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父母的心思
看着弟弟刘玏懵懂的样子,刘劼真的不希望,刘玏的童年会有所缺失。
于是,刘劼轻轻按着刘玏的肩膀,让他看向自己。
而后,刘劼才说道:“玏儿,你我是兄弟,无需去计较那些多余的礼数。放心,在兄长这里,你可以放肆,想玩就玩,想闹就闹,不必压抑自己的一切。有兄长在,一切事情,兄长替你扛着。”
有些懵懂地看着刘劼,刘玏似乎听懂了刘劼的话,又似乎没听懂,只以为是在梦中,有些飘忽。
不过,有这样宠着自己的兄长,这种感觉,真的很不赖。
于是,刘玏还是顺着心中所想的,轻轻点了点头。
刘劼也没想着能够让刘玏快速转变。
一切的事情,都需要循序渐进,更何况是一个人的性子。
都说本性难移,但刘劼相信,通过他的努力,家人都会有所转变的。
兄弟两人坦诚布公,关系也是越来越好,越来越亲密。
而刘玏,在刘劼这里,也开始慢慢放开了,越来越像个小孩子该有的样子。
过了几天,随着赵苞派人接走了赵母和家眷,刘府再次恢复了平静。
想到赵母临走前的关切和感激,刘劼心情大好。
赵母心里的疙瘩没了,以后他若是要借势跟赵苞和赵忠打好关系,也方便得多。
况且,有了这份恩情在,他可以占据主动位置,得到更多的好处的。
说起来,那一次的事情中,刘劼因着以前没有处理过复杂的人际关系,虽然他人很是聪明,也是为了赵家好,但行事确实欠缺考量。
而且,他除了想要帮助赵家外,也确实带有自己的目的。
只是这些,别人都还不知道而已。
在看到赵母的不喜之后,刘劼当机立断地装病装柔弱,才最终抹去了赵母的怀疑。
加上这段时间,刘劼都是窝在屋里调养,没有用特效药,而是改用中药,慢慢恢复,不留后患。
所以,刘劼当真是将赵母也瞒住了。
到了赵母等人要离开之时,还特意带着些补品去看刘劼,要刘劼好好调理滋补身体,很是关切。
对此,刘劼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好在事情没有办砸了。
要不然的话,他费了那么多心思,反倒使得赵家生了嫌隙,将人给远远推走,确实是得不偿失啊。
只要有赵母和赵家的人情在,今后他若是需要赵家相助,事情就好说多了。
这件事情圆满解决,刘劼心情大好。
同时,因为刘劼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经过刘卫的同意,刘劼的禁足生涯终于得以结束,再次恢复自由。
所以在第一时间,刘劼就请示了父母之后,迫不及待地带着二弟刘玏,还有陈忱王武一起,趁着天已经放晴,外出去透透气。
他来到汉末令支,还没有亲眼见识过这古代的情况,实在是好奇。
而且,真实地了解过这些民生之后,对于他以后制定计划,也能更有分寸。
再加上为了让二弟刘玏可以好好放松,好好玩耍,刘劼这次也要带上刘玏,出去好好浪一浪。
等到刘劼刘玏离开之后,留在前厅那里的刘卫和颜茹,看着刘劼开朗了许多,跟二儿子刘玏关系也更加亲近,都很是欣慰。
轻轻握着妻子颜茹的手,刘卫感慨道:“夫人,劼儿因祸得福,成熟长进了许多啊。以后,你我都能少操些心了。”
回握住夫君刘卫的手,颜茹轻轻依偎着他,同样有些感慨:“是啊。劼儿能够有如此长进,人也不似以前那般闷着,妾身心里,实在是高兴。”
轻轻揽住妻子的肩膀,刘卫将下巴轻靠着妻子的发顶,说:“嗯,劼儿已经能够承担些事情了。等过个几年,将事情都交给劼儿,你我夫妻二人,正好可以过安稳日子了。”
抬起头来,颜茹看着夫君饱含深情的眼睛,却是不厚道地笑了起来:“夫君,劼儿尚未成年,你就想着撂挑子了。这样真的好吗?”
而瞧着妻子戏谑的眼神,刘卫只是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并不以为意:“等劼儿再多历练个几年,差不多就可以出仕了。到时候,你我再给劼儿说一门亲事。成家立业了,那劼儿自是要承担责任的。将整个家都交给他,是最合适不过。”
感受着妻子身上传来的暖意,刘卫更是舒服地微微眯眼:“况且,依我看来,劼儿是个有造化,有本事的,将这个家的重担交给他,我还能更安心些。他,肯定能够比我这个父亲做的更好。”
只是,听了夫君刘卫的话,颜茹在高兴之余,还是有一丝难掩的失落,不禁开口向刘卫问道:“哎,夫君,你说,劼儿怎的就转变这么大呢?真是因祸得福吗?”
纵然为着儿子现在的状况而感到高兴,但颜茹内心深处,却总有一种莫名的伤感,难以抹去,让她实在是不明白。
这样的感觉,太过真实,也太过奇怪,颜茹已经好几天受到搅扰了。
而听了妻子的话,刘卫其实也有这样的疑惑。
不过,刘劼一切转变都是好的,对于家人更是亲近关怀,本事也长进了,处事更加地周全,是愈发值得信任了。
至于其他的,好像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也正因此,刘卫还是将这一切,都归结为是上天垂怜,让刘劼开了心窍。
而且,他也听手下那些人议论过,说是小孩子偶尔发热,那还是好事,因为等到病好之后,人会变得更聪明些。
所以,看着刘劼的这一切变化,刘卫也只是归结于此,认为是因着那场高烧而造成的。
于是,刘卫微微一笑,对妻子说道:“夫人,劼儿是长大了,想事情周全了,这可都是好事啊。这,也是上天垂怜,准备让你我二人,可以早些安享晚年的。”
刘卫的话,颜茹想想也是。
他们的儿子刘劼,其实并没有其他坏的改变。
现在,刘劼长大了懂事了,可依然还是他们的好儿子。
她,似乎真的是想的太多了,自寻烦恼。
第017章 令支街市
似乎想通了,颜茹内心的那种失落感,才慢慢散去,人也跟着轻松起来。
于是,颜茹微微笑着向刘卫说道:“夫君说得对,劼儿长大了,长本事了,是好事。”
而看着妻子卸下心事的样子,刘卫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小女儿刘斐,由着奶娘抱着过来了。
瞧见小女儿,颜茹赶紧离开刘卫身边,笑着说道:“夫君,除了劼儿,你我还有玏儿和斐儿,该操心的事情,还是不少呢。”
走过去,抱过女儿,颜茹温柔地看着她,摇了摇,逗弄一下。
听着女儿牙牙地叫着母亲,颜茹更是心都萌化了。
而刘卫也走了过来,怕妻子累着,便顺手接过了女儿。
女儿刘斐已经过了周岁,身体渐长,妻子抱久了,也是不易。
可是,刘斐奶声奶气地叫了声父亲,之后,却是在刘卫怀里东张西望的,好像是在寻找谁。
看到女儿这个样子,颜茹有些吃味地说道:“夫君你看看,连斐儿都要完全向着她的长兄了,现在就在不断寻找呢。”
似乎听懂了母亲的话,刘斐赶紧露出个大大的笑脸回应。
见状,颜茹无奈地笑了笑,走过去,轻揉了揉女儿的头发,说道:“知道了,斐儿是最乖的。”
一直笑眯眯的刘卫,这时也开口道:“斐儿,你两位兄长都出去了。待会,他们会给你带好东西回来的。斐儿先等等啊。”
听了这话,刘斐是真的高兴了,直接拍起手来:“好,有好东西。”
瞧着女儿这样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样子,刘卫夫妻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都微微笑了起来。
就这样子,一家人和和乐乐的相处,刘卫和颜茹都很是心满意足。
另一边,离开县衙的刘劼,带着刘玏,在令支街上,慢慢走走逛逛。
刘劼以前,都是孤身一人的,并无家人和真正相交的朋友。
所以,来到这里之后,他很珍惜家人,更是喜欢这个弟弟。
也正因此,刘劼在学着当一个合格的儿子,合格的兄长。
特别是对于刘玏,刘劼只想着让他能够慢慢学着放开,不要背负有什么担子,去做一个真正的孩子,享受该有的亲人呵护照顾,享受他的童年。
弟弟刘玏,可以在他的庇护下无忧无虑的成长。
当然了,刘劼可不是希望将刘玏纵容成一个纨绔子,该学的,他也会盯着。
令支的街市,今天倒是热闹。
下雪久了,家用消耗多,许多人都得出来采买。
而且,阳乐大捷,上谷等地同样获胜,幽州这里的鲜卑外胡都已经被赶走,他们又能够有安稳生活了,实在是值得庆贺。
因此,就算是天气寒冷,但是趁着雪晴,今日上街之人,还是有不少。
一路上,刘劼都在仔细留意着两边的街贩,进一步了解这个时代的消费和物资情况。
只是可惜,依他所看到的,还有这几天府中的伙食等等,刘劼知道,这生活,还是很艰难的。
以后的事情,他得好好规划规划了。
有些东西,他可以拿出来使用。
有些,则是需要他谨慎对待,不可大意。
一边思考着,刘劼一边陪着弟弟刘玏,买买逛逛,倒是悠闲放松。
而刘玏,因为年纪不大,加上才来令支不久,还未出来走过,现在看着街上的一切,都很是好奇,但却依然保持淡定的小正太模样。
同时,对于兄长刘劼买给他的那些零嘴,刘玏虽然很是喜欢,却又不好意思在街市上就开吃,那样有损他的斯文形象。
对此,刘劼也很是无奈,只好将买的东西,都交由陈忱拿着。
看着兄长很是宠爱照顾自己,刘玏的心里是满满的高兴和幸福。
他以前就希望兄长能够这样宠着自己,让他有一个兄长可以依靠的。
但是,兄长之前太安静,沉默少言,对他也严厉,让他多了敬畏,少了亲近之心。
可自从兄长刘玏病好之后,他再次接触的多了,更是喜欢这样子的兄长。
同时,他也被兄长刘劼影响了许多。
刘玏开始觉得,他想要做出改变,并不是很难,他没有必要老是端着。
虽然在其他人面前,他还是一个乖巧守礼的孩子,但在兄长刘劼那儿,他却可以卸下伪装,放心玩闹。
当然,刘玏年纪虽小,但行事还是很有分寸的,也是因为压抑了太久,一时还有点放不开,怪不好意思的。
对于这些,刘劼也不着急,只要一切事情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他可以慢慢来。
尤其是对家人,他更有耐心。
正当刘劼和刘玏在一个摊贩前买点零嘴,准备带回去给小妹刘斐的时候,前边突然传来了一阵骚乱。
刘劼不悦地抬眼,见有一群人围在那里,各种乱糟糟的,皱了皱眉头,还是先让陈忱过去看一下。
而后,刘劼让王武贴身护着刘玏,不许有任何的差池,这才一起走了过去。
这里毕竟是令支,他父亲刘卫是令支的县令,出了什么事情,他既然碰到了,也得去了解了解。
若是可以的话,他也能帮着解决一些麻烦。
没一会儿,陈忱打探消息回来了。
从陈忱所说中,刘劼才知道,那里有人在贩卖家奴。
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只是,刚刚有人挑中了一个壮硕的家奴,刚交完了钱,那个家奴却突然剧烈咳嗽,又发生了呕吐。
这下子,那个买主以为是卖家诓骗了他,不仅想要退钱退货,还要卖家赔偿他被弄脏的衣服,正在那跟卖家扯皮。
而围观的那些人,也是瞧热闹不嫌事大,在那议论纷纷。
有些好奇,刘劼也走了过去。
这时候,人群中有人突然喊了一声:“不好,这不会是痨病或瘟病吧?”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群瞬间捂住口鼻,纷纷回退了好几步,却还不忍放弃看热闹。
见状,刘劼也是无语地抽抽嘴角。
这个时候生活艰辛,除了忙于生计之外,其余打发时间的活动太少。
这一有了热闹,所有人恨不得都过去围观了。
第018章 那个家奴
待到王武和陈忱拨开人群,刘劼终于看到了里边的情况。
在那里,一个衣着得体,估摸着是世家里的管家之类的人物,正在跟那个贩子辩驳,争吵关于赔钱的事情。
而贩子虽然连连讨好,不想得罪对方,却也不愿意被胡乱宰一通。
他做买卖见识的人多了去,哪里不晓得这人的意图。
不过是个小世家的管家罢了,说起来还不是家奴一般的存在?
那人的衣裳,连边边角角都没有被弄脏,哪里需要赔偿?
而且,那个家奴之前好好的,身体没问题,怎么可能会是瘟病痨病呢?
很显然,这买家怕是个贪婪的,想要白占便宜。
因此,贩子可不想平白吃亏。
至于那个出事的家奴,刚刚好像挨了鞭子,本来就很单薄脏污的衣服,变得更加凌乱破碎,身上还有一些正在渗血的伤痕。
此时,那个家奴正蜷着身体,躺倒在雪地上,表情苍白痛苦,却是紧咬着牙,没有发出任何哎哼声音。
再看到那人虽然光脚,且衣衫褴褛,但是在这大冷的天,又是躺在雪地上,虽然冷得发抖,但生生扛着,并没有像其他人那般严重,想来身体素质也是不错。
只是,在他边上还有一堆刚刚呕吐的秽物,甚至有些沾到了身上衣服上,让那个人看起来愈发的狼狈。
不过,刘劼已经看出来了,那人应该不是得了什么瘟病痨病的。
那人虽然瘦削,但是很健壮,身体素质很好。
而且,那个家奴不过是咳嗽几声,之后就再没有咳嗽了,呼吸并无什么阻碍,很平稳顺畅有力,并无异样,显然呼吸道没有大问题。
同时,那人眼底,脸颊,和脚踝并不水肿,虽然精神略差,脸色苍白,但应该是穿着不暖,又吃不饱饭,有些受了寒而已。
于是,刘劼又将注意力挪到了那两个争吵的人那里。
经过一番扯皮,贩子同意退钱,反正没有将身契给对方,这买卖还未完全做成,他也没有吃亏。
而那个管家,则是先去挑选其他的家奴了。
只不过,看到那个倒霉的家奴正挣扎着要站起来,那个贩子可没有什么好心情。
到手的钱财飞了,本就让他很是不爽。
要是这人真得了瘟病的话,那他可就要吃大亏了。
有些气不过,他再次拿起鞭子,狠狠地抽在那个家奴身上,将家奴再次抽倒在地。
可这个贩子还是不解恨,又多甩了几鞭子,只恨不得直接将这人给抽死算了。
而至始至终,那个家奴都只是抱头躺在那里,护住身上要害,没有也不敢还手,更没有哎哼求饶。
只是疼得狠了,会艰难地咳嗽一下,却更是惹得那个贩子下更狠的手。
边上,刘玏小小年纪,并未见过太多的血腥,想要回头闭眼,可看到兄长还在这里,他也不好认怂,怕人笑话。
不过,留意到了刘玏的不适,刘劼示意王武,先带着刘玏离开。
如此场面,虽然在这个时代很常见,但刘劼也不希望给刘玏造成不好的影响。
待到两人退出人群后,刘劼看到那个家奴已经伤痕累累,却还在生扛着,对于这人更是好奇,这才走了过去。
而见有人过来了,那个贩子这才停止抽鞭子。
先喘了几口气,这一顿,打的他也是够累了。
可看到那个家奴愈发邋遢脏兮兮的样子,他更是没有好气,唾了一声,才赶紧过来招呼刘劼。
毕竟,刘劼气势不俗,又有随从护卫,似乎是刘县令的公子,身份不简单,他不可轻易得罪了。
满脸堆笑,那个贩子热情地说道:“这位公子,可是要来挑选家奴的?您放心,小人这里的,都是调教过的家生奴,身份契约都在,也在官府备过案的,公子您尽管放心,随便挑随便选,价格好商量。”
淡淡点了点头,刘劼将目光从那个觍着脸的贩子挪开。
说实话,买家奴这种事情,刘劼还是有些不适应。
所以,他实在是不想跟这样的贩子打太多交道。
可既然是有目的而来,他也不好露怯,免得被这个贩子趁机敲诈一笔。
因此,刘劼还是先过去,看了看那些其他在场的家奴。
只是,那些人多半是眼神麻木,畏畏缩缩的,刘劼虽然为他们感到无奈,可也无法全部照顾到。
麻木之人,刘劼实在是不想搭理。
这世道,不幸的人太多,他实力有限,只能够在顾着自己一家子的同时,有选择地帮忙而已。
再说了,他虽然有了点钱财,但他要是带这一堆家奴回去,都不知道要怎么跟父母亲交代了。
更何况,这些家奴,这么多张嘴,今后的耗费开支,也是个不小的问题。
他父亲刘卫一向节俭,家中仆婢都没有多少,他也不好胡来。
于是,刘劼在看了一圈之后,对其他的家奴都没感兴趣,最后才将目光定在了那个已经颤巍巍站起来的家奴身上。
扫了一眼,刘劼直接问道:“这个挺合适的,什么价位?”
没想到刘劼居然看中了那个邋遢且可能患病的,贩子有些意外。
但是这差点折在手里的买卖,现在又有人看上了,他自是满心的欢喜。
今天他的心情不好,刚刚也是发了狠,痛揍了那个家奴一顿。
等回头,他没准还得花点药钱。
不然的话,那人还真的可能活不成。
那么,他可就要血本无归了。
这个时候,看着刘劼很年轻,不谙世事的样子,贩子也想着将这个可能的病患给推销出去,捞回成本。
于是,他赶紧热情地回道:“公子,这个啊,身强力壮,干杂活绝对合适的,价钱好商量。要是这人不听话,您给抽几鞭子,这人也能受得住,是个不错的家奴。”
无心听这人继续废话,刘劼只是淡淡看着他,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人我要了。”
说着,刘劼示意陈忱问价给钱,交接手续。
而他自己,实在是懒得继续跟这人打交道了。
第019章 意外的消息
待到陈忱将事情办好了,刘劼也直接带着一行人离开。
这里脏兮兮的,他可不喜欢多待。
而那个家奴,见已经被卖给了其他人,只能忍着浑身的痛楚,默默跟在了几人身后。
虽然他依然是赤着脚,走在雪地上都要被冻得麻木了,但他只是咬牙忍受,并未有所多言。
好在他身上的鞭痕虽多,却只是微微渗血而已,没有伤及要害,他若是能够稍微将养些日子,还是能够痊愈,不至于丧命的。
一切,但看那个买下他的公子哥将如何对待他了。
那个公子哥虽然看着很冷漠的样子,但是他并未感受到恶意。
这一切,让这个家奴,是更加的疑惑。
当然,他不过是一个家奴而已,身契在对方手中,也会在官府备案,他也无法改变这样的身份,无法自己决定命运。
只要对方能够稍微宽待些,他就很满足了。
直到跟着刘劼一路走来,看到了是县衙后院,那个家奴才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而刘劼,一路上都在留意着。
那人虽然忍寒受痛,但都在默默忍受着身体的痛楚不适,刘劼还是很欣赏的。
其实,刘劼之所以救下这人,也是看到这人臂展很长,肌肉不错,是一个练家子,应该还很擅长弓箭。
再加上确定这人并非是得了痨病或是瘟病,又是个性格坚毅的,刘劼才会出手买下来。
有了身契在,刘劼也不怕这人不忠,出幺蛾子。
再说了,这人即便想要对他不利,那也得看看本事够不够。
另一方面,刘劼也想要找到一个贴身护卫。
府中的护卫数量并不多,王武其实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的。
今日他和刘玏出府,父亲刘卫也是担心他们的安全问题,才会让王武跟着。
可这并非长久之计。
若是能够有一个自己的护卫,那刘劼以后外出,也会方便许多。
再将这人培养成心腹助手的话,那更能发挥出巨大的价值。
正是考虑到这些,刘劼才会先斩后奏,买下这个家奴。
而就在刘劼离开之后,又有人去了那个地方。
之前那个管家,见到那人,赶紧迎了过去:“家主,小人按照吩咐,已经挑选了几个家奴,回土垠之后,可以帮着搬运东西。”
淡淡扫了一眼,看到几个家奴都是身强力壮的,适合干粗活,那人也没有多话,只是吩咐管家快些,他们要继续赶路了。
至于其他的家奴,那人同样也扫了一眼,可并没看到有什么合适的,也就不在意。
随后,那人便直接离开了这里,他实在是不喜欢这里的气味。
而管家得了吩咐,又跟那个贩子讨价还价一番,办好那些身契之后,才带着几个新得的家奴离开。
这一切事情,刘劼并不知晓。
回到府里,刘劼看到那个家奴状态不是很好,于是先让陈忱带着他去洗漱干净,处理身上伤口,换一套整洁的衣服,他待会再做安排。
随后,刘劼继续带着刘玏,往前厅走去。
他先斩后奏地带回来一个家奴,事情还是要跟父母说清楚的,免得让他们担心。
而在前厅那里,听闻两个儿子都回来了,刘卫夫妻心中一松。
不过,听到刘劼还买下一个脏兮兮,浑身伤痕累累的家奴,刘卫跟颜茹都很是意外。
这些天,刘劼处事很有章法,是个有主意的人,且已经是十三岁了,他们既然是要让他慢慢理事,自也不会在一些小事上随便插手。
况且,既是买的家奴,又有身契在,刘卫到时再让人将手续给办好了,量那个家奴也不敢生出妄念。
因此,刘卫和颜茹两人,对于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再说了,刘劼是第一次花大手笔买的家奴,想来也是那个家奴有什么特别之处,才会让刘劼看中的。
他们府中还不缺这点钱财,能够养得起,自是无需为了这些事情去干涉儿子行事。
这时,小女儿刘斐听到两位兄长都回来了,在父亲刘卫怀中翘首以盼的,让刘卫和颜茹都转移了注意力。
同时,他们对于小女儿这么跟长兄刘劼亲近,也很是吃味。
可再想到刘劼平日里对刘斐和刘玏的各种宠溺,两人对视一眼,都颇为无奈。
没一会儿,刘劼和刘玏就到了前厅。
先与父母问好之后,刘劼将买了家奴的事情,先说与父母听。
而刘玏则是一副乖巧守礼的小大人模样,站在一边不插嘴。
他在兄长刘劼那里可以放肆玩闹,但是在父亲面前,他还是要守着礼数规矩。
而且,父兄在说正事,也不适合他此时调皮。
可同时,刘玏也总是觉得,兄长刘劼变了很多,行事越来越出乎他的意料,让他愈发看不懂了。
当然了,兄长比以前更加宠溺他,这时刘玏不会去否认,也不想去改变的。
而在此时,经过刘劼这么一说,刘卫清楚了所有事情经过之后,对于那个家奴的身体和伤势,还是有些担心。
于是,刘卫先吩咐王武去请个医者,为那个家奴看看,料理伤口,以免那人真有什么病症,反倒影响了自家人。
但是,对于刘劼买家奴回来的事情,刘卫和颜茹却并未有什么其他的干涉了。
见状,刘劼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很尊敬,很在乎父母。
这次买家奴,还是他第一次未经父母同意就行事,难免有些忐忑,怕惹得父母不高兴。
要真是那样的话,刘劼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挽回了。
他是真的很在乎这一切,以至于有些患得患失的。
想到这里,刘劼不禁暗暗叹气。
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优柔寡断了,太不像以前的他了。
好在,父母对他都很是信任,并没有什么干涉责备。
这样子的感觉,家人间可以相互信任,互相包容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刘劼心中,也是暖暖的。
现在,刘劼将事情与父母说清楚了,也得到了父母的理解支持,刘劼那种忐忑不安的心情,这才全部散去。
第020章 居然是韩当
将事情都与父母说清楚之后,刘劼才拿着那些买来的零嘴,走到眼巴巴看着他的小妹刘斐那边。
看到小妹伸手要抱抱,刘劼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这时,刘斐软软地喊了一声长兄,让刘劼更是心都软了,顺手拿起一些小妹现在能够吃的零嘴喂给她。
再看着小妹吃着零嘴,还眯着眼睛,一副很是享受的可爱样子,几个人都被逗乐了。
刘劼不禁有些担心,他会不会把小妹给养成了一个小吃货啊?
不过,只要他供得起,他可不介意这一点。
而刘玏也是心痒痒,看了父母一眼,见到父母都是温和笑着,他也不再端着,走过去一起逗弄小妹。
在一边看着三个孩子其乐融融的画面,刘卫和颜茹对视一眼,都很是欣慰。
当然,他们对于刘劼的改变,以及带动着另外两个孩子跟着变得活泼起来,更是满心的欢喜。
饭后,刘劼才自行回房。
他还要回去,安排那个家奴今后的事情。
他已经跟父母说清楚了,等到这个家奴身体恢复之后,就是他的护卫了,不用再去麻烦王武。
这一些,刘卫也是考虑过的。
现在,刘劼很有主见,今后会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处理,身边能够有护卫跟着,安全也更有保障。
也是因此,刘卫在那个医者回报说,家奴的身体无大碍,只是些皮外伤,养养就能全好了,刘卫也是放心下来。
同时,他也让人去处理了那个家奴的身契,并没有什么问题。
办好了这些,刘卫才安心留下了刘劼的那个护卫。
而待刘劼回到院中时,那个家奴已经打理干净,换上家奴的服饰,恭敬地等在那里了。
见状,刘劼对于这人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与此同时,打理干净之后,那人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刘劼看了一下,见那人虽然恭敬地低着头,身上的气势也都收敛起来,但是练武者的那种威慑力,还是隐隐透了出来,愈发对自己买下这人的决定不后悔。
这人的武艺,比起王武等府中的护卫,看来要高出不少。
而且,虽然还不熟悉,但是从这人的一些举止来看,这人很守本分,又低调坚毅,若是真心归服的话,将会是一个不错的助力。
能够以那般低价买下此人,他真是赚翻了。
不过,刘劼也只是在心中想想,表面依然是一副淡定的表情。
进了屋,看到那人恭敬侍立在前边,刘劼这才直接问道:“说说你的情况吧。”
依然低垂着头,那人恭敬地回道:“回大公子的话,仆人姓韩名当,本是韩家的家奴护卫。因得罪了韩家公子而被发卖的。今后,韩当就是大公子的家奴了,会本分做事的,请大公子放心。”
听了韩当这个名字,刘劼激动地拍了一下案几,站了起来。
而以为是自己出现了什么不妥,韩当微微抬头,看向了刘劼。
只是看到刘劼的激动和不敢置信,韩当很是疑惑。
他不知道,他以前不过是韩家的一个家奴护卫罢了,纵有一点身手,却并没有名气,这大公子是怎么了?
之前,有医者为他诊脉开方子,陈忱还帮着他处理身上的伤口,还给了他厚实的衣物鞋子,还有热乎乎的饭菜,这一切,都让韩当很是感恩,也很是困惑。
在他的印象中,好像还没有一个主人家,会对一个受伤且陌生的家奴这般好的。
当然了,无论如何,他既是成了刘家的家奴,成了大公子刘劼的家奴,自是会本分做事的。
随后,陈忱又给他说了府中的大致情况,还有大公子刘劼的一些事情,让他对于这个新的主人,刘劼,更是好奇。
这会儿,瞧见刘劼听了他的名字,就那么激动,韩当一时也猜不透刘劼的心思,只是愈发恭敬地侍立在那里,听候刘劼发话。
而在消化了这个他很是意外的消息之后,刘劼还有点不敢置信。
不过,韩当不正是这辽西令支人吗?
他所买下的这个家奴,难道真的是后来孙坚的手下韩当?
赶紧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刘劼再次看向韩当,问道:“你当真是韩当,韩义公?会骑马射箭?”
听到刘劼的这些反问,韩当却是很意外,很疑惑。
刘劼是如何知晓他以前的表字的?又是怎么看出他会骑马射箭的?
他如今不过是一个家奴而已,是不需要有表字的,刘劼提及他的表字,又是何意?
至于他的武艺,他已经收敛了气势,大公子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而且,这个大公子刘劼,似乎对他以前的事情,都很是了解的样子,这又是为何呢?
只不过,纵然是心中已经千回百转,但韩当还是清楚知道他现在的身份。
于是,韩当恭敬地回道:“回大公子,仆人正是韩当。义公,是仆人的表字。仆人,确实会些弓马骑射。”
这下子,刘劼更是激动了。
确定自己所买下的这个家奴,居然会是韩当,刘劼真的很是意外。
韩当,那可是孙坚的四大猛将之一,江表之虎臣,为江东累立功勋,陆战水战都很是在行。
跟随孙坚,孙策,最后是孙权,韩当都在江东很有威望,战功无数。
在江东那里,韩当深得信任,掌握过江东孙权的秘密武器,“解烦卫”。
同时,韩当还在江东平定山越人之乱时,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最重要一点,韩当在孙坚军中,是从军旅陪隶开始,一步一步崛起,最终成为孙坚的四大副手之一,可见韩当的本事亦是不俗。
刘劼实在是没有想到,韩当居然会成为他买下的家奴。
如今他再瞧瞧韩当的臂展,身形,气势,看来,韩当的确会是一个弓马娴熟,武艺不低之人。
对此,刘劼暗暗庆幸。
从今往后,韩当,就是他刘劼的护卫了。
要是刘劼知道,当时在他买下了韩当,一行人离开后,程普也去过那个地方,且那个讨价还价的,正是程普管家的话,那刘劼更是得偷着乐了。
第021章 刘玏的疑惑
可惜的是,刘劼之前不知道是韩当,不然的话,他也不会由着那个家奴贩子那般鞭打虐待韩当了。
如今韩当身上都是伤口,身体也因为几天的衣食不济而虚弱得很,得好好将养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过来。
于是,刘劼直接发话:“义公,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护卫了。”
虽然刘劼有意要进一步培养,在将来重用韩当,但是他才刚刚接触韩当而已,对于这个人的本性无法完全信任,还需要进一步考察。
因此,刘劼才想着让韩当从护卫当起。
另一方面,他目前不过是县令之子,没有什么权力,也无法给予韩当更多的施展空间。
暂时,就先这样子安排吧。
刘劼也希望,韩当不要辜负了他的信任。
听到刘劼的吩咐,韩当还是有些诧异。
只不过,他现在一切都是属于主人刘劼的,只能听吩咐办事。
因此,韩当恭敬地应了下来。
另一边侍立着的陈忱,对于韩当的身份也有些好奇。
他没有想明白,大公子刘劼,在以前并未见过韩当,他也还没来得及向刘劼汇报韩当的一些具体情况,可刘劼似乎对韩当很了解的样子。
这,让陈忱有些想不通了。
当然了,在这些天见识了刘劼的一些处事风格之后,陈忱也知道,有些事情,他知道就行了,不必多嘴。
大公子刘劼行事自有主张,不是他这个随从可以去插嘴干涉的。
只不过,韩当作为护卫的话,可是要负责刘劼安危的,他以后还是要多盯着韩当,免得韩当这人还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危及刘劼的安全。
这一切事情,陈忱都已经在心中暗暗盘算好了。
而将事情吩咐好,刘劼也让陈忱和韩当都先退下。
待到屋中没有其他人了,刘劼想了一下,取出了一瓶创伤药,又寻了个小罐子,将药膏倒了进去,封好。
既然那人是韩当,应该还是值得他信任的。
刘劼也希望,韩当身上的那些伤势,能够尽快好起来,不要留下后患。
好在,韩当身上除了那些伤痕,以及有些着凉和营养不良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不适。
刚刚医者也看过了,韩当身体状况很好,刘劼也不用去多费心思。
至于其他的,得等到他确定了韩当的忠心之后,才会慢慢给予韩当一些。
目前,他还需要进一步考察韩当。
就在刘劼独自思考之时,陈忱引着刘玏过来了。
瞧见二弟刘玏,刘劼先将其他的思绪都收敛起来,不想让外事影响他跟家人的相处。
待到陈忱再次退下之后,刘玏大咧咧地在刘劼身旁坐下。
随手拿起了案几上的点心,刘玏一边吃着,一边口齿不清,不顾形象地问道:“兄长,你为何要买那个家奴啊?”
说起来,刘玏总是觉得奇怪,为何他在兄长这里吃到的点心,会更加好吃呢?
明明都是一样的,他回去之后吃的,就是不如兄长这里。
因此,每次过来的时候,刘玏都会多吃些点心。
今天,在当时见到那个家奴被鞭打的时候,刘玏的确是可怜过那个家奴,但是,他还不至于要去为了一个家奴做什么。
家奴的存在,身份很是低微,刘玏早就适应了。
鞭打买卖家奴的事情,更是常见,没什么好意外的。
他不会苛待家奴,但除了平日里照顾他的陈意,以及府中的其余家奴仆婢外,他并不会去多管闲事。
只是,他没有想到,以前比他更冷情的兄长,居然会买下那个伤痕累累的家奴,这让刘玏很是疑惑。
于是,刘玏才会再次跑了过来,想要问清楚。
而听到刘玏的提问,刘劼只是笑着看向他:“玏儿,我当然不是同情心泛滥了。这个世上有那么多的不幸,我们力量有限,无法顾及那么多人的。”
看到刘玏似懂非懂的样子,刘劼接着说道:“其实,那人是个练家子,武艺应该还在王武等府中护卫之上,而且是个安分坚毅之人。我买下他,也是另有安排,并非纯粹的同情而已。”
这下,刘玏却更是疑惑了:“兄长是说,那人,哦对,是叫韩当,还有表字义公的,武艺比王武还厉害?兄长又是怎么知道的?”
被这么一问,刘劼险些被噎了一下。
只是他还是笑眯眯的,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玏儿,你还记得吧,当时义公被鞭打的时候,可一直都是生生忍着的,没有反抗。若是他稍微反抗的话,那个卖家哪里嚣张得起来?可见这样的人,通常都是坚毅安分一些的。”
见刘玏若有所思的样子,刘劼接着说道:“而且,他可是猿臂狼腰的身形,气势虽然已经收敛,但也很不俗,手上的老茧,是常年舞枪弄刀而留下的。”
想了一下,刘劼又补充道:“至于他的武艺,等他的伤势好了,让他跟王武几人都比试一番,你也就知道他的深浅了。”
听到这里,刘玏想要再问,便仓促将口中的糕点咽下,却因为干了点,有些卡住了。
见状,刘劼赶忙倒了杯茶水给他。
正是难受的时候,刘玏也顾不得形象了,接过茶水猛地喝下去,这才好受了些。
只是,注意到兄长刘劼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刘玏想到刚刚的失态,不禁小脸一红。
当然了,他也已经习惯这些了,并不以为意,转而崇拜地看着刘劼:“兄长,你真是博学,什么都知道。以后,我也要多多跟兄长学习了。”
摸了摸刘玏有些蓬松的头发,刘劼微微笑着说:“嗯,玏儿今后可要多加把劲了。”
享受着兄长的摸头杀,刘玏微微仰脸,自信地说道:“我以后会多看书,多长见识的。”
而看着刘玏有些认真的样子,刘劼笑了笑,温和地点了点头。
刘玏能够有上进心自是好,以后会更有出息。
至于其他的,他会尽量为他安排的。
当然了,一切的事情,还是要看刘玏自己的心思,刘劼在尽量保证他的安全外,不会去完全左右刘玏的前路。
第022章 赵忠的心思
洛阳,未央宫。
刚下了早朝,刘宏烦透了朝堂上各个世家大臣之间的扯皮,迫不及待地返回暖暖的温室殿。
那里,有几个美人正在等着他,还没有各样的烦心事搅扰,他可以好好逍遥。
在刘宏身后,中常侍赵忠、韩悝紧紧跟着。
待到了温室殿门口,刘宏急匆匆进了殿,韩悝跟着进去服侍,而赵忠留意到有一个小黄门正候在那里,就先停了下来。
看到赵忠,那个小黄门赶紧过去行礼,恭敬地将几份军情捷报递给赵忠。
赵忠一开始还以为,又是因为鲜卑人作乱,从幽并两州那里来的求援奏疏的,嫌弃地打开。
只是,看到第一封是幽州刺史陶谦来的捷报,且提及了辽西大捷,赵忠瞬间大喜。
激动地翻看下面的奏疏,待找到赵苞那一份的时候,赵忠将其他的,先交给身边伺候的小黄门,着急地打开了赵苞那一份。
仔细地看了一遍,在奏疏里,赵苞将这次辽西大捷的事情都汇报了一遍,并记有各样的战果,让赵忠是越看越喜。
他那执拗的从弟,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这次可是立下大功劳了。
虽说因为他当十常侍的原因,帮着陛下,以及他自己,做了不少腌臜事,他们两兄弟算是彻底决裂的。
但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自小的兄弟情谊,哪有这么轻易就能够割舍掉的。
即便是赵苞不理会他,但赵忠依然看重赵苞这个从弟。
说实话,他们赵家,单单有他一个中常侍镇着,还不够。
正好赵苞的官声不错,又是有一定实权的地方太守,这才能更好地让他们赵家借势强大起来。
因此,赵忠虽然明面上与赵苞保持着距离,但是实际上,他却通过各样的渠道,帮着赵苞快速晋升。
不久之前,夏育三人惨败,损失极其严重,惹得陛下大怒。
现在,幽州总算是大捷,终于可以让陛下换个好心情了。
当然了,他也要为从弟赵苞好好打算一番。
若是能够调来洛阳的话,那么,他们兄弟齐心,自是更加能有一番作为了。
可又想到陛下刘宏的城府,赵忠又忽的打消了这个打算。
他们身为得宠的中常侍,看似风光弄权,但更是依附于陛下才能够有存在价值的。
一旦失去了陛下刘宏的信任,他们瞬间就会跌入谷底,被众人踩踏。
赵忠可不想做错决定而引起陛下的猜忌。
何况,各个中常侍之间争权夺势,他也得小心谨慎些。
关于赵苞的前路,他要再仔细掂量清楚。
同时,赵苞特地提及的刘卫父子,赵忠更是心存感激。
赵苞是个大孝子,对赵母极为孝顺,这是赵忠最为了解的。
赵忠很难想象,一旦那个时候鲜卑人的阴谋得逞,让赵母出现在双方对阵的阵前,作为人质来逼迫赵苞投降的话,那么,事情将会是怎样悲惨的后果。
若真是那样的话,赵苞一家子,怕就是要分崩离析,家破人亡了。
一想到这里,赵忠不禁感到后怕。
也正是知晓这些关系,赵忠更是记下了刘卫的这份人情。
将各样利害关系考虑清楚之后,赵忠又匆匆瞧了几眼其他的捷报,这才全部收好,进了温室殿。
殿中,刘宏正左拥右抱,美酒佳肴,自在快活。
看到陛下刘宏的兴致正高,赵忠知道这是个好时机,赶紧上前奏报。
微微低头,赵忠恭敬地向刘宏道喜:“恭贺陛下,幽并两州大捷,那些鲜卑外胡已被赶回草原了。这是幽并两州呈上来的捷报奏疏。”
说着,赵忠将这些奏疏,都恭敬地递到了刘宏那里。
而听说是幽并两州的捷报,刘宏的心情更好了。
鲜卑和檀石槐,一直都是他的心头大患。
原本,刘宏还希望夏育他们能够成事,让大汉的边境能够消停一段时间的。
但是,他没有想到,夏育几人居然会败得那么惨,损失那么厉害。
一怒之下,刘宏直想直接杀了他们三个的。
但因着那些世家的各样扯皮,刘宏最终也仅是将夏育臧旻田晏三人,全都贬为庶人。
这件事情,一直让他很是气恼。
同时,鲜卑再次犯境,大汉却先失去了精锐的骑兵,他也无法派遣有力的队伍前去支援对抗,头疼郁闷了许久。
这段时间,看着那么多求援的奏疏,刘宏实在是烦透了。
至于那些世家大臣,都到这个时候了,却还在各自打着小算盘,谋算他们自己家族的利益,着实让刘宏气怒。
现在,事情总算是解决了,幽并两州的战事消停,他也能够逍遥一阵子了。
于是,刘宏松开抱着美人的手,取过了奏疏,连忙打开看看。
越看越喜,刘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些天的憋闷,总算是消散开去。
喝下美人喂到嘴边的酒,刘宏翻开了下一份奏疏。
这时,刘宏却是意外了。
不禁抬起头来,刘宏看向侍立着的赵忠,问道:“赵卿,这辽西太守赵苞,可是你的从弟?”
听到陛下提及从弟赵苞,赵忠心知有戏,但还是恭敬地回道:“回禀陛下,赵苞正是仆的从弟。”
再次喝下美女递过来的一杯酒,刘宏往下看了看,点点头称许道:“赵卿,赵苞这次可是立下大功啊。幽并两州,就数辽西的战果最好了。”
听了刘宏对赵苞的赞赏,赵忠连忙奉承道:“这都多亏了陛下洪福齐天,幽并两州的将士才能击溃鲜卑人。”
“哈哈哈……”刘宏喜形于色,笑着说道:“赵卿,你也不必如此自谦。嗯,赵苞立下大功,你说,朕该如何奖赏他呢?”
对战鲜卑,尤其是在不久前夏育等人刚刚完败的情况下,赵苞能够有这等战果,确实是很难得。
瞧着奏疏里边记录的那些战果,刘宏是越看心情越好。
不单有美酒佳人作伴,还能有捷报接连传来,他这个皇帝当的,这才真的舒心。
当然了,只要他心情好了,想要加官晋爵什么的,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不过,继续看那份捷报的时候,刘宏却是突然惊讶地“咦”了一声。
第023章 封侯晋爵
温室殿里,一直在边上侍立着的中常侍韩悝,听着陛下刘宏与赵忠之间的对话,心中有些了然。
其实,虽然说是十常侍,但这个团体里边的关系,也很是错综复杂。
比如说赵忠张让,是最受宠的两个了,但也存在着争权夺势。
而其余人,也都各有打算。
他韩悝,实际上属于赵忠这一边的,依附赵忠才能得势。
能够帮着赵忠得到好处的话,他同样也可以获得利益。
因此,韩悝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寻找机会帮着赵忠说话。
这个时候,满脸喜色看着奏疏的刘宏,突然“咦”了一声,让赵忠和韩悝,都赶紧打起精神来。
原来,赵苞在所写的奏疏里边,还特地提到了令支县令刘卫的功劳。
正是因着刘卫识破鲜卑人的伎俩,拿下了陈二等人,破坏了鲜卑人的阴谋,才使得阳乐之战能够顺利。
若是没有刘卫这一次的功劳,阳乐之战,怕是会有另外的结局。
对此,刘宏很是意外,也是若有所思。
说起来,在年初宋皇后死于暴室之后,刘宏很是后悔。
宋皇后乃名门出身,温柔贤淑,是正宫之位的不二人选,且对他感情很深。
虽然宋皇后死后,他在后宫可谓是无人敢管,自在逍遥,但是,心中终究还是有些许遗憾的。
但他是皇帝,一言九鼎,即便是犯了错,也不能轻易认错。
再说了,这里边涉及了不少世家之间的利益纠葛,他也不好随便翻案。
正是因此,刘宏虽然对宋皇后有些愧疚,但是对宋家人,他还没有给他们平反,依然任由他们继续待在流放之地。
同时,刘宏也才会重用张让赵忠等人,开始疏远了野心过大的王甫那些,重新梳理他身边的权力分布。
或许也是因着当年渤海王府的灭门,还有年初宋皇后的死,让汉室宗亲们,除了那些留在洛阳为官的,其余的大都有些低调了起来,深怕被祸及。
但是,世家对于汉室宗亲的监视关注,依然不少。
这一点,让刘宏在利用世家控制外地宗亲的同时,也稍微有些不满。
他也担心宗亲过于弱势,会使得世家力量急剧膨胀,那对于他更是不利。
因此,刘宏重用宦官势力,也是想要再次平衡这一切,让事情回到他的掌控之中。
不过,对于这个刘卫,刘宏还是很有印象的。
因为当初有人举荐之后,好像最开始安排在洛阳为官的,但是刘卫去执意要到幽州等苦寒之地就任。
最终,刘卫得了个令支县令,算是危险与机遇并存的位置。
只是这个时候,刘宏看到刘卫在令支也能立下这等功劳,且在令支的政绩很是不错,倒是对这个人有些刮目相看了。
当然,现在这么多人立功,却没有一个是汉室宗亲的话,说起来也不是很好。
对于汉室宗亲,他在防备的同时,也有必要重用一些,以免寒了其他宗亲的心,更不能让世家过于做大起来。
而这个刘卫,就是个值得他留意的。
再次喝下一杯酒,刘宏再次向赵忠问道:“赵卿,依你之见,朕这次该如何封赏有功之臣呢?”
这可不是一个小问题,赵忠忙回道:“陛下自有圣断,仆不敢妄言。”
将奏疏放下之后,刘宏再次搂住了边上的美人,亲了一口,才对赵忠说:“嗯,这件事情,就等明日朝议的时候再定。”
想了一下,刘宏还是问道:“那依赵卿和韩卿之见,朕又该如何厚赏立下大功的辽西太守呢?你们但说无妨。”
关于这个问题,赵忠还在犹豫着,不好亲自作答。
而了解赵忠的韩悝,看到赵忠的样子,先开口道:“陛下,赵太守既是在这一次立下这等大功劳,自是应该重赏的。只是,赵太守到任的时间尚短,升迁之事可以暂缓,封侯却是可行。”
见陛下刘宏没有反对,韩悝才继续说道:“陛下厚赏赵太守的话,正好可以让其他将士知道,陛下心系幽州等地的边防将士,不会忘记他们的功劳的。”
韩悝这话,其实跟赵忠想的也差不多。
因而,赵忠只是低着头,没有多话。
而听了韩悝之言,刘宏想了想,也是觉得有理。
于是,刘宏直接说道:“那,朕封赵苞为阳乐县侯,以彰赵苞阳乐之功,以为表率,赵卿韩卿以为如何?”
一下子给赵苞直接封了个县侯,还是阳乐县侯,这样的封赏可是特别地丰厚了。
于是,赵忠赶紧跪下谢恩:“仆代赵苞,多谢陛下厚恩!”
哈哈一笑,刘宏让赵忠先起身,勉励道:“赵卿,你们兄弟二人俱是对社稷有功,这些封赏,是当得的。”
再次想了一下,刘宏又说道:“朕听闻,赵苞似乎对赵卿你有些成见,要不,这次去幽州封赏的差事,就交由赵卿如何?”
赵苞也正有此意,所以听到刘宏的话,赶紧跪下谢恩:“仆多谢陛下厚恩!仆与兄弟赵苞,定当忠心为陛下办事,万死不辞。”
事情吩咐好了,刘宏也是欢喜。不禁又多喝了几杯。
由于这些天的烦闷,加上此刻的大肆放松纵乐,刘宏开始有些醉眼朦胧了。
瞧着身边的美人,那是愈发的娇艳,刘宏有些把持不住了。
见状,赵忠跟韩悝,以及其余的侍者,都默默低头,快步退出了温室殿。
等退到了外边,赵忠抬头望着雪景,心情很是不错。
这时,韩悝凑过来恭贺:“恭喜赵常侍。”
赵忠也知道韩悝刚刚所起的作用,对韩悝的表现很满意,也向韩悝谢道:“也得多谢韩常侍了。”
周围没有外人,赵忠才低声说道:“放心,给你的好处,晚些会送到府上去的。”
得了这话,韩悝虽然眼含喜色,但还是客气推辞:“赵常侍客气了。在下不过说出实情而已。一切,还是赵常侍和赵太守立下大功之故。”
摆摆手,赵忠依然带笑说道:“韩常侍也不用客气。事情就这么定了。”
瞧见张让段珪过来交接班,赵忠和韩悝顺道停止了话题。
第024章 朝臣反应
第二天,早朝已毕,那些大臣却是各有所思。
除了各个有功之人的封赏之外,其中,辽西太守赵苞直接被封为阳乐侯,可是让众人都大感意外。
纵然是赵苞的功劳很大,但一下子封县侯的,其实还不至于。
只不过,想到了在陛下身边,那个中常侍赵忠的能量,各位大臣也是不好当面就反对此事,以免得罪了赵忠,招惹来麻烦。
想当初,大将军窦武做了那么多的准备,事情即将成功,可还是被那些阉宦给翻过盘来了。
现如今,他们虽然有许多人看不惯张让赵忠等人,但没有万全的准备,他们不会直接跟这些阉宦撕破脸的。
毕竟,这些人深受陛下的宠幸,他们有时候真的争不过。
再说了,左不过就是一个阳乐县侯罢了,有赵忠在,赵家有人封侯是迟早的事情。
可再一想到,赵苞以往已经表明了,他跟赵忠断绝关系一事,众人现在想想,也仅是听听就罢了。
世家里边,各样事情谁没见过,他们也只以为是赵苞在做表面功夫,当不得真。
再说了,这些年来,赵忠对赵苞,暗地里可是给予了很大的相助,才让赵苞在仕途上走的很顺畅。
此次赵苞封侯,这里边,想来也有赵忠不小的功劳。
想来,赵苞虽然表面说是与赵忠断绝关系,但是在暗中私底下,他们的真实关系究竟如何,这些世家大臣也是不得而知。
对于这些事情,那些世家大臣们,都只是淡然看待。
这一事,还不足以冲击到他们的家族利益,暂时还能够接受得了。
不过,因着赵苞这一事,与赵忠明里暗里相争,已经在刘宏跟前有些失势的王甫,也打起了主意。
他的兄弟王智,不正在五原吗?
五原比起幽州来,可是危险了不少。
或许,他可以将王智调往幽州去。
这一次,赵苞将鲜卑人痛扁一顿,幽州应该暂时比较安全。
若是将王智调过去,没准还能混一些功劳出来。
很快,王甫就打定了主意,并开始行动。
赵苞这次封侯一事,在朝廷还是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碍于赵忠在,各个大臣也没有反对,默认了此事。
同时,令支县令刘卫有功,被擢升为涿郡太守,代替在上谷阵亡的原涿郡太守。
这个消息虽然不是很大,但刘卫毕竟是汉室宗亲,身份特殊,这些世家大臣,也是不得不防。
因着今日朝堂的封赏,让幽州,乃至朝堂的局势,都发生了不小的改变,他们自是要回去好好寻思对策的。
而回到温室殿继续逍遥自在的刘宏,其实也是将这些大臣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
尤其是提及刘卫之事的时候,那些世家大臣明显的反感,更是让刘宏决定,要适当地扶持一些宗亲起来了。
若是不然,当真让世家势力进一步扩大,他迟早得被架空掉。
现如今,朝堂的旨意,有许多已经很难贯彻下去,原因就在于那些世家的阻拦,阳奉阴违。
同时,各个世家大肆兼并抢夺大汉的土地,将原本的大汉百姓填充为他们的家奴,扩充自己家族的势力,使得这些年来,朝廷的收入大大减少,同样使得他自己的小金库锐减,这更是让刘宏恼火。
所以,刘宏已经有意要好好打压一下这些嚣张过头的世家了。
至于说扶持一些宗亲起来,在刘宏心中,刘卫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刘宏也希望,刘卫能够成为他的得力助手,不要让他失望。
当然,现如今还是要让刘卫继续在幽州,多立些功劳,到时候他再擢升,也能堵住那些世家大臣的嘴。
另一边,尚书卢植散了朝,刚回到府上,便叫了他的三个学生过来。
之前,卢植因为多次在庐江郡平定蛮族之乱,累有功勋,被擢升来朝堂为官。
可卢植更喜欢的,其实是能够在东观那里,与蔡邕杨彪韩说等大家,好好地校勘儒学典籍,互相探讨学问的。
只有在书籍的海洋中,卢植才能稍稍忘却现实中诸多的问题,不至于那么烦心。
他是一个刚直之人,实在是看不过朝廷的一些昏聩举措。
可是,他的抱负,还有他的学识,都让卢植不想年纪轻轻就隐退避世。
左右矛盾,卢植只想先在东观校书,暂时不去接触朝堂的腌臜事。
但是,刘宏却认为这些校书的工作,并不是很紧要,卢植待在东观的话,太过于浪费人才了。
于是,刘宏又将卢植提到了尚书这个职位,掌握部分实权,帮着理事。
卢植是有名的大儒,人又很刚直,刘宏很是器重,需要卢植的名气,来挽回朝堂这些年来的名声。
当年的两次党锢之祸,让不少有学识之人失望不已,隐世不出。
朝堂这些年来,在人才方面,更是几乎被那些世家垄断了。
有时候,刘宏处理政事都很受掣肘。
因此,他需要像卢植蔡邕这样比较中立之人,来恢复一些朝堂上的平衡。
虽然这些人也有家族在,也会在意家族,为家族谋利,但他们的性子和名声,让他们不会做的太过分。
这些,刘宏还是能够容忍的。
当然了,卢植有时候的刚直脾气,也很是让刘宏头疼。
可刘宏还需要卢植这样的大儒在朝堂镇着,也就只能将就忍着了。
今天,卢植听闻了幽州的战报,也是心里一松。
他是幽州人,家眷还在幽州,自是不希望幽州被那些鲜卑外胡劫掠的。
若不是还有要事在身,卢植真的想请命前往幽州去,将那些嚣张的鲜卑外胡击退。
也正是因此,在知道赵苞痛击东部鲜卑阙机所部,因功而被封侯的时候,卢植并没有反对。
只要幽州安好,他的家人安好,其他的,他都可以不计较。
而且,赵苞此人他也见过,是一个可交之人。
因此,卢植对于赵苞,并未完全将他与中常侍赵忠直接划上等号。
现在回到府中,卢植也要将幽州的事情,告知一下三个学生。
第025章 卢植的学生
作为卢植的学生,这些年也都是随着卢植在洛阳庐江跑。
三个学生中,最年长的,是公孙瓒,表字伯珪,辽西令支人。
公孙瓒拜卢植为师,最喜欢的,还是学习兵法韬略,且对于战事颇有自己的想法。
对于这一个学生,卢植很是器重,在兵法,尤其是骑兵的战术上,给予了公孙瓒很多的指点。
而公孙瓒也并没有辜负卢植的培养,已经对于组建骑兵,对抗外胡一事,有了初步的规划。
卢植的第二位学生,是刘备,表字玄德,涿郡涿县人。
刘备此人也很不简单,乃是汉室宗亲,弘毅宽厚,韧劲很足,卢植没有小看这人。
可惜的是,虽是卢植的学生,但刘备却是不喜读书,更好纨绔。
因刘备颇有城府,处事不凡,又有他叔父刘忠刘元起的关系和费用,卢植也就收下刘备作为学生。
至于卢植的第三位学生,乃是刘默,表字德然,与刘备是从兄弟,刘元起之子。
刘默人如其名,性格安静,沉默少言,为人宽和厚道,又甚是喜好读书,很受卢植的看重喜爱。
可以说,在学识上边,也就刘默合乎卢植的要求。
虽然刘默的资质不是顶好的,但人很忠厚,卢植也是对刘默多加培养。
这一次,听闻了汉军新败,鲜卑进犯幽并两州,三人都很是担心家中情况。
因此,卢植既是从朝堂得了消息回府,自是要跟三人说说,免得三人继续忧思。
与此同时,卢植也是想要考考三人,对于这次战事的一些看法。
待到三人近前来,恭敬地行礼,卢植直接开口说道:“幽州战事已定,鲜卑外胡俱被赶出,令支和涿县都很平安。”
听了这个好消息,三人互相对视,都放下心来了。
这时,卢植捋了捋唇角那里的胡子,咳了一声,问道:“鲜卑屡次进犯我大汉,你们三人,对于此事有何看法?”
听到卢植的问题,三人都低头沉思起来。
他们对于鲜卑进犯,全都很是恨恶。
每每听闻这样的消息,他们都要为家中亲人担忧不已,只恨不得杀了那些胆敢犯境的鲜卑人。
可如今先生卢植这般问了,他们也知道,这是卢植在考他们。
公孙瓒是个急性子,令支和土垠那里,又是常年受到鲜卑的威胁,他对于鲜卑着实没有好感。
因此,公孙瓒率先回道:“先生,若是学生手下有骑兵的话,学生定要好好训练,不单要杀退胆敢进犯的鲜卑人,更是要杀得那些鲜卑人胆寒,不敢再来犯我大汉。”
这一切,确实是公孙瓒的想法。
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公孙瓒跟着卢植,才会重点学习兵法谋略,尤其是骑兵战术。
公孙瓒的答复,都是在卢植的意料之内。
以暴制暴,也是一种对敌的方式。
但是,这并不能完全解决鲜卑的问题。
如此行了,或许可以一时震慑住,但鲜卑那里可不会完全臣服。
不过,公孙瓒有公孙家族作为后盾,出仕是迟早的事情。
到时候,没准公孙瓒真的能够组建一只强悍的骑兵,与鲜卑人对抗。
因而,听了公孙瓒的话之后,卢植只是点了点头,暂未做回复,而是看向了刘备。
刘备这人的心思,在三人中是最深沉的,卢植很想听听刘备的看法。
只不过,刘备还在沉思,反倒是刘默先抬起了头。
于是,卢植先问向了刘默,想要听听这个孝顺学生的心思。
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刘默才温和说道:“先生,学生却是觉得,鲜卑人至今还都是外胡蛮人,并未开化。若是能够加以恩待,辅以教化,或许能够止住边境常年的祸患。”
刘默很不喜欢战争。
若是能够以和平的手段解决,他愿意往这方面努力。
尽管刘默也知道,鲜卑很是难缠,对汉人更是不友好,但刘默也不想跟公孙瓒那般,用暴力手段,对那些人进行强行镇压。
或许他的想法很难实现,但他还是希望能够这般解决。
只是,卢植对此却是有些失望。
刘默还是太过于良善了,对于鲜卑人的凶狠,更是低估。
单单用教化的手段,鲜卑人可不会吃这一套。
况且,现在的鲜卑首领檀石槐,可是骁勇善战之徒,很崇尚武力,才会多次进犯大汉。
依刘默所说的方法来看,檀石槐可不会吃这一套。
向来,只有更强者,才会有话语权。
鲜卑如今强盛,又怎么会简简单单地,就服从大汉的教化?
若是可行,早有人这般做了。
对于这两个学生的说法都有些失望,但为了不影响他们,卢植都没有进行点评。
最后再看向了刘备,卢植倒是想要听听,刘备能够有什么想法。
留意到先生看向了自己,刘备恭敬地回道:“先生,学生觉得,还是需要将伯珪兄和德然的法子,都合起来用。倘若鲜卑人不听教化,则需要有强大的武力还击。不然,鲜卑人是不会轻易放弃且顺服的。”
见公孙瓒和刘默都不是很赞同的样子,刘备也不理会,继续解释道:“而且,若是在强大武力的镇压下,能够将鲜卑人教化,也不失为大汉的一股新力量。”
听了刘备的话,卢植又看了他一眼,就垂眸不语。
虽然心中也有些赞同刘备的说法,但卢植也仅是点点头而已。
今天,他考验了三个学生,而三个学生的回答,也几乎都在他的意料之内。
刘默过于良善,公孙瓒过于粗暴,刘备,或许只有他才能走到最后吧。
叹了一口气,卢植留下他们三人先讨论一番,探讨出更合宜的方略。
之后,卢植又照常去东观,继续他的堪书事业。
看来,还是只有在那些书本中,他才不用去操心这些烦心的事情。
而被留下的三人,因都不是喜欢多言之人,没一会儿,三人只得各自散去,却都各有所思。
尤其是刘备,原本还有些无所谓的眼神,开始变得坚定起来。
第026章 再次和好
辽西阳乐,太守府。
自那天看到儿子赵苞居然为了她的事情而白了头发,赵母甚是自责难过。
赵母很难想象,若是她真的中招,成了鲜卑人的俘虏,与儿子阵前相见的话,那儿子又会怎样一副场景?是否如同她梦境之中所看到的那般?
好在,一切悲剧都没有发生,他们一家子都还活着,能够好好地活着。
这几天,赵母跟赵苞妻妾,都是忙着为赵苞调补身子,希望赵苞能够再次生出黑发。
只可惜,事情又哪有这般容易?
赵苞的身体并没有问题,但是这头白发,却是需要更长的时间,或许才有可能恢复成黑发了。
对此,赵母更是黯然自责。
当然了,为了不影响到儿子,赵母在赵苞面前的时候,并未将这些表现出来。
同时,赵母有时候会瞧见儿子望着远方沉思,知道赵苞内心中的那一道坎,也劝他放下成见,还是恢复跟从兄赵忠的联系。
再怎么说,他们都是赵家人,外人还是一样将他们看成一家人的。
对于这一点,赵苞其实也有考虑过。
当时以为赵母被俘,赵苞都已经想好了后路。
忠孝两难全,倘若母亲当时遭遇不幸的话,他会为国尽忠,但事后,他恐也将无颜苟活于世了。
在想到这些的时候,想到了回葬回老家,赵苞也就想到了从兄赵忠,想通透了许多的事情。
他这些年仕途顺畅,有他自身的努力,但其中更有从兄不少的相助。
他就算是要完全否认,并断绝掉跟从兄赵忠之间的关系,但是,外人可不这么认为。
一切的做法,不过就是他自以为是罢了。
因此,赵苞也希望,能够有机会与从兄重归于好。
在经过母亲的又一番劝说后,赵苞并没有再别扭着,而是点头应下了。
对此,赵母才放心了些。
若是儿子能够免去那些挂虑,心情好起来,或许才有可能恢复黑头发。
这一天,赵苞刚喝下赵母熬好的补药,坐在那里陪着母亲聊天。
这时候,门口的护卫匆忙跑了过来,说是有天使带着陛下的旨意到来。
虽有此料,但是朝廷差派的人这么快就到了,却是赵苞有些意外的。
特别是等看到来的天使是他从兄赵忠时,赵苞更是诧异。
不过,礼不可违,赵苞在一瞬间的愣神之后,忙带着家眷赶紧行礼。
毕竟,从兄赵忠可是带着陛下的旨意来的,不可放肆。
而自从第一眼看到许久未见的从弟赵苞,如今居然全白了头发,赵忠很是震惊,很快又是满满的心疼和懊悔。
早知道,他就不遂了赵苞的意,让他来这么危险的幽州辽西了。
这一趟,赵苞可是经历了不少凶险,差点就要家毁人亡。
虽然最终能够逢凶化吉,但是赵忠现在想想,还是觉得有些后怕。
若是当初他将赵苞留在洛阳,或是在徐州等富庶安稳之地,想来,赵苞也就不会遭遇此劫了。
眼角有些湿润,但赵忠看到赵苞等人都还在行礼,忙收敛心绪,宣读完旨意之后,赶紧让赵苞赵母等人都起身。
不过,看到赵苞不似从前对他那般抗拒反感,冷脸相对,赵忠更是意外。
原本,他还以为,来这一趟,会再次看到赵苞的冷脸的。
可这个时候,虽然赵苞还是有些不自在,但是对他已经没有了当时那样的敌意,让赵忠心里好受了许多。
待到坐下之后,赵忠才问道:“威豪,一路上我就听闻了你的事情,却不想,你居然会如此……哎……”
叹了一口气,赵忠又关切地问道:“你的身体,可还有什么异样?是否需要我帮着寻些医者过来?”
而见从兄赵忠一来,首先关心的,还是他的身体,赵苞更是有些不自在,还有暖暖的感动。
或许,在处理公事的时候,他可以是一个淡然镇定的人。
但是,面对家人的时候,赵苞也不过是凡夫俗子一个,也会有喜怒哀乐,也会有许多不足之处。
思及以往的种种做法,赵苞更是觉得自己很是幼稚。
看向从兄赵忠,赵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劳兄长挂心了。我的身体没有问题。只是这白发,还得再调理一段时间,看是否能够回转成黑发。”
听见赵苞喊他兄长,赵忠一时有些愣住了。
这个称呼,他已经好几年未曾听赵苞喊他了。
甚至于,他们兄弟之间,好久未曾这般坐着,好好聊天了。
回想起小时候的兄弟情深,还有这些年的分道扬镳,赵苞甚是感慨。
因祸得福,他们今后,都会更好的。
眼角又有些湿润,赵忠却是笑着说:“好,那就好。待到我回了洛阳,也会向太医询问些方子,助你早些恢复的。”
谢过赵忠之后,赵苞想到刘卫一家的恩情,还是说道:“兄长,不知陛下对令支刘县令的功劳,是否有何嘉奖?”
提及刘卫,赵忠也是有些感激。
尤其是在看到赵苞这个样子之后,赵忠更是难以想象,万一事情真的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那他和从弟赵苞之间,是否还有和好的机会?
因此,赵忠对于帮着护住了赵母等家眷的刘卫,也承了这一份人情。
点点头,赵忠笑着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陛下很是看重刘太守的。”
见赵苞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赵忠又接着解释道:“嗯,他已经得到擢升,补了涿郡太守的空缺。”
听了这话,赵苞想了一下,涿郡是个好地方,比起辽西这里,也要安全许多,算是一个很不错的职位了。
他自是知晓刘卫在这次战事中的功劳,更是知道刘卫和刘劼所做的,对于他一家子是何等的大恩情。
所以,除去他跟刘卫之间的交情,赵苞也希望,刘卫这样实心办事之人,能够有更好的安排。
现在刘卫已经擢升为涿郡太守,赵苞也可以放心些了。
当然了,有机会的话,他还是要当面向刘卫和刘劼道谢的。
第027章 涿县
冬去春来,这段时间,不仅朝堂,幽州也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好在,鲜卑人已经被击败,退回草原去了,幽州暂时得以安宁。
涿郡治所涿县,太守府。
刘卫一家搬来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在当时,中常侍赵忠,还有辽西太守赵苞,以及幽州刺史陶谦一起去令支,将旨意宣读与刘卫的时候,刘劼也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即便是要升迁,也会是广阳太守的。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涿郡太守一职。
不过,父亲刘卫担任涿郡太守,这可是一件好事。
涿郡可是个好地方。
而且,父亲刘卫成了涿郡太守,不用担任广阳太守,他们一家子的命运,也已经在发生改变了。
与此同时,赵苞的谢意,赵忠的示好等,都与刘劼期望的相一致,让刘劼更是满意。
而幽州太守陶谦,这是个老狐狸,刘劼年纪尚轻,也就多由父亲刘卫负责招待。
不过,几人都是公务繁忙,并未在令支多留。
等送走了几人后,又与新到任的令支县令交接,刘卫一家才迁来涿县赴任。
这些天,父亲刘卫忙于公事,母亲颜茹则是要安顿整理新的住处,刘劼也是跟着忙活起来。
同时,刘劼也是在暗暗规划着后续的计划。
既然是来了涿县,有几个人物,刘劼还是想要结交一番的。
好在,在他偷偷换了创伤药之后,韩当身上的伤势恢复得很快很好。
很是感激刘劼刘卫,韩当在来到刘家之后,就尽责地当起了刘劼的护卫。
现如今,韩当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角色,加上身体完全恢复,他与陈忱一起,随时跟着刘劼,听候差遣。
而刘卫和颜茹,看到韩当的为人和行事之后,也是对韩当很是满意,对于刘劼办事,也更加地放心放手。
期间,刘劼带着刘玏,让韩当稍微与王武等人比试了一下,果然不是一个等次的,看得刘玏很是兴奋。
只是可惜,刘玏身体瘦弱了些,看着可没有练武的天分,但是学一些武艺强身健体,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因此,韩当得空的时候,除了帮着府中的护卫提升武艺和格斗技巧之外,还得教导刘玏一些入门的功夫。
其余时间,韩当则是待在刘劼的身边,护卫刘劼的安全。
当然了,因为见识了韩当的真本事之后,刘玏对于兄长刘劼,更是佩服不已。
加上刘劼的暗暗调理,不单单是二弟刘玏,他的父母以及小妹,身体都改善了不少。
如今的刘玏,比之刘劼初见的那个时候,要更加的精神,有活力朝气,愈发像一个小孩子该有的样子。
又因为跟着韩当练武,刘玏的身体也健壮了不少,不似之前那般文弱了。
好在,见识了韩当的本事,现在刘劼再想要外出的话,有了韩当的护卫,刘卫和颜茹也没有拦着。
就这样,他们一家子在涿县,慢慢安定了下来。
而刘玏,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初来乍到,刘劼早就让陈忱去打探过涿县目前的情况了。
刘劼最为忌惮的一个人物,刘备,此时还在游学,跟着卢植到了洛阳。
想来,刘备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涿县的,这倒是省了刘劼不少的麻烦事。
而楼桑村那里,是中山靖王刘胜其中一脉后人的聚居地。
虽然没有人出仕,但有不少人转而经营商贾之事,日子过得还是很舒坦的。
期间,他们的族长,以及刘忠刘元起等人,都来与新上任的涿郡太守刘卫见过面。
当时,刘劼也与他们都见过。
既然都是汉室宗亲,彼此联络一番,对彼此也都有好处。
刘卫是涿郡太守,初来乍到的,自是需要在这一带颇有实力的刘家人相助。
而刘忠等人,虽为汉室宗亲,也颇有资财,但毕竟是落魄了些,也需要身为太守的刘卫提供一些庇护。
因此,双方都谈得很投机。
这里边,刘劼对于刘忠印象很深。
刘忠字元起,是刘默刘德然的父亲,也是刘备的叔父。
这人看着厚道,但很是精明,眼光比较毒,生意也做的很不错,目前算是整个楼桑村刘氏家族之中,最有财富势力的了。
同时,刘忠也不是吝啬之人,经常资助族中一些后辈,包括刘备等人,帮着族人学习本事,出人头地。
比如刘备和刘默,就是因着刘忠的资助,才得以成为同乡大儒卢植的学生的。
只是,刘忠却不是什么野心之辈,而是为了族人考虑很多,为家族打算之人,是楼桑村刘氏族人认定的下一任族长人选。
连刘劼兄弟,初见之时,也收到了刘忠送的见面礼,很是丰厚,让刘劼有些意外。
难怪,刘备能够在涿县这里混得开了。
有了这样的实力,又喜好结交游侠,刘备在这一带颇有名气。
连苏双张世平这样的商贾,路过涿县的时候,也要向刘备送送好处。
因着刘忠等人的相助,还有他自己闯荡出来的名头势力,刘备确实是有这个资本,本事不小。
好在,刘备去游学未归,刘劼暂时还不用跟他碰面。
而刘劼所关注的另一个人物,则是张飞,现在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张飞尚未成年,家事也都有父亲打理,自是清闲。
因而,张飞整日里就喜欢打猎赛马,舞枪弄棒,熬炼本事。
另一方面,张飞虽然年轻,但家境不错,小小年纪就很是好酒。
想到了这些,刘劼对于结识张飞,也有了想法。
这些天,刘劼虽未出门,但通过陈忱打探的消息,已经对涿县的情况有了些了解。
另一方面,为了自己的计划能够更好地施行,刘劼也取了些粮食,还有通过刘忠,从楼桑村等地收购来的桑葚,开始了他的酿酒大业。
只可惜,现在的粮食很是紧张。
刘劼家虽有富余的,但是父亲刘卫一向节俭,又不好饮酒,刘劼也只能取出一点来酿造而已,不能太过糟蹋了粮食。
当然,这一切也都不过是幌子而已。
可让他凭空取出美酒佳酿来,他怕是又得费心圆谎,实在麻烦。
因此,刘劼才会取了些粮食作为掩饰,开始酿酒。
第028章 踏青
春风习习,涿县外的原野,雪已经化完了,草长莺飞,到处充满了生机,正是踏青的好时节。
白沟河边上,这里风景独好。
刘劼带着二弟刘玏,在韩当王武等人的护卫下,来这里游玩。
刘玏自来到涿县之后,由于家中忙碌,再加上之前的天气很不稳定,还尚未离开过太守府。
虽然他可以安静地看书,还要跟着韩当习武,生活并不乏味,但刘劼还是将他给带了出来。
除了学习本事之外,刘劼也是希望,刘玏能够放松些,像个小孩子一般去玩闹,不必总是端着。
至于刘斐,年纪还小了些,这次刘劼也就没有带她出来。
只是这一路上,看着二弟刘劼虽然开心,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却是在遇到有外人的时候,还要继续保持他的稳重样子,让刘劼不禁无奈叹气。
刘劼不禁有些后悔,该将小妹刘斐给带出来的,那样会有趣许多。
直等到日头渐上之时,刘劼留下一个家奴在下游水草肥美之处饮马,他们则是到上游一处平坦开阔之地,野炊。
时间已然不早了,除了刘劼一行人之外,开始有外出骑马的人,也陆续来到这白沟河边饮马。
见状,刘劼微微勾了勾嘴角。
他们如今所在的这个地方,可是他早就让陈忱打听好的。
不过这个时候,他还是先照顾弟弟为先。
再大的事,也比不过家人来的重要。
若是给饿坏了,对于小孩子的成长可是很不利。
于是,为了他的这个二弟,刘劼只得亲自出手了。
将韩当钓上来的鱼烤好,刘劼又涂上他备好的蜂蜜等佐料,顿时香味四溢。
而刘玏,虽然安安稳稳地坐在一边看着,但也忍不住瞟了瞟,喉头跟着动了动。
见状,刘劼只是挑眉笑了笑,继续忙活着手中的活计。
而陈忱陈意,也是在边上有样学样,帮着烤鱼烤肉。
待到都熟透了,外焦里嫩,刘劼才将手中一条不太大的烤鱼,让陈意拿给了远离篝火的刘玏。
这下子,刘玏闻着这香喷喷的味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却仍然斯斯文文地吃着,不急不慌,但是速度可不慢。
留意到这些,刘劼又无奈地笑了笑。
看来,他想要彻底改变二弟刘玏,还需要一段更长的时间啊。
当然了,刘玏能够懂礼数,守规矩,注意个人的形象,这一点还是不错的。
但是,刘劼希望刘玏能够更放得开些,不要被这些东西给束缚住,反倒失去了不少生活乐趣。
而就在这个时候,刘劼听到了一阵马蹄声,不禁先敛去了这些思绪。
瞧见一行人在附近停了下来,准备在他们放马之处饮马,而且来者正是他此次所要等待的人,刘劼勾了勾嘴角。
于是,刘劼将一坛子好酒开封,让酒香顺风飘逸出来。
而后,刘劼又故意往烤肉上浇了一点点白酒,滋啦一声,更是香味四溢,惹得韩当等人都咽了咽口水。
而刘玏因为离得远,又处在上风处,并不会受到干扰。
刘劼可不希望,让刘玏小小年纪就受到酒精的影响。
随着这边的香味飘了过去,那边一个豹头环眼,虎背狼腰,很是健壮的少年人,不禁转头望了过来,还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待看到是上风处的刘劼,正端着一坛子好酒,那酒香,他在下风处闻得真真的,顿时心里痒痒。
这人,正是遛马回来的张飞,也是刘劼此行的目的之一。
把缰绳丢给家奴,让家奴前去饮马之后,张飞在原地急得直转圈。
毕竟,那个提着坛子的人,显然身份不轻,应该是新上任的刘太守之子,又是皇亲国戚的,他们身份有别,张飞可不敢贸然就过去打搅。
可是那好酒的滋味,又是他从未闻过尝过的,难得的佳酿,张飞真是心痒难耐,只恨不得跑过去抢了来,一下子喝个痛快。
这般的闻得着,却喝不到嘴,更是让张飞难以无视。
在原地留意到张飞的反应,刘劼暗暗偷着乐。
于是,刘劼倒出了一碗,递给了陈忱:“来,元忠,尝尝这酒的滋味如何?”
陈忱也留意到了张飞一行人,正是刘劼前些天让他去打探行踪的。
见刘劼这个时候才开了酒坛的封盖,让酒香溢了出来,陈忱也清楚了刘劼的打算。
而且,这酒的滋味实在是太好。
几天之前刚开启的时候,他有幸喝过一点,早就记着了。
虽然他并不嗜酒,但是这等好酒,他可不想错过。
因此,陈忱恭敬地接过了刘劼给他的那碗酒,小小地品尝了一口,眯着眼享受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了一声“啊”的舒服喟叹。
而且,陈忱故意大声说了出来:“好酒!真是好酒啊!”
如此夸张的举动,陈忱也是为了帮着刘劼,吸引下风处张飞的注意。
说起来,刘劼之所以由陈忱来喝酒,除了陈忱机灵,了解他的意图之外,韩当王武等人负责护卫安全,在平日里也是滴酒不沾的。
因此,刘劼对于韩当王武都很是信任,也不会勉强他们,只好由陈忱来代劳了。
至于刘劼自己,他还未成年,可不想早早地就被酒精影响了身体的底子。
而陈忱早已成年,偶尔喝点酒,关系不大。
这个时候,看着陈忱略显浮夸的表演,刘劼忍住了笑,对于陈忱暗暗点了个赞。
果然,随着陈忱那一声“好酒”飘了过来,张飞更是几近抓狂。
这种看得到,却喝不到,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好酒,让张飞这样的好酒之人,是拼尽了全部的意志节制力,才止住了挪过去的脚步的。
只是,如今能够远远闻着那好酒的滋味,却喝不到嘴里,张飞真是抓心挠肝的难受,在原地转圈的频率都高了不少。
留意到这些,刘劼也是不去理会,继续照顾刘玏的烧烤伙食,一边等着张飞上钩。
可张飞在那里不停转圈,眼巴巴地看着这边,却是不过来,让刘劼有些无语了。
第029章 好酒
过了一会,见张飞还停在那里急得转圈,刘劼才对陈忱使了个颜色,让喝完酒的陈忱过去,将他们原本留在那里的马牵来。
得了吩咐,陈忱会意地点了点头。
而知道刘劼有事要办,王武几人又退后了一点,过去那边护着刘玏。
只留下韩当还坚守原地,护卫刘劼的安全。
虽然知道刘劼有计划,韩当也留意到那边的张飞,但是看到张飞气势不俗,又是个陌生人,韩当可不敢大意。
另一边,看到有人走了过来,张飞心中一喜。
于是,张飞赶紧凑了过去,客气地问道:“敢问足下,那边的,可是刘府君的公子?”
见鱼儿终于上钩了,陈忱心中暗乐,但也是客气地明知故问:“阁下是?”
搭上了话,张飞咧嘴笑道:“俺是涿县张屠户的儿子,张飞张翼德。”
听了张飞的介绍,陈忱点点头,淡定地回道:“哦……不知张公子有何事?”
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但张飞犹豫了一下,还是耐不住那坛美酒的吸引力,挠挠头问道:“额,俺,俺就是想问,大公子手中那酒,是在哪儿买的?俺也想去买几坛子。”
诧异地看着张飞,陈忱笑了笑,自豪地回道:“张公子是说那好酒啊。啧啧啧,那个滋味啊,当真是没的说啊。”
听到陈忱的“啧啧”声,张飞仿佛能再次闻到那好酒一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见状,陈忱虽然是偷着乐,但还是遗憾地说道:“你说的那好酒啊,是我家大公子酿造的,外头还没得地方买呢。”
一听陈忱这话,张飞疑惑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是说,那酒是大公子自己酿造的?”
对于这事,张飞显然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对方可是太守的大公子,又是汉室宗亲,身份尊贵,怎么会去做这样酿酒的事情呢?
更何况,这酿造出来的,可不是普通的浊酒啊。
就那甘醇滋味,显然比之许多的酿酒大师,还要好上几筹,这可是不得了的本事。
若刘劼真有这等本事,为何之前他从未听闻过?
这样的好酒,如果拿出去售卖的话,估计能够卖得个天价。
显然,张飞对于陈忱所说的,还是持怀疑的态度。
而陈忱,看到张飞那疑惑的眼神,则有些不悦。
他已经甚是崇拜大公子刘劼,不喜欢看到别人的质疑。
但是,陈忱还是按捺住,肯定地点了点头:“对啊,我可没有诓你,就是我家大公子酿造的。那酒啊,比之外头卖的那些,那可是要好太多了。”
听了陈忱这话,张飞更是难以置信,有些呆愣地站在那里。
姑且说是刘劼酿造的吧,那,他若是想要喝上那酒,又该怎么办呢?
以他的身份地位,怕是无法跟刘劼搭上关系吧。
毕竟,皇亲与黔首之间,差距可是很大。
以刘劼皇亲的身份,估摸着是看不上他这样的屠户家庭的。
而在边上等了一会儿,见张飞还没有正式上钩出击,陈忱也有些无奈了,只好说道:“实在抱歉,张公子,小人还要去牵马,就暂时别过了。”
说完,陈忱还想着再看一看,等着张飞接茬呢。
可是张飞还处在失望遗憾当中,只是简单地哦了一声,就让开了道。
看到这样的状况,陈忱对于张飞,也是颇为无语,只好先走开,前去牵马。
他都说了这么多了,这人怎的就不主动示好呢?
哎,等他牵马回来,再使一招吧。
过了一会儿,陈忱又牵着马过来了。
只是,原先在饮马的家奴,仅是牵了一匹,很快就从张飞跟前过去了。
而陈忱,却是一下子牵了几匹,走路都有些混乱。
待走到张飞跟前的时候,看到张飞还在幽幽地呆愣着叹气,陈忱都要捉急了。
于是,陈忱将一边的缰绳扯了一下,让那匹马有些混乱,导致了陈忱也跟着踉跄着,好像一下子控制不住几匹马的样子。
看到这个样子,张飞也醒过神来,忙帮着拉过了那匹马,这才让陈忱稳住了身体。
见状,陈忱虽然无奈,还是有些为难地请求道:“张公子,可否麻烦一下,帮小人把这匹马牵过去?”
听了这话,张飞先是一愣,接着又欢喜起来,让陈忱暗暗嫌弃了一下。
不过,张飞很快就恢复过来,赶紧应道:“无妨无妨,俺这就帮你牵过去。”
而瞧着张飞终于是识趣了一点,陈忱暗暗撇嘴,也谢道:“那就多谢张公子了。”
虽然他听闻过,这张飞有着一身的好本事,但是现在接触上了,陈忱却是对张飞的性子有些嫌弃,不知道大公子刘劼能不能够受得了?
待到张飞和陈忱,将马匹交给王武看着之后,刘劼有些疑惑地站着,向陈忱问道:“元忠,这位公子是?”
陈忱也知道刘劼此行来这里的打算,赶紧配合着介绍起来:“大公子,这位是涿县的张公子。刚刚,多亏了有张公子的出手相助,不然,那几匹马可能就要惊着了。”
听了陈忱的话,刘劼点了点头,也上前一步,说道:“多谢张公子了。”
见状,张飞哪里敢应?急忙摆手回道:“大公子,在下不过是一黔首百姓而已,能够帮得上大公子的忙,在下也高兴。大公子不必客气。”
这一边说着话,张飞的眼睛却是不时地瞟向了那坛子酒。
现在距离更近了,张飞愈发闻到了那酒的醇香,不禁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可是当着刘劼的面,张飞自觉有些失态,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见状,刘劼也故意顺着张飞的目光,看向了那坛子酒。
而随即,刘劼假作恍然大悟状,说道:“哎,张公子辛苦了。正好,我这里有一坛子好酒,张公子不妨喝一点,解解渴。”
眼睛还盯着那酒,这会儿再听到刘劼的话,张飞惊喜地看着刘劼。
他实在是对那酒太馋了,真的不想就此错过了。
既然有了这机会,那他丢脸就丢脸吧。
第030章 以酒结友
听到刘劼相邀,张飞虽然很期待着喝上一碗好酒,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他最终还是抵不过那美酒的吸引。
因而,张飞定了定神,说道:“大公子,在下姓张名飞,字翼德。大公子可直呼小人表字。听说这酒是大公子酿造的,实在是香醇无比,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暗暗笑了笑,刘劼也随着说道:“那好,翼德,在这里就不必客气了。”
转头吩咐陈忱:“元忠,去为翼德斟一碗酒来。”
得了话,陈忱虽然对于张飞那好酒的样子有些嫌弃,但还是赶紧过去,满满地倒上了一碗,小心地拿过来给张飞。
终于看到好酒来到了自己跟前,张飞还有些不敢置信。
直到那酒的醇香扑鼻而来,张飞吸了吸鼻子,才满脸的惊喜。
不过,看着刘劼还在呢,张飞定了定神,赶紧谢过刘劼,再小心翼翼地从陈忱手中接了过来,一滴都不想被洒掉而浪费。
小心地抿了一口,顿时,这酒的香醇辛辣直击味蕾,让张飞舒服地微微眯眼。
慢慢咽下之后,张飞喜笑颜开地再次向刘劼道谢:“多谢大公子。这,实在是难得的佳酿啊。俺从未尝过这么甘醇的好酒。”
紧接着喝了一口,张飞再次舒服地喟叹出声。
看着张飞将一碗好酒都喝下去之后,还意犹未尽的样子,刘劼虽然对于张飞的酒量有些讶异,却也不想惯着他。
张飞现在尚未成年,喝酒喝多了伤身子,不好。
况且,张飞过于嗜酒,常因醉酒而闹事误事,这可是一个要命的弱点。
甚至在最后,张飞也是因醉酒而丧命。
刘劼既然是想要结交张飞,最后再将张飞收归麾下,自是不希望张飞依然那般的嗜酒如命。
能改的话,他一定要将张飞这一点给改过来。
好在,他早就是算好了。
这一坛子酒,除了给陈忱的那碗,加上这会儿给张飞的这一碗,已经见底了。
此时,见张飞将一碗酒都干尽,还意犹未尽地瞥着那酒坛子,刘劼只是笑了笑,说:“翼德见谅,那坛子里的酒,已是都喝完了。”
而为了配合刘劼,韩当将酒坛子给倒了过来,确实是空空如也。
同时,韩当也一直在留意着张飞。
跟着刘劼来到这里,韩当也是了解刘劼的用意。
因此,在陈忱带着张飞过来的时候,韩当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戒备或是敌意。
当然了,张飞浑身气势不俗,连韩当自己,都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为了防止张飞伤害到刘劼,韩当虽然收敛气势,以免坏了刘劼的事,但同时,韩当也是一直暗中盯着张飞。
若是张飞有什么异动,他即便不敌,也要尽全力护住刘劼。
而张飞,同样注意到了韩当。
只是,知道韩当是忠心为主,张飞并没有跟他计较。
而且,韩当的本事,倒是也不差,张飞并未完全无视这人。
这个时候,看到酒坛子确实是空了,张飞不免有些失望。
不过,他已经喝了一碗好酒了,想想也很是知足。
只可惜啊,今日他有幸尝到了这等美酒,今后,那些浊酒,他怕是难以下咽了。
这,可是一个大问题啊。
收回瞧着酒坛子的眼神,张飞看到刘劼正笑着看他,立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为了转移尴尬,张飞又向刘劼道谢:“大公子,还请莫要笑话俺,俺还从未饮过这等好酒,实在是失礼了。”
哈哈一笑,刘劼摆摆手,说道:“翼德真性情,我很是喜欢,又怎会笑话呢?今日这酒是喝完了,但我府里还有几坛子。若是翼德不嫌弃的话,到时再请翼德喝一喝。”
诱饵抛出来,就等着张飞彻底上钩了。
而听刘劼这么一说,张飞瞬间大喜。
还有好酒,他又岂能错过?
只是,想到彼此之间的身份差距,张飞还是有些犹豫。
可面对这样的好酒,张飞又实在是难以无视错过。
再说了,跟太守的儿子结交,对于他们张家的生意,也很有好处。
考虑再三之后,张飞看刘劼这人很不错,又没有在意他们之间身份上的差距,还是有些感动的。
于是,张飞点头谢道:“那就多谢大公子了。”
目的达成,刘劼心下满意,又趁热打铁,说道:“那好。过几日,等其他酒的酿造封存时间到了,我再送一些与翼德尝尝。”
听得这话,张飞再次高兴地道谢。
刘劼这般豪爽大方,实在是对他的胃口。
因此,张飞也开始接受了刘劼的示好。
直到张飞离开之后,刘玏才再次走过来。
坐下之后,刘玏拿起一条烤鱼,吹了吹后,再次开吃。
再瞧着兄长若有所思的样子,刘玏边吃边问道:“兄长,刚刚那人不过是个屠夫之子而已,兄长为何要布置这些事情去结交呢?”
边上饮马之人已经都走了,这里一片空阔,就他们几人而已,刘玏也不用再端着,同时也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没想到会被刘玏看出来,刘劼倒是对自己这个二弟,有些刮目相看了。
于是,刘劼取过一条烤鱼,坐在了刘劼身边
见韩当陈忱等人还在那杵着,刘劼先招呼他们都吃些东西。
之后,刘劼才对刘玏说道:“玏儿,翼德虽是涿县一个屠户之子,但是,张家在涿县这里,生意做得也很不错。更何况,翼德的功夫,可能义公都比不过。”
听到刘劼的这个评价,韩当很是讶异地看了过来。
虽然知道大公子刘劼很是不凡,但是每一次,韩当都会再次刷新对刘劼的认知。
此时,见二公子刘玏同样不敢置信的样子,韩当点头回道:“是的,二公子,小人的武艺,比不上刚刚的张翼德。”
而听了韩当这么直接地承认了,刘玏更是意外。
他既惊讶于张飞的武艺之高,更是对兄长刘劼能够知道这么多的事情而震惊。
兄长果然不愧是兄长,还有许多他所不了解的本事。
看来,他今后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