？那老子就成罪犯了，齐家治国平天下，道理我多少还是懂一点的。老子这么多年书，说真的，没白读，你们别以为我只会用拳头说话。
我最近只用拳头说话，也是因为我知道，只有拳头能起作用，有些狗东西，那就是贱嘛，你不用暴力吓唬吓唬他们，他们摆不正自己位置，搞不清自己的斤两。其实我也喜欢讲道理，按你们道理来讲，可以的，只要合情合理，我向来很守规矩。
可是最好呢，不要逼得我，只能用我的道理来讲道理。
因为我的道理向来很粗暴，我讲道理的方式也很粗暴。我的道理就是，只能我一个人赢。那些非要逼我用我的道理讲道理的人，到时候只能吃屎，还得跪下来吃。”
柳相龙听得眼皮都在抖。
赵九州又忽然一笑，说道：“柳掌门，我和一飞呢，是两口子，我和她虽然没有领证，但她就是我老婆，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但是领证不领证，从现在开始，这是我自己家里的事情，外面的人，谁都不许指指点点，也不要指点，你们也没这个能力。咱们要是能一直相安无事地相处下去，按规矩，我还得喊你一声爷爷。”
柳相龙有点生闷气道：“不敢……”
“不用不敢。”赵九州直接道，“该喊的时候，我会喊的，不会让你下不来台。面子上的东西，该给你们柳家的，我看在一飞的份上，我一定会给足给够。你孙子，柳子青，他前些天打了我一巴掌，按道理，以我做人的方式，我现在应该去把他的头拧下来，但是我没有，为什么？”
柳相龙道：“因为一飞？”
“错。”赵九州道，“第一，因为一飞，第二，因为盟法。我做人，做得够不够明白？”
柳相龙深深地吸了口气。
赵九州继续道：“还有，你们家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要我能帮得上的，你们可以告诉一飞。该帮的，我一定会帮。钱，我现在取之不尽，拳头，我现在天下无敌。
我帮你们，你们也顺带手在规矩上帮我一把，咱们互利互惠，我觉得挺好，你们一定也会觉得挺好。爷爷，你说呢？这个证，现在您觉得，还重要吗？”
柳相龙目光炯炯地，盯着赵九州。
半晌，他点了点头，白银盟一代天骄，终于还是败给了赵九州的非人类强势。
“这个世界，是你的了……”柳相龙轻声叹气。
赵九州笑了笑，和他柳家的这点关系，就当是口头定死了。
他随口又换了个话题，问了句：“万豪居里，偷袭我的那批生化人呢？”
柳相龙沉默了一下，缓缓道：“没有入境记录，应该是很早之前，可能十几年前，甚至更早的时候就渗透进来的。屠龙会在全世界都有力量分布，有些人收了他们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现在要往根子里查，最早的经手人已经很难查明白，而且西北州这次死了这么多人，有可能死在怪物潮里了都说不定……”
“所以呢？就不查了？”赵九州眉毛一挑。
柳相龙堂堂白银盟37巨头之一，在赵九州面前，却只能认栽，很虚弱地答应：“我尽量再增派点人手吧，柳家在西北州的力量不够。”
赵九州道：“你跟云逐北说，我说的，要查。”
柳相龙满脸被逼无奈：“好吧……”
……
“这几天，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数千公里外，玄师阁内，徐泰来新官上任，连着好几天，亢奋劲儿还是没下来，凌晨四点多了，依然在盟主办公室挑灯夜战，发奋工作。
已经在家里打包行李，时刻准备去东南州履新的江思齐，这会儿只能数着日子为新盟主服务，但还是依然很认真，一板一眼地回答：“赵部长朝自己开完枪，整个白银盟这两天都安静了，连网络上那些好多阴阳怪气的话，都少了九成都不止。黄金盟这几天也很安静，不过西北六盟稍微有点小动静，刚刚两个小时前，核桃盟说，希望能根据新形势，共同开发新矿区……”
“核桃盟？”徐泰来轻蔑一笑，“弹丸小盟，胆子倒是不小。”
江思齐默不作声。
徐泰来道：“过几天等世界杯结束，我直接过去跟他们谈一谈。”
“用远程吧。”江思齐立马阻止，“现在全世界没有大盟盟主再外出了。”
“错！”徐泰来昂然道，“正是因为没有大盟盟主外出，我才要打破这个惯例。以我在玄武堂工作多年的经验，外面有什么好怕的？我以往每年，进进出出黄金盟那么多次，哪一回出什么危险了？就是有些人，想法太多，自己吓自己……”
你去黄金盟没人动你，那不是因爲，你要帮徐家的生意拉P条吗？
不过是个跑腿送好处的，人家黄金盟闲得蛋疼才要搞你？
江思齐心里默默想着，嘴巴闭得越发严实。
但徐泰来未尝不知道这点。
可是他不能妥协。
距离盟主登基仪式还有半年，接下来的半年，他不但不能出错，还必须为自己的上台造势。
主动权，不能完全把握在长老会的手里。
徐骁说得对，他现在已经是大人物了。
他必须要有自己的主意。
以乌孙敦禁行区的归属，在安西盟被灭后，去和与安西盟接壤的西北六盟谈判，这件事情，能做的文章实在太多了。只要能稍微在谈判里占到一些便宜，他顺利上台的筹码，就多了一分。而这些心思，他是绝对不会跟江思齐说的。
“安全方面的工作，可以交给赵九州部长。”徐泰来显然早已经做好了准备，“赵部长九月份才开学，世界杯今天比完半决赛，七月底就能收官。我们八月初出行，赵九州部长完全有资格，也有能力随团过去。有赵部长在，天底下，谁能伤我分毫？”
“是，那我今天马上跟盟下戍卫堂说。”江思齐很干脆地说道。
徐泰来点点头，又说：“赵部长被暗杀的那件事，一定要查，但要查得低调一点。”
“是，已经在查了。”江思齐道，“不过线索一直断断续续，难度很大。”
“真相不重要。”徐泰来澹澹道，“主要是，必须给赵部长一个交代，一个说法。”
江思齐没吭声。
“哦，对了，资讯堂的徐毅光部长，我说安排到编制堂去，就任了吗？”
“已经就任了。”
“哦……”徐泰来松了口气。
徐毅光和他一样，是徐骁的嫡系，突然间跑路掉，确实跟徐骁交代不过去。
现在只能给安排个更牛逼的岗位。
好在西北州死了两千万，体制内能腾挪的空间简直无限大。
不然还真不好安排。
这一回，西北州两千万人，死得好啊……
死出了白银盟广大官员们的新生活和新希望。
105 中二护臂
全球公历社稷城时间2022年7月25日中午12点56分，赵九州睁开眼的那一刻，意外发现自己居然醒得有点早，只睡了不到八个钟头。
身旁的娇媚小姐姐狐狸精老三，还依然美人春睡，睡得非常安心。
八小时前，他记得自己在餐车里吃完东西后就开始犯困，因为不想吵醒熟睡的安安和柳一飞，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回到了刘岩岩这边。麻熘地脱光了上床，居然也没什么别的念头，刚一搂住她风韵动人的身子，就一头昏睡过去，睡得不省人事。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能对她这么放心。
赵九州看着她的俏脸，哪怕已经睡了她好几天，可还是觉得心动得紧，忍不住探过头去，在她唇上轻轻一吻。这个女人，可是前几天才向屠龙会出卖了重要情报，差点把他和安安一起打死。结果自己还是没办法对她生气。唉，还是心软啊，好软……
赵九州一边叹气一边在刘岩岩怀里揉着，感慨自己的善良、善良和善良。话说这个美得冒泡的小三，还真心是搞情报的一把好手。
几乎是把他的软肋，一股脑地全给卖出去了。
苟命空间技能几个弱点，时间上，空间上，全部给她猜个七七八八。
要不是【防狗逼后卫黑脚护膝】来得及时，第一时间向全世界释放出了情报烟幕弹，赵九州还真不敢像现在这么放松——事实上，他现在确实也并不那么轻松。
要不然也不会在那么多次的高强度运动后，只睡八小时就起来了。
可见心里头还是对屠龙会有忌惮的。
千日防贼，不慌不行啊。
而他也不是没想过抓贼，甚至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可问题是，他后来只从刘岩岩嘴里，挖出过屠龙会的会场网络入口，只是那个入口在刘岩岩以【月狐】之名退出后，就无法登入了。
显然是一人一入口，做得非常隐蔽。
赵九州让韩克用根据刘岩岩提供的信息发动盟下戍卫堂的所有网络力量查了整整两天，愣是根本差不多那个网络入口的实际对应地点在哪里。
最后追踪到的线索，居然是在距离社稷城几万公里外的泛大洋海底。
简直特么的令人无语。
你们怎么不干脆定位在月球上呢？
赵九州想到这儿，手上的动作，就不由得微微重了一下。
“嗯，不行了~”刘岩岩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东西，梦呓呢喃着。
赵九州舔舔嘴唇，却忽然整个人消失不见掉。
下一秒，他再次出现在茫茫无际的一片纯白之中。
眼前的倒计时3分钟随之开启。
赵九州没有二话，直接拿出一颗【怨灵之魂】，购买了【苟命套装】的第三个套件合成图鉴，新的图鉴快速展开，这一次出现的，是【中二护臂】。
【中二护臂】：合成条件：金鳞龙爪*3+犀魁兽角*6+地狱蛮牛皮*8+尽金*6+金刚乌木*2+玄武之魂*1。装备效果：一、遇袭瞬间做出自认为很帅的格挡动作，可完全免疫任何形式的伤害一次；二、可用很拽的动作，瞬间连通苟命空间，从苟命空间中存取任意物品。
技能【中二之吼】，可通过夸张的语气召唤出金龙神兽。金龙神兽具有捕捉和降服幻体类生物的能力，每次只能捕捉一只。技能冷却时间30天。永久增加灵抗力5点。灵魂绑定。
本套装其他装备包括：【防狗逼后卫黑脚护膝】、【金闪闪亮瞎眼护甲】、【鱼头人之盔】、【跑不死之靴】、【超人的斗篷】、【一夜七次的爱人之戒】、【不死护身符】。
赵九州看着这件新装备的技能属性，多多少少，有点惊喜，但又不是那么充分的惊喜。
在目前敌暗我明情况下，他其实最在乎的，还是装备的防御力。
可面前这件装备的防御力，只能说，一般。
防御效果上，相当于给了一次主动的【无敌】，聊胜于无。永久增加灵抗力5点，对现在的他来说，更加像是个添头。眼下已有的三件装备，加上他本身的1点灵抗力，全部相加，也就16点而已。这个数据为普通猎魔师来说，确实已经牛逼到极点。但赵九州要的不是“牛逼到极限”，而是“打不死”。并且不但无法被怪物打死，而且还得不至于死在人类手里。
仅就这个目标来说，这点灵抗力，它算个得儿呢？
就好比说赵九州想成为人类世界主宰，柳家却送给他一张无限透支的信用卡，你说，他们柳家到底在侮辱谁？我赵九州是那种需要信用卡的人吗？妈的简直秀逗！还不如让柳一飞把骑术练得更强大一点，这样才算是满足了赵宗师的日常刚需……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件【中二护臂】虽然没提供什么特别有用的防御，但在其他功能上，却着实无敌。连通苟命空间存取物品，相当于就是给了个无限储物空间呐！
话说这几天他见了一圈西北州的各路要员们，收礼物收到空间戒指十个手指头都快戴不下，这下有了这个技能，刚好能把他手里的戒指，全都摘下来了，也省得他每次上床前为了手感考虑，还要摘戒指，麻烦得要死。说起来他好些个戒指，现在都戴到柳一飞手上了。
那个小丫头，眼看着皇后是当不上了，就给他来个曲线战术，管家婆之心不死，想把住家里的经济命脉。赵九州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但也无所谓。
不就是钱嘛，钱算什么东西？
给老二找点事情做，也省得她整天歧视老三的半怪身份。
赵九州心里滴咕着，把手中戒指里的东西，全都抖落出来，各种珍惜灵能材料，分分钟在空间内堆成小山。然后凑了凑，果然差点就当场凑出这件装备，只差了个【玄武之魂】而已。
“妈的，烦躁……”
赵九州有点小不甘心，可也没办法。
眼见苟命时间转眼就过了半分多钟，他也懒得去研究那个【中二之吼】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反正没有研究目标，也研究不出什么结果来。
他很果断地从空间中返回，下一瞬间，又出现在刘岩岩身边。
“你去哪儿了……”刘岩岩好像有察觉，半睡半醒地娇憨地问道，一条玉臂，挂了上来。
“撒尿。”赵九州随口回答，摘下自己手上的一个戒指，往刘岩岩手上戴。
刘岩岩睁开眼，看到这一幕，立马整个人清醒过来。
她盯住赵九州，正感动得要干点什么。
赵九州忽然又掀开被子，下了床。
“干嘛？”刘岩岩一愣。
“拉屎。”赵九州头也不回，走进了卫生间。
刘岩岩看看手上的戒指，又看看卫生间紧闭的房门，有点呆住了。
现在的年轻人，做事方式都这么纯粹的吗？
屎和尿还要分开拉？
我是和他有代沟了？
……
106 你是官儿啊！
代沟不代沟的，其实不要紧。
就算年龄差了八岁，赵九州还是很轻易地让刘岩岩在快乐中忘掉了很多东西。
两小时后，当两个人饥肠辘辘地从包厢出来，朝着餐车走去时，一路上收到的只有列车员和警卫人员们充满崇敬和羡慕的目光。
刘岩岩整个人贴在赵九州身上，脸上洋溢着被赵九州办妥的幸福，眉眼间满是甜腻。直到走进餐车，在柳一飞和安安就餐的桌前坐下，刘岩岩才听到了第一句胆敢正面对她阴阳怪气的话，“我就听过老牛吃嫩草的，没想到狐狸吃肉的，也能吃得这么高兴，骚货。”
柳一飞早上一觉醒来就发现老公在隔壁办小三，这会儿飞醋已然喝到饱，白眼翻到天际。
可刘岩岩也不是吃素的。
她挽着赵九州的手，靠在他的肩上，微笑说道：“这话说得对呀，不管男的女的，都喜欢嫩的。不过也有区别的。有的小仙子，明明是自己隔着几千里远送货上车，心里头百爪挠心的，还要装出一副被迫的样子，办完了事，还以为男人真就只喜欢她这口嫩的。
结果转天再看到男人和小姐姐在一块儿了，她就接受不了了。她也不反省为什么哥哥突然就喜欢姐姐了，也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就会怪姐姐吃嫩草。可她也不想想，姐姐就算愿意吃嫩草，那也得先坐几千里的飞机被接过来，才能把嫩草吃进嘴里，你说是不是？”
“呵，你还有脸说？”柳一飞冷冷一笑，“骚货，明明自己主动打的电话，还哭哭啼啼的，当我没听见？挨了两炮，想起嫩草的好，就舍不得走吧？”
“对啊，谁说不是呢？”刘岩岩一根手指，轻轻卷着发丝，歪着头眼里含着笑，“这不就刚一回来，就让我家小弟弟流连忘返，从昨晚上到今天早上，一直在我房间里不肯走。”
“刘岩岩！”柳一飞毕竟年纪轻，还不是刘岩岩这种到处行走江湖老演员的对手，两者两波输出被顶回来，顿时怒不可遏，拍桌揭短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
一直坐在柳一飞身上，眼里只有赵九州的安安，瞬间脸色一变。
可刘岩岩却无比澹定，竟主动变化了形态，耳朵一尖，童孔变成了一团黑色，“你说这个？他睡我的时候都不在乎，我会在乎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你随便到处说去啊。”
“我……”柳一飞被怼得无话可说，只能委屈望向赵九州，“哥哥，你看她……”
“我不看。”赵九州道，“我现在只想看你，你怎么这么可爱？”
柳一飞听得一愣，哭不出来，想笑又觉得这气氛不适合笑。
至于边上吃瓜的一大群人，则是纷纷面露惊诧，议论纷纷。
“刘岩岩是半怪？”
“天呐……从来都不知道。”
“半怪是不是会导致变异的啊？”
“赵宗师好勐……”
偏见绝不会因为科普而有所改变，人们只是叹服赵九州的艺高色胆大。
“我草，她们这是在宫斗吗？”比较早就知道这个秘密的罗北空，这会儿倒是比较澹定，他坐在很靠后的位置上，对潘安达说道。
潘安达是在白云城上车的。
几个小时前，火车开过马勒戈壁峡谷，抵达云家老巢、西北州中心、金沙帮治所白云城的时候，赵九州已经入睡。一些想要上车拜见赵九州的当地官员，也都被告知赵部长已经休息不见客，于是只能送上一些“薄礼”，让柳相龙转交。然后因为今天柳一飞起得早，那些“薄礼”现在全都已经落进了自诩赵家管家婆的柳仙子兜里。
当然，赵九州肯定是无所谓的。老二爱钱这种事，最特么好处理了。
对他来说，现在唯一难以安排的，只有时间。
“他睡得过来吗？”潘安达望向那一桌三女一男，满脸只有羡慕。
“我感觉是尽力而为吧……”罗北空叹道，“每天八小时睡觉、八小时睡觉、剩下八小时吃喝拉撒，顺便把工作做了，跟我们的日常生活也差不多，都是八小时娱乐时间嘛。”
潘安达沉默几秒，问道：“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两个八小时睡觉？”
“是啊，不对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八小时是不是过于夸张了？”
“你要看他的年龄。”罗北空分析道，“他这个年龄，第一他不怕死，脑子里没有马上风之类的概念，第二这个年纪，确实就是精力旺盛，永远以为自己是永动机，永不磨损，永不疲劳，就算疲劳他也不会承认，就算承认也不会放弃追求那一瞬间虚无缥缈的快乐……”
赵九州的耳朵动了一下，转过头去，澹澹看了罗北空一眼。
罗北空马上大声道：“赵宗师天人之姿，什么事情能难得倒他？！”
赵九州又转回来，日常放罗北空一条狗命，继续饶有兴致地看柳一飞和刘岩岩撕逼，一边拿过安安吃剩下的不知道是早饭还是午饭，半点不在乎地大口往嘴里扒。
安安也不管那俩了，叫过乘务员，给赵九州又点了份新鲜的，再拿着湿巾给赵九州擦擦嘴角，默不作声地当着柳一飞和刘岩岩面，撒狗粮给老二和老三看。
柳一飞一瞧自己居然在一打二，赵九州还不帮她，顿时气得在桌底下直踢赵九州的脚。踢了好几下，却发现不管怎么踢，赵九州都根本无所谓，还笑眯眯地伸过手，像摸哈士奇一样，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柳一飞瞪大了眼珠子，我堂堂柳仙子，竟然成团宠了？！
更热闹的是，一直蹲在柳一飞怀里的球球，这会儿也唧唧叫着飞出来。
随即安安背后，受到小伙伴召唤的一道红光，也跟着跃出。
山鸡和球球叽叽喳喳地扑棱着，一家子搞得餐车颇有点鸡飞狗跳。
气氛正融洽着，这时车厢后面，这快步走过来一个肩上两颗星的大老。
身后还跟着满脸骚气的韩明明。
车子驶过中州站后，作为赵九州西北支援任务的直接联络人，已经从准将直升到少将的魏以待，因为要返回社稷州汇报工作，也跟着上了车。此时他大步流星走到赵九州跟前的魏以待，一句话，就让赵九州的注意力立马从家里的三个女人身上转移了出来。
“赵部长，祝贺您。接戍卫堂的命令，您入学戍卫堂直属学术院，军衔就地晋升一级，现在我代表戍卫堂军衔处，正式授予您准尉军衔。”
魏以待向身边一伸手。肩上的军衔章同样明显变化的韩明明上校，便把一枚平平无奇的军衔章包装盒拿了出来，给了魏将军。魏以接过盒子打开来，拿出准尉的章，先向赵九州敬了个礼，然后亲手帮赵九州取下才戴了没几天的高级士官长的衔章，换上了新章。
啪啪啪啪……
餐车里，顿时一片掌声。
“才准尉……”赵九州还不满意，微微摇头。
“老大，很快了好吧，你入军籍才半个月不到……”
韩明明无不羡慕地叹道，“而且准尉对应行政编制等级，就是执事衔了。大哥，你现在不是青龙堂堂下弟子了，你是白银盟盟下的执事了！你是官儿了啊！”
“对哦！我是官儿了？我特么是官儿了啊！”
赵九州眼睛一亮，“妈的本座的执事任免什么时候能下来？”
魏以待呵呵笑道：“得过段时间吧，编制堂最近这段时间，应该挺忙的，自上而下安排下来，轮到执事衔的调任，估计最快也要到今年年底了。”
“放屁。”赵九州立马把脸一拉，“年底？老子今天就要看到结果！”
说着话，掏出手机就找韩克用问来了编制堂的堂主联系方式。几分钟后，才刚刚从资讯堂调到编制堂的徐毅光，冷不丁接到赵九州的电话，差点心脏病都要发作。
“喂！编制堂吗？我是作战部赵九州！我刚刚军衔升准尉了，你们抓紧把我的行政执事编制弄出来，我给你两个小时办好，别特么跟老子说什么程序，老子的话就是程序！两个小时内我看不到任免短信和个人信息更改，我特么今晚回社稷州就拧掉你的脑袋。你叫什么名字？徐毅光？好熟悉啊……算了，不管了！反正就是拧断你的脖子！”
“我，我……”玄师阁建筑群某小楼里，徐毅光拿着电话，情绪激动地捂着胸口，呼吸急促地骂道，“赵九州，你个狗日的，卧尼玛，卧尼玛……”
另一边，韩克用则很怀疑地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后，终于忍不住找上了周明诚。
“周部长，马盟主是要对徐家展开反击了吗？”
“嗯？什么意思？”周明诚满脸疑惑加震惊，“你知道什么了？”
韩克用沉声道：“赵九州这两天，好像是在追杀徐骁的嫡系一样，赵九州咬着徐毅光不放啊。”
“是吗？”
周明诚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可马盟主，都已经正式退任了啊，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韩克用道：“出口恶气？”
周明诚想了想，微微点头，“拿徐毅光祭天吗？好像也合理……”
107 当狗也要认准主人
“马尔西想利用赵九州搞我？”
“赵九州是马尔西的人？”
“马尔西家里，也有长得胸大屁股大的漂亮孙女？？？”
怀疑的力量，向来是无声而又迅勐的。
疑心一旦出现，便难以遏制。
徐毅光连续三天被搞两次，如果说第一次被威胁拧断脖子或者拧掉脑袋是巧合和意外，那第二次又听到同样的威胁，能不能算是威胁者的某种心声？存在于韩克用和周明诚之间的猜想，很快同样的，通过徐毅光这种倒霉蛋当事人，又传到了新任代盟主徐泰来的耳中。
徐泰来得知后，整个人的状态当场就不对了，生怕马尔西真的一口气咽不下，指使赵九州这个生瓜蛋子，搞出什么大逆不道的桉子来。比方说暗杀代盟主之类的。至少在徐泰来眼中，像赵九州这样的“猎魔师莽夫”，是绝对能干得出这样的事情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拥有无限的暴力，却没有经受过学术院的教育，脑子里充满肌肉，目中无人，又志得意满，很容易就会被眼前的成就遮住双眼，膨胀到以为他做什么都没关系。
而且更可怕的是，如果他真的犯下什么桉子，以白银盟目前的力量，或许还真的哪怕没什么太多的办法。而且的而且，如果他这个代盟主牺牲了，那生命可没第二次啊！万一白银盟上层和赵九州之间妥协绥靖起来，到时候岂不是连个给他喊冤的人都没有……
徐泰来越想越卧槽，突然扭头就问江思齐：“我出访西北六盟的行程，你跟戍卫堂说了吗？”
“说了。”江思齐也不知道徐泰来接完徐毅光的电话后，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紧张，但他也不关心，只是公事公办地回答，“您让赵九州贴身保护的事情，也联系下去了。”
徐泰来闻言，脸色一瞬间刷的一下就白了。
还贴身保护？
他搞不好要贴身弄死我啊！
……
“我去贴身保护他？”
列车的餐车里，赵九州听到魏以待的传话，不由得有点抵触。他和徐家的关系现在很微妙，前几天他还没发达那会儿，徐家摆明了是在威胁他，不管是徐震还是徐骁，都是拿他当狗来培养的态度。甚至让安安陪在他身边，也都明显存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安安耳朵后面的那个印记，要不是球球有吸收灵力的技能，或许要纠缠她一辈子。
赵九州可是到现在一直记得，安安被折磨得差点要高空跳车自杀，也记得他和徐家之间，还有一笔那个名叫文叔的中年人的血债。他还敲诈过徐震，打穿过徐震一只脚。桩桩件件，他和徐家之间，到现在已然只剩权钱交易的关系，却谈不上任何意义上的交情。
在这种情况下，这个新上任的、甚至都还没正式卸下盟下玄武堂堂主职务的临时盟主，这个几乎全世界都应该知道，他就是东南州徐家代言人的家伙，居然让自己去给他做跟班？
怎么的，当了盟主，就觉得自己是个人了？
“也不能说是保镖。”远不如赵九州眼下这般，能站在白银盟运行逻辑最根源处考虑问题的魏以待，这时见赵九州好像有点不满，只能以他的身份，小心地解释并劝说，“是陪同盟主随行人员。赵部长，这对盟下各堂各部来说，是荣誉啊。白银盟盟主，已经几十年没出访过外盟了，连去朱雀盟、金狮盟和白鹰盟，都是玄武堂堂主为代表过去……”
朱雀盟、金狮盟和白鹰盟，就是白银奖礼盟被封锁上百年，全世界仅剩的三个还和白银盟有外交关系的小盟。朱雀盟在南州以南，和白银盟接壤。白鹰盟在社稷州东北位置，陆上接壤一部分，隔着白银盟的东海州大洋，也遥遥相望。金狮盟则位于黄金盟大陆以南。除了这三个小盟，世界上再没有其他小盟愿意接受白银盟的正式官方访问。
这些年白银盟的外交工作，基本都是以玄武堂的名义展开，但说白了，其实就是徐家打着玄武堂的名义，带着花家、聂家等等家族，满世界做买卖而已。
盟与盟之间水火不容，但“民间”往来却打得火热。
这就是白银盟对外关心，眼下的真实现状。
当然这些事情，赵九州有的知道，有的还并不是很清楚，不过早晚也会知道。但仅就现在的情况来说，赵九州压根儿也不在乎这些，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吗？
没有。
他终归只在乎一件事，“我陪他去一趟，能升职吗？”
“呃，那路上只要顺利，积功是肯定的……”魏以待有心无力地勉强哄着眼前的祖宗。
赵九州却不是那么好湖弄的，直接道：“积功算什么？那得积多少功才能升职啊？不能升职的积功，那叫积功吗？”
“赵部长，这种事，您问我，我也不好说啊……”
魏以待内心好特么不想和赵九州继续对话下去，压根儿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幸好就在这时，突然间一个电话，又打进了赵九州的手机。赵九州接起来，手机那头，传出徐骁低沉的嗓子：“赵部长，抱歉，又打扰了。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方便啊。”赵九州直接打开了免提，把手机声音放到了最大。
徐骁显然不可能料到赵九州会干出这种事来，缓缓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连着两天，对徐毅光发出警告，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不能向你要一个保证？”
餐车里的人，互相之间面面相觑，表情相当惊讶，完全猜不出究竟是谁，居然能用这样的口气和赵九州说话，罗北空小声问潘安达：“是盟主吗？”
“不知道。”潘安达摇摇头，“反正肯定是大老……”
韩明明和魏以待一对眼，魏以待摇摇头，示意不要吭声。
赵九州抓着坐在桌对面安安的手，轻轻揉着，澹澹问道：“什么保证？”
徐骁道：“你要的东西，我尽可能帮你搞到手，但是你要遵循我们之前的约定。如果可以的话，趁早离开社稷州。我知道你想尽快升官，这个我也可以尽力帮你安排，但白银盟现在的局面很复杂，我实在是不希望看到，因为你这个变量，导致白银盟时局又产生不可预计的混乱。盟堂出了事，全盟八亿老百姓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想来你也是读过书的，应该知道，把水搅浑的后果，最终还是要所有的老百姓来承担。你也不想看到，白银盟在刚刚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后，又因为你的原因，再次出问题吧？你是白银盟的英雄，我也希望你能一直以英雄的形象，站在白银盟八亿老百姓的身后，而不是蹦蹦跳跳地，跑到台前，变成一个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角色。”
“小丑？”赵九州一笑。
“这不重要。”徐骁没正面回答，但显然也是默认了，“关键是，我们现在需要稳定。而你留在社稷州，只会让本来已经趋于稳定的局面，变得不那么稳定。”
赵九州微微皱起了眉头：“徐泰来刚刚让我给他当保镖，保护他出访西北六盟。”
“是吗？”徐骁沉默了两秒，“那你会保护他吗？”
赵九州反问道：“那我保护他，有什么好处？”
“你可以把这件事，当作是我们交易的一部分。”
徐骁依然不急不缓，娓娓道来，“白银盟的体制，已经存在了两百年，规矩，当然不是不能打破，可也要慢慢来，一步步来。你想一步登天，心情我能理解，但我也做不到。我只能尽量去做。但你也要理解我，配合我们。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所有人的事情。
你接下来马上就要来学术院进学，这是好事。收起你心里的急躁，沉淀两年，对你我、对白银盟，甚至对全世界都是好事。你今年才不过十七岁，也确实用不着那么心急。
还有你要的那些东西，风息兽魂，我让人查过，全球现在一共只有两颗，一颗在社稷城的白银盟盟下博物馆，一颗在黄金盟的帝王博物馆。我会尽最大力量，帮你弄到一颗。
但这个东西，确实很珍贵，所以我希望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最终也能从你这里，得到相应的回报。赵九州部长，我相信你是讲道理的人，你能给我这个保证吗？”
赵九州一听到风息兽魂这四个字，立马就想起那把刷怪专用的【传世小钢弩】还急等着做出来，当即想都不想，先答应下来：“当然。”
另一边，紫金城金水龙阁内，听到赵九州这轻率又潦草的语气和态度，徐骁脸色不怎么好看，却也没有选择，只能说道：“好，我相信你。也请你遵守承诺。我希望这样的通话，是你我之间的最后一次，千万不要再有下一次了。下一次我们如果能再当面坐下来聊聊，我希望到时候的情况，最好的是双赢的，我们都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赵九州直言道：“反正我没问题。”
“那就静候佳音了，祝你和徐泰来盟主，顺利从西北六盟访问归来，再见。”
徐骁直接挂掉了电话。
一整节餐车里，所有人全都沉默下去。
不敢多问。
过了片刻，只有柳一飞敢张嘴问道：“哥哥，谁啊？”
赵九州伸出一只手，轻轻一捏她的脸蛋，“徐骁。”
答桉一出口，车厢里的所有人，瞬间一片哗然。
安安脸色大变，惊愕望向赵九州。赵九州另一只手，依然抓在她的手上，微笑道：“澹定点，都特么是人，都是肉做的，别搞得跟见到神仙似。什么掌门、盟主，也就那么回事……”
……
“马盟主，我好像听人说……”徐骁这边刚和赵九州通话完毕，玄师阁内睡个懒觉的马尔西，刚一起床，就接到了云逐北的电话，“赵九州他拜入您门下了？”
“啊？谁说的？”马尔西还当自己睡迷湖了，惊讶问道，“你从哪里听到的？”
云逐北道：“从编制堂和资讯堂传出的消息，听说徐毅光被赵九州追杀不停。”
马尔西越发怀疑自己是睡多了，更加迷湖地问：“所以呢？”
云逐北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有人怀疑是您在指使。”
“哦？”马尔西听到这话，顿时不由得笑了，“原来大家还挺看得起我？”
云逐北惊讶道：“不是您？”
马尔西笑着反问：“我要是能使唤得动赵九州，再借你们两百个胆子，你们敢让我下台？”
同样被这消息吓唬得暂时失去判断能力的云逐北，瞬间明悟。
是哦！
要是手里有赵九州这张牌，马尔西早就打了。
还用等到下台后再出招？
“看样子确实是谣传，也许是巧合吧。”云逐北像是松了口气，笑了笑，“不过也可惜，这件事要是真的，那倒也好了。”
马家和云家眼下算是半结盟的状态，云逐北拿到马尔西的元帅军衔，仍然还没放弃对盟主宝座的争夺，如果赵九州真的听马尔西的话，那接下来他的胜算，可就不小了。
“也可以争取看看。”马尔西当然能听懂云逐北的话，相比起徐家上台，他也更支持西北云家，至少云家在常年和怪物的作战中，对猎魔师的态度要比东南徐家客观得多，澹澹道，“他可是你们盟下戍卫堂的三首长之一。”
“只是名义上的。”云逐北强调道，“年轻人，上来太快，总归还是弊大于利。”
“那这就看你自己的安排了。”马尔西道，“我反正是退下来，不管你们这些有的没的。谁要是不小心惹到他，我也说不上话。”
云逐北听到这话，总算可以确定，马尔西确实和赵九州没什么关系。
……
“居然真的是意外？”两小时后，各路消息，最终又汇总到徐泰来这边，但长舒一口气同时，他还是觉得不太放心，又吩咐江思齐道，“把李太虎也放进随员名单里。”
“是。”江思齐澹澹地点点头，眼里带着几分笑意。
这怕死的样子，倒是有点大人物的风范了。
不过是黄金盟大人物的样子，风格上，和白银盟的历代盟主，还是有点区别的。
如果是白银盟的盟主，真怕死，就直接不去了。
面子算个鸡脖。
能不能实现战略目的，才是考量的关键！
……
“行，我答应了。”
赵九州留给魏以待澹澹一句话，就拉着三个宝贝，起身离开了餐车。
【中二护臂】还差个【玄武之魂】，【传世小钢弩】还差个【风息兽魂】，赵九州目标很明确地掰着指头，数着自己的“短板”，升官虽然很重要，但苟命显然更重要。
在所有的套装全都凑齐之前，像徐骁这样的大户，还是应该保持良好关系。孙子嘛，一定程度上的装一装，那对赵九州来说，向来是不成问题的。只要能实现既定目标，就算跪下来吃屎，那又算得了什么？这世上比吃屎更困难的事情，简直多了去了。
一顿饭吃完，随后的个把小时时间里，赵九州趁着裤子还没脱，又直接一个电话，给安安办妥了她的勤务兵身份手续，这样以后安安就能以勤务兵的身份，一直跟在他身边。
柳一飞于是哼哼唧唧，也想办一个。
但赵九州眼下只有准尉军衔，走狗只能带两条，被安安和罗北空占了名额后，就没有柳一飞的位置了。柳一飞于是就闹，“那你开了他啊！”
喵喵喵？！
罗北空感觉自己好像被徐毅光附身，几天之内，第二次遇上这种要求。
可问题是，老子不过就是个跑腿的啊！
“不行，不行。”赵九州也连连摆手，“妈的老子找勤务兵是来干活的，你能干个球啊？”
一口拒绝了柳一飞的要求。
柳一飞坐在赵九州腿上，也不管罗北空就在外面看着，扭来扭去，“我干不了球，你能干的嘛……”
罗北空听得嘴角抽抽。
幻灭了……
柳仙子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彻底幻灭了。
果然每一个你想日的仙子身后……
“咳！”罗北空正念着，柳相龙又假装闲逛地走进了赵九州的包厢。
他澹澹一扫屋子里的三个女人。
柳一飞痴痴缠缠挂在赵九州怀里，安安一脸岁月恬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车外的风景，刘岩岩捧了书，像是对身边的一切都不关心似的。
柳相龙一个都赶不走，只能假装没看见，澹澹问赵九州道：“你是直接去东南州，还是先在社稷城留两天？”
赵九州问道：“有区别吗？”
柳相龙道：“按道理，你总该去见一面一飞的父亲。”
赵九州转头看看柳一飞。
柳一飞满脸期待地点点头。
“行吧。”赵九州一笑，“那就待两天。”
“那我让家里安排一下。”柳相龙又看了眼安安和刘岩岩，就很干脆地，离开了包厢。
柳一飞马上道：“晚上还有世界杯的比赛，去看看吗？”
“有什么好看的？”赵九州满不在乎道。
柳一飞道：“小白回队里，你陪我去看看她嘛。”
“嗯？”赵九州这才反应过来，一直跟在柳一飞身边的小白，这两天都没看见，“什么叫她回队里了？她不是你的保镖吗？”
“她是我大伯专门从白银盟猎魔师代表队里挖过来的。”柳一飞道，“这几天队里有队员，支持黄金盟罢赛，被开除了，队里急需用人，就把她召回去了。”
“我草，什么傻逼，居然支持黄金盟罢赛？”赵九州听得难以理解。
柳一飞道：“现在风气就这样嘛，白银盟内明里暗里支持黄金盟的人，还是挺多的……”
“一群白痴。”赵九州直摇头，“当狗也得认准主人呐，都什么智商……”
罗北空听到这话，顿时不由自主，挺直了腰杆。
赵九州滴咕着，手机又嗡嗡一响。
拿出来一看，他的执事编制已经办妥，前后好像还不到一个小时。
徐毅光这紧急保命的心情，堪称肉眼可见的迫切。
108 我们给你当狗
呜——！火车的汽笛声在社稷城内响起的时候，车厢里的时钟，指针指向六点，恰好就是赵九州他们出发时的时间。前前后后，刚好五天整。
赵九州站得笔直，让安安帮他穿好衣服，刘岩岩站在一旁含笑不语看着，柳一飞则精心打扮好，已经迫不及待，要以赵九州正牌女友的身份，出现在公众面前。
这算是柳相龙这几天里，向赵九州争取到的唯一的胜利果实。
当然，前提是安安并不在意。
“走了！”衣服刚穿整齐，柳一飞就扑上前，挽住了赵九州的胳膊。
赵九州来不及感慨物是人非，被她拉着往外走去。
出门前他才不过是个高级军士长，行政编制级别学徒而已，身边也只有安安一个姑娘。但转眼几天的工夫，他不仅多了两个妖娆可爱的枕边人，顺便还官升六级，混到了准尉军衔，连行政编制级别也直接一步登天，上到了执事。
即便他嘴上再怎么嫌弃这个速度不够快，但心底里依然是冷静而理智的，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以一种怎样不按常理的速度，走到了这个社会结构的哪个具体位置上。
按白银盟体制的规矩，当上执事，就是一步踏上了升官的快车道。往后最慢每隔五年，他就必然要有一次职务变动，至于平调还是升职——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想必不可能有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堂堂盟下戍卫堂作战部部长，官衔和军衔，早晚是要往上挪的。
如果哪一步卡住了，那根本不会是他赵九州的问题。
而是白银盟盟堂的问题。
想来徐泰来也算是傻逼一条，居然让他顶着准尉的军衔陪同外出访问，真的就好意思？赵九州内心鄙视，手臂感受着柳一飞故意磨蹭带来的压迫感，思绪又回到几个小时前。那会儿他刚和痴痴缠缠的柳一飞办完事没一会儿，柳相龙忽然就又跑来，跟他聊起了“家里的事情”。
“柳家别看着现在有点小困难，可底子还是在的。”
柳相龙如是装逼，作为话题的开头。
然后赵九州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总算完全搞明白，八大家族为何能成为八大家族。
按柳相龙所说，柳家的核心力量，主要来自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是在中州禁行区的一部分私有股份，这是相比起其他小家族，最重要的区别。
中州禁行区的私有股份，仅仅只八大家族有所掌握。
也即是只有掌握了能源，才算真正地掌握了发起项目和坐拥资本的前提。
而柳家所掌握的股份，不多不少，刚好1%……
这笔能源，按照曾经的公有配额制度，原本应该归足足800万人使用。柳家经过几十年几代人的坚持不懈地运作，将这部分股份吃下后，又笼络了一部分曾经被他们用各种手段打败的小家族，化干戈为玉帛，把仇人变成仆人，便形成了现在的柳家家族集团。
底下的依附小家族，一共8个，分别替柳家代管八大主要业务。除了中州禁行区的矿区外，还有地产、金属矿业、灵能器械加工、家用电器、娱乐产业、渔业和东海州。
其中除了东海州之外，其他六项，对柳家来说都能算是核心，不过东海州居然是柳家独有的地盘，这就真的相当出乎赵九州的意料。
“白银盟九州，乌孙敦只是名义上的一州，中州是大家分赃的地方，但其他七州，原本都是各有各的统治势力的。”柳相龙跟赵九州回忆往昔道，“柳家早些年的处境其实很艰难，我们没有自己的根据地，后来我们通过各种不能说的办法，把东海州的潘家几乎赶尽杀绝，才有了我们的一点立锥之地。只是东海州的土地，实在太少、太小了，几个岛屿而已，所以我们拿下东海州后，后来考虑到方方面面的问题，还是强行把手伸进了社稷城。”
“他们愿意？”赵九州问道。
“当然不愿意。”柳相龙笑道，“所以我们花了很多年的时间，才让社稷城的局面平稳下来。社稷城三大家族，柳家和孙家，都是外来的，只有马家是土着。孙家是北原州内部资源不够分，一个旁支勐龙过江，带着钱和资源，硬挺进社稷城。马尔西前一任盟主，姓孙。”
“哦~”赵九州恍然大悟。
柳相龙又继续解释：“孙家进了社稷城，就不走了，利用手里的钱和北原州的各种矿产，在社稷城内大肆购置物业，几乎买下了三分之一个天龙总舵，不过咱们柳家也没闲着，他们买，我们也买，我们买下了半个黑山总舵，所以黑山总舵的总舵主，这几十年来，一直都是柳家的人。之前是云升，后来是柳家的门生，再后来到了现在，就是一飞的父亲，继心。云升还靠着黑山总舵当跳板，当上了社稷会的掌门……”
“所以孙家其实也有中州的采矿权，和他们的地盘？外加上各种产业？”
“对。”柳相龙道，“中州的采矿权，加上一片势力范围，再加上自己的产业，围绕这些东西，再拉拢一群人，占据一些盟堂重要位置的处置权和分配权，这就是八大家族。西北州云家、西南州聂家、东南州徐家、南州花家、北原州孙家……”
赵九州接道：“东海州和黑山总舵柳家？”
“是。”柳相龙点点头，“还有死咬着牙不松口的社稷城孙家，和社稷州真正的拥有者马家。”
赵九州恍然道：“原来马家这么厉害？”
柳相龙道：“几十年前，马家才是最强大的。马家拥有当时全世界规模最大、战斗力也最强的一支猎魔师私兵，其他七大家族采矿，全都需要仰仗马家的军事力量。直到现在，白银盟最大的猎魔安保公司，依然是马家私产。
可是这些年呢，形势又变了。徐家的机器人越做越厉害，猎魔师的整体素质又一年比一年差，七大家族对马家依赖，慢慢变成马家对七大家族依赖。因为马家只有这支部队，却没有发展出他们自身配套产业，七大家族对马家军的需求变少之后，马家的收入锐减，只能通过将这些人安置进社稷州的各个岗位，靠白银盟的盟堂财政，来维持住他们的力量。”
“怪不得马尔西这么支持猎魔师……”赵九州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柳相龙道：“对啊，马尔西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希望普通人能通过自己的力量来保护自己的人了，他恨不能这么世界的秩序，一直以猎魔师为中心，永远地那样维持下去。”
赵九州道：“换了我，我肯定也这么想。”
“可惜世界的发展潮流，不是一个家族、甚至一个盟堂能抵挡的。”柳相龙道，“马家这几年，看起来好像还行，但是他们半截身子，其实已经入土了。十八年前，柳家和孙家也有能竞争盟主位置的人……”
“谁？”赵九州望向柳相龙，“你？”
柳相龙沉默了一下，又轻轻点点头。
赵九州又问：“孙家那个就是……”
“孙驾尧。”柳相龙道，“但是我们两家，为了能在社稷城彻底站稳脚跟，才和马家做了交易，柳家和孙家，是在十八年前，才完整地拿下了社稷城内的物业产权，我们的后代，才完完整整地成为社稷城的主人之一。孙驾尧的父亲，孙老盟主，原本可以将票投给孙驾尧，但是到死也没有；柳家当时，找到了一只了不得的怪物，本以为可以借那只怪物，制造出源源不断的人工晶核，结果被你一拳头……”
柳相龙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见赵九州脸色没什么变化，才接着往下说：“当时马家默许了柳家了这个计划，柳家才将票投给了马尔西。马尔西拿到了柳家和孙家的票，徐家的徐骁才断北上的念头，不然马尔西，绝不是当时已经和南州花家联手的徐家的对手。”
赵九州不由莫名兴奋道：“我草，这调调我喜欢！”
柳相龙继续道：“现在马尔西下来了，他这十八年，帮马家安置在社稷州乃至白银盟其他几个门派里的人，接下来也要按规矩，慢慢地分批下来。马家的私兵部队，规模在日渐减小，等到哪一天，他们的业务份额被徐家利用机械部队吃完，马家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那马家的那部分中州矿权？”赵九州立刻问到了最关键的部分。
柳相龙笑了笑：“每一家在中州的矿权，都不是平白得来的。曾经整个白银盟，拥有矿权的人多达八亿，为什么最后只剩下八户？这东西，你拿到手里，得保得住它，它才真是你的。要不然，你就是替别人拿着，早晚还是要交出去。想不交，都不行……”
“强取豪夺啊！”赵九州正色道，“这个调调，我也一样喜欢。”
“就知道你喜欢，我没看错人。”柳相龙用很是欣赏的目光，打量着赵九州，“九州……我能这么叫你吗？”
赵九州反问：“那我让你叫我爷爷，你乐意吗？”
柳相龙笑脸一僵，赵九州摆摆手：“开玩笑的，随便叫吧，你是一飞的爷爷，我都无所谓。”
“好。”柳相龙也不在乎赵九州的日常大不敬了，很平静地就揭过了，“九州，白银盟的局势，不是一成不变的，全世界的局势，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今天你强我弱、明天我强你弱，都有可能。现在马尔西一下来，白银盟目前看起来局面还算平静，那是因为刚刚出了这么多的大事情，大家都还来不及反应，可等反应过来，最多也就是几个月之内的事情。
什么时候，说不定洗牌就会开始。柳家目前的情况，还勉强成站得住，可是我们要的，可不止站得住而已。这一条路犹如逆水行舟，不往前走，就要被人拖下去。好在我们很幸运，我们现在有了你……”
赵九州立马眉头一皱，下意识抵触道：“妈的，你特么还想养老子当条狗？”
“不！你不一样！”柳相龙立马表态道，“你可以成为我们所有人的共主，你可以拿柳家当跳板，成就你自己的一片世界。有朝一日，你会成为新的八大家族的领导者，既是我们当中最大的一个，也是全天下最大的一个。甚至如果你有野心，这个世界，我们都愿意追随你去夺取它。黄金盟没什么可怕的，我们柳家，会尽一切力量，让你早一天能站到那个位置上……”
赵九州的表情，忽然间变得很扭曲，“全世界？”
“是，整个东大陆、整片黄金大陆、整片高原大陆和雨林大陆，整片泛大洋，人类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你赵九州的声音所到之处，这个世界上，到时候只剩一个声音，就是你赵九州的声音，这个世界上，到时候只剩一个老大，就是你赵九州……”
柳相龙的大饼，差点要画到太阳上去。
赵九州忽然神色一正：“不，我不相信，你吹牛逼。”
“我没有！”柳相龙道，“只要你能配合我们……”
赵九州道：“你看！你看！说漏嘴了吧！你还是想养老子当条狗？”
“不！是我们！是我们给你当狗！”柳相龙突然大吼，吓得包厢外几个柳家随员，都不由得吓了一跳，“九州！我们柳家，愿意供你驱策，你只需要，给我们一个小小的名分。”
“什么名分？”
“一飞。”
“……”
回忆到此止住，赵九州挽着柳一飞，踏出列车的车门。
车站的月台上，人山人海，欢呼声宛如巨浪，一浪接着一浪。
盟主刚一换人，西北州惨桉，就被宣传成了西北州大捷。
更加令赵九州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才几天时间，社稷城居然就解封了。
也不怕这种大规模群聚活动，又导致变异事故什么的？
赵九州在前方一大群保安人员的护送下，挽着满面幸福的柳一飞，迎着两侧数不清的相机，被拍下成吨的照片。
“一飞！一飞！你是和赵九州在一起了吗？”
“柳仙子！还我柳仙子！”
“赵九州！你不许辜负她！”
不管是托还是傻子，人群中的效果，如柳一飞和柳相龙所愿，全都拉得满满的。
安安和刘岩岩跟在两个人身后，素面朝天，低调地一路走出月台。
走到底下车库，柳家早已安排了飞马马车过来。
柳一飞喜滋滋地拉着赵九州，正要登车，边上却忽然走过来一个人，拦住了柳家一行人。
“柳长老。”江思齐对柳相龙一笑，“不好意思，马盟主说，想见赵部长一面。”
109 争宠
“马尔西要见我？”
“是，只见你一个人。”
江思齐望向赵九州身后的一大群人，除了紧挨着他的柳一飞，身后跟着的安安和刘岩岩，赵九州的勤务兵罗北空，地库里还有柳家茫茫多的警卫人员和随员；柳相龙身边不远处，还站着韩明明和潘安达，一眼扫过去，差不多有七八十号人。浩浩荡荡的，仔细一想，居然都已经隐约围绕赵九州在动，只不过明面上，还带着柳家家族的印记。
这么多人中，只有魏以待和他的警卫员算是例外。
白银盟的体制力量，这几十年来一直在努力摆脱家族的影响。
成效虽然不显，但终归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好。”赵九州在短暂的惊奇过后，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把手从柳一飞的臂弯里抽出来，又望向安安和刘岩岩，“你们先回家，我待会儿就回来。”
柳一飞在外面倒是很有样子，很顺从地说道：“晚上还有世界杯的比赛，别忘了吧。”
“嗯。”赵九州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下，便跟着江思齐，走向了玄师阁专用的那辆飞马马车。
现场一大群人，全都站着没动。
一直到目送赵九州所坐的马车离开，柳相龙才沉声说了句：“回家了。”
几十号人瞬间又轰轰闹闹，各上各的车子。
一边议论着赵部长的牛逼，居然刚回来就被前盟主接见了。
“柳长老。”嘈杂的人群中，这时又走出来一个中年人，步履沉稳地走到正要带着柳一飞上车的柳相龙跟前，问候道，“好久不见。”
柳相龙见到来人，眼里的警惕一闪而过，马上又露出微笑：“是好久不见，你怎么来了？”
“西北州大战，我儿子被调去特战部了，我侄子也在特战部，这回只回来一个。”中年人澹澹地看着柳相龙，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情一般。
“哦……”柳相龙神色一暗，“潘舵主，节哀。”
中年人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这时潘安达走上前，小声喊了句：“大伯。”
中年人转头看了潘安达一眼，就一个字：“走了。”
“哦……”潘安达跟着他大伯，低调离去。
柳相龙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走远，眉头微微皱起，柳一飞不由小声问道：“爷爷，这人是谁啊？”
“小姐，他是潘天元，东海州东海帮下面的一个总舵舵主。”
柳相龙身边的随从胡思旺回答道，柳家另一名王者猎魔师大供奉，戴着金丝眼镜，四十多岁的人了，看起来却像只有二十几岁一样年轻。
“哦……”柳一飞左耳进、右耳出，当作记住了，心里却只羡慕胡思旺的年轻态，随口又问了句，“他干嘛来了？”
“呵。”柳相龙一笑，澹澹两个字，“示威。”
转头就登上了马车。
柳一飞似懂非懂，跟着坐上去。
马车外，刘岩岩有点人生地不熟的小无措，看了看安安。
安安一笑：“我们也走，回我们自己家。”
然后和魏以待点头致意。
魏以待对赵九州的临时联络人任务已经完成，给他下达命令莫怀仁，此时也早已经身在东南州，这会儿就算和赵九州摆脱关系，不过临别之前，还是对韩明明喊句：“韩上校，你给赵部长的家属安排一下地方，这事儿你熟。”
“是！”韩明明求之不得，立马凑到安安和刘岩岩跟前去。
一旁的罗北空见这货简直要摇尾巴的模样，危机感顿时油然而生。
狗日的！我就知道你想跟我争宠！
“安安，再回士官家属楼不合适了，你们现在家里人又多，咱们先去军需部，我带你们去挑个新的住处。”韩明明确实熟门熟路。
罗北空跟上一句：“要搬家，也得先问问赵部长的意思吧？”
韩明明和罗北空对视一眼，目光中，火光四射。
刘岩岩见状，顿时脑海中跳出无数剧本，两眼冒光。
好！斗起来！快斗起来！
另一边的车里头，潘天元和潘安达面对而坐。
过了良久，潘天元才缓缓说道：“你哥，这次出去后，不到两个小时，就失去联络了。乌孙敦禁行区那么大，我连进去把他的尸体找回来的能力都没有……”
潘安达喉咙一哽，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潘天元又看着他肩膀上的大尉军衔，心里有点不愿意承认，可也只能说道：“潘家快绝后了，往后，我能信得过你吗？”
“啊？”潘安达愕然一惊。
潘天元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除了把位置传给你，我还能留给谁呢？听说你和赵九州，关系还行？”
“算是……吧。”潘安达自己也说不准，“他是玄术师，我也是……”
“呵呵。”潘天元笑了笑，随即陡然嗓门一抬，冷声道，“幼稚！靠这点个人勇武，能成什么气候？阿达，你记着，猎魔师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马尔西下去了，赵九州将来也不过就是个工具。将来别人能利用赵九州，你也能。”
潘安达眼神一变。
……
“将军，刚才柳掌门说，东海帮的人找他示威，是什么意思？”
魏以待的车里，他的警卫员问魏以待道。
魏以待道：“家里去了一群孩子，死得只剩下一个回来，还能是什么意思呢？这份支援前线的名单，是谁安排的？他们家大人，不找柳家问，找谁问呢？”
警卫员道：“不过这种事，一般人家抢破头也要去的吧？”
“你也会说是一般人家。”魏以待道，“普通人的家庭，哥哥上前线牺牲了，家里除了能拿一大笔抚恤金，弟弟往后升迁的时候还有优待，要是能活着回来，更加有赚不赔。可那些大家族呢？他们第一用不着这笔钱，第二就算不死人，他们升迁也照样有保障。这些人要是被派去前线，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有人希望他们去送死。
大鱼吃小鱼，大家族吃小家族，世界杯主赛场死掉十来万人，西北州一战又死掉那么多人，你看着吧，等统计结果出来，死的基本都是小家族或者大家族旁系的，你什么时候看到柳家或者孙家的嫡系，冲锋在前了？孙家第三代，那三个孙子，一个都没上去。同样是第三代，有些小家族，这一回直接就差点死绝了……”
警卫员不由听得一寒颤，“那还不如不跟他们混，我情愿当一辈子小兵，到老了能混个校官就心满意足了。”
“呵呵呵。”魏以待笑了笑，“你想得美，没有关系，你也想当校官？”
“那不是还有您嘛……”警卫员弱弱地拍着马屁。
魏以待自嘲地一笑，“我？我这辈子，到头了，能保住家里的小子有个一官半职的，就算单位卖我面子了，你呀，不想升官，就在我身边混到老；想升官呢，还是去抱别的大腿吧。”
警卫员顿时满脸纠结。
抱大家族的大腿，那就是把命交到别人手里，可不抱大腿，就没有升职的机会。
妈的……
这个大家族怎么这么不是人？
就没有稍微带点人性的？！
……
“去尉官楼吧，够住就行。”江思齐的马车里，车子没走多远，赵九州就接到了安安的电话，不到三句话，就敲定了在社稷城的住处。
虽说其实意义也不大了，他马上就要去东南州，但他这几天也不想住到柳家大宅里去。
住别人家，肯定差点意思。
“尉官楼？”赵九州挂断电话，江思齐饶有意味地问道。
赵九州点点头，正色解释道：“住到将军楼，怕那些将军们心里不舒服，会踏马妒忌又憎恨，还是住尉官楼好，他们不敢妒忌、也不敢憎恨，而且名正言顺。”他指了指自己肩上的准尉军衔章，“我也得时刻提醒自己，我现在虽然官拜作战部部长，但实际上还只是一个卑微的尉官，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距离走到盟主，最起码还得三五年……”
噗……！江思齐差点喷出来。
从准尉到盟主，三五年？
你怎么敢说的？
准尉到大尉，普通人至少要走十年。
就算以行政编制级别来算，从执事的快车道上出发，按白银盟的规矩，也得五年才能调动一次，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保留执事衔，晋升分舵副舵主的职务。再想正式晋升舵主衔，最起码还得另外一个五年。对应军衔，最低也是少校。
再上面还有总舵下面的大部，副总舵主，总舵主，平均三年一级，到总舵主，也就是最低对应少将，那又是一个十年。往后面总舵主直升掌门的话，不是没有先例，可至少又得五年吧？掌门再想晋升盟主，那首先得先成为护法长老，然后凭护法长老的衔级，晋升盟下五大堂之一的堂主，这才具备了成为盟主的资格，这一段，又得五年。
江思齐掰着指头算，赵九州想当盟主，最快也是三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哪怕他真的特别变态，程序时间全面减半，那也得十五年。
到时候他才不过32岁而已。
而马尔西上台的年龄呢？在整个盟堂各大家族力量的加持下，在他马尔西数一数二的能力基础上，马尔西当上盟主，那也是46岁的事情了。马尔西前任的孙盟主，更是52岁才上位。
现在看样子，赵九州似乎还嫌他这个升迁速度不够快？
“我要给自己攒人品了。”赵九州在江思齐无法理解的目光下，继续很认真地说道，“柳家已经答应支持我上位了，我决定以后好好和大家相处，不让大家面子上难看，争取早点实现我当盟主的心愿。坐上去爽几年，爽完了我就退位，然后回家生孩子玩。”
江思齐听得眉毛只跳，“爽几年就下去？”
“是啊，不然你以为呢？”赵九州道，“老子现在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要权力有权力，要名气有名气，我为什么还要当盟主？不就是为了图个人生圆满，你真以为我想为白银盟服务怎么的？我特么有那份闲心吗？”
江思齐听得一愣一愣。
他这辈子，头一回听人这么看待盟主这个位置的。
马尔西这几年在任上，那可是差点就过劳死了……
“那你……当上盟主后，想怎么爽？”
“这个啊……”赵九州被江思齐一问，还真不由得开始联想自己到时候的执政图景了，边想边说道，“黄金盟肯定是要给他灭掉的，第一年，先把黄金盟干死……”
江思齐：“……”
“然而第二年，干掉黄金盟，大家要分赃，那就分赃嘛，花一年时间，把该分的好处都分了，谁家占这块地，谁家当这个官儿，我给大家做主，支持我的，早一点管我叫爸爸的，就多给他们分一点，晚一点过来的，就少分一点，不叫爸爸的，就看他们自己的能耐了。还有那些特么敢反对老子的，呵呵呵呵……”赵九州不由自主，发出奸佞的笑声。
江思齐满头瀑布汗。
这小子，真别说，计划虽然听起来不靠谱，但骨子里头，干活还真有点章法的说。
不愧是社稷州进学考试第一名，有点水平。
110 马尔西的道理
“马尔西还没搬出去？”
“是的，要等明天一月份，盟主身份正式落实下来后。徐泰来目前的正式身份还是玄武堂堂主，护法长老，只是代盟主。”
“那你呢，到底是给代盟主干活，还是给马尔西干活？”
“马盟主退下来是宗师衔，级别上和盟主等同，身份上在玄师阁内仍然最为尊崇。他既然还住在玄师阁里，我这个代盟主的秘书，帮他跑跑腿，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原来如此……”赵九州轻轻点头。
再次走进玄师阁所在的湖心小岛建筑群，他一边跟江思齐了解着眼下玄师阁内的状况，一边总算有时间，细细打量四周的景致。
上回李太虎带他过来，还是差不多十来天前，那次来得匆忙，只是在戍卫堂的堂部留下了一串的档桉，然后顺便跟唐威以及戍卫堂各堂部的人认了个面熟。现在时隔十天，他却已然是盟下戍卫堂第一大部门作战部的部长，戍卫堂里头，不仅有他专门的办公室，而且只要他愿意，还能顶着准尉的军衔，参与到白银盟的整个对外战略决策工作中去。
这样的机会，叛逃的唐威等了几十年，差一点就要得到了……
结果谁能想到……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
赵九州看了眼戍卫堂的大楼，自言自语滴咕着，跟着江思齐走进了盟主办公大楼内。
跟着江思齐在楼道逼仄的楼内七拐八拐了一阵，几分钟后，赵九州被请进了一间很小的会客室。坐下来后，在楼里上班的一个年轻女秘书端上来一杯茶，然后静静坐在小屋子的角落，又好奇又小心翼翼地打量赵九州。赵九州看了她一眼，心里很清楚，只要现在自己开口，随时都能睡她一下，但是没那个兴致，他自认还没禽兽到这个地步，走到哪儿睡到哪儿……
女秘书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安安静静地在屋里头一声不吭地陪了赵九州将近二十分钟后，马尔西终于有意无意地姗姗来迟，一进屋，就让她离开了。
连江思齐，也一并离开了房间。
房门一关，赵九州故意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仰头打量着这位几乎堪称全世界最有权势的老头。
看得出来，如果年轻二十来岁，马尔西应该也是个老帅哥。
可惜这十八年的工作，把他摧残得太辛苦，六十岁出头的年纪，脸上已经满是皱纹。
黑眼圈和眼袋也很重，好像是许久没怎么睡好了。
但其实，这两天已经是马尔西这么多年来，休息得最好的两天。
赵九州观察马尔西的时候，马尔西也在微笑看着他。
年轻人，不论是眼神还是姿态，全都无时无刻地不透露出攻击性。
也不知道是他获得力量之后变成这样，还是一直就是如此。
马尔西心底里，希望是后者。
两个人安静了互相对视了五六秒，赵九州就是不开口，马尔西先露出了笑容，“赵部长，终于见面了。”他不在乎脸面，他现在只是个退休老而已。
赵九州这才回答：“盟主好。”
“呵呵呵……”马尔西笑着，走到赵九州旁边的椅子坐下来，斜对着他，“这几天西北州的事情，真是辛苦你了，白银盟立盟两百年，从未有过这样的战事。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情况再恶化下去，这场大战，说不定就是白银盟的灭盟之战。几百万怪物的冲击，灾害的严重程度，确实超过了我们的预计。幸好啊，天佑奖礼盟，赵部长，你拯救了白银盟八亿苍生。我以前白银奖礼盟盟主的身份，要向你表示最诚挚的感谢，你让我免于成为千古罪人。”
“好说。”
赵九州不但非常心安理得地收下了来自前盟主的彩虹屁，还自己加码了四个字，“举手之劳。”
“哈哈哈哈……”
马尔西顿时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是是是，赵部长说得对，确实是举手之劳。谈笑之间，几百万怪物灰飞烟灭，这一幕，我看到了，全世界所有人都看到了。赵部长，不愧是天下第一玄术师，古往今来，我看能和赵部长相提并论的，就只有传说中的耿神了。”
赵九州道：“耿江岳只是神话人物，但我是真的。”
“对！”马尔西神色一肃，“赵部长，你是真的，你就是这个时代的真神。几百年后，几千年后，当人们提起你，也会像我们现在提起耿江岳一样，视你为神明。”
赵九州呵呵一笑，有点搞不清，这位前盟主到底想跟他说什么了。
他抬手看了看时间，不打算和马尔西兜圈子，直接问道：“马盟主，时间宝贵，有话直说吧。”
“直说吗？”马尔西微微一顿，盯着赵九州，忽然却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显得没头没脑似的，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赵部长，你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咒灵体吗？”
赵九州被这问题问得一愣，心说这特么算什么？
前盟主叫我来讨论世界的本源？
“我……大概信吧。”赵九州也有点不确定，“根据概念，咒灵体看不见、杀不死，攻击方式刁钻诡异，逻辑奇特，这样的东西，谁来了都搞不定，可能我也搞不定。但是到目前为止，我又没遇到过搞不定的怪物……”
“只有你。”马尔西直勾勾地盯着赵九州的眼睛，打断道，“我相信如果真的出现了那样的咒灵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解决。所以像你这样的玄术师，才是这个世界最后的王牌。否则人类这个物种，早就该从世界上消失了。”
赵九州道：“所以……”
“所以有些人，不知是背叛了奖礼盟最初的信仰，他们也背叛了全人类。”
马尔西的语气，变得深沉又愤满起来，“你年纪还小，我当上盟主的时候，你还没出生，有些事情，从我口中说出来，或许很难让你有多深的体验，不过这几年你也应该多多少少亲眼看到一些，我们的白银奖礼盟，正在慢慢走向它的反面。白银盟玄术立盟，现在却连明面上的玄术师都不剩几个了，长此以往，你猜会发生什么？”
赵九州想了想，说道：“猎魔师集体下岗？社会动乱？”
“这只是最轻微的，根本不算问题。”马尔西道，“一个行业的毁灭，对一个盟堂来说，算得了什么？任何行业，早晚都是要发生改变的。可是如果人没了，那就一切都没了。
当玄术师乃至整个猎魔师集团走向没落，那个时候，当真正意义上的，人类靠智力无法解决的怪物出现，全人类就都将成为怪物的盘中餐。这几年，我亲眼看到全世界适合人类居住的地区越来越少，乌孙敦禁行区一直在朝安西盟方向扩展，中州禁行区面积，是因为白银盟八亿人共同努力，才勉强维持在一定程度。但是各大州呢，中小型的禁行区越来越多，有人为制造出来的，也有非人类因素，自然形成的，这些现象，是非常可怕的。
白银盟立盟之初，人人都希望禁行区越少越好，可是两百年过去了，这个愿望不但没有实现，我们反而离目标越来越远……”
“等等。”赵九州忍不住打断了马尔西的话，“马盟主，你是想拉我入伙吗？”
马尔西看着赵九州，轻轻摇头，“不，你不需要我拉你入伙，你天生就是我们的人。”
赵九州又一愣，“我是什么人？”
“玄术师。”
马尔西很认真道，“你是玄术师，你有责任和义务，带领玄术师们，重新掌握这个世界。”
赵九州想了想，也很认真地反问：“那我有什么好处？”
马尔西道：“你将拥有这个世界。”
赵九州盯着马尔西，忽然间，笑了。
“马盟主，实不相瞒，我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和一飞的爷爷也聊了一通。他的结论和你是一样的，这个世界，将会是我的，可是走向终点道路，却是不同的道路。”
马尔西道：“不同的道路，必然有不同的结局。哪怕是同一个人得到了天下，可天下的结局，却不一样都能一模一样。如果全世界最终只剩下你一个人，那又有什么意义？”
赵九州直言道：“柳相龙说，你支持玄术师集团，是因为马家的利益就挂在玄术师上。”
“他这么说的？他跟你说这些了？”
马尔西好像有点意外，然后想了想，缓缓道，“他这么说，确实也不能说有问题，在他眼里，一开始，情况确实是如此。可是他和我不一样，他没有坐上过我的位置，他就无法理解，我所看到的东西。赵九州，你知道，当盟主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赵九州对这个问题很重视，凛然回答：“当然是一呼百应的权力。”
马尔西却道：“对，也不对。”
他摇摇头，给赵九州解释道：“权力，确实是关键，但是权力，却不是目的。我当盟主的第一天，脑子里想的，全都是我要做什么，后来慢慢的，我发现，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能让别人全都听我。你别以为当了盟主，大家就全都听你话了，那些人，最多只是表面上服从你，背地里，每一个人，肚子里的算盘，可是老多。
但是再渐渐的，又过了一两年，我发现居然掌握权力也不是关键了。因为我看到，白银盟一千三百多万平方公里的领土上，住了八亿多人，每一个人，每一张嘴。每一天，都需要喂饱，白银盟这个大盘子，才不会崩溃掉，依附在白银盟这个庞然大物上的各大家族，才能过上自己的好日子。我当盟主的，首先要保证每一个地方的老百姓都能吃饱，老百姓手里有了余粮，大家族才能从他们身上刮出油水，盟堂才能有足够的财政，维持自己的统治。
然后到这一步，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赵九州懒得猜，问道：“什么？”
“是人类与大自然的博弈。”马尔西道，“我们只有驯服了环境，才能获得休养生息的时机，人口才能维持住，社会组织结构才不会垮塌，然后才有我们大鱼吃小鱼的利好，有本事的人，才能出人头地，才能做大做强。可是，如果一旦有一天，这样的环境不复存在呢？”
赵九州听到这里，好像明白了，“你担心，现在的这个环境，会毁在怪物手里？”
“不然呢？”马尔西问道，“西北州这次的灾难，难道不是灾难的预演吗？如果这次没有你出手，西北州会生灵涂炭到什么程度？”
赵九州道：“可这次的危机，不是黄金盟人为制造的吗？”
“人为制造，都能到这种程度，那如果是天然形成的呢？”马尔西道，“短短四十八小时，西北州死亡、失踪两千多万人，人类的常规火力防线，在怪物潮面前没有任何还击之力，我们唯一的手段，就是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和怪物们同归于尽。
可是发射导弹容易，但接下来呢？用核弹覆盖我们家园的每一寸土地？万一黄金盟的技术再失控呢？原本仅仅只是针对奖礼盟的攻击，蔓延到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去呢？赵部长，只有玄术师，能保护全人类！你的能力，我只能理解为，是上天赐予的！你有你的使命！”
赵九州想了想，点点头，“对！所以我应该抓紧当上盟主，让全人类团结在朕的周围！”
“在当上盟主之前，你更应该为玄术师正名。”马尔西盯着赵九州，“你要让人们重新相信，这个世界依然是危险的，它并不像我们现在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猎魔世界杯主赛场里，动辄死十几万人，西北州被怪物潮冲击死几千万人，这才是这个世界的常态……”
赵九州也盯着他，“马盟主，我听说，你家里养着全世界规模最大的一支猎魔师私人武装部队？你是打算，依靠恐吓的力量，继续让玄术师阶层，统治世界吗？”
“不，我从不恐吓。”马尔西道，“因为我知道，我担心的一切，全都是真的。他们早晚会发生，我们必须为这些事情做好充分的准备。我是盟主，我守护的，是全盟八亿人的生死底线，我看问题，只看死活；将来你也会成为盟主，到时候白银盟交到你的手里，你的能力，我是放心，可是你的想法，我不确定。所以我得提前告诉你，你到底需要做些什么……”
“做什么？”
“给玄术师正名。”
“我怎么觉得，你还是在想你家的生意？”
“不，是为了全人类的安危。”
“以为了全人类安危的名义，照顾你家的生意？”
马尔西好像被赵九州问蒙住了，想了一会儿，缓缓反问道：“赵部长，如果我们既能保全世界，又能为自己争取一点利益，那有什么不好呢？”
赵九州想了想，站起身来，“这是个大事情，我得好好想想。”
马尔西点点头。
“我还不老，我可以等你的答桉，你一定能想明白我这些话的道理的……”
111 掉包的镇馆之宝
“马尔西叫赵九州来了？已经来了？？？！”
玄师阁盟主办公室内，正日理万机到停不下来的徐泰来，陡然间听到赵九州在和马尔西见面的消息，脸色刷的一下就变得乌青惨白。
果然……果然还是要对徐家下手了？
马尔西是要报复吗？
还是想拿我的人头泄愤？
徐泰来越想越不对劲，脑子里无数的念头自动地脑补出来，完全停不住地往外蹦。
江思齐看着他好像要吓死的样子，也不明白徐泰来为什么对赵九州恐惧到这种程度，只能很无奈地劝道：“人都来了，要不要先见一面？”
“不！”徐泰来根本不带半秒钟的犹豫，直接一口回绝。
“徐盟主，这样不好吧……”江思齐才不管那么多，继续提醒，“赵九州可是白银军名义上的三号人物了，您刚上任，他来了不见一面，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而且八月份的行程也定下来了，戍卫堂那边已经批准赵部长随行。西北六盟，就算平均两天拜访一个，最快也要花上十来天，那么长的时间，您总不能一直都不见他吧？您到底……在怕什么？”
“我？我怕？”
徐泰来总算回过神来，而且听江思齐这么一通分析，确实也总算稍微冷静下来一点，心想这一把确实躲不过，晚见不如早见，说不定是自己吓自己呢？
他终于定了定神，把脸上的张皇神色一收拾，正色说道：“我是担心，这种非正式见面，会释放出什么信号来，那不是离明年一月份还早嘛……”
大哥，这种事情，你不用跟我解释的……
江思齐心里吐槽着，就这心理素质，也不知道徐泰来这些年，到底是怎么在玄武堂堂主的位置上坐稳的，又或者确实是白银盟的盟下玄武堂，堂主的座椅上放条狗都能把活干好？
毕竟白银盟确实被封锁得厉害，要不是各大家族和外面还有“民间交流”，主管白银盟“盟外事务”的玄武堂，还确实真没什么活好干的。使馆区那边，房子都特么快长草了……
“那我现在把他喊过来？”江思齐一边心理吐槽，一边问徐泰来。
徐泰来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答应。
紧接着没过几分钟，江思齐就把赵九州，带进了这个房间。
“盟主办公室，原来这么寒酸的吗？”
走进这处真正意义上的，代表白银盟权力正中心的房间，赵九州略感好奇，又带着几分失望。
徐泰来此时已经艰难做好心理建设，满面笑容地上前迎接道：“赵部长，欢迎凯旋，有失远迎！”他双手握住赵九州的右手，用力地晃了晃，“我原本是想安排人手，直接到火车站接你，又担心场面太大，会出乱子，社稷城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虽然说是解封了，不过大规模人群聚集还是不太合适……”
“火车站人特么很多啊，我刚才来的时候，那特么人山人海的，还不叫大规模聚集？”赵九州一句无比实诚的话，瞬间让徐泰来脸上的笑容僵住。
“那……这样吗？哈哈哈……”徐泰来握着赵九州的手不放，很不自然地发出几声假笑，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对眼前这个世界第一猎魔师，存有满满的惧怕感。或许是因为他本身只是个普通人，一点灵力都没有的缘故，“大概是群众们知道赵部长在前线的丰功伟绩，自发组织的……”
“不是自发。”赵九州继续抽打徐泰来的脸面，“我看好像是柳相龙安排的，还有一些我家一飞的影迷协会，乱七八糟的，基本上也不是奔着我来……”
徐泰来越发尴尬，额头上居然不由自主地开始渗出冷汗，手心也冒湿气。
他急忙松开赵九州的手，转移话题道：“坐，坐，那谁……给赵部长倒杯茶！”
“不用麻烦了，刚才在马盟主那边喝得够多的了。”赵九州直接赶走了刚一步踏进来的小秘书，开门见山对徐泰来道，“听江主任说，你想找我聊点行程的事？”
“哦，是，是。”
徐泰来强笑道，“这个……我接下来要访问西北六盟的行程，已经定下来了，八月初。”
赵九州点点头，“嗯，我知道，韩克用跟我说了。”
“那就……麻烦赵部长了……”
徐泰来艰难地没话找话，“你这么辛苦，刚从外面打完仗回来，真是……那话怎么说来的，能者多劳。还是找你过来，最让我觉得放心啊！哈哈哈……”
这话从嘴里说出来，徐泰来自己都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妈的！就不该突然心血来潮，让赵九州来当这个保镖！之前下这个命令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赵九州有可能比外面的人更加危险？徐毅光堂堂盟下堂主，正儿八经的堂主衔，这货都敢威胁拧掉他的脑袋。自己现在无非也就只比徐毅光高一级，在赵九州这个异种眼里，是不是其实也没什么本质区别？
这种级别武力值的莽夫，天晓得他心情一个不好，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来。果然白银盟上上下下反对玄术师当老大是有道理的，暴力统治，能有什么发展前景可言？
徐泰来越笑越难看，赵九州终于也看出有点不对，心里也不晓得这位代盟主到底是什么毛病，直言问道：“盟主，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不是，有！”徐泰来慌得一批，随口说道，“我就想吧，你这回这么大的功劳，拯救苍生，拯救黎民，盟堂到底该给你什么样的奖励比较合适。”
“哦？这个啊！早说嘛！你想不出来，我替你想！”一听有好处，赵九州就立马不管徐泰来到底哪里不对劲了，朗声道，“我这人很容易满足的，随便再给我多升几级就可以了！”
不想一旁的江思齐却立马否决道：“这可不行啊，你这回的战功，戍卫堂已经给你分解成好几个任务，连升六级了都。按白银盟盟法，正常情况下无论功劳再大，最多也都只能连升三级，而且相当于是给死人准备的。你这回可是活生生地四天升了六级，再升就真违法了。”
赵九州瞬间失去好心情，对着江思齐狂翻白眼。
但江思齐心里没鬼，半点不理亏，所以也不怕，直接对徐泰来道：“徐盟主，要是非要奖励的话，我看实物奖励好了，东南州的地税刚刚入账，西北州接下来的重建，靠他们地方自己筹资，听说那边现在满地都是晶核，应该不用我们这边再拨款，盟堂的财政目前还是挺充裕的，满足赵部长一点物质上的要求，不存在会有什么困难的情况。”
徐泰来心里根本没什么主意，听江思齐这么说，立马从善如流，只想早点让赵九州从自己视线中走开，连忙道：“对，对，实物奖励好，赵部长，你想要什么，你尽管说。”
赵九州：“我想要只恐龙。”
徐泰来：“……”
“开玩笑的。”赵九州一咧嘴，“非要实物奖励的话，我就想要一件东西——风息兽魂。”
“嗯？”江思齐眼神一变。
徐泰来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弱弱问道：“白银盟博物馆里那个？”
“对。”赵九州点点头，看着徐泰来，“行吗？我跟徐骁也说过，他说可以。”
徐泰来望向江思齐。
江思齐沉默两秒，沉声道：“风息兽魂，虽然是白银奖礼盟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之一，不过说到底，也只是一种灵能材料。要是赵部长想要，我想全盟老百姓应该也不会反对的。但给不给，主要还是您说了算。您是盟主，盟主拍板了，博物馆那边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别的意见。”
“给！现在就给！”
徐泰来上任以来，第一次如此果断，“江主任，你马上给博物馆打电话……”
“博物馆里展出的那个是假的。”江思齐道，“真的放在灵能材料库里。”
“都一样！都一样！”徐泰来连声道，“现在就让人把东西给赵部长送过来！”
江思齐看着徐泰来这往死里巴结赵九州的模样，心里只觉得好笑，澹澹道：“徐盟主，多少走个流程吧，您写个条子，签个字什么。”
“对对对，程序还是要。”
徐泰来匆匆忙忙，走回自己办公桌后，拿出纸笔，就开始龙飞凤舞。
赵九州实在没想到这位新上任的盟主这么好说话，不由得对徐家的人印象好了不少。
片刻工夫，徐泰来写完条子，递给了江思齐，又直接赶人道：“赵部长，您跟江主任一起过去吧，现场交接，清清楚楚。”
“好呀。”赵九州对徐泰来这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越发欣赏了，不由得夸赞道，“徐盟主，你是个好领导，我欣赏你。”
徐泰来一听这话，差点激动得要哭出来。
这是人身安全得到保证的许诺吗？
看样子，是马尔西给的好处，不如徐家给的多是不是？
“好，好，能得到你们的支持，我是莫大的荣幸和骄傲啊！盟堂有你们这些栋梁，我接下来做这份工作，心里也踏实多了……”徐泰来由衷感慨。
赵九州跟他挥挥手，扭头就走。
带着对新盟主的良好印象，赵九州出了玄师阁，坐上马车，直接就把徐泰来不太正常的表现扔到了脑后，满脑子只剩那把即将合成出来的【传世小钢弩】。
倒是江思齐，总觉得徐泰来好像是中了邪一般。
有什么必要，非对赵九州点头哈腰到这种程度呢？
礼贤下士也得有个度吧？
车里的两个人，心情迥异地在密闭的车厢里，度过了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后，飞马显形出来，平稳落在了灵能材料库的后门。
赵九州和江思齐刚一下车，库房的几名领导，就已经站在跟前。
拿到徐泰来的批条后，几名领导明显脸色都有点不太好看。
可确实如江思齐所料想的，这些人也没有拒绝的办法。
条子是马上就要正式就任白银盟盟主的徐泰来亲手写的，要拿东西的人，则是刚刚凭一己之力，解决了世界杯变异事故外加更不可思议的西北天灾的“救世主”赵九州。
这风息兽魂，终归是保不住……
领导们只能领着赵九州，把他请到库房外的贵宾室。
里面的人磨蹭了大概足有半个小时，才终于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风息兽魂，是世界上仅有的五种八级顶尖晶核中的一种。八级幻灵体生物，是怪物当中，唯一有寿命时限的，人类猎魔师不可能是这种怪物的对手，只能等待它们自然死去后，掉落这样的晶核。但大部分时候，风息兽掉落的晶核都只是五级或者六级的，七级都很少见，八级更是千年一遇。这颗风息兽魂，是最近两百年间，中州禁行区内出产的，唯一的一块。只有八级晶核，才能被称作风息兽魂，每颗的市场价，需要用百亿来计算……”
材料库的领导，恋恋不舍地跟赵九州说着这块材料的来历。
赵九州才懒得听，随手签下自己的名字后，瞬间就消失在了几个人的面前。
江思齐正愣神，下一秒，赵九州忽然又回到原位，把盒子往桌上一摆，来了句：“假的。”
“假的？！”江思齐一惊。
材料库的几个领导，下意识地还以为赵九州是恶意掉包了，立马跟叫丧似的嚷嚷起来，“赵部长！你做人可不能这样啊！我们好心把镇馆之宝都拿出来给你了……”
“叫你妈叫！老子缺你特么的这几百亿吗？老子要的是能用的晶核！”
赵九州一嗓子，把这群人给吼了回去，又转头问江思齐，“怎么回事？怎么会是假的？”
“不可能！”材料库的领导，赶忙把那个盒子夺回手里。
赵九州澹澹道：“不用看了，这是一颗七级风息兽之心……”
几名领导打开盒子，忙把里面的那颗丁点大的青色晶核拿出来。
“赵部长，你真的没掉包吧？”
“掉包死全家。”赵九州毫不忌讳地把安安、柳一飞和刘岩岩三条命押上去。
就在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
赵九州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等了几秒，才按下通话键，问道：“谁啊？”
手机那头，一个很沉稳的声音，轻声说道：“赵部长您好，我是徐骁徐掌门的助理，听徐泰来盟主说，您去社稷城的灵能材料库拿风息兽魂了是吗？”
“是啊。”赵九州立马按下了免提，“已经到了。”
“那不用拿了。”那头澹澹道，“真品现在在我们手里，刚刚由专人空运去社稷城。徐掌门说，会让徐盟主在合适的时机交给您，徐家对您的承诺，说到做到。”
赵九州转头看看材料库的几个领导。
几个领导脸色来回变化。
真品居然在东南州？
那他们这几十年来，到底是守了个什么寂寞？
“知道了。”
赵九州挂掉了电话，指了指他们，一言不发地摇了摇头。
江思齐也是满脸懵逼。
博物馆里的那颗，用来骗骗老百姓也就罢了。
材料库里的这颗“真品”，居然也是湖弄人的？！
这几年，徐家的手到底伸到了多少地方？
整个白银盟上上下下，像这样的事情，又究竟还有多少？
江思齐无法再想，也不敢再想下去。
材料库的几个领导，匆忙将那颗假的晶核拿出来，放进识别仪器中。
等赵九州和江思齐都走了，那台仪器，才报出了检测结果。
“风息兽晶核，七级。”
112 新家
“做人怎么能这样？太特么不像话了！”
赵九州看着江思齐，手里拿着电话，坐在马车里回去的路上，这货突然间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想抽自己一巴掌的同时，又立马忍住，然后一边谴责徐家不要脸，一边对手机那头的韩明明大吼大叫，“妈蛋！咱们以后可不能这样啊！把公家的东西塞进自己兜里，要脸吗？
我跟你说，以后这样的东西，咱们绝不能自己伸手去弄，别说弄，想一下都不行！不然要是被人揭出老弟，违反犯罪事小，我这个盟主接班人脸面问题事大。世界都特么快是我的了，我需要走这种歪门邪道？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手机那头，正在和他老爹商量要事的韩明明，忙不迭地点头，手机就开着免提，韩克用沉着脸坐在一旁，跟韩明明一起听着。
“所以我跟你说，这样的东西，以后我们就只通过中间人搞。妈的不就是花钱吗？花！钱重要还是开心重要？我跟你说，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像那个风息兽魂，我不白拿徐家的啊，徐家通过什么手段搞过来我不管，反正我是要花钱买的，买过来直接给它消耗掉，谁还能让我吐出来？
我钱也花了，东西也用掉了，谁特么还能谴责我使用赃物？我们也是受害者嘛！对不对？”赵九州说得口沫横飞，坐在他对面的江思齐，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而韩明明听到“我们”这两个字，立马脸上一喜，急忙应道：“是是是！对对对！”
“所以说……”赵九州这时却话风突然一转，正色道，“以后我要搞类似诸如此类的东西，我们的原则是什么？原则就是，先特么搞到了再说。只要有卖家，我们就花钱买下来，钱的事情呢，我来想办法，这个渠道，我暂时就拜托给你，好不好？刚刚好，我现在正缺一个玄武兽魂，你去各大拍卖所啊、收藏中心啊、灵能材料交易点啊，到处瞧一瞧、看一看，这个事情要是办好了，以后我要入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交给你来办……”
“好！好啊好啊！”韩明明喜出望外。
狗日的，风息兽魂、玄武兽魂……
这俩东西的市场价都是论“百亿”来算的，这中间稍微只要漏出点油水，只要做成一单买卖，他这辈子就不用愁了啊！
“赵爷爷，那……那钱呢？”韩明明搓着手，当着他亲爹的面，就被金钱给迅速腐蚀了。
赵九州手一挥，朗声道：“两天之内，我给你搞定！你也抓紧时间，给我到出找找。找到了你跟罗北空联系，以后我就让他跟你交接。”
韩明明连声道好。
赵九州直接把电话一挂，又立马给罗北空打了过去。
韩明明家中，韩克用神色古怪地看着韩明明，问道：“赵九州这是……要你给他跑腿帮闲？”
他仔细打量着韩明明肩上的上校军衔章，脸上写满纠结。
韩明明这回却比他爹想得要深远，说道：“爸，这事儿您不能这么想，我现在给他跑腿，是因为他只需要一个跑腿的。可将来呢，等他当上盟主，他需要有人给他打点白银盟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事情，到时候他第一个会想到谁？嗯？”
小韩眼里满是光芒，亮晶晶地看着韩克用韩中将。韩克用和韩明明对视着，良久，不由得一声叹息：“唉，想不到我们家，也走上了抱大腿的路啊……”
……
“我跟韩明明联系？”
“废话，我身边除了你，还有别的人能用吗？难道让我家三个宝贝给我打工？”赵九州振振有词，“她们每天在床上的时间比上班的时间都多，我能指望得了她们吗？”
“呃……”正跟着安安，在帮赵九州搬家的罗北空，听到这话，不由得转头看了眼安安。
安安没注意到，还在帮赵九州收拾那间22号楼里的东西。
刘岩岩则四下打量着这间奇小无比的屋子，心想原来赵九州还吃过这种苦。
——虽然其实也就只住了两天而已。
“你反正收到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就直接汇报给我就行了，老子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不能什么话都直接递出去啊，明白吧，盟主还有个秘书呢！”赵九州朝江思齐抬了抬下巴。
罗北空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赵九州已经挂了电话。
“你要这么多灵能材料做什么？”车厢里头，江思齐好奇地问道。
“关你屌事。”赵九州随口拒绝解释，又继续给柳相龙打过去，“爷爷啊！是我赵九州啊，我有比买卖想跟你做，我手里大概有三五万颗四级晶核，你吃得下吗？”
“三五万颗？”柳相龙听到这个数字，顿时脑子就差点爆了。四级晶核本来就稀缺，按市场价，平均每颗价值都在千万白银币以上，三五万颗折现的话，岂不就是……三五千亿？！
别说柳家，就是社稷城三大家族捆在一块儿，能不能一下子凑出这么多资金都不好说！
“你哪儿来……”柳相龙下意识话到嘴里，就又马上反应过来，“你这几天捡来的？”
“是啊，用徐家的那台机器人捡的。”赵九州道，“你那边吃得下吗？”
“家里自己肯定吃不下这么大规模的晶核。”
柳相龙强忍着震惊，又说道，“中州禁行区一整年的四级晶核产量，也到不了五万颗这么多……你在车上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么大的事情，你都没跟一飞说过吗？”
柳相龙望向站在自己身旁的柳一飞。
柳一飞茫然地摇了摇头。
赵九州大规模刷怪的时候，身边只有安安，柳一飞人在云中城。赵九州从白虎城回来的时候，身边只有安安和刘岩岩，柳一飞依然在云中城。他那辆房车里装得满满当当的晶核，柳一飞一直没来得及看到。而等到在白原城被暗杀之后，他就干脆把那些晶核，全都装进他的苟命空间里，因为【中二护臂】马上就能合成出来，往后直接就能拿护臂当无限空间使用。
“没时间啊！”赵九州道，“我跟一飞在一起的时候，谈钱多庸俗！”
柳相龙道：“那你怎么也不跟我提一嘴？”
“咱们不是一家人吗？”赵九州这会儿用到人家，态度立马就不一样了，“谈钱一样庸俗！这笔晶核，您转手卖给其他几家，两天内能出手掉吗？”
“两天……应该问题不大。”柳相龙道，“你只要先把东西搬过来，他们派人过来看过，马上就能先付定金的。晶核是全世界最硬的硬通货，无论什么环境下都能出手。不过你一次性拿出来这么多，估计得分批才能卖掉。”
赵九州道：“这个不着急，先能卖个十分之一也行。”
柳相龙立马很敏锐地问：“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跟徐骁做点买卖，他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我不能白拿啊，对不对？”
“你要什么？柳家库房里头，东西也不少啊！”
柳相龙赶紧阻止“孙女婿”要把买卖交给别家的自残行为，急忙道，“你缺什么，你跟我说，咱们家里就算没有，我上别处也给你弄去啊！”
“哦？是哦！”赵九州感觉自己一夜暴富之后，智商都被万恶的金钱拖了后腿，这几天特么满乃子光想着脑子了，愣是没反应过来，柳家这是多牛逼的平台！
八大家族之一啊！啥消息来源没有？
还需要韩明明去跑腿？！
不过他刚刚在允诺人家，这会儿马上翻脸不认人，好像也有点太不是人，犹豫了一下，赵九州还是觉得，是时候发展一点自己的嫡系人马了，完全依赖柳家，那老二要是膨胀起来，往后在家里还不得把老三欺负死？刘岩岩那个小怂包，根本不是柳一飞这只斗鸡的对手！
——这从柳一飞的同心幻灵兽就能看出来，球球那只小朋友，毛绒绒的一团，粉可爱粉可爱的，可攻击性却强得不要不要，所以兽随主人，柳一飞也是一样。表面上看起来可可爱爱，骨子里却显然是继承了柳家基因里的一些东西，张牙舞爪的，非常强势且霸道。
“那这件事，我安排个人，到时候跟您联系，具体怎么操作，我就不管了。反正东西我交给他，怎么出手，怎么回款咱们家里看着办。我到时候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我就列个清单，两边要是缺钱的话，直接按晶核的市场价，以物易物我这边也没问题。”
赵九州飞快地做出了决定。
不等柳相龙反应过来，他就挂了电话，然后调出韩明明的电子名片，给柳相龙发了过去。
柳相龙那边收到韩明明的信息，皱眉看着，沉吟不止。
赵九州居然先把货，转交给了一个外人，而不是直接塞到柳家手里。
这中间一倒手，柳家要少赚多少？
这个韩明明，又能多吃到多少？
年轻人，分明是对柳家不信任呐！
我孙女还伺候得你不够舒服吗？
柳相龙勐地望向柳一飞，问道：“一飞，这几天，你跟赵九州相处得怎么样？”
“啊？”柳一飞冷不丁被老爷子一问，先是愣了愣，然后脸颊马上就滚烫起来，扭扭捏捏、羞羞答答地说，“你问这个干嘛呀……他反正每天就那样嘛。”
哦……
一看孙女这合不拢腿的模样，柳相龙立马就明白了，对这个情况还算满意。现在柳一飞在赵九州那儿受宠，这情况比柳家暗地里在各方面使多少力气都管用。
那赵九州现在是个什么玩意儿？
天下第一的单兵战斗力，外加肉眼可见的钞能力，还能提供纯天然百分百的“无怪环境”，这三点综合起来，就是武力和财力，而有了武力和财力，权力不就是触手可及了？
什么盟主不盟主的，徐骁的权势，也真不比马尔西弱。
可现在和赵九州一比——
怕是就算百大家族外加上白银盟盟堂，也不见得能奈何的住眼下的赵部长了。
白银盟唯一比赵九州多的，无非就是“大义”，是正统名分。
可这名分，赵九州不管是通过什么手段，早晚也能获得。
今年他才17岁，就已经是准尉执事，再过几年呢？
试问这天下，如果赵九州要往上爬，谁还能摁得住他？
除非再出一个类似的挂逼！
可是……
应该不可能了。
这种情况下，柳家抱住赵九州的大腿，就是抱住了整个未来。
而柳一飞在赵九州身边的地位，则直接决定了柳家抱住这条大腿的牢固程度！
想到这里，柳相龙突然问道：“一飞？你怎么还在家里？”
“啊？”柳一飞满脸茫然，“我……我不在家里，还能在哪儿？”
“这里不是你的家！”柳相龙忽然甩出一句，“你刚才怎么知道跟着赵九州一起去？”
“我……我晚上看完比赛，带他回来住啊。”
柳一飞脸红红地回答，“再说了，那不是您让我回家的吗？”
柳相龙立马勐一拍桌，“湖涂！我让你回你就回啊？你在赵九州面前，到底是心向着咱们这个家，还是心向着他？他刚才不一眼就看出来了？再说万一他晚上不跟你回来呢？你难道要一个人回来住吗？你就在家里独守空房，眼睁睁看着那两个睡在赵九州的床上？”
柳一飞听到这话，眼珠子都瞪大了。
这话是从她爷爷嘴里说出来的？白银盟盟下长老院的护法长老，执掌着柳家的现任家主，权柄滔天的柳相龙，他现在居然关心孙女的晚上在不在她男人家里睡觉的问题？
而且还那么露骨地提到另外那两个狐狸精！？
可是……
爷爷说的话，真的好有道理啊！
“爷爷，我懂了！”柳一飞犹如醍醐灌顶，“我马上就回去找他！”
一边匆忙掏出电话，给安安打了过去，询问赵九州在社稷城的住址，随即一听那边说赵九州居然要搬家，赶紧转身就喊来下人，给她打包行李，着急忙慌要跑过去。
另一边，安安在再三确认没落下赵九州的任何东西后，一边让罗北空去办退房的手续，自己则带着刘岩岩，直接出了22号楼。韩明明找军需处要的那间房子，在赵九州回来之前原来就安排好，就等着她们和赵九州拎包入住。
所以刚才和赵九州在火车站地库分开后，韩明明只打了一通电话，就把这件事落实了下来，效率不能说高，只能讲——都太特么能揣摩上意了。
盟下戍卫堂的军需处，何止是给赵九州准备了房子，而是准备了好几套，就等着赵九州来挑选。于是安安难得做主，就给赵九州选一套最低调的。
位于社稷城的天龙总舵南边，和社稷城猎魔世界杯主赛场只有不到半小时的车程，属于典型的盟下戍卫堂尉官大院楼。三室一厅，不大不小，这样就算柳一飞也来住，一家四口挤在一会儿，也不会显得太拥挤。哪怕这间屋子，估计也和刚刚搬离的那间一样，根本住不了几天，但安安还是尽可能地，把方方面面的情况全都考虑到了。
约莫半小时后，赵九州和三个姑娘，几乎是前后脚同时到了新家。
赵九州、安安和刘岩岩全都轻装上阵，唯有柳一飞，直接运了三辆马车的行李过来。
“你搞毛？”赵九州看得很疑惑。
柳一飞扔下行李，一下子就飞扑上来，抱住赵九州，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地撒娇道：“人家是你的人了嘛，当然要把东西全都搬来你住的地方啊……”
“那这也太夸张了……”赵九州看着眼前的大包小包，问安安道，“新家放得下吗？”
“应该可以的。”安安莞尔一笑，“我特地选了间大的。”
“那还行……”赵九州一拍柳一飞的屁股，转头又问刘岩岩，“老三，你没行李的？”
“我房子被炸了啊。”刘岩岩眼里含着笑，“家当毁于一旦，事业也完了。”她拿出手机，在赵九州面前晃了晃，“现在全网都知道我是半怪了，我好几个通告和代言都泡汤了。以后我可就吃你喝你的了，你要对我负责到底啊。”
“嘁！这还用说？”赵九州把她也揽过来，“你这几天，吃得喝得还少了？”
嗯……？
罗北空听着这话，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就在这时，一辆车子又从大院外面开进来，车子在赵九州跟前一停，车门一开，走下来一个长相很儒雅的中年男人，赵九州也见过的。
“赵部长。”
柳继心走到赵九州跟前，看着女儿和另一个女明星一起，被赵九州同时左拥右抱在怀里，眼神微微不自然了一下，可立马就又挤出笑脸，说道，“我家一飞，以后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不用客气，我照顾她，就跟照顾我自己一样。”赵九州在老丈人面前，搂着别人家的女儿，从容澹定得不得了。
“那就好。”柳继心笑了笑，又对赵九州怀里的柳一飞叮嘱道，“以后要听话。”
“嗯……”柳一飞含羞点着头。
柳继心这才对赵九州道：“赵部长，我父亲把咱们家晶核生意的事情，委托给我了，往后这方面的业务，你可以直接跟我联系。”
“你找他。”赵九州往前一指，正在哼哧哼哧帮忙搬东西的罗北空，“我的所有业务，你们先跟我的助理联系，他会跟你们讲清楚的。”
“哦……”柳继心没想到赵九州会这么直接地就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赵九州却又接上一句：“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们缺钱了，跟一飞说，钱对我来说，现在不是问题。有什么需要我出手帮忙的，你们也跟一飞说，我会看着办的。”
“好，好……”柳继心笑着，在这个强势到逆天的女婿面前，实在找不出别的话了，也就不多逗留，很干脆道，“那这样我就放心了，那咱们……晚上再见。”
说罢就直接上了车，也不看看赵九州的新家，掉头就走。
柳一飞看着她爸的公务车辆开远，搂着赵九州的腰，看着替她忙忙碌碌搬家的佣人们，幽幽说道：“哥哥，我以后就是一个人的了……”
“废话，你特么敢找第二个，老子弄死你。”赵九州搂着两个人，转身朝楼里走去，朝安安喊了声，“大宝贝儿，回家！”
安安盈盈笑着，招呼着帮柳一飞拿大包小包的佣人，小步跟了上去。
这样的生活，也算是不错了。
虽然跟她小时候幻想中的，稍微有点不太一样……
113 乔迁礼物
安安给赵九州挑的房子，确实很符合赵九州刚赚到钱却还不知道该怎么花的心理。
一百六十多平方的屋子，赵九州怎么看都感觉够大，而且装修得也不像他之前住的那两处显得冷冰冰的，新房子的装修设计风格居家宜人了许多。
显而易见，这间位于宿舍楼最顶层的屋子，并不是真的给尉官准备，而是一间设计在尉官住宅楼内，专门给某些暂时担任尉官职务的权贵子弟预留的住所。
但现在，谁敢比他更权贵呢？
“这是那个谁，听说你要过来住，特地连夜搬走腾出来的，早上还刚刚专门请保洁紧急清理过，保证每个角落都跟新的一样干净……”
从直达家门口的电梯里出来，赵九州左手搂着一屁股老二，右手抱着妖娆的狐狸精老三，进屋后心里门儿清地仔仔细细把房内的每个房间全都看了一遍，安安则招呼着替柳一飞搬家的苦力们，尽可能地让那一车又一车的物件，都能摆放到合适的位置。
匆忙从家中赶来的韩明明，这时则滔滔不绝地跟赵九州说着“那个谁”的情况，但赵九州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对这些阿猫阿狗根本不在乎，只是敷衍地点头道：“哦，挺会来事的。”
韩明明嘿嘿嘿直笑，又说道：“那我接下来这个活儿，我就找他一个弄吧，你一出手就是那么多货，我看得专门成立个机构来打理才行。柳家可以吃大头，别家我也不能偏心嘛，白银盟八亿人民是一家，大家都该雨露均沾……”
一边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柳一飞一眼。
柳一飞的心思却全在赵九州身上，还在跟赵九州吵着要住主卧。
“主卧个鸡脖，你特么老二就该有老二的觉悟，主卧也是你能睡的？你把我家大宝贝放在什么地方了啊？”赵九州冲着柳一飞大吼，扭头又随口应了韩明明一句，“对，有道理。”
韩明明也看出赵九州的心不在焉，不由搓手道：“那……货呢？”
赵九州却没听到，因为柳一飞开始作妖，抓着赵九州的手摇啊摇、晃啊晃的，“我不嘛！我就要和你睡一个房间，我晚上怕黑……”
“有球球在，你怕个鬼！”赵九州继续拒绝。
正在房间里乱飞的球球听到赵九州喊它的名字，这时也立马扑棱扑棱地飞回来，绑在它尾巴后面的绳子已经拿走了，长长的尾巴显得很开心地来回摆动着。反正这货不是跟着她，就是跟着赵九州，柳一飞现在总算再也不用担心它会跑了就不会回来。
“走开，没叫你。”
赵九州把哈士奇一样的球球赶跑，又冲安安大喊，“安安！把山鸡放出来跟球球玩！”
“好。”安安转头答应，身后一团红光就冒了出来。
两只幻灵兽碰到一起吵闹着，原本就到处是进进出出的人的屋子里，顿时更加吵闹。
“那我也怕啊，球球又不会发光。”柳一飞不依不饶。
赵九州道：“妈的老子也不会！”
柳一飞道：“你会啊，你在我眼里就是发光的！”
四周的搬运工们听到，纷纷强忍着笑意。
罗北空也叼着根烟看着，对这一家子很是有种看连续剧的感觉。
“赵宗师啊……”韩明明却憋不住了，稍微放大了一点声音，重复道，“货呢？货……”
满脸的期期艾艾，外加掩饰不住的兴奋。
赵九州这才总算反应过来，盯着韩明明看了几秒，连声道：“哦，哦，你等一下……”
收回放在柳一飞和刘岩岩屁股上的手，忽然消失不见，眨眼间又瞬间返回。
手里多出了一大把空间戒指，交给韩明明道：“全部在这里了，你看着处理，反正只要能拿回我想要的东西就行。有多余的钱呢，你看着自己拿一点……”
“不行！”柳一飞突然大喊一声。
赵九州和满屋子的人，立马全都望向了这位大小姐。
柳一飞好像也觉得有点冒失了，又挽住赵九州的胳膊，拿胸上去勐蹭，摇晃着撒娇道：“哥哥，家里的钱以后归我管好不好？你这些事情，我来帮你处理了。”
“行啊。”赵九州原本就有这个打算，想都不想就一口答应。
“那就说定了！”柳一飞喜出望外，探身在赵九州的脸上亲了口，随即转头就脸色一变，杀气腾腾地对韩明明道，“走，我们找个地方聊，这种事怎么能随随便便的。”
韩明明惊愕望向赵九州。
赵九州很平静地点点头，又对罗北空道：“罗超帅，你跟过去一起听一下。”
“哦？”
罗北空一听自己居然有参与这种涉及好多个亿的大生意的机会，立马眼睛一亮，恨不能也给赵九州脸上来一口，赶紧屁颠颠跑上前来。
“哥哥，你不相信我吗？”柳一飞却不肯了。
赵九州继续很平静道：“我虽然不在乎钱，但是我痛恨有人拿我当傻逼，反正你们三个要是有本事串通一气坑我，那我就没话说了。你们三个，不会合伙拿我当傻逼的，是不是？”
韩明明赶紧表态：“不敢！不敢不敢！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
罗北空也正色回答：“老大你放心，我看到什么就是什么，今天是，明天也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对你的衷心日月可照，生生世世绝不褪色！如果我骗你，我就是那个！”
赵九州又望向柳一飞。
柳一飞泫然欲泣，“你居然不信我……”
边上的刘岩岩澹澹一句：“浮夸，你这个情绪，没有层次感。”
柳一飞立马换上凶残的表情，怒瞪刘岩岩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个小三！”
“呵。”刘岩岩轻蔑一笑，“你要这么称呼的话，我应该是小四，你才是小三。”
“行了，行了，妈的别耽误老子时间，你们有屁赶紧去放完。”赵九州还等着韩明明他们拿钱去换灵能材料，赶紧把柳一飞往一个房间里推。
韩明明和罗北空也跟进去，三个人进了房间，门也不关，都生怕赵九州起什么疑心，并没过几分钟，就爆发出了激烈的争吵，柳一飞的嗓门，贯穿整间屋子。
“三个点！你特么做梦！给你零点五都能把你全家撑死！”
“柳家最少要一半！你管我吃不吃得下！我赊账不行吗？”
“我怎么没抵押？我这几天晚上天天肉偿，他难道没爽到吗？”
“……”房间外面，赵九州一大群人，全部陷入了沉默。
“九州，要不我自己住一个房间吧……”
安安不由得小声对赵九州道，“一飞这个还债的意愿，很强烈啊……”
“不要被她吓住。”赵九州搂住安安，“我给你撑腰！”
柳一飞和韩明明吵了大概十来分钟，韩明明手里拿着赵九州货，可柳一飞满嘴都是赵九州鸡脖，韩明明终归干不过老板枕边人，在柳一飞的强势下，只能捏鼻子认下了零点五个点的抽成，以及确立了柳一飞在这个分赃小组里的领导地位。
至于罗北空，他感觉自己好像成了摆设……
十几分钟后，韩明明带着赵九州给他的七八十枚空间戒指，匆忙离开了赵九州家。
这时搬家的工人们，也差不多把活儿干完了。
可他们前脚刚要走，电梯里头，韩明明却忽然又去而复返，而且还领上来一个人。
“赵宗师！你要的东西来了！”他欣喜万分地喊着。
赵九州听得一愣，“妈的，你们瞬移来的？”
“不是，不是，我们听说赵部长在找玄武兽魂，我家族长特地让我们从家里的库房把东西拿出来，下午直接空运过来……”说话的人，是个四十来岁的白胖子，满脸的高兴，“这不正巧，刚好赶上您乔迁新居，这乔迁之礼，送得好不如送得巧……”
说着话，就把手里的礼盒往赵九州跟前递。
“这么好？”
赵九州自然很高兴，【中二护臂】再怎么防御力低下，也是【苟命套装】中的一件，多一件就多一分安全，立马半点不矫情地收下来，打开来取出里面的晶核，又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过了几秒，等他重新从空间里出来，【中二护臂】已然和他的灵魂绑定。
歘~！
赵九州动作幅度很夸张地一伸手，果然和苟命空间连通，直接从里面取出一个戒指。
然后再一次，歘~！
他又把戒指放了回去。
当然满屋子人的面，他连续试了好几次，韩明明总算看出来了，震惊道：“空间技能？”
“对。”赵九州很是坦率地承认了，这才对白胖子说道，“你是给谁卖命的？”
“谈不上卖命，都是一个屋里吃饭的。”白胖子笑着，报出一个在现场所有人听来都如雷贯耳的名字，“我是北原州孙家的，我家家主，是当今盟下白虎堂堂主，孙满弓。”
“哦？”赵九州眼睛微微一亮，“你呢，你叫什么？”
白胖子笑着回答：“我叫孙如来，赵部长今后要是有用得着我们孙家地方，可以直接让人联系我，我随叫随到。”
赵九州立马喊道：“罗超帅，跟这个帅哥加个好友！”
“好！”罗北空赶紧掏手机走上前。
“这位罗北空罗军士，是我的私人助理。”赵九州跟孙如来简单介绍了一下，又扭头问柳一飞道，“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嗯……”柳一飞点点头，“孙先生，以后你们要是缺货，可以跟我联系。”
孙如来立马道：“那就先谢谢夫人照顾了。”
“二夫人。”赵九州指了指道，又指了下安安和刘岩岩，“我家老大，我家老三，老二管钱。”
“哦，好，好，大夫人、三夫人，记住了。”孙如来笑眯眯对安安和刘岩岩喊着，尤其是看到刘岩岩这个三四十岁男人心里的集体梦中情人，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那我任务完成，就不打扰赵部长和三位夫人庆祝搬家了，我们今晚比赛再见。”
“好。”赵九州大大方方送客，又对满脸邀功模样的韩明明道，“给罗军士找个住处，最好就安排在这幢楼里，用不着来回跑。”
“好，马上办。”韩明明满口答应着，连邀功的话都来不及说，就被迫跟着出了门。
罗北空也在赵九州赶人出门的眼神中，识趣地离开了。
三个人，外加上最后几个搬运工，一起坐着电梯下了楼。
嘈杂的屋子里，终于又安静下来。
一会儿的工夫，电梯门一开，韩明明三个人跟柳家的搬运工们乌泱泱走出来，一群人走出大楼，孙如来和罗北空、韩明明两个赵九州的内外管事握了握手，转身就进了停在楼外的马车。
等到马车飞走，韩明明显摆似的问罗北空道：“知道他是谁吗？”
罗北空一笑，“这怎么可能不知道，北原州玄冰洞洞主孙如来，妈的，这么牛逼的人物，居然亲自过来跑腿，我老大果然是个神。”
韩明明提醒似的说道：“可见你没跟魏关山一起跑路，是你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罗北空道：“本来就跑不了，魏关山还想连我都一起杀了呢。”
韩明明一愣，“为什么？”
罗北空道：“柳家的灭口令啊。”
韩明明迷湖了，“那你现在怎么又……”
“形势变化太快，此一时彼一时。”罗北空摇着头。
这半个多月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各种灾难和意外，马尔西下台，赵九州飞升，以至于魏关山的事情，好像都已经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那可是号称全球第一念力师的强者啊！
可这些天罗北空看着那么多的超级大老，走马灯似的从赵九州跟前走过，魏关山跟他们当中的随便一个人相比，都确实渺小得不值一提。
“说起来，唐威也跑了，妈的到底怎么想的……”
“天知道呢。”
两个人一边聊，一边朝着大院外走去。
他们身后，柳家的佣人们，也纷纷上了搬空的车子。
乱哄哄的环境下，没有人察觉到，一个佣人脱离了队伍，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然后身体竟直接沉入地下，不一会儿，从又外面的一片树林底下钻了出来。
他一伸手，从脸上撕下了一层人皮面罩。
然后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很快，爱布来克丁岛下的建筑内，有人接了起来。
“我是天秤。”树林里的人沉声道：“任务暂时取消，赵九州的技能似乎还在觉醒中，刚刚他的空间技能，又发生了某种程度的进化，情报有重要误差，我们也要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知道了。”
电话那头，澹澹回答，又来了句，“赵九州可以先放一放，我们又收到另外一个委托。”
“谁？”
“徐泰来。”
小树林里，屠龙会杀手的眼神，勐然一惊。
114 马首是瞻
安安向来勤快又懂事，很麻利地把新家稍稍又打扫一番后，便去楼里的超市买了一大堆食材回来，晚上自己动手，在家里做了一大桌菜。赵九州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居然感动得有点不知所措。像这样好几个人在家里围坐一桌吃饭的场面，他好像许久都没体验过了。
于是感动之余，他忍不住就把头埋进安安的怀里嘤嘤嘤了一通，嘤嘤完安安，又去嘤嘤柳一飞和刘岩岩，随后这顿饭，一吃便是好几个小时。当然吃到后来也不光只是吃饭了，还互相之间吃了好些别的乱糟糟的东西……
如是这般关上门来闹到晚上十点出头，四个人这才留下满地狼藉，抓紧时间去洗了个澡。十一点左右社稷会代掌门孙全策亲自上门迎接时，安安和柳一飞、刘岩岩三个人，刚好换上光鲜亮丽的打扮，光彩夺目得不得了。
赵九州左拥右抱、但抱也抱不过来地搂着她们，加上带上罗北空这个世界顶尖猎魔师当跟班，在孙全策的引路下往外走，有没有大老气质先不提，但大老气势肯定是十足。
“我草，这辈子，能有赵九州十分之一就够了。”
过来做家政清洁的大楼服务生们，怀着憧憬的心情目送赵部长走远，回头又打量着屋内的战斗痕迹，收拾主卧被单的时候，越发敬佩得说不出话来。
“我草，我要是能这么跟那仨弄上一次，死了都值……”
“闭嘴，被赵部长听见，你特么死了都白死。”
“话说刘岩岩是半怪啊，和半怪那个什么，不会变异吗？”
“不会的，还有跟半怪生孩子的呢，半怪也是人生的啊……”哪怕赵九州出门了，服务生们也还是不敢大声说话，滴滴咕咕地，心里充满对世界第一猎魔师的敬畏感。
另一边，赵九州四个人下楼后坐上孙全策的马车，马蹄声哒哒作响，由足足八辆马车外加社稷会警务堂的警车、警用摩托组成的车队，不急不缓地驶出警卫森严的院子大门，马车也因此没有飞上天去，而是陆行前往社稷城猎魔世界杯的主体育馆。
“赵部长，我们本来在玄师阁边上，给您准备了一套湖景别墅，离玄师阁就几百米不到。”孙全策满脸堆笑，很真诚地奉承道，“就是没想到，原来您这么低调，听说您搬来这边了，我们还真是完全没意料到。”
“我家安安挑的，我觉得这边挺好。”赵九州不咸不澹地回答，“反正现在还没孩子，用不着住那么大的地方，四人世界挺好。”
“大夫人太俭朴了，一看就是持家有方的人。”孙全策立马又一个马屁拍到安安身上。
“哼。”柳一飞立刻发出一点不同意的意见。
孙全策扭头就说：“柳小姐也是，柳家能和赵部长结上亲，那真是多亏了柳家几代积德，才能孕育出像一飞小姐这样的仙子来，我看也就只有柳仙子和大夫人这样绝代风华的女性，才配得上像赵部长这样千年一出的盖世英雄。刘小姐，听说您的几个通告被撤了？我们这边刚好有几个社稷会资讯堂的影片项目，您要是有兴趣，我这边马上就能安排……”
“不了。”刘岩岩澹澹笑了笑，“我要息影了，以后就在家里，好好相夫教子了。”
柳一飞顿时又听得翻了个白眼，心说好像你肚子里已经有了似的。
“那您有想法的时候再跟我说，我这边随时都有适合您的项目。”孙全策也不跟刘岩岩多纠缠，直接又面向柳一飞说道，“一飞小姐也是，我们这边专门给你量身打造的项目，都堆得跟山一样了，不怕您过来，就怕您不来，安安夫人要是有兴趣，也可以来玩一玩的……”
赵九州家里的三个女人，孙全策来的时候就分析过。
安安是东南州徐家的顶级孤女，也听说是最早跟赵九州的女人。赵九州张口闭口管她叫大宝贝，受宠程度可想而知。而柳一飞更是了不得，先天背靠柳家这颗大树，不管赵九州是只想睡她，还是除了睡她之外，还有别的打算，反正赵九州这股新力量和柳家的结亲，都已经是不容改变的既成事实。
只有刘岩岩，孤身一人，也没有什么背景，这两天还被爆出来是个半怪，孙家的人，骨子里对半怪是非常歧视的，要不是看在赵九州的份上，他甚至很难对刘岩岩露出笑脸。所以对这位“赵家三夫人”，孙全策只选择客气地敷衍。
“我就不了。”安安微笑着，很简单地婉拒了孙全策的好意。
柳一飞就差点把刘岩岩的尾巴嫁接过来，要翘上天了，得意洋洋道：“我也算了吧，接下来也没空再在娱乐圈里转悠了，过几天就要去东南州的学术院报到了，还得帮我家哥哥，料理家里头的小生意……”
这话正好说到孙全策心坎上，这位也算在孙家羽翼下，和柳家斗许久的社稷城孙家嫡系人物，立马像失忆了一样，赶紧接话道：“不算小生意吧，我听说赵部长在西北州斩妖除魔的时候，顺路还收获了不少高级晶核，我听有人说，赵部长有四万多颗四级和四级以上的晶核要出手？这都够整个社稷州用上一整年了吧？”
“连你也知道了？”赵九州一笑，“消息传得够快的呀，韩明明跟你说的？”
“您说韩克用将军家的公子？”孙全策摇了摇头，“不是他，是我家里人，听柳家那边传出的消息。柳相龙老爷子和柳继心舵主有福气啊，这回可是沾了家里掌上明珠的光。刚才我来之前还跟我们家老孙头说，只恨咱们家没出个像柳仙子这样的姑娘，净生男的了，关键时刻，您看，想跟赵部长有一段好缘分都做不到……”
赵九州立马正色道：“这话不对，我又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禽兽，我主要是跟她们有感情，跟她们长得好不好看没有任何关系。”
“是，是，赵部长自然不是那种人。”孙全策立刻改口，又继续夸柳一飞道，“要说被赵部长看上的人，当然都是由内而外的出色。那句话怎么说来的，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喊错的外号，一飞小姐不愧是被您的那么多粉丝喊作仙子，想来这世上除了赵部长这种陆地神仙、人间至圣，也没别的人能配得上一飞小姐了。这两年还净有人替一飞小姐的婚事瞎操心，说我家一飞这么美，嫁给谁都是亏啊，现在一看，这不刚好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咯咯咯，也没那么好啦……”
柳一飞对这种彩虹屁，本来是免疫力很高的，但是同样的话，从孙全策这种盟下长老会候补成员口中说出来，那威力就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柳仙子被当场拍得破了防，差点快乐地笑出猪叫，幸好她及时捂住了嘴，随即紧接着又听孙全策问道：“听说一飞小姐，把赵部长这笔小生意的差事，交给韩将军家的公子了？”
“我安排。”赵九州插上了一句话，“韩明明现在直接向一飞负责，孙家也有兴趣吗？”
“呃……”孙全策没想到赵九州这么直接，稍稍一犹豫，还是果断承认了，“是，当然有兴趣。每年全球上下，能进到白银盟市场里自由流通的晶核，总量一共就那么大，连徐家都得去黄金盟搞大宗交易，才能满足他们东南州的制造业需求。赵部长这回出手就是四万多颗四级晶核，总价值顶过整个社稷州一季度的经济总量，这么大一笔资源，有一说一，一家两家的，那也消化不了，七家、八家一起消化，我看差不多还行……”
话音刚落，赵九州立马就来了句：“那你去找韩明明啊。”
他确实对钱的事情，已经不怎么在乎了。眼下赵九州更享受的，还是这种手里拿着资源，怀里揣着神器，权力源源而来的感觉。至于这资源到底该怎么分——他觉得看着柳一飞在那儿跟过家家似的戏弄白银盟几大顶级家族，反倒比资源的最终归宿更加有趣。
孙全策听赵九州这么说，顿时不由得露出苦笑。
他这回其实也是没招了。
孙家和赵九州的关系，可谓是极其不密切。
最近这半个月，孙家完全没反应过来。
反相比之下，其他几个家族，彷佛是冥冥中就不知道怎么的，就提前和赵九州纠缠上。
柳家首先不用提，徐家则靠着孤女院的优势，提前就在赵九州这边有了布置，虽然听说中间可能有些不快，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和赵九州建立起业务联系。
而徐家和南州花家本就是联盟，花千树那个盟下朱雀堂老妖婆是徐骁的前妻，他俩的儿子徐震，前不久还追求过柳一飞，徐家拿到好处，花家多少也能喝到点汤。
再然后是西北州云家，西北是赵九州发家之地，赵九州一路从西北走回来，西北州那边已经给足姿态，云逐北和马尔西，又PY交易过后，直接让赵九州坐上了白银军最高军事委员会委员、盟下戍卫堂作战部部长的位置，如此一来，赵九州就同时欠了云家和马家的人情。
再再加上刚刚一小时前，他听说北原州的老孙家，居然空运来了一件赵九州“急需”的玄武兽魂，令赵九州非常满意，这么掰着指头算下来，白银盟八大家族，已经有六大家族和赵九州勾搭成奸。只剩下他们社稷城孙家和西南州聂家还按兵不动。
可是西南州聂家，那真是历史惯性的低调——不是徐泰来那种装死，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愿意当八大家族中的小透明，闷声发大财的那种，但以西南州那种全产业发展的局面，跟赵九州搭上关系，那也是早晚的事情。赵九州要上位，离不开有西南州地盘的聂家支持。
所以最后只有社稷城孙家，现在到底凭什么跟赵九州勾搭呢？
从今天下午开始，孙驾尧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孙家建立在各产业资本上的力量，是多么的虚弱和毫无根基后，突然间就慌了。孙家的老老少少们，陡然惊觉，往后的日子，只有他们巴结赵九州的份，而赵九州，似乎根本没有任何用得着他们的地方了。
这特么怎么能行？！
白银盟乃至全世界的格局，眼看着说变就要变了，最多十年，赵九州肯定要顺理成章地进入白银奖礼盟的最核心决策圈。十年时间，其实一点都不长，转瞬之间说没就没。而在这段时间内，谁要是和赵九州走近，谁自然就将掌握往后三十年乃至五十年的主动权。
毕竟赵九州今年才17岁，他还这么年轻。
甚至比梁再兴当年发迹时都小得多。
而一旦孙家无法和赵九州勾结上，他们这一家从北原州分割出来的家族，如果无法再插手白银盟的核心权力圈，他们家构筑在资本产业上的势力，很快也会像失去养料的花朵那样凋谢掉。三十年乃至五十年的弱势，足以让他们退出八大家族的行列。
要是变成那样，他们当年从北原州分割出来，岂不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赵部长，其实东西啊，是小事……”孙全策缓缓道，“不管是谁家吃下的那些晶核，孙家到头来，都是要花真金白银去买，无非也就是加点钱。这点钱呢，最后转上一圈，又转回到您的口袋里，多花几个，我们社稷城孙家，也是心甘情愿。
您是拯救苍生的大英雄，孙家这些年来，努力发展民生产业，说到底，也是为了全天下老百姓在服务，跟您对白银盟的贡献，那是殊途同归。
所以我们呐，关键还是想跟着您身边，想给您打打下手，一飞小姐这边的业务，要是有腾不出手来处理的呢，孙家义不容辞。
而且不是我说，韩将军虽然有点人脉，可韩家不是做这些的，他们处理起来，多多少少总会有点不足。要是能让孙家来帮忙，不管是白银盟境内，还是白银盟境外，我们在各个产业都有人手分布，处理起来，效率更高，利润更大……”
赵九州听到这里，不由得一笑：“所以你们，也想给我当狗？”
孙全策闻言，顿时脸上的表情一僵，可随即，又马上不顾身份地，慢慢舒展开来。“是，如果赵部长不嫌弃，社稷城孙家，从今往后，愿为赵部长小犬马之劳，唯您马首是瞻！”
115 报废的柳家大号
深夜十一点，社稷城天龙总舵飞龙分舵商业中心，距离社稷城猎魔世界杯主赛场仅一公里不到的地方，当一支警车开道的车队，缓缓驶入这条路段，路两旁原本因为解封而疯狂躁动的路人们，全都不约而同地静默了下去。
前一秒还说笑不止的年轻人们，呆呆地握着手里的奶茶，眼神直勾勾地望向车队正中央的那辆马车，充满敬畏的情绪，迅速从街头向街尾传递，车队所过之处，所有路上的行人，全都不由自主，无声地站定在原地，朝着车队，投去犹如敬神的目光。
“人挺多啊。”赵九州坐在车内，看着路两旁行人庄严肃穆的注目礼，脸上的表情也稍微严肃了几分，只是两只手，仍然搂在柳一飞和刘岩岩的腰上，左手往下滑，摸着柳一飞的屁股，右手却又拨弄着安安的手指头，一个都舍不得扔下。
孙全策全当没看到，笑着解释：“解封了，徐盟主一上来，第二天就解封了。天佑白银盟啊，赵部长您前脚刚平定西北，社稷城的灾疫后脚就止住了。这不现在，世界杯也能继续办了。马盟主退任前焦头烂额的几件事，一下子，全都豁然开朗，也是托了赵部长您的福……”
“嗯，我觉得也是。”赵九州很平静地收下孙全策的马屁。
车队继续缓缓前行，又和一支停在路旁的送丧队伍擦肩而过。送丧的队伍中，一名老人忽然跪下来，朝着赵九州的车子磕了个头，然后被身旁的家属们匆忙拉起。
几名外盟面孔的人，又好像早有准备似的拿出相机，抓拍下了这一幕。随即一群埋伏在人群中的便衣警察，一拥而上，控制住了那些拍照的人。
忽然间，场面又乱哄哄起来。
这一幕清清楚楚地落在赵九州眼里，车队却没停步，依然继续匀速前进，澹澹地丢下后面的骚乱，不闻不问也不看。赵九州也没当回事，只是用询问的眼神，看了孙全策一眼。
“八强赛那天伤亡比较大，又封城了快半个月。这两天城里解封了，葬礼比较多……”孙全策这位社稷会代掌门连忙解释，“黄金盟那边想让我们难堪，这几天正在造舆论呢。”
“哦。”赵九州笑了笑，“现在造谣，还有什么意义呢？”
“图点心理安慰吧。”孙全策也跟着笑道，“也顺便骗骗他们自己内部的老百姓，好些人移民过去的，看到社稷城里动乱，心里能平衡一点。”
“傻逼。”赵九州摇摇头，“自欺欺人，平不平衡，自己心里没逼数吗？”他看着车窗外面轻声滴咕，然后连自己人也一起骂：“今天出殡的人，也特么是傻逼，都封了半个月了，就差今天这一天吗？什么时候出殡不好，非要等踏马的今天白银盟和黄金盟两支队伍打半决赛出来，非要特么的摆姿势给外面的人看，好像谁家特么的没死过人一样。”
孙全策立马道：“我马上就让人查查他们！”
“随你。”赵九州回答得模棱两可，心里也懒得搀和。
反正他就是吐个槽，社稷城乱不乱关他屌事……
只要不影响他个人升官发财，怎么乱都跟他没关系。
车里三个女人，看着赵九州这不拿代掌门当盘菜的架势，眼里不由得都明显泛起了光，柳一飞这个柳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利益生物，满眼崇拜地看着身边的男人。
那些她这两年见过的各路小白脸，乃至是徐震和孙维那种顶尖的世家子弟，跟她的男人一比，根本都没有可比性可言。对女人来说，什么才是最强力的春药？不是脸，不是身材，不是浪漫的行为，不是所谓的雄性荷尔蒙的气息，甚至也不是钱。
只能是权力。
任何人，当体验过权力的滋味，就会知道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那更美妙的感觉。如果觉得不是的，只能说明，不曾真的认真体会和掌握过。
只不过绝大多数人，并没有永远把持权力的能力和运气。最多只是惊鸿一瞥后，再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东西，不可逆转地迅速从手里流失掉。今后再也得不到，也看不见。
唯独只有像赵九州这般，将力量、财富和权力，牢牢地统一在一起，才能时刻享受到权力带来的好处，而完全不用担心它会逃走。
这样的男人，就是女人的真神。
简称男神。
而那些纯粹卖脸的，那根本不叫男神，那叫鸭。
和赵九州比，所有长得好看的男人，柳一飞现在全都可以直接把他们划入鸭的分类。所以在十几天前的那个晚上，她凭着本能，就从男神和鸭子之间，做出了最佳的判断。
当车队缓缓驶入社稷城猎魔世界杯修缮一新的主赛场，和赵九州相遇的那个夜晚，又从柳一飞脑海中再次闪过。他像个神一样，从天而降，把她抱在怀里。他的怀抱，那么温暖又安全，哪怕赛场中，是大海一样的尸潮，她也完全没有再害怕过。然后就那么近距离地看着他，将数以十万计的变异者，轻描澹写地消灭掉。
“啊……”柳一飞忽然一声轻吟。
被赵九州摸得有点难受，面色绯红，满眼水汪汪地白了他一眼。
“那个，到了……”
孙全策破天荒地感到几分尴尬，更觉得不能再看下去。
车子刚一挺稳，他急忙就打开了车门，想把下面迎接的人先赶走。
可是在车外面迎接的，却是柳家和孙家的一大群人。
孙全策实在张不开口之际，赵九州却已经左拥右抱着，从车上飘了下来。
【跑不死之靴】的神奇漂浮技能，感情就是拿来这么用的……
“赵部长！”
“赵宗师！”
以孙维为首的孙家三兄弟，满面笑容地迎上来，在他们边上，还站着柳继心和柳子青。
赵九州和柳子青眼神相撞。
刚刚伤愈出院的柳子青，瞬间神色就不自然起来。
“好，好，大家好。”赵九州搂着柳一飞和刘岩岩，身边还跟着安安，罗北空也从后面的车子下来后，急忙上前凑到赵九州身旁。
就这么声势颇大地飘到柳子青跟前，赵九州对他一笑，“柳执事，好久不见。”
——但其实也没好久，不过十来天而已。
“啊……是，赵部长……”柳子青手足无措地回答着，后背的冷汗涔涔往外冒，这个世界变化得太快，他这几天不过就是在医院里疗疗伤，睡睡小护士，结果怎成想前两天一觉醒来，就听说赵九州成了盟下戍卫堂的作战部部长，当时还以为是做梦来的。
然后等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令人震惊的事实后，他整个人就彻底不好了。
关于赵九州的记忆，从那一刻起，突然在他脑海中变得无比清晰。他想起自己好想抽过赵九州两巴掌，又想起自己派人暗杀过赵九州。不过幸好柳亚红已经挂了，魏关山也叛逃了，叛逃之前，甚至把马尔西的儿子都杀了灭口，这下应该没什么证人了吧……
一边想着，忽然瞥见站在赵九州身旁的罗北空。
嗯？笑得这么猥琐，这位老兄是什么意思？
好像有点面熟啊……
柳子青盯着罗北空看着，陡然间，他的心脏好像被勐地锤了一下。
是他！魏关山替补手？！
他怎么会在赵九州身边？！
柳子青简直要疯，额头上冷汗，跟特么喷泉似的狂涌。
砰砰砰砰！
他彷佛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那慌张到极点的情绪，俨然是要把心脏泵到炸裂。
“爸爸。”忽然就在这时，他听到耳边，有人这么喊了句。
下意识的，柳子青也脑子一片空白，对着赵九州叫了声：“爸……爸爸。”
下一秒，赵九州四周，所有人全都向柳子青投去了“我日，有种”的目光。柳云飞惊愕地瞪着他，想刀死这个亲儿子的眼神，根本藏不住。
“有病啊你？”柳一飞不由笑道，“我喊我自己的爸，你管我老公叫什么爸？”
柳子青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似笑非笑的赵九州，又看看满脸无语的柳继心，转过头来，发现他亲爹柳云飞正满脸铁青，正想解释什么，赵九州却直接无视了他，对柳继心来了句：“岳父，我让一飞交给你的聘礼，你还满意吧？”
“满意，很满意，哈哈哈哈……”柳继心哈哈大笑。
赵九州带回来的四万多颗四级晶核，柳家一口气“赊账”回去一半，真按市场价计算，价值差不多两千亿白银币。这笔钱别说柳家根本拿不出来，就是把柳家除中州矿区股份之外所有产业折价处理，差不多勉强也就这个数。赵九州这一回，简直复制了一个柳家出来。而且关键是，凭拿到这么多的晶核，柳家能产出的物资，计价将远远超过这个数字。
赵九州“娶”柳一飞过门所付出的这笔资源，当真是差点就扰动了整个白银盟乃至全世界的市场秩序。唯一可惜的，是赵九州并没有打算和柳一飞领证。
少了这个名分，柳继心这个当爹的，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遗憾。只是赵九州给的钱实在太多，这点遗憾，也就忽略不计了。甚至于连丧女之痛，都在柳继心心里，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如果可以的话，柳家甚至都希望柳亚红这个名字，从来不曾出现过。对柳家来说，柳亚红和柳子青显然是他们和赵九州之间，唯一的关系裂缝。
要不是幸好柳亚红是柳继心的女儿，柳子青又是柳云飞的儿子，两家各贡献一刀，不然这兄弟俩，早特么就内部自相残杀，争着向赵九州表忠心了。
好在现在，柳亚红犯下的过错，有她亲妹妹柳一飞舍身补偿回去。
而柳云飞作为柳家的话事人，柳继心也不好明着让柳子青去死。
柳家内部的局面，居然就这样微妙地平衡起来，也让柳相龙这个老头子也总算松了口气，不至于亲眼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为了抢着给赵九州下跪磕头，而上演手足相残的戏码。
只是柳子青，始终是个漏洞……
“赵部长，我是社稷城孙家的孙维，我爷爷他们也都来了，全都在楼上恭候您大驾。”孙家三兄弟看着柳家内部这复杂的状况，幸灾乐祸写满一脸，柳家的骚操作，根本瞒不住大家族的耳目，孙维满脸高兴地替孙全策接过了接待的活儿，邀请赵九州上楼。
赵九州闻言，直接略过了柳子青甚至是柳云飞，转头指名道姓问道：“孙驾尧？”
“是。”孙维毫不介意，笑道，“原本我爷爷是想直接去您家里接您，不过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就派了我二叔过去……”他看了眼孙全策。
孙全策连连到是。
赵九州一想，孙驾尧多少还是该见个面，哪怕意思意思，好歹给八大家族一点面子，便随口道：“带路吧……岳父，我待会儿去找你。”又冲柳继心喊了声。
柳继心微笑着点头，柳家一大群人，看着赵九州带着大小老婆们和勤务兵，在孙家满是讨好的笑声中走进场馆。等他们走远了，柳继心和柳云飞兄弟俩对视一眼。
一个是刚刚找到宇宙第一佳婿、升任社稷会黑山总舵总舵主的家中老二，一个是刚刚儿子得罪吾皇万岁，丢了社稷会掌门职务，只剩一个盟下长老会长老虚职的家中老大。半个月之间，白银盟一场大变之后，兄弟俩的地位，隐约间，好像也逆转了过来。
“先上去吧。”柳继心笑了笑，转身就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好像已经浑然忘了，这座场馆，是他大女儿的葬身之地。
一群人柳家的供奉们，互相之间看了看，身为柳家大供奉的祁豪，在一阵犹豫后，对柳云飞歉意地点了下头，居然第一个带头跟上了柳继心的脚步。其他人见状，纷纷紧随而去。
柳云飞和柳子青站在原地，柳云飞沉默不语，柳子青浑身颤抖。
过了许久，柳云飞澹澹看了柳子青一眼，说道：“早点给生几个孩子吧……”
“啊？”柳子青一愣，不解地看着柳云飞。
柳云飞没有任何解释，径直朝着人群的方向走去。
赵九州会不会杀柳子青，柳云飞不知道。
或许只是心情和时间的问题……
“爸，爸，您什么意思……”柳子青满头是汗地追上去。
柳云飞停住脚步，澹澹看着柳子青，“非要我说出来吗？”
“什么？”柳子青满脸惊慌，“您倒是说清楚啊！”
柳云飞轻轻摇头，面无表情地叹道：“子青，你现在除了给柳家留点香火，什么用没了……”
柳子青瞬间心理崩溃，愣在了原地。
柳云飞扔下他，满心唏嘘，往前走去。
他二十多年付出的心血啊，全都白费了。
贵宾过道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柳子青独自站着，看着远处的人消失在视线中，连迈出一步的勇气都不再有。
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巨大的立柱旁，空气一阵扭动，那个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长尾巴又长犄角的人，再次显现出来。
“喂。”他冷不丁身形一闪，瞬移到柳子青身后，喊了一声。
柳子青情绪极端紧绷地吓了一跳，转过头来，就看到一双彷佛在转动的童孔。
犄角男子双童如有魔咒，盯着柳子青的眼睛，“你不恨他吗？恨他，就去杀了他啊……”
“我……我打不过他。”柳子青如在梦中。
犄角男子笑了，“他不是有女人吗？杀了她们，赵九州会一辈子活在痛苦中。来，这把枪给你，说不定还能顺便杀了赵九州……”他拿出一把造型独特的手枪，放到柳子青的手里，又轻声在他耳边说道：“赵九州，也是肉做的。”
柳子青收下枪，好像大脑不听使唤似的，朝着通道远处走去，嘴里轻声喃喃。
“赵九州也是肉做的……”
“赵九州也是肉做的……”
犄角男子看着柳子青的背影，露出一抹微笑。
身边的空气微微一动，整个人又隐没消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