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言
济世大师的药丸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慕子琪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再加上这里地处卞京城的郊区,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数是京城权贵的家仆,也不可能有此等有效的药。
慕渊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面前的那副画上,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慕子琪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们引开了那群黑衣人,也不知道凤寻能不能救出那位邵夫人。”慕子琪自顾自的说着。
早上他们收到消息,说是皇长孙在郊园附近抓到了邵夫人,由于时间紧急,而这位邵夫人身上的证据牵扯到了半个朝堂的官员,他们也没来得及部署便出来了。
到达目的地之后便兵分两路,慕渊和慕子琪两人身份太过显眼,负责吸引黑衣人的注意,而凤寻则是负责趁其不备救下邵夫人。
这样一来,他们也算是公开和皇太孙叫板了。两人如今倒是没事,不知道风寻现今如何。
“阿渊?”
慕子琪的自言自语并没有得到慕渊的回应,便颤颤悠悠的从床榻上下来,走到了慕渊的身旁。
“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阿渊,你,你怎么到纸上去了!”对方一脸的不可思议,指着画像说不出话来。
慕渊温润的嗓音在房间里想起,“这是画像,一幅画而已。”
“怎会如此相似?简直是闻所未闻!”慕子琪一脸的惊愕,两只眼睛瞪得老大注视着这张画像,手控制不住的伸过去摸了摸。
画像并没有因为他这一摸而出现模糊的印记,依然如初。
“这......这是什么样的墨能够渲染出如此逼真的画像?咦?这张纸——”
慕渊抬起头,若有所以,“你没有见过如此质量的纸张,对吗?”
“对,这比起江南那边的贡品纸还要好,你从哪里得来的?简直是千金难求!”
他们是东慕国皇室成员,吃穿用度均是最上等的东西,却独独没有见过这样的纸张。
慕渊沉默不语,将画像收了起来,“你的伤都好了?”
“哎?你干嘛,我还想研究研究,这到底是什么画法?”
“画像上的人,是我。”慕渊强调了一遍。
“然后嘞?”慕子琪有些呆萌,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的画像中。
“这画是我的。”
慕子琪:.......
小气!又不是心上人送的,至于如此宝贝吗?
慕子琪暂时性的收回了自己的好奇心,开始打量起两人所在的房间,“这是哪里?”
“郊园的一户人家,大门上没有匾额,不清楚是谁家的。”
“没有匾额,这么奇怪?”
大户人家向来注重门面,匾额都是重中之重,还有不写匾额的人家?不会是羞于见人吧。
慕子琪的思绪越飘越远,被院子里的一个男童的笑声打断了。
“嬷嬷,你来抓我呀 ̄ ̄”
“小言,你慢一点,发热刚好一点不要乱跑。”
慕渊和慕子琪对视一眼,打开门向外走去,两人刚走出去,便被对面的一个小萝卜头撞了一个满怀。
慕渊看着扑在自己腿上的小男娃,蹲下身将他的身子拉了拉,“慢一点。”
林姑姑走了过来,给两人行了一个标准的见礼,“两位公子好,孩子太小,冲撞了贵人,多有得罪。”
小言抬起头,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慕渊,有些呆呆的,不知道怎么会出现了两个人。
“无碍,本就是我们二人打扰了,可是撞着了?”慕渊的前面是跟林姑姑说的,后一句却是低头看向怀里的小言。
“一点点。”小奶音小声的响起。
“下次要看路,知道吗?”
“哦 ̄ ̄谢谢公子 ̄ ̄”
“乖,你叫什么,姓什么?”
“我......我姓邵,叫小言。”
邵?这么巧?
慕渊觉得,最近碰上这个姓的几率有些大。
林姑姑走了过来,将小言接了过来,“两位公子打扰了,我带小言回去。”
慕渊起身,轻弹了锦服上沾染的一丝灰尘,“好。”
望着走远的两人,慕子琪揶揄的看向旁边的某人,“你可真招小孩子喜欢,家里有个慕小呆,就连外面的小孩子都喜欢你。”
“他姓邵。”
慕子琪一怔,“怎么了?”
“邵怀仁出身市井,家境贫寒,还有什么?”
“你怀疑邵家还有其他人?”
“查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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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京城,太子府。
东慕国太子年近五十,因大婚之后子嗣众多,便如其他王爷一样被分了出来,并没有居住在东宫。
皇长孙的书房中,几声稀里哗啦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废物!一个妇人都解决不了,留着你们有何用?!”
书房上首站着一位锦服的公子,年纪三十来岁,一脸盛怒,他的衣袖上因为刚刚打散了桌上的茶壶,还残留着深色的茶渍。
地下两人见自家主子发怒,纷纷打了个哆嗦,跪了下来,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对方深呼吸,压下心中的暴怒,眼神冰冷的看着地下跪着的两人,“说说吧,怎么回事?”
“回主子,我们到达卞京城郊园一代时,刚好赶上名王府世子带着朋友春游,言语间不当,起,起了冲突。”
坐上的人听到这个名字脸色有些阴沉,“名王世子,慕子琪?”
“是!我们分了一部分人过去,再回来的时候,那位邵夫人已经不见了,剩下的兄弟一个活口都没有,并没有看清是谁动的手。”
“呵!慕子琪出现的太过巧合,倘若此事跟他无关,本宫也不会信!”
地下的人低头不说话。
“跟他在一起的那位公子是谁,你们十几人围攻都没能拿下?”
黑衣人恭敬道,“此人武功极高,剑气如虹,比之名世子还要高上许多,不过属下从来没有见过。”
慕渊因常年卧病在床,不常出门,就连皇室成员见过他的,也没有几个,这位黑衣人自然是不认识的。
慕子佩闻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比慕子琪武功还高?你当真不能确定他的身份?”
名王府最近几年风头正盛,在这个关头出现了一位比他武功还高的男子,莫不是对方在扩展自己的人脉?
第17章 来人
不怪慕子佩有如此想法,他现在正是建立自己势力的时候,现今朝堂上唯一能跟他对抗的继承人没有几个,而慕子琪的人脉一向很强,不得不让他提高警惕。
然而,这句话没有任何人能够回答他。
沉默片刻,书房里的氛围越来越紧张,下跪的两人双腿也越来越抖,不知道今天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慕子佩收回自己的思绪,厌恶的瞥了眼下方跪着的两人,眼下他手中能用的人越来越少,就算再怎么嫌弃也不行。
“留着你们的狗命,尽快查出是何人帮助他,另外那位邵夫人不用留了,派人全城搜捕,找到人将她解决掉,以免夜长梦多。”
“是!”两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脚下的速度很快立刻退出了压抑的书房。
门外,一位年过五十雍容华贵的夫人带着两个小丫头向这边走来,妇人身穿华贵的锦服,头发被精致的盘起,金色的发饰在太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眉眼间散发出淡淡的威严。
对方不急不缓,身后的丫头一人端着一个木质盘子,上面放着两个瓷锅。
“太子妃安好。”两人见到来人,恭敬的见礼。
“起吧,皇长孙殿下呢,还在书房?”
“回太子妃,是的。”
“今天又发火了,这次是为了什么?”太子妃看着自己指尖上的豆蔻,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慢条斯理的询问。
两人均有些摸不透太子妃的意图,也不清楚此事是否该对她汇报,闻言只能讷讷不语。
对方烦闷的挥了挥那只刚做好艳红色指甲的手,“行了,你们先下去,本宫亲自去问问子佩。”
“是!”
太子妃宁瑞雪迈着端庄的步子走到了书房的门口,示意身后的丫头敲门。
“皇长孙殿下,太子妃驾到。”其中身穿绿色衣服的丫鬟伸手敲了敲书房的门,恭敬出声。
屋内不久便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吱呀 ̄”书房的门边被打开来。
“母妃,您怎么来了?”
“怎么,母妃来看看自己的儿子,不行吗?”
“母妃哪里的话,您请进!”慕子佩将太子妃扶到了书房里,眼神看向身后的两个丫头。
“汤放下,你们下去。”
“是。”两人恭敬的行礼,向外撤退了几步,在距离书房几米远处停下,恭敬的站在门边等候,似是已经习惯了如此场景。
书房的门重新被关上,太子妃端坐在上首的位置,依然是漫不经心的语气,“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慕子佩皱了皱眉头,破坏了那一张充满美感的脸,“母妃,这件事情有些复杂,儿臣会处理好的。”
“你会处理好?这几天一直在发火吧,说说,怎么回事?”
“是江南决堤的事情,江南知州死之前留了些对儿臣不利的证据。”
太子妃闻言,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起来,“是三年前江南堤坝的事情?你怎能如此不小心,被他抓住了把柄?”
“儿臣也没想到,对方会留有后手,这次堤坝决堤,才得知他手中有份当年涉案官员的名单。”
“名单?这一路下达官员,所有经过手的都有?你也太不小心了!”倘若这份名单被公开的话,那便是告诉了全天下的人,站在皇长孙殿下这边的到底都有谁了。
“母妃教训的是。”慕子佩一向对太子妃孝顺,闻言恭敬的站在她的面前,头微微下垂,遮挡住自己眼中复杂的情绪。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太子妃发怒过后,也渐渐稳住了自己的脾气,理清思路这才想到如何解决上来,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儿臣已经派人去刺杀那位邵夫人,只要她死了,这条线索也就断了。”
“你能确保万无一失?”这也是下下策,当然依照目前的境况,也是唯一的出路。
“......”慕子佩想起刚才属下的汇报,有些没底。
“算了,去个口信给你舅舅,有些事你不方便动手,宁家的人却是可以的。”
听到宁家人三个字,慕子佩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嘲讽,转瞬即逝,“是。”
太子妃似是知道他如何想,“现在唯一能够帮助你的,也就是宁家了,你要学会利用你的优势。”
“是,谨记母妃教诲。”慕子佩的态度明显比刚才恭敬了许多。
对方叹了一口气,“你也对初依好一点,她毕竟是你的妻子,更何况她还是我宁家人。”
“母妃......”
“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在你没有登上那个位置之前,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的心里要有数。”
慕子佩沉默不语。
“话我也说到这里,你自己掂量掂量。”
送走了宁瑞雪,慕子佩的脸色并没有比刚才的好看多少,十指握拳,青筋凸起。
宁家人,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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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渊在俞家的宅子里并没有呆多久,到了晌午时分,宅子外面的门边被敲响了。
莫寒打开门来看,便对上了凤寻那张棱角分明的俊逸脸庞,这张脸在京城也算是名人,他自然是认识的,心中小小的一惊,双眼已经移向他身后的几人。
视线在受了重伤的邵氏身上顿了顿。
“这位公子,您可是有何事?”莫寒压下心中思量。
“打扰,我的家眷受了重伤不宜挪动,可否借一下贵地歇息歇息?”
莫寒思忖片刻,联想到刚才进来的两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如果没看错的话,刚才那位便是名王府世子,跟眼前这位也算是表兄弟,只不过两人之间的关系如何,他便不知道了。
“贵人稍等片刻,我去请示一下主子。”
凤寻抱拳,“有劳。”
“莫寒,是谁来了?”俞太师的声音在院子里淡淡的响起。
“老太爷,是......过路的人。”然而这个解释还没落下去,身后便传来了一声惊讶的疑问。
凤寻听到威严的声音,向里看去,对上了俞太师那双睿智的双眼。
“俞太师?”他惊讶出声。
“哦?这不是凤家小子?你怎么来了?”
“俞太师,凤寻来办案路过贵府,我们伤了一个人,想借贵府歇歇脚。”
俞太师点点头,对于凤寻的话没有任何疑问,“进来吧,莫寒,给他们准备几间客房。”
“是。”
第18章 见过
俞太师出于对凤老将军的信任,再者凤寻也是他见过的,对他的人品自然信得过。于是便让莫寒直接安排了住下,对于他为何来此处,又为了何人受了伤没有半句问话,
似是对什么事情均不感兴趣,打过招呼,便带着俞管家去了外面遛弯了。
凤寻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倘若俞老太爷真的问及缘由,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那可真是两难了。
莫寒想起后院那两个受了伤的客人,怕双方碰上有什么误会,便将他们带到了西厢这边的客房。
“凤将军,这里是几间客房,您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小厮即可。”
凤寻抱拳,“有劳了,代我向俞太师道谢,今天多有打扰。”
“您客气,我去吩咐小厮送些用的东西给您。”
将凤寻一行人安顿好之后,看了看对方除了那位夫人,还有一个丫鬟伺候着,便放心去了书房。
“主子,凤将军带着一位受伤的夫人来借宿,老太爷吩咐已经安顿下了。”
俞琬琰画画的彩色笔一顿,“凤将军?长公主和凤大将军的儿子凤寻?”
“是,属下猜测这位妇人和刚刚带回来的名王府世子有关。”莫寒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慕子琪前脚到他们府里,凤寻带着一位同样受了重伤的妇人也到了这里,说是两者之间没关系,这个可能性也太小了点。
“秦隐回来了吗?”
俞琬琰考虑着两件事情有关的可能性,她常年不在京城,对于京城皇族之间的斗争也只是知道个大概而已,至于谁和谁是一个派系,当真是不清楚了。
“未曾回来,去了有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之前,秦隐便被她派去查探今天郊园出现的打斗事情的起因。
俞琬琰点点头,“你会些医术,帮那位夫人看看伤势,等秦隐回来了过去看看,打探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属下这就去。”
送走了莫寒,在书房角落练字的小狸疑惑道,“小姐,您让秦隐去看什么?”
俞琬琰意味不明,“去看看,是否是熟人罢了。”
目送莫寒离开书房,俞琬琰望着的山川河流图叹息一声,这次回京,颇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安逸的生活果然过得太久了。
脑海中闪现过慕渊那张俊逸的脸庞,俞琬琰再次为自己送出去的那副画哀悼一声,她怎么不早点把画卷起来?
不过这样貌似也不能作为作业交到祖父那里哇,感叹完之后,再一次悲催的投入到创作之中。
“小狸,你的大字练完了?”
“啊?小姐,比起练武功,这个很难写的~~~”小狸露出了苦瓜脸。
“嗯,再加两张。”
“啊————”
莫寒出了这里独自去了客房,先是给那位夫人看了看伤势,最后开了点药,“后院有些草药,我去抓点,这位夫人的伤势很重,不宜多动,还是静养的好。”
凤寻站在一侧,对这位看似仆人,却浑身透着高深莫测的莫寒有些摸不透,闻言向对方抱拳,“多谢莫先生,有劳了。”
送走了莫寒,凤寻望着他的身影思索良久,这位看起来文质彬彬,看起来像是俞太师的门生,但却没有书生那样文弱,身上透着淡的几乎没有的锐气,还通晓医理,当真是矛盾的人。
走出客房的莫寒,碰上了刚刚回来的秦隐,“事情查到了吗,有什么收获?”
“有点子头绪,你脑子好使,帮忙分析分析,那位世子是来此地郊游的,却掺和到了一个来京的队伍中,貌似还把人家夫人给抢了,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这是咋回事?”
秦隐看起来面无表情,武力值高,但是心思单纯,跟一肚子坏水的莫寒比起来,差了很多。
莫寒对于没脑子的秦隐有些无语,闻言结合了一下得到的信息,心里对此事已经有了成算。
“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主子说等你回来去趟客房,凤将军带着一位妇人来借宿。”
“凤将军?可是那个在战场上,以一人之力,力挫敌军三员大将的凤将军?”秦隐闻言,脸上的惊喜之情压抑不住的展现了出来。
“是他,你最佩服的那位,我去熬药,你把药端给那位夫人就行。”
“那你快点!”秦隐催促道。
莫寒:......
“哎对了,主子让我去做什么?”不会就单单让自己见一见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吧?
秦隐望着莫寒已经走远了的背影,着急忙慌的加了一句。
莫寒对于秦隐的脑子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平时还好,一旦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眼前这位的脑子直接直线下降了。
“主子的意思,是让你去见一见那位夫人,或许认识。”莫寒丢下一句话,懒得搭理他,直接去了后院熬药。
留下一脸莫名的秦隐在原地。
“认识?我一年也不过是回京两次,能认识几个人,更何况是妇人?”
难道不是常年居住在卞京城,以收集情报为主,且心思活泛的莫寒更能识人吗?
半个时辰之后,当秦隐端着手中的药,进了客房之后,这才明白了俞琬琰的意图。
望着一脸虚弱,仅有一面之缘的邵妇人,秦隐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在主子什么吩咐都没下达的情况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还是门清的。
“这位夫人,您的药熬好了,趁热喝吧。”
旁边临时的小丫鬟将邵妇人艰难的扶了起来,歪在了一旁,那位邵夫人望向秦隐的目光停了停,苍白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位壮士,我们......是不是见过?”
秦隐面无表情,“夫人可能是忘记了,在安昌镇的客栈里,您曾与我家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安昌镇?”闻风而来的凤寻,听到这三个字,目光也随之看向了秦隐。
这里是俞太师在外的府邸,他口中的公子应该是俞府的人,但据他所知,俞家并没有男丁了,他口中的公子又是谁?
“是安昌镇,这位便是凤将军吧,久仰大名,我家公子姓谢,单名一个言字。”
第19章 对弈(二更)
秦隐第一次近距离的见到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眼中迸发出来的惊喜清晰可见,此时的他已经收起了面无表情的脸,就连话也多了许多。
姓谢?难不成就是那位俞小姐的表哥,慕小呆口中的谢哥哥?凤寻闻言,眼中闪过惊讶。
脸色苍白的邵夫人情急之下抓住了秦隐的衣袖,“这位壮士,你可曾见过我的儿子,就是在安昌镇我抱着的那个?”
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焦急之色,抓住秦隐衣袖的双手不停的颤抖,似是抓住了救她的唯一一颗稻草。
秦隐压下脸上的惊喜之色,努力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镇定如初,对上她饱含希望的双眼,思忖片刻,又将视线移向一旁的凤寻身上。
“抱歉,夫人。”他一边思量凤寻的可信度,一边思考者如何回答邵夫人的问题。
邵夫人双眼闪过一丝悲凉,双手滑落下去。
秦隐知是她误会了自己的话,便解释道,“夫人,我需要请示一下公子的意思,您的小公子安然无恙。”
“什么?!他在哪里?还请你告诉我他的下落。”
凤寻意外的看向秦隐,对上了他纠结的眼神,便接过话来。
“邵夫人稍安勿躁,还是让这位秦壮士请示一下主子,再来答复你。”
秦隐向凤寻投去感激的一瞥,大英雄不愧是大英雄,看事情都看得这么透彻。
邵氏闻言点点头,“是我太急切了,秦壮士,你先去忙吧。”
“咳,两位,在下先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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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你是说,凤寻救回来的那位夫人,就是小言的母亲?”对于这个答案,俞琬琰的脸上丝毫没有意外的神色。
秦隐恭敬回答,“是,那位邵夫人伤的很重,唯一担心的便是小言了,主子,您看......”
“既然有凤将军在,她们母子二人的安危应该有所保障,你去林姑姑那里,把小言抱给她吧,我如今身穿女装,不便出去,倘若他们问起来,就说谢公子此刻在太师府。”
俞琬琰终于落下最后一笔,满意的看了看面前的高山流水图。
“是!”
待秦隐走出书房,小狸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小姐,原来凤将军带回来的那位夫人,便是当初在安昌小镇的那个邵夫人啊?”
“嗯,将画收拾一下,去给祖父送去吧。”
“好嘞~~~可是,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俞琬琰笑了笑,“我也只是猜测,前几日凤寻奉命去江南办案,不可能不知道邵大人身亡的事情,而今天如此巧合的带着一位受伤的夫人路过,还是从安昌镇方向过来的,便猜到了。”
小狸一边收拾画作,一边感叹,“小姐好厉害!”
“什么厉害?你如果学学紫菱那么爱动脑子,便跟莫寒一样,早就猜到了。”
“啊?莫寒也猜到了?我怎么不知道?”
俞琬琰敲了敲她的小脑袋,“所以啊,以后多动动你的小脑瓜,长期不用会生锈的~~”
那边,秦隐跟林姑姑打过招呼,便将小言抱起来,去了西厢的客房。
因为牵扯到江南决堤案件的证据,凤寻并未离开,秦隐带着小言到达客房的时候,他也在。
“小言!小言,你没事吧?”邵氏经过几次生死逃亡,看到安然无恙的儿子喜极而泣。
凤寻站起身来,“秦壮士,谢公子可在,这次多亏有你们,本将军想当面答谢。”
“凤将军客气,我家公子此刻在太师府,并未到此处,我是随着小姐跟老太爷过来的,再者在当时的情境下救下小言,也是应该的。”
“如此,凤某回京之后,可否上门拜访?”
“凤将军客气,荣幸之至,我还有事要办,既然小言已经带到,你们聊。”
秦隐走出去,邵氏从见到儿子的激动情绪中缓过来,这才看向凤寻。
“凤将军,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夫君当时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便将名单放进了盒子,将盒子托给了龙威镖局以货物押送进京,这趟镖比我们母子要晚上半个月,而盒子的钥匙,便是在小言的身上。”
话音刚落,邵氏便接下了小言脖子上的一块玉佩,摔碎在地面,这才弯腰捡起了那个黑色的钥匙,将其递给了凤寻。
“钥匙我已交到凤将军的手中,待镖师到达卞京,即可取出。”
凤寻压下心中的惊讶,心中对于邵怀仁升起了一丝敬佩,“夫人高义。”
“这是夫君应该做的,我有伤在身,只怕无法进京了,夫君的死,希望凤将军给未亡人一个交代。”
“夫人放心,此事凤某会亲自督办,定会还邵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
下午时分,凤寻拿到重要的物证,便带着众人辞别俞太师,回卞京城了,而慕渊吃过莫寒送过来的午饭,便起身向外走去。
“哎,你干什么去?”
“出去看看,你身上余毒未清,内力还未全部恢复,便留下调息吧。”
“我......已经没事了啊,那个解毒丸药效很好的。”望着已经走远了的身影,慕子琪不满的小声嘀咕两句。
敲了敲桌子,正打算调息的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募的抬头看向窗外。
“阿渊......不会是寻找那幅画像的主人去了吧?”
慕渊留下了病弱的慕子琪,独自一人逛起了这座宅院,穿过一条绿色藤蔓修饰的长廊,来到了一处花园里。
他举起修长的右手,掀起几条垂下的藤蔓,视野变得开阔起来,同时也看到了小石桌上独自对弈的老人。
看清老人长相的那一瞬间,一片片思绪从慕渊的脑海中来回经过,双眼眸光明灭,最后归为平静。
俞太师放下手中的黑子,抬头看向来人,接触到慕渊那张俊美的容颜,顿时一怔,不动声色的打探。
“你是哪家的小子?”
慕渊向前几步站在石桌前,双手微抬,行了一个晚辈礼。
“晚辈慕渊,见过俞太师。”
俞太师睿智的双眼难得的闪过一丝惊讶,审视的目光看向对面宠辱不惊的少年。
“你倒是知道我的身份,慕世子,这个礼,可是行早了。”
“俞太师为东慕鞠躬尽瘁,慕渊行礼是应该的。”
哼,真是油盐不进!俞太师收回目光,视线放在了手下的棋盘之上,“来下盘棋?”
“阿渊奉陪。”
慕渊拂袖一挥,从容不迫的坐到了俞太师的对面,望着眼前的棋局沉思片刻,右手边持起一颗白子,落到了其中一个位置上。
俞太师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重新持黑子,下在了那颗白子的旁边。
落棋无悔。
一盏茶的功夫转瞬即逝,一老一少默默对弈,你来我往间,均对彼此有了一定的认知。
第20章 回忆
三月的春风拂过花园,扬起了一片花雨,刚刚发芽的垂柳被风吹的飒飒作响,墙头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大自然的万千变化,却是丝毫没有影响到对弈中两人的心境。
这些似是已经被他们融入到了棋局之中,万千变化,均了然于胸。
微风轻轻吹起慕渊的墨发,肆意而张扬,奈何对方温润如玉,优雅的俊容上扬起淡淡的笑意,修长的手指将白子落入其中的一个网格。
收回右手,轻轻点头。
“承让。”
对面的俞太师,望着棋盘上毫无转悬余地的黑子,叹息一声,也放下了手中的黑子。
“跟你皇祖父一个样,不懂给别人留点面子。”
嘴上虽是埋怨,俞太师的内心,却是认同对方在棋局上毫不手软的做派。
“阿渊以为,全力以赴,才是尊重对手。”
“哼,对于圣旨,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俞太师包含锐利的眼神,看向对面不悲不喜的男子,眉头微微一皱。
慕渊漆黑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明悟。
“既然是皇祖父和太师的意思,阿渊自然遵从,太师放心,圣旨既已下,俞小姐自然便是我慕渊的世子妃。”
慕渊的世子妃,而不是慕王府的世子妃,同一个称呼,意思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句话,一是为了安抚俞太师,二,也是他做出的保证。
俞太师看着他坚定的目光,有些摸不准,“就冲你跟我下的这盘棋,我便信你一回,希望你以后,也能保持尊重对手的好习惯。”
嗯?什么意思?
慕渊疑惑的抬起头,看向俞太师,对方却转了话题,“你的病长期下去也不是办法,是时候该看看了。”
“谢太师提点,今日多有打扰,慕渊这便告辞了。”
“去吧。”
慕渊欠身致谢,起身走出花园,待走廊处,遇到了来送画的小狸,饶是见过无数人盛世美颜的小狸,见到慕渊的这张脸,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小狸侧身让开位置,慕渊从容不迫的穿过走廊,后面隐约传来对话声。
“老太爷,这是您吩咐的,小姐今日的画作。”
“放在这里吧,林姑姑可是在后院?”
“在呢,老太爷可是要见她?”
慕渊听到“画作”二字,脚下的步伐一顿,想起了小溪边,那位姑娘送给自己画时一脸肉痛的表情,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打发走小狸,俞太师的目光从那副画,到石桌上的棋局,来来回回的打量几遍,叹息一声。
一个,自小聪慧异常,过目不忘,莫名其妙习得一身本事,就连他也不清楚她的底线在哪里。而另一个,出手果断,运筹帷幄于千里,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主儿。
这两人,以后终归是要成为一家人,就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那盘“棋”,谁胜谁负了。
慕渊离开花园,便回到了客房,叫上已经恢复功力的慕子琪,跟莫寒说了声,便离开了俞家的宅院。
莫寒将两位送出了门,“名世子,这位......凌公子,二位慢走。”
“莫先生,替我向太师道谢,在下告辞。”
回去的路上,慕子琪还处在疑惑中,“太师?那是俞太师的宅院?”
“嗯,我在花园碰上了俞太师。”
“真是有缘啊,你不是说我们是被他们家小姐给救了吗,莫不是跟你定下婚约的俞小姐?”
慕渊目光微动,默不作声。
“哎,你这时候闷葫芦是什么意思,那位俞小姐怎么样,你倒是说啊!”
“回去帮我请个名医吧。”
“啊?”
好好的,怎么跑到说请名医的话题上去了?对方思维跳的太快,慕子琪没有跟上。
“我的病,也是时候该好起来了。”
————————————
是夜,郊园,星空下。
俞琬琰静静的站在书房的门口,听着夜晚中的虫鸣鸟叫,时不时的踱步两下,抬头望着难得一见的星空发会儿呆,目光渐渐深远。
在那个灯红酒绿,高楼林立的世界,如此闪亮的星星已经不多见了。
听着书房中谈论的声音,她想起了十几年不曾相见的亲人,她常年冰冷着脸,把她和哥哥当手下的兵训的爸爸,她温柔如水的母亲,她护妹狂魔的哥哥。
以及那些与她一起在枪林弹雨中训练,成为生死之交的战友们。家人们,朋友们的脸一一从俞琬琰的面前闪现。
而如今,却已是沧海桑田。
书房内,俞太师端坐在上首,林姑姑站在下首,头微微底下,静等俞太师问话。
对方的视线落在了林姑姑的身上,带着一丝无奈。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对于千凝以前的事情只字不提,我当你不愿再回到过去,但你也知道,他们夫妻二人消失了这么多年,我和琬琰也找了这么多年,至今毫无头绪,你当真不想说些什么吗?”
“老太爷,小姐临走之前便吩咐过老奴,保守这个秘密,请恕奴婢不能说。”林姑姑毕恭毕敬,坚守自己当年许下的诺言,丝毫不相让。
“圣上为琬琰选了一个婚事,相信再过几个月,她便嫁入皇家了,你可是考虑清楚了?”俞太师也知道,他今天走这一遭,让对方松口的可能性很小。
林姑姑早已听说过圣上赐婚的传言,如今从俞太师的嘴里得到证实,目光中带着些许急切。
“老太爷,这次的婚事,是否还有回旋的余地?要是小......夫人知道了,也不会赞同的。”
“圣上亲自赐婚,怎能轻易收回?再者我今天见过那位世子,人品相貌,才能都是拔尖的,配琬琰也是可以了。”
在俞太师的眼里,他家孙女那可是顶顶好的丫头,要不是圣上赐婚,他一定得好好挑一挑。
林姑姑闻言,沉默不语,坚定的眼神渐渐有了松动。
俞太师见状,便知事情还会有些变动,他今天来此的目的便已经达成了。
“你好好想想吧,倘若琬琰知道些许线索,也许在寻找父母的时候,会少碰到些困难,万一她哪天招惹了小人,那也是麻烦。”
“是,老奴会考虑的。”
林姑姑听闻俞琬琰招惹小人这个可能,却是真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
第21章 遇刺
次日清晨,俞琬琰便带着小狸去西厢的客房看望那位邵夫人了,对方得知来人是那位谢公子的表妹,很是高兴,苍白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俞小姐,多谢你们救了我家小言,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
俞琬琰将手中的一个玩具交到了小言的手中,打断了邵氏的长篇感谢,“邵夫人不必言谢,表哥也是恰巧路过,救下小公子实属偶然,眼下你们母子相认,那便是皆大欢喜了。”
邵氏望着眼前这位,和谢公子长得有五六分相似的女子,心中好感倍增。
“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姑娘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但说无妨,小妇人虽说没什么大本事,家里的活还是可以干的。”
小言接过它手中的玩具,玩的不亦乐乎,完全没有了这几日的愁眉苦脸。
“邵夫人客气了,上门是客,如今您有伤在身,安心养着便是,倘若想出去走走,便让丫鬟叫一下小狸就是了。”
小言扭了扭身子,邵氏因为有伤在身便将他放了下来,他向前几步,扑在了俞琬琰的怀里。
邵氏一惊,“小言,不得无理。”
“无碍,小言很懂事的,这几天见不到你也是吓坏了,就连饭都很少吃,这下总算是活泼了点。”
俞琬琰笑了笑,将小言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对方好不挣扎,靠近她的时候愣了愣,看着她的大眼睛眨巴了一下,“哥哥 ̄ ̄ ̄”
俞琬琰一愣,内心叹了一声,小孩子的感觉果然是最准的。
“不是哥哥,是姐姐 ̄ ̄”
“是哥哥!”小言固执道,末了还确信般的点了点头,以求增加可信度。
俞琬琰哭笑不得。
邵氏也笑了,单纯的以为小言是在胡说八道,“俞小姐别介意,这孩子最近是吓着了。”
“没事。”
“主子。”秦隐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邵夫人见状,笑了笑,“既然俞小姐有事情,那便不多打扰,我在这边挺好的,小言还是我来抱吧。”
“好,下次我再来拜访。”
俞琬琰出了门,发现秦隐和莫寒都在,他们的身后,站着两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人,浑身充满着铁血的味道。
“这两位是......?”
“回主子,这两位是凤将军送过来,保护邵夫人的,以免有什么意外,两人也有所应对。”
身后的两人对视一眼,向前一步,抱拳行礼,“见过俞小姐。”
“两位客气了,来者是客,秦隐,你安排他们住在隔壁的客房里吧。”
“是。”
待三人离去之后,俞琬琰这才将视线转向明显有事禀报的莫寒身上。
“出了什么事?”
“今早得到的消息,凤将军昨夜在公主府中遇刺,伤的并不重,不过据说刺客是在找些什么。”
“遇刺?这么巧?”
昨夜见到邵氏,回府遇刺,今天却又派人来保护邵氏......
俞琬琰沉吟片刻,“你抽出一队人,加强对邵夫人的保护,另外府中这几天恐怕也不安全,晚上加强警戒,上门的人嘛,不要留什么痕迹。”
“是,只是这朝堂斗争,我们方便介入吗?”
“方不方便的,能帮一把是一把,再者你主子我身上还有段与皇家的婚约呢,对了,昨天与名世子在一起的那位公子,可是查到了什么线索?”
“没有,属下已经排查了名世子能够来往的朋友,并没有那位公子的存在。”
“我短时间内也不会回山庄了,你给紫菱去封信,让她进京吧。”
“属下这就去办。”
——————————
慕王府,一大早便迎来名王世子,慕子琪。
“阿渊,昨天的事情有结果了,凤寻昨晚遇刺,肯定是已经救出了邵家家眷,只是不知道昨晚他伤的情况怎么样。”
慕渊沉吟片刻,唤来了他的贴身侍卫,“凌白,备车,稍后去长公主府。”
凌白脸上露出惊讶,随机领命出去。
慕子琪一脸惊讶的看向坐在首位上的男人,想起了昨天在回来的路上,他要找名医的话,“你这是要出现在众人面前?你想好了?”
慕王府的孙子辈,只留下了慕渊一人,二十几年来称病在府中修养,从不插手各皇子皇孙之间的党争。
而如今他这一光明正大的出现,那边是要告诉世人,慕王府也是有人的,势必会被众人拉到目前夺嫡党派的斗争中。
“嗯,皇祖父既然将我和俞家绑在了一起,再装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由暗转明。”
慕子琪连连点头,“也好,那就让世人看看,你这病娇世子,到底是如何的惊才绝艳。”
第22章 撞车
汴京城,慕王府大门前。
“吁 ̄ ̄ ̄”
凌白将备好的马车停在门口,下车后恭敬的将一袭白衣的慕渊扶上车,再将慕小呆抱了上去,落下苇帘之后,便驾车缓慢的向长公主府而去。
慕王府刚好在卞京城里最繁华的街上,虽说慕渊上车的这段时间有些短,但也够让好事的百姓看见了,众人纷纷疑惑,刚才那位丰神俊朗的贵人,是谁?
“刚才那位......不会是慕王府的世子吧?”一位卖菜的大爷从刚才看到的景象里回过神来,看向旁边喝茶的书生。
“瞎说什么,那位慕世子据说常年卧床,起都不能起来,怎么可能是刚才那位呢?”
“可是刚才上车的公子脸色苍白,确实像常年生病的人啊,而且一大清早便从慕王府里出来,怎么会是其他人呢?”
“这位兄台说的有道理,我们都没见过这位慕世子,也不能妄下定论,说话还是要有事实依据的。”
“真是奇怪,这位慕世子据说二十几年都不曾出门,眼下却是坐了马车而去,到底是为哪般?”
“莫不是,去求医?”
“这个猜测说的通,或许吧。”
慕王府门前的大石狮子旁边,慕子琪摇着扇子走了出来,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有些无语。
“我说你出来就出来吧,为什么要把我抛下呢?还说什么不掺和到名王府和其他王府的斗争中,哼,明明就是嫌麻烦!”
某人抬头望了望蓝蓝的天空,叹气道,“还得我自己去公主府,这个没良心的。”
马车上。
“渊皇叔,我们这是去哪玩?”慕小呆困倦的眨巴了一下大眼睛,伸出右手揉了揉。
“去看看你凤寻表叔,昨晚没睡好?”
“嗯嗯,昨天先生布置了好多作业给辰辰~~”
慕渊被努力卖萌求安慰的小呆逗的笑弯了嘴角,抬起手摸了摸他头顶上乌黑的小揪揪,对于从小看大的小之辰,他还是知道对方一些性格的,上课不好好听讲,逃学打架也是常事。
“你要是上课不调皮,程先生能给你布置如此多的留堂?又捣乱了吧?”
慕小呆闻言不满的撇了撇嘴,“小叔,这次可怪不得辰辰,都是丞相家的那个宁轩欺负人,皇家学院新加入了几个学生,他带头欺负人家,我能不出手吗,这叫.......叫什么来着?”
“哦哦,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嘿嘿---”
“那位宁小公子,经常欺负新学生吗?”慕渊温润的嗓音轻启,笑容淡了许多。
“那可不,除了我们这几个小世子,小郡王的,可没人敢招惹他。”对方行事乖张,但是对于他们这些皇子还是差了些。
“嗯,先别管其他人,你的功课做的怎么样了,昨天先生讲了什么,说来听听。”
“啊?”慕小呆苦瓜脸。
慕小呆转着乌黑的大眼睛,努力想着什么样的理由能够蒙混过关,外面却发生了事故。
正在此时,马车被冷不丁的一撞,重量太轻的慕小呆瞬间就朝着马车四周滚去,慕渊稳住身形,快速的将他的小身体捞了起来,防止他滚出去。
他皱了皱眉头,隔着苇帘问外面的人。
“凌白,怎么回事?”
“世子恕罪,这里比较窄,被对面的马车撞了一下,属下去处理。”
慕渊垂眸,望了望怀里被撞到鼻子的慕小呆,“阿辰,疼吗?”
对方泪眼汪汪的抬起头,带着控诉,“疼~~~但是辰辰是男子汉,不哭!”
外面,没等凌白说话,对面的车夫便吼了起来。
“车上那贱民,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谁家的马车都敢撞,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他长得本身便凶神恶煞,这恶声恶气的话一出口,顿时吓得街道两旁的小孩哭了起来,有些人瞄了一眼车上显示家族的标志,顿时向后退了几步,瑟瑟发抖。
凌白皱了皱眉,凌厉的脸上露出一抹杀意,望向对面的车夫沉默不语,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势。
“车上的贱民?说的可是你自己?”
车夫以为凌白会跟其他人一样,狗腿的道歉,然后将马车赶离开这里,却万万没想到他是如此的反应,顿时满脸横肉僵了僵,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吆喝,还有看到咱们宁家,丝毫不相让的主儿?这人,怕是刚刚进京,不清楚汴京城权贵们的格局吧,胆子倒是不小!
“放肆!你可知这是谁家的马车?是宁家,当今丞相,坐在马车里的可是我们宁家的大小姐!”
话音刚落,马车里便传出来一个女声,温温柔柔,不急不缓。
“阿大,不得无礼,别人撞了你,让他们赔个不是就算了,何必斤斤计较?”
这话一出,便敲定了是凌白撞到了对方。
阿大闻言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小姐,那人蛮横无理,不光被赔礼道歉,还对咱们冷着脸,带我去教训教训他。”
“罢了,你快些,我还要赶着去太子府看姑姑。”
“是!小姐稍等片刻。”
车夫跳下马车,从腰上抽出了一根鞭子,肆无忌惮的朝着凌白而去,对面的凌白不慌不忙,从马车上轻轻跳了下来,站在旁边。
围观的百姓指着他唉声叹气,“唉,这小伙子长得倒是俊俏,偏偏招惹上了宁家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喽!”
“说的也是,卞京城里谁敢跟宁家的人抗衡啊!”
对于到底是谁撞了谁,众人一致的没有发表意见,对上宁府,他们也不敢啊。
那位车夫眼神狠辣,右手甩出了鞭子,朝着凌白的门面而去。
哼,这一个下人长得如此俊俏,偏偏一副小白脸的样子,看着就让人生气,他这一鞭子下去,就要毁了它!
围观的众人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只有胆子比较大的几人看见鞭子朝着那位小哥的脸面而去。
然而他们预想到的皮开肉绽并没有发生,只听见一声惨叫,那位挥鞭子的车夫便被扔了出去,落到了对方马车的门帘处。
惊的那匹白色的马惨烈的鸣叫一声,两条前腿抬了起来,紧接着,马车里便传来了两声惊呼。
“啊 ̄ ̄”
“小姐,小心呐!”
第23章 冲突
随着惊呼声,两位女子神色慌张的从马车里露出了头,凌白再次皱了皱眉头,一个起跳过去,落到了对面的马前面,抬手勒住了受惊的马。
待两人从车上下来,这才松开了手,退回到了慕王府的马车前面。
“这位小姐,惊扰了您,抱歉。”
围观的群众,却有些缓不过神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你们看见了吗?”
“看见了,那个青年将宁家车夫甩出去了,嘶————”
“小哥招惹了丞相府,给他家主子惹下了大祸,这可怎么办哦!”
“嘘————你小点声!”
宁无双整理了下衣服,压下心中的愤怒,将围观人的议论声听入耳朵,这才看向对面的马车。
“这位少侠,先不说是谁先撞了谁,在如此热闹的大街上行凶,未免有失君子风度,你说呢?”
凌白面无表情,压下讽刺的一笑,抱拳道,“宁小姐刚才在车里,难免看的有些遗漏,最先出手的,可不是在下。”
宁无双完美的脸色一僵,沉了沉脸,看向爬起来的车夫。
“阿大,怎么回事,是你先动的手?”
“小姐,这个奴才敢对小姐不敬,委实该教训,奴才......”
“够了!倘若是你先动的手,就算对方撞了咱们的马车,你也不应该如此行事,最近对你是太宽容了。”
“这位少侠,请问阁下是哪个府上的?车里的贵人没事吧?”
宁无双很好奇,到底是谁,听到他们是宁家人还能安稳的坐在车里,静等着下人处理事情,这种情况,一是刚刚进京,不知道情况,二吗,便是对宁府毫不放在眼里了。
奈何这位宁小姐的话音落下去,马车里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而马车里,慕小呆则是悄悄的跟慕渊咬耳朵,“小叔,这就是宁轩的姐姐?果然很讨厌嘛,明明是她撞了我们。”
“你又知道了?”
“很明显的呀,凌白的驾车技术多好,才不会跟那个喊打喊杀的车夫一样嘞!”
外面的凌白,听到了两位主子的谈话,抽了抽嘴角,打起精神来应对眼前的这位宁才女。
“在下是慕王府的侍卫,车里自然是我家世子,因身体不适不便出来,宁小姐,眼下......”
宁无双闻言,惊愕的抬头。
她没想到,对方竟然是那个前几天刚刚被圣上赐婚的慕世子,对方是皇家的人,她宁家还真不能用权势压人。
凌白的声音够大,围观的百姓自然也听到了他自报家门,纷纷露出和宁无双一样的脸色来。
“这是慕世子的马车?就是前几天刚刚被赐婚的那位?”
“是啊,就是慕世子,听说他身体不好,太医断言,他不能活过25岁呢。”
“小声点,妄议皇家之事,你不想活了?”
“怪不得这个俊俏的小哥丝毫不见慌乱呢,宁家毕竟是臣啊,见了皇家,哪有不恭敬的道理。”
“说的也是,这下宁二小姐的车夫可就倒霉了。”
宁无双调整好心情,“原来是慕世子的大架,实在是惊扰了,是我宁家家奴的不是,无双在这里给慕世子道歉了。”
凌白侧了侧身,避开了宁无双的谢礼,而马车里终于有了声音。
“凌白,既已无事,便赶路吧,别耽误了正事。”
“是。”
“宁小姐,告辞!”
凌白的速度很快,眨眼间便到了马车上,驾车而去,留下了一脸惊愕的宁无双等人,还未从刚才那温润的嗓音中回过神来。
“小姐?咱们该走了。”
旁边的小丫头提醒。
“走吧,上车。”宁无双淡淡的瞥了一眼车夫,眼神中饱含警告,提步上了马车。
————————
慕渊到达公主府,先是给长公主和凤老将军请了安,放下怀里的慕小呆,这才进了凤寻的卧房。
“你伤势怎么样?”
“还行,死不了,对方果然是来找证据的。”
床榻上的凤寻身穿白色的亵衣,依然是面无表情,泛白的嘴唇却是出卖了他。
“昨天的事......”
“那位邵夫人重伤,如今在俞太师在郊园的房子里养伤,未免有什么不测,我今早派去了两个护卫,至于证据,我这里却只有半个。”
“半个?怎么说?”
凤寻三言两语,便将邵怀仁当时的安排说了个轻轻处处。
慕渊听到事情的经过,眼神闪过一丝赞赏,“这个邵知州,当真是个人才,可惜了。”
“是啊,经过江南这一遭,我确实很佩服这个邵怀仁,没曾想落得如此下场。”
“等等,你刚才说,她在哪里养伤?”
第24章 皇榜
“等等,你刚才说,她在哪里养伤?”沉稳如慕渊,想起刚才听到的消息,也淡定不起来了。
凤寻疑惑的看向他,不明白他如此不淡定是为哪般,便重复了刚才的话。
“俞太师在郊园的住宅,他们家的那位谢表公子,在进京的路上救了邵坏怀仁的独子,母子二人都有伤,进京也不方便,便让他们住在郊园了。”
慕渊沉默片刻,“昨日,你们也去了俞家在郊园的四合院?”
“也?你们也在?”
慕渊点点头,“子琪中了毒,俞......俞家的人救了他,我们便在那里调息了两个时辰。”
提到昨天的事情,慕渊的脑海里,便浮现了那幅自己的画像,以及......画画的人。
凤寻发现,对面的慕渊虽是一如既往的温润表情,但总感觉哪里变了,给他的感觉不同以往。
“阿渊?可是有什么不对?”阿渊的心思向来独到,想的也比他们长远,难道是哪里出了纰漏?
此时,长公主牵着慕小呆进了房间,“你们兄弟两个聊什么呢,已经是晌午了,还不去吃饭?”
慕渊起身,站到了一侧,给长公主让出了一个位置,“皇姑姑过来了?”
“我刚才怎么好像听到了俞府?”长公主一身锦缎长裙,四十多岁的年纪保养的如同二十几岁的人,此时含笑看着慕渊,脸上带着丝丝揶揄。
慕渊默了默,知是她误会了,无奈一笑。
在得之赐婚的那天,长公主的心里已经有了成算,她也想见见那位俞小姐呢,不知道是什么心性,能不能配得上她家惊才绝艳的阿渊呢?于是低头看向慕小呆。
“阿辰,要不要见见你那位未来皇婶啊?姑奶奶请她来赏花怎么样?”
慕小呆极力仰着自己的头,实在是难受,于是松开长公主的手,三两下爬到了慕渊刚才坐的板凳上,这才轻松的转了转自己的脖子。
众人都被他这一系列可爱的动作逗笑了。
“可以请谢哥哥一起来嘛?阿辰喜欢谢哥哥———”
慕渊敲了敲他头顶上的那一撮,“你是想念上次的瓜子了吧?”
长公主思量片刻,“也好,单单请俞小姐过来,难免让她觉得尴尬,女孩子家脸皮薄,那本宫就干脆办个赏花会吧,三月刚好是赏桃花的季节。”
慕渊听到脸皮薄三个字,想起了小溪边那位女子的淡定模样,嘴角微微牵起好看的弧度。
心道,脸皮薄?她那是大胆吧。
————————
下午时分,俞琬琰以及俞太师一行人从郊园赶到汴京城,进了府邸,便接到了长公主府送来的烫金请帖。
俞琬琰看完,递给了一起回来的林姑姑。
“姑姑,我常年不在京城,汴京城大大小小的宴会也没有参加过,需要注意些什么?”
林姑姑展开同样看了一遍,“小姐想去参加宴会?”
“圣上已经赐婚,以往这位长公主可从来没有邀请过我,这次却是府里的管家亲自送来,想必目的就不言而喻了,不去不合适。”
林姑姑听闻,便知道此次的宴会,想躲也躲不过去了,“小姐放心,该准备的东西,老奴给小姐备下便是。”
俞琬琰点点头,“也好,第一次去长公主府,那边备一份礼物吧,劳烦姑姑去库房挑一个。”
“小姐放心。”
距离赏花宴还有几天,准备的事情交给了林姑姑打理,俞琬琰在府里过了几天大家闺秀的日子,把手头上的铺子打点了一下,也清闲了下来,于是换上男装,带着早已经憋坏了的小狸出了门。
“公子,咱们今天去干什么?”
“去茶馆坐坐,听听有什么好玩的事情没有。”
这几天不光是小狸,无聊的就连俞琬琰自己也坐不住了,出了府便如同脱缰的野马,去茶馆的一路上,买了好些个小玩意儿。
小狸的手上已经是大包小包,嘴上还叼着一串糖葫芦。
俞琬琰好笑道,“还有什么要买的?”
“呼~~公子,不要了不要了,咱们还是去茶馆歇歇吧,我腿都累断了~~~”
俞琬琰抄起手里的一把扇子敲到了小狸的头顶上,“夸张!以往你训练可比这个强度大,也没见你喊过累。”
“公子啊,那能一样吗,练功不累那叫练功吗?”
有间茶馆门前,来来往往的人好不热闹,但一眼望去,大多数还是留有胡须的老年人为主,还各个身上背着行李,甚是古怪。
两人说话间便进了茶馆,还是上次那个靠窗的位置,她们熟门熟路的走过去,坐了下来,望向格外热闹的茶馆。
俞琬琰看着小狸将东西放下,便吩咐道,“去打听打听,今天是什么日子,茶馆如此热闹。”
提起热闹,小狸身上的疲惫瞬间跑的精光,双眼闪现出兴奋的光芒,“好嘞,公子您等着,我去去就来!”
俞琬琰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旁边几位书生议论。
“沈兄,你听说了吗,圣上今早张贴了皇榜,为慕王府的世子遍寻名医,说是治好了就可得万两黄金呢!”
“听说了,小弟刚在来的路上便看到了皇榜,贴的满大街都是,看来这位慕世子是病弱膏肓,急需医治啊。”
隔壁桌的书生听闻此事,不赞同的回头插话,“这位兄台有所不知了吧,前几天那位慕世子还坐车出来过呢,怎会病弱膏肓?那气势真是无人能敌,不愧是皇家出来的贵人。”
“气势,这位兄台可是看见了?”姓沈的书生疑惑出声,眼中冒出了感兴趣的亮光。
“额......并没有,出来的是他的侍卫,但那侍卫可是不一般呐!”插话的书生生怕他们不信,便将慕渊和宁家二小姐的冲突,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
“当真如此霸气?哈哈,真是太解气了!”
“说什么呢,那位宁小姐可是汴京城里最最出色的才女,虽说双方有冲突,但也不全是她的错啊,都是下人太过张扬。”
“哎?这位兄台说的话,我可就不赞同了,什么样的主子教导什么样的下人,宁小姐也是有过失的。”
一旁的俞琬琰,听得津津有味。
她的这位夫婿,虽说没有正面处理撞车的事情,但是碰上宁家如此淡定,还能在车里静静等待不回话,也是一位不可小觑的人。
第25章 偶遇
“公子,我打听到了!”小狸在桌前站定,喘了几口粗气,这才理顺了自己的呼吸。
俞琬琰顺手给她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慢慢说。”
“今早圣上张贴了皇榜,为未来姑爷广寻名医治病呢!”
俞琬琰嘴角可疑的抽了抽,声音中带着一股危险,“未来姑爷?小狸,你是不是想回山庄了?”
“啊,额......口误口误,嘿嘿 ̄ ̄是慕世子!”小狸吐了吐舌头,她可不想回山庄了,那里太过无聊,好不容易跟着主子出来了,再回去她会哭的。
“所以,这些大包小包来住宿的人,都是大夫?”俞琬琰的视线落到了正在办理入住的几个年长的人身上。
有间茶楼,不止是茶楼,还是一家客栈,平时是没有人的,但是一旦到了科考之时,因这里是文人的聚集地总会优先住满,也因此名声在外。
而大夫这种职业,或多或少的都带着点文人的色彩,所以能够赶来卞京城的大夫自然优先选择茶楼住下,这也是茶楼今天特别热闹的原因。
小狸终于平息了刚才的喘劲,“是啊,大多是附近有名的大夫,也有很多江湖郎中,据说现在慕王府的大门,已经被他们给堵死了。”
“这位慕世子,到底是得的什么病?”
今天早上才张贴出去的皇榜,不过是几个时辰,便来了如此多的大夫,消息传得倒是够快,看来这几天汴京城里有热闹可看了。
“据说是小时候中了毒,身体一直很虚弱,有太医说过,他可能活不过25呢,公子啊,这可怎么办?”
要是这样,她家主子嫁过去就得守寡呀。
俞琬琰习惯性的右手敲击着桌子,“沈靖宇现在流浪到哪个地界了?给他传信,让他进京一趟。”
沈靖宇,有间山庄的大夫,师承药王谷,是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俞琬琰顺手救下来的,常年在各国游历,名声在外,却是谁也找不到他。
说的好听点,是周游各国,体验人生百态,不好听的,就是个哪里都待不住的药痴,还是个邋里邋遢的乞丐。
“啊?公子啊,你想让他过来为未来......嗯,慕世子看病?”小狸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望向自家主子的眼神带着一种惊悚。
她家小姐,向来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情而烦心,对于此次赐婚表面上也没什么反应,她还以为主子不在意呢,但是现在竟然要请沈靖宇来给未来姑爷看病,不会真的要将慕世子治好吧?
这完全不是她家主子的风格!
俞琬琰淡淡出口,“这位慕世子的病,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还是未知,让靖宇试探一下也好。”
哦 ̄ ̄ ̄原来是为了试探一下,还好还好 ̄ ̄ ̄
小狸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主子依然还是她主子,不是被人冒名顶替的。
“那我跟秦隐说一声,让他传信给沈先生。”
两人谈话间,桌前来了一位丰神俊朗的青年,独自一人,二十岁上下的年纪,身穿绿色锦服,手上摇着一把扇子,脸上的笑意明显,看向她们的目光充满了审视的意味。
“这位公子,打扰,今日茶楼实在是太过热闹,可否拼桌?”
慕子琪闲来无事,得知今天张贴了皇榜,素来喜欢热闹的他,一大早便出了门,准备等着茶楼的书生们上演一出精彩的话本。
名王世子,慕子琪?对比第一次见面被人追杀的狼狈,他这次明显精神多了。不过他的伤势这是已然好了,这才休息了几天就活蹦乱跳的了?
俞琬琰压下心中的惊讶,点点头,“公子请坐。”
因为有了陌生人,小狸适时地闭上了嘴,规规矩矩的站在了俞琬琰的身后。
慕子琪这才坐到了对面的位置上,打量着眼前气质出众的少年,眉眼间透着淡淡的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
“这位公子,请问高姓大名,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消息灵通如慕子琪,常年在茶楼喝茶的他,见过汴京城里大大小小的人物,对于权贵家的小辈也是熟悉的很。
但是唯独没有见过眼前的少年,如此出尘的气质,见过一次便会令人难以忘记,他无比确定这是第一次见,可是那股熟悉感又是来自何处呢?
俞琬琰对上对方打量的目光,丝毫没有窘迫,她的男装和女装差别很大,而且上次对方也是在重伤的情况下才见过自己一面,不会记得太过深刻,
于是从容不迫的微微一笑,“在下谢言,无名小卒,不值一提。”
谢言?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谢公子,可是居住在俞太师的府中?”眼前的这位,莫不是慕小呆口中的谢哥哥?
“正是,公子识得在下?”
身后小狸的目光也惊讶的望向眼前的贵公子。
慕子琪尴尬的神情一闪,“在下是之辰的叔叔,上次那小子误入太师府,多亏了谢兄高义,原谅了他不当的行为,实在是抱歉。”
“无碍,之辰虽说有些贪玩,但是聪明机灵,不过翻墙的这种行为,还是需要教导一下的。”
慕子琪嘴角可疑的抽了抽,教导?谢公子你知道是在说谁吗?那可是连皇爷爷都宠着的主儿,除了慕渊,谁能教导得了?
“一定一定,谢公子不常在京城吗?”
“是啊,做些小生意,偶尔会进京看看亲家的长辈。”俞琬琰对于慕子琪的试探之语,坦荡回应。
慕子琪闻言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眸,对于谢言的身份有了一定的猜测。
世人对于俞太师的亲家多有猜测,究竟是什么样的家族能够教导出俞少夫人这等惊才绝艳的女子,按照这位谢公子所言,原来是商人,可是他也没有听说过有名商贾之中有谢家。
“谢公子祖籍何处?”
“谢家人不多,目前安置在二百里外的一个小镇上,算不得什么大家族,也就是有那么几个族人罢了,让公子见笑。”
俞琬琰淡定的抛开对方踢过来的皮球,他发现,对方貌似对自己有点点敌意,这是为什么?
难道她对那个小屁孩不够好?俞琬琰在心里反思了一下下,并没有找出什么不妥之处。
她哪里知道,对方以为她和那位已经被圣上赐婚的俞小姐,太过亲密的缘故。
第26章 上门
“哎?于大夫,你回来了?那位慕世子到底得的什么病,能不能治啊?”
随着几位老人的进入,茶楼里瞬间热闹了起来,众人纷纷看向刚从慕王府归来的几个大夫。
那位于大夫摸了摸花白的胡须,连连叹息,“唉,慕世子这病是闻所未闻,老夫无能为力了,也就只有寒山寺的济世大师能救得世子一命了。”
“啊?这么严重!”
“是啊,于大夫的医术在我等之上,他说无能为力,那我等也就没有办法了,只能看天意。”
几人的对话传到了茶楼的各个角落,俞琬琰的目光看向对面的慕子琪,刚好捕捉到他意味深长的笑容。
倏地想起了前几天跟他在一起的那个俊美如画的男子,心中一股怪异的感觉渐渐升起,却又让她抓不住头绪。
慕子琪收回看向门口的目光,将视线落到了谢言的身上,问了句没头没尾的话,“这慕世子的病情竟能如此严重,谢兄一点也不担心?”
俞琬琰一怔,紧接着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他看自己的眼神带着点敌意的原因。
原来如此。
当自己这位名义上的“表哥”,和“表妹”有私情的吗?这是在为慕渊打抱不平,他们的关系很好?外界的传言可不是这样的。
俞琬琰替他斟了一杯茶,笑了笑。
“当然担心,毕竟是表妹要嫁的人,慕世子的身体如何关系到她以后的幸福,谢谋倒是认识一位医术还算行的大夫,不如请名世子帮个忙如何?”
慕子琪拿着茶杯的手颤了颤,惊愕的抬起头,对上了俞琬琰意味深长的笑容,瞬间觉得脊背发凉,心中无数个念头经过。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怎会知道自己是谁?又怎会知道身为名世子的他,就可以将大夫引荐给慕世子,难道真的只是单纯的因为都是皇家的人吗?
汴京城谁人不知名世子喜欢独来独往,就只有跟凤寻大将军走的近呢?
慕子琪面上毫无波澜,内心却是思绪翻涌,周边的议论声一句也没进入到他的耳朵里,瞬间让他感觉眼前的少年不是自己认为的那么简单,她的笑容带着一股熟悉。
就像......像慕渊?!
慕子琪瞬间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
俞琬琰再次将他的茶杯斟满,“上次见过之辰,怕他在路上发生什么事,便托人打听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是瑾老王爷留下来的那位小世子,实在是冒犯。”
这算是解释了她为何猜到了他的身份。
“哈哈,我与谢兄一见如故,倘若谢兄当真有认识的大夫,子琪便和谢兄走慕王府一遭,如何?”
“多谢世子。”俞琬琰举杯,以茶代酒向他敬去。
一刻钟后,慕子琪率先出了茶楼,站在路口松了一口气,心中暗叹,真是虚惊一场,自己想多了。
甩开扇子向前走了两步,倏地顿住了脚步。
关心慕小呆的,就一定是名世子吗?和他这般大的世子,汴京城里至少得有三位!就算对方挨个猜,也只有三分之一的几率猜中。
啊——他的脑子不够用了!
茶楼,靠窗边的位置上。
俞琬琰放下茶杯,望着慕子琪消失的门口,出了一会儿神。
小狸疑惑,“公子,那位名世子,怎么有种落荒而逃的样子?”
对于主子知道那位公子是名世子的事情,她已经懒得去猜了。
俞琬琰不置可否,“他可能府中有事需要回去处理,既然看完热闹了,咱们也回吧。”
“哦 ̄ ̄ ̄”
是这样吗?
小狸半信半疑的跟上了自家主子的脚步,跟掌柜打了一声招呼,便走出了茶楼。
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到了太师府的大门前,刚好看到慕小呆特小只的站在门口,努力扬起脖子看着对面的俞管家说这些什么。
而他的身后,站着上次的那个暗卫,嗯......现在彻底沦落成明卫了。
“这位俞管家,我真的和谢哥哥认识,我是来找他的。”
“小公子,今日谢公子出门了,要不,您过府稍等片刻,老奴派人去寻寻表公子?”
“啊?谢哥哥出去了啊,真不巧 ̄ ̄ ̄”
慕小呆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脸上的五官都快皱到了一起。
“怎么回事?这是......阿辰?”
对方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顿时惊喜连连,脸上的表情生动了起来,自然而然的牵起了俞琬琰的手。
“谢哥哥,你回来啦!”
阿成也抱拳,恭敬的称呼,“谢公子。”
俞琬琰点点头,看向俞管家,“俞伯,这是瑾老王爷家的小世子,身后这位......是他的侍卫。”
俞管家的脸上露出意外,恭敬的行了个礼,“见过小世子,老奴不知您的身份,还请见谅。”
慕小呆脸上露出浅浅的酒窝,甚是可爱,“免礼,起来吧。”
一刻钟后,几人到了客厅,俞琬琰特意吩咐小狸上了几盘点心和坚果,慕小呆一盘盘的瞅过去,发现他也就认识两样。
“小世子今日登门,是有什么事吗?”莫不是还惦记着他未来皇婶夫人样子?
“哦对吼,阿成,快把请帖给小爷!”
阿成一看就是话不多的主儿,从怀里拿出一份熟悉的请帖,恭敬的递给了慕小呆。
“谢哥哥,皇姑奶奶办了一个赏花宴,我想请谢哥哥一起赏花 ̄ ̄”
慕小呆特意从长公主那里要来了一份请帖,暗戳戳的想自己上门邀请,因此这份帖子并没有跟着上一份一起过来。
俞琬琰看到请帖的时候就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听到慕小呆的邀请,顿时有些汗颜。
“咳,小世子,真是不巧,今日下午我便需要离开汴京城几天,怕是要错过赏花宴了,实在是抱歉。”
“啊?”对方脸上的兴奋劲全部退了回去,皱的像个包子。“谢哥哥是要出去办事吗?”
“是啊,谢哥哥要去进货,会带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回来,给你带些礼物?”
听到好吃的好玩的,慕小呆顿时忘记了刚才的烦恼,“就想这些瓜子一样的吗?下个月便是我的生辰,谢哥哥要给我准备礼物!”
“好 ̄ ̄”
第27章 赴宴(二更)
招待慕小呆的坚果五花八门,都是有间山庄在南方的车队发现的稀奇物件,被俞琬琰拿来做成了各种吃的,而汴京城坐落在北方,很少有人认识这些坚果。
俞琬琰拿来几个小荷包,一一将它填满,本来是要递给阿成的,奈何小屁孩不干,最终系在了他圆滚滚的腰上。
于是,某个小屁孩,举止怪异,却一脸兴奋神色的,大摇大摇的走出了太师府,后面跟着一位没脸见人的侍卫。
送走了慕小呆,俞琬琰望着手上的两份烫金请帖,颇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她确实应该让“谢言”消失一段时间了。
“主子,小世子的生日,您准备送什么稀奇玩意儿?”小狸可是知道,她家主子不会去外地经商的,那势必要造出一个稀奇物件来,以至于不穿帮。
俞琬琰低头想了想,“待会我画个草图,让府里的木匠做个小车。”
“小车?是需要很小的马才能拉的小马车吗?”
“不是,能自己动的。”
啊?自己动?车子又不是活物,怎么可能自己会动呢?
小狸百思不得其解,但对于俞琬琰的话也没有任何怀疑,这些年,她的价值观和世界观已经被主子摧残的没有任何界限了。
下午时分,紫菱从山庄赶了回来,林姑姑正在将做好的新衣给俞琬琰换上,望着无比繁琐的古代服饰,俞琬琰再一次感叹,男装真方便。
“林姑姑,咱能再减少一件吗,这已经是第四件了。”
林姑姑一个白眼抛了过来,“说的什么话,大家闺秀的衣服本来就繁琐,小姐这是去赴宴,穿着不当就是对人家的不敬,您就是平时太过放纵了,现在才会如此难受。”
旁边的小狸和紫菱彼此对视一眼,噗哧一笑。
俞琬琰认命的任由林姑姑上下其手,“明天我带紫菱去吧,小狸留在家里。”
紫菱心细,心思也活泛,而小狸太过单纯,第一次去长公主府做客,她也摸不准这位传说中脾气很好的长公主到底是什么样子,还是紫菱更为稳妥。
“是。”
小狸被俞琬琰宠的性子跳脱,也不喜欢大家族里的弯弯绕绕,欣然同意。
林姑姑给她穿上最后一件外衣,“小姐的才艺准备好了吗,明天要做什么?”
对方愕然,“还有才艺?不是去赏花的吗?”
林姑姑又一个白眼飘来,“赏花宴只是个噱头,明天赴约的贵女们很多,肯定会有才艺助兴的,小姐啊,您以后还是多在京城待着吧。”
林姑姑感觉,这次的赐婚除了姑爷的皇家身份之外,居然还不错?终于能让她家小姐定下来了。
俞琬琰默,歪头看向旁边的小丫鬟。
我有什么才艺吗,紫菱?
我也不知道,小姐。
她看到最多的,就是小姐各种不务正业,五花八门的技能全都有,就是没见过大家闺秀的。
穿上特意订做的锦衣之后,面前的俞琬琰更显得气质出尘,林姑姑退后两步满意的点点头,对上低眉思索的俞琬琰,立即出声。
“小姐代表的可是俞太师的脸面,更是将来慕王府世子妃的脸面,才艺可不能中规中矩,即便不拔尖,也得在中上等,让大家挑不出什么错来才行。”
俞琬琰:“......”
想要糊弄的心思立刻被掐断,想了又想,吩咐紫菱,“帮我把常用的几只彩笔带上吧。”
既然是赏花,那么就说明景色还不错,不能浪费了大好美景,画画最合适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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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长公主府,门前。
王嬷嬷打扮的一丝不苟,特意站在门口,面露和蔼的迎接一个又一个的客人入府。
这次的赏花宴,长公主不仅给各大府里的夫人小姐们递了帖子,就连公子们也都未落下,因此门前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被王嬷嬷迎进门去的几位闺秀受宠若惊,面露不解之色,“王嬷嬷这是怎么了,心情格外的好,长公主府是有什么喜事吗?”
小声说话的,是大理寺卿沈家嫡女沈向晚。
跟她一起被迎进去的便是左侍郎家一家的几位小姐,“沈姐姐有所不知,听说本次的赏花宴,长公主给刚刚赐婚的那位俞小姐递了帖子,王嬷嬷想必是来迎接她的吧?”
“说起那位俞小姐,咱们姐妹们几个都没见过,也不知道长得怎么样?”
“看王嬷嬷欣喜的样子,今天铁定是要来赴宴的,咱们看着不就是了?”
沈向晚点点头,眉眼弯弯,“妹妹说的是,这次圣上赐婚可是巧了,两人都未曾见过,不知那位慕世子是否也来。”
第28章 进水
公主府门前热闹非凡,人来人往,马车一辆辆的在门前停下,时不时的有几位达官家眷下来,径直走向了长公主府,王嬷嬷均是笑脸相迎。
不远处,一辆豪华的马车缓缓驶来,马车里的一个小丫鬟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掀开一丢丢帘幕,望向路上行走的人群。
“咦?小姐,长公主身边的那位王嬷嬷竟然亲自出来迎接了,定是知道您要来。”小丫鬟的语气里透着无比的自豪与骄傲,下巴微微扬起,明艳的笑脸显得气势凌人。
端坐在马车里的宁无双,闻言嘴角轻轻勾起,“是吗?定是看祖父的面子上,长公主莫不是有事相商?”
“那肯定的啦,老太爷贵为东慕国丞相,为天下人办了多少好事,这份功劳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宁无双无奈一笑,“锦儿,别没大没小的,这话在家里说说就算了,断不要在外人面前说起,不然会闯下大祸的。”
“知道了,小姐。”名唤锦儿的丫头嘴上应承,脸上的表情却是不以为意。
随着外面车夫的一声响,豪华的马车稳稳的停在了长公主府的门前,车夫跳下车来,快速的趴在地上,等着她家小姐下来。
锦儿率先走了下来,紧接着,将马车里的宁无双小心的搀扶,看见她家小姐踩着车夫的背到达地面,这才转向大门口。
王嬷嬷望着这一幕,极其不喜的皱了皱眉头,心中生起了一股厌恶,脸上的笑容也渐渐褪去,又恢复到了从前的一丝不苟。
“这位便是宁丞相家的宁二小姐吧?劳烦您将帖子交给老奴,一边小厮带您进府。”
宁无双:“......”
正在等着王嬷嬷亲自迎进门的宁无双,优雅的脸上僵了僵,心中升起怒气的同时,也存留了一丝疑惑。
看来这位王嬷嬷,要迎接的另有其人呢。
宁无双例行向王嬷嬷还礼,“劳烦嬷嬷了,锦儿,将请帖给王嬷嬷。”
锦儿的脸上挂满了不服气,气愤的瞪着对方,王嬷嬷接收到小丫头的目光,脸色沉了又沉,可以说,已经是非常难看了。
作为长公主身边的教养嬷嬷,她也是从宫里出来的,见到的贵人不知凡几,哪个见了不是对她礼让三分,今天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瞪了,简直是不敢相信。
宁无双望着即将发怒的王嬷嬷,心中暗骂一声蠢货,厉声喝道,“锦儿!不得对嬷嬷无理!”
锦儿这才想起来,对方是谁,心中惊起一身冷汗,瑟瑟的从衣袖里拿出请帖递了过去。
王嬷嬷看也不看,直接对着身后的小厮招了招手,“带宁小姐入府。”
“是!”
还未等两人进府,王嬷嬷脸色从刚才的面无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微笑,笑的像朵花似的朝着另一辆马车走去。
“马车里的,是俞小姐吧?长公主吩咐老奴来迎接,已经等候多时了。”
秦隐将马车停好,朝着王嬷嬷点点头,“这位嬷嬷好,马车里是俞小姐。”
王嬷嬷早就认出了马车上的标志,“那就好,老奴没认错。”
紫菱撩开帘幕,动作帅气的跳了下来,行动间带着一股英气,紧接着,帘幕被重新挑开,露出一只洁白纤细的玉手。
众人起先被王嬷嬷的热情吸引,这下却是将焦点全部聚集在了那双玉手后面的主人身上,之间从马车里缓缓走出来一位气质出众的佳人。
她顺着丫鬟的一只手,利索的到达地面,身上浅绿色的纱裙随着她的动作在微风下飞舞,佳人抬头的一瞬间,众人这才看清了她的长相。
俞琬琰并没有画什么太过浓厚的妆,只是稍微勾勒了一下眉眼,淡淡的妆容下更显的小脸精致,眉如新月,鼻梁秀挺。眼神清亮,望向众人的目光不悲不喜,不紧不慢,极为从容。
这是一个气质胜过美颜的女子,那一身的气度几乎快让人忘记了她绝美的容颜。
俞琬琰向前两步,给王嬷嬷行了半礼,“这位嬷嬷,初次见面还劳烦您迎接,琬琰实在是过意不去。”
王嬷嬷收回惊叹的目光,稍稍回了回神,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不敢当不敢当,俞小姐,请随老奴进府吧。”
已经到达门口的宁无双看到对方竟然连请帖都不看,脸上的笑容再次僵了僵,抿嘴不语。
“小姐?这又是谁啊,好大的派头!”
“闭嘴!”
锦儿顿时噤声,脸上露出惶恐之色,坏了,小姐生气了,当真是心情不好。
“走吧,先进去。”
至于是谁?她刚才已经认出了马车上俞府的标志,而俞府的小姐,便只有一位,就是前几日刚刚被圣上赐婚的俞琬琰了。
没想到,汴京城里竟然还有这号人物,倒是小看了俞家。不过,赐婚的对象是那位病入膏肓的慕世子,那便没什么可注意的了。
宁无双收回思绪,整了整衣裙,随着小厮进了长公主府的大门。
待几人进了府以后,距离门口另一边的两人也收回了目光。
慕子琪惊讶的张大嘴巴,大脑一片空白,“阿,阿渊,上次在郊园救了我们的,是俞家小姐?!”
慕渊的目光却是落到了紫菱左侧挎背的一个椭圆形木盒上,闻言漫不经心的回答,“嗯,是她。”
“是她?就这样?她可是你的未来世子妃,你能不能换个反应!”慕子琪被慕渊的淡定回应弄的有些郁闷,难道只有他很惊讶吗?
惊讶堂堂大家闺秀出现在小溪边,惊讶看见一群杀手面不改色,惊讶身边竟然还有一个看不透武功路数的侍卫!
慕渊低眉轻咳一声,“凌白,找个机会,将那丫头身上的木盒偷过来。”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个木盒便是俞琬琰当初在小溪边用过的画笔,画了他的画像的画笔。
“......是!”
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凌白的脸色有些扭曲,但出于绝对的服从命令,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在一个小姑娘身上,偷东西,世子,您真的是认真的吗?
慕子琪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右手掏了掏。
“凌白,我刚才脑子进水了,你家主子说了啥?”
第29章 凉亭
吩咐手下去偷未来妻子的丫头的东西,这到底是什么癖好?
慕子琪惊愕异常,百思不得其解,奈何慕渊没有一丝要给他解惑的想法,已经朝着大门口走去了,他无奈片刻,提步跟上。
“阿渊,你等等我,病种的人不能这么走路!”
隐在暗处的凌白望了望蔚蓝的天空,心中却是在思考着待会如何找机会下手。
在一个小丫头身上偷个东西,应该很容易......吧?
那边,王嬷嬷热情的将俞琬琰带进了栽满桃树的花园,地方很大,占地大约有几百平米,这个季节刚好是百花盛开的时候,花团锦簇好不热闹。
此时众人基本都在花园中,相熟的闺中女子聊聊天,王嬷嬷并没有听到俞家小姐跟谁有过交情,于是为了避免尴尬,便把人带到了一处的凉亭。
“俞小姐稍等片刻,这里有些茶点,长公主过不久便过来了。”
俞琬琰轻轻颔首,“王嬷嬷辛苦,这里就很好,您去忙吧。”
“那老奴告退。”王嬷嬷退出凉亭,便向着主院而去,禀报事情了。
俞琬琰百无聊赖的坐在凉亭的石凳上,望着不远处的繁花一一欣赏,此处地势稍高,能将远处的景色一一收入眼底,是个绝佳的观景台。
“这位便是俞小姐吧?”
主仆两人的赏花之旅,被一道悦耳的女声打断了,俞琬琰低头对上了她含笑的双眼。
“这位是?”
对方冲着俞琬琰大方一笑,微微露出洁白的小牙齿,“家父目前在大理寺卿任职,我姓沈,闺名向晚。”
“沈小姐,幸会。”
大理寺卿沈大人,俞琬琰小时候是见过的,他是祖父的得意门生之一,同时也是当今官场上少有的没有公开派系的人,为人正直清廉,是各大势力拉拢的对象。
听到对方自报家门,面对她善意的笑意,俞琬琰的心里对她有了一个很好的印象。
“不介意我坐会儿吧?”对方依然浅笑妍妍。
俞琬琰笑,“沈小姐请。”
对方坐到她的对面时,俞琬琰的目光落到四周,环视一圈这才惊讶道,“沈小姐是自己来的,身边的丫鬟呢?”
“我那丫鬟第一次见到桃花,正在拐角处欣赏呢,长公主府她是来过的,不会迷路。”
俞琬琰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果然在不远的假山处站着一位穿着粉色衣服的小丫鬟,怪不得沈向晚来到凉亭,定是提前知道这里能够俯瞰美景。
“紫菱,你也去玩吧,一盏茶后回来即可。”此景难得一见,俞琬琰也学着沈向晚。
“是!”紫菱对景色倒是没有多大的好奇心,但闻言也就离开了,向那个丫头的方向走去。
沈向晚讶然,“俞小姐对下人可真的好呢。”
“彼此彼此。”两人对视一眼,均笑了笑。
“那丫头是我奶娘的女儿,跟在我身边十几年了,我对她确实放纵了些。”
沈向晚因着这一层关系在,对贴身丫鬟很是放纵,却没想到,今天竟然碰上个和她一样的女子,望向俞琬琰的目光更加闪亮了。
两人颇有些一见如故的感觉,便在凉亭之中聊了起来,俞琬琰也知道了不少京城闺秀的事情。
假山的后面,林立着几棵大树,紫菱穿过拐角的时候,由于是盲区,差点被对面而来的男子撞到,她紧急的避开,两人的衣角擦身而过。
对方似是没想到她能避开,双眼中闪过讶然,手上的动作慢了几分。
紫菱感受到腰间传来的微乎其微的阻力,心中一凌,眼神凌厉的抬起头看向对方,同时,右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攻向对方。
对方还未来得及收回刚才的讶然,这一招又来的快,并没有躲过去,闷哼一声,向后退了一步,右手顺势将紫菱腰间的小木盒拽了下来。
得手。
却吃了大亏。
紫菱看着对方拿着小木盒发呆,顿时恼羞成怒,“登徒子!”
随机向对方攻去,迅速而猛烈,招招带着怒气。
什么?!登徒子?凌白愕然,瞬间恍然大悟。
“姑娘,误会啊,我只是想要你腰间的小木盒,不是故意要轻薄你!”
凌白边退边解释,然而他的解释并没有用,对方的攻击更加凶狠了,而且招式狠辣,极其刁钻,像是经历过无数生死历练出来的一般,就连凌白也躲的很费力。
“小木盒?哼,你都不知道它怎么用,也不知道找个好点的借口!”
这个东西,天下也就只有她家主子会有,也只有她主子会用,凌白的话,紫菱却是不信的。
对面的凌白越打越心惊,越打约吃力,暗叹小姑娘明明没有内力,光凭自身却能和他打个平手,简直是高手,俞小姐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宝贝?
假山外有几道说话的声音传来,由远及近,两人心中同时一凌,对战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紫菱第一次跟着小姐来到长公主府,自然是顾及很多,并不想因为一件小事影响了小姐的声誉。
而此时,凌白感受到对方缓慢的动作,趁机运用轻功开溜。
“姑娘,这次得罪了,下次再向你请罪!”
“你!”
望着踩着假山“飞”走的凌白,紫菱低咒一声,“可恶的轻功!”
东西被偷,还莫名被调戏,紫菱的低气压可想而知,也没有了赏花的心思,顺着原路回到了凉亭,然而还没到,便听到了凉亭里传过来的刺耳的声音。
事情发生在紫菱离开凉亭不久,被众人簇拥着的宁无双逛累了便打算找个地方休息,凉亭便是最好的去处,只是当她和几个名门闺秀过来的时候,凉亭早已经被人占了。
拜门口的耻辱事件所赐,宁无双第一眼便认出了凉亭中微笑谈话的俞琬琰,心思翻涌,目光沉沉。
“哎?凉亭中已经有人了,和沈小姐在一起的,那是谁?”
作为拥护太子党的礼部尚书杜家嫡女,杜婉柔一直是宁无双的闺中好友,每次宴会两人便是一起的,这次也不例外。
宁无双望着凉亭中的两人,笑了笑,“这便是俞小姐,她的父亲是当年的金科状元,母亲也是惊才绝艳的人,想必自身也很优秀了。”
第30章 试探
宁无双作为汴京城里的第一才女,在琴棋书画上的造诣,是别家的闺秀们比不了的,大大小小的宴会上,只要是她在,夺冠必定是她。
而如今她如此推崇俞琬琰,立刻引起了其他小姐们心中的不满,平时宁无双压着她们的风头也就算了,毕竟她出自丞相府,姑姑还是当今太子妃,无人敢惹,但是竟然还有人妄想压她们一头?坚决不能忍!
“原来是俞小姐啊,来头倒是不小,不过沈姐姐是咱们东慕国的第一才女,怎会是随随便便一个人便能超越的呢!”杜婉柔语气酸酸,视线落到俞琬琰那张精致的小脸上,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宁无双无奈,“可不能如此武断,一个人有多大的能力,展现出来便知道了,我倒是感觉这位俞小姐是位才女呢。”
这话倒是提醒了杜婉柔,听到此话,心中闪过一个想法。
宁无双点点头,望着凉亭之中谈笑宴宴的两人嘴角轻轻勾起,眼中暗光闪过。
“也就只有宁姐姐你这么好说话了,咱们要不过去打个招呼?”
“也好,总归是一起赏花,再者俞小姐可是未来的慕王世子妃。”
经过她这句话的提醒,众人也想起来当初赐婚的事情,不过那位慕世子传闻活不过25岁,最近因病种张贴了皇榜,很是热闹。
杜婉柔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嫁过去便是个活寡妇,有什么好嘚瑟的,还不如不嫁呢!
几人向前几步,到了凉亭,宁无双率先开口,“沈妹妹也在呢,这位是俞小姐吧?刚才在大门口见过的,王嬷嬷还是亲自迎接的呢。”
俞琬琰收起刚才的笑容看向来人,对方优雅大方,身穿紫色罗裙,笑容委婉,只是似乎不达眼底。
“这位是?”
“家父官拜一品丞相,俞小姐不比见外,称呼我无双即可。”
俞琬琰起身,看向下手,“原来是宁二小姐,失敬。”
至于无双这个称呼,她表示,第一次见面还没熟到这种程度。
凉亭本身建的便比其他地方偏高,而俞琬琰的身高要比同龄人的闺秀高一些,如此情形下,宁无双颇有些被对方压住的感觉,不舒服的秀眉紧蹙。
“听闻俞小姐已赐婚给了慕王世子,可是订了婚期?到时候无双可是少不了上门叨扰了。”
圣旨上写的是择日晚婚,之后便交给了钦天监选日子,众人确实不知道婚期。
杜婉柔听到婚期儿子,不厚道的笑了,随没有笑出声,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充满了看好戏的眼神。
乍一听“赐婚给”这三个字,俞琬琰便很是不喜,目光落到随宁无双而来的几个人的脸上,更是不喜了。
“承蒙圣上看得起,待婚期来临,定给宁小姐下个帖子前来观礼,琬琰长居府内,倒是不知宁小姐的未婚夫是何人?”
宁无双的未婚夫?她可是被宁丞相下心血,按照一国之母的标准来重点培养的,奈何两年前被自家姐姐算计了去,荣登了皇长孙的正室。
也因此,宁无双如今18岁了,至今未定下人家。
这话一出口,宁无双脸色便没有那么好看了,旁边的杜婉柔是个火爆脾气,而且本身也没有多少脑子。
“俞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别人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还是想想自己吧,那慕王府世子可是个活不过25岁的短命鬼,指不定哪天就留下你守寡了!”
话一出口,众人的脸色就变了,宁无双暗骂一声蠢货,虽然是事实,但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的说出来,那可是皇室,就算再怎么样,也是容不得侵犯的。
俞琬琰被气笑了,“这位是谁家的小姐?圣上的皇榜张贴这才几天,严明慕世子洪福齐天,定能安稳克服病魔,依你之见,怕是没希望了?”
杜婉柔自知失言,俞琬琰的话可是不好接,嚣张气焰歇了大半儿,讷讷不语。
“婉柔妹妹,快向俞小姐道歉,你也不是故意的,想必俞小姐也不会计较。”
俞琬琰看到对方不服气的眼神,轻笑一声,“不必,她对不起的可不是我,而是慕世子,这里是长公主府,杜小姐还是慎言的好。”
王嬷嬷远远的便看到了这里剑拔弩张的场景,看到一方是宁无双,很是不喜。
“各位小姐,容老奴提醒一句,这里是长公主府,倘若有事相商,待赏花宴结束也未尝不可,几位小姐,长公主有请。”
众人随着王嬷嬷来到了花园的一角,在路上,俞琬琰惊讶的看向冰冷无情的紫菱,有些好笑。
“这是怎么了,谁惹到你了?”
“主子,装画笔的木盒被偷了,属下失职。”
俞琬琰意外,“被偷了?谁会去注意一个看不出用途的小木盒?”
紫菱:“.......”
实际上,她觉得对方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登徒子!
“你......打不过他?”俞琬琰更是惊讶了,能让紫菱吃亏的,那便不是一般的小偷了。
紫菱紧抿双唇,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