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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不怂全文阅读

作者:七桃散人     大宋不怂txt下载     大宋不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五十七、闹洞房

    刚进洞房的时候,还不能马上就开始玩闹闹,洞房里面有洞房的仪式。

    满满一屋子都是跃跃欲试的年轻人,静静地站着看着。

    依然是张葱儿负责流程主持。

    她趁着迎亲的空档休息了一会,美美地吃了好几块蛋糕,还瞅空补了补妆,终于满血恢复,临安城头牌茶博士的排面相当亮眼,美颜的模样恰到好处地只比新娘子差一点点。

    在张葱儿的主持之下,李申之和岳银瓶各自剪下一缕头发,缠绕在了一起,放入一个小盒子里,上好锁之后藏于衣柜之中。

    从此以后,这两个人就成为了结发夫妻。

    当盒子锁上的一刹那,李申之看了一眼身边的新妇,忽然觉得眼前之人很陌生,陌生得就像从来都未见过的人。

    两个从来没有过肢体接触的人,就这样紧紧地拴在了一起。

    “她是临安城里的混世魔王。

    “她是邻居家里的假小子。

    “她曾经满心瞧不起曾经的那个李申之。

    “她叫岳银瓶。

    “岳女侠来了。

    “李岳氏即将成为这里的女主人。

    “想想满屋子的刀枪棍棒,李申之心中默默地呐喊了一句:我尊敬的女王陛下,你忠诚的骑士愿意为您效劳。”

    仿佛听到了李申之的内心戏,岳银瓶抿着小嘴笑得很开心。

    两人喝过了交杯酒,要把酒杯扔到床底下。

    岳银瓶先扔,杯口朝上落在地上。李申之后扔,杯口朝下扣着。

    “一正一反,大吉大利!”赵不凡领头叫好,然后不怀好意地嚷嚷道:“咱们帮着一对新人来玩一个小游戏吧。”

    “好……”

    闹洞房,大家最喜欢了。

    尤其是已婚的人,闹洞房的时候那叫一个欢实,各种稀奇古怪的小游戏玩起来根本没下限,想尽了办法折腾一对新人。

    因为他们已经结过了婚,一辈子都不用再担心被闹洞房,不怕别人报复。

    是以闹洞房也成了新郎新娘最为忌惮的环节。

    赵不凡是此中高手,一开场便掌控了局面,从张葱儿手中接管了主持权。他看到李申之和岳银瓶都很紧张,很警惕,心中暗暗得意,故作和蔼地笑道:“咱们先玩第一个游戏,叫‘早生贵子’,也是送给咱申之兄弟和弟妹的祝福。”

    一番话漂亮话,赢得了满堂彩。

    李申之和岳银瓶没听出话里有什么毛病,便乐呵呵地准备参与游戏。

    不多时,赵瑗端来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一颗莲子。

    游戏的规则很简单,新郎和新娘分别站在盘子的两端,然后新郎把这颗莲子吹到新娘的嘴巴里,由新娘吃下。

    自古便用莲子来比喻孩子,女子吃下莲子蕴含着求子的朴素愿景。

    “早生贵子”的小游戏看似没什么难度,但赵不凡却玩了坏心思。

    首先那莲子就不是球形,而是类似于算盘珠的形状,周遭是个不规整的圆。一旦滚动起来,神仙也判断不出方向。…

    而赵不凡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盘子,竟然也是坑坑洼洼,没一处平底,更增加了游戏的难度。

    李申之和岳银瓶对视一线,两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站在盘子两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赵不凡见状,抬手按住了那颗莲子,说道:“既然是游戏,就得有彩头,输了得有惩罚,大伙是是不是?”

    赵不凡说着单口,围观的全是捧哏,大声称是。

    “给你们四次机会,头一次失败了,新郎背着新娘在房间里跑三圈;第二次要是还失败,新郎抱着新娘在房间里跑三圈;要是第三次再失败,那新郎就得趴在地上,让新娘骑在背上跑三圈。”赵不凡说完前三条,顿了顿,继续说道:“这要是连续败了四次,咱们得来个刺激点的惩罚。”

    一说刺激,大伙就来劲了,嘘声口哨声四起,好像李申之必输似的。

    赵不凡卖足了关子,说道:“要是连败了四次,那就让新郎和新娘互换衣服,好不好!”

五十八、成年了

    一夜无话。

    是真的一夜无话。

    按照流程,第二天该新媳妇回门了。

    小夫妻俩路过后院刚刚修好的小门时,十分想从小门过去,最终无奈还得去大门走一趟。今天的回门是礼节,在古代礼法社会的大背景下,礼就是法律,还是轻易不要违背的好。

    有不少官员就是因为在“礼”上太含糊,被御史抓住把柄一顿弹劾,轻则降官贬职,重则发配充军。

    夫妻二人并排地走在路上,想起昨夜的事,都感到有些尴尬。

    正如岳银瓶所言,两人睡前做了好大一会儿运动,一人一个石锁举得热火朝天。

    经过岳银瓶手把手的点拨,李申之纠正了发力动作,石锁都举得轻松了许多。

    等两人躺下之后,李申之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动作。

    实在是两个人年纪都太小,下不去手。

    要放到现在,岳银瓶不过是个刚上高中的学生而已,李申之着实无法探出自己的魔爪。

    或许是受现代思想影响太重,总觉得未满十八岁的都是小孩子。

    就算要发生什么,也得等到十八岁以后吧。

    李申之纠结了半晚上,忽然惊奇地发现还有两天就要过年。

    过了年就十八了。

    于是乎,李申之激动得睡着了。

    岳银瓶倒没想这么多,她只以为李申之是举石锁给累瘫了,只想着以后让自家夫君好好打熬体魄。岳家的女婿就要有岳家军的样子,张宪就是个好榜样。

    夫妻二人各怀心事,不知不觉就进了岳府的后院。

    再次见到岳飞,李申之忽然想起了一个荤段子。

    谜面写作:妻子,小姨子,小舅子。谜底叫:泰山日出。

    对妻子父亲的称呼,先有的泰山,后有的岳府。

    话说唐玄宗时期,有一次泰山封禅,一名官员趁机把自家女婿从九品提拔到了五品,惹得皇帝起疑发问:“为什么要提拔这个人?”那官员吭哧了半天,编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最后急了眼,说道:“这恐怕是泰山之神力吧。”

    李隆基哈哈一笑,没有深究。

    从那时候开始,泰山便专门用来指代妻子的父亲。恰好泰山又是五岳之首,于是渐渐地“岳父”这个称号便流传开了。

    李申之拜见了岳飞,道了声岳父,岳飞颔首喝茶。

    再看岳银瓶,自从进了门,眼睛里始终噙着泪。再入此门,自己便成了外人,伤感也正常。

    行过了礼节,岳府设宴款待女儿和姑爷。

    自古姑爷进门是贵客。

    没有寒暄,岳飞直接切入主题,说道:“韩世忠给他的部下求官,官家应允了,把他的部下打发到应天府,军事防守这方面你可以放心了。”

    韩世忠被剥夺军权的时候,他原先的部下有不少人遭到了排挤。反观岳飞的部下一直好好的,有的甚至还升了官。…

    李申之说道:“如此甚好。韩帅的部下应该很能打。”

    岳飞点称是:“若单论某军的战斗力,韩家军不弱于我岳家军。”

    对于韩世忠韩家军的战斗力,岳飞向来赞赏有加。

    “官家打算如何处置岳家军?”李申之问道。

    岳飞转达了赵构的意思:“官家倒是没说,大概会调离几个主要统制官,然后转换驻地。至于谁去接手岳家军,刘锜的可能性最大。”

    汉之校尉,唐之都尉,宋之统制,都与现代的“师”差不多,是建制规模最大的常设独立作战单位。

五十九、春节

    事实证明,在本能面前,人的理智是有限的。

    当铭刻于基因里的本能接管身体之后,它会自动屏蔽大脑,任何理智的思考都是徒劳。

    (又是审核中,好怕……)

    (他俩啥也没干,此处一个字都没有省略……)

    女人天生脂肪含量就高,自带百分之五的体脂率。即便是岳银瓶这种常年习武之人,体脂率也很难降低到百分之十五以下,结实的肌肉外覆盖着一层一指厚的脂肪。

    事实证明,百分之十五的体脂率对于男人来说正好,但是对女人来说还是有些低。像童瑜一般百分之二十的体脂率,才好。

    要胖先胖脸,要瘦先瘦,基本上对所有女人都成立。

    李申之终于找到了做男人的感觉。

    任你再刚强,再刁蛮,再强壮,女人终归是女人。当女孩变成女人之后,都会变得温柔如水。

    (审核中,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改了一个小时了……)

    如果一次不行,那就再来一次。

    如果还是不行,那就放弃吧,你永远无法征服这个女人。

    岳银瓶被李申之征服了。或者也可以说,李申之被岳银瓶迷住了。

    岳银瓶很庆幸这几天对李申之的集训收效颇丰,看来以后还得继续加大李申之的训练量才行。

    ……

    忙碌数日迎宾客,昨夜始知新婚味。

    除夕的清晨,天是晴朗的,空气是清新的,心情是美妙的。

    就是房间里的味道需要散一散,床上的枕头和床单湿濡濡的,画着大小不一的地图,全都需要更换一遍。这下可苦了李府的丫鬟们,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还得浆洗衣物。

    好在李府用上了最新款的滚筒洗衣机,在李家八郎的奇思妙想之下,李府工匠凭借巧夺天工的技艺,竟然真的实现了烘干功能。

    最初的烘干方案是直接在滚筒下面点火,虽然也能实现烘干功能,但很容易把衣服给考糊了,对滚筒也会造成不小的伤害。

    几经折腾之后,工匠们借用了鼓风机的技术,用风道把燃烧的烟气吹入滚筒之中,用热气对衣物进行烘干,不仅热量均匀,而且温度可控。

    若是用高品质的木炭来烧火,在木炭之中添加一点花椒、檀香之类的香料,不仅没有一点烟灰,还顺带着省却了熏香的步骤,一举两得。

    这一套工艺在农庄的养鸡场里面已经十分成熟,工匠们学会了用热风来控制室内的温度,大大地增加了鸡蛋孵化的产量,实现了李申之口中几万只鸡养在一个屋子里的壮阔景象。

    当然,目前只能实现千只鸡同屋饲养。

    技术的改造已经遍地开花,让李申之十分开心。

    度过了最初的研发阶段之后,技术革新带来的生产效率的提高,以及新鲜玩意的面世,很快就会带来滚滚的财源,这些改进的技术将会为他赢得源源不断的财富。

    这几天上门拜访李府的人很多,这点在李申之的预料之中。

    蛋糕的风靡是迟早的事,李申之早已安排府中的仆役多多备货,准备年前再大捞一笔。

    殊不知当人运气来临的时候,好事情会一件接着一件发生,惊喜一个比一个的大。

    那些上门拜访的人,竟然大多数不是为了蛋糕而来,琉璃如意出人意料地成了抢手货。

    前文说过,李申之为了尽快摸索出透明玻璃的配方,顺便积累一些添加剂对于玻璃品质和颜色的影响,进行了大量的玻璃制作实验。

    制作一次玻璃不容易,工匠们舍不得把实验品扔掉,于是就把“废”玻璃造成了琉璃如意的模样。

    没有基础研究支撑的前提下,设计实验的时候很难有方向性。

    李申之采纳了“鸟枪法”的实验设计方法,一口气设计了数百种配方方案,数百个实验同步进行,总有能带来惊喜的一种。

    就算所有配方都失败了,只要详细记录实验结果,认真观察分析,总会有意外的惊喜出现。

    当然了,如此大规模的实验,相应的制造出来的废琉璃如意也有数百个。

    工匠们挑选了几十个流光溢彩,或者纯洁无瑕的如意,送给东家把玩。

    李维觉得这玩意没啥用,便搬回了李府。正好赶上李申之大婚,于是便把这些琉璃如意拿出来当摆设,增添喜庆气氛。

    按说这玩意也不稀罕,市面上的玉如意,金如意,甚至金镶玉如意,玉镶金如意,都有很成熟的制造工艺和市场,怎么也轮不到来李府抢购这些琉璃如意。

    其中原因,还得再说回官家赵构。

    按照赵官家前些日子宣布出来的口谕,今年的过年要勤俭着办。因为帝国刚刚安定,三圣还没有迎接回来,御街还是夯土路,皇宫连粉刷红墙的赭石都凑不够。

    于是官家便号召官员之间要减少送礼往来,不宜大肆庆祝,重点是不要进贡。

    官家既然这么说了,老实的官员们就当了真,果真什么都没准备,自己家里也比往年少割了半斤肉,打算响应朝廷的号召,过一个简朴的年。

    谁知这天下总是有胆大的人,悄悄地给官家送了一柄玉如意。

    官家收下了。

    这一收不要紧,惯于见风使舵的临安官员们立马感受到了风向的改变,纷纷给官家筹备礼物。

    动作快的人率先抢购了珠宝店里的珍奇玩意,官家全部照单笑纳。

    这下整个临安城都疯了,如意便成了紧俏货,只半天功夫,所有临安城市面上,但凡成色稍微好一点的如意全都被抢购一空。

    甚至有人放出话来,只要有上好的如意,不问价钱,有多少要多少。不怕你东西贵,就怕你东西不够好。

    可即便是这样,整个临安城依然难求一个入眼的如意。

    于是乎,又有机灵的人想起了李申之大婚时,府上看到的那些琉璃如意。

    虽是琉璃制品,工艺也一般,但胜在独一无二。

    每一个如意都有其特殊的颜色和质感,有的甚至几样颜色混杂在一起,交缠扭曲流动着,仿佛梦境一般。

    上门求如意的人,也不知道李府的琉璃如意到底卖不卖,都是提着礼物上门,求李家二老爷李维送一个。

    交易模式回归到了原始的以物易物。

    李维不敢拿主意,李申之造出来的玩意他不敢随便动,便派人去征询李八郎的意见。

    李申之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挣钱的办法。

    他倒不是想要囤积居奇,涨价收割。而是顺着以物易物的法子,用琉璃如意换粮食。

    临安现在一副太平盛世的模样,应天府却依然是乱世。在乱世之中,粮食永远是战略物资,有钱都买不到。

    李申之早做打算,换取大量的粮食,开春之后刚好可以趁着朝廷的纲运,通过运河将粮食送到应天府。

    既然指望不上朝廷调拨粮食,那么让朝廷帮忙运输一下自己筹备的粮食,借几艘漕船用用,应该问题不大。

    对于换来什么粮食,李申之也不挑。

    米面油优先,精米和糙米都要,陈粮和新粮都行,其他的诸如大豆,芋头,萝卜,果干,核桃什么的,只要是能吃的,并且耐储存的,统统来者不拒,就连咸鱼都收了好几缸。

    李申之也没有强行逼着对方一手拿如意一手交粮食,而是宽限到了正月十五之后。

    能上门求琉璃如意的人,都是临安城里有头有脸的人,不用担心他们爽约。

    ……

    正月初一,大朝会。

    在临安城中的官员和勋贵们,一大早地全都去了皇宫,参加官方组织的庆典活动。

    而百姓们,喜欢去道馆佛寺中游玩祈福。

    每年立春的时候,还会有一场迎春牛的活动。

    官家亲自在御街之上,将一头牛迎到临安府衙之中,寓意来年农业大丰收。

    今年的立春之日在年前,当李申之在家中奋战的时候,官家已经领着临安的官员完成了一次迎春牛。

    过年的时候,也是官家最忙的时候。

    古人常说:国之大事,唯祀与戎。

    意思是说一个国的大事,是祭祀和战争两件事。当然了,此处的祭祀并不仅仅是“烧香”这样的活动。

    (这里也改)

    在远古时期,祭祀代表着一个国或者部落的组织形式和财物分配制度,简言之就是内政。

    (啊……还是审核中)

    所以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一个国的大事,只有内政和战争。

    到了宋朝,虽然已经形成了一整套的内政制度,但是祭祀的象征意义,依然十分重大。

    所以说,整个过年期间,赵官家作为整个天下的法定代理人,他的主要任务便是完成所有的祭祀流程。

    对于百姓来说,从除夕到正月十五,是全民狂欢的半个月,李申之给自己家的员工放了几天假,还一人发了一壶胡虏血,一大块蛋糕,当做年终小福利。

    鸡舍离不开人,给留守鸡舍的人开出了三倍工钱。

    所有的这些待遇在李申之的眼中,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却收获了一大波的忠心。

    大朝会的仪式感十足。

    官家高高在上,念着听不懂的骈文。

    百官的身边,每隔几步远,就会站着一名礼部的官员,时刻提醒着官员们该干什么。

    李申之仿佛队列训练时听教官的口令一般,集中着注意力,跟着礼部官员的口号前进,后退,时而鞠躬作揖。

    能参加大朝会,对于官员来说是一项尊荣。但是对于实际参加者来说,是一种折磨。

    整整一天,参加大朝会的人大部分时间都是站着,什么都不能干。

    一群人挤在一起,又没有个换气扇,空气流通不起来。要是遇上几个不爱洗澡的人,光是味道就能把人呛晕。

    站了整整一上午,祭祀终于算是完成了。

    官家体谅百官又累又饿,特许他们坐一会,还把祭祀的祭品分赐下来,让百官食用。

    官家代表国祭祀,排场必须要大,大三牲,小三牲,各色瓜果花馍齐备。祭祀结束之后,由内侍在礼部官员的指导下进行分割,然后按照官阶和爵位的高低进行分配。

    三品以上的大佬可以分到肉吃,还能再分一些瓜果爽口。越往下,伙食越差。

    等到李申之这里,恐怕只能分点猪脸猪尾巴肉,配上一点馒头渣吃了。好歹也算是有肉有素。

    只是这味道,就一言难尽。

    用作祭品的食物,主要看重造型,并没有在口感上做过多的要求。就拿肉类来说,没有经过香料腌制也就罢了,竟然连一点盐都没有。冰冷的淡肉吃在嘴里,寡淡无比,还带着浓厚的腥臊味道。

    好在李申之不大挑食,只要这玩意熟了,他就吃得下去。对于经历过苦日子的人来说,别说又冷又淡的肉了,就算是轻微腐败的肉都是美味,舍不得丢弃。

    这冷淡肉对于锦衣玉食惯了的大宋官员们来说,就不那么友好了。

    只见这些吸食民脂民膏的官员们,一个个龇牙咧嘴,皱着眉头嚼着肉,还一个劲地小声抱怨着。一看就是对大朝会上吃祭品没经验的人。

    有经验的官员们,对付这种难吃的祭品,各有自己的妙招。

    只见他们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手帕,吃一口肉,用手帕擦一下嘴,一副滋味满足的样子。

    聪明人一眼便能看出,诀窍定在哪手帕之上。

    原来这些官员们在家中时,就会提前熬上一锅肉汤,一锅又咸又浓的肉汤。熬好之后,把手帕泡进去,等手帕吸够了肉汤,再取出来晾干,等着大朝会的时候用。

    就这样,他们吃一口肉,在假装擦嘴巴的时候使劲嘬一口手帕,勉强骗骗自己的味蕾,算是在枯燥的朝会之上难得的一次享受。

    等百官稍微歇息一会,官家便会带着百官进行下一项活动:射箭。

    赵宋的历代官家都很喜欢射箭,其中不乏好手。

    传说赵构就擅长骑射,在皇家子弟中堪称佼佼者。

    能陪着官家在靶场上耍几把的人,要么是官家近臣,要么是皇室子弟。布下了彩头之后,大伙射得热火朝天。

    当然了,这一切都与李申之无关。

    这一天虽然是枯燥的一天,但对于李申之来说,却是休息的一天。

    食髓知味的岳银瓶虽然没有索取无度,但是却加大了李申之白天的训练量。

    这位天真的小姑娘,凭借自己短暂的经验得出一条推论,李申之的实力与白天的训练量呈正相关性。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李申之之所以表现得那么卖力,是因为憋得时间太长了。

    等官家玩够了,耍累了,再放一组烟花,今天的活动便算是结束了,大家各回各家。

    当禁军的士兵点燃了烟花,烟花飞向空中,炸响绚烂花朵的那一刹那,李申之呆住了,激动得双手颤抖不已。

六十、火器营还是背嵬军

    在常人眼中,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爆竹而已,却让李申之这个穿越者泪流满面。

    几个关键词:手持,尾部点火,在空中飞行一段时间,爆炸。

    随便拉一个宅男,只要说出以上关键词,他们马上就能得出相同的结论:这就是游击野战的神器,RPG火箭炮。

    当然了,禁军手中的爆竹和真正的火箭炮依然有着很大的区别,但这种区别是“一”和“一万”的区别,而不是“〇”和“一”的区别。

    虽然从一走到一万,不见得比从零走到一要简单,但李申之看到了爆竹生产背后更深层次的东西,一个最容易被人忽略,却又是最至关重要的东西。

    产业工人。

    一个地方想要发展某一个门类的工业,或许缺资金,或许缺技术,这些都好解决,只要舍得下成本,资金可以卖地卖资源来招商引资,技术可以花大价钱引进,唯有产业工人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获取。

    产业工人,又叫熟练工,那是伴随着工业化进程成长起来的一批人,他们就像田间勤恳的老农民,战场上百战余生的勇士一样,是这个行业的基石,是最为不可或缺的财宝。

    更为容易让人忽视的是,产业工人也有自己的“传承”,那是一种师徒技能的传承,一种行业精神的传承。

    套用战争中的比喻,资金和技术就是“地”,熟练工就是“人”。

    只要有足够多的熟练工,他们可以万丈高楼平地起,靠着自己的一双手建设起简易的生产线,再一步步地区完善,去改进。

    而没有这些熟练工,哪怕设备再先进,资金再雄厚,机器开不起来等于零。

    漂亮国想要制造业回归,他们不缺资金,不缺技术,却唯独缺大量的产业工人,所以迟迟无法完成制造业回归。

六十一、学子的怨气

    吃喝了一会,女眷们先撤了去休息,剩下岳家四人和李申之吃菜喝酒。

    或许应该叫岳家五人吧,替岳家苦撑了三个月的岳雷终于被当成了一个成年人,在酒桌上担当起了服务的角色。

    岳银瓶也想跟着喝酒,被岳安娘死命地拉走,不让她喝。为什么不让喝,大家只是呵呵直笑,也没人告诉她大家是担心她肚子里可能怀上的小宝宝。

    良辰美景,琼浆醉人。

    渐渐的,五个人眼神有些迷离,话题也渐渐变得尖锐起来。

    岳云说道:“父亲,听说王贵那厮来过?”

    王贵是岳家军中的二号人物,其地位仅次于岳飞,尤在张宪和岳云之上,按规矩岳云应该尊称一声王帅才对,或者直接喊王叔。

    但是这位王贵也是岳飞下狱的罪魁祸首之一,在关键时刻选择了与秦桧和张俊合作,背刺岳飞,是以岳家军上下都把他当成叛徒。

    岳飞点了点头,脸色看不出喜怒,淡淡地说道:“来过,是来向我请罪的。”

    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岳飞就是岳家军的老虎,王贵就是那只猴子。得知老虎没有死之后,最慌的人就是称大王的猴子。

    张宪朝岳云身边凑了凑,没有说话,防止岳云情绪失控暴走去寻王贵。

    王贵差点害得岳飞丧命,若是让岳云遇到他,说不得要手撕了那厮。

    岳飞说道:“他也是被人抓住了把柄,也没想到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岳飞没有说他和王贵都聊了些什么,显然不想在这件事上细究。

    李申之接过话头,当起了和事佬,说道:“既然王贵认了错,岳帅放他一马,也算是千金买马骨,赚一个好名声。”

    原本在岳飞死后,王贵称病离军,选......

六十二、荆公(王安石)铁粉

    当所有人洗耳恭听李申之的高论时,他的一句话却将众人吓了一跳。

    李申之说道:“想要开源很简单,行熙宁新法便是。”

    熙宁新法,便是赫赫有名的王安石变法,号称华夏文明三大变法之一,与商鞅变法,戊戌变法并称于世,三大变法皆是划时代的改革,是新时代与旧时代的划分,可见其地位之重。

    而王安石的变法的重要性,历来没有得到其应有的地位。

    王安石变法之时,是北宋的神宗皇帝赵顼在位,年号先后叫作熙宁,熙丰,因此又叫作熙宁变法,熙丰变法。

    宋朝人自己喜欢把这场变法叫作“熙宁新法”。

    熙宁新法看似遥远,其实不过是六七十年以前的事,王安石去世不过五十多年,活在当下六七十岁的人,或许还与王安石有过交往。

    纵观华夏数千年,历代都不乏能臣,每个朝代的有识之士都积极地向朝廷上书,陈述自己的施政主张。

    翻开史书,到处可见“富国十条”“强兵九策”“破虏六法”“实边七方”……

    其内容基本上大同小异,全都是在商鞅变法的耕战体系之上的延伸,是依据当时的事实际情况进行的改造。

    唯独王安石变法是一项划时代的改革,纵观封建王朝两千多年,唯一勉强可以与商鞅变法的伟大程度相提并论的一次变法活动。

    当李申之说出自己的观点时,洋洋得意地等着捧哏上场。

    可是扫视了一圈自己的盟友,只见他们一脸的猪肝色,没有人接茬,让李申之尴尬不已。

    韩平观察了李申之的脸色,感觉李申之不像是故意说出王安石的熙宁新法来捣乱,便解释道:“靖康之难始于王安石,申之怎可行此祸国殃民之法。”

    这次轮到李申之被雷击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韩平,又扫视了学舍内的一圈同窗:“王安石祸国殃民?”

    众学子默默点头。

    李申之忽然感到一阵眩晕,一阵恍惚。

    莫非自己来到的这个世界不是原本的宋朝?是一个平行的异世界?在这个世界里王安石是一个堪比蔡京秦桧的大奸臣?

    殊不知王安石的的确确被黑了一千多年,直到辛亥大变革时期的梁起朝才为他正名。

    在北宋亡国直至清末,黑王安石就和黑秦桧一样,是政治正确。

    李申之纵使积累了浩瀚的无用小知识,终归有自己的盲区。

    稍微花了些时间,李申之接受了这个现实,稳定下来情绪,理清了其中的关节。

    一直以来,他将荆公王安石视为偶像,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丝毫不比岳飞差。

    那句“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更是成了他一生都在追求的境界。

    岳飞能救得,同样也能为荆公正名。

    只想了片刻,他便搞明白了王安石的地位,厘清了他背黑的逻辑。

    说起来很简单,就是活人向死人的一次甩锅。

    北宋亡国了,就要有人背锅。因为南宋的建立,北宋的皇帝不能背锅,只能让当臣子的来背锅。而蔡京童贯这些人的分量不够,他们便把王安石搬出来鞭尸。

    再加上北宋折腾了几十年的新旧党争以高滔滔和司马光所代表的旧党胜出,王安石领衔的新党完败告终,他们便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通过自己掌控的话语权,对王安石肆意进行诋毁。

    这一刻,李申之再次键盘附体,开口群嘲道:“你们这一群伪君子,享受着荆公遗泽,却在这里诋毁荆公,可还要半分脸面?!”

    说着话,李申之伸手拍着自己的脸庞,拍得`作响,脸上尽是嘲讽之意。

    这些学子们都是二十郎当的小伙子,能在府学之中读书的人都是街坊邻里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就生活在别人羡慕的眼神之中,养尊处优惯了。

    他们哪见过什么是喷子啊。

    没有经历过键盘大战的洗礼,就他们那脆弱的小心脏,只需要一句话就被点炸了。

    李申之的一句群嘲,成功地引起了学子们的怒火,就连韩平都变得脸色窘迫,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才平息下来。

    有脸皮薄的学子,当场反驳道:“王安石有什么遗泽?尽是写祸国殃民的举措。”

    李申之说道:“荆公的农田水利法,极大地增加了农田产量。若没有富足的粮食,你们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读书?”

    在王安石的主持之下,农田水利成了主要政绩之一,极大地增加了农田的产量。

    南宋时期,亩产已经可以达到四石。

    宋代的一亩与现代相差不大,一石的重量也与现在相差不多,可以粗略地理解为,南宋时期土地的亩产达到了四百斤。

    而华夏大地上农田的亩产再次达到这个高度的时候,要到1980年以后承包制全面落实才逐渐赶上。直到2000年的时候,农田的平均亩产才相当于宋代的六石。

    就这亩产六石的产量,还是有农药和化肥的加持之下,经过了数十年现代选种育种培育,有着大量的现代化机械耕作的结果。

    当然,这与南宋占据着华夏最适合耕种的土地有关,但不得不说南宋的农业水平,是华夏文明史中现代农业全面普及之前最高的产量,没有之一。

    也正是因为如此高的亩产,即便南宋初期农民的税赋高达七成,却依然没有什么大的暴动。

    其中缘由,只要与别的朝代对比一下,便能发现其中的奥秘。

    汉代的文景之治时期,是史上有名的轻徭薄赋的时期,那时候税赋只有一成,税收比例只有宋代的七分之一。

    那时候的百姓们身上的压力很小,生活也很富足,是华夏史上最负盛名的盛世之一。

    然而汉代的亩产折合成宋代的度量衡之后只有一石,即便是只收一成的税,农民每亩地只能结余九斗粮食。

    到了南宋,亩产四石,收走七成的税之后,农民手中依然可以结余一石二斗,受尽严苛剥削的南宋农民竟然比轻徭薄赋的文景之治时代的农民收入还要高。

    而剩下的二石八斗粮食,哺育了文人士大夫们憧憬的“最好的时代”。

    简言之,正是因为王安石的农田水利法,使得宋代粮食产量极大地提升,进而让肮脏腐朽的北宋还能奇迹般地多活了许多年。

    就凭这一点,说一声荆公千古都不为过。

    反驳的学子显然没有这么高的觉悟,说道:“那青苗法又如何说?强迫农民贷款种田,导致农民不堪重负,最后破产卖田。”

    李申之冷笑一声,说道:“青苗法颁布的时候,是让官府设置贷款,农民可贷可不贷。然而在执行的过程中,那些官员们强迫农民贷款,导致了你所言之事。如果没有司马光这厮在背后撺掇,那些官吏们敢这样吗?”

    甩锅谁不会,你们能甩锅给王安石,我就不能给司马光甩锅吗?司马光背后的高滔滔咱不敢随便说,但你司马牛的坏话还是可以说几句的。

    青苗法的确是放了贷款,而且利息高达二分。这要是放到现在,那妥妥的是高利贷。

    然而站在当时的背景下再去看这个利息,跟当时地主豪强们动辄八九分利,甚至两三倍的利息比起来,二分利的青苗法确实是一项惠农措施。

    李申之引出了司马光,导致了话题的升级:新旧党争。

    以王安石为代表的新党,和以司马光为代表的旧党,两者之间的党争也成了促使北宋灭亡的主要原因之一。

    自王安石以后的新党变了味道,与旧党一样,纯粹地成了打压异己的工具。

    要知道,蔡京也是以新党自居,这也是王安石为大宋亡国背锅的原因之一。

    宋徽宗上台之后,在蔡京的主持之下,他们给王安石平反过一次,追封了许多恩赐,甚至还给了配享太庙的尊荣。

    然而到了宋钦宗上台之后的靖康元年,赵桓清算朝堂之后再次把王安石打到了地上,又把王安石的牌位从太庙里给赶了出去。

    蔡京祸国殃民,蔡京是新党,王安石新党头子,所以王安石就是祸国殃民的头子。

    在大宋士人眼中,这是一条完美的逻辑链。

    若是荆公知道蔡京打着自己的旗号为非作歹,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活过来。

    韩平不想让学术探讨变成党争的延续,打断道:“荆公的确有一些利国利民之事。但是新旧党争已是定论,不必做过多探讨。”

    李申之也没打算在新旧党争上做文章。毕竟蔡京都是公认的新党人,若是从这个话题开喷,自己身上槽点太多,不好搞。

    在众人讨论之际,学舍外面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外面的学子都是从附近州县赶来的学子,他们距离比较近,便想着早一天到临安,感受一下临安的政治氛围,顺便看一看临安的学子们押的什么题。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京城的老师们押题最准。

    外地的学子在门口听了一会,大致听出了点味道:临安的府学里面竟然有个愣头青要给王安石平反。

    王安石祸国殃民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还有什么好反的?

    这个板板是官家赵构拍的,你要给王安石平反,那就是在打官家的脸,打赵构的脸。

    你若是在科举之中敢这样写文章,卷子被黜落还是小事,万一被官家和考官嫉恨上,把你写入黑名单,那就万事皆休了。

    外地的学子们不知道李申之的身份,看到李申之不知好歹的辩论,有人忍不住要教训几句。

    “王安石穷兵黩武,在河湟打了几场仗,占了些鸟不拉屎的地方,凭白地耗费了国力,导致国内虚弱不堪。这样的人竟然还要为他平反,真是笑话。”

    外地学子自顾自地说了一大通,忽然感觉气氛凝重,浑身冰冷。

    “畜生!”

    李申之断喝一声,双眼满含杀气地盯着他,仿佛行刑前的刽子手一般盯着他的脖子,那一瞬间,这个外地学子感觉自己的脖子已经被割开,脑袋不属于自己。

    “什么时候开疆拓土成了耗费国力?我泱泱华夏的汉唐雄风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么个废物!被人揍的时候就抱怨没有战马,没有战略纵深。可是有人替你们拿下了养马地,替你们打出了战略纵深,却被你这个畜生污蔑为祸国殃民,你的良心呢?你的骨气呢?长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河湟之地就是优良的养马地,王安石和王韶在熙河开边中拿了下来,并且压制了吐蕃,完成了对西夏的合围。到了这些人嘴里,竟然成了穷兵黩武,耗费国力。

    宋人啊宋人,你可真行啊!

    “你以为你是谁?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一个,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在下平生最佩服敢作敢当之人,若是那手刃秦桧的李申之这般说,我便给他磕头认错。”

    他知道李申之也是个年轻人,更是赵构的亲信,是以拿出自己的偶像李申之来压制眼前这个讨厌的李申之。

    因为他觉得,王安石背锅是赵构的意见,赵构的亲信总不能反对赵构吧?

    李申之冷笑一声:“你可以跪下了。”

    旁边有人悄悄告诉他:“那人就是李申之。”

    那外地学子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哼哧了半天没说出话,最后一甩袖子走了,扔下一句:“粗鄙。”

    连下两成,李申之斗意正浓,他怒目环视学舍内外,冷声问道:“还有谁?”

    还有谁要诋毁荆公,准备着受我键盘的大招吧。

    李申之这一次真的是生气了。

    千古荆公一心为民,做了那么多利国利民的事,却被黑成了这个样子。

    大家明明心知肚明地享受着王安石改革带来的便利,却丝毫不影响自己说他的坏话,简直就是一群白眼狼,放下碗就开始骂娘。

    不只是农田水利法和熙河开边,王安石还有许多改革的举措,对两宋的社会经济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随后再说。

    因为李申之已经按照王安石的模板做好了准备,打算在应天府开始实施。

    如果王安石变法真的能够施行下去,那么北宋将会是华夏文明现代化的开端。

    等李申之发完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招惹李申之的霉头。

    说理说不过,吵架吵不过,这让怎么玩。

    “那你说,汴京是怎么丢的?”终于有学子能问出一个有水平的问题了。

    是啊,既然钦定的背锅侠王安石被平反了,那么北宋亡国的锅该谁来背呢?

    咱们把宋朝分成了北宋和南宋,实则宋朝人不这么认为,在他们眼中,并没有北宋亡国之说,只说汴京失陷,或者靖康之难。

    这个问题也打了李申之一个措手不及。

    他是愤青不假,但却不是傻子。

    每一届政府都有自己的话语体系,也就是政治正确的东西,讨论所有的问题都必须在这个话语体系之下才行。

    比如说欧米言必称自由,我们必须为人民服务。

    在南宋政坛的话语体系之下,一定要有人为靖康之难背锅,而这个背锅的人恰恰不能是罪魁祸首宋徽宗赵佶。

    这就难办了。

    总不成给王安石平反,然后再把司马光给黑成翔吧。

    虽然李申之对司马光没什么好感,但也不至于把南宋亡国的帽子扣到人家头上,过犹不及。

    忽然,李申之灵光一现:

    这不有现成的背锅侠么,不用白不用!

六十三、背锅侠

    却说李申之怒叱学子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在临安府学之中强势为王安石平反。

    痛快是痛快了,但是靖康之难总要有人来背锅。

    既然你李申之给王安石平反了,你倒是说说,这个锅该由谁来背?本来让王安石来背这个锅,是多方势力权衡之后的结果,让大家都满意。既然你要换一个背锅侠,总会得罪某一方的势力,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

    看到李申之勾起的嘴角,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想出办法来了。

    “渊圣皇帝。”

    李申之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好吧,这个话题太敏感了,识趣的学子们没敢接话。

    他们顶多敢拿死人来说事,让死人背锅,反正已经死去的人也没办法反驳。

    可是渊圣皇帝赵桓还活着,这位现任官家的亲哥哥不仅活着,还很快就要回国来。

    你让人家来背锅,到时候的打击报复可不是他们这些草根学子们能承受得起。

    “今日讨论受益匪浅,在下忽然灵感所至,胸中酝酿了一篇文章,等不及要回家写下来,告个罪,先告辞了。”

    “哎呀呀,我也忽然想到了一篇文章,告辞告辞。”

    “这么说来,我好像也想写一篇文章,告辞告辞。”

    “徐兄,你有好文章怎能不让我瞻仰一番?我去看你写文章,告辞告辞。”

    “同去同去,告辞告辞。”

    “……”

    几个呼吸之间,学子们呼啦啦地散去了一大半。

    还围在李申之身边的,都是他的死党。

    韩平说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样大不敬的话也能说出口。”

    “你放心,”反倒是李申之一副神色自然,安慰众人道:“我自有分寸。”

    ……

    皇宫里,赵官家半睡在躺椅上,冯益躬身站在旁边,在赵官家身边一五一十地汇报着临安府学里的情况。

    皇城司的探子遍布临安城,就连学子里面,暗探都不只李申之一个人。

    临安府学之中的辩论是一件很敏感的事情,暗探自然会很上心。

    场子还没散的时候,就有身为暗探的学子悄悄溜走,前往皇城司的秘密联络点报信。

    这个消息至少值十两银子,又能买几套真题刷一刷了。

    赵构听着冯益的汇报,先是眯着眼经微笑着哼小曲,然后脸色渐渐黑了下来。

    再到后来气得额头青筋暴起,默默地喘着粗气。

    冯益知道这是赵构动怒了,吓得没敢说话。

    赵构生了一会闷气,无奈地摆了摆手,示意冯益继续说下去。

    等冯益说完之后,赵构脸上乌云散去,露出了孩子般开心的笑容。

    “这个李申之,当真是朕的贴心人。”赵构不吝夸赞,浑然忘记刚才自己那一副敢怒又不敢言的状态。

    能把靖康之难的锅甩到宋钦宗·渊圣皇帝·赵桓身上,无疑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对朝廷来说,前朝的亡国一定要有人来背锅,不管背这个黑锅的人是谁,只要这个人够分量就行。

    赵桓作为末代皇帝,分量足够。

    对他老爹宋徽宗赵佶来说,当初让禅位给赵桓,就是为了让自己的这个儿子来顶锅,并不是真的想禅位。他原本的计划中,把自己的这个儿子献祭之后,自己继续回来当皇帝。

    虽然这口锅延迟了十几年才到,也算是完成了这位放荡不羁的艺术家的遗愿。

    而在赵构的眼中,李申之的这口黑锅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他正发愁该怎么处置赵桓,结果李申之的一口大黑锅扣下来,赵桓就别想翻身了。

    一箭好几雕。

    至于如何论证北宋是亡于赵桓的,有的是文人能够补全逻辑链条。

六十四、各方动态

    李光被隔离的第二天,消息就传遍了临安城。

    如此明显的象征性,在对政治极度敏感的临安人眼里,简直就是直接宣布李光的新身份,就连城头的乞丐都猜到了他是主考官。

    甚至乞丐们都能说出几件李光的陈年趣事,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他们亲眼见到一样。

    于是乎,关于李光的为人习惯,执政理念,很快被人整理出来,刊印发行。

    甚至李光曾经写过的奏章不知从哪里流传了出来,一夜之间被士子们竞相传抄,一时间洛阳纸贵。

    靠近临安府学的学舍和客栈,这些地方都是学子们集中的地方。临安本地学子都在学舍,外地学子也都选择距离临安府学距离很近的客栈居住。

    在这些地方,沿街货郎售卖的货物从日常百货变成了简陋的书册。

    各种教辅材料出现的速度,让人叹为观止,简直堪称临安速度。

    从印刷的品质就能看出,这是质量不错的雕版印刷品,只一夜之间就能搞到各种资料,并且雕版刊刻,看来各大书商下了不少功夫。

    不过当李申之买了一套教辅材料,回家翻看之后,变得大失所望。

    盗版毕竟是盗版,缺字少句不说,还有不少张冠李戴的内容。比如有的奏章明明是秦桧写的,却被套在了李光的名头上,甚至还有的印串了页,导致前言不搭后语的,读起来体验感极差。

    对于没有一定政治辨别力的人,这样的材料看了还不如不看。看得多了反倒容易误导自己。

    ……

    日子一天一天平静地过去。

    岳银瓶的亲戚来了,李申之终于得闲几日。

    然而小兄弟只闲了三日,便急不可耐起来,时不时地便会跳动几下,来刷一刷自己的存在感。

    李申之焦急的眼神被童瑜看到了,于是两人便找了间屋子坐下来好好交流了一番。

    让李申之惊讶的是,挺着大肚子的童瑜,竟然会那么地敏感,反倒别有一番滋味,着实刷新了他的小知识库。

    看来这好几个月的冷落,倒是有些苦了童瑜了。

    张葱儿回了茗香苑主持工作,开春之后新茶马上就要上市了,李申之当初给他说的那种鲜茶的制法,终于可以一开眼见了。

    张浚这几天很安生,大门紧闭不接客,自己也不到处跑,没有人知道他在家里干什么,都猜测这位张相公在家里享受最后的清闲。

    应天府的日子不好过,这是临安官员们的共识,张相公大概是想在苦日子到来之前,好好休整一番。

    此外,坊间还盛传官家要从临安城中选派一些官员去应天府,于是所有人都躲得张浚远远的,祈求这位大佬忘记自己的名字。

    没有人想去应天府。

    好不容易才在临安安顿下来,没有人再想去过颠沛流离的日子。辛苦不说,搞不好还要丢了性命。

    与张浚的隐身不同,岳飞最近很活跃。

    岳飞四处奔走,忽悠人去应天府,宛如见人就喊“道友请留步”的申公豹一般。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为自己的女婿铺路,对待他的态度也各不相同。

    闲职的武将毫不犹豫地答应岳飞,而文官们愿意答应的人寥寥无几。

    岳飞倒也不气馁,整日里东转西逛的,好像也不是真的为了女婿铺路,而是故意在临安城里露露脸而已。

    至于他打的什么心思,李申之也看不透。看不透干脆就不管了,由他去吧。

    过了几天,李申之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因为岳飞被发配的事情没人再提,官家不提,朝中的宰执们也没人提。仍由岳飞在临安城里蹦跶,仿佛压根没有发配这件事似的。

    倒是有不开眼的小官上书要求对岳飞按律处罚,都被相公们拦了下来,没有上报给官家。

    这个不开眼的小官其实也没什么坏心思,他不过是想维护朝廷的法纪而已,并不是真的与岳飞有什么大仇。

    也正是因为这点,朝堂的诸位相公们没有把他的奏章递上去,未尝不是为了保护他。

    懂法律的人,一定要懂政治,才能正确地使用法律。

    若是机械地套用法律,那还要人干什么?这方面来说,儒家思想倒是正好可以作为法条的补充。

    只不过若是儒家思想乱用,随意践踏法条的话,那就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儒以文乱法。

    这个难题商鞅没有解决,王安石也没有解决,直到现代的法治制度才算是勉强解决。

    ……

    李申之在家清闲了几日,眼看他在家躲清闲,又看他忙串联,看来看去把冯益给看上门来了。

    冯益的到来让李申之很高兴,不管从身份上来说,还是从情谊上来说,都是李府的贵客。

    不管在别人口中,这位冯押班是个怎样的人,在李申之眼中他永远是贵人。

    李申之满接满待地把冯益请了进来,让他的老上司反倒有些不自在。

    冯益搓着手,越看李申之越顺眼,越来越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大福星:“咱知道申之马上要参加省试,需要静心备考。可是有一事官家实在追得急,哥哥不得不来一趟,还望申之兄弟见谅。”

    冯益说话如此客气,李申之却一点都不敢当真,赶紧如以前一般谦谨起来,微微压低了身子,比冯益矮了半头,说道:“冯公这是哪里话。不论到了哪里,我都是冯公手下的一个兵。就算去了应天府当知县,我不还是皇城司的密探吗?除非有一天冯公觉得咱干活不地道,不打算要我这个密探了。”

    冯益开心地呵呵笑了起来,说道:“申之这是哪里话,我哪里舍得不要你啊。”

    李申之一席话把两人的关系重新拉近,冯益也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他生怕李申之地位越来越高,越来越得意,越来越不把他这个老上司给放到眼里,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冯益说道:“说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年前官家曾说过要修御街的事,不知何时可以开始?”

    官家曾经跟冯益说过两三次修御街的事,倒是也没有特别地催促。

    三圣还在五国城,接近现在黑龙江漠河,从那里一路步行到临安,怕不得走上小半年的时间,时间还充裕。

    赵构想在迎接三圣回朝的时候,让临安城换一副新的面貌。

    冯益一开始想等着李申之主动上门去找他,没成想等来等去没等到,只好自己屈尊前来,亲自上门找李申之。

    只不过冯益丝毫不敢有怪罪的意思,渐渐地他也害怕自己会不小心得罪李申之。

    冯益虽然为人嚣张跋扈,但也分是对谁。

    嚣张跋扈的人往往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护短,对自己的人非常讲义气。

    李申之一听是说修御街的事,使劲一排脑袋,懊恼且惶恐地说道:“哎呀,下官真是罪过,竟然把这么大的事情给忘记了!”

    冯益很满意李申之的态度,说明这小子还把他当自己人,心里面还是有他这个上司的:“你又是当新郎,又是考省试,都是人生大事,一时之间疏忽倒也正常。”

    李申之拍着胸脯说道:“冯公请放心,作坊里的水泥一直在生产,一天都未停过,现在已经积攒了不少存活。并且下官也从来没有将水泥挪作他用,随时听候冯公调遣。只要冯公一声令下,立马就能把水泥运来临安城,配合冯公修御街。”

    冯益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下来,说道:“那就先赊着些水泥,把工开起来,等官家调拨下来钱款……”

    冯益还没说完,李申之打断道:“什么赊不赊的,冯公只管拿去用就是。至于钱粮给不给都无所谓,总不能让冯公白白辛苦操劳一场。”

    冯益连忙摆手:“钱还是要给的,要不然传出去,我冯益成什么人了?”

    李申之点头称是,说道:“是在下思虑不周了。这钱粮之事冯公看着给就行,全凭冯公作主。”

    冯益早已知道李申之仗义的性格,便不再跟他继续纠结水泥换钱粮的事情,只在心里想道:官家是按照修砖石路的三成费用调拨的钱粮,我先留下一成,剩下的两成给李申之结账。

    若是李申之不够本,亏损太多的话,以后再想办法帮他找补回来就是。

    反观李申之,还真的没有把修御街的事情放在心上。哪怕是让他免费帮官家修御街都无所谓。

    真要是把御街给修成了,相当于是借用官家的地盘给自己打广告。

    水泥可是划时代的产物,堪称革命性的产品。若是让临安人发现了水泥的好,到那时候的水泥需求量,足可以让他赚满满一屋子的鬼见愁。

    商定了修御街的事,冯益就要准备告辞,却被李申之挽留。

    李申之分明是还有事想说,却仿佛有些犹豫,纠结了一会才说道:“下官有一事,想请冯公禀明官家。”

    一听是跟官家有关的事情,冯益立马重视起来,说道:“申之你说,咱定帮你说到。”冯益几乎每天都要见官家,以他的地位虽不至于给别人谋官拜将,但是递几句话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说来惭愧,”李申之挠了挠脑袋,说道:“就是年前我这里搞了许多琉璃如意,都被官员们买了去,进献给了官家。”

    冯益点头说道:“这事儿我知道,官家很喜欢那批琉璃如意,还时常把玩呢。”

    李申之闻言,脸色有些尴尬,说道:“好叫冯公知道,那玩意不值钱。当时之所以卖出高价,是因为官员们抢购的缘故。真要是让我家的作坊敞开了生产,那玩意估计十文钱就能买一个。”

    “这……”巨大的落差把冯益给整不会了。

    上百两银子才能买到的琉璃如意,竟然成本只有十文钱,甚至还不到。

    一万倍的利润,冯益都有点嫉妒了。

    李申之说道:“这事儿其实是个误会,下官就请冯公带句话,只求官家能谅解在下。”

    冯益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玩意说小就小,说大就大。

    往小了说,不过是一场误会,大家呵呵一笑也就过去了。可若是往大了说,这叫欺君之罪。

    李申之说道:“我把卖琉璃如意的钱全都留了出来,全部用来购买粮食,以供应天府之需。只求官家能降旨,把这些粮食赐给应天府。”

    冯益点了点头,懂了。

    这一番操作,倒是跟洗钱很像。

    琉璃如意是官员们进献给官家赵构的礼物,李申之把便宜货的贱琉璃卖得很贵,摆明了就是拿贱货来糊弄官家,还连带着骗取了许多钱财。

    而经过李申之的这番操作,若是官家真的答应下来降旨,那他赚的钱就成了官家的赏赐,进而成了利国利民利官家的一笔钱。

    至于官员们会不会觉得上当受骗,那是不可能的。

    官员们买什么礼物不重要,重要的是钱财送到了官家的手里面。

    他们并不想费尽心思去送什么礼。若是官家敢在皇宫门口摆上一个功德箱,官员们更愿意直接投银票。

    只不过大宋的官家毕竟以文人自居,而朝堂的官员们表面上也得顾及一下自己的气节,不能做得那么直白和露骨。

    只要官家认了这些钱,哪怕在李申之那里买的是一堆狗屎,都是值得的。

    ……

    当冯益把话传给了官家之后,赵官家默默看着手中正在把玩的琉璃如意,几次想要放下却又舍不得。

    冯益见状,心中对李申之暗暗又多了一分敬佩,说道:“官家,那李申之还说了一个法子,却怕惹得官家不高兴。”

    赵构心想:这个臭小子,还知道朕会不高兴。

    嘴上却故作大方地说道:“只管说便是,朕还能吃了他不成?”

    冯益感受到了赵构那不悦中夹杂着期待的情绪,壮了壮胆子,说道:“李申之说,官家不妨找一个博古架将这些琉璃如意陈列出来,取千金买马骨之意,鼓励官员们积极踊跃地向朝廷捐钱捐粮。”

    冯益说完,退到一边。

    把琉璃如意陈列出来,就能鼓励官员们捐钱捐粮,这样的逻辑关系他捋了半天才捋清楚,心想着也要给官家一点思考的时间。

    果然,赵构一开始还皱着眉头,过了没多久,赵构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这个臭小子,倒是一肚子的鬼主意。”

六十五、科举的秘密

    绍兴十二年,二月初一。

    礼部的贡院门口,已经站满了来自各地的学子,等待着科举的开考。

    场面比当初临安府解试的时候,还盛大了十倍。

    学子们五个一组在广场上排着队,等候入场。在他们身后,是许多摇旗呐喊的妓女和相士,其中就有相士张万九。考生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并没有家眷随行,只有少数的富户才有一两个书童随行,都远远地站在外面。

    张万九走到李申之面前,一副很熟络的模样,说道:“公子不如与老夫互相成全一次?公子想干大事,老夫或许能襄助一二。”

    老神棍回家之后仔细盘算了几天,发现李申之是有大气运之人,便下定决心要抱紧李申之的大腿。

    若是这一次投注成功,自己这一脉的相士便能盖过其他派系,独霸江湖。

    他是真的通过技术性推演,算出了李申之的气运,再结合自己日常的观察,才下定的这个决心。

    对于他的示好,李申之全盘接纳。

    宋朝的科举制度相当地繁琐,可以看出朝廷是真的想选拔人才。

    官府出台的一项制度到底是为了什么,要看这项制度是如何执行的。制度制定的目的或许代表不了官府真正的态度,但是执行的尺度,一定能代表着官府的态度。

    对应到一个人也是如此,不能只听他怎么说,还要看他怎么做。

    科举制度真正的成熟是在宋朝。往后明清时期的科举制度,也主要沿袭了宋朝。

    入场的时候,每个学子提着一个多层木盒,里面放着各种考试用品,还有干粮,入门之前要被禁军仔细检查一番。

    五个学子一组,依次入场,叫作保举......

六十六、放榜

    科举考完,李申之终于可以稍微喘口气了。

    总得来说考的不错,小镇做题家的直觉告诉他,这一把稳了。

    临安的学子们还没有离京,他们没有了考试的压力,在放榜之前也没什么心思殿试准备,每天都在强烈的焦虑中吃喝玩乐,依靠酒精来让自己放松。

    有信心的人每天趾高气昂,感觉考得不好的人则是垂头丧气,却依然停留在临安不肯走,始终抱着一丝丝的期望。

    万一走大运能考中呢?

    能靠实力考中举人的,无一不是当地的佼佼者,从小就是学霸。都说科举考试是六分实力四分运气。虽然自己没有发挥好,实力没有完全发挥出来,但万一运气逆天呢?

    谁还没个幻想不是。

    学子们患得患失,冯益却忙得如火如荼。

    冯益前一天与李申之沟通好,第二天便张罗了起来,很快便协调好了各方关系,将人手和原料整备齐全,开始修御街。

    御街的整修工作,给临安城的居民带来了诸多不便。

    修路最讨厌,这一点李申之深有体会。

    不过水泥这种新鲜玩意,让大家好奇胜过了抱怨,闲暇之时纷纷在旁边观看看着禁军施工。

    看来看去,有脑筋好的竟然成了行家,胆子大一些的还能指挥禁军施工,施工现场一时之间倒是其乐融融。

    李申之趁此机会,抓紧机会进行水泥的配方实验,把农庄里负责水泥生产的工匠也抽调到了城里,协助禁军施工,美其名曰全力支持冯益的工作,实则是为了搜集实验数据。

    这种一举两得,皆大欢喜的事情,李申之最擅长了。

    按照李申之的规划,他们分别使用了......

六十七、最霸道的茶

    有专门的人从事扬州瘦马的生意,其实就是贩卖人口,去穷人家里收闺女。

    女孩一般从十二三岁时,未经人事就开始收养,有的人耐心十足,从八九岁就开始的也有。

    有人说收养幼女是为了满足富户们变态的欲望,其实是误会他们了。

    养瘦马最开始的核心需求,是为了从根源上预防性病,是为了安全。

    在两宋养瘦马的文人中,不乏名重一时之人,甚至流芳千古之人,他们身边往往都有一个与自己年纪相差很大的小妾,对自己不离不弃,重情重义,许多就是从小时收养回来,亲自养大的。

    只是不知道那时候有没有叫爸爸的风俗。

    这样一来,“扬州瘦马”这种畸形的审美便渐渐流传开来。

    再加上小女孩含苞待放的姿态,更是契合了两宋文人含蓄的审美观,渐渐成为主流。

    可见扬州瘦马并不是嫖客们要嫖的妓女,而是收养起来等着以后再用。

    是文人士大夫们的一种变态的养成游戏。

    再到后来,还有人专门研究女孩的生长发育规律,什么样的女子以后会成为大美女,什么样的女子会有什么性格,甚至还有专门教导如何培育女孩的教程,其详细程度和专业性,堪比《齐名要术》和《伤寒杂病论》。

    比如:……

    当然了,这些都是封建文化的糟粕,在此就不一一细数。

    李申之自然不会有这样的癖好。

    岳银瓶的消瘦程度已经是他所能接受的极限,若是再瘦小一些,且不说年龄是否足够,光是那小身段都让自己感觉是在犯罪。

    茗香苑中热闹非凡。

    学子们难得放纵一天,再加上李申之不限量供应的胡虏血,学子们喝起酒来不要命似的,就连平日里滴酒不沾的人,都......

六十八、殿试名次

    这种拿铁锅炒了以后,直接倒水的冲泡方法,起源于茶山上的猎人。

    他们在山上采摘了一些野生茶叶以后,来不及慢慢地炮制发酵,便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制茶。

    铁锅炒完以后,也不会倒入热水烧开,而是直接倒入冷水,让冷水和热锅相互中和,得到可以即刻饮用的温茶水。

    在山上吃多了猎物肉食之后,喝这种茶最是有助于消化。

    张葱儿觉得冷水冲泡太过于粗鄙,坚持用热水冲泡,味道反而更加浓烈。

    稍稍放凉之后,李申之喝了一口,浓烈的茶香伴随着苦涩味道,让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一口饮下,苦涩的口感过后,在喉头很快升起了一股甘甜,这就叫回甘。

    所谓回甘,并不是茶水里有糖分,而是味觉细胞适应了极苦之后,即便是喝清水,也会觉得很甜。

    如此快速和清晰的回甘,李申之这个老茶客也是头一次遇到。

    想要有回甘,茶必须非常干净,没有异物附着在喉头,才会有真正的回甘。那种一入口就有甘甜口感的,十有八九是茶中添加了糖。

    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李申之忽然觉得脸庞发红,呼吸急促,额头微微冒出了细汗,大脑一阵阵的眩晕,这是明显的兴奋状态

    喝茶上头了。

    张葱儿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扶着额头半伏在桌子上,皱着眉头强憋着喘息的欲望,痛苦地微微喘气,一副忍得好辛苦的样子。

    再看岳银瓶,感觉一股雄浑之力从胸中升腾而起,其劲道竟然丝毫不输胡虏血。

    岳银瓶一把将杯子拍在桌子上,大赞道:“好茶!”

    然后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六十九、状元

    也不知道赵构在卷子上看到了什么,众相公们只觉得赵官家身子微微一怔,然后便呆坐原地,良久不动。

    宰执们都是久经官场之人,很沉得住气,没人打算上前试探一下官家。

    他们各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静坐在那里,使劲地竖起耳朵朝着官家的方向,努力捕捉着任何一丝丝的风吹草动。

    终于,官家轻轻动了一下,将卷子对折了起来。

    众宰执立马收到了信号,纷纷从打坐状态中清醒过来,看向了官家。

    赵官家合住卷子,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顺手往下一递:“写得不错,相公们都看看吧,咱们议一议。”

    李光座位离得最近,赵构最先把卷子递给了李光。

    李光是看过卷子的,接过卷子之后,只是稍微打开看了一眼,确定是李申之的那份卷子,便合上之后继续往下传。

    张俊坐在李光下手,下一个接住卷子,打开一看之后,也是一愣。抬头看向别的相公,想说些什么,却在赵构的暗示下选择了沉默,继续看着卷子。

    看完了卷子之后,张俊继续把卷子递给了下家,自己坐在原地兀自出神。

    赵士褭接过卷子,只看了一眼便看向了官家,然后又看向了张俊,他终于明白他们为何那么震惊了。饶是他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看了卷子开篇的豪言壮语之后依然激动得久久无法平息。

    仔仔细细地看完了卷子,赵士褭犹自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将卷子递给了下家,老滑头范同。

    范同在拿卷子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善于察言观色的他早已发现了众人的异常,能让官家和相公们震惊的,必然是惊世骇俗的言论......

七十、妖言惑众

    集英殿内,学子们一开始还能正襟危坐地等着成绩,要多规矩有多规矩。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个地便没了姿态。一开始不过是抓耳挠腮地做一些小动作,再后来便开始扭动身体,活动筋骨。

    这也是人之常情,能始终如一地保持一个姿态的,都不是凡人,意志力超强。

    韩平就是如此。

    他是学子们的头子,要始终起到表率作用。要是连他都不顾仪态,其他学子们只会更加不顾仪态,那时的集英殿里恐怕早就乱做一团了。

    负责维持秩序的内侍站在高台上依靠着柱子打着哈欠,对学子们的小动作视而不见,于是乎便有胆子大的学子们开始窃窃私语。

    学子们不知道的是,这名内侍其实不是来看着不让他们乱动的,而是来窃听他们都会说些什么的。

    没想到自己一开始站得太端正,学子们心有畏惧,放不开。于是乎逼得内侍不得不假装睡觉。

    “你猜谁会是状元?”一名学子心情很好,跟旁边的人开始闲聊。他殿试的发挥不错,肯定不会被黜落,进士的功名稳了,便有心情跟人闲聊。

    但是旁边的学子显然没他这么轻松:“管他是谁,反正不会是我。”

    他的发挥稍稍有点失常,原本能冲击二甲进士,可能只能落得个三甲同进士出身了。

    两人很随意地切开的话题,引来了旁人的参与:“我可是听说了,这状元之位非韩平莫属。”

    “我也听说了,那韩平本身就是省试的第一名,还是名相韩琦的后人,当状元实至名归。”

    “这韩平文章写得好,为人又正派,他当状元,咱们都服气。”

    “这韩平要是当了状元,那可是解元、会元、状元,大三元啊!”

    众人越说越热闹,台子上的......

七十一、声东击西

    那个侍郎用自己的下跪,换取李申之收回了目光,赶紧起身回到班列之中,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祈祷李申之把他忘掉。

    他倒不是怕李申之,一个堂堂侍郎,难不成还怕一个新科进士不成。要知道,至少有九成的进士,一辈子做官也做不到他现在的高度。

    他就是有点担心待会下班的路上不安全。

    李申之的眼神杀,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他的这些观点在官员心目中的地位。

    如果他以为就此可以阻止住别人对他的反驳,那也太天真了。

    那名侍郎退下,紧接着就又有人跳出来,也是一名侍郎。

    每个部可以设置两个侍郎,分别是左侍郎和右侍郎,六部就有十二个侍郎,名字太多容易叫乱。这名侍郎是第二个跳出来的,姑且称之为二侍郎吧。

    二侍郎说道:“陛下,臣以为此奏折中有诸多不妥。”

    二侍郎的姿态,充分地表现了赵宋官员“外斗外行,内斗内行”的业务水平。

    一上来,就给李申之的卷子扣上了一顶“奏折”的帽子。

    既然是奏折,那就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了。先把你的卷子说成奏折,然后再从奏折的角度去攻击你。

    赵官家对二侍郎的小聪明不置可否,表情淡然地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二侍郎见到官家的态度,心中稍稍有了些底气,说道:“尝闻治大国若烹小鲜,不可轻易更法,或致伤筋动骨。譬如修屋,屋不破便不修,破则修之。即便修屋,也要精选良才才能动工,否则不过三五日屋子再破,徒费功夫。”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段话,却暗含杀机。

    这段话的开头并没有错,历来的明君能臣都是这么说的。

    而后面的话就有说道了,那是司马光的话。

    变法是王安石的主张,代表着新党势力。司马光则是旧党的代表。

    二侍郎引用司马光的话来反对李申之,就是要给李申之戴上一顶新党的帽子,然后集结朝堂合力来打倒他。

    学子哪会结党营私?只有能上奏折的官员,才能结党。

    就目前的朝堂来说,旧党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旧党还要继续称霸许多年,连带着王安石主张的以经世致用的“新学”一同被打压,再由旧党扶持的“理学”上位,成为华夏儒学正统,此为后话。

    二侍郎的话终于让李申之提起了一点兴致,他等得就是这一刻。

    在他去应天府之前,如果不能彻底地把旧党势力打倒,这些家伙一定会不停地给他下绊子。

    他之所以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甚至不惜提前放出自己支持王安石的信号,就是为了在朝堂之上引出旧党的人。

    李申之冷笑一声,说道:“依这位侍郎所言,现如今是该修屋子,还是不该修屋子呢?”

    二侍郎打了个哈哈,说道:“修不修屋子,该是官家说了算,岂是我等能随意置喙的事情。”

    言下之意是说,是否要革新政策,该让官家来做决策,他们做臣子的不要随意乱说,这也是隐晦地在指斥李申之随意置喙朝廷政策。

    一套完美的太极拳打下来,成功地给李申之扣上了两顶帽子,二侍郎很得意。

    不料李申之忽然脸色一变,话锋一转,说道:“说了一堆屁话!你这种官员,胸中实无一策,只会嘴上和稀泥,成天欺上瞒下,说一些没有用处的废话,看似为国为民,实则中饱私囊。陛下,臣请斩此獠!”

    当远在南方的胡铨听到这番话之后,默默给李申之点了个赞。

    二侍郎并不怕李申之这段话,依然悠然自然地端坐原地。朝中大臣,岂是你说斩就斩的?秦桧被杀是他罪大恶极,咎由自取。自己不过说了几句正确的废话而已,你能把我怎么样?

    所谓无耻者无敌,二侍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反倒衬托得李申之一副暴跳如雷的样子,显得年轻人沉不住气。

    这时,一直面无表情的赵官家开口了:“陈侍郎,既然你有想法,就说一说吧。”

    二侍郎身子微微一怔,心道不好。官家让自己发表意见,看来今天是逃不过去了,只好强自说道:“臣以为,现如今刚刚止息兵戈,正是该休养生息之时,不宜大动干戈改变政策,还是沿用旧法的好。”

    作为一个合格的喷子,一定要逼得对方先说出自己的观点,然后再找漏洞去喷。

    两个喷子较量的焦点,在于如何能套出对方的观点的同时,保证自己不发表任何有价值的观点。如果能做到这两点,至少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至于如何在对方的观点中发现漏洞,这是一名合格喷子的基本功。如果连这个都不会,还是好好看帖子,别当键盘侠了,没这个天赋。

    李申之逼得对方说出了观点,便揪住不放:“还要沿用旧法吗?敢问开封是怎么失的?靖康之难是怎么来的?国土大片沦丧,被金人一追再追,我大宋军民披肝沥胆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如今官家正要带领大家锐意革新,重振朝纲,你竟然还要沿用就法,你是嫌临安离开封太近了吗?”

    二侍郎原本不想跟李申之公开对立,怎奈李申之的话说得太狠,几句话把他说成了祸国殃民的懦夫,让他不得不为自己辩白,说道:“那新党败类蔡京祸国殃民,导致了靖康之难,新党之祸,难倒还不足以警醒世人吗?”

    这样的观点是宋朝的官方说法,二侍郎说出来,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

    而李申之,等的就是这一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只见李申之冷笑一声:“所谓新法也好,旧法也罢,不过都是结党营私之人为了打击异己设的套子而已。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新党,更耻于与蔡京之流共称。是你,口口声声说我是新党,说自己是旧党,如此明目张胆地结党营私,到底要置官家于何地?”

    二侍郎气急败坏地说道:“那蔡京以王安石门人自居,皆是推行改革策略,难倒不是新党?你的什么狗屁无敌五策,不还是王安石的旧调重提,难倒不是新党?我只不过把你心中龌龊的想法说了出来,你如何掩饰?”

    李申之说道:“蔡京以荆公门人自居,无非是他一厢情愿而已,荆公认了吗?你说我是新党,我承认了吗?”

    蔡京以新党自居,并不是真的认同王安石的变法主张,他也是为了打击异己而竖的一面旗子而已。

    李申之先简单地打击了一下对方的逻辑点,继续说道:“我且问你,修建水车本是利国利民之事,为何旧党一上台就要大肆拆除?”

    之所以说宋朝的党争造成了极大的内耗,跟新党与旧党之间,为了斗争而斗争的做法有很大的关系。

    王安石变法的农田水利法,以修建水利设施,开发水力为主要经营策略,于是在变法期间修建了大量的水车,以利于生产。

    而旧党上台之后,把新法尽皆废除,甚至连修好的水车也给拆了。

    等到以新党自居的蔡京上台之后,重新把水车修了起来,倒不是说蔡京有多么地为了百姓着想,而是他想借此来表明自己新党的身份。再然后蔡京倒台之后,旧党上台继续拆水车。

    李申之之所以单独把修水车的事情拿出来说,是因为他打算大量地修水车,不想在修水车的期间遭到任何的阻力。

    二侍郎说道:“水车可以节省民力固然是好的,然则大肆修建水车,必然导致百姓无所事事,生出许多游手好闲之徒,他们闲来无事,便会随意滋事,扰乱乡间秩序,不可不防。”

    等的就是这句混账话。

    李申之叱道:“如此说来,就不该推广农具,继续刀耕火种,岂不是人人都忙于劳作才能果腹,人人都有事做!世上只有饿死之人,再无闲死之人?”

    李申之的话引来一阵哄笑,临安学子们用他们的态度声援李申之。

    也就只有宋朝,才会如此不遗余力地贬低民间的生产力,还冠冕堂皇地说着一套一套的,不就是想防着民间造反吗?

    远看汉朝时候,如果谁能提出一条改进生产的方法,汉朝皇帝恨不得手把手地教会全天下所有的农民。也只有宋朝,才会不遗余力地提防着自家的子民。

    推广先进的生产工具,会导致出现很多闲人,进而扰乱社会秩序,这是旧党抨击新党的一条立论,着实可恨。

    要知道,被誉为开启了工业革命的“珍妮纺纱机”,也就是水力多锭纺纱机,早在五代末期便已经出现,可是直到明朝还没有大规模地推广,就是因为这种混账说法。

    那些反对的人,他们不懂多锭纺纱机的厉害吗吗?他们很懂。

    他们太知道多锭纺纱机的威力了,以至于不想让这种东西推广。

    因为这种东西一旦问世,商人便会崛起,成为一股新的势力,这是以地主阶级为主的文人士大夫集团所不能容忍的。

    有人要问了,技术的进步可以改善生活,难倒不好吗?

    答案有些复杂,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

    只能说这类技术的进步,对于地主阶级来说,不重要。

    技术再进步,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不会多一件,也不会少一件。至于底层百姓能不能多穿几件衣服,他们不在乎。

    在他们看来,只要百姓不是“衣不蔽体”,他们就可以鼓吹盛世了。

    地主阶级是封建皇朝的既得利益者,既得利益集团,都是保守派。

    李申之没奢望经过一场朝堂的辩论就能打破这种阶级封锁,他只想让自己推行变革计划时,没人阻拦。

    二侍郎正要反驳,李申之不给他机会,继续说道:“不管旧党也好,新党也罢,改革也好,守旧也罢,无非都是为了富国强兵。臣以为,只要是能富国强兵之策,就是好政策,不宜再有门户之见。”

    赵官家拍手叫好:“好一个富国强兵,好一个不宜再有门户之见。李卿且放手去做,万事由朕给你作主。”

    赵构很满意,故此说了这样一席话给刚才的争论定下了调子。

    其实赵构早就从内心里支持李申之的改革策略,但是他也知道,新旧党争依然十分激烈,他的上位是旧党人拥立的结果,不宜公然出面支持改革措施。

    现在李申之以一个改革者的身份在朝堂之上把旧党人辩驳得哑口无言,他正好顺水推舟,发表支持言论,君臣二人一唱一和的,倒是让还想要反驳的官员无从开口。

    赵官家拍板之后,再有人想要出来反驳,就得掂量掂量了。

    南宋立国短短十几年,朝堂上的相公们换了一茬又一茬,现在的赵官家早已成长为一个成熟的政治生物,再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康王。

    然而让李申之万万想不到的是,李光说话了。

    只见李光一脸正色,说道:“禀官家,臣以为李申之的改革措施颇多,若是全面展开,铺得太大。不如先制定好策略,成熟一批改革一批,亦或是在一州一路先行试点,成功之后再逐渐推广,如此才不至于重蹈熙宁覆辙。”

    李光才是真正的旧党人,而他的观点,才是司马光最初反对王安石时真正的观点。

    改革宜缓不宜急,措施宜少不宜多,循序渐进,慢慢来。

    可是王安石看到了宋朝的弊病,感受到了大厦即将倾倒的危机,他不能等,大宋不能等。

    赵构听完,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这也算是一个折中的办法。

    如果强行推行新法,必然会引起既得利益阶层的抵抗。对付朝堂的官员们他姑且可以强势弹压,但是民间的反对力量,便不可小觑。万一真的引发民变,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赵官家环视了一圈,见没人准备再发言,便说道:“申之,你觉得如何?”

    惊!

    在场所有人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字。

    他们很想看一看赵官家的表情,想要努力揣测一番官家的心态。

    丞相说出的话,竟然要问一个新科进士的意见?

    这些官员里面,有一些是从宋徽宗时期便入朝为官,到如今已经堪称三朝元老。若是再算上张邦昌的伪楚政权,那就是四朝元老。

    饶是如此,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奇闻。

    更惊奇的还在后面。

    李申之泰然自若地回应赵官家:“臣请以应天府为试点,先行变革。”

    赵官家保持着满意的微笑,看向了李光。

    李光一拱手:“臣附议。”

    张俊:“臣附议。”

    范同:“臣附议。”

    赵士褭:“臣附议。”

    何铸:“臣附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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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不怂介绍:
南宋绍兴十一年(公元1141年)。
这一年,宋金和议板上钉钉,秦桧独相权倾朝野。
这一年,岳飞锒铛入狱,赶在年前被处斩。
这一年,陆游还是那个热血青年,朱熹还是小正太,李清照已是半老徐娘。
这一年,本该不是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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