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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吕颜     我在豪门修文物txt下载     我在豪门修文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90章 质问训斥

    看到眼神冰冷的方棠,周父连忙走了出来,拉了一把周母,对方棠陪着笑脸,“外面太阳大,你回房间去休息,一会我们代替你去医院看斌斌。”

    方棠沉默的转身离开了,看来还是要尽快搬去西街口的老宅,至少清净。

    看到方棠离开了,周母总算回过神来了,却不敢像以前那样指责。

    意能平之下,周母迁怒的瞪了一眼和事老的周父,压低声音的抱怨,“这是什么儿媳妇,还敢给我这个婆婆眼色看,她就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如果不是阿勇娶了她,她还不知道嫁到哪个旮旯里受罪呢。”

    “好了,你少说几句。”周父有气无力的开口,谁让他们两个儿子都去世了,没有了依仗,谁都能踩一脚。

    周母气恼的抹着眼角酸涩的泪水,一想到要去医院面对泼辣跋扈的周二婶,周母彻底蔫了,“要去医院你去,我可不去。”

    听到这话的周父脸色也难看了几分,忧心忡忡的开口:“那就我去吧,终归是医院,公众场合,老二也在,弟妹她多少会收敛一点。”

    周母擦眼泪的动作一怔,被周二婶欺压了这么多年,她也知道这一次周斌摔断了腿,周二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去医院最多被指责几句,但自己如果留在家里,到时候徒萍回来了,只怕骂的更凶。

    “我跟你一起去。”周母连忙改了口,更加怨恨离开的方棠,她惹出来的祸事,却害得自己这个婆婆受罪。

    “现在不去,等斌斌手术结束之后再说。”周父可不想现在过去挨骂,手术结束了,人没事了,即使被骂也会轻一点。

    天辰花苑是长源闹市区的高档小区,环境幽雅,一面毗邻着街心公园,有山有湖,据说风水极好,所以天辰花苑的楼盘价格也高达七八万一个平米。

    天辰花苑东边的别墅。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咳嗽了两声,五官英俊却透露着病态的苍白,青年将眼镜拿了下来,揉了揉眉心,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现在什么情况?”

    站在办公桌前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乍一看很普通,皮肤略显得黝黑,丢到大街上都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罗毅还在变卖产业,因为有一个月的期限,他并没有将收藏的古董文玩贱卖,他要履行对方棠的赔偿合约,不少人认为罗毅诚信,所以也没有压价,估计再有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中年男人语速缓慢,声音嘶哑,再加上他脖子上的一道伤疤,看得出他以前受过伤,伤到了声带。

    青年勾着嘴角笑了起来,“你继续盯着,给史玉才一些便利,等罗毅出国之后再动手,做的干净一点,史玉才谨慎小心,别让他察觉到。”

    “六少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中年男人点头应下。

    史玉才打算让罗毅卷款出逃,谁能想到六少这边会提前出手,到时候史玉才只能吃下这个闷亏,而且就算他怀疑,第一怀疑对象也是方棠和封掣。

    “即使拿到这笔钱,我们还是亏了。”青年眉头皱了起来,原本的好心情转为了阴郁,原本是生金蛋的鸡,如今因为方棠的关系只能杀鸡取卵。

    低头看了一眼时间,青年开口道:“你先下去吧,好好查一下这段时间长源宋代古墓的事,我总感觉这事不简单。”

    从年后开始,庆州陆陆续续出现了不少宋代的老物件,青年知道这些所谓的大开门都是史玉才让人弄出来的高仿赝品,然后趁机大肆敛财。

    但俗话说的好无风不起浪,宋代古墓这股妖风是怎么刮起来的,是不是有什么人真的发现了古墓?市面上也有些宋代的小东西在卖,但不确定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还是史玉才放出来的噱头。

    “我马上去查。”中年男人嘶哑着声音回了一句,恭敬的转身离开了。

    半个小时之后,门铃响了起来,保镖打开门,“周先生,里边请。”

    周界捧着盒子走了进来,看到站起身来的青年,连忙加快了脚步,“六少,冒昧打扰了。”

    “小界客气了,朋友之间何来打扰一说。”关六少温和的笑着,他五官和关五少有几分相似,却没有世家子弟的清高冷傲,“请坐。”

    周界将盒子放在茶几上,小心翼翼的打开,将里面的釉彩大碗拿了出来,“六少,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釉彩大碗,可惜碗口这里碎了一块,碗口和碗底还有裂缝。”

    身为一个收藏家,关六少看到釉彩大碗后眼睛一亮,总是苍白的脸上露出惊喜。

    戴上白手套,关六少接过碗鉴赏起来,“乾隆时期的釉彩大瓶我也见过好几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釉彩的大碗。”

    看到关六少如此喜欢,周界眼底有着算计之色一闪而过,笑着卖弄专业知识,“釉彩大瓶从上到下用了十七种施釉方法,十层以上的纹饰,工艺绝对达到了陶瓷业的巅峰,但在我看来这个釉彩大碗才是最顶级的炫技。”

    足足鉴赏了半个多小时,关六少这才意犹未尽的将大碗放回了盒子里,“小界,不知道这个大碗的主人是谁,他愿意割爱吗?”

    看到关六少上钩了,周界说起事情的始末,“是一个叫卫均一的青年,卫家祖传下来的,他原本想找瞿老修复,但六少你也知道,他一个普通人不说能不能见到瞿老,就算见到了,这个修复价格他也出不起。”

    修复的价格一般按照物件价值的百分之十收取,釉彩大碗虽然构不成国宝级的文物,但至少也要拿出一百万的修复费,普通人就算有钱,也舍不得能拿出来。

    “小界,我愿意按照修复之后的价格买下这个釉彩大碗。”关六少目光依旧停留在釉彩大碗上,总是温和的俊脸上却是坚定之色,看得出关六少是真喜欢。

    修复之前和修复之后的价格至少有百分之三十的浮动,关六少按修复后出价绝对是十足的诚意。

    “主要还有点麻烦。”周界这话一出,看到关六少诧异的抬起头,周界指着碗口道:“原本碗口并没有这条裂缝的,卫均一之前开车因为避让方棠,车子撞到了围墙,这才导致碗口多了一条裂缝,所以他打算起诉方棠,追究方棠的连带责任。”

    “方家二小姐,在拍卖会上鉴定出舍利子是赝品的那一个?”关六少似乎对方棠并不熟悉。

    不过拍卖行罗老板要赔付方棠四个亿,消息早就在圈子里传开了,关六少会一口说出方棠的名字也正常。

    “是,方棠有独家的修复技艺,能将大碗修复如初,不留下任何痕迹。”周界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震惊的关六少,就知道这事绝对成了。

    周界笑着继续开口:“所以卫均一想让方棠修复这个大碗,他就不起诉方棠,到时候六少也可以将碗买下来。”

    关六少不由诧异的问道:“连瞿老和卢大师也不行?”

    “嗯,我们修复都会有痕迹,唯独方棠有独特的修复技法和黏合剂,半点痕迹都看不出来。”隐匿住眼底的嫉妒之色,周界给出肯定的答案。

    一个有修复痕迹的古董,和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迹的古董,不管是从收藏的价值还是价格来说都截然不同。

    关大少没有再开口,而是在脑海里思虑着这件事。

    周界坐在一旁喝着茶,也没有催,鱼儿已经上钩了。

    !分隔线!

    方棠并不打算去医院探望周斌,毕竟坠马这事起因还是周斌,他要不是让胡虎弄了装修暂停通知书,也就不存在后面赛马的事,说到底周斌坠马也是意外。

    “你就当陪我过去一趟。”安新颖笑着开口,直接拉着方棠去了医院旁边的花店,“我们安氏和周家有生意往来,昨天我也在场,就算是为了面子情,我也该来医院一趟。”

    身为世家名媛,安新颖可以高傲,但绝对不可以目下无尘,不懂人情世故。

    方棠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她独来独往惯了,也不想和周二婶打交道,嫌麻烦。

    “包一束百合。”安新颖对着花店店员说了一句。

    转身看着表情冷淡,连面子情都不在乎方棠,安新颖笑着解释,“周斌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不过有我在,她不会发难的,再说知道我们关系好,以后她也会有所顾虑。”

    方棠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最多一个星期自己就搬出周家了,她和周家井水不犯河水。

    看方棠并不打算改变,安新颖目光多了几分复杂,或许这是自己和方棠最大的不同。

    方棠不在乎人情世故,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修复上,所以才会这么纯粹。

    安新颖再喜欢鉴定,她依旧是安氏集团的千金,享受了家族的荣耀,她同样要肩负家族的责任,甚至包括她的婚姻。

    医院,病房。

    看到鼻青脸肿,右腿还打了石膏被吊起来的儿子,即使过了一夜,周二婶心里的怒气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在憋了一晚上之后到达了顶峰。

    “等到早上才来,大哥大嫂是不是很失望,你们希望斌斌和你们儿子短命的儿子一样!可是我家斌斌有福星保佑,他虽然坠了马,可休养几个月就没事了!”

    周二婶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表情狰狞而恶毒,明知道周文和周勇的死是周父周母的痛处,却故意将伤疤揭开,狠狠的撒上一把盐。

    周父周母低着头,表情懦懦的,即使心里再生气,他们也不敢反驳盛怒的周二婶,只有挨骂的份。

    “不说话就行了?”周二婶咄咄逼人的看向两人。一想到周斌这一身伤,周二婶怒火上涌。

    又是劈头盖脸一顿痛骂,周二婶这才说到了正事上,“斌斌都是被你们儿媳妇害的,大哥大嫂打算怎么赔偿!”

    周父和周母身体瞬间紧绷了几分,握在手里的股份是他们最后的依仗,给一点就少一点,等以后没有了股份,一定会被二房扫地出门。

    “怎么?我家斌斌伤成这样,你们竟然还敢一毛不拔!”周二婶声音猛地拔尖,冷冷的看着装死的两人,脸上有着狠毒之色一闪而过,“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告方棠恶意伤害,说不定斌斌的马会发狂就是方棠做的手脚!”

    到时候方棠没有了名声,同样会连累到周勇声誉,这也是周父周母的软肋,因为周勇的牺牲,周二婶有所顾虑,才不敢太过分。

    周母抬起头,不安的攥紧着双手,声音懦弱的响了起来,“这事怪方棠,也该让她赔偿斌斌。”

    方棠不差钱,看她一日三餐吃的就知道,方棠用刘潜杀鸡儆猴之后,周家佣人谁也不敢对方棠不敬。

    所以真的论起来,方棠在周家的生活比起周父周母舒坦多了,也是因为这一点,周母才会心里不平衡。

    凭什么一个儿媳妇比自己这个婆婆过的好,而且方棠明明有本事压住泼辣跋扈的周二婶,让自己的公婆也过的舒坦一点,偏偏方棠不作为,自私自利的只顾自己享受。

    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她害得周斌坠马,但最后却让他们二老来承担周二婶的怒火,周母越想越不甘心。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方棠是我要追究,但是你们身为斌斌的大伯大伯母,难道就一点表示都没有吗?”周二婶盛气凌人的打断了周母的话,还想甩锅,没那么容易。

    以前没理都要搅和出三分理,现在抓着周斌坠马的事,周二婶绝对要让周父周母狠狠的大出血。

    沉默的周二叔此时拉了周母一把,打了个圆场,“好了,你昨晚上守了斌斌一夜,先回家洗个澡休息一下。。”

    周二婶警告的瞪了一眼周父周母,也的确累得很,而且她也知道有周二叔在,二房肯定不会吃亏,这才拿着包包离开了。

    周父周母这才心有余悸的松了一口气,只可惜躲得过今天,躲不了明天!

    周二婶走了不到五分钟,病房的门被敲响了。

    只见一个妖妖艳艳的女人走了进来,看起来也有四十三四岁了,声音却亲昵的发嗲,“继纵,妈和大嫂在停车场碰到小妹了,所以我就先进来看看斌斌。”

    女人说话时却故意站在周二叔身边,直勾勾的眼神看向斯文的周二叔,要不是还有周父和周母这两个外人在,估计她都要腻到周二叔身上了。

    周二叔不动声色的警告了女人一眼,“斌斌在里面,你进去看看他醒了没有。”

    “那好,我先进去了。”女人娇滴滴的说完,拎着包包,扭着水蛇腰推开门走向里面的病房。

    “大哥,大嫂,你们也不怪徒萍,斌斌从马上掉下来,医生说是走运,否则都可能摔断脖子。”周二叔叹息一声,言语里也是阵阵后怕,“而且这事是方棠闹起来的,斌斌是她堂哥,可是她却打掉了斌斌的一口门牙。”

    周二叔是真的后悔当初没有强势的阻止周家和方家联姻,否则就不会将方棠这个祸害招进周家。

    周二婶走了,周父总算不佝偻着身体,“老二,你说的我都知道,我把益民制药百分之五的股份给斌斌当做补偿。”

    周母一脸的肉痛,可是她不但怕周二婶撒泼,她更怕周二婶将事情闹大。

    方棠出了事没关系,到时候连累了阿勇的声誉,有了这个顾虑,周母即使再舍不得股份,也不敢开口反驳。

    “也好,这样徒萍再闹我也有立场拦住她。”周二叔点头同意了,看着周父一脸感激的模样,眼底深处有着不屑之色一闪而过。

    病房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安新颖不敢相信的摇摇头,难怪父亲说周继续纵伪善,是伪君子真小人,听到刚刚这番对话,安新颖是真的相信了。

    安新颖敲了敲门,推开门走了进来。

    周二叔一看方棠和安新颖,立刻停住了话,眉头一皱,不知道刚刚的话她们有没有听到。

    定睛一看,见方棠表情很平静,周二叔的心也放了下来,看来是没有听见,不由笑着开口:“小棠,你来看斌斌就行了,何必带这么多东西。”

    方棠手里的确拎着两个礼盒,帮安新颖拎的,她手里拿着花和果篮,没有手再拎礼盒,方棠开口:“不是我……”

    “周叔叔,不知道周斌怎么样了?”安新颖赶忙打断方棠的话,被她的直白性格打败了,就算让周家误会了又不会少块肉,再说来探病拎点东西才正常。

    里间正在补口红的妖艳女人听到外面的声音,立刻将口红收了起来,看也不看病床上昏睡的周斌就走了出来。

    听到周二叔叫方棠的名字,妖艳女人目光诡谲的闪烁着,快步走到周二叔身边站定,女主人一般的发难,“你就是周家的新媳妇?哼,不需要你和你朋友惺惺作态,你们害得斌斌还不够吗?”

    “好了,胡说什么,斌斌坠马是意外,小棠的朋友也不是有心的。”周二叔制止了发火的妖艳女人,狠狠的瞪了一眼,她在胡闹什么!

    对方棠和方家,周二叔还是忌惮的,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方棠和方家关系很恶劣,看方棠的模样也不像会帮方家谋夺周家的产业。

    所以周二叔绝对不会明着得罪方棠,否则她以长房儿媳妇的身份完全有立场插手周家的生意。

    再说这话周二婶能说,可眼前这女人是徒家二媳妇,周斌的舅妈而已,有什么立场充当女主人摆谱质问。

    妖艳女人自然知道自己没立场,可是看着斯文英俊的周二叔,她就忍不住的幻想自己是周家二夫人,周斌是自己儿子。

    小姑子徒萍就是个不讲理的泼妇,她凭什么占着二夫人的位置,妖艳女人还想刁难方棠和安新颖几句,但周二叔的眼神太过于凌厉,只能表情讪讪的闭了嘴。

    “小棠,你和你朋友不要见怪,斌斌的小舅妈就是心疼斌斌。”周二叔打了个圆场,有些后悔让周二婶回去休息了。

    看到周二叔对方棠的维护,一旁的周父和周母心里不平衡了,他们被骂的狗血喷头,而且还要给出百分之五的股份当赔偿。

    可是方棠这个罪魁祸首来了,别说骂了,二房这态度分明很客气,对比之下,周父周母只能将怨气死死的压在心底。

    妖艳女人见周二叔忌惮方棠,她也知道方棠是方总议长的二女儿,不能得罪!

    妖艳女人眼珠子一转,忽然将矛头对准了安新颖,“就是你害的我们家斌斌坠马!看你长的也漂漂亮亮的,怎么这么恶毒?”

    质问着安新颖,妖艳女人瞄了一眼周二叔,见他没有阻止,顿时来劲了,声音尖锐了几分,“你爹妈难道只管生不管养,你这样的女孩子,以后就算嫁出去了,也会祸害的夫家鸡犬不宁,最后只能被离婚!”

    昨天周斌是被保镖送到医院的,周二婶将所有保镖骂的狗血喷头,然后将他们赶回周家受罚了,根本没听保镖的解释。

    至于胡虎这些纨绔,他们虽然也担心周斌,但是关五少来了,他们自然要招待好关五少,所以也没有过来医院探病。

    周斌坠马的经过还是马场经理对周二婶和周二叔说的。

    至于周斌磕掉了一颗牙,经理只知道是安新颖的缘故,但他并不知道安新颖的身份,只说是方棠带来的朋友。

    周二叔不认识安新颖,不过她和方棠一起过来,自然就是罪魁祸首,但这话他不好说,毕竟是方棠的朋友,所以妖艳女人开口怒斥安新颖,周二叔并没有阻止。

    “年纪轻轻就不学好,整天想着歪门邪道的手段勾引男人,害得斌斌坠了马!”妖艳女人厉声斥责着,一脸盛气凌人的贵妇姿态。

    这女人有病!被骂蒙圈的安新颖不得不承认方棠之前的说法是对的,就不该为了一点面子情来医院探望周斌。

    方棠打断喋喋不休的妖艳女人,冷声开口:“周斌踢人没有踢到,自己摔倒才会磕掉了门牙,坠马也是他马术不精!”

    方棠虽然不懂人情世故,但是她明显看出来这个妖艳女人想要勾引周二叔,而且看她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好像自己是周斌的妈,而不是小舅妈!

    “小棠,不要以为我们看在方总议长的面子上容忍你,你就得寸进尺,胳膊肘往外拐!”妖艳女人不满的训斥了一句,可对上方棠冰冷的双眼,又怂了。

    不敢得罪方家,妖艳女人再次将矛头转向安新颖,“你害得我们家斌斌受伤,我也不要你赔偿,你就留在医院照顾斌斌,直到斌斌伤好了为止,否则别怪我找你父母讨个说法!”

    被威胁的安新颖被气乐了,声音也冷了下来,“留在医院照顾周斌?我怕折了他的福气!”

    周二叔听到这话表情一沉,要不是顾及到方棠,他早就让保镖将安新颖给抓起来了,打断她的腿!结果她还敢蹬鼻子上脸。

    压着火,周二叔脸色难看的开口:“小棠,看来你以后交朋友要多注意一下。”

    一直怨恨方棠的周母趁机落井下石,“你这是不知好歹,我们周家都不追究你的责任了,只让你照顾斌斌,你还敢出言不逊?”

    “是啊,这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周父也附和了一句,只希望二房将仇恨都转移到安新颖身上,这样他们就能逃过一劫。

    方棠同情的看了一眼被千夫所指安新颖,慢悠悠的开口:“这是安氏集团的千金。”

    周二叔一愣,周父和周母还想说几句,可是看周二叔表情不对,两人也停了话,被欺压了这么多年,周父和周母察言观色的本事绝对是一流的。

    唯独妖艳女人嗤笑一声,挑着眉梢打量着安新颖,不屑的哼哼着,“什么安氏集团,我们没听过,长源商界可是我们周家的地盘,你们安氏算什么……”

    “你给我闭嘴!”周二叔厉声打断了妖艳女人。

    周二叔快速的转换了表情,只是笑的有点僵硬,“原来是安小姐,抱歉,之前没有认出安小姐来。”

    “不敢,我可是害得周斌坠马的罪魁祸首,看来我该打个电话给我父亲,让他亲自替我这个没有教养的女儿给贵公子道歉!”安新颖声音冰冷,一点不给周二叔面子。

    “还有这一位。”安新颖冷眼看着表情讪讪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妖艳女人,一针见血的嘲讽,“要不是我和周二夫人有两面之缘,我还以为这位才是周斌的母亲!”

    再蠢也知道踢到了铁板,妖艳女人脸色一白,害怕的后退了几步,求助的看向周二叔。

    周二叔此时恨不能将妖艳女人给打出去,却也只能给她的犯蠢买单,“安小姐,斌斌的小舅妈,她只是太担心斌斌的伤势,所以才会口无遮拦,还请安小姐多多包涵!”

    “什么小舅妈,一个小三也配当我儿子的舅妈!”折返回来的周二婶狠狠的瞪了一眼妖艳女人,快步走了过来。

    “立刻给安小姐道歉!”周二婶厉声呵斥,一看妖艳女人那委屈的模样,说是来探病,却穿着这么妖艳,还敢看自己的老公!

    气恼的周二婶猛地抬起手,啪的一巴掌扇在妖艳女人的脸上,一手指着门口,“王莉,你立刻给我滚出去。”

    捂着被打的脸,王莉眼眶一下子红了,想要让周二叔给自己做主,可他却冷漠着脸站在一旁,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跟着进门的徒老夫人也是沉着脸,“我们还有一个礼盒落在车上了,你下去拿一下。”

    “好的,妈。”王莉灰溜溜的离开了,她是徒家老二在外面找的小情人,只生了一个女儿徒敏敏。

    原本以为原配死了,自己就能登堂入室,可惜徒家是老夫人当家作主,徒老二又是个混不吝的,她虽然以徒二夫人自居,但没有打结婚证,也没有婚礼仪式,徒敏敏这个女儿也养在外面。

    “斌斌差不多该醒了,安小姐不如进去和斌斌说几句话,他一定会很高兴的。”赶走了不要脸的王莉,周二婶满脸热情的笑容,竭力的撮合安新颖和周斌。

    身材魁梧健硕的徒母绷着脸站在一旁,满脸的不高兴,明明自己儿子徒鑫是安新颖的大师兄,他们关系也更亲近,但小姑子却要挖徒鑫的墙角。

    可是徒老夫人站在一旁镇场子,徒母再不高兴也不敢开口。

    “不用了,周斌没事和我方棠也放心了,我们还有事就告辞了。”安新颖感觉自己再待下去就是脑子有病,周家人和徒家人就不能用常理来推断。

    徒老夫人也懊悔今天为什么要将王莉这个女人带来医院探病,平白无故的得罪了安氏千金,不过想到徒鑫这个长孙,“安小姐,小鑫这段时间一直在家里反省,你和小鑫也认识多年,还请安小姐帮小鑫求个情。”

    徒老夫人满脸慈爱的笑容,语调里透着几分担忧和无奈,“不管成或者不成,都没有关系,就当看在我一把年纪的份上,劳烦安小姐和赵馆长说几句好话。”

    徒老夫人态度放得低,她一把年纪,头发花白,安新颖也不好拒绝。

    “等老师来了,我会和老师提的,不过老师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老夫人还是要想开一点。”安新颖没有拒绝,却事先打了预防针。

    “安小姐,小鑫这几天一直在家看书,不如你去我们徒家做客,和小鑫一起探讨探讨。”别到现在的徒母赶忙的开口,火辣辣的目光看着安新颖就跟看儿媳妇一样。

    方棠瞅着快维系不住表情的安新颖,掬了一把同情泪,

    “呦,都在这里啊,今天够热闹的。”就在此时,关五少的声音大咧咧的在门口响了起来。

    跟在关五少一起进来的则是胡虎这些纨绔,他们昨天没有医院,今天跟着关五少一起来探望周斌。

    周二叔表情僵硬了几分,有这么说话的吗?还热闹?谁到医院探病会说热闹。

    不过看胡虎这些人以关五少这个年轻人马首是瞻,周二叔猜测他身份估计不简单,“不知道这位是?”

    周二叔询问的看向胡胡。周斌昨天送到医院就去做手术了,半夜人醒了一次,不过麻药药性过了,人疼的受不了,愣是吃了两颗安眠药又睡下了,到现在都没有醒。

    所以周二叔不知道关五少的身份,但他之前听周斌提了一嘴,说是要接待贵客,周斌卖关子,周二叔也懒得过问,物以类聚,周斌的朋友都是些纨绔。

    “周叔叔,这位是庆州关家关五少。”胡虎与有荣焉的介绍着,腰杆子挺的笔直,昨晚上他们吃喝玩乐一番,奠定了坚实的友谊基础。

    庆州关家?周二叔眼神一变,旁边其他人也都是神色凛然,这可是真正的贵少!

    周二婶更是得意起来,斌斌果真给自己争脸面了,竟然和关家少爷是朋友,有了这个靠山,方棠和方家算个屁啊!

    “周斌没事吧?”关五少顺着没有关上的门向着里间看了过去,周斌躺在床上,看着还挺惨。

    “多谢五少关心,就是右腿断了,没什么大事。”周二叔笑着回答,“可惜不能尽地主之谊招待五少了。”

    关五少也是个吃喝嫖赌的主,冷眼扫过表情谄媚巴结的周二叔,嫌恶的摆摆手,“让周斌好好养伤吧,方棠,你闲着没事正好,我六弟有事找你帮忙。”

    这才是关五少今天来医院的真正目的,关六少关钰也来了长源,他身体不好,关五少身为哥哥对这个弟弟挺照顾。

    周二叔和周二婶的表情变了,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嫉妒和愤怒,关五少是斌斌的朋友,方棠却趁着斌斌腿断了不能招呼,将这份关系抢走了!

    方棠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关五少,冷声丢下拒绝的话,“没时间。”

    “哎,你怎么说话呢?”关五少不满的瞪着方棠,怒火蹭蹭上涌,“你别以为有了封掣当靠山就目中无人了!在我们关家面前,他封掣算个屁!”

    欧阳家和窦家都想拉拢封掣,但是在关五少眼里,平民出身的封掣不过是个小角色,分分钟就被庞然大物的关家给碾压死了,方棠竟然还敢和自己狂!

    方棠冷漠的转身就走,懒得和关五少这种纨绔争辩。

    从来都是他关鸣不给人面子,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别人下了面子,关五少气乐了,快步上前挡在了门口。

    “方棠,你他妈的什么意思?让你去你就去,别和老子唧唧歪歪的,就算是方宇涛在这里,他也不敢和老子横!”

    “关航来长源的时候,我也没给他面子。”方棠平静的看向暴怒的关五少。

    她是实话实说,或许别人忌惮庆州关家,但在方棠看来,是祸躲不过,大不了就干一场,不过是一条命。

    “你!”自认不能和关航相提并论的关五少被气的说不出话来,瞪圆了一双眼愤怒的瞅着方棠,看着她这平静的模样,为什么很想一巴掌抽出去,他丫的太会气人了!

    “五哥,有话好好说。”病房门口有清朗的声音温和的响了起来,关六少面带着和煦的笑容,示意保镖将探病的果篮放在一旁。

    关六少拍了拍关五少的肩膀,“消消气,我和方小姐说。”

    “哼,好男不跟女斗。”关五少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方棠,手一挥带着胡虎几个纨绔扬长而去。

    再留下来他怕被方棠给活活气死,尼玛,一个丫头片子,不过是方总议长的私生女,也敢和自己横!

    方棠目光越过关六少看向站在一旁的周界,直觉判断他们是来找自己修复古董的。

    “差不多是吃饭的时间,不如我们边吃边聊。”略带病态的苍白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关六少身上没有一点咄咄逼人的高傲,反而给人如沐春风般的和煦。

    “好。”方棠点头同意了,比起脾气暴躁又好色的关五少,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好相处多了。

    关六少英俊的脸上笑容加深了几分,微微欠身示意方棠先行,绅士风度展露无遗。

    看着方棠、安新颖和关六少、周界就这么走了,回过神来的周二婶嫉妒的牙痒痒,如果斌斌腿没有断,那今天接待关家少爷的人就是斌斌,有方棠什么事!

    不敢诋毁关家两位少爷,周二婶看了一样旁边的周父周母,赤裸裸的嘲讽起来,“这就是你们的好儿媳妇啊,耐不住也守不住了,男人随便发个邀请,就哈巴狗一样跟出去了,阿勇头上快成大草原了吧。”

    周父周母脸涨得通红,他们最恨方棠给周勇戴绿帽子!偏偏两人都不敢和方棠正面开撕,有气有怨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好了,你也少说几句。”徒老夫人责备的看了一眼周二婶,如果是以前的张嵩,她说就说了,方棠私生活的确乱。

    但这是关家的少爷,可不是给她说嘴用的,别为了诋毁方棠,到时候得罪了关家少爷,那就得不偿失了。

    周二婶也不是完全没脑子的人,她就是气不过。

    周二叔也警告的看了一眼周二婶,可惜斌斌腿断了,否则搭上了关家,他哪里需要忌惮方家!

    方棠选的是距离医院没多远的一家餐厅,这会才早上十点多,包厢都空着,服务员快速的将茶水和果盘送了过来。

    关六少打开盒子,“方小姐对这个釉彩大碗还有印象吗?”

    碗口竟然多了一道裂缝!方棠定睛一看,不由心疼起来,想必就是当初在青湖山庄门口撞车时撞出来的。

    “方小姐,只怕你还不知道,这个大碗的主人打算起诉方小姐。”关六少看着微微一愣的方棠,笑着将卷宗递了过去,“这是我动用关系从律师那里拿来的。”

    当日,卫均一的车子之所以会撞到围墙,是被突然冲出来的野猫给吓到了,他避让了野猫,却差一点撞到前面的方棠和蒋韶搴。

    危险一刻,卫均一猛打方向盘,汽车一头撞到了围墙上,方棠和蒋韶搴自然安全了,但律师认为釉彩大碗会损毁,方棠也要负一定的责任。

    方棠快速的看完卷宗,“他起诉,我等着接法院的传票。”

    这个案子真的上了法庭,绝对是打口水战,看双方的律师谁的口才更好,谁能找到切入点来辩论,或者说往年有没有类似雷同的案件。

    安新颖优哉游哉的喝着茶,她是看出来了,方棠这性子就是油盐不进,你软,她是这样;你硬,她还是这样,绝对的气死人不偿命。

    周界冷声插过话,“方棠,事情发生在庆州,真上了法庭,你不一定能胜诉,毕竟卫均一是为了你的安全选择了撞围墙,从人道主义角度考虑,你至少也要承担百分之三十的责任。”

    关六少认同的点了点头,“如果一审判决下来,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卫均一肯定会再次上诉,所有程序走下来,说不定要持续半年到一年的时间。”

    方棠不怕遇到强敌,但是她怕麻烦!花一年的时间打官司,方棠想想就头皮发麻,“私下和解怎么说?”

    “卫均一希望方小姐可以亲自修复这个釉彩大碗,作为交换条件,卫均一不会再起诉。”六六少给出了最终答案。

    身为修复师,方棠修复釉彩大碗并不算多麻烦的事,私下和解比被起诉省事的多,毕竟方棠最后胜诉了,也要折腾很长时间。

    方棠没有回答,清冷的目光审视的看了一眼周界。

    当初卫均一可是要找瞿老修复的,而且卫均一从出现在青湖山庄,到之后的开车撞了围墙,都是在做戏,现在他指定让自己修复釉彩大碗……

    “好,我答应。”方棠点头同意,看了一眼盒子里的釉彩大碗,“我的工作间还没有建,需要借用卢大师的工作间。”

    “我和会老师说的。”周界接过话,隐匿住眼底深处的狂喜之色,工作间里的微型监控探头他已经安装好了。

    ------题外话------

    亲爱们,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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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章 暗夜闯入

    入夜,周家老宅依旧亮着灯光,方棠看着响起的手机微微一愣,她原本只是发了信息给蒋韶搴,告诉他釉彩大碗和卫均一出现了,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打电话过来。

    迟疑了一瞬间,方案接起电话,另一头是熟悉的男音,略带暗哑的回响在耳边,方棠莫名的感觉到耳朵有点发热。

    清冷的声音无意识的柔和下来,带着几分方棠都不曾察觉的软糯,“打扰你了吗?我打算明天去卢大师那里。”

    蒋韶搴站起身走到窗口看着外面的夜色,冷厉严肃的脸庞隐匿在黑暗之中,“拍卖行已经无法经营,史玉才如果想要敛财,他应该盯上了你的修复技术。”

    “难怪釉彩大碗的碗底有一道裂缝,如今碗口又多了一道裂缝。”方棠答应了关六少修复大碗,更多的也是一种试探。

    “至于关家你不用理会,我来处理。”蒋韶搴再次开口,低沉浑厚的声音里透着让人安心的味道。

    微微怔了一下,方棠握着手机的手收紧了几分,“好。”

    原本她习惯一个人生活,什么事都是自己处理,若真的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事,她宁可鱼死网破,无所求,便无所畏惧!

    可遇到蒋韶搴之后,他却总是挡在前面,将一切的危险都阻挡在外,这样陌生而安心的感觉,让方棠无所适从,但又是心生眷恋。

    “明天有一个重要的会议,你后天去卢大师那边。”蒋韶搴走回办公桌边翻看了自己的日程,其实到了他这样的地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日程都是安排的满满的。

    不过蒋韶搴还是决定将后天的工作挪到明天,至少空出一天时间,明天晚上他就可以连夜赶去长源。

    “你要来?”方棠猛地坐直了身体,清冷的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半晌后,将心底突然生出的那一抹雀跃压了下去,方棠再次开口:“你不用特意跑一趟,我能处理。”

    史玉才和周界如果只是觊觎自己的修复技术,方棠并不担心,她用的修复材料是卢大师那里提供的,黏合剂的确是她自己调配的,但真正让修复没有任何痕迹的原因是她丹田内的金色元气。

    蒋韶搴能想象出方棠的处理方式,只有两种:一种是她冷着脸拒绝,周界如果再纠缠不休,她就会抡着拳头武力解决。

    第二种是她不能处理的,打一场也没办法解决,她干脆就鱼死网破,拿自己的命去拼一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关家既然牵扯进来了,我来处理更方便,我后天来长源。”蒋韶搴不容拒绝的说出了结果,“好了,很晚了,你早点休息。”

    听着电话被挂断的声音,方棠将手机丢在床头柜上,发呆的看着天花板,嘴角却勾出浅浅的笑容,没想到蒋韶搴这么霸道!

    结束了方棠的通话,蒋韶搴思虑了片刻,拨通了封掣的电话,却是公事公办的严肃冷厉。

    “BOSS,这么晚了,难道有什么紧急任务?”封掣的声音永远都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随性,若不是敬畏蒋韶搴,估计封掣的态度会更加肆意。

    “你派人查一下关钰。”蒋韶搴对关家的调查仅限于关老爷子和关航,还有关家几个中流砥柱的人。

    关家第三代的小辈虽然也有好几个有能力的,但和关航这个继承人相比就逊色多了,关家的小辈还不够资格让蒋韶搴重视。

    封掣停下了夜跑的步子,诧异的挑了挑眉梢,“关钰?关家那个一出生心脏就不好的老六,BOSS,他干什么了事了?不对,他是不是惹到小棠了?”

    庆州的事情封掣比蒋韶搴了解的更多,前天封掣就收到消息,关家五少关鸣带着人去了长源,封掣知道他是找方棠麻烦去了。

    毕竟之前去关家的时候,蒋韶搴一脚将调戏方棠的关五少给踢到游泳池去了,封掣唯恐天下不乱的又补了一脚。

    关五少这辈子都没有憋屈过,他找不到蒋韶搴和封掣报仇,自然就迁怒到了方棠身上。

    封掣倒不担心,方棠的身手足以自保,而且论起身份来,关鸣虽然也是关家人,但他毕竟只是个好色的纨绔,在长源还掀不起什么波浪来。

    再者关五少真的要干出点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封掣留在长源的人也能保护方棠,但封掣真没想到BOSS让自己查竟然是关六少关钰。

    修长强劲的手指轻轻叩击这办公桌面,蒋韶搴沉声开口:“之前你怀疑史玉才还有合作伙伴,以他的能力还没办法操控庆州的盗墓团伙。”

    “BOSS,你认为关钰和史玉才合作?”封掣神色里多了一抹认真,史玉才有关系有能力,行事也谨慎,但他的身份毕竟低了一点。

    但如果有关家人搀和就不同了,即使关钰只是关家的旁系,但他的消息绝对比任何人都灵通,以关家的掌控力度,关钰真要做什么,那绝对是神不知鬼不觉。

    “不,或许史玉才都不知道关钰的存在。”蒋韶搴否定了封掣的推断,关钰既然隐藏的这么深,那么他绝对不会为了敛财就轻易暴露自己。

    蒋韶搴晦暗的凤眸沉了沉,眼底有着睿智的精光一闪而过,“你再派一组人盯着罗毅那边。”

    罗毅如今正在变卖产业,明着对外是说要赔给方棠,但史玉才是命令罗毅捐款出逃,封掣听到蒋韶搴的话就明白过来了,如果关钰真的隐藏在幕后,那么他不可能不知道史玉才的计划,这可是四个亿,关钰难道不心动?

    英俊的脸上露出贱贱的笑,封掣舔了舔嘴角,“BOSS,你放心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关钰如果是螳螂,那么我就来当这一只黄雀。”

    !分隔线!

    周斌在医院住了两晚上就要求回周家大宅养伤,他嫌弃医院的条件太差,消毒水的气味够难闻的。

    “你们小心一点,注意斌斌的腿!”周二婶指挥着保镖小心翼翼的将周斌抬到了床上。

    周斌腿断了,至少要调养一个月以上,周二婶干脆把客房改成了病房,然后让私人医生和护士住在周家,全天二十四小时的照顾周斌。

    “好,把窗户打开一点,空调再调低一点。”周二婶坐在床边心疼的看着脸上有些擦伤的周斌,“想吃什么,妈妈让人去做。”

    “没胃口。”腿痛的厉害,周斌绷着脸,一想到自己差一点摔死,心有余悸的周斌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周二婶看着无精打采的儿子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如果害得周斌豁牙断腿的是普通人,周二婶早就将人抓回来交给周斌处置了。

    偏偏那是安氏集团的千金,周二婶只能将这口怨气压了下去,于是便愈加的痛恨敌视方棠,若不是她这个扫把星,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等周斌睡下之后,周二婶出了客房脸刷的一下就阴沉到了极点,“先生呢?”

    “先生在书房。”佣人毕恭毕敬的回答,努力的将身体缩到角落里,唯恐招惹了满脸不悦的周二婶。

    几分钟之后,书房的门砰一声宝贝推开了,正在处理文件的周二叔眉头一皱,不悦的看向泼妇般的周二婶,“你又怎么了?”

    “我怎么了?”周二婶冷着脸,声音尖锐的质问,“斌斌伤成这样,你还有心思工作?周继纵,我看你是巴不得斌斌出事了,然后将外面的野种接回家!”

    “够了,你胡说什么!”周二叔刚忙走上前将书房的门给关上了,看着叫嚣撒泼的周二婶,“我难道能去找关五少?能去找安小姐?”

    这两人都是周家招惹不起的,周二叔再心疼周斌他也有分寸,更何况,他还在想该如何和关家搭上关系,这样他就不用忌惮方家了。

    周二婶扯着嘴角阴阳怪气的冷笑起来,“是,你不能,你的心思都放在女人身上了,难怪在医院的时候让我回家休息,原来想要趁机和王莉那个狐狸精幽会!”

    周二叔被堵的一阵气结,偏偏拿泼辣不讲理的周二婶没办法。

    家花不如野花香,王莉是周二婶二哥在外面养的小情人,年轻又漂亮,关键她会勾引男人,她主动撩拨,周二叔也就受用了。

    毕竟徒家早已经落败了,如果不是靠着周家,徒家估计在长源都没办法立足了,身为男人,周二叔就算和王莉有关系了,徒二哥也只能忍了认了。

    周二叔将周二婶摁坐在沙发上,自己也顺势坐了下来,握着她的手温柔的开口:“斌斌怎么样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疼的厉害,这会睡了,午饭都没有吃。”周二婶说完之后,看向周二叔,不甘心的开口:“难道我们就这样放任方棠在我们头上撒野?”

    不管怎么吵,周二婶是绝对不可能离婚的,或许是舍不得周家的产业,舍不得周斌这个儿子,也或许是不甘心,自己离婚了,外面有大把的女人想要嫁进来。

    听到方棠的名字,周二叔眼神彻底阴沉下来。

    “方棠仗着方家就敢不给我们面子,现在她又和安新颖交好,和关家人关系也不错,方棠只要起了心思,以后周家哪里还有我们立足之地?”周二婶满脸的怨恨,眼神凶狠,恨不能将周父周母给生撕了,要不是这两个老不死的,方家和周家怎么会联姻。

    要对付方棠就必须剪除掉她背后的靠山,关家和安家周二叔倒不介意,毕竟只是小辈之间的关系,这两个大家族不可能帮着方棠出手对付周家。

    最麻烦的就是方家!一想到方丰益这个总议长盯着周家的巨额产业,周二叔就坐立不安,眼神诡谲的闪烁着,周二叔缓缓开口:“与其对付方家,不如拿捏住方棠。”

    周二婶一怔,如果拿捏住了方棠,那么她还敢在自己面前嚣张吗?

    “这事交给我来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周二婶阴狠诡谲的笑了起来。

    方棠并不知道周二婶已经在想办法对付自己,此刻,看着闯入偏院的徒鑫,方棠冷着脸开口:“有什么事?”

    “你是周勇那个死人的老婆,按理说你该喊我一声大表哥!”徒鑫趾高气昂的开口,端着身为大表哥的架子。

    看方棠没开口,徒鑫不屑的哼了一声,得意洋洋的的指出来:“你别以为自己还是方家二小姐,你早就被方家当成联姻工具嫁出来了,周家是我小姑当家,你要是乖乖听话,周家还有你立足之地,否则的话!”

    徒鑫身高不过一米七,还一脸的痘子,此刻双手负在身后,轻蔑的目光扫了一眼简陋的偏院,幸灾乐祸的讥笑,“方棠,你看看你住的这什么地方?连佣人住的都比你好!”

    “说完了你可以走了。”方棠冷声赶人,不由佩服安新颖的耐性,她竟然能和徒鑫师兄妹相称好几年。

    看到徒鑫这嚣张跋扈的丑陋脸庞,方棠就有种一拳头砸过去的冲动。

    “方棠,你还敢这么和我说话!”徒鑫恼羞成怒的吼了起来。

    他之前在方棠面前丢了脸,吃了闷亏,这一次他是特意上门炫耀的,没想到方棠竟然还敢用这种态度对自己。

    “大哥,有话好好说。”院子门口,一道清脆的声音甜美的响了起来,却见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孩快步走了进来。

    女孩穿着白色连衣裙,黑直头发披散下来,姣好的脸庞上化了一点淡妆,一看就是乖乖女的模样,只是眼神里却隐藏着几分敌意和轻蔑。

    “敏敏,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她还真当自己是方家二小姐!”徒鑫气势嚣张,不过对徒敏敏这个堂妹态度倒是不错。

    “大哥。”徒敏敏拉着徒鑫的手晃了晃,撒娇的劝道:“大哥,先解决正事啊。”

    徒鑫再次看向方棠,高昂着下巴,颐指气使的命令道:“方棠,我听说瞿老欠你一个人情,只要你拜托瞿老让他收我为徒,以后你在周家的日子就舒坦了,我小姑会将你当成亲儿媳妇一般照顾。”

    方棠一愣,清幽的目光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徒鑫,半晌后,方棠开口:“脑子有病,得治!”

    不说瞿老是个修复大师,他不可能收一个被赵馆长赶出师门的鉴定师当徒弟。

    而且以瞿老的身份地位,多少人想要拜师都不敢开口,徒鑫难道认为他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旷世天才,否则他凭什么认为瞿老会收他为徒!

    徒鑫的确自我感觉良好,被赵馆长赶出师门后,徒鑫气的够呛,也认同了徒母的说法,赵馆长就是个沽名钓誉的小人,他害怕被自己这个大徒弟超越,所以才借着八角塔的破事将自己赶出师门。

    被关家的保镖抓走之后,徒鑫着实遭了一番罪,被狠揍了一顿,又被关了几天才放出来,徒鑫查不到抓自己的人,但是他坚定了出人头地的念头!

    所以当听到古玩圈里的消息之后,徒鑫就想着拜师瞿老,到时候赵馆长他们这些看不起自己的人,都要匍匐在自己的脚下,安新颖也乖乖的对自己投怀送抱!

    一想到这样的画面,徒鑫就兴奋的热血沸腾,所以今天借着探望周斌的机会来了周家,徒鑫来找方棠的唯一目的就是拜师瞿老。

    徒鑫眉头一皱的看着方棠,几乎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瞿老是修复大师,他不可能收你为徒。”方棠直截了当的再次拒绝。

    嘲讽的笑声响起,徒鑫看着方棠摇摇头,一脸瞧不起的模样,“方棠,你果真孤陋寡闻,瞿老是修复大师,但他同样也是鉴定大师,所以他完全可以收我为徒,如果以后我对修复有兴趣的,我或许也会跟着瞿老学学。”

    站在一旁的徒敏敏依旧是乖乖女的模样,快速的看了一眼徒鑫,低头隐匿住眼底的不屑和鄙夷,这种蠢的跟猪一样的人,为什么奶奶要将他当成徒家继承人!

    明明自己比徒鑫这头蠢猪聪明多了,难道就因为自己是女孩,难道就因为自己是小三生的,所以徒家上上下下都眼瞎的培养徒鑫!

    徒敏敏嫉妒的攥紧了拳头,她恨,她不甘心!但她也清楚,自己没有人没有钱,她只能忍气吞声。

    方棠已经懒得和徒鑫说话了,转身进了屋子,房门关上然后上锁。

    院子里,徒鑫看着关上的门,顿时气的直跳脚,“方棠,你给我滚出来!我知道你们都是嫉妒我的天赋,怕我拜师之后将你们远远的甩在后面,你们这些胆小鬼,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崛起了吗?”

    徒敏敏看着宛若泼妇骂街一般的徒鑫,脸上的鄙视之色毫不掩饰,大哥绝对遗传了大伯母的愚蠢,方棠明明是不想和他说话,还嫉妒?嫉妒他更蠢吗?

    方棠不开门,骂累了的徒鑫气呼呼的转身离开了,“好男不跟女斗,我让小姑来收拾你!”

    客厅里,周二叔已经去了公司,周斌还在房间里睡着,徒老夫人带着徒母、徒鑫和徒敏敏来了,至于王莉,责备徒老夫人关在徒家。

    “妈,王莉那样的贱人,你留在家里干什么?还嫌不够丢脸吗??”周二婶不满的开口,一想到王莉竟然还敢勾引周二叔,周二婶恨不能将王莉那张妖里妖气的脸浸到浓硫酸里。

    徒母认同的点了点头,她身材肥胖健硕,说胡做事也粗鲁的很,和性感妩媚的王莉一对比,徒母被比成了渣,关键王莉还天天装作委屈的模样,好像被自己欺负了一般。

    徒老夫人悠闲的喝着茶,对徒母这个儿媳妇她早就不指望了,但是看着周二婶这个女儿,老夫人叹息一声,“将王莉赶出去,然后你二哥重新找一个精明能干的女人回来?”

    周二婶和徒母都是一愣,王莉的确妖艳勾人,但她也就这点勾引男人的手段,在其他方面还真不行。

    徒老夫人接着道:“现在我活着,你二哥即使找个精明的回来我也能压得住,但我两脚一蹬,以后的徒家还有你们立足之地吗?”

    如果徒鑫这个孙子聪明也就罢了,关键两个儿子不成器,孙子也就这样,好在徒家虽然是暴发户,钱绝对够用几辈子,有周家这个姻亲镇着,徒老夫人也不担心外人觊觎徒家的钱财。

    “小姑!”徒鑫的声音气恼的从外面响了起来。

    客厅里,周二婶和徒母也都停了话,被徒老夫人点醒之后,两人就歇了将王莉赶出徒家的打算。

    “小鑫,你不是去找方棠了?难道她不同意?”徒母一看徒鑫这怒火冲冲的表情就知道事情肯定没成。

    “看这热的一头汗,先喝杯茶。”周二婶对徒鑫这个侄子也很好,招呼着徒鑫坐下来。

    见到这一幕的徒敏敏乖巧的站在角落里,将嫉妒和不屑的情绪隐藏的很好。

    徒鑫噼里啪啦将事情说了一遍,一把抓着周二婶的手,“小姑,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教训教训方棠!”

    “都是周家的媳妇了,她还敢这么嚣张!”徒母最见不得徒鑫受委屈,气愤的叫嚷,“这要是我儿媳妇,我保管将她治的服服帖帖的!”

    “好了,消停一点吧,她是周家儿媳妇,那也是方家的女儿,更别说她和安氏集团的千金交好,连关家少爷都要给几分面子。”徒老夫人虽然也不满方棠,明明是举手之劳,她却拒绝,但徒老夫人还有理智。

    徒母顿时就蔫了,周二婶也爱莫能助的摇摇头,徒母看着垮了脸的徒鑫,心疼的跟什么似的,“不行我们就拜其他大师,我们徒家不差钱,肯定能给你找到好老师。”

    “那能一样吗?瞿老是权威!是古玩圈里的泰山北斗!”徒鑫一把甩开徒母的手,赌气的向着客厅走了去。

    入夜,周家大宅灯火通明,厨房的佣人也忙得够呛,多了周斌这个病患不说,周二婶留娘家人住下来了,所以厨房这边也要精心准备晚餐。

    “二夫人,少夫人说她已经吃过了。”佣人低着头,不敢看周二婶的表情。

    “不知好歹就算了!”周二婶声音冰冷,可是脸上却没有多少怒意,眼中更是无法形容的诡谲之色。

    逃过一劫的佣人赶忙退了下去。

    周二婶向着餐厅走了过去,方棠倒是谨慎,看来下药是不行了,不过她人在周家,难道还能躲过去?

    徒母看到周二婶过来了,连忙走了过去,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人来了吗?”

    “瞧不上我们,不来吃了。”周二婶回了一句。

    看着满脸失望的徒母,周二婶再次开口道:“大嫂,你是为了小鑫,他是我外甥,你要怎么做我不拦着,不过方棠怎么说也是阿勇的媳妇,这事我也不能支持,否则我大哥大嫂性子再老实,估计也要撕了我。”

    “只要你不插手阻止就行了,剩下的我来安排!”徒母眼中有了决定,不管如何,一定要让瞿老收了小鑫为徒!

    等徒老夫人休息好来餐厅吃饭时,徒母装作没事人一般,见周二婶也没有提起来,徒母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入夜,方棠已经关了灯打算睡觉了,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蒋韶搴低沉的嗓音在暗夜里响起,“我已经上飞机了,明天我陪你去卢大师那里。”

    “你……”方棠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可是胸口却充斥着喜悦的情绪,陌生的让方棠不知所措,但她知道自己是欢喜的。

    方棠没有开口,蒋韶搴也没有说话,隔着手机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一声一声,很是轻微,如同羽毛一般在心头骚动着。

    蒋韶搴有多忙,方棠即使不问也知道,可是他却为了自己特意从上京连夜赶到长源,方棠轻声开口:“会不会耽搁你工作?”

    “只一天时间,不会影响什么,权当给自己放假。”蒋韶搴调侃了一句,听到方棠的轻笑声,严肃冷峻的脸庞也跟着柔和下来。

    蒋韶搴也很诧异,他竟然会有这么冲动不理智的时候,从懂事开始,蒋韶搴就是自律的,他如同机器人一般的学习、训练到日后的工作。

    这还是第一次,蒋韶搴顺从自己的内心,他不想看到她被人欺负,或许是大男子主义爆发,看着她清冷着小脸,用自己仅有的生命当代价去面对敌人,蒋韶搴只想将方棠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谢谢,我……”方棠刚要开口,安静的夜里,窗户被撬动的声音响了起来。

    隔着手机也听到那细微的异常声响,蒋韶搴眼神倏地一沉,冷厉着声音询问,“出了什么事?”

    “有人在撬窗户。”方棠压低声音回了一句,被撬的是客厅的窗户,若不是夜里安静,方棠估计都听不到。

    方棠住的是偏院,虽然有些破旧,墙壁都发霉了,但地方还是挺大,一个卧房一个小厅旁边还有一个杂物间,外面则是一个二十个平米不到的院子。

    这一刻,蒋韶搴恼火自己不在方棠的身边,再担心也只能压下,“把我送你的抢拿出来防身,如果人多就找机会出去,我马上派人过来。”

    明显能感觉到蒋韶搴低沉嗓音里压抑的怒火,方棠低声开口:“你不用担心,我没事。”

    “嗯,我知道,你也被害怕。”方棠的身手蒋韶搴的确知道,但知道却不代表不担心!

    这会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暗中还不知道来了几个人,蒋韶搴不可能不担心!方棠虽然是个练家子,却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对敌技巧。

    方棠一手拿着手机,脚步放轻向着门口走了去,黑暗里,窗户已经被撬开了,一道黑影跳了进来。

    只有一个人,方棠稍微放心了一点。

    黑影进了客厅之后,快速的向着门口方向走了过来,方棠见状连忙将开了一条缝隙的门轻轻合上了,自己则是躲在了门后。

    黑影伸手落在门锁上,轻轻一转,见门没有反锁,脸上不由露出得意的表情。

    闯入的黑影并没有开门进来,而是站在门外。

    当微弱的光亮在门口一闪,躲在门后面的方棠看了一眼,难道要放火?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房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方棠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可是门口的黑影依旧没有进来,而是将点燃的盘香烟透过门缝放了进来,然后再次将房门关上了。

    方棠捂住了鼻子,快速往卧室里面走了去,低声对手机另一头的蒋韶搴开口:“一个人,放了盘香烟。”

    “可能是迷魂烟,里面有曼陀罗花这一类让人麻醉的药草,你现在从卧室的窗户出去,剩下的事我让人来处理。”蒋韶搴声音听着和之前没太多的不同。

    但方棠如果在飞机上,就能看出蒋韶搴的脸色多么阴沉可怕,他狭长的凤眸里一片冰冷,肃杀的凶光凝聚在眼底。

    “我知道了。”方棠屏住呼吸,将窗户打开,动作轻盈的跃上窗台,然后跳进了院子里。

    黑暗一片里,院子里并没有其他敌人,方棠迟疑了一下,没有往院子门口去,而是转身向着小厅方向走了过去。

    电话另一头,蒋韶搴似乎猜到了方棠的举动,低沉的嗓音不由严厉了几分,“小棠,听话!立刻离开周家!”

    “只有一个人,我能对付,我把人解决了再和你说。”方棠快速回了一句,将手机放到了睡衣口袋里。

    蒋韶搴攥着手机的大手猛地收紧,偏偏此刻他还在万米高空!

    闯入的黑影似乎在等迷魂烟的药效发挥,此刻他在客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优哉游哉的点燃了一支烟抽着,完全没察觉到方棠的身影也顺着他撬开的窗户跳进了客厅。

    “什么人……”黑影刚发现了不对劲,却已经来不及了。

    方棠清瘦的声音疾奔而来,抓住男人的胳膊,一个过肩摔将人狠狠的砸在地上,方棠右胳膊勒住对方的脖子,猛地收紧。

    “呜呜……”被压在地上,不能呼吸的男人痛苦的挣扎了几下,渐渐的,挣扎的力度放松下来,人彻底昏厥了过去。

    方棠松了一口气,这才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我没事,人已经被我打晕了。”

    “先检查一下他的身上,看看有没有藏武器,再找东西将人绑起来。”蒋韶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立刻指挥方棠做后续工作。

    并不知道敌人的是谁派来的,也不确定周家是不是安全,所以方棠并没有开灯,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亮开始检查。

    “他带了一个包。”方棠这才发现放在一旁的黑色旅行包,拉开拉链打开:“里面有相机、三脚架,还有一个针筒,里面是白色药液。”

    随着方棠声音的响起,蒋韶搴脸黑的可以刮下一层锅灰,眼神阴沉的骇人,迷魂烟再加上相机、针筒,不用想也知道这个人是来干什么的。

    将磅礴的怒火压了下来,蒋韶搴一字一字开口:“小棠,你不用管,还有三分钟,等我的人过来了,交给他接手。”

    这么快?方棠愣了一下,她以为蒋韶搴就算派人过来至少也要二十多分钟,可前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那他的人一定就住在周家老宅不远处。

    方棠忽然明白过来,蒋韶搴是不放心自己的安全,所以才派人在周家附近保护自己。

    片刻后。

    “小棠,没事吧?”小厅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邋遢大叔一进来就看到地上昏厥的男人,不由吹了个口哨,“干得不错。”

    方棠最开始以为邋遢大叔是私家侦探,后来他跟踪自己去了关航关押徒鑫、吴小天的仓库,方棠才知道他是封掣的人,之前钱母自杀之后,邋遢大叔也客串了方棠的律师。

    目光扫过地上打开的包,邋遢大叔眼神阴沉的一变,他明面上是私家侦探,被打晕的敌人半夜三更带着这套装备,是个人都知道对方有什么龌龊的打算。

    “你先去院子里坐坐。”邋遢大叔回头对着方棠说了一句,联络器里的手下已经传了消息过来,周家一切正常,没有其他敌人。

    至于是谁指使的,只要撬开他的嘴巴就知道了,黑暗里,邋遢大叔森冷冷的笑了起来。

第092章 修色上釉

    邋遢大叔虽然早年从州卫退下来了,可之前他是专业人士,所以等方棠再回到客厅里时,被她打晕的男人此时已经清醒的坐在地上。

    男人身上看不到任何外伤,可是眼神惶恐,见到方棠后身体瑟缩的一个颤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方棠将他怎么了。

    “都招了。”邋遢大叔翘着二郎腿,一脸惋惜的直摇头,“怎么这么快就招了,我还以为大半夜的敢潜进来干这种勾当,至少是个硬茬,没想到是个孬种。”

    看着身体抖的跟落叶一般的男人,方棠接过邋遢大叔递过来的口供。

    她原本以为会是周二婶,却没想到幕后指使的人竟然是徒鑫的母亲,而这个男人是徒母花了五万块钱雇来的。

    徒母的用意很简单,方棠拒绝帮徒鑫,所以徒母就打算拍下方棠被人OOXX的照片和视频,用以要挟方棠。

    方棠即使不要脸,可方丰益和方家还要脸,这种不堪入目的照片视频一旦发出去了,方棠的下场可想而知,说不定就被病死了。

    “徒母也是被她小姑子当枪使了。”邋遢大叔嗤笑一声,若没有一点审问经验,估计还真被骗过去了。

    男人叫张志行,并不是普通的小混混,少年时被武馆的老师傅收留了,学了七八年的功夫,因为心术不正,也受不了老师傅的严格管教,十六岁就离开武馆去外面混了。

    他早些年就和周二婶认识,也帮过她私底下处理了不少肮脏的事,这一次除了徒母给的五万块,周二婶还私下给了张志行十万块。

    张志行是个练家子,混迹多年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江湖,这一次如果不是太轻敌了,估计方棠也没有这么容易将人一招制服。

    所以明面上他是被徒母雇来的,实际则是周二婶安排的,如果成功了,周二婶也就拿捏住了方棠。

    而如果失败了,有徒母这个大嫂在前面顶缸,不管是方棠还是方家,即使怪罪也怪不到她头上。

    “将他送去警署?”方棠询问的开口,想必张志行过去肯定也做过违法的事,送到警署依法处理最合适。

    “行,房间里的迷魂烟已经散去了,你休息,这人我带走了。”邋遢大叔站起身来,一把将瘫坐在地上的张志行给拉了起来。

    房间里燃烧了四分之一的迷魂烟已经被熄灭了,开了窗户,又开了电风扇,味道差不多散尽了,这会已经快凌晨一点了,方棠打了个哈欠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方棠依旧早起出去晨跑,刚走到正院这边的回廊,一道凄厉的喊叫声突然响了起来,方棠包括正在庭院里打扫的佣人都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徒母声音尖利的刺耳,不敢相信的看着卧房里,如果不是抓住了门框,估计她这会都承受不住的昏倒在地了。

    “一大早的你吵什么?”隔壁的房门打开了,徒老夫人年纪大了,睡眠浅,昨晚上睡的又迟,原本想着早上多睡一会儿,就被徒母的声音吵醒了。

    “你为什么在这里!”根本没有理会身后的徒老夫人,回过神来的徒母疯了一般的冲进了房间,对着床上张志行又是抓又是打,“你给我滚下来!”

    方棠走到卧房门口一看,错愕的愣住了。

    旁边几个过来看热闹的佣人也是吓了一大跳,徒鑫的床上多了一个人。

    如果是女人的话,佣人也不会奇怪,毕竟周斌这个大少爷也经常会带女人回来过夜,佣人早就见怪不怪了,有钱人家的少爷换女人如换衣服。

    可徒鑫这里睡的竟然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再看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再看吃果果的徒鑫,身上是青青紫紫的痕迹,是个成年人都知道是怎么会是。

    关键是徒母声音这么大,疯子一般厮打着张志行,结果睡在一旁的徒鑫还没有醒,这昨晚上的战况得多激烈啊!

    被吵醒的徒老夫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快步向着卧房走了进来。

    一看到这画面,徒老夫人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幸好旁边都是看热闹的佣人,赶忙将徒老夫人给扶住了。

    方棠不爱凑热闹,虽然也诧异邋遢大叔怎么把张志行丢到徒鑫卧房里来了,不过她也没在意,转身离开继续去外面晨跑。

    早上的事在周家一下子传开了,佣人们明面上被周二婶下了禁口令,可是私底下却是议论不断。

    “你说这也太不讲究了,哪有在亲戚家干这事的?”中年女佣挤眉弄眼的说着,可惜自己只听了一耳朵,没看到实际情况。

    旁边的女佣瞅了一眼四周,这才压低声开口:“徒少爷好像都三十多岁了,不是一直没结婚,也没听说有女朋友,我估计就是好这一口。”

    徒鑫年纪的确不小了,徒母也着急,可之前徒鑫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他瞄准的是安新颖,而且每一次回来都说自己和小师妹关系怎么怎么亲近。

    一想到是安氏集团的千金,徒母也不催了,毕竟安新颖才二十三岁,比起徒鑫小了不少,不可能这么早结婚。

    徒老夫人倒是看的明白,她是疼爱徒鑫这个孙子,可也知道安氏不可能看上徒鑫,抛开家世的察觉不说,徒鑫的身材和长相跟英俊高大实在占不到边。

    徒老夫人想着等徒鑫从赵馆长这里出师了,身为鉴定大师,即使长相不行,有能力有名气也能找个家世相当的。

    再者也要等周二婶完全将周家掌控在手里,徒鑫这个亲外甥的婚事也能往上提一个档次,这不一拖就拖到徒鑫过了三十岁。

    一个小时之后,方棠还没有来得及吃早饭,佣人小田快步走了过来,跑的太快有些的喘,“少夫人,二夫人让你去前厅一趟。”

    方棠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徒鑫的事,“等我吃过早饭。”

    小田着急的看着才开始动筷子的方棠,偏偏身为佣人,她也不敢催方棠,只能满脸急躁的等在院子里。

    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另一个佣人快步跑了过来,“你在干什么呢?二夫人都催了。”

    “少夫人在吃早饭。”小田也急啊,可自己能怎么办。

    佣人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小田,却也不敢进去催方棠,只能同样站在院子里等,这会儿要回去告诉二夫人,肯定是一顿臭骂,还不如等在这里。

    客厅里气氛诡异的平静,门窗紧闭着,佣人也都被赶到了院子外,即使伸长脖子也听到里面声音。

    “你是脑子进水了吗?”徒老夫人恨不能将徒母给生撕了,就凭着她的脑子也敢去暗算方棠!结果却害了自己的孙子!

    “我也是为了小鑫!”徒母已经被训斥了半个多小时。

    早上徒鑫醒过来之后,身后没有不适,张志行并没有将他怎么样,徒鑫身上的青紫痕迹其实是人掐出来的,只不过制造出两人OOXX的画面。

    可即使如此,徒鑫的名声也毁了,徒母又气又心疼,咬牙切齿的开口:“我一定不会放过方棠那个贱人的!”

    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徒老夫人冷眉冷眼的看着还敢撒泼的徒母,“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不放过她,方总议长的女儿,你敢明着动她一指头,方家就能将我们徒家给灭了,刘家破产的例子摆在你眼前!”

    方棠再不受宠,那也是方家的女儿,代表的是方家的脸面!谁敢明着动手,那就是挑衅方家,打方丰益的脸。

    徒母的嚣张志气焰一下子被打压下去了,低着头,虽然还是气愤难平,却也不敢再回嘴了。

    徒老夫人看了一眼旁边的周二婶,满脸的复杂,大儿媳妇蠢,不代表老夫人看不透,没有自己小女儿的同意,大儿媳妇能将人放进周家?

    “妈,你放心,这事我下了封口令,家里佣人不敢乱说。”周二婶朗声开口,好似整件事和她无关一般。

    徒老夫人没接话,人多嘴杂,这种事怎么可能瞒得住?

    尤其是方棠那边,她既然敢将计就计把人丢到小鑫的床上,就敢将消息传出去,徒鑫的名声是彻底毁了,哪个家族愿意将女儿嫁进来。

    斟酌片刻后,徒老夫人忽然看向周二婶,“你大哥大嫂性子好,这事你去求他们,只要方棠守口如瓶,这事就压下来了。”

    “好,我这就去说。”周二婶站起身来。

    周二婶也知道自己之前的谋算瞒不过自己母亲,再说徒鑫也是她亲外甥,在不和自己利益冲突的前提下,周二婶还是很关心徒鑫。

    等方棠过来时,客厅里只有周父和周母,周二婶和徒家几人都不在。

    “方棠,你嫁到我们周家来,我们当公婆的没有为难你吧?”一想到周二婶竟然低声下气的哀求自己,周母顿时腰杆子挺的直直的,从没有过的得意让她打了包票会办好这事。

    “你想说什么?”方棠不解的看了一眼周母。

    看方棠这冷漠疏离的态度,周母压下不满开口:“昨晚那事虽然是徒家做的不地道,可是你也没有任何损失,而且你还将人打晕了丢到了小鑫的床上,小鑫虽然是男人,可他没有结婚,这名声不能毁了。”

    徒老夫人态度诚恳的请求,徒母更是跪下了,周二婶也一扫之前跋扈霸道的性子,一直受欺压、受压迫的周母第一次感觉自己也是能当家作主的人,所以对他们提出的要求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然后呢?”方棠问了一句,摸不清周母说这话的意思。

    周母难得给了方棠一个笑脸,继续开口道:“一会你就承认昨晚的男人是你的前男友,昨晚上喝多了,来家里找你却找错了地方,在小鑫的床上睡了一觉。”

    方棠再次感觉周母的脑子有坑,她不是最在乎周勇的名声吗?这一次却让自己承认和外人暧昧不清,承认周勇被戴绿帽子?

    “我不同意。”方棠这话刚说出口,周母一下子垮了脸。

    “你怎么这么恶毒?你又没有什么损失,而且还能挽救小鑫的名声,你就不能看在徒老夫人一把年纪的份上发发善心吗?”周母气恼的瞪着方棠,之前自己可是打了包票,说一定能说服方棠,现在她拒绝,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对徒家人。

    “小棠,这事只是给家里的佣人一个说法,传不到外面去。”周父也好言相劝。

    周父性子从小被继母养的老实懦弱,周二叔却一直被人称赞,周父又自卑又羡慕。

    这一次周二叔亲自打电话给周父拜托他,周父终于找到了身为兄长的地位和威信,聪明能干的弟弟都求自己帮忙,懦弱一辈子的周父自信心迅速的膨胀。

    方棠感觉和两人说不通,沉默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直躲在外面偷听的徒母一下子冲了过来,恶狠狠的威胁,“方棠,你要是不承认,今天你别想走出周家!”

    徒老夫人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周父周母,倒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反而好言好语的安慰两人,“继横,你们夫妻尽力就行了,方小姐毕竟是方家的二女儿,你们身为长辈也不好管教。”

    周父周母听到这话,一方面感激徒老夫人的和善理解,另一方面又恼怒方棠仗着方家,不将他们公婆放在眼里,一点面子都不给,丢脸丢到徒老夫人面前了。

    “老夫人,是我们没用。”周母说这话时脸涨的通红。

    她被周二婶欺压这么多年,难得徒老夫人和徒母将自己当成了能当家作主的婆婆,结果她们拜托的事情自己还做不好。

    “不怪你,都是我没有管教好媳妇,否则她哪里敢胡来,可惜连累了小鑫,他还没有结婚,这话传出去之后,只怕没有哪家愿意将女儿嫁给小鑫了。”徒老夫人像是苍老了许多,低声叹息着,眉头都深深皱在了一起。

    是啊,就算承认了,方棠也没有任何损失,反而能挽救徒鑫的名声,周母气恼的瞪着院子里的方棠,不明白她怎么就那么狠毒。

    周父同样脸色难看,老二难得求到自己这个大哥头上,结果呢,自己拍着胸脯答应了,却没有做到,老二肯定会失望。

    徒老夫人看了一眼周父周母的表情,精明的眸光闪烁着,突然厉声呵斥着院子里撒泼的徒母,“你闹够了没有?要不是你胡来,怎么会连累小鑫!”

    别看徒母身材健硕性子泼辣,可是徒老夫人这个婆婆一声令下,徒母即使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的站在一旁,任由方棠离开。

    这才是当婆婆的架势!周母羡慕的看着徒老夫人。

    徒母刚刚撒泼发疯的模样,周母看着都害怕,那么粗壮的胳膊,真打到自己身上多痛,结果呢,老夫人这个婆婆一开口,徒母立刻跟鹌鹑一样。

    方棠出了方家就看到停在不远处的车子,熟悉的车牌,方棠脚步加快了几分。

    蒋韶搴凌晨一点到达的长源,等从机场回到西街口的房子都快两点了,睡了不到四个小时,早上就被上京的电话给吵醒了,毕竟他突然决定离开,有些工作下属还是需要请示蒋韶搴。

    “抱歉,我来迟了。”方棠被周父周母耽搁了快十分钟。

    蒋韶搴放下手中的文件,看向上车的方棠,气色不错,看来昨晚的事没有影响到她休息,“无妨,是不是徒家人纠缠不休?”

    方棠也没有隐瞒,将周父周母的无理请求说了一遍,“我真的弄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

    要说周二婶才是欺压他们的罪魁祸首,可是周父周母却半点不敢抱怨,也不敢反抗,反而将仇恨的矛头都对准了方棠。

    而这一次,明明是徒母用恶毒的手段算计方棠,要是真成功了,方棠名声毁了,周勇的名声就更毁了,方棠以为周父周母会非常生气。

    可结果呢,他们竟然给徒母求情,让方棠承认张志行是来找她幽会的,不喜毁掉周勇的名声也要维护徒鑫一个外人。

    看着一脸蒙圈不解的方棠,蒋韶搴眼中染上了一丝笑意,沉声解释,“算是另一种自我价值的肯定和表现,他们被欺压久了,习惯了逆来顺受,但欺压者反过来请求他们的帮忙,他们在心理上会产生一种骄傲和自豪感,宁可牺牲自己的利益,也要完成对方的要求。”

    这就好比日常生活里一个老实巴交的人,习惯了被人使唤被人嘲笑,自卑又懦弱。

    但如果有人突然请求他的帮忙,再奉承几句,老实人顿时感觉自己高大起来,为了维系这个高大能干的假象,他会竭尽全力的帮忙,寻求心理上的自我肯定和满足,说白了就是自欺欺人。

    “你先搬到西街口来住。”想到昨晚的情况,虽然知道方棠能应付,但是蒋韶搴不想方棠再涉险。

    “房子还有几天才能装修好。”方棠也不想继续留在周家了,实在不行先去酒店住一段时间。

    “搬到我这边来,才装修的房子也要通通风。”蒋韶搴沉声开口,面色平静,可抓着文件夹的大手微微用力了几分,

    方棠愣了一下,看着蒋韶搴严肃冷峻的脸庞,沉默半晌后点了点头,“好。”

    一瞬间,方棠明显感觉到蒋韶搴的冷硬的脸庞柔和下来,方棠快速的扭过头看向车窗外,却感觉脸颊微微烧热。

    习惯了方棠清冷的模样,此时看到她微微红起来的耳垂,蒋韶搴大手忽然伸过来揉了揉方棠的头,低沉的嗓音里有着可以感知愉悦,“我让人在围墙上开一道门。”

    原本方棠买的宅子和蒋韶搴这边只隔了一道围墙,开了门,那两家就变成一家了。

    明白他这话里意思,方棠只感觉脸上的温度直线上升,耳朵更痒了,她知道蒋韶搴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悦耳,语速不急不缓,给人一种沉稳安心的感觉。

    但此刻,狭小的汽车空间里,他的声音飘荡在耳边,却像是有魔力一般,勾的方棠心里头痒痒的,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挠耳朵。

    可是手刚抬起来,却被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给握住了,不同于方棠小手的清瘦柔软,蒋韶搴的手很宽大,掌心略带着茧子,修长的手指强劲有力。

    被握住的一瞬间,方棠一愣,身体下意识的绷劲,依旧维系着看着车窗外的坐姿,只是被握住的手却没有抽回来。

    蒋韶搴的手拿过刀握过枪,即使第一次出任务手上沾了鲜血和人命时,他的手也不曾抖一下。

    但是此刻,蒋韶搴却感觉掌心在冒汗,他看着面容严肃冷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心跳的有多快。

    汽车很快就到了卢大师的别墅门口,车停下来的一瞬间,方棠才惊觉时间过的这么快。

    看着微微发呆的方棠,蒋韶搴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收紧了瞬间,然后松开,“到了。”

    看着先下车的蒋韶搴,方棠窘迫的回过神来,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脸,刚打算跟着下车,车门却被蒋韶搴从外面打开了。

    习惯了蒋韶搴的刚硬冷漠,这会看着展露绅士风度的蒋韶搴,方棠有点不习惯,但被他照顾的感觉让方棠又忍不住的高兴。

    “我先打个电话。”等方棠下了车,蒋韶搴沉声说了一句,拿着手机往旁边走了去。

    邋遢大叔昨晚上折腾到三点多才回去休息,这会听到手机响,邋遢大叔打了个哈欠,伸手在床头柜上摸了摸,含混不清的抱怨,“谁啊?大早上饶人清梦……”

    “是我。”蒋韶搴刚开口,电话另一头的邋遢大叔一愣,猛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下来。

    “大少,早上好。”邋遢大叔赤脚站在地板上,身体挺的笔直,一扫之前邋遢的模样,神色恭敬。

    “把张志行和徒萍的通话记录、见面的监控截图还有银行转账记录送到徒家去。”蒋韶搴声音冰冷的响起,狭长的凤眸一片凌厉,“然后将张志行所有的犯罪证据送去警署。”

    “是,大少,我立刻就去办。”邋遢大叔领下命令。

    等蒋韶搴挂断了电话,邋遢大叔这才松了一口气,烂泥一般倒在了床上。

    “大少亲自出手,啧啧,姓张的这一次惨了。”邋遢大叔感慨的摇摇头,谁让他犯到了大少手里,老底子都被翻出来了。

    蒋韶搴将手机收了起来,大步向着方棠走了过去,“我们进去吧。”

    客厅。

    关六少提前一个小时就来拜访了卢大师,卫均一跟着一起来了,釉彩大碗也一同带过来了。

    “你自己撞了车,这罪名倒是怪到方棠头上。”瞿老冷哼一声,维护方棠的态度很明确。

    虽然釉彩大碗碎裂了很可惜,但用这种手段强制让人修复,瞿老很是不屑。

    以瞿老在古玩圈的地位,谁也不敢强制他修复物件,方棠早早被瞿老划归到自己的羽翼之下,他自然也容不得自己的徒弟被人欺负。

    在瞿老指责的目光下,卫均一低着头,脸涨的通红,但为了釉彩大碗,他只能保持沉默。

    赵馆长和安新颖都没有说什么,毕竟卫均一这手段的确不光彩。

    卢大师将手里的釉彩大碗小心翼翼的放回到了盒子里,此时,他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周界,语调森冷的开口:“是你给他牵头找到了关六少?”

    以方棠的身份,即使卫均一真的起诉,按照当时撞车的情况来看,釉彩大碗的碗口之所以撞出了一条裂缝,都是卫均一保存不当导致的,他的责任绝对绝对九成九。

    但关六少插手之后就不同了,方棠这边估计要承担三分之一的连带责任。

    卫均一只是个普通人,他都见不到瞿老,更见不到深居简出的关家少爷,这其中牵线搭桥的人自然是周界。

    明显感觉到卢大师的不悦,周界收敛了一贯的高傲姿态,点头承认了,“是。”

    卢大师枯瘦的脸庞显得更为冰冷,一字一字冷厉的骇人,“因为方棠的修复技术压了你一头,所以你在拍卖会上恶意竞价,然后又利用关六少的关系威逼方棠?”

    周界被骂的涨红了脸,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卢大师脾气很暴躁,也经常训斥徒弟,但周界天赋好,所以被骂的基本是卢藏锋和二师兄。

    可是这一次当着众人的面被骂的狗血喷头,周界性子又高傲,难怪他下不了台。

    卢藏锋对着周界使了个眼色,让他赶快给老师道歉,连沉默寡言的二师兄也担心的看着周界,虽然这个小师弟高傲的看不起人,但毕竟是同门师兄弟。

    “老师,对不起。”周界低声道歉。

    卢大师依旧脸色难看,赵馆长不由打了个圆场,“骂几句就行了,年轻人都这样心高气傲。”

    说白了,周界不过是嫉妒方棠,所以才会闹出这一出又一出的,虽然心胸是狭窄了一点,可毕竟是卢老头的徒弟,以后再好好教导教导。

    瞿老刚刚冷着脸,那是为了维护方棠。

    现在看卢大师将周界给训了,目的已经达到的瞿老开口了:“小卢,行了,下不为例。”

    关六少也站起身来,向着卢大师微微欠身,“抱歉,卢大师,也是因为我太喜欢这个釉彩大碗了,这才用了不光彩的手段,等方棠过来了,我亲自给她道歉。”

    卫均一和周界还没这个本事逼迫方棠修复釉彩大碗,说到底都是因为关六少的原因,以他的身份,亲自给卢大师道歉,再给方棠道歉,这事也算圆过去了。

    “关六少言重了,是我没有教导好徒弟!”即使面对关六少,卢大师态度依旧冷硬,不过看得出他脸上的怒火消散了几分,他脾气再坏,也还是在意周界这个徒弟的。

    等方棠和蒋韶搴过来时,卢大师一记冷眼向着周界看了过去,自己率先迈开步子向着客厅门口走了过来。

    “是我没有教导好徒弟。”卢大师说完之后,给方棠鞠了一躬。

    方棠都没有反应过来,卢大师转头看向周界,厉声一喝,“还不道歉!”

    周界脸再次涨红了,他给卢大师认错都是心不甘情不愿,更别提给方棠道歉,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但在卢大师冰冷的目光下,周界只能死死的攥紧了拳头,低下头道歉,“对不起!”

    “方小姐,我也欠你一声道歉,是我强人所难,我欠方小姐一个人情。”关六少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

    关钰虽然面色苍白,但却给人如沐春风般的温雅,卫均一这事的确是关钰仗势欺人了,但他这般风姿,也让人厌恶不起来。

    方棠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周界,随后对着卢大师开口:“卢大师不用在意,我已经答应修复釉彩大碗了。”

    “小棠都不在意了,你也别气了。”赵馆长笑着插了一句,都是年轻一辈有矛盾正常。

    但从心性上来说,方棠比心胸狭窄的周界强多了,当然,新颖还是不错的,不会嫉妒比自己的强的人,更不会用报复的手段。

    瞿老看了门口的方棠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以示自己的不悦。

    身为修复界泰山北斗的大佬,自己竟然要上赶着收徒,关键是这丫头还不赶快过来拜师,哼,果真是缺少师傅的教导。

    方棠看到坐在客厅里的瞿老,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蒋韶搴,却见他收敛了气势退到旁边的角落里站着,就像是尽职的保镖一样。

    “咳咳!”瞿老重重的咳了两声,不满的绷着老脸,一个保镖有什么可看的!

    小丫头果真眼界太窄了,等她成了自己的徒弟,以后成为修复大师,多少英俊帅气的男人送到她面前给她看,随便看!

    蒋韶搴看了一眼方棠,示意她不用管自己。

    方棠会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向着客厅走了去,“瞿老。”

    “嗯。”瞿老端坐在沙发上,态度摆的高高的,一副看不上方棠的高傲姿态,“既然你答应修复了,那就进去工作室吧。”

    看方棠真的二话不说就拿着装有釉彩大碗的盒子进工作室,瞿老气的肝都疼了,硬生生的从牙缝里挤出暗示的话来,“下一次再遇到这种事,你年纪小不知道处理就告诉我,老头子我一把年纪了,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谢谢瞿老。”方棠点头道谢。

    自己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丫头看着挺聪明,怎么这会儿就不开窍了!瞿老恶狠狠的盯着方棠,却见她端着盒子就走了,瞿老顿时气结。

    赵馆长不厚道的笑了起来,不过担心刺激到瞿老,只能硬生生的将笑憋了回去。

    方棠进入了工作间,卢大师等人也都坐下来等。

    “我先回工作间。”周界冷着脸对卢藏锋说了一句,也不等他开口,转身就向着隔壁自己的工作间走了进去。

    卢藏锋知道周界性子高傲,刚刚被逼着道歉,他面子过不去,这会回工作室避开也好。

    工作间里,方棠开始修复工作之后,碎裂的碗口依旧锔瓷来修复,鉴于大碗的色彩艳丽夺目,所以方棠选的是金质的锔钉。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碎片已经被成功的镶嵌在了碗口上,金色的锔钉和艳丽的釉彩相辅相成。

    至于两条裂缝,碗底的裂缝因为年数久远,已经成黄褐色,碗口的裂缝是新生的,依旧是白瓷的颜色。

    对瓷器裂缝的修复,一般修复师都是分为两步,第一步是上粘合剂,将裂缝填补。

    虽然现在的陶瓷古董都是用来观赏把玩,不会拿来装水使用,但对修复师而言粘合修复是必要步骤。

    第二步就是修色上釉,让裂缝的颜色和瓷器原有的色彩融为一体,技艺精湛的修复师甚至能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让人无法察觉裂缝上的色彩竟然是后天修复添加的。

    柜子上的颜料齐全,方棠仔细看了看,除了现代的颜料之外,还有一些都是依照古法从矿石和植物提取出的颜料。

    方棠取了一些颜料放到调色盘上,加入了清水和几种修复剂,然后慢慢的搅拌,渐渐的,调色盘上出现各种艳丽夺目的色彩,和釉彩大碗的颜色极其相似。

    另一边工作室里,周界将门反锁了。

    此刻,他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目不转睛的看着,只可惜方棠的动作太快,好几次他还没有看清楚,方棠已经进行到了下一步。

    周界也不在意,等有时间了将视频处理一下,方棠修复的每一步都被监探头拍下来了,到时候放慢了仔细看,肯定就能学会方棠独特的修复技法。

    终于到了上粘合剂这一步,周界猛地坐直了身体,恨不能钻进屏幕里看个仔细。

    “用的都是工作间里的材料,这么说是比例的问题。”周界喃喃低语着。

    之前周界也担心方棠提前带了粘合剂材料,这样一来,即使拿到了方棠用剩下的粘合剂,也没有办法还原配方,好在方棠是现场配置的粘合剂。

    方棠先是清理了碗底裂缝污渍,然后将粘合剂一点一点的填充在裂缝里,最后开始了加热,加速粘合剂发挥作用……

    一转眼,四个多小时就过去了,工作室的门打开了,关六少率先站起身来,看得出他最釉彩大碗真的非常喜欢。

    坐在角落里的卫均一也跟着起身,迫不及待的看着方棠手里的盒子,似乎想要走过去一探究竟,但想到自己的身份,只能继续站在原地。

    “让我看看。”瞿老率先开口,卢大师和赵馆长伸出去的手只能收了回来。

    卢藏锋赶忙向着旁边的工作间走了过去,敲了敲门,等到周界打开门,卢藏锋赶忙道:“小师弟快出来,方棠将大碗修复好了,我们也过去看看。”

    对一个修复师而言,能看到其他大师的修复成果,那也是学习的过程。

    “好。”周界似乎有些不愿意,但又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也就跟着卢藏锋一起走了过去。

    客厅里,瞿老等人正在鉴赏修复一新的釉彩大碗,若不是碗口有金色的锔钉,谁能看出来这个大碗被修复过。

    “这色调的好!”瞿老赞赏的开口,态度很是骄傲,似乎方棠这个徒弟做得好,他这个老师脸上也有光。

    内行看门道!釉彩大碗之所以珍贵就是在色彩上,所以也给修色上釉工作带来了难度,可仔细看大碗的碗底和碗口,根本找不到之前的裂缝。

    经过方棠的修色上釉后,两条裂缝的颜色和大碗融为了一体,一点痕迹都没有,如果没有多年的修色经验,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卢大师和赵馆长也认同的点了点头,这色彩的调配就不容易,简直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关六少一直风度翩翩的站在一旁等候着,等瞿老和赵馆长、卢大师都欣赏好了,关六少这才小心翼翼的接过釉彩大碗,眼中的喜爱之色毫不掩饰。

    “方小姐,谢谢你!”卫均一对着方棠深深的鞠了一躬,声音有些哽咽。

    当然,除了感激之外也有愧疚,毕竟卫均一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逼迫方棠修复的。

    方棠没有开口,清冷的面容上透着几分疲惫,连续四个多小时高强度的惊喜工作,也的确很辛苦。

    “小棠,虽然他做的不对,也情有可原。”赵馆长对着方棠劝了一句。

    卫均一毕竟是个普通人,出不了那么贵的修复费用,又舍不得祖传的釉彩大碗就这样碎裂着,所以才用这种手段,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方棠依旧沉默着,赵馆长也没有再劝,毕竟这事的确有些膈应人。

    “卫先生,这个釉彩大碗我很喜欢。”关六少笑着看向一旁的卫均一,“按照市价我给你一千两百万。”

    瞿老、赵馆长、卢大师都是行家,这个釉彩大碗即使没有碎,一千万的价格已经差不多了。

    更不用说这毕竟是修复后的大碗,即使方棠的修复技艺再精湛,碎了就碎了,八百万的价格绝对封顶了。

    关六少能开出一千两百万的高价,的确很厚道。

    “谢谢六少。”卫均一感激的点了点头,目光恋恋不舍的看着盒子里光彩夺目的釉彩大碗,但能看到祖传的大碗修复如初,他心满意足了。

    关六少的目光再次看向一旁的方棠,温和一笑的开口:“方小姐,之前多有得罪,修复价格我给两百万,可以吗?”

    即使瞿老一开始很不满意关六少仗势欺人,即使他的初衷是为了修复釉彩大碗,但此刻看出关六少的诚意,瞿老倒是消气了。

    “不用。”方棠冷声拒绝,没有理会关六少,而是将目光看向站在卢大师身后的周界。

    周界几乎按捺不住的想要回到工作室将方棠剩下的粘合剂拿走,然后化验,最后将粘合剂配方还原出来。

    即使方棠将剩下的黏合剂毁了,周界也不怕,工作室里所有的修复材料他都做了记录。

    每一种材料的重量周界都清楚,到时候将剩下的材料称重,他就能知道方棠用了哪些修复材料,重量是多少。

    周界正暗自得意着,突然对上方棠清冷的目光,心里头咯噔了一下,莫名的有种不祥的预感。

    方棠收回视线看向卢大师,“工作间里安装了监控探头。”

    “不可能!”听到这话的卢大师震怒了。

    身为修复大师,卢大师自然知道修复界的规矩,每个修复师大师都有独特的修复技法,方棠借用卢大师的工作间,其实也是一种信任。

    但如果在工作间里安装监控探头,那就是偷师,卢大师性子孤僻脾气也暴躁,但他绝对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来。

    瞿老和赵馆长都傻眼愣住了,看着暴怒的卢大师,两人都能明白他的心情,被一个小辈指控自己偷师,这简直是对卢大师人品的侮辱。

    “小棠,话不能乱说……”赵馆长刚说了一句,却被阴沉着脸的卢大师打断了。

    “你有什么证据?”卢大师眼神阴沉的骇人,原本对方棠的欣赏彻底转为了厌恶。

    站在卢大师身后的卢藏锋和二师兄也满脸的怒意,方棠这话分明是在侮辱卢大师。

    唯独周界神色紧绷的攥紧了拳头,不停的在心里安慰自己,安装的是微型监控探头,而且是舅舅找来的专业人士安装的,方棠绝对不可能发觉!

第093章 阴谋败露

    众人走进工作间,靠墙的两排柜子上摆放着各种修复需要的材料,另一边柜子放着工具,工作间中间是一张原木的大长桌,也是操作台,众人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监控探头。

    卢大师脸色依旧阴沉沉的骇人。

    周界悬着的心慢慢的放了下来,挑衅的开口:“方棠,你说的监控探头呢?我怎么没看见?”

    方棠还没有开口,身后有沉稳的脚步声传来,蒋韶搴走了进来。

    卢大师几人看向蒋韶搴,只当他是方棠的保镖。

    看了一眼中间的操作台,蒋韶搴顺着直线往正前方的柜子走了过去,柜子上整齐摆放着各种需要的修复工具,金刚钻、锤子……

    仔细的看着,蒋韶搴忽然将放在柜子上的一把螺丝起子拿了起来,在众人不解的目光里,蒋韶搴顺手拿起柜子上的工具,然后将起子柄末端的一颗螺丝钉撬了下来。

    “这是……”看到掉落在蒋韶搴掌心里的“螺丝钉”,瞿老几人都是震惊的一愣。

    这根本不是一颗螺丝钉,而是微型的监控探头,伪装成了螺丝钉的模样,然后固定在螺丝起子的末端。

    看到这一幕,卢大师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个监控探头正对着工作台,可以清楚的将方棠的动作拍下来。

    将胸口磅礴的怒火压了下来,卢大师看向方棠生硬的开口:“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卢藏锋是个温和的性子,但此刻看着自己的老师忍受这么大的屈辱,甚至要向一个小辈道歉,卢藏锋声音难免带着几分尖锐,“方小姐,你为什么知道工作间里有监控探头?”

    “够了,藏锋!”卢大师喝斥了一声。

    不管方棠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说她设了一个局亦或将计就计,但看伪装如此精妙的微型探头就知道,是有人觊觎方棠的修复技术。

    卢大师的徒弟只有三个,但工作室里还有一些助手,再加上负责打扫的佣人,至少有二十来个人有机会安装监控探头。

    之前方棠以精湛的技术修复了紫砂壶,卢大师还将紫砂壶给卢藏锋他们鉴赏了一天,或许知道方棠要再次借用工作间修复釉彩大碗,有人就提前安装了微型探头想要偷师。

    “可老师……”卢藏锋没说完的话在卢大师冰冷的目光里停了下来,他想说即使有人装了监控探头,老师也不知情!就算所有人都会觊觎方棠的修复技术,老师也绝对不会!

    “查清楚也好,别让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是赵馆长始料未及的。

    看着脸色阴沉骇人的卢大师,再看着面容平静的方棠,赵馆长叹息一声,这事方棠做的不地道!她既然提前知道,为什么不告诉卢大师?

    赵馆长叹息一声,方棠当场揭穿,就等于是打卢大师的脸,还是说方棠认为安装探头的事是卢大师默许的?

    方棠并没有怀疑卢大师的意思,“我只是打算人赃并获,让周界没办法抵赖。”

    刷的一下,被点名的周界一愣,他刚刚也惶恐不安,后来想到微型探头是舅舅找专业人士安装的,即使被发现了,也怀疑不到自己头上。

    周界三个徒弟都有自己的独立工作间,方棠借用的这一间大多数时间都是助手在用,佣人也会进来收拾打扫,十几二十多个嫌疑人,周界的心也放了下来,但他没想到方棠竟然一口咬定是自己。

    怒火蹭一下涌了上来,周界如同被激怒的雄狮,直接向着方棠冲了过来,低吼的声音里充满了怒火,“你什么意思?你竟然污蔑我……”

    蒋韶搴脚步上前挡在了方棠前面,大手精准抓了周界挥舞的胳膊,微微一个用力,周界痛的一声惨叫,也成功阻止了他刚刚冲过来要打人的动作。

    “放开……”手腕似乎要被扭断了,周界表情痛苦的扭曲着,对上蒋韶搴冰冷肃杀的峻脸,嚣张暴怒的气焰也熄灭了。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周界的确是最大的嫌疑人!

    他嫉妒方棠比自己有天赋,之前在庆州拍卖会上恶意竞价,而这一次也是他给关六少牵线搭桥,利用关六少的地位逼迫方棠修复釉彩大碗。

    “放开我徒弟。”虽然蒋韶搴给人一种震慑冷厉的强大气息,可卢大师此刻依旧选择相信周界这个小徒弟。

    周界年轻气盛,有些目中无人,也的确嫉妒方棠,但卢大师不认为周界是一个人品低下的人,他不会做出偷师这样无耻的行径。

    蒋韶搴沉默的看了一眼卢大师,松开手,然后退到了方棠身侧站定。

    嘶!周界痛的捂着右手手腕,明显能看到手腕上被掐出来的指印,足可以看出蒋韶搴刚刚的力度!

    周界阴沉着脸,隐匿住眼中的仇恨,一个保镖竟然也敢对自己动手!谁给他的胆子!早晚他连方棠都收拾了!

    “小棠,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说。”见气氛不对,瞿老缓缓开口。

    虽然瞿老有些不喜周界,可他毕竟是卢大师的弟子,还是史玉才的外甥,瞿老相信周界不至于干出这事,更重要的是方棠的指控没有实际证据,

    “如果无法查清,我会报案让警署来调查。”阴冷着脸庞的卢大师给出了处理办法,冷漠的看着方棠毫不客气的赶人,“这里不欢迎两位,还请离开。”

    “老师的话你们没听见吗?我们这里不欢迎栽赃陷害的小人!”周界站在卢大师身边咄咄逼人的开口,一脸狂傲嚣张的姿态,就差让保镖将方棠和蒋韶搴扫地出门了。

    看这事闹的!赵馆长和安新颖都很是无奈,瞿老也没有办法,方棠怀疑周界没有错,卢大师维护自己的小徒弟也没有错。

    “我有证据。”看着态度冷硬的卢大师,方棠并没有生气,她只是为卢大师感到不值。

    原本暴怒的周界眼神慌乱的闪烁了一下,不过依旧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方棠或许只是在虚张声势!

    卢大师怔了一下,冷眼看着方棠,“你有什么证据?”

    瞿老、赵馆长也都是一愣,难道真的是周界?

    察觉到众人怀疑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周界一下子怒了起来,但是忌惮站在一旁的蒋韶搴,手腕的痛让周界不敢再动手。

    深呼吸着,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周界表情狰狞了几分,恶狠狠的看向方棠,掷地有声的开口:“你有证据拿出来!但是方棠,如果你是污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看着怒气冲冲的周界,瞿老几人又迟疑了,周界的表情只有愤怒,并没有害怕和心虚。

    看了一眼胸有成竹的周界,蒋韶搴沉声开口:“监控探头拍摄的画面会传输出去,你刚刚在工作间里,想必你的电脑里应该保存了视频。”

    听到这话,周界不但没有惊惶害怕,反而嗤笑出声,提高音调的反驳回去,“行,你们去查我的笔记本。”

    这话说完之后,周界年轻的脸上露出扭曲的冷笑,“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找不到你们所说的证据,方棠,你不但要给我公开道歉,从此之后你不准再从事修复工作,你敢吗?”

    如果周界是被误会了,方棠道歉是应该的,但不再从事修复工作就太过了。

    方棠虽然只公开修复了紫砂壶和釉彩大碗,但从这两件瓷器的修复情况就能看出方棠的技术多么的精湛。

    如果方棠不再从事修复,那对修复界而言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瞿老如今都八十高龄了,他依旧在工作,不单单是自己对修复的热爱,也是因为有太多太多的古董文物等着修复师去修复,这是一个庞大而繁杂的工程,工作量巨大,但优秀的修复大师太少。

    卢大师眉头一皱,他相信周界,对方棠的怀疑卢大师也很生气,但周界这话太过了。

    卢大师脾气暴躁,看着孤僻不好相处,但对小辈还是很爱护,正因为寄予希望,所以才会严格要求。

    没有理会卢大师他们的表情,周界脸上露出恶毒的冷笑,得意的看向方棠,“你敢吗?”

    “小师弟!”卢藏锋不由阻止了一句,他也很生气方棠污蔑老师的行为,但小师弟这样只会加深矛盾。

    完全不将卢藏锋这个大师兄放在眼里,周界鄙视的冷哼一声,“怎么就准她方棠污蔑我,不准我提要求吗?她有胆子这么做,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还是大师兄你站在方棠这一边,想让我背负偷师的恶名,以后再无出头之日!”

    卢藏锋脸一下子涨的通红,他虽然也羡慕小师弟的天赋,偶尔也会有一点点嫉妒的情绪,但他从没有想过毁了小师弟,更不可能和外人勾结陷害他。

    “你不必攀扯其他人,你提的要求我答应。”方棠冷声打断咄咄逼人的周界,只感觉他面目可憎到了极点。

    “小棠!”瞿老和赵馆长同时开口,不赞同的看向方棠。

    他们不是卢大师,即使有点怀疑周界,但周界表现的太镇定了,一旦查不到证据,难道小棠就真的不再从事修复工作了吗?

    能感觉到瞿老和赵馆长对自己的爱护之心,方棠对着两人微微点头,再次将视线看向得意洋洋的周界,“我和你赌,但如果监控探头是你安装的,你不再是卢大师的徒弟,你不配!”

    听到这话的瞿老、赵馆长不由愣住了,周界的要求极其过分,纯粹是在报复方棠,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方棠的坚持竟然是因为卢大师。

    卢大师也是错愕一怔,包括站在他身后的卢藏锋和二师兄同样眼神复杂的看着方棠。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周界所为,他这样品行低劣的人的确不配称为卢大师的弟子,他不配卢大师对他的信任和维护。

    周界表情狰狞的扭曲了几下,眼中怒火上涌,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好,你现在就去查,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从我的笔记本里找出所谓的证据!”

    周界的工作间比方棠之前借用的这一间大了一倍,修复用的材料和工具更多更齐全,工作台的旁边则是一个办公桌,上面放着正是周界的电脑。

    “我去检查。”蒋韶搴低声对方棠说了一句,打开电脑开始检查。

    刚刚的场合轮不到安新颖一个小辈插嘴,此时她站在方棠身边,看了一眼办公桌前忙碌的蒋韶搴。

    安新颖压低声音开口:“你确定是周界?”

    或许瞿老、赵馆长、卢大师他们相信周界,毕竟周界的确是很有天赋的修复师,虽然他高傲了一点。

    但老一辈对有天赋的小辈总是更宽容,周界这点恃才傲物在他们眼里只是小瑕疵,等日后他成熟了就不会了。

    可是安新颖却很不喜欢周界,所以即使现在没有证据,她依旧选择相信方棠。

    “是。”方棠点了点头,余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站在一旁沉默的卢大师。

    当初老师对自己也是这样的维护,明明是一个固执、孤僻、脾气又暴烈的大叔,但方棠能感觉到老师对自己的爱护,只可惜老师为了保护自己被杀了,这也是方棠上辈子最大的痛。

    等了几分钟,周界提高嗓音嗤笑的开口:“怎么样?什么都找不到吧!”

    如果说一开始,卢大师很维护周界,但此时看着幸灾乐祸的周界,卢大师面色沉了沉。

    方棠的怀疑即使不对,却是情有可原,而周界提出的要求却恶劣到了极点,更别提他此时额丑陋嘴脸。

    蒋韶搴没有理会叫嚣挑衅的周界,修长的手指快速的敲击在键盘上,一行行外人看不懂的编码程序在屏幕上快速的滚动着。

    又等了不到三分钟,蒋韶搴停下了动作,抬起头看向众人,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工作间的平静,“找到了。”

    “不可能!”原本洋洋得意的周界面色遽变,随后第一个冲到了办公桌前。

    当看到屏幕上的视频后,周界不敢相信的喊了起来,“这不可能!我已经用特定程序删除了!”

    还没有走过来的瞿老、卢大师几人都停下了脚步,怔怔的看着失言的周界,此时即使不看所谓的证据,他们已经知道微型探头是谁装的。

    终于察觉到自己说漏嘴了,周界脸色青白难堪的变化着,对上卢大师震惊而失望的目光,周界疯了一般对着方棠吼了起来,“这是你们设的陷阱,是你在陷害我的!”

    周界怒吼着,猛地抓起桌上的笔记本狠狠的砸在地上,不解恨之下又狠狠跺了几脚,表情扭曲而疯狂,“方棠,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用这种手段陷害我!”

    蒋韶搴并没有阻止周界砸笔记本,但听到他不干不净的辱骂方棠,蒋韶搴凤眸一沉,一脚将发疯的周界踢了出去。

    没有防备的周界被踢的一个踉跄,砰一声摔在了地上,刚好摔在卢大师的脚边。

    周界狼狈的抬起头,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卢大师的腿,“老师,你相信我,是方棠这个贱人故意用这招来陷害我!”

    “方棠安装了监控探头,刚刚又将监控视频发到了我的笔记本上,老师,这一切都是方棠的阴谋!”

    见卢大师无动于衷的看着自己,周界气的快要发疯了,只能努力的压下对卢大师的不满,“老师,这一切如果不是方棠事先安排好的,她怎么敢那么平静的答应我提出的要求,她分明是有恃无恐,是有备而来!”

    方棠担心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卢大师,随后冷冷的看着周界,“我为什么要陷害你?”

    “当然你是嫉妒我!”周界吼了一嗓子,不过也知道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周界狠狠一抹脸,“方棠,你敢说这不是你的报复吗?报复我之前在拍卖会上恶意喊价,报复我借着关六少的关系逼迫你修复釉彩大碗,说不定你想将我赶出师门,然后自己拜在老师门下!”

    周界越说越理直气壮,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方棠,似乎他才是正义的一方,是受害者。

    “我老师说过只有真正的小人才会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清冷的声音响起,方棠目光平静的看着周界,没有怨恨没有愤怒,因为他不配。

    周界即使有天赋又如何,他是一个小人,他的心早就被世俗名利污染了,周界无法静下心来从事修复工作,也就永远不懂得修复的真谛。

    “方棠,你……”

    “够了!”周界反驳的话还来得及说,却被一旁的卢大师冷声打断了。

    卢大师平静的看着叫嚣的周界,这是他瑕不掩瑜的小徒弟,卢大师对他寄予厚望,但此时,看着面容狰狞而扭曲的周界,卢大师感觉自己是瞎眼了。

    周界愤怒的攥紧了双手,从卢大师失望而冷漠的眼睛里,周界知道自己完了,他的名声完了,至少在修复界再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仇恨如同毒蛇一般在胸口啃噬着,周界赤红的目光倏地盯上了方棠,都是这个贱人害得自己!

    方棠在决定拆穿周界的时候就不怕被他恨上,但她不在意,蒋韶搴却容不得周界这样放肆。

    “周界。”低沉的男音冷厉的响了起来,蒋韶搴凤眸锐利的看着不甘心的周界,“你利用关六少逼迫小棠修复釉彩大碗,真正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拍下小棠修复时的手法,除了监控探头之外,你是不是还打算将剩下的粘合剂偷走化验成分,还原出配方?”

    随着蒋韶搴冷声的质问,周界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却依旧死不悔改的反问了回去,“这都是你们信口开河的推测,你们有证据吗?”

    即使自己的笔记本上找到了监控录像又如何?他也能说是方棠故意陷害自己,周界紧绷着脸,已经放弃向卢大师求饶了。

    看着死不悔改的周界,卢大师心底最后一丝心软也被斩断了,如果周界只是一时糊涂,他如果诚心悔过,卢大师最后还会心软,只可惜周界错过了最后挽救的机会。

    蒋韶搴冷眼看着还叫嚣的周界,“你要证据,我自然会将所有的人证物证找齐全,微型探头从什么渠道买到的,是什么人安装的,包括你笔记本电脑里销毁视频的软件是什么人编写的,以及备份的视频传到哪一台电脑上了,我会一一找出来。”

    看着面容峻冷,眼神肃杀的蒋韶搴,原本叫嚣的周界突然感觉到害怕了,这个男人就是个疯子!

    “卫均一包括这个釉彩大碗也都是你提供的!”蒋韶搴这句话如同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气焰嚣张的周界脸色煞白的后退了好几步,眼神惶恐的看向蒋韶搴,心理防线突然崩溃了,周界失心疯一般的吼了起来,“你什么都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

    卫均一早已经瑟缩的站在角落里,谁能想到从自己出现在青湖山庄门口就被他们识破了看穿了。

    “抱歉,方小姐,没想到我会助纣为虐。”一直沉默的关六少站起身来,满脸歉意的看向方棠,“如果不是我逼迫方小姐你修复釉彩大碗,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方棠不在意的开口:“关六少不必道歉,没有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

    周界既然盯上了方棠,即使关六少不出面,周界也会另想办法。

    “但这一次终究是因为我,方小姐,我一共欠你两个人情,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关六少给出了最实际的补偿,关家的人情在庆州不说是通行证,也绝对能解决很多棘手的麻烦。

    方棠没有再开口,也没有推脱。

    卢大师此时已经完全恢复过来,看都不看周界一眼,“你走吧,我会对外宣布你不再是我的徒弟。”

    周界脸色愤恨的一变,恶狠狠的盯着卢大师的背影,最后疯一般冲了出去。

    谁也没有想到修复一个釉彩大碗会引出这么多事,卢大师没心情待客,瞿老和赵馆长也都先离开了。

    “方小姐,我先告辞了。”大门口,关六少风度翩翩的和方棠道别,随后上了车,两辆车风驰电掣般的扬长而去。

    方棠看着远去的汽车,忍不住的看向蒋韶搴,“我们这么做打草惊蛇了吗?”

    今天这一出只是揭穿了周界的真面目,连周界自己都认为关六少是被他利用了。

    若不是方棠和蒋韶搴早就怀疑卫均一了,说不定周界还真成功了,至少方棠不会察觉到工作间里安装了微型监控探头。

    “最多一个星期就能知道关钰究竟有没有参与进来。”蒋韶搴沉声回答,拍卖行罗老板还在变卖产业,封掣那边已经传了消息回来,暗中还有一批人在盯着罗毅的一举一动。

    到时候,只要罗毅捐卷款出逃,盯着他的人势必会出手截胡,蒋韶搴也能顺藤摸瓜的查清楚这批人幕后的指使者。

    上车之后,再一次和蒋韶搴独处在狭小的空间里,方棠莫名的感觉到拘束和紧张,明明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但此时,方棠却有种坐立不安的紧绷感。

    蒋韶搴半眯着眼打量着坐姿僵硬的方棠,狭长的凤眸里不由染上几分笑意,她这样独来独往,天不怕地不怕,大不了豁出一条命的性格,竟然也会紧张?

    方棠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蒋韶搴并不是很难相处的人,他看着冷漠威严,但很有分寸,不会强人所难,否则方棠也不可能和他和平共处,但这都是之前,而不是此刻!

    此时方棠没有回头,却敏锐的感觉到蒋韶搴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灼热的视线具有强烈的攻击性和侵略性,让方棠甚至有种要被烧伤的感觉。

    当放在膝盖上的手突然被蒋韶搴温暖的大手握住时,方棠身体下意识的一抖,便听到耳边传来低沉悦耳的笑声。

    脸蹭一下涨红了,方棠猛地转过头来,恼羞成怒的瞪着身侧的蒋韶搴,他竟然还笑!

    “小棠。”低喃的两个字从蒋韶搴喉咙里吐出,似乎蕴含着百转千回的温情和暧昧,蒋韶搴收敛了笑意,却抓着方棠的手放到了自己左手的手腕处。

    指尖搭在蒋韶搴的手腕上,方棠不解的瞅着他,把脉?

    “小棠,你计算一下我的心率。”蒋韶搴沉声开口,一手拿出了手机及时。

    方案静下心来,指尖下是轻微的脉搏跳动,一声一声……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方棠不数了,小手顺势握住了蒋韶搴的手腕,嘴角缓缓露出浅笑。

    蒋韶搴这样经过高强度训练的人,心率比一般人慢多了,但刚刚那急促的脉搏,让方棠明白原来紧张的不仅仅是自己。

    蒋韶搴再次将方棠的手窝在了掌心,“直接去西街口?”

    蒋韶搴是杀伐果决的上位者,行事也是雷厉风行的果决,但他的霸道并没有对方棠,低沉的语调里更是的是询问。

    方棠迟疑了一下,“等明天再说,我先处理了和周勇的婚约关系。”

    之前答应嫁去周家联姻,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原主的的残念,她不想留在方家,联姻也是算偿还了方家的养育之恩。

    但如今,方棠看向蒋韶搴,自己不能在有婚约的前提下和他交往。

    “我可以处理。”蒋韶搴再次开口,周家或许还好处理,但方家那边,方丰益绝对不会同意。

    方棠摇摇头,“我自己处理。”

    说完之后,不由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不行的话,我再找你帮忙。”

    “好。”依旧是纵容的语调,蒋韶搴没有阻止方棠,但为了杜绝张志行的事情再次发生,自己该安排几个人进入周家。

    等汽车停在了周家老宅门口,方棠压下那一丝不舍和眷恋,“我先下车了。”

    蒋韶搴点了点头,却没有松开掌心里方棠的手,大拇指反而暧昧的在她细滑的手背上来回摩挲着。

    方棠眨巴着眼瞅着蒋韶搴,重复了一句,“我先回去了。”

    蒋韶搴还是点头同意,但依旧不放手。

    方棠蒙圈的看着蒋韶搴,任谁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一个严肃认真的男人,脸部线条冷硬,眼神冷漠凌厉,但此刻在蒋韶搴身上,方棠莫名的看出几分无赖来。

    “你松手啊。”方棠说话的同时将手往回抽了抽,得,直接被蒋韶搴掌心贴着掌心,五指相扣住了。

    蒋韶搴抬起头,幽深的黑眸如同看不见底的漩涡,让方棠有种要被吸进去的感觉。

    “注意安全。”低沉的声音响起,蒋韶搴终究还是松开了手。

    方棠愣愣的点了点头,蹭蹭的打开车门下车。

    莫名的感觉自己这样落荒而逃有点伤人,方棠不由转身看向后座的蒋韶搴,不好意思的叮嘱,“我回去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说起来蒋韶搴连夜从上京到了长源,一大早又送自己去了卢大师那里,他昨晚上只怕就睡了三四个小时。

    那一瞬间的无赖似乎是方棠的错觉,蒋韶搴依旧是那个严肃冷厉的男人,“进去吧。”

    方棠迟疑了一下,这才点头往大门口走了去。

    “少夫人,您回来了。”守在门口的人恭敬的行了礼,经过刘潜那一出杀鸡儆猴之后,周家上上下下的佣人都不敢再怠慢方棠。

    透过汽车车窗目送方棠进门后,蒋韶搴这才沉声开口:“开车。”

    !分隔线!

    徒家。

    “好了,你哭哭啼啼干什么?小鑫是个男人,别说他没有被怎么样,就算真的那也不过是一夜风流而已。”徒父没好气的看着抹着眼泪的徒母。

    美人落泪那是一枝梨花春带雨,可徒母这健硕肥胖的身躯,她哭起来,再加上那杀猪般的嚎声,让徒父只感觉恶心。

    “你怎么能这么说?小鑫是我们儿子,他被人欺负了,你这个当父亲的竟然无动于衷,还要出去找女人鬼混!”徒母愤怒的喊叫着,一把抓住徒父的胳膊不准他出门。

    徒母力气大,指甲直接抠到了皮肉里,徒父痛的嘶了一声,偏偏甩不开徒母的手,不由气的吼了起来,“你给我放手!”

    “好了,大清早的你们夫妻吵什么!”徒老夫人站在门口,冷眼看着院子里拉拉扯扯的夫妻两人,为什么两个儿子都没有遗传到自己的脑子。

    徒父再风流也忌惮徒老夫人这个母亲,更别说徒母这个当媳妇的了。

    “妈,没什么事,我这就上班去了。”徒父趁机将胳膊抽了回来,刚打算离开,一个佣人匆忙的跑了过来,差一点和徒父撞到了一起。

    “老夫人,警署来人了。”佣人这话刚说完,就见四个身穿便服的警署人员走了进来。

    徒老夫人一怔,立刻迎了过来。

    “老夫人。”带队的队长态度和善,将搜查令递了过去,公事公办的说明了来意,“我们接到举报,有在逃犯罪分子藏匿在徒家,我们是来抓捕犯人归案的。”

    张志行?徒老夫人脸色微微一变,没想到这消息还是传出去了,小鑫的名声只怕就真的毁了。

    “抱歉,之前张志行入室偷窃,刚好是发生在我女儿家,原本将人抓住之后就该送去警署的,不曾想我受到了惊吓,身体不好,这才耽搁了,劳烦几位跑一趟了。”徒老夫人自圆其说之后,立刻让人去将被张志行带过来。

    徒母脸色苍白的一变,看着张志行要被带走了,不由求助的看向徒老夫人,如果张志行把不该说的都说了,那小鑫的名声怎么办?自己会不会被牵连?

    人抓到了,警署四人也就离开了。

    六神无主的徒母一下子向着徒老夫人扑了过去,不安的开口:“妈,这可怎么办?”

    “做事之前你怎么不问问我?”徒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慌乱害怕的徒母,谁让她自作聪明的雇了张志行对付方棠,现成的把柄送出去了。

第094章 三天期限

    原本徒母将张志行关在徒家,一来是因为他欺辱了自己宝贝儿子徒鑫,虽然没有实质的发生关系,但徒鑫的名声是被毁了,徒母自然气的不行。

    二来徒母担心方棠会报复自己,张志行就是人证,所以她才将人扣押了,现在张志行被抓走了,徒母是真的害怕了。

    “你自己干的好事,你自己兜着!”徒父原本就不喜欢徒母这个粗鄙的悍妇,这会她犯了事,徒父不说帮忙解决,直接一甩手上车离开了。

    徒母红了眼,可是徒老夫人打算给徒母一个教训,让佣人扶着自己回房间休息了,根本不管徒母的死活。

    “都是一家子白眼狼!”徒母站在院子里气的直跺脚,偏偏整个徒家唯一关心她的徒鑫因为张志行的破事,出去鬼混去了。

    找不到人安慰,徒母气的回屋抓着包直奔周家而来。

    一大早的,周二婶刚探望了还躺在床上食欲不振的周斌,结果就听到院子外的传来的叫嚷声。

    “不吃了。”周斌烦躁的将筷子一丢,自己跑个马将腿摔断了,大热天的只能闷在房间里养伤。

    更重要的是错过了和关五少结交的大好机会,一想到胡虎他们整天跟着关五少出去吃喝玩乐,周斌嫉妒的都想杀人了。

    “一会我让佣人送点汤过来。”周二婶满脸笑容的安抚着暴躁的周斌,可转过身后,周二婶脸刷的一下就阴沉下来。

    走到门口,周二婶冷着脸怒斥,“大嫂这是将周家当成了徒家吗?大清早的又嚎又叫的,不知道斌斌在养伤吗?”

    “小妹,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徒母也顾不得被周二婶的冷脸,肥胖健硕的身躯一把扑了过来,抓住了周二婶的胳膊,急切的嚷了起来,“小妹,要不是你答应,我也不能将张志行放进周家来,现在他被抓走了,你说怎么办?”

    说到底徒母真正害怕的还是方棠背后的方家,方丰益可是长源的总议长,他的女儿在周家差一点被张志行给欺负了。

    关键幕后指使的人是徒母,人证物证齐全,徒母是真的怕被方棠报复。

    “你给我闭嘴!”周二婶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不知道是气徒母口无遮拦,还是因为胳膊被她抓的痛了。

    一看周二婶这不认账的表情,徒母一下子慌了,梗着脖子嚷起来,“徒萍,你要是见死不救,可别怪我不客气,你就是我的同谋,是共犯!”

    院子里的周家佣人恨不能将自己耳朵给堵起来,为什么要听到这样的秘密!

    如果方棠像周父周母一样,被欺压了也不敢吱一声,佣人倒也不害怕,听就听到了呗,但现在不说方家的强大,就方棠本身也是个练家子,一言不合她就敢动手揍人。

    “进来再说!”冷眼警告的看着院子里低着头的佣人,周二婶铁青着老脸,简直要被没脑子的徒母给气死了,只能将人拉进了客厅。

    周二婶顺手将门也关上了,这才装作不知情的问道:“张志行不是被你带走了,怎么又被抓起来了?”

    “肯定是方棠捣的鬼!”徒母想也不想的回答,“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巧,我前面将张志行带回徒家,后脚他就被抓走了。”

    听到方棠的名字,周二婶脸色同样难看,原本她还想将徒母当枪使,抓到方棠被张志行OOXX的视频和照片来威胁方棠。

    谁知道徒母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看了一眼焦躁不安的徒母,周二婶缓缓开口:“你也不用急,先看看情况,你是我大嫂,我肯定会帮你的。”

    听着周二婶这轻飘飘的保证,徒母半点不满意,刚想要撒泼,可是对上周二婶冷厉的警告眼神,徒母顿时又蔫了,毕竟现在是她有求于人。

    “大嫂,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张志行被带走了,我总不能空手上门找人帮忙吧?”周二婶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精光,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徒家虽然是周二婶的娘家,可有精明的徒老夫人坐镇,女儿再好也人别人家的,儿子才是家族传承的根本,周二婶也觊觎过徒家的产业,只可惜没地方下手。

    “我们是一家人,你竟然找我要钱?”徒母不敢相信的看着表情冷漠的周二婶,气急败坏的指着对方,“徒萍,你别忘记了这事是你默许的,我倒霉你也逃不了!”

    冷哼一声,周二婶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开口:“我大哥一直想离婚,只是被妈给压住了,这一次你犯了事,大哥刚好也有离婚的借口了,至于我,你想要攀扯我有证据吗?谁听见了谁看见了?”

    徒母傻眼的愣住了,她一直知道徒萍这个小姑子自私霸道,可是她真不知道周二婶竟然能坏到这种程度,徒家的财产都是小鑫的,她这个当姑姑的竟然想要抢夺外甥的产业!

    看着忿恨不甘的徒母,周二婶冷笑起来,一副事不关己的高傲姿态,可说出口的话却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大嫂,小鑫的名声毁了,这一传出去,哪个家族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小鑫都三十来岁了,到时候大哥再娶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来年生个儿子,以后徒家就没小鑫什么事了。”

    见徒母想要反驳,周二婶直截了当的堵死她最后的退路,“你也别指望妈,妈年纪大了,她能多活几年。”

    许久的沉默之后,徒母即使不甘心,却也只能屈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要多少钱?”

    “梅林楼盘,我要三分之一的开发权。”周二婶狮子大开口。

    徒母气的涨红了脸,怒指着周二婶,但想想自己的处境,想想儿子徒鑫,徒母最终只能认了,权当花钱消灾!“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必须确保我平安无事!”

    “我这就让人喊方棠过来,只要她不追究就可以了。”周二婶老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至于方棠这边,周二婶不怕她不答应。

    方棠原本就没打算在周家长住,行礼箱里也就几套衣服被拿出来了,脑海里莫名的浮现出蒋韶搴的峻脸。

    昨晚上蒋韶搴就连夜乘飞机回上京了,他匆匆而来,匆匆而回,在长源都没有停留到二十四小时,只为了见自己一面,被人重视的感觉让方棠脸上不由浮出浅浅的笑意。

    “少夫人,这些事让我来做。”小田一进门就看到方棠在收拾东西,赶忙走上前来打算帮忙。

    “不用,我已经收拾好了。”方棠不在意的摆摆手,原本就没几件东西要收拾,留在周家的时间比自己预想的更短。

    心情好,方棠的神色也不显得清冷,“有什么事?”

    “是二夫人让少夫人你过去一趟。”小田说完之后,视线诧异的扫了一眼行李箱,少夫人这是要走了吗?

    方棠想不到周二婶找自己有什么事,不过她要离开周家也需要和他们谈一谈。

    几分钟之后,待客厅。

    徒母一看到方棠进门,又是恨又是怕,可自己和徒鑫的未来都握在方棠手里,徒母也不敢撒泼,只能恶狠狠的盯着方棠。

    “小棠,进来坐吧,二婶找你有点事。”周二婶一扫颐指气使的嚣张跋扈,满脸虚伪的热情笑容。

    “有什么事?”方棠看了一眼表情扭曲的徒母,已经猜到是为了什么。

    看着油盐不进的方棠,周二婶恨不能将她脸上那冷静的表情给撕碎了,不过仗着是方家的女儿,否则她一个私生女还敢不给自己面子!

    周二婶也懒得用自己的热脸去贴方棠的冷屁股,直截了当的问道:“张志行被抓走了,这事是你做的吧?方棠,我倒要问问你,张志行是怎么到小鑫床上去的?”

    徒母指使张志行深更半夜的潜入到周家对方棠不轨,的确是犯法了,但同样的,方棠将张志行打晕丢到了徒鑫床上,败坏了徒鑫的名誉,这同样也触犯了法律。

    所以真的深究起来,方棠是受害者,同样也是加害者,所以张志行的事最后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说完之后,周二婶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等着看方棠怎么回答。

    周二婶和张志行合作多年,她了解张志行的为人,是个硬骨头,也讲义气。

    而且张志行虽然意图对方棠不轨,最后却失败了,所以即使被追究,问题也不大,张志行绝对不会乱说话将自己也给牵扯出来。

    一直惶恐不安的徒母此时终于感觉活过来了,兴奋的看着方棠,“你这样做就是犯罪!要追究大家一起被追究!”

    方棠报复自己,难道连她自己一起报复进去?徒母忽然有些懊恼之前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否则梅林楼盘三分之一的开发权也不用给出来了。

    “稍等片刻,我出去拿个东西。”没有回答周二婶,方棠转身向着门外走了去,拿出手机拨通了邋遢大叔的电话。

    客厅里,看着方棠就这么走了,原本得意洋洋的徒母不由求助的看向周二婶,“她去干什么去了?”

    “大嫂,你放心吧,你和方棠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她不出事,你就不会出事。”周二婶倒不担心,方棠最大的靠山就是方家,而方总议长绝对不可能让张志行的事闹出来,丢了方家的脸面。

    五分钟不到的时间,方棠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直接递给了一旁的徒母。

    一脸不解的徒母瞅了方棠一眼,这才将里面的文件打开,当看到张志行和周二婶见面的几张照片后,徒母脸色微微一变,

    继续翻看下去,还有不少银行转账记录,金额从三五千到三五万不等,当看到通话记录之后,徒母再蠢也发现不对劲了。

    自己前脚找了张志行,他后脚就打电话给了徒萍!最关键的是周二婶还转了十万块给张志行,察觉上当的徒母气的扭曲了脸。

    原本老神在在的周二婶感觉有点不对劲,视线停留在她手中的资料上,“大嫂,你看什么……“

    “徒萍,你是故意的!”徒母将手里的文件一丢,疯子一般向着周二婶扑了过去,揪住她的头发,一巴掌就扇在了周二婶的脸上,“你竟然敢算计我!”

    “啊!你敢打我?”周二婶也是嚣张跋扈的性子,脸上挨了一巴掌,二话不说就向着徒母抓了过去。

    因为要谈的是张志行的事,所以佣人被周二婶早早都赶走了,这会两人撒泼扭打在一起,也没有佣人过来拉架劝架。

    “徒萍,你好啊,你早就和张志行认识,他给你干了那么多缺德事,你竟然还找我封口费!”徒母是蠢了一点,可也不是没脑子的,看到这些调查资料她终于知道自己被周二婶当枪使了。

    又恨恨的给了周二婶一巴掌,啪的一声响,足可以知道这一巴掌的力度,徒母喘着粗气,“你要对付方棠,自己不动手,让我出面,徒萍,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贱人!”

    嘴巴里有血腥味传来,被打的周二婶感觉耳朵嗡嗡乱响,半晌后,终于清醒了几分,周二婶歇斯底里的嘶吼一声,母老虎一般冲着徒母扑了过去……

    方棠后退了两步,避开滚成一团打在一起的两人。

    徒母毕竟占据了身体的优势,此时坐在周二婶的肚子上,将人摁住之后,又是劈头盖脸一阵抓挠,一边打一边骂,将这么多年受的窝囊气都发泄了出来。

    一个小时之后。

    不单单徒老夫人从徒家赶过来了,周二叔也从公司急匆匆的回来了,毕竟电话里佣人说打死人了。

    周父周母站在一旁,看着脸和脖子都被抓花的周二婶,两人低着头压抑住脸上的笑。

    “你们……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吗?”徒老夫人将桌子拍的砰砰响。

    一个是她女儿,一个是她媳妇,两个人打的都快毁容了,徒老夫人没有被气出心脏病来,也真的是她够镇静。

    周二叔脸色也很是难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是方棠捣的鬼!”周二婶脸被打了好几巴掌,这会抹了药还是红肿起来,嘴角也裂开了,一说话就痛的厉害,更别说脸上一道一道的指甲抓痕,看着就触目惊心。

    “我呸,徒萍,你别把脏水往方棠身上泼,明明就是你不要脸!”徒母中气十足的吼了起来,越想越气。

    “你把我当枪使,还找我要梅林楼盘三分之一的开发权,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女人!”吼完之后,不解气之下,徒母将散落的几张资料都拍在了周二叔的面前。

    “你们自己看,哼,张志行被抓了,我看第二个要被抓的就是徒萍,他们狼狈为奸干了多少肮脏事!”徒母打架占了上风,心情还算不错,“出嫁的女儿谋夺娘家的产业,哼,也对,周家是大房的,和你们二房屁关系都没有!”

    被指桑骂槐着,周二叔面色铁青的看完了资料,然后递给了坐在旁边的徒老夫人,他还真不知道徒萍背着自己做了这么多事!

    周二叔在外面也有女人,不过也是逢场作戏而已,时间不长久,一般玩玩而已,三五个月就换一个。

    可那些和他有关系的女人,之后就倒霉了,不是被人泼了油漆,就是晚上回来就色狼骚扰,更倒霉的几个浴室里被安装了监控探头,洗澡的画面都被偷拍下来了,然后照片被贴到了小区楼道里……

    这些脏脏事都是周二婶让张志行去做的,她就是要让这些不要脸的小三担惊受怕,敢勾引她的老公,哼,她不敢弄出人命来,但绝对敢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个比一个过的悲惨凄苦。

    徒老夫人已经气的发不出火来了,只能等着浑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的周二婶。

    这个女儿没结婚之前被自己教导的很聪明,可结婚之后,当家做主惯了,所以谨慎小心都丢了,行事狠毒不算什么,关键是这些证据都被方棠给抓住了。

    一想到周二婶直接用自己名下的银行卡给张志行转账,而且打电话也是自己亲自打的,徒老夫人恨不能将周二婶塞回自己肚子里重生一次!

    周家家大业大,管家、秘书、保镖也都有,她干这些事需要亲自动手吗?不能直接派个人去,这样即使东窗事发了,至少将自己摘干净那!

    “小棠,你想怎么样?”徒老夫人见周二叔不开口,自己只能替周二婶收拾烂摊子。

    徒老夫人看的明白,方棠敢将这些证据拿出来,张志行这个人证又被抓走了,现在方棠是刀俎,他们是鱼肉,只能任割认宰,只是徒老夫人猜不到方棠的目的。

    周二婶刚想要开口,周二叔一记警告的冷眼扫了过来,周二婶表情讪讪的闭了嘴,更加仇恨方棠,只想着日后抓到机会将方棠给千刀万剐!

    “我和周勇解除婚约关系,我搬离周家。”方棠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听到这话,徒老夫人一愣,周家和方家联姻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就是冲着周家产业来的,这才多长时间,方棠竟然放弃了?

    “你说真的?”顾不得脸上被打的痛,周二婶激动不已的求证,方棠这个煞星她早就想要将她赶出周家了,没有了她,方家就没有立场插手周家的生意。

    周二叔不但没有高兴,反而眯着眼怀疑的打量着方棠,她这个根本不算要求,反而对周家更有利,可方棠这表情又不像是有什么阴谋算计。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周父周母闻言都是一愣,错愕的看着方棠。

    他们不喜欢方棠这个儿媳妇,之前他们被周二婶给欺压狠了,也死扛着没有松口和方家联姻了,他们想的是利用方棠当靠山,来抗住泼辣跋扈的周二婶。

    谁知道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方棠的确能抗住周二婶的火力,但她性子太冷,不但不孝顺公婆,也不管他们的死活。

    所以周父周母对方棠打心底不满意,各种怨愤敌视,现在方棠突然说要离开周家,两人心里头咯噔了一下。

    见周家众人都不相信,方棠迟疑了瞬间,还是明说了,“我有想要交往的人了。”

    “什么?”周母一愣,回过神来之后,看着面色柔和的方棠,勃然大怒的喊了起来,“我不同意,你是阿勇的妻子,生是我们周家的人,死是我们周家的鬼!”

    若是其他原因,周母或许不会反对,但一听方棠要解除和周勇的关系,然后和外面的野男人出双入对、双宿双飞,周母脑子里的那根神经就崩断了。

    凭什么自己儿子死了,方棠却能出去逍遥鬼混!

    周母怒到极点,眼中冒着火,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同意的,方棠这辈子只能留在周家,不能结婚不能生子!自己儿子死了,她也要用一辈子的幸福来陪葬!

    “周勇都死了,还要霸占着人家小姑娘,你们的良心被狗啃了?”徒母嗤笑一声,鄙夷的瞪着情绪激烈的周母。

    要不是把柄握在方棠手里,徒母只会站着说话不腰痛的看热闹,但此刻,徒母不得不站到方棠这一边,她可不想被抓起来,然后让外面的狐狸精进徒家,然后生出野种继承徒家的产业!

    周二婶也冷了脸,警告的看着叫嚷的周母,“大嫂,阿勇死了,你总不能耽搁小棠一辈子的幸福!”

    如果是以前,对上周二婶冰冷的眼神,周母早就怂了。

    可此刻,周母却压抑着心底的害怕,坚持的开口:“我不同意,她是阿勇的妻子,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方棠一脸不解的看着态度异常坚定的周母,他们之间可以说是相看生厌,自己离开周家,周母不应该高兴吗?

    “你们不说用了,谁说我也不会同意,除非我死了!”周母难得硬气的丢下话,转身向着门外走了去。

    只是经过方棠时,周母目光阴狠狠的看了方棠一眼,她绝对不会让她出去逍遥快活的。

    阿勇死了,方棠这辈子都要守活寡,一辈子给阿勇守着!死都死在周家,葬在周家的祖坟里!即使她不要脸的生下野种,那也是奸生子,没有户口的黑户,一辈子要被人嘲笑!

    看着突然强硬起来离开的周母,徒母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安全,看了一眼方棠弱弱的开口:“这不是我们不帮忙,是你婆婆不同意,你看这?”

    “三天时间,我明天搬出去住。”方棠说出时间期限。

    “好,三天就三天!”周二婶接过话,她也被周母嚣张的态度给气狠了,自己掌控不了方棠,难道还怕大房这两个老不死的,还敢给自己脸色看!

    等方棠走了,徒老夫人将徒母也带走了,周二婶这才忍着脸上的痛看向周二叔,“你说方棠是什么意思?她说的是真的吗?”

    牵扯到周家的产业问题,周二叔也懒得追究周二婶和张志行的勾当,斟酌了片刻缓缓开口:“传言方棠和方家撕破脸了,井水不犯河水,总议长忌惮封掣,才无法掌控方棠。”

    一开始方棠嫁进了周家,周二叔的确担心方棠要进入周家的公司工作,但就目前情况看来,方棠并不打算帮方家。

    “方夫人也痛恨方棠,她曾暗示过我不会给方棠撑腰。”这也是周二婶一开始打算欺压方棠的底气。

    “不管如何,方棠离开周家比留下来好!”周二叔一锤定音的开口。

    请佛容易送佛难!难保日后方棠对周家的产业也动了心思,不如趁早将她送走,和周家划清界限。

    “哼,大房两个老不死的竟然还硬气起来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能不能硬过三分钟!”周二婶眼中闪烁着狠辣的光芒,她压不住方棠,还怕这两个老不死的吗?

    !分隔线!

    大早上闹了这么一出,方棠直接出门去外面吃午饭了,距离周家大宅不远处就有一家老字号的土菜馆,据说蔬菜和鸡鸭鱼都是郊外自家养的,绿色又健康。

    菜端上来没什么漂亮的摆盘,但吃的就是食物原本的味道,“小姐,你的菜齐了,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好。”方棠点了点头,拿起筷子慢慢的吃了起来,忽然有点遗憾没有带蒋韶搴过来吃。

    方棠正吃着,忽然,眼前一道黑影投射下来。

    “这种破烂穷酸的地方你也来吃饭?难道你破产了?”讥讽的声音响了起来,周界嫌恶的看着不上档次的土菜馆,不屑的撇了撇嘴。

    方案放下筷子,看向不请自来的周界。

    “服务员,把椅子擦干净!”周界对着吧台的女服务员吆喝了一嗓子,环视了一眼四周,连个包厢都没有,方棠也不嫌掉价!

    面对颐指气使的周界,女服务员知道这绝对不是自己能得罪的人物,拿起一旁的纸巾快速的将椅子仔细的擦了擦,又将桌面擦了一遍。

    “行了,滚吧。”嫌恶的摆摆手,周界这才坐了下来,仇恨的目光阴霾诡谲的落在方棠身上,若不是顾忌方棠背后的方家和第二州卫(改名了)的封掣,周界早就弄死方棠泄恨了。

    “方棠,真看不出你是这么阴险歹毒的性子,难怪连方家都被你骗过去了。”周界讥讽着,传闻里方棠可是方家灰老鼠一般的存在,胆小懦弱,可看着眼神清冷的方棠,她身上哪有半点怯懦的影子。

    “你来干什么?”方棠开门见山的问。

    “你手上的粘合剂配方。”周界也说明了来意,阴冷冷的笑着,一副胜券在握的高傲姿态,“你也别急着拒绝,方棠,你和我合作,我们垄断粘合剂的市场,你只要出配方,后续所有的生产和销售我都来处理,我们五五分成。”

    方棠没有开口,她只是好奇周界凭什么认为自己一定会同意。

    史玉才虽然隐藏的深,但凭着史玉才在庆州的地位,他还没这个本事来威胁方棠,所以周界一定找到其他靠山了,难道是关六少?

    见方案依旧是这样沉静淡漠的模样,周界顿时感觉一把无名火在胸口炽热的燃烧着,若不是她装的这么冷淡无害,自己又怎么会被抓了个现形,最后被赶出师门!

    “方棠!”周界声音猛地提高了三分,双手砰一声拍在桌子上,视线死死的盯着方棠,“你或许还不知道,宋大师马上就要来长源了。”

    说完之后,周界得意洋洋的等着方棠害怕、等着她颤抖……

    结果等了半晌,却发现方棠依旧面无表情,似乎根本不懂宋大师三个字的含义和重量,周界一阵气结,只感觉一拳头打到棉花里去了。

    “方棠,瞿老离开上京之后,他的位置就是宋大师接替的,而且这一次宋大师将亲自负责长源西街口古建筑的修复工作!只要宋大师一句话,你就算再懂修复,也不会有人来找你。”

    周界干脆将宋大师的身份和地位摆出来了,除此之外,宋家还是上京的大家族,传承上百年的书香门第。

    在文化圈子里,宋大师要封杀一个人,那他绝无出头之日。

    “所以你是代替宋大师和我谈黏合剂配方?”方棠知道瞿老的身份和地位,但瞿老毕竟已经八十高龄了,而且也离开上京数十年了,他现在的影响力更多是后辈对他的敬重。

    赵馆长只是庆州博物馆的馆长,卢大师虽然也是修复界的大师,但醉心修复研究,在外界没多少关系,可宋大师却不同,他现如今的职位和宋家的势力决定了他在文化圈的影响力。

    周界靠坐在椅子上,姿态愈加的高傲,斜睨了方棠一眼,“现在你懂了吧,交出配方,大家都好,否则的话,方棠,别说修复了,你以后有钱也买不到一件古董。”

    正规的古玩店绝对不敢违背宋大师的意思将东西卖给方棠,她要买只能去小地摊上买,地摊上东西能碰到一件真品,那都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可以说被宋大师封杀了,方棠的职业生涯就彻底完了,她这辈子都无法从事文化相关的工作,否则都是被封杀的命运。

    如果方棠只能依靠自己,周界的封杀令的确能威胁到她,但想到蒋韶搴,方棠知道自己不用惧怕任何人。

    方棠再次开口:“你不用说了,我拒绝。”

    “方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周界都顾不上生气了,震惊的看着方棠,自己说了这么多,她难道还不明白宋大师一言九鼎的地位吗?

    半晌后,周界得意洋洋的大笑起来,“好,方棠,我希望你能硬气到底!”

    说完之后,周界起身离开了,方棠敢和宋大师来硬的,周界想想就高兴,再有修复天赋又如何?方棠马上就要从古玩圈滚出去了。

    周界离开不到半个小时,方棠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赵馆长打过来的,声音里透着急促和担忧,“小棠,你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我得到消息说宋大师要封杀你?”

    虽然这个消息很隐晦,以宋大师的地位他也不可能直接说封杀一个后辈,但只要他的意思透露出去了,自然有人会执行。

    方棠微微一愣,“这么快?”

    “小棠,到底是怎么回事?”赵馆长一听这话就明白方棠这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可她怎么会招惹到宋大师。

    方棠也没有隐瞒将周界刚刚找自己的事说了一遍。

    电话另一头的赵馆长沉默了,粘合剂的配方是方棠独有的,周界一计不成竟然用这么歹毒的手段来逼迫方棠,关键是他竟然搭上了宋大师这条线,狐假虎威!

    “小棠,你先别急,我再想想办法。”赵馆长劝慰了方棠几句就急匆匆的挂了电话,如果说能有谁可以护住方棠,那只有瞿老了!

    佣人小田一直守在大门口,见到方棠回来了,连忙小跑了过来,“少夫人,你赶快过去看看吧,二夫人又闹起来了,夫人拿着刀要自杀。”

    方棠过来时,佣人们都在院子外伸长脖子偷听着,有周二婶之前的命令,谁也不敢跨进去一步。

    “少夫人。”堵在院子门口的佣人们刷一下让出一条路来。

    方棠走进院子就听到里面周二婶气急败坏的声音。

    “大嫂,你别用死来吓唬我!”周二婶气的扭曲了脸,恶狠狠的瞪着拿着水果刀架在脖子上的周母。

    余光扫到门口的方棠,周二婶恶毒的开口:“大嫂,你寻死觅活的有意思吗?不是我说,阿勇都死了,就差任务结束之后将尸体运回来火葬了,你难道真要方棠守一辈子活寡?”

    “关键是方棠她外面有男人了,她不愿意啊,大嫂,强扭的瓜不甜,你就给阿文和阿勇多积点阴德吧,省的下辈子儿子也都死绝了。”

    周母懦弱了一辈子,从结婚就被周二婶这个弟媳欺压,一眨眼三十多年了,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敢反抗周二婶。

    但此刻,周母将水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她腰杆子挺的笔直的,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几分,“你不用说了,什么事我都可以答应,就这件事不行,方棠你嫁进来了,她生是阿勇的媳妇,死也是阿勇的鬼媳妇!”

    方棠看着叫嚣的周母,脚步一动,速度快的只余下一道残影,周母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感觉手腕被人抓住了,然后掌心里的水果刀也被夺走了。

    “你同意或者不同意,我都会离开周家。”方棠将水果刀哐当一声丢在桌子上。

    即使没有遇到蒋韶搴,方棠也不会一直留在周家,主要是周家不太平,她更喜欢一个人清净的生活,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修复古董文物上。

    “方棠,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绝对不会同意的!”周母气恼的瞪着方棠,却也知道她是个练家子,不敢动手,只能恶狠狠的瞪着她,尖利着嗓音叫喊,“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方总议长的女儿是个杀人犯!”

    方棠目光扫过周母的脖子,上面有一道被水果刀割出来的血痕,不严重,只是破了油皮,没有流血,但对懦弱胆小的周母而言,她竟然敢用自杀来威胁人,难道是物极必反?

    周二婶也是看到周母真的下狠手了,如果她是虚张声势,周二婶早就将刀子给夺下来了,此时看着莫名其妙硬气的周母,周二婶差一点被气的吐血。

    “方棠,不是我不帮你,我总不能闹出人命来吧。”周二婶轻飘飘的将问题丢给了方棠,她外面有野男人,那她就自己想办法呗,实在不行她就弄死这两个老不死的呗。

    方棠回头看着幸灾乐祸的周二婶,语调薄凉的提醒她,“张志行干的那些事人证物证聚在,你也逃不了!”

    图一时口快的周二婶被堵的气结,老脸气的通红,偏偏是自己行事太过于疏漏,把柄被方棠给抓住了。

    周母此时一手撑在桌子上,掌心里都是汗,突然反抗周二婶,甚至以死要挟,那只是被情绪冲昏了头脑。

    但此时,她发现自己狠起来了,周二婶和方棠竟然都不敢逼迫自己,从未有过的喜悦涌上心头,周母突然发现这些人都不可怕了,她们凭什么欺压自己!

    “方棠,你不准走!”周二婶看着方棠竟然转身就离开,将这破事丢给自己,气的喊了一嗓子。

    可惜方棠头也不没回一下,周二婶也想迈步就走,偏偏想到被抓走的张志行,她只能怒火冲冲的看向面色红润,眼神激动的周母。

    “大嫂,我直说了吧,强扭的瓜不甜,方棠要走就让她走,你以后再给阿勇找一个,我保管不插手,还是你做主。”周二婶退了一步,目前最重要的是解决张志行的破事。

    周母双手兴奋的攥成了拳头,看吧,看吧,徒萍这个泼妇竟然也害怕了让步了!

    如果这话是在之前说的,周母一定会感激涕零,被欺压久了,周二婶给点好脸色,周母就感恩戴德的,但这会儿,周母不稀罕了。

    “你不用说了,我说了不同意就不同意,谁逼迫我也不同意,除非你们弄死我。”周母硬气的丢下话,看到周二婶脸都气的扭曲了,心里是一阵阵报复的喜悦和快感。

    周二婶被气的快吐血了,一手指着周母,“好,你和我嘴硬,我倒要看看谁能硬的过谁!”

    丢下威胁的话,周二婶转身就走,一个两个都是活见鬼了!大房这个老不死的是被鬼上身了吗?竟然不怕死了,还敢威胁自己!

    看着周二婶被气走了,周母提着一口气泄了下来,身体一软的瘫坐在椅子上,这种全新的体验像毒药一般,让周母欲罢不能,眼神也从过去的怯弱胆小变成了坚定和兴奋。

    白天被徒母厮打了一顿,又被周母气狠了,周二婶直接病倒了,晚上还发起低烧来。

    病歪歪的躺在床上,周二婶看着下班回来的周二叔,气恼的将周母的事说了一遍,咬牙切齿的问道:“你说该怎么办?这一个两个是要气死我!”

    周二叔错愕一愣,他也没有想到周母会有翻天覆地大改变,连以死要挟的事都能干出来。

    “你别不相信,她不是虚张声势,脖子都割出一道血痕来了。”周二婶邓了一眼周二叔,自己又不是眼瞎,是真是假难道看不出来吗?

    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周二叔拉过椅子坐了下来,为了周家的产业,不管如何方棠必须离开周家,省的夜长梦多。

    “大哥大嫂最在乎的就是阿文和阿勇。”片刻后,周二叔缓缓开口,依旧是君子端方的模样,但说出来的话比周二婶更为恶毒,“我听说有些大师有本事让人死都不安宁,甚至不能投胎,只能当一辈子孤魂野鬼。”

    周二婶一愣,眼睛一亮,“我怎么没有想起来这一茬,明天我就去找他们,哼,不同意,我就将周文的坟给扒了,再找个大师来做法,我看看他们心疼不心疼!”

    “你自己安排就好,你身体也不好,好好休息。”周二叔目的达到了,拍了拍周二婶的身体,说了几句温柔体贴的话,“我去看看斌斌,再回书房工作。”

    “行,你去吧,这事交给我来处理。”周二婶满脸的笑意,却忘记自己脸上都是抓伤,鼻青脸肿的,这一笑起来堪比夜叉。

    而周二叔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可是眼睛里却是一片漠然,甚至透着嫌恶之色。

第095章 放火烧毁

    周母的巨大转变震惊了周家所有人,尤其是一大早,嫌厨房准备的早餐太差,周母直接掀了餐桌不说,还一巴掌打在了佣人的脸上。

    “你看到了吧,以前就是我们太善良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连佣人都敢爬到我们头上撒野!”回到院子里,周母洋洋得意的向着周父炫耀着。

    看着还老实巴交的周父,周母嫌弃的哼了一声,对着院子外故意提高了嗓音,“整个周家都是我们夫妻的,哼,谁不愿意伺候,直接卷铺盖滚,有钱我还怕请不到佣人吗?”

    看到四周的佣人一个一个害怕的低着头,不敢像以前那样嘲讽他们夫妻,周母腰杆子挺的笔直,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得意和畅快。

    “可是弟媳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畏惧的声音响了起来,周父一想到泼辣的周二婶,就感觉头皮一麻。

    他们以前也不是没有反抗过,但最后的结果就是被整治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怕徒萍干什么?有本事她杀了我,她要是敢杀人,她自己也得去坐牢!”梗着脖子喊了一嗓子,翻身做主的感觉如同毒瘾一样,让周母欲罢不能。

    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已经收疤的伤口,周母甚至想着和周二婶干一架,看看谁能压的得住谁,“以前我就不该让着徒萍,哼,我将她当弟媳妇,她徒萍却是个狼心狗肺的,以后我不给她脸,我看徒萍还能怎么样?”

    周父看着叉着腰叫嚷的周母,莫名的在她身上看到了周二婶的影子,一样的泼辣不讲理。

    周家是五进的老宅子,大房和二房都有独立的院落,吃饭也在自己的院子里,周二婶刚放下筷子,就看见佣人走了过来,又不敢进餐厅,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望。

    “有什么事进来说!”周二婶冷着脸骂了一句。

    周二婶挨了徒母一顿抓挠,脸上是一道道结疤的血痕,再配上她泼辣跋扈的面相,看着格外狰狞。

    周二婶这两天火气大,佣人都是夹着尾巴做事,唯恐惹怒了周二婶被一顿训。

    王芽身体瑟缩了一下,这才快步走进了餐厅,佝偻着身体小心翼翼的开口:“二夫人,刚刚大房那边掀了餐桌,还动手了。”

    说这话的时候,王芽抬起头,露出红肿起来的脸,周母打的用力,王芽原本皮肤就白,五指印清晰的浮现在脸颊上。

    周二婶气狠了,蹭一下站起身来,“打狗还要看主人!大房这是要造反了!”

    王芽看挑起了周二婶的怒火,又低下头,继续火上加油,“大房那边还说周家是他们的产业,惹火了她,将我们都赶出周家,她有钱不怕找不到做事的佣人。”

    周家二房对周家的掌控分为两块:周二叔在公司那边掌控着公司,而周二婶则控制着内宅,家里的佣人和保镖都听周二婶的命令。

    周母现在敢说出这话,保不准过一段时间,周父就敢插手公司的生意。

    在周二婶的认知里,周家的巨额产业是二房的,是她儿子周斌的,大房两个儿子死绝了,产业和大房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看看他们还怎么翻天!”周二婶眼神狠辣的骇人,看了一眼王芽,“你让蔡管家和马涛过来。”

    “是。”王芽一看周二婶这架势就知道她要动真格的了,一想到周母竟然给了自己一巴掌,王芽妖娆的脸上有着恨意一闪而过,就等着借周二婶的手收拾大房。

    片刻后,蔡管家和保镖队长马涛毕恭毕敬的站在客厅里,等着周二婶的指示。

    “马涛,你派人将大房的院子给我看牢了,一只苍蝇都不要飞出来,他们要寻死那也是自杀,死了也是活该!”周二婶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满是抓痕的脸狰狞而扭曲。

    马涛知道周二婶这是要软禁大房夫妻俩,不过他拿的是周二婶给的工资,自然不会有异议,

    “我这就去安排。”

    周二婶摆摆手,再次对着蔡管家开口:“将大房院子那边弄个信号屏蔽器,然后你去挑几个人进院子,吃喝拉撒都管着,但是不准和那两个老不死的多说一句话,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有了信号屏蔽器,周父和周母的电话就打不出去了,人也出不去,佣人都听从二房的命令,他们夫妻就等于被隔绝软禁了。

    这样周父周母就算真死了,法医进行尸检,是自杀和周二婶也没有任何的干系,保镖和佣人也不敢说出真相,死都是白死了。

    半个小时之后,周母坐在客厅里喝着茶,还在洋洋得意的和周父说着如何夺回周家的掌控权,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周二婶给软禁了。

    看到从门外走进来的周二婶和蔡管家,还有两个个佣人和两个保镖,周母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又隐隐的有些兴奋和激动。

    周母哐当一声放下茶杯,话里带刺的挑衅:“你带这么多人干什么?是要杀人灭口吗?”

    没有理会叫嚣的周母,周二婶坐了下来,佣人赶忙给周二婶倒了一杯茶,保镖则是一左一右的站在周二婶身后。

    之前被徒母给抓伤了,周二婶已经吸取了教训,将保镖带在身边以策安全。

    优哉游哉的喝了两口茶,夏日的燥热似乎消散了,周二婶对着蔡管家点了点头,“把视频接通给大哥大嫂看看,阿文也死好几年了,当爹妈的不管,我这个当婶子的总要给侄子修修坟。”

    管家走上前来,打开了携带的笔记本电脑,画面另一边正是周家的祖坟,几个人拿着铁锹站在墓碑边。

    旁边还有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老道,手里拿着一个古里古怪的六边形木盘,正在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

    “你要干什么?”周母一下子慌乱起来,比起次子周勇,聪明孝顺的长子一直是她心头的骄傲。

    周文十来岁的时候就就展露出惊人的天赋,聪明好学、文雅有礼,当年周老爷子还活着,周文深受老爷子的疼爱,将周斌都比到尘埃里去了。

    周文也真的孝顺,不动声色的算计了周二婶几次,导致她忌惮这个侄子,不敢再明目张胆的欺辱周父周母。

    可以说周文就是给周父周母遮风挡雨的屏障,是他们夫妻生活里最温暖的一道光,照亮了他们被欺辱的黑暗人参。

    只可惜周文死的早,否则二房怎么敢这么猖狂。

    周父也紧张起来,长子是他们的骄傲,也是他们深埋在心底的痛苦。

    周二婶咯咯的笑了起来,欣赏够了两夫妻惶恐不安的模样,这才开口道:“听说大嫂早上很威风,连桌子都掀了,我就学着大嫂,派人将周文的坟墓给掀开来。”

    “徒萍!”当看到视频里的人用铁锹开始铲土,周母声音猛地尖利起来,愤怒的看着老神在在的周二婶,若不是忌惮她身边的两个保镖,周母只怕已经扑过来赵她拼命了。

    似乎嫌两人还不够生气,周二婶慢悠悠的继续道:“这个是擅长做法事的老道,大哥大嫂这么舍不得阿文这孩子,我这个当婶婶的就帮个忙,让阿文的魂魄留在人间,当个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这样就可以天天陪着你们夫妻了。”

    “至于葬在一旁的晓琳,虽然说她是阿文的夫妻,可是嫁到我们周家来,也没有给阿文生个孩子,这样的媳妇有什么用?”

    周二婶表情恶毒到了极点,一字一字的开口:“我就让人将晓琳的骨灰给弄出来,然后找了个打了一辈子的老光棍,把晓琳的骨灰和他合葬,当一对鬼夫妻,让老光棍也有老婆伺候着,想来阿文心善,也会同意的。”

    周父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了,脸涨的通红。

    周二婶不但要扒了周文的坟,让他当个永世不得超生的孤魂野鬼不说,还要将他的妻子和一个老光棍合葬,连死人都不放过,用最恶毒的办法去侮辱周文夫妻俩。

    周母愤怒到极点,一双眼死死的盯着洋洋得意的周二婶,身体气的直发抖,她最疼爱的长子连死都不得安宁,要受这样的侮辱。

    “大哥大嫂,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们同意让方棠解除婚约离开周家,我自然不会不会这么做,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周二婶佯装无奈的叹息一声。

    张志行被抓了,人证物证齐全,周二婶的把柄也在方棠手里攥着,方家一直觊觎周家的巨额产业,周二婶可以肯定,只要方棠把东西交给方丰益,自己就完了。

    周父看着愤怒的周母,叹息一声的劝道:“我们就算了吧。”

    周父也很享受当家作主的感觉,可即使他们被徒萍欺压着,至少也是衣食无忧,何必弄成这样,让阿文死都不能安心。

    再说他们都快六十岁了,也没有多少年可以活了,没儿子没孙子,就算拥有金山银山又怎么样?

    看着周父妥协了,周二婶满意的点了点头,人都是贱骨头!一开始就同意多好,偏要作死,就算他们是孙猴子,也翻不出自己的五指山。

    “不,我不同意,除非我死!”尖利刺耳的声音猛地响起,周母这话一出,震惊了在场所有人,谁能想到老实巴交的周母竟然还不松口。

    周二婶蹭一下站起身来,冷眼怒视着周母,“你再说一遍?”

    “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同意的!”周母一字一字的开口,表情诡异的扭曲在一起,阴森森的冷笑起来,“徒萍,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方棠活着是阿勇的人,死了也是阿勇的鬼!”

    “好,好,好!”周二婶被气的胸口疼,一手指着周母,疯狂的吼了起来,“给我挖,将周文的坟给我挖了!”

    电脑另一头,听到了周二婶的命令,几个人开始一铁锹一铁锹的铲土,但即使如此,周母依旧死咬着嘴唇,没有说出一个字。

    周父呆愣愣的看着电脑屏幕,猛地抓住周母的胳膊,哀求的开口:“算了吧,算了吧,你难道要让阿文死不瞑目?”

    一把甩开周父的手,周母绷着脸,挺直了腰杆,“阿文已经死了,墓碑里不过是一把骨灰而已,什么死不瞑目都是骗人的鬼话,我不会放过方棠,你徒萍就等着坐牢吧!”

    周母硬气了,她之前也好奇周二婶为什么帮着方棠,所以用一个翡翠镯子贿赂了佣人。

    周母这才知道周二婶和徒母打架的真正原因,也知道方棠手里抓着周二婶的把柄,只要自己不松口,方棠离不开周家,周二婶也要被抓。

    “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他们出院子一步!”气急败坏的丢下话,周二婶发疯一般的往门外走了去,她根本没想到周母竟然能这么硬气,连周文的坟都不管了。

    管家等人跟在周二婶身后离开了,客厅里,周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抹了抹眼泪。

    “阿文如果还活着,他也会支持我的,阿文最孝顺,他怎么舍得看我这个妈受欺负,阿文不会怪我的。”

    周父叹息一声,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当然,现在说什么也太迟了。

    “不,我要打电话找人,我有钱,我要找人将徒萍她爹的坟也给挖了!”周母突然站起身来,再次恢复了战斗姿态,恶毒的表情和周二婶如出一辙。

    可拿出手机后,周母却发现手机竟然是没有信号的状态,“怎么没信号?你手机呢?拿给我打电话,我手机肯定坏了。”

    可周父的手机同样如此,甚至连无线网也没有了。

    周父忽然明白过来,责怪的看了一眼摆弄手机的周母,“手机没有坏,一定是徒萍做的,她这是要软禁我们。”

    “可刚刚笔记本电脑还能用?”周母恼怒的回了一句,却也明白周二婶是离开之后让人断了这边的信号。

    周母丢下手机拔腿往门外走了去,却被院子门口的保镖阻挡下来,即使她再次以死相逼,用水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保镖也不为所动。

    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客厅,周母呆愣了片刻,发疯一般将客厅里的东西都给砸了。

    周父坐在一旁直叹气,怨恨的看着发疯的周母,要不是她一意孤行,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周母并不是真不怕死,如今,被软禁了,有再多的钱也没用了。

    而整个周家都在周二婶的掌控之下,最重要的是他们夫妻深居简出,即使一年两年的不露面,也没有会觉得奇怪,更不会来周家找他们。

    !分隔线!

    方棠并不知道周家大房和二房之间剑拔弩张的争斗,此刻,她在翻看着手中的文件,厚厚的一沓,都是关于西街口古建筑修复的详细资料。

    这一片占地有五万平米,地段算是长源的闹市区,但因为其中很多老宅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虽然荒废了,但也没有人会卖。

    至于剩下的三分之一,都类似赵达明家的老宅,不算大,可鉴于长源的房价,即使要买,价格至少也有四五百万。

    出得起价的人不会来买,西街口的环境太杂乱,住了很多租客,一套房子里住了五六户,十几口人,环境差,治安也差。

    再者老房子也不能重建,至多翻修,所以一般人宁愿买环境好的公寓,西街口这一块也就没有开发,一直搁置到今天。

    如今提倡保护老建筑,所以上面拨下资金修建西街口,但具体的修建计划还没有定下来,需要经过实地考察调研之后再定。

    邋遢大叔凑过头看了一眼,被前期五十亿的修建金额给吓到了,“把这一块推倒了重建,十个亿就能搞定了吧?到时候卖出去,估计还能赚回来几个亿。”

    方棠无语的看着两眼冒着铜钱的邋遢大叔,手指摩挲着面前的照片,“这不是用钱来衡量的。”

    这一片的老建筑,很多都是明清时期保留下来的,飞檐翘角、粉墙黛瓦,老宅、民居、祠堂、牌坊……

    保存极好的老宅子里每一块石雕、砖雕、木刻都是最珍贵的财富,巷子里的青石板经历了多少年的沧桑和时代变迁,这些文化根本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好吧,我就是个粗人。”邋遢大叔又坐回了椅子上,他想到方棠买下的那老宅子,忍不住的嘴贱,“你那房子装的挺现代化啊?”

    “赵大明家的老宅四十年前经历过一场火灾,只能算是现代建筑。”方棠从一沓资料里翻出几张照片。

    确切来说赵达明老宅周边的一些房子在四五十年代都进行了修葺,并没有留下老宅原有的文化元素,那个时候修葺房屋就是为了居住,还没有保护古建筑的思想觉悟。

    所以整个西街口真正有价值的还是那些传承了上百年的老宅,大户人家的祖宅即使修葺不会改变房屋的结构。

    而且为了美观,为了不破坏祖宅的风格,家族花大价钱请专业人士进行维护修复,所以这些祖宅才是真正的文化遗产。

    “得,我看着都是房子,能住人就行。”邋遢大叔摇摇头,他对这个真没兴趣,“小棠,我来是告诉你徒萍这个缺德带冒烟,她竟然将周文的坟给扒了。”

    方棠一愣,根本没想到周二婶做事这么绝。

    “你也别愧疚,这事和你没关系,周文他爹妈都不管。”邋遢大叔嗤了一声,周二婶是缺德,可周母呢?

    她一开始同意和方家联姻,不过是想要让方棠对抗周二婶,结果事与愿违,周母反而恨上方棠了,为了不让方棠能幸福,她宁可长子的坟被扒了也不松口,就是要拖死方棠。

    当然,邋遢大叔估计周母知道周二婶的把柄在方棠手里抓着,她更加不会松口了,如果周二婶被抓了,周母一箭双雕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方棠一辈子要耗在周家,周二婶被抓。

    方棠想起周母之前以死相逼的吓退了周二婶,不由疑惑的问道:“她就不管了?”

    “她倒是想花钱招兵买马,可是徒萍棋高一着,将人软禁了,手机信号和无线网都被断了。”邋遢大叔感慨的直摇头。

    周家就两房,五口人,都能这么乱,整个一大宅门,小棠尽早离开周家也好,至少图个清静。

    迟疑了片刻,方棠看向邋遢大叔,“能将周文的骨灰重新安葬吗?”

    死者为大,周文和他妻子终究是无辜的,至于周母和周二婶之间的争斗,方棠并不打算介入。

    “行,这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我这就安排人。”邋遢大叔点了点头,小棠看着性子清冷,比起周家人可心善多了,“你东西也收拾好了,要不明天一早就搬去西街口?”

    “好。”方棠视线再次落在桌上的资料上。

    每一座老宅就是一个宝库,蒋韶搴让人拍的照片很清晰,局部细节都有,方棠忍不住的想要参与到西街口的修复工作中。

    邋遢大叔也没有打扰方棠工作,慢悠悠的走了出去,安排人将周文和他妻子的骨灰再次收殓安葬。

    !分隔线!

    周母周父被软禁了,不过吃喝这一块周二婶没有做绝,毕竟她也怕把人逼急了,周母脑子一热真自杀了,到时候反而便宜了方家。

    毕竟方丰益对周家的产业一直虎视眈眈的,只要让方防疫抓住了机会,一定会钉死周家二房。

    入夜,周母大吵大闹着要吃夜宵,厨房的人都懒得伺候,毕竟周家还是周二婶当家作主,“小田,你把饺子端过去吧。”

    小田在周家做的事情最多,工资却拿的最少,谁让她老实好欺负,否则一开始周二婶也不会将小田分到方棠的院子里照顾她的起居。

    “是。”小田也不敢抗议,将蒸饺放到了食盒里,又找了几样小菜放了进去,这才拎着食盒往周父周母的院子走了去。

    十来分钟之后,客厅里,周母将一对白玉二环塞到了小田手里,这才低声道:“外面什么情况?”

    “二夫人气狠了,中午和晚上都没有吃饭,先生在公司里加班,晚上没有回家。”小田快速的将知道的消息都告知了周母。

    “气死她才好!”周母一想到周二婶真的挖了周文的墓,就恨不能将周二婶给生撕了。

    看着面容狰狞而扭曲的周母,小田吓的后退了两步,她也不愿意投靠周母,可却没办法,父亲摔断了腿瘫痪好几年了,家里就将靠她一个人撑着。

    小田弟弟好不容易考上研究生,虽然可以出国留学,但费用贵的吓人,一年的学费加生活费就要三十多万,小田只能将消息告诉周母来换钱。

    “我问你方棠那个贱人呢?我这个当婆婆的被软禁了,方棠有没有说什么?”提到方棠的名字,周母恨的咬牙切齿,表情扭曲的诡笑起来,“还想离开周家和奸夫双宿双飞,我呸。”

    周母夜叉般的笑声在深夜里诡异的回响着,小田将身体缩的更紧了,低声回答:“少夫人一直在屋子里看书,不过少夫人之前就将行李收拾好了,好像明天就要搬出去住了。”

    虽然和周勇的婚约还没有解除,可是方棠真搬出周家,周母再气也没有办法,毕竟她被软禁了连院子都出不去。

    “不要脸的贱人!”周母咬牙切齿的怒吼着,恨不能立刻冲出去将方棠给生撕了,“方家怎么教女儿的?竟然这么放荡下贱,难道没有男人就要死吗?”

    不堪入耳的骂声、诅咒声从周母的口中不断吐出,怎么难听怎么骂,直到骂累了,嗓子都冒火了,周母这才忿忿不平的停下话,颐指气使的看向小田,“给我倒一杯茶过来。”

    小田赶忙倒了茶端了过来,周母一饮而尽,这才感觉心里畅快多了。

    “小田,你说你弟弟去国外留学需要一笔钱。”放下茶杯,周母将诡谲的目光落在低着头的小田身上,见她猛地抬起头,满脸期待又不安的模样,周母就放心了。

    “你明天早上将方棠喊过来,就说我要和她谈谈。“周母见小田猛点头,脸上露出得意的冷笑,这种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让人上瘾。

    周母看着满脸期待的小田,话锋一转,“然后你给我将那个贱人的行李箱给烧了,她不是喜欢古董文玩吗?记得,泼上汽油,点一把火都烧掉!”

    “可少夫人她?”小田眼中充满了畏惧之色。

    方棠不但看着清冷不好相处,而且她还是方家的二小姐,又是一个练家子,几重身份下,小田根本不管算计方棠。

    周母陡然冷了脸,一把抓住小田纤瘦的胳膊,阴森森的质问,“想想你弟弟?还是说你想被赶出周家?”

    周二婶是个难伺候的,但周家不差钱,佣人给的工资也挺高。

    被威胁的小田张了张嘴唇,拒绝的话卡在喉咙眼里,想到弟弟,想到瘫痪在床的父亲,小田屈服的点了点头。

    “这才听话,事成之后,我给你十万。”周母拍了拍小田的胳膊,很满意她的听话,“你去吧,记得办好我交待你的事。”

    第二天早上,早上七点不到,太阳就明烈的晒人,气温也飙升到了三十五度,周家老宅里种了不少树,倒显得清凉了不少。

    “少夫人,夫人想让你过去一趟。”小田低着头,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估计是太过于害怕,声音都有点发颤。

    方棠没有开口,而是先将手中的资料收拾好放在桌上。

    看着惶恐不安的小田,方棠只当她是违背了周二婶的命令给周母通风报信,所以才会这么害怕,“你下去吧,一会我就过去。”

    吃过早饭,行李也提前收拾好了,方棠看了一眼时间才八点钟,去周父周母那边一趟,方棠就打算直接离开周家回西街口。

    周家的保镖敢拦着周父周母不让他们出去,但方棠过来了,守在门口的四个保镖对望一眼,二话不说的就让开了。

    周二婶给的工资是高,但方家二小姐他们更不敢得罪,钱再好也要有命去花。

    周母昨晚上交待了小田之后,一大早就站在窗口向着院子门口张望着。

    周母快六十岁了,年纪大了,睡眠也浅,从早上六点半等到了八点,周母早就不耐烦了,这会看到保镖不敢阻拦方棠,周母气的抓紧了窗棱,“都是狗眼看人低的畜生!”

    等方棠走进客厅,周母已经端坐在主位上了,高昂着下巴,鼻孔朝天的模样,和方棠来周家第一次看到时截然不同。

    那时候的周母站在周二婶身边,佝偻着身体,神色畏畏缩缩的,明明是个贵妇,精气神连佣人都不如。

    “方棠,你要解除和阿勇的婚约关系也不是不行。”周母改了口,不像之前那样将话说死了。

    可看着方棠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半点不知道感恩自己,周母眼神扭曲了几分,不过想到自己的计划,周母硬生生的将怒火和仇视压了下去。

    “只要你替我解决了徒萍,帮我拿回了周家的大权,一年之后,我就同意你解除婚约关系。”周母说出了条件,心里却在算计。

    等到一年之后,自己大权在握,一定要将方棠软禁在周家,用铁链将她双脚都捆绑住,方棠这个贱人就算再能打,她也逃不出周家的牢笼!

    再不行的话,哼,就让方棠病重,病的起不了床,反正她是私生女,想来方夫人也不会理会方棠的死活,否则怎么到周家这么多天,方家都没有来一个人探望她。

    方棠也许不够警觉,但周母毕竟不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勤人员,她的话虽然说的真诚,可是在眼中的算计和恶意依旧被方棠捕捉到了。

    “你不同意,我会想其他办法。”方棠原本是打算让周二婶解决这件事,但这条路走不通的话,只能让蒋韶搴出面了。

    “方棠,你不要忘记了,阿勇是个英雄,这婚约是保护阿勇的,只要我这个婆婆不同意,你这辈子别指望找男人,否则我就去告你,让你和你的奸夫都滚去蹲大牢!”

    周母说到最后,脸上露出恶毒的冷笑,她进了周家的门,却不孝顺公婆,现在还想着离开,呸,方棠这辈子就算死了烂了,也要留在周家!

    看着满脸变态笑容的周母,方棠知道没必要说下去了,转身向着门外走了去。

    “方棠,你不是最喜欢古董文玩吗?也不知道你那些宝贝现在还在不在!”盯着方棠离开的背影,周母恶劣的笑了起来,“你最好加快速度,说不定还能看到一点灰烬!”

    走到门口的方棠猛地回头,眼神瞬间冰冷下来,难怪早上小田会那么紧张害怕。

    邋遢大叔派了两个人混到了周家保镖里面,又弄了一个人混到了佣人里,余下的几个人留在距离周家大宅不远的屋子里,真出了什么事,他们三分钟就能赶过来支援。

    方棠来了周母这里,两个保镖也跟着过来了,守在围墙外,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这也导致她住的偏院里没人守着,小田这才得手了。

    屋子里浓烟滚滚,两个行李箱连同放资料的桌子都烧了起来,好在方棠放在柜子里的小型温控箱没事,否则《陌上春游图》就毁了。

    “少夫人?”小田看到风一般冲进来的方棠,吓的一个哆嗦,手里的汽油瓶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连带的火苗呼啦一下蹿了起来。

    “啊!”小田一声惨叫,不少汽油飞溅到了她的脚上和腿上,火苗顺着汽油立刻就燃烧起来,小田惊恐万分的跳动着,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焰。

    “方小姐,我们来!”看到方棠飞奔回来之后,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保镖就知道出事了,也快速跟了过来,谁也没有想到小田竟然会放火。

    八角塔!方棠顾不得什么,一把将手伸到了火焰里,快速的拉开拉链,因为有皮箱的阻隔,放在里面的八角塔没有被烧到。

    方棠迅速的将八角塔拿了出来,两个保镖已经从浴室里端着水出来了,呼啦一下将燃烧的行李箱给泼灭了。

    咔嚓一声,八角塔顶端的神龛机关被打开了,方棠将里面的羊脂玉坠子攥在了掌心里,心放了下来,这才察觉到双手痛的厉害。

    方棠雪白纤细的双手被火苗燎起了好几个水泡,左手手背最为严重,硬币大的一块皮肤被烧伤了,露出里面血红的嫩肉,渗透着血丝,看着就让人感觉到痛。

    两个保镖很快就将火给熄灭了,而放火的小田此时也自食其果,双腿和脚上同样被烧伤了。

    “方小姐,你的手?”保镖将盆丢在烧黑的桌子上,自责的看向方棠的双手,她的皮肤原本就白,烧伤后看起来格外的严重。

    方棠没有理会哆哆嗦嗦的小田,“只是小伤,把东西收拾一下回西街口。”

    周二婶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看到方棠被烧伤的手,周二婶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只不过面上却带着担忧,“小田这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放火,小棠,你放心吧,这事我来处理。”

    周二婶并不是为了方棠来严惩小田,而是为了杀鸡儆猴!

    小田竟然敢投靠了大房,不狠狠处理了她,到时候周家的佣人是不是有一样学一样,都背叛自己!

    对上周二婶那狠辣的目光,终于知道后怕的小田脸上血色尽褪,哀求的看向方棠,哽咽的开口:“少夫人,我……”

    “你现在找小棠求情有什么用,你倒汽油放火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那里面可都是小棠的古董,一件都价值几十万,你这是故意纵火,最低也是十年刑期。”

    周二婶冷笑着,视线扫了一眼四周,见其他佣人都静若寒蝉的缩着身体,周二婶这才得意的收回目光,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十年?”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小田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傻了一般。

    方棠没有理会瘫坐在地的小田,迈步向着门外走了去,两个保镖拎着没有被烧毁的行李箱跟了过去。

    周二婶恶狠狠的盯着跟在方棠身后离开的两个保镖,没想到方棠的手伸的这么长,竟然在周家安排了她的人,她这要是留在周家一年半载的,周家一半的保镖估计都成了方棠的人了。

    赵大明的老房子还没有装修好,方棠只能先住到隔壁来,而远在上京的蒋韶搴第一时间就收到了邋遢大叔的汇报。

    “烧伤?”低沉的嗓音响了起来,蒋韶搴拿着手机,深不见底的黑眸肃穆的看着远处,帽檐在脸上投下一弧暗影,给人一股不怒而威的震慑。

    “BOSS,是我工作没有安排好!”封掣收敛了过去吊儿郎当的姿态,面容严肃的道歉。

    派出一个队的人保护方棠,却还让她双手受伤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封掣知道自己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把病历发给我。”蒋韶搴肃杀的峻脸有心疼之色一闪而过,他还记得那一双手的柔软细滑,如今被烧伤了……

    烈日阳光下,明明是三十多度的气温,但四周正在训练的下属明显感觉到一股骇人的寒意!一个一个打了鸡血一般的加快了速度,BOSS看起来就像是一座要爆发的休眠火山!

    长源医院。

    方棠的手看着有点触目惊心,其实不算太严重,“回去之后记得涂药膏,这几天不要碰水,海鲜一类的食物都不要吃,尽量以清淡为主……”

    方棠点了点头,无奈的看着被包扎成胖猪蹄的一双手,当时怎么就忘记调动丹田里的金色元气,这样也不至于把手烧伤了。

    邋遢大叔沉着脸站在一旁,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他宁可烧伤的是自己。

    “我没事,轻度烧伤,过几天就好了。”看着面容冷沉的邋遢大叔,方棠不在意的说了一句,毕竟也是自己急糊涂了。

    “嗯。”邋遢大叔点了点头,可神色依旧很难看,是自己大意了,明知道小棠行李里有贵重的古董,竟然忘记让人守着屋子。

    方棠和拎着几盒子药的邋遢大叔向着医院大门口走了去,余光不经意的一扫,当看到不远处被一个中年女人抱在怀里的孩子时,方棠微微一愣。

    “怎么了?”邋遢大叔停下脚步,顺着方棠的视线看了过去。

    一个穿着宽大T恤和泛白牛仔裤的中年女人,脚上是廉价的塑料拖鞋,肤色也晒的黝黑,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是生活在底层的普通妇女。

    不过她怀里的孩子却白胖胖的一团,依依呀呀的喊着,挥舞着肥嘟嘟的双手,手腕上是绑着红绳,绳子中间是一个白玉雕刻的小鱼,看起来很是精致。

    似乎察觉到了方棠和邋遢大叔的视线,中年女人猛地搂紧了怀里的孩子,眼中有着惶恐不安之色一闪而过。

    一开始中年大叔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毕竟很多人疼爱孩子,宁可自己吃糠咽菜,也要让孩子吃的好穿的好,不能比其他孩子差。

    可看着中年女人那躲闪的眼神,中年大叔眼神倏地锐利起来,难道是人贩子?

    中年女人抱着怀里的孩子快走了几步进了电梯,似乎要避开方棠和邋遢大叔。

    “那个好像是赵达明的孩子。”方棠还记得第一次去西街口看房子的时候,赵达明的妻子刘楠就带着他们五个多月大的儿子找来了。

    当时刘楠以为赵达明在外面有人,一阵撒泼之后,甚至情绪失控的将八个月的孩子给摔了出去,幸好方棠动作快接住了。

    “他的儿子?真是人贩子?”邋遢大叔也是一愣,不过中年妇女和她怀里的孩子的确有点突兀。

    “我打个电话。”方棠也只是见过豆豆一次,几个月大的孩子见风长,方棠能认出豆豆来,也是因为修复师有着强大的记忆力。

    电话接通了,赵大明的声音透着疲惫和嘶哑,“方小姐,房子我安排人在做,家里出了点事……什么?方小姐,你看到豆豆了?”

    赵达明震惊的声音响了起来,伴随的是汽车急刹的声音,“方小姐,你真的看到豆豆了?你在哪里?我马上就过来!”

    自从前天豆豆在公园被人贩子偷走之后,赵达明整个人就疯了,他报了警,也贴了豆豆的照片,还悬赏十万块钱,可依旧没有找到豆豆的下落,甚至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手机站:

第096章 争抢孩子

    赵达明很快就开车赶了过来,车刚停稳就打开车门冲了出来,嘶哑的声音透着急促和担忧,“方小姐,豆豆在哪里?豆豆在哪?”

    “在后面三楼打预防针。”方棠刚回答,邋遢大叔连忙上前拦住情绪激动的赵达明,他这是要抓住方棠烧伤的手,估计BOSS真的要将自己给宰了。

    听到回答的赵达明再次疯了一般的向着后面儿科大楼冲了过去,唯恐迟了一点,豆豆又被人贩子带走了。

    “哎,你不用这么急,我们有人在门口守着……”邋遢大叔话没有说完,已经看不到赵达明的身影,只能对方棠开口:“我们也过去看看?”

    方棠点了点头,确定豆豆真被人贩子偷走之后,邋遢大叔就让暗中保护方棠的两个手下去了儿科那边守着,方棠和邋遢大叔则留在大门口等赵达明。

    等方棠过来时,儿科大厅里已经传来凄厉的喊叫声,中年女人搂紧了怀里的孩子,“你干什么?这是我儿子,你要干什么?”

    “你放手!这是我家豆豆!他手腕这个红绳就是我给他系上的!”赵达明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此时暴怒的吼着,睚眦欲裂的表情看着狰狞而可怕,

    但唯恐伤到豆豆,赵达明几次冲到中年女人面前,却不敢伸手将孩子抢过来。

    中年女人接连后退了好几步,死死的搂着怀里的孩子,晒的黝黑而粗糙的脸上满是愤怒之色,如同护犊子的母狼一般。

    恶狠狠的盯着赵达明,情绪过于激烈之下,女人的声音嘶哑的夹带着哭腔,“你胡说!这是我儿子,是我家宝明!”

    中年女人凄厉的喊了一嗓子,怀里的孩子被吓到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中年女人一下子慌了,心疼的拍着孩子的后背,轻轻摇晃着胳膊,“宝明不哭,妈妈在这里,不哭哦,妈妈在这里。”

    一看到孩子哭了,赵达明也不喊了,焦躁又无奈。

    在中年女人的安抚之下,孩子脸上还挂着泪珠子,小胖手抓着女人的头发,咿咿呀呀的玩了起来。

    四周围观的人一开始被抢孩子这一幕给吓到了,这会看了看中年女人,再看了看赵达明,下意识的偏向了中年女人。

    她抱孩子的姿势很熟练,而且哄孩子的声音和神色都很温柔,儿科这边很多都是当妈妈,她们一看就感觉这绝对是亲妈。

    如果是人贩子,即使她再会伪装,身上却缺少了那股母爱,能干得出偷孩子卖孩子的女人,心肠都硬的跟铁一样。

    “你认识她吗?”方棠低声询问赵达明,要不是见过豆豆,看中年女人照顾孩子的态度,方棠也不会认为她是人贩子。

    赵达明摇摇头,孩子被偷了,他整个人都急疯了,偏偏刘楠也受到刺激了,赵达明只要多问一句,刘楠就大吼大叫的寻死觅活。

    赵大明也不敢问,只能开着车满大街的找孩子,要不是接到方棠的电话,赵达明真的崩溃了。

    方棠上辈子生活环境很单一,从孤儿院到被老师领养,后来被抓去岛上囚禁直到死亡,她没有接触过多少人,也不懂父母对孩子那种宁愿自己死也要护着孩子的心情。

    不过看着满脸痛苦的赵达明,方棠多少能理解他的心情。

    四周围观的人看着痛苦的赵达明,“他这憨厚老实的面相,看着也不像人贩子,而且谁脑子进水了倒医院儿科来抢孩子,这不是找死吗?”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或许是装的。”旁边的人回了一句。

    “宝明不怕哦。”看到孩子笑了,中年女人满是皱纹的黝黑脸上也露出笑容来,在孩子白嫩白乎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看着这一幕,担惊受怕两天的赵达明也想要上前抱抱孩子,结果他刚迈开脚,中年女人一下尖叫起来,戒备的盯着赵达明,“你不要过来!”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想儿子想疯了吧,这女人一看就是孩子的妈。”站在一旁的中年大妈骂了一句,轻飘飘的丢出判断。

    “是啊,人贩子还会带孩子来医院打预防针吗?不都是抢了孩子,安眠药一喂转手就卖到外地去了。”

    “七八月大的孩子都认人了,你看孩子和他妈亲近的模样。”

    听着四周人的一轮,赵达明烦躁的抹了一把脸,求助的看向方棠,“方小姐,你见过我家豆豆的,这就是豆豆。”

    方棠还没有回答,抱着孩子的中年女人猛地抬起头,嫉恨仇视的目光盯着方棠,“你们是一伙的,你们就是人贩子,是来抢我家宝明的!”

    “求大家帮我报警,我家宝明肯定是被人贩子给盯上了。”中年女人抱着孩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给四周的人磕着头。

    中年女人惶恐又无助的哭了起来,“他们人多,我要是离开医院了,孩子肯定会被他们给抢走的。”

    “大妹子,你别哭,快起来,我们一定帮你!”一看中年女人都跪下了,骂赵大明的大妈赶忙将女人搀扶起来,凶狠的瞪着方棠,“你们一个一个年纪轻轻的,竟然不学好当人贩子,你们这些畜生,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我这就报警,一定要将万恶的人贩子抓起来!”另一个年轻一点的女人搂紧了怀里的女儿,让一旁的老公赶快拿手机报警,绝对不能让人贩子逃走了。

    被定性为了人贩子,方棠无语的看着四周七嘴八舌叫骂起来的众人。

    虽然中年女人看着真像孩子的妈,但方棠即使认错了,赵达明绝对不会认错儿子,更何况豆豆前天才被人贩子偷走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这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虽然是好心,可凭着主观判断就认为我们是人贩子。”邋遢大叔摇摇头,低声对着方棠继续道。

    “你信不信这要是传到网上去了,我们几个都要被人肉出来了,有些媒体为了点击率,更是断章取义,说不定标题就是人贩子医院公然抢孩子!”

    方棠知道在场这些人虽然草率了一点,但都是好心,可一旦传到网上,有些键盘侠根本不管事实,批判这个责骂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乱。

    直接将孩子抱过来肯定不行,方棠看向焦躁无错的赵达明,“你还是先报警。”

    “好。”赵达明已经六神无主了,这会才反应过来,赶忙的掏出手机。

    儿科医生已经通知了医院的保安,此时女医生冷眼方棠几人,眉头一皱的怒斥,“你们在医院胡闹什么?不知道这样会影响医院的正常工作吗?”

    赵达明刚要开口解释,女医生冷声一哼,对着保安开口:“将他们先控制起来。”

    围观看热闹的人快速的让开,四个保安迅速的走上前来,防止方棠几人会趁机闹事或者逃走。

    “我不是人贩子,这是我儿子,是我家豆豆,前天被人贩子偷走了。”赵达明又说了一遍,可惜女医生根本不理睬他。

    女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向抱着孩子的中年女人,女医生恶劣的态度立刻转为了和善,“你先带着孩子回去吧,这几个人贩子交给我来处理。”

    “谢谢医生,谢谢你,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中年女人激动的红了眼眶,抱着孩子就要跪下,却被女医生给拦住了。

    “快回去吧。”女医生不在意的开口,见四周人都赞赏又敬畏的看着自己,女医生戴着眼镜的脸上露出笑容。

    “不行,她不能走!这是我儿子!”赵达明一看中年女人抱着豆豆要离开了,急的一下子冲了过来,两个保安立刻拦住赵达明,却根本没有拦住。

    场面瞬间混乱了,邋遢大叔赶忙让方棠退到了安全角落里,示意两个手下护住方棠,自己则是上前帮赵达明。

    否则赵达明都要被围观的人用东西给砸死了,奶瓶、茶杯都算好的,连尿不湿都丢过来了,关键还有两个是用过的尿不湿。

    女医生愤怒的喊了起来,牢牢的护着身后的中年女人,“你们简直无法无天,还敢在医院公然闹事抢孩子!”

    双手烫伤包成了猪蹄子,方棠站在角落里,冷眼看着让事态越变越乱的女医生,一开始围观的人都是好心,毕竟他们也不知道谁是人贩子。

    可这个女医生一出来就断定了自己是人贩子,指使保安抓人不说,还让中年女人抱着孩子先离开。

    “看什么看?都是你们这些散尽天亮的人贩子,让多少家庭妻离子散了?”对上方棠的目光,女医生高昂着下巴,疾言厉色的怒斥着,好似方棠真的是十恶不赦的人贩子。

    半个小时后,医院会议室。

    副院长没好气的看着女医生,“你怎么回事?公然怂恿群众闹事,你是嫌事情闹的不够大吗?还是嫌我们医院不够出名!”

    半点不认为自己错了,女医生尖细的下巴高高的昂着,一副清高又理直气壮的模样,“那是人贩子,我这样做没有错,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怕麻烦的人,所以社会才变的冷漠!”

    副院长被气的没话说了,视线扫了一眼方棠几人,“你凭什么认定那几个人是人贩子?你用脑子想想,人贩子会来医院公然抢孩子?”

    “说不定人贩子就是要反其道而行!”女医生坚定的开口,看了一眼副院长,高傲的脸上露出怀疑之色。

    “院长,你不就是看孩子的妈妈穿的破破烂烂的,知道她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所以就不管她和孩子的死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医生,我们也是靠双手打拼的普通人,你这是歧视是仇富啊。”邋遢大叔吆喝了一嗓子,她这是什么心理啊,难道他们穿的好一点就一定是坏人了?

    女医生倏地转过身,恶狠狠的瞪着邋遢大叔,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伪装,尖利着声音质问着,“你们要是普通人?一个人就能打过三四个保安?”

    “我们这是正当防卫!再说了我们过去都是学古武术的,这幸好有点身手,否则今天还不被保安给打残了。”邋遢大叔争锋相对的怼了回去,一副你不服气就咬死我的贱贱模样。

    女医生被邋遢大叔这无耻的模样气的直发抖,“院长,你看到了吧?他们分明就是地痞无赖!难道你收了他们的好处,所以公开包庇人贩子!”

    副院长已经不想和女医生卫庆庆争辩了,她医术的确好,人也好,医院里,如果碰到哪个病人有困难的,她都能将一个月工资捐给对方治病。

    有时候病人情绪不好,卫庆庆从来不嫌烦不嫌累,耐心的安抚着,之前有个腿受伤的老头住院,儿女不孝顺,都没有人来医院护理。

    虽然医院有护工,可毕竟比不上家属的贴心照顾,卫庆庆二话不说就主动照顾老头,只要不当班就到病房里来,晚上也留下来陪房。

    自己女儿要开家长会卫庆庆都没有去,尽心尽力的照顾了半个月。

    听说老头出院之后,她隔三岔五的还拎着东西上门看望对方,要说善良是真的善良,年年被评为医院的标杆人物,连续两年被评为是长源最感动十大青年。

    可在副院长看来,卫庆庆为了照顾别人,已经有些疯魔化了,她丈夫为此吵了好几次,都闹的要离婚了,就是因为卫庆庆为了帮助人不顾自己的小家。

    一年到头,因为没钱治病的病人太多太多,卫庆庆只要知道了肯定捐钱,一年的工资有一大部分都捐出去了,家里少了经济来源,自然过的苦巴巴的。

    卫庆庆的孩子听说连一个兴趣班都没有上,没钱!

    两边父母都在农村里种田,省吃俭要的,有时候还将钱给卫庆庆,就是想要减轻她的生活负担,得,她前脚拿到钱,后脚就捐出去了。

    “黄大姐,你不用担心,有我在这里,谁也抢不走你孩子!”卫庆庆安抚的劝着抱孩子的黄秀丽,然后恶狠狠的瞪了方棠一眼。

    至于赵达明和邋遢大叔,她虽然也没有好脸色,可这两人穿着普通,邋遢大叔不修边幅,沧桑的脸庞上胡子拉碴着。

    赵达明为了找孩子两天两夜没有睡了,眼睛充斥着红血丝,之前混乱的时候,被茶杯泼了一口一脸的茶水,看起来异常狼狈。

    唯独方棠在卫庆庆庆眼里是十恶不赦的有钱人,虽然方棠穿着最普通的T恤和休闲裤,但卫庆庆眼尖的认出了方棠背的包。

    医院里的护士闲暇的时候对着手机图片议论过,一个包就好几万。

    “卫医生,谢谢你,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黄秀丽抹着眼泪,感激不已的向卫庆庆道谢。

    被感激的卫庆庆更坚定了自己的立场,方棠在她眼中就是人贩子团伙里的女头目,幸好遇到到了自己,否则又一个家庭要破散了。

    副院长之所以不认为方棠他们是人贩子,也是因为看到了邋遢大叔手里拎着的几盒药,他问了烫伤科的医生,又调看了监控录像。

    监控录像显示方棠是先来医院的,在大门口看到了抱着孩子的黄秀丽,方棠如果是人贩子,跟踪了黄秀丽,怎么可能提前就在医院?

    副院长看向赵达明,“赵先生,请问你说自己是孩子的父亲,你有什么证据?黄女士有孩子的出生证明、疫苗接种本。”

    赵达明目光从豆豆身上收了回来,这才挫败的开口:“孩子丢了之后,他妈妈情绪太激动,将孩子所有的证件都烧了。”

    刘楠一直有产后抑郁症,情绪不稳,每一次孩子一哭,刘楠就暴躁,严重的时候甚至会打孩子。

    这一次豆豆丢了,赵达明也没有怪刘楠,可是刘楠就像是定时炸弹一般,发疯似的将豆豆的出生证、户口本、出生和满月拍的照片都烧了,衣服和玩具也都丢到楼下垃圾桶了。

    “什么烧了?这分明就是借口!”卫庆庆嗤笑一声,得意洋洋的看着赵达明几人,“孩子丢了,你们当父母的不去找孩子,却在家里烧东西,这话骗谁呢。”

    副院长也感觉这个理由有些说不通,可报警电话还是赵达明第一个打的,哪有人贩子敢这样做?“那赵先生,你手机里有孩子的照片吗?”

    赵达明摇摇头,“没有,豆豆妈妈受了刺激,看到照片就情绪失控,将我们手机的里的照片也删除了。”

    邋遢大叔听到这里,无语的对方棠吐槽,“这要不是认识赵达明,我都要认为他是人贩子了。”

    “刘楠的确能做出这些事。”方棠记得第一次见面,刘楠发疯起来将孩子都摔出去了,产后抑郁症真的很可怕。

    “什么都没有,空口白牙的就说这是你孩子?”卫庆庆大声嘲讽起来,对上黄秀丽感激的目光,更是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你不用怕,他们就是人贩子。”

    副院长这会儿也没话说了,赵达明忽然开口道:“豆豆丢了之后,我就报警了,警署有记录。”

    “说不定这是你的阴谋诡计,你盯上了黄大姐的孩子,事先报警说孩子被人贩子偷走了,然后再来医院抢孩子!”卫庆庆一副看透了赵大明阴谋的高傲模样。

    赵达明天生就口笨,再加上手里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孩子是自己的,又被卫庆庆接二连三的挤兑,赵达明暴躁的抓着头,偏偏想不到办法证明这孩子就是丢失的豆豆。

    方棠看向撩起衣服直接给孩子喂奶的黄秀丽。

    等孩子吃饱之后,黄秀丽又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让他打了个奶嗝,这才将孩子横抱在臂弯里哄着孩子睡觉,真的像是最尽职的母亲。

    “黄女士。”方棠一开口,黄秀丽抬头对上方棠清冷的目光,身体一抖,求助的看向身侧的卫庆庆。

    “黄大姐,你别怕。”卫庆庆安抚了两句之后,随后如同卫士一般看向方棠,态度恶劣的道:“你有什么话就问我,黄大姐老实胆小,你别吓她。”

    “你说孩子是你的,那他手腕上绑的这个红绳小鱼玉牌是怎么来的?”方棠目光停留在孩子莲藕般粗壮的小胳膊上,大红的绳子将皮肤衬托的更加雪白。

    赵达明想要开口,却被方棠一个眼神制止了。

    黄秀丽愣了一下,低着头缓缓开口:“这个是我在宝明出生以后在店里买的。”

    “多少钱?”方棠再次询问。

    黄秀丽迟疑了一下,半晌后才道:“我没有钱,不过为了宝明多少钱我都舍得,这个三千多。”

    黄秀丽身上没一件首饰,衣服裤子鞋子加起来估计都没有两百块,背的也是环保布袋子,但孩子却被养的极好,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得到了极好的照顾。

    “这个是羊脂白玉籽料,玉质油润细腻,通体雪白,而鱼眼睛处则是深褐的俏色,小鱼玉牌干净的没有一点杂质。”方棠远远的看了一眼,懂行的人都能看出小鱼玉牌的价值。

    对上黄秀丽不解的模样,方棠继续解释,“这不是顶级的羊脂白玉,也是中等偏上的品相,而且是技艺精湛的玉雕师的雕刻出来的,这样的玉牌一克至少十万,这个小鱼玉牌不大,不过也有三克左右,价值最低也要三十万。”

    这还是因为方棠不了解玉雕师的名讳,如果是那些成名已久的大师,价格甚至都能翻倍。

    听到三十万的价格,黄秀丽呆愣愣的低下头,看着孩子手腕上红绳串联的小鱼玉牌,不敢相信这么一丁点大的玉竟然要三十万?

    副院长看着呆愣的黄秀丽,她对孩子再舍得也不可能买这么贵的玉牌,除了有钱人,谁会这么大方,要是掉了或者被人给解下来拿走了,三十万就没了。

    “这个玉牌是我岳母的,是刘家祖辈传下来的,我妻子小时候也戴过。”赵达明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了。

    赵达明没多少钱,但刘楠是个富二代,继承了刘父所有的遗产,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可绝对不差钱,刘家也有一些好东西留下来了,小鱼玉牌就是其中之一。

    见形势不对,卫庆庆恶狠狠的瞪着方棠,“你以为信口开河就能骗过我吗?谁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再说了就算这个玉牌很值钱,也可能是黄大姐捡漏了。”

    看着强词夺理的卫庆庆,邋遢大叔忍不住的嗤了一声,“卫医生,你去玉饰店捡漏,你当店老板是傻缺吗?”

    从来都是只有错买的,没有错卖的!但凡是懂玉的行家,就不可能将三十万的玉三千块钱卖出去。

    “我不和你们诡辩!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卫庆庆说不过邋遢大叔,只能瞪了他两眼,然后继续安抚有些不安的黄秀丽。

    十分钟之后。

    警署派了两个人过来,副院长还没有来得及寒暄,卫庆庆抢先一步的开口:“这三个人是人贩子,他们在医院抢孩子……”

    副院长老脸黑了下来,卫庆庆胡说八道也就罢了,她竟然怀疑自己和人贩子是一伙的!

    “这是孩子的疫苗接种本。”黄秀丽从包里掏出了绿本子递了过去,“出生证在家里,我没有带过来。”

    赵达明这边的确什么证明资料都没有,不过倒是查到了两天前赵达明的报警记录,的确是孩子丢了。

    “做DNA鉴定吧,这样更快。”方棠一锤定音的给出解决办法。

    从录口供到实地调查,再搜集证据,这一个流程下来估计要十天半个月,DNA来的更快,也不会有任何差错。

    “所有的费用我一个人承担。”赵达明赶忙开口,为了证明孩子的身份,他不在乎出钱。

    原本从现有的情况看来,孩子更像是黄秀丽的,但听到赵达明这么一说,在场的人也都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更让人诧异的是黄秀丽也点了点头,“我同意,但是你们有钱,你们不能操控DNA的鉴定结果。”

    “黄大姐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找最权威的鉴定机构,他们就算有钱也没办法更改鉴定结果!”卫庆庆戒备的看了一眼方棠和赵达明,别以为有钱就能一手遮天,这个社会还是公平公证的!

    正常的DNA鉴定需要一周时间,如果警署介入,一天就能拿到鉴定结果,但赵达明愿意出加急费用的话,最快八个小时就有结果出来。

    “我们将手机都交上来,鉴定机构你们来定。”为了防止后续的麻烦,方棠将手机拿了出来。

    邋遢大叔笑着也将手机交了出来,不和外界联系,又有警署的人全程盯着,再加上卫庆庆和黄秀丽也在这里,就算想要贿赂一下鉴定机构也不可能。

    一个小时之后。

    众人等候在鉴定机构一间空闲的办公室里,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众人都在等着,卫庆庆不时看了一眼方棠,就等着结果出来将这三个人贩子抓起来。

    晚上十点,就看见穿着白色大褂的工作人员快步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份鉴定报告,办公室里众人刷的一下站起身来。

    “结果已经出来了。”工作人员朗声开口,视线扫过在场的众人。

    DNA鉴定机构每年都能遇到很多奇葩的鉴定,但今天这事真诡异,孩子只可能是其中一方的,但两人都坚持是自己的孩子,而且都不怕做鉴定。

    “根据我们的鉴定,孩子和赵达明先生基因相似度高达99.99%,是父子关系,和黄秀丽女士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这不可能!”黄秀丽还没有开口,卫庆庆倒是炸了,一把冲过去夺走工作人员手中的鉴定报告。

    卫庆庆也是学医的,她低头看了两眼之后,咄咄逼人的向工作人员质问:“是不是你们被他们收买了,更改了鉴定结果!”

    “小姐,我们是合法正规的鉴定机构,出具的每一份鉴定报告都具有法律效应,你如果怀疑,可以再找其他鉴定做鉴定。”工作人员冷声否定了卫庆庆没有理由的质疑。

    “卫医生,你不要胡闹!”副院长一把拉住无理取闹的卫庆庆,还有什么比鉴定报告更能证明孩子的身份。

    再者赵达明孩子丢失后就报了警,虽然他手边没有各种证件,但医院、户籍大厅、计生部门都有档案,完全可以证明孩子就是赵达明的。

    “不,这是我的孩子,是我家的宝明!”黄秀丽突然情绪失控的哭喊起来,猛地抱紧摔在怀里的孩子就向着门口冲了去。

    邋遢大叔眼明手快的抓住了黄秀丽,右手在她胳膊穴位上一按,黄秀丽只感觉胳膊一阵酸麻,手一松,怀里的孩子就被邋遢大叔给抱走了。

    “你这个人贩子还敢抢孩子!”眼瞅着邋遢大叔抱住了豆豆,一旁的卫庆庆突然一巴掌打在了邋遢大叔的脸上。

    “我靠!”挨了一巴掌,邋遢大叔简直无语了,却还是将豆豆放到了赵达明的怀里。

    被吵醒的豆豆睁开大眼睛,看着赵大明,忽然咧嘴笑了起来,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明显就很亲近这个父亲。

    看着卫庆庆还要撒泼,邋遢大叔冷声警告了一句,“这一巴掌就算了,你再敢动手,别怪我没风度打女人!”

    黄秀丽失去了孩子,此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凄厉的哭声让人听着都有些的心酸,可事实却是这孩子真的是赵达明丢失的豆豆。

    卫庆庆连忙安慰着大哭的黄秀丽,“黄大姐,你别伤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方棠侧目看向身旁的邋遢大叔,“她是怎么回事?”

    虽然手机之前都交上去了,但前后折腾了快十个小时,该查的早就查到了,邋遢大叔低声对方棠解释。

    “黄秀丽的确有一个叫宝明的孩子,和豆豆差不多大,她从老家来长源打工,还一个人带孩子,工作太累,半夜孩子孩子高烧意外去了,我估计黄秀丽是脑子不太清楚。”

    邋遢大叔也不知道豆豆怎么到了黄秀丽手里,有可能是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也有可能是她从公园将豆豆抱走的。

    主要是公园那里没有监控,什么线索都查不到,否则赵达明这两天也不会开着车满大街的找豆豆。

    “方小姐,谢谢你。”赵达明抱住了豆豆就像是抱住了全世界,憨厚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我这就打电话告诉楠楠孩子找到了。”

    事实已经清楚了,也没方棠什么事了,剩下的后续工作都是警署这边来做,毕竟也要查清楚豆豆是怎么到黄秀丽手里。

    !分隔线!

    西街口32号宅子。

    夏日炎热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屋子里,方棠眯着眼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早上十点了。

    昨晚上从鉴定机构回来都十一点多了,双手烫伤之后,方棠艰难的洗了个澡,等上床睡觉都凌晨了。

    “来来来,今天我们就在外面吃早饭,屋子里太闷热。”邋遢大叔笑着将早饭摆在了门廊下的圆桌上。

    方棠昨晚上用金色元气滋养了伤口,早上醒来时已经没有那么痛了,但毕竟和邋遢大叔住在一起,方棠不能让烫伤立刻恢复如初,所以只稍微减缓了一下伤势。

    方棠面前放了一碗南瓜小米粥,桌上还有煎饺、汤包、荷包蛋,还有几碟子小菜和切好的水果,喝的是豆浆,不算多丰盛,但绝对够吃了。

    就在方棠拿着勺子刚要吃时,院子外突然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紧接着就是铁门被撞的巨响声。

    “大早上的来找碴?”邋遢大叔啪一下放下筷子。

    院门已经被汽车车头给撞坏了,好在车子也停下来了,否则这还要一头开到院子里来。

    方棠也跟着走到门口,却见刘楠从驾驶位走了下来,她看起来比之前更瘦了,穿着连衣裙,似乎风一吹都能倒。

    “刘楠?”方棠认出人来。

    刘楠身体僵硬了下来,很快从副驾驶拎了四个礼盒出来,

    “这是来找你道谢的还是来寻仇的?”看着被撞坏的院门,邋遢大叔笑着调侃了一句。

    他没见过刘楠,不过听到她名字再看着这些贵重的礼盒,就知道这是赵达明的妻子,豆豆的妈妈,别说人虽然瘦,可是面容姣好,完全配得上憨厚老实的赵达明。

    “谢谢你帮我找到豆豆。”刘楠声音透着嘶哑,眼睛里是满是血丝,苍白而清瘦的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估计是一夜没有睡,表情看起来有点诡异。

    “小棠手受伤了,给我就行。”邋遢大叔赶忙接过刘楠手里的礼盒。

    邋遢大叔虽然感觉刘楠有些怪,不过想到赵达明说她有产后抑郁症,再想到豆豆丢了才找回来,大悲大喜之下有点不正常也不奇怪。

    “车里还有一个果篮。”刘楠转身又从后座抱出一个包装漂亮的大果篮,目测里面至少装了十来斤进口水果。

    方棠看着抱着果篮的刘楠,隐隐的总感觉她有点不正常。

    “先把东西放进去再说,门口太阳怪晒的。”邋遢大叔招呼了一声,拎着四个礼盒走在前面。

    刘楠站在方棠身边,看着邋遢大叔走远了几步,她突然将果篮向着方棠砸了过去,而在果篮的遮掩下,刘楠右手赫然是一把银亮的匕首。

    “我杀了你!”刘楠尖利的叫喊起来,表情狰狞的扭曲着,纤瘦的身体猛地向着方棠扑了过来。

    方棠在果篮砸过来的一瞬间就戒备起来,看到刘楠拿着匕首扑过来,方棠身体快速的一侧避让开了。

    “我靠,真是来寻仇的!”邋遢大叔丢了手里的礼盒,高大的身影快速的一个上前,赶在刘楠再次挥刀之前将人给抓住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她!”刘楠的匕首被夺走了,可她依旧疯狂的嘶吼着,人瘦的只有一把骨头了,可是疯癫后的力量却大的惊人。

    直到刘楠喊累了,那股子力气也散了,邋遢大叔这才将人交给旁边的手下看管,看着散落一地的水果和礼盒。

    邋遢大叔好奇的瞅着方棠,“你怎么着她了?”

    方棠同样不解,看着双眼冒着仇恨光芒的刘楠,好似自己是她的生死仇敌一样,方棠无辜的开口:“不知道。”

    “这他妈的都什么事啊,我打电话给赵达明问问。”邋遢大叔真庆幸方棠是个练家子,否则刚刚那一刀只怕真扎到方棠身上去了。

    赵达明的电话没人接,不过邋遢大叔刚挂了手机,就看到巷子里一辆车呼啸的开了过来,砰一声,同样来不及刹车,汽车一头撞到了围墙上。

    方棠和邋遢大叔嘴角同时抽了抽,无语的看着下车的赵达明,不知道的真以为这夫妻两是来寻仇的。

    “你疯了吗?”第一次,老实巴交的赵达明对着被抓住的刘楠吼了起来,怒目圆瞪着,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若不是自控力极好,赵达明估计都要动手了。

    “行了行了,有什么事说清楚,大老爷们别对女人动手。”邋遢大叔一把拉住了赵达明,对着方棠眨眨眼,这估计真发生什么事了。

    豆豆是在刘楠的看管之下被人贩子偷走的,赵达明即使心急如焚,可他依旧没有埋怨刘楠,毕竟当父母的谁愿意孩子出事,这是意外。

    可此刻,赵达明二话不说就对刘楠暴吼着,明显是出大事了。

    邋遢大叔让人将刘楠带进了屋子里,赵达明也跟着进去了,邋遢大叔低声对方棠道:“难道是被戴绿帽子了?”

    方棠没好气的瞅着满脸好奇的邋遢大叔,“别胡说,昨天才做的DNA鉴定。”

    “对啊,我都被这夫妻俩搞傻了。”邋遢大叔这才想起这一茬。

    可孩子找到了,这到底有什么事能让赵达明这个老实人如此暴怒,邋遢大叔心里好奇的跟猫抓了一样。

    客厅里,赵达明努力的在平复着激烈的情绪,可整个人却依旧暴躁的如同野兽一般。

    刘楠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防止她再突然暴起,邋遢大叔的手下依旧站在一旁盯着刘楠。

    看到方棠进门了,刘楠表情陡然一变,眼中再次盛满了怒火,只不过她没多少力气了,只能用杀人一般的目光仇恨的盯着方棠。

    方棠真的是一头雾水,她甚至忍不住怀疑刘楠是不是误会自己和赵达明有什么不正当的暧昧关系?虽然赵达明只是接了装修老宅的工程。

    “刘小姐,你别瞪眼,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邋遢大叔直截了当的开口,她再瞪下去,邋遢大叔都要以为自家BOSS头上也绿了,还是说赵达明这小子看着老实,背后却偷偷的暗恋小棠?

    方棠清冷的目光倏地看向满脑子YY的邋遢大叔。

    “好吧,我什么都没想。”邋遢大叔赶忙将跑远的思想拉回来。

    见刘楠依旧这模样,邋遢大叔看向赵达明,依旧是吊儿郎当的姿态,可是语气却严肃了几分,“小赵,你不知道刚刚刘楠拿刀差一点刺伤了小棠,你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赵达明一愣,不敢相信的看着表情疯狂的刘楠,随后压下满眼的痛苦,声音嘶哑的向方棠道歉,“方小姐,对不起。”

    “出什么事了?”方棠不是好奇心重的人,此时也忍不住的问了一句,毕竟她差一点都被刺伤了,总要知道原因。

    赵达明狠狠的抹了一把脸,整个人颓废的蹲下身来,双手抱着头。

    半晌后,赵达明嘶哑的声音痛苦的响了起来,“豆豆是我儿子,可不是我和刘楠生的。”

    太过于震惊之下,方棠清冷的表情一寸寸龟裂。

    邋遢大叔更是一口气没有吸上来,撕心裂肺的呛咳起来。

    曾经有一个关于出轨的段子,男人不能保证孩子是自己亲生的,但女人绝对可以肯定孩子是自己亲生的。

    到了赵达明这里竟然反过来了,这孩子不是刘楠的,那豆豆是谁生的?关键是赵达明和谁生的?

    等赵达明说出答案后,方棠感觉自己上辈子果真被囚禁太多年了,所以和社会脱节了。

    刘楠因为惧怕分娩时的痛苦,所以她不愿意自己生孩子,怕一尸两命死在手术台上,也怕怀孕之后自己变丑变老,肚皮松松垮垮,但刘楠也知道一个家庭没有孩子是不行的。

    所以最后娇生惯养,性子说单纯却又执拗的刘楠在赵达明喝的酒里下了药,然后找了一个出台的小姐代替了自己。

    “你老婆有没有怀孕你都不知道?”邋遢大叔无语的看着满脸痛苦的赵达明。

    他得多蠢才没有发现这一点,整整十个月啊,好吧,前三个月估计发现不了,但后面还有七个月啊。

    方棠也不解的看着赵达明,他虽然性子老实,可也是封掣带出来的手下,不说多精明,但基本的观察力绝对有的。

    “怀孕三个月之后,她说要回老家养胎,是老家的规矩,让我留在长源继续工作。”外人虽然说赵达明找了一个富婆,但他并不用刘楠的钱,依旧兢兢业业的工作赚钱养家。

    其间,赵达明也想过回老家看刘楠,可她性子娇气,说自己变丑了,不准赵达明回来,他要是敢偷偷回来,她就把孩子给打掉。

    赵达明也没办法,结婚之后他一直让着娇气的似小公主一般的刘楠,更别说她现在怀孕了,好在每个星期,刘楠都会发大肚子的照片给他,孕检的单子也会发给赵达明。

    等到十个月之后,刘楠是做好了月子,和岳母一起抱着豆豆回长源的。

    赵达明根本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毕竟豆豆长开之后,五官和赵达明很像,见到的人都说这是他儿子,父子俩像极了。

    声音嘶哑着,赵达明痛苦的开口:“刘楠对孩子不好,豆豆一哭她就暴躁,也不给豆豆喂母乳,有时候脾气来了还要打豆豆,岳母说这是产后抑郁症。”

    赵达明一听就更心疼给自己生下孩子的刘楠,如果不是为了生豆豆,她怎么会得产后抑郁症?

    所以刘楠种种不正常的表现,都被赵达明误以为是产后抑郁,但是看着豆豆越长越大,赵达明越来越喜欢豆豆,刘楠心里头的嫉妒就控制不住。

    尤其是她母亲也疼爱豆豆,老人家感觉对不起豆豆,对不起赵达明这个女婿,再说孩子老人家照顾的多,感情也就养出来了。

    刘楠有种被背叛的感觉,脾气越加的暴躁,甚至严重到看到豆豆就想要发火,这样一来,赵达明和他岳母更不让刘楠照顾还,他们更加疼爱孩子,这就恶性循环了。

    方棠听到这里,忽然开口:“是刘楠将豆豆给了黄秀丽?”

    “是,黄秀丽她一个人养活孩子,想找一个当保姆的工作,照顾雇主的孩子也顺便照顾自己的孩子,工资少点都没事,只要能兼顾自己孩子就行,刘楠之前打算请她来家里当保姆。”赵达明也是昨晚上才知道真相。

    嫉妒豆豆得到了赵达明和自己母亲的关心和爱护,刘楠就想着找个保姆照顾豆豆,也就知道了黄秀丽。

    嫉妒之下,刘楠不想找一个尽职的保姆,黄秀丽这样最好,雇主的孩子和自己孩子,是个人都会更心疼自己孩子,刘楠或许还存了借着黄秀丽手虐待豆豆的念头。

    后来从中介那里知道黄秀丽孩子意外去世了,人也疯疯傻傻的,总认为孩子没有死,这样的黄秀丽肯定不能当保姆。

    刘楠反而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趁着去公园的机会,刘楠偷偷将豆豆放到了黄秀丽的门口,装作孩子被人贩子给偷走了,这才闹出医院争抢孩子的事。

第097章 解除婚约

    送走了赵达明和刘楠之后,方棠坐在书桌前看资料,透过窗户看过去,邋遢大叔正带着两个人在修被撞坏的院门和围墙。

    明亮的阳光下,当一道熟悉的颀长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方棠一惊之下,双手猛地按在桌上,指尖的烫伤痛的方棠一个哆嗦。

    “BOSS。”院子门口,邋遢大叔属倏地一下站直了身体,一扫之前那吊儿郎当的模样,粗犷沧桑的脸庞上满是敬畏之色。

    他并不是蒋韶搴的直属部下,十年前,邋遢大叔执行最后一个任务,圆满完成这个任务之后他就要从州卫退下来了,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蒋韶搴。

    比起他们这些老油子,蒋韶搴那时才是个十七八岁的青葱少年,冬日凛冽的寒风卷着雪花,夕阳最后一道光芒洒落下来,一身黑的蒋韶搴踩着积雪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每一步都像是尺子丈量过一般。

    即使他的五官过于年轻稚嫩,可周身那股肃杀铁血的威严和气势,直接震慑住了邋遢大叔这群战斗经验丰富的前辈。

    精准的战略部署,雷厉风行的战斗风格,蒋韶搴天生就属于战场,如果只是这样,邋遢大叔他们或许只是佩服蒋韶搴这位指挥官。

    任务里,因为意外状况的突发,得到增援的敌人数量三倍于之前的侦察情报,已经负伤的邋遢大叔以为自己就要马革裹尸了。

    邋遢叔永远记得那个深夜,脸上涂抹着油彩的蒋韶搴如同战神一般的出现,收割敌人的性命,以一人之力翻转了整个战局,我方无一伤亡!

    蒋韶搴点了点头,大步向着院子里走了去,忽然抬起眼,凤眸精准的捕捉到了站在窗口的方棠。

    四目相对,方棠莫名的感觉有点心虚,低头看了一眼包成猪蹄的爪子,她该怎么和蒋韶搴解释?

    这一瞬间的慌神,书房门外有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方棠清瘦的身体倏地一下绷直了,脚步声越来越近,一步一步似乎和她的心跳声同频率了。

    蒋韶搴沉默的将身体僵硬的方棠摁坐在椅子上,单膝蹲下,大手将方棠手上的纱布一点一点的解开。

    指尖的烫伤抹了药,又经过金色元气的滋养不算太严重,唯独手背那一块烫伤,即使过了一天一夜,伤口看着触目惊心。

    方棠看着蹙着眉头,神色凛然的蒋韶搴,忍不住缩了缩手腕。

    蒋韶搴大手瞬间加重了力度,“别动!”

    低沉的声音比起往日多了一股冷厉,蒋韶搴抬头看着眼神心虚躲闪的方棠,她视线左右漂移着,却是不敢看自己。

    黑眸里有着无奈之色一闪而过,蒋韶搴叹息一声,将刚刚解开的纱布再慢慢的包起来,“没有下一次!”

    逃过一劫的方棠直点头,声音难得轻快了几分,“我保证。”

    蒋韶搴再次看了一眼终于不那么心虚的方棠,对上她喜悦的双眼,黑眸沉了沉,一字一字开口:“再有下一次,我就将你的古董文物都收走,顺便拆了你的工作间!”

    笑容僵硬在脸上,方棠呆愣愣的看着峻脸严肃的蒋韶搴,对一个修复师而言,生平两大爱好就是收藏和修复。

    看到好东西就忍不住如同仓鼠一般都搬回自己的收藏室里,隔三岔五的去看一看,人生就圆满了。

    至于那些破损的古董文物,看着它在自己的手里一点一点的恢复如初,那种喜悦是外行人无法理解的,蒋韶搴的威胁等于直接掐住了方棠的软肋。

    若是其他人敢这样威胁方棠,方棠绝对不鸟对方一眼,可是看着蹲在自己身边的蒋韶搴,方棠莫名的怂了,老实的点了点头。

    将纱布重新包扎好,蒋韶搴站起身来,大手习惯性的揉了揉方棠的头,忽然开口:“伤口恢复的比我预想的快多了。”

    一瞬间,方棠再次僵硬住了,为了不让邋遢大叔察觉到不妥,方棠只用金色元气稍微滋养了一下伤口,至少没那么痛。

    方棠没想到蒋韶搴会突然过来,更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按理说至少要三天之后,伤口才能恢复到今天的状态。

    是解释还是掩饰?她不想欺骗蒋韶搴,可坦诚相对,方棠又有些迟疑。

    就在方棠纠结时,蒋韶搴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幽深的黑眸里有着戏谑的笑意一闪而过,直接转移了话题,“院子门口是怎么回事?”

    方棠呆愣愣的瞅着蒋韶搴,莫名的有种被眼前这个人给戏耍了的感觉!

    但看着面容峻冷,威严肃穆的蒋韶搴,方棠又忍不住怀疑是自己想多了,如果是封掣还有可能,蒋韶搴绝对……方棠迟疑了瞬间,瞄了一眼蒋韶搴,他应该不是恶劣性格的人吧?

    根本想不透蒋韶搴到底是什么性格的男人,方棠干脆不想了,原本还打算坦白山洞那一夜的事,方棠一不做二不休,她不说了!

    做下这个决定之后,方棠顿时感觉心里痛快多了,得意的小眼神瞅着蒋韶搴,自己不说,看他能不能在长源找到那一夜的“胖姑娘”。

    看着一会儿纠结,一会高兴的方棠,蒋韶搴这才发现她这张清冷沉静的小脸也是表情丰富,或许是因为方家那样压抑的环境,所以她才会养成这性格。

    就在此时,院子门口传来了吵闹声,方棠抬头看了过去,没想到竟然是周界。

    “我出去看看。”方棠站起身来,周界这样纠缠不休,只怕就是为了自己手中的粘合剂配方。

    方棠的粘合剂和卢大师他们惯用的粘合剂有些不同,但能让裂缝修复的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迹,还是取决于方棠的金色元气。

    看着迈开步子走出去的方棠,蒋韶搴跟着站起身来,峻脸上有着无奈之色一闪而过,她这太独立的性子或许该改改,至少可以多依靠自己一点。

    史玉才是和周界一起过来的,除此之外,或许是忌惮方棠的身手,周界还带了几个保镖,来势汹汹的,一看就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我说哥几个是要私闯民宅吗?”邋遢大叔抹着额头上的汗,一手拿着铁锹,活脱脱工地建筑工的即视感。

    周界眉头一皱,嫌恶的看着满是水泥和砖块的院门口,不耐烦的开口:“让开,让方棠出来!”

    邋遢大叔贱贱的笑了起来,忽然锹了一铁锹水泥,迎风这么一扬。

    周界、史玉才几人连连后退,却还是被水泥迷了眼,有一个倒霉的保镖更是一口气吸了不少水泥,呸呸的吐着,感觉嘴巴里都是水泥味。

    “你找死!”周界拍掉头发上的水泥,怒吼一声,刚要指挥保镖动手,就看到方棠走出来了。

    懒得理会邋遢大叔这样的小角色,周界将矛头对准了方棠,“方棠,你既然要养狗,就养几条听话一点的狗,这种敢对客人乱吠的,就该拖去屠宰场宰杀了!”

    邋遢大叔不在意的哈哈一笑,他们的脸皮堪比城墙厚,周界嘴上这一点侮辱,邋遢大叔根本不在意。

    真生气了,赶明儿给周界套个麻袋,保管将人揍的哭爹喊娘的。

    再恶劣一点的,在周界和人OOXX时,趁机偷拍一点照片或者小视频,这么一发出去,保管周界就名扬长源了,短时间之内别指望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我说过不会和你合作。”方棠直截了当的给出答案,她即使将粘合剂配方公布出来,也不可能和周界合作,让他垄断整个市场。

    周界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再看着冷着脸的方棠,周界不屑的嗤了一声,怒极反笑的威胁,“不和我合作?方棠,这份文件你看看。”

    接过文件打开,看着看着方棠表情冷了下来,这是一份关于西街口古建筑保护和修复的文件。

    西街口这一片已经定为了文物重点保护单位,最关键的是这份文件的时间是在一月份,方棠是在四月份和赵大明达成的房屋买卖协议,然后过户了房产证。

    可是按照周界提供的这份文件,从时间来判断,这交易等于是无效的,这一片属于文物重点保护单位,禁止私人买卖。

    “方棠,最关键的是那一跟金丝楠阴沉木价值高达三千万,却被你私下倒卖了,你这是违反了文物保护法规,鉴于金额巨大,这可是十年以上的刑期。”周界双手环胸,洋洋得意的看向方棠。

    有了宋大师的首肯,将文件上的时间更改一下,并不是多麻烦的事,可对方棠而言这就不是好消息了。

    西街口这一片的古建筑从几年前就被提上日程了,但因为规模不小,需要投入的资金巨大,再加上涉及不到不少座祖宅,前期动员工作难度也很大。

    所以这几年,虽然有专家提议,但一直都被搁置了。

    尤其是西街口的古建筑该怎么修复,具体的修复方案和工程预算都没有定下来,因此才没有禁止私下的买卖,也是怕消息过早传出来,到时候这一片会乱搭乱建,日后要动员搬迁更麻烦。

    至于赵达明老宅这一小片,不算是古建筑,都是四五十年修缮改建过的,不属于被保护的范畴。

    但根据周界提供的文件,不但时间提前了,从地图上来看,赵达明这一片的宅子都被划入到了保护范围里。

    不但方棠的买卖房屋无效之外,金丝楠阴沉木才是问题所在。

    “我看看。”邋遢大叔丢下铁锹走了过来。

    “有你什么事?”周界嫌恶的瞪着邋遢大叔,瞄到他脚上吧唧的拖鞋,还有腿上溅到的泥点子,周界中饭都要吐出来了。

    “方棠,和这些下等人呼吸同一片空气你不恶心吗?”周界皱着眉头,方棠虽然是私生女,可也是方家二小姐,更何况她不差钱,却整天跟这些人混在一起,凭白降低了自己的身价!

    被贬为下等人,邋遢大叔也不生气,拿过方棠手里的文件对着周界得意的晃了晃,“本人常锋,方小姐的律师,兼职保镖,顺便客串一下建筑小工。”

    作为专业人士,邋遢大叔快速的翻看了手中的文件,“问题不大,已经过户房产证,说明是修复组和长源房管署工作协调出了问题,这个损失不用个人承担。”

    邋遢大叔对着诧异的周界咧嘴一笑,“所以即使房屋交易合同无效,但修复组还是要给予相应的赔偿,可以找专业的鉴定机构来评定装修的费用。”

    方棠的装修虽然有些现代化,但没有改变老宅的外观,一旦需要赔偿的费用过高,修复组肯定会放弃回收老宅,毕竟方棠的宅子完全不影响西街口的整体修复。

    “至于金丝楠阴沉木?”语调停顿下来,邋遢大叔瞄了一眼蒋韶搴,有自家BOSS在这里,任何问题都不成问题。

    “方小姐,我们或许可以进去坐下来谈一谈了。”站在一旁的史玉才温和一笑的开口了,是个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金丝楠木的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关键看方小姐你怎么谈。”

    周界幸灾乐祸的看着方棠,她不是很狂很傲吗?最后还不是屈服了,有种她继续死扛到底啊!

    对上周界那嚣张又得意的眼神,方棠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冷着脸赶人,“我没什么可谈的,两位请回吧!”

    周界傻眼的愣住了,得意的表情僵硬在脸上,装X不成反被打脸!

    邋遢大叔看着周界这懵X的模样,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对着方棠竖起大拇指,对付这种自以为是的富家阔少,就该这样狠狠打脸!

    刺耳的笑声让周界回过神来,恶狠狠的盯着方棠,周界气急败坏的吼了起来,“你不要后悔!”

    “小界!”史玉才拉住暴怒的周界,目光阴沉诡谲的看着方棠,没想到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难缠,不过史玉才并不担心,胳膊拧不过大腿,不过是多花点时间而已!

    等方棠和蒋韶搴往客厅方向走了去,邋遢大叔屁颠屁颠的跟了过来,他很好奇BOSS要怎么收拾这甥舅两人。

    刚进客厅的蒋韶搴脚步一顿,转身回头,凤眸沉沉的看着跟在后面的邋遢大叔。

    呃……邋遢大叔只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兴冲冲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我去厨房倒杯水,这鬼天气够热的!”

    动作生硬的一个左转,邋遢大叔直奔厨房而去,打扰人恋爱遭雷劈!耽搁BOSS谈恋爱,都不需要雷公出手,BOSS分分钟就将自己给劈了!

    再次回到书房里,蒋韶搴看向坐在书桌前的方棠身上,“史玉才不会善罢甘休,你打算怎么做?”

    明明蒋韶搴的视线没有任何压迫,可是被他注视着,方棠总有种说不出来的紧绷感,只能掩饰的低头看资料,“我打算将粘合剂配合公布出来。”

    “釜底抽薪?”蒋韶搴倒没有想到方棠会这样做,这样的确是彻底断绝了史玉才的念头。

    可看着声音清冷,面容沉静的方棠,莫名的心疼浮上心头,蒋韶搴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世界的规矩:弱肉强食。

    有时候即使不公平,但身为弱势一方除了被迫接受又能如何?大手落在方棠肩膀上,蒋韶搴沉声保证:“你不必要公布配方,我来处理。”

    方棠回头看着蒋韶搴,四目相对,蒋韶搴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是满满的关心,有他在,没有人能逼迫方棠!

    微微错开目光看向窗户外,方棠幽幽的开口:“并不是因为史玉才和周界的逼迫,我的粘合剂配方的确更好,我想让更多修复师能用这个粘合剂。”

    看着眼神平静而坦诚的方棠,表错情的蒋韶搴峻脸微微僵硬,好吧,自己该知道她这个宁折不弯的性格,怎么可能被逼迫就妥协。

    “不过谢谢你。”方棠笑了起来,蒋韶搴的心意她能感知到,很温暖很窝心。

    “不用客气。”蒋韶搴宠溺的揉了揉方棠的头,“金丝楠阴沉木的事你不用管,先看史玉才他们怎么做。”

    !分隔线!

    相对于西街口32号老宅的其乐融融,周家气氛却显得紧绷而诡谲,周母是铁了心的不松口。

    一想到方棠会将周二婶的把柄交上去,周母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周二婶被抓,“我告诉你,就一晚上了,你给我硬气一点!”

    周父只感觉到嘴的食物都没了味道,这两天,周母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对,她更像第二个徒萍,每天被周母各种念叨逼迫,周父耳朵都要长出茧子了。

    “我吃好了。”放下碗筷,周父逃避的站起身来。

    “周继横,你什么意思?我在和你说道理,你竟然还给我耍脸色?”啪一声,周母也将筷子拍在桌上,咄咄逼人的看向周父,“不想吃你就滚!”

    周父闷着头直接往外走了去,他宁可饿着肚子,也不想理会蛮横不讲理的周母。

    三天期限只剩下这最后一个晚上,周二婶目光诡谲的扫过身姿丰满而妖娆的刘芽,“这是两万,办好我交给你的事,剩下的三万再给你。”

    “我……”刘芽白皙的脸此时更加苍白了几分,目光里残留着几分抗拒。

    虽然是佣人,平日里刘芽穿的有点暴露,喜欢和帅气的保镖暧昧几下,可暧昧毕竟是暧昧,真让刘芽出轨,她还是犹豫的,更别说对方还是六十岁的周父,这都能当她爹了。

    周二婶眼神一狠,表情瞬间阴沉下来,阴森森的开口:“刘芽,你想好了再说,同意了五万块钱就是你的好处费,不同意,我记得去年大房那边丢了一个碧玺戒指。”

    刘芽的脸上血色尽褪,震惊又害怕的看着端坐在主位的周二婶。

    刘芽一直以为上次顺手牵羊的摸走了周母的戒指,自己做的人不知鬼不觉,却根本不知道一切都在周二婶的掌控之下。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刘芽不敢再拒绝,周二婶的强霸道也容不得她拒绝,不管她有没有把柄在周二婶手里攥着。

    客房里,灯火明亮着,周父坐在椅子上生闷气,周母现在变得强硬起来,他还是和过去一样。

    这也导致周母看不上老实窝囊的周父,不是说教就是责骂,周父更喜欢安安静静的生活,吃点亏就吃点亏,至少过的清净,拿回巨额的产业又怎么样?生不带来,死不带走!

    客房的门被敲响了,刘芽的声音恭恭敬敬的响起,“先生厨房说晚上先生吃的少,我煮了面条。”

    刘芽将托盘上的面条放到了周父面前,“先生请用,是鸡汤面,晚上吃了也好消化。”

    “谢谢。”吃饭时和周母吵了一架,周父也憋着火,晚上没怎么吃的确饿了,

    刘芽退到旁边安静的站着,等周父慢慢的将面条吃完了,还喝了几口面汤,刘芽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身体慢慢的燥热起来,周父只当晚上天气太炎热了。

    刘芽已经过来收拾碗筷,弯着腰,低着头,露出脖子下一大片白雪的皮肤。

    周父吞了吞口水,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手不受控制的向着刘芽伸了过去……

    凌晨一点,客房里散发着被翻红浪后的气味,刘芽从床上爬了起来,也幸好她在面条里下了药,否则周父都六十岁了,即使动了色心,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快速的走到床对面的柜子上,刘芽拍摄用的手机拿了下来,点开后,看到里面的视频,刘芽将手机收了起来,端着空碗离开了。

    刘芽前脚鬼鬼祟祟的离开客房后,一道身影快速的推门走了进来,手上戴着白手套,一步一步往床边走了去。

    周父吃了药,之后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此时早就昏沉沉的睡着,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刘芽的离开,更别说发现床边的黑影。

    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针筒,黑影抓起周父的胳膊,对着他的腋下快速的扎了一针,将针筒里的无色液体推了进去。

    男人的腋下都有腋毛,所以一个小针孔根本不会被人发现,昨晚这一切之后,黑影再次悄然无息的离开了客房。

    !分隔线!

    一大早,周母看着桌子对面的空椅子,满是皱纹的脸一沉,对着一旁的佣人开口:“把饭菜摆上,不来吃就不用吃了,一餐不吃也饿不死!”

    “是,夫人。”佣人赶忙将丰盛的早餐摆在桌上,瞄了一眼四周,这才低声开口:“夫人,昨晚上厨房那边给先生送了鸡汤面。”

    有钱能使鬼推磨!周家这些佣人都是见钱眼开的,虽然小田因为背叛周二婶因为纵火罪被抓走之后,其他佣人也都被吓到了。

    可是周母强势起来了,说到底周家的产业都在他们夫妻名下,再说周母手边也有一些现金和首饰,所以很快又买通了一个佣人。

    “那就不用管他了!”周母不屑的摆摆手,只感觉周父是烂泥扶不上墙!要不是自己立起来了,佣人都畏惧自己了,他能从厨房要到鸡汤面当夜宵?

    当周二婶满脸得意笑容的走过来时,周母已经吃完了早饭,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冷着脸开口:“徒萍,你来干什么?就算你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同意的!”

    周母最在乎的就是周文这个长子,他的坟被扒了,周母都没有妥协,所以即使天塌下了,周母也不可能松口。

    “大嫂,话别说的这么满。”周二婶恶毒的笑着,拉过椅子坐了下来,将手机丢到了周母面前,“不知道这个视频传出去,阿勇的声誉还能不能保住?”

    周母戒备的看了一眼胜券在握的周二婶,打开手机一看,脸刷的一下沉了,抓着手机浑身直发抖,“徒萍,你无耻!”

    “大嫂,别这么生气嘛,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周二婶得意洋洋的笑着,将暴怒的周母摁坐在椅子上,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大嫂不就是仗着阿勇身上的荣誉,所以才敢和我对抗?”

    周勇是个英雄,他立过大功,所以不管如何,州卫这边肯定要保障周父周母的利益,否则只会寒了人心。

    而周家的事情又经不起调查,周二婶和周二叔这么多年欺辱长房,没人管的时候,这就是家长里短的破事。

    但真的有人来查来管了,周二婶和周二叔肯定要倒霉,尤其他们身上也没多干净,所以周母才有恃无恐,敢以死相逼,她死了,州卫必定会派人来调查死因。

    打蛇打七寸!周母气的扭曲了脸,她的手段比起周二婶还是太稚嫩了,周母怎么也没有想到周二婶竟然能干出这么无耻下贱的事来!

    周二婶大笑着,压抑了这么多天的情绪终于发泄出去了,周二婶回到椅子上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大嫂,怎么样?愿意签字了吗?”

    蔡管家将笔和解除婚约的合约早就写好了,方棠之前就签了字,周父昨晚上神志不清的时候,被刘芽哄着也签了字,现在就差周母的签名了。

    “徒萍,我和你没完!”周母被逼无奈,只能抓起笔快速的写上自己的名字。

    “早早这样多好,阿文也不会死不瞑目。”周二婶叹息的摇摇头,拿着文件扬长而去。

    周母愤怒的将餐厅里的东西都砸光了,对于罪魁祸首的周父,周母恨不能将他给生撕了,不过太过于愤怒之下,周母只感觉胸口闷着难受,最后回卧房躺着休息了。

    !分隔线!

    拿到文件后,周二婶忙不迭的就让人将文件送到了西街口,唯恐慢了一点,方棠就会翻脸无情将她的把柄送上去,最后自己沦落到和张志行一样的下场。

    “呦,两位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啊?”邋遢大叔靠在院门口,一手夹着烟,懒洋洋的看着下车的蔡管家和周家保镖队长马涛。

    蔡管家刚忙走上前来,谄媚笑着,“我们是来给方小姐送文件的,都已经签好名字了,只要送去民政署就可以解除婚约了。”

    “看来周二夫人办事效率很快啊。”邋遢大叔笑着接过文件,对着两人摆摆手,随后快步向着院子里跑了去,兴奋的嗷嗷叫着,“BOSS,周家送文件来了。”

    等章一盖,婚约关系一解除,他们家BOSS终于不用当男小三了!

    蒋韶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着兴奋不已的邋遢大叔,沉声开口:“你是小棠的律师,你直接去民政署办理手续。”

    “好的,我立刻就去办。”邋遢大叔嘿嘿一笑,脚步一顿,脑子一抽,“要不我先问问,说不定小棠不愿意解除……”

    余下的话在蒋韶搴冰冷骇人的目光里停住了,大夏天的,邋遢大叔只感觉一阵阵寒意从脚底蔓延到全身,嘴贱就是病!

    “BOSS,我马上就去办!”邋遢大叔声音洪亮的响了起来,面容严肃到极点,对着蒋韶搴举手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滚!”一个字冷漠的响起,蒋韶搴转身回了屋子,封掣手底下就没一个正常点的部下!

    方棠正在隔壁宅子布置工作间,两个木柜靠墙边放好了,修复工具也整齐的摆放在柜子上,然后是修复需要用到的各种材料。

    看着宽敞的工作间被东西一点一点的填满,方棠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蒋韶搴过来时,方棠正让人将工作台挪个位置,“往左边放一点,不要靠窗户。”

    阳光从窗户里射进来,对字画这一类的文物影响很大,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方棠回头看了一眼蒋韶搴,眼中是可以感知的感谢之色。

    蒋韶搴环视了一眼四周,“一会我让人过来装智能门控系统。”

    这样一来就杜绝周界的事再次发生,这个工作间除了方棠之外,其他人除非事先录入了信息,否则都进不来。

    不等方棠开口,蒋韶搴视线落在窗户上,“玻璃也换成钢化防弹玻璃,你的收藏都放到隔壁去,那边建了一个安全屋。”

    不管是收进来的古董文物,还是方棠自己,只要进了安全屋,一个小时之内绝对能确保她的安全。

    而一旦有人闯入,蒋韶搴也会第一时间收到警报,派人过来支援根本用不了一个小时,所以能最大程度确保方案的安全。

    “院子里我也让人重新部署安防警报系统。”蒋韶搴忽然感觉不管怎么布置他都不放心,他甚至想要将方棠缩小了,然后装在自己的口袋里随身带走,这样或许就不担心她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受伤。

    方棠愣了一下,意识有一瞬间的恍惚……

    严密不透风的工作室,最先进的智能门控系统,到处都是监控探头,别说人逃不出去,即使一只苍蝇也无法飞出去。

    那个戒备森严的小岛是方棠上辈子的噩梦,她努力过无数次,也失败过无数次,接受过无数次惨绝人寰的惩罚。

    方棠记忆最深的一次,是她和同伴的逃跑再次失败,而方棠必须在两个同伴里挑出一个,然后亲手将对方杀死,这一就是逃跑失败的惩罚!

    那一刻,方棠宁愿死的是自己,可是她不能死,老师为了保护自己被杀了,但老师的妻子和一双儿女还活着。

    方棠清晰的记得两个同伴眼中的惊恐和绝望,最后归于了平静,甚至对方棠善意的笑了起来。

    人失去了自由,就如同飞鸟失去了翅膀,被禁锢了灵魂,他们宁愿一死,也不愿意为虎作伥,让岛的主人利用他们修复的古董去敛财,然后再将其他修复师抓到岛上囚禁。

    匕首被方棠精准的扎进了同伴的心脏上,扎的深,只余下刀柄在外面,鲜血一点一点的染红了衣服,同伴安详的笑了起来,“小棠,我自由了……”

    整整二十年,内心的希望一点一点的湮灭,人麻木了,也绝望了,方棠最后疯狂了,她炸毁了整座岛屿,也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怎么了?”察觉到方棠的脸色不对,蒋韶搴的手刚碰到方棠的胳膊,却被她瞬间躲开了。

    “别碰我!”声音突然尖利,方棠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看向蒋韶搴的眼神异常的冷漠。

    屋子里正在帮忙的两个手下错愕一愣,他们跟着邋遢大叔暗中保护方棠,虽然说方棠的性子有些的清冷,但看得出方棠并不是难相处的人,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方棠失控。

    蒋韶搴看了两个手下一眼,两人会意的放下手中的东西,赶忙退了出去,还顺手将工作间的门给关上了。

    蒋韶搴没有开口,目光定定的看着方棠。

    许久的沉默在工作间里蔓延开来,方棠慢慢的冷静下来,嘶哑着声音道歉,“对不起。”

    “布置的差不多了,先回去休息,等气味散了再搬过来。”蒋韶搴沉声开口,峻冷的脸上没有半点芥蒂,只有可以感知的关切和担忧。

    方棠点了点头,却还是无法正视蒋韶搴,她以为自己已经从上辈子的噩梦里走出来了,直到刚刚,方棠才发现,那被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黑暗依旧存在。

    方棠回到书房后,继续翻看着西街口古建筑的资料,只是眼神却飘忽着没有焦距。

    蒋韶搴站在书房门口,沉默的看了片刻,这才轻轻的关上门,转身离开的瞬间,蒋韶搴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冷厉。

    邋遢大叔回来之后,兴冲冲的向着蒋韶搴汇报,“BOSS,已经成功完成任务……”

    明显感觉到蒋韶搴那冰冷骇人的气息,邋遢大叔停下话来,难道自己真是乌鸦嘴?小棠后悔了,不打算解除婚约了?否则BOSS的脸色怎么这么可怕!

    “你先出去。”蒋韶搴目光深远的看向客厅外,黑眸里有着深思,小棠的情绪失控是在自己提起安防系统……防弹玻璃……安全屋……

    蒋韶搴眼神沉了沉,沉思片刻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大少,有什么事?”正在做实验的贺景元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认真而专注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实验数据上。

    这也幸好是蒋韶搴的电话,如果是封掣,他敢打扰贺景元做实验,那绝对是劈头盖脸一顿骂,然后咔嚓一声挂断电话再关机。

    “咨询你一个问题。”蒋韶搴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完之后,电话另一边的贺景元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就回答。

    “大少,你说的情况很有可能是创伤后心理障碍,受害者日常生活表现的很正常,但是会因为某个场景,记忆片段或者某一句突然导致受害者情绪失控。”

    蒋韶搴抿着薄唇,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凛冽,他说的这些是保护措施,防止小棠遇到危险。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同样也是坚不可摧的牢笼,杜绝被囚禁者逃跑的可能性,想到方棠那失控的情绪,蒋韶搴第一次后悔没有对方棠进行背景调查。

    “大少,如果受害者的心理没有被激发,那只是他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对过去的逃避,可一旦已经触动了对方的心理,必须尽快治疗,心理疾病的治疗是一个长期而且漫长的过程。”

    “我知道,你推荐几本专业的资料给我。”蒋韶搴并不打算让方棠立刻就医,她的排斥情绪太明显。

    “可以。”贺景元并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再者他也相信蒋韶搴会有分寸,受害者如果有抵触心理,让其就医反而会适得其反。

第098章 有钱任性

    暗夜。

    周界砰的一声将桌子上的资料都挥落在地,灯光下,英俊而年轻的脸庞因为暴躁和怒火而扭曲着。

    自己被卢大师赶出师门了,可结果呢?连个视频都没有拿到!周界越想越气,更是一脚踹在椅子上,将木头椅子踢飞了出去

    听到椅子落地的声音,史玉才放下手中文件,不急不缓的开口:“小界,视频你之前也看过一次,方棠的修复手法有特殊的地方吗?”

    方棠当天修复釉彩大碗时,周界通过监控视频全程观看了,手法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不过为了防止自己看漏眼了,周界在删除自己笔记本电脑上的视频之前,已经将视频加密发出去了。

    只想着等回去之后,再将视频一帧一帧的放慢,方棠如果真有什么特殊的修复技法,周界也能发现。

    可谁曾想,蒋韶搴通过信号追踪破译了密码,将周界发出去的视频也删除了,这也导致周界只能依靠记忆回想方案修复釉彩大碗时的一幕。

    “舅舅,手法上没什么特殊,关键还是在粘合剂。”周界几乎是咬牙切齿,自己带着舅舅亲自登门了,方棠竟然还敢拒绝!

    史玉才明白的点了点头,他已经将消息传给宋大师了,想来明天一早就会有结果。

    如同史玉才的预测一样,第二天,庆州和长源的新闻和报纸、杂志铺天盖地的都发表了关于西街口古建筑申遗和修复的消息。

    “你听说了没,西街口那一块要进行拆迁了。”距离西街口俩街之隔的居民酸溜溜的开口,原本他们还嘲笑西街口那地方,又破又旧,治安还不好。

    可运气来了谁也挡不住!西街口一开发,那些原住民估计身家都飙升到千万了。

    旁边卖早点的大婶笑着接过话,“新闻上都报道了,听说早几年就有规划了,只是一直没有资金,现在被提上日程了,最可惜的是有几家将宅子给卖了,这一下亏大了。”

    “你们这就不懂了,我儿子和我说了,不是拆迁是修复,将西街口的古建筑群保护起来,以后这里就是旅游景区了,我们这一边房价跟着上涨不说,关键是人流量大,做生意更好了。”

    茶楼的胖老板嘿嘿的笑着,他不嫉妒西街口那些居民,等旅游发展起来了,自己的生意就会蒸蒸日上,这才是好日子。

    相对于西街口古建筑申遗的正面新闻,网上也有人匿名发了几个帖子,然后被水军大量转载评论,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就上了搜索头条。

    再被水军一带节奏,方棠就成了典型的负面形象,帖子里虽然没有公开方棠的名字,用的是方某代替,但却重点强调了珍贵的金丝楠阴沉木被方某转卖出去非法获利三千万。

    发帖人言辞犀利而尖锐的批判道:方某的举动,往小了说是个人贪婪自私,往大了说是给古建筑申遗抹黑!再将层面扩大,那就是给庆州和长源抹黑!

    带节奏的水军铺天盖地的发评论,方棠妥妥就是众人申讨的对象!

    这幸好是用方某代替,这要是出现真名照片和地址,方棠出门绝对会被人砸臭鸡蛋!

    分隔线!

    “阿钰,你既然来长源了,怎么不跟我出去玩玩,天天宅在别墅里不闷吗?”疲惫的打着哈欠,大清早才从外面回来的关五少身上还散发着酒味和香水味。

    不过一想到昨晚那火辣漂亮的小美女,关鸣脸上顿时露出满足的笑来,夜夜笙歌虽然身体劳累但也是一种幸福啊。

    关五少摩挲了下巴,不得不说胡虎这个小弟还是很有眼光的,竟然能找到这么合自己胃口的美女!

    关钰放下手中的杂志,斯文俊雅的脸上露出惯有的笑容,“五哥,你也要注意身体,别仗着年轻就胡来。”

    “得得得,阿钰啊,你都快赶上我妈的碎碎念了。”关五少不耐烦的摆摆手,顺势拍了拍关钰的肩膀,一脸贱笑的显摆,“放心吧,哥哥不像你,身体棒着呢。”

    听到这话关钰眸光暗沉了几分,不过瞬间又恢复过来,关切的提醒:“五哥,厨房里有早饭,你吃了再睡。”

    “不吃了,我先去补个觉。”关五少径自向着楼梯走了过去,片刻后,楼上主卧传来房门砰一声被踢上的声音。

    关钰原本斯文的俊脸彻底阴沉下来,视线再次落在手中的杂志上,看来自己该联络方棠了。

    书房里,在手机接通后,关钰的声音温和而热络的响了起来,好似许久不联络的老朋友,“方小姐,我看到今天的报纸了,周界这件事上我欠你一个人情。”

    关钰一手抚着桌上的釉彩大碗,诚心诚意的开口:“方小姐,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出面和你合作,粘合剂的配方你占八成股,我负责生产和销售。”

    关钰这个条件开出来,说是合作,其实就是帮方棠的忙,让她不要有心里压力,关钰是占了两成股,却要劳心劳力负责所有的事情,首要的就是先处理周界的事。

    “谢谢,不用了。”方棠没有任何思考,听到关钰的提议后就拒绝了。

    俊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变,怒火从心底升了起来,关钰习惯了别人的顺从,方棠的不识抬举让关钰笑容扭曲了几分。

    半晌后,关钰的声音起来依旧诚恳,“方小姐,这是我欠你的,而且周界不会善罢甘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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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里,关钰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看着被挂断的手机,苍白的俊脸上缓缓露出诡谲的笑容,可是陡然之间,关钰眼神狰狞,猛地将手机砸了出去。

    “不识好歹的贱人!”关钰阴冷的声音尖利如同厉鬼,可脸上的笑容却愈加的灿烂,青白的能看到血管的手猛地攥紧,似乎将方棠攥在了掌心里,然后一点一点的捏死……

    十来分钟之后,关钰恢复了正常,看起来又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贵公子,弯腰将砸在地板上的手机捡了起来,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赵馆长,打扰了,我是关钰。”关钰声音清朗悦耳,完全没有半点世家子弟的清高冷傲。

    赵馆长虽然只长辈,但他的身份地位和关家子弟完全没法比,“关六少,你好。”

    斟酌了一下语言,关钰诚恳的声音里饱含着歉意,“赵馆长,周界的事我至少负有一半的责任,我可以负责粘合剂的生产销售,当然只是顶一个名义,毕竟我关家的产业周界也不敢觊觎。”

    赵馆长眼中一喜,他没想到关钰竟然愿意帮忙,这样一来,周界即使手段通天,他也不敢从关钰手里抢粘合剂的配方。

    可听关钰话里的意思,再想到方棠的性格,赵馆长忍不住询问,“是不是小棠不同意合作?”

    “是啊,我拿两成股份,但方小姐依旧拒绝了,她想自己处理。”关钰无奈的笑着,他上赶着去帮忙,结果方棠不领情,说难听一点就是给脸不要脸!

    两成股份真的不算什么,生产销售这些事都是关钰负责,就绝对值两成股份了。

    当然,关钰身体不好,肯定不会事必躬亲,他会聘请几个管理人员,这两成的股份估计也要分一些给他们,所以关钰基本是免费帮忙。

    “关六少,小棠独立惯了,这样吧,我会去劝劝她的。”赵馆长又寒暄了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看着手机上不利于方棠的各种报道,赵馆长面色难看的叹息一声,拿着手机回了客厅,一大早赵馆长陪着卢大师来了瞿老下塌的酒店,为的也是方棠的事。

    二十分钟之后,套房客厅。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瞿老气恼的一拍桌子,怒火冲冲的瞪着坐在一旁给自己读新闻的赵馆长,“方棠买下了老宅,这金丝楠阴沉木就是她的私人财产!又不是从地下挖出来的,这是她家的横梁!她愿意卖给谁就卖给谁!”

    无主的古董文物,才需要上缴,但这金丝楠阴沉木就好比古玩街捡漏,谁买到了谁走运,怎么就上纲上线的和文物保护法混为一谈了!

    “瞿老,你冷静一点,别生气,只是网上的瞎报道的。”赵馆长赶忙安抚着瞿老,早知道就让卢老头给瞿老读新闻了。

    瞿老早就将方棠划归到自己的羽翼之下,平日里看着稳重的瞿老,此时却如同小孩一般的气愤难平,“瞎报道?赵绪,你别忽悠我,我虽然八十岁了,可脑子还没有糊涂。”

    都快被瞿老当成阶级敌人了,赵馆长一把年纪了,此时只能陪着笑脸,给瞿老倒了一杯茶,“您老消消气,他们也是没法了,所以只能在网上瞎弄弄。”

    瞿老接过茶杯一口气喝了半杯茶,这才感觉胸口的火气消散了,只是脸色依旧很难看。

    瞄到茶几上的报纸杂志,刚下去的火气蹭一下又上来了,瞿老不满瞪着和稀泥的赵馆长,他难道不应该跟着自己一起咒骂这群不要脸的人吗?

    警觉到不对劲,赵馆长抢先开口:“瞿老,生气也解决不了问题,他们连脸皮都不要了,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冷静下来的瞿老认同的点了点头,可气难平之下,依旧不屑的嗤了一声,“先是圈子里传出似是而非的封杀令,弄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就罢了,现在还颠倒是非黑白,就他们这样低劣的人品,还配当修复师,我都担心他们玷污了这些古董文物!”

    卢大师更是沉着脸坐在一旁,能将声势造的这么大,而且更改了西街口古建筑修复文件的时间,这只能是宋濂平同意的。

    但卢大师知道这一切绝对是周界怂恿的,周界不说,谁知道方棠手里掌握着独特的粘合剂。

    “小卢啊,你也想开一点。”瞿老同情的拍了拍卢大师的肩膀,安抚了两句,毕竟周界是他寄予厚望的徒弟。

    原本想着周界虽然傲气,有点目中无人,可毕竟年轻,哪个有天赋的年轻人不恃才傲物,等日后碰了壁就知道了人外有人,哪能想到周界是人品问题,从根子就烂了。

    关键周界无耻卑鄙也就罢了,他还盯上了方棠,否则卢大师的脸色也不会这么难看。

    赵馆长真的挺同情卢大师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周界之前虽然叫你老师,可还没有正式拜师,现在就发现问题了,总比以后发现好。”

    卢大师这边除了三个徒弟之外,还有十来个助手,但按照卢家的规矩,正式拜师必须在三十岁之后,就是担心徒弟年纪轻了,没有定性,三十而立,基本就差不多了。

    瞿老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意味深长的看向赵馆长,半晌后慢悠悠的开口:“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小赵,你大徒弟也被你赶出师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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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瞿老笑呵呵的继续开口,往两人伤口上撒盐,“所以说你们还是太年轻了,收徒弟这种事不宜过早,关键要找对人,否则只会丢师门的脸,你看我今年不就遇到方棠,这小丫头别看年轻,一个人就能撑起门楣。”

    赵馆长和卢大师嘴角抽了抽,无语的看着显摆炫耀的瞿老,两人差一点控制不住的怼了回去,“说的方棠好像就是你徒弟一般,这不是没答应嘛!”

    当然,这话赵馆长也就只敢在心里头吐吐糟,真说出去了,以瞿老这老小孩的脾气,估计手里的茶杯就冲着自己的头砸过来了。

    “不行,我要去方棠那里看看,这小丫头人不大,脾气倒挺大,和周界那种无耻小人硬碰,她肯定会吃亏!”瞿老蹭一下站起身来,他孑然一身,无子无女,连个徒弟都没有收,现在方棠就成了瞿老唯一挂念的人了。

    赵馆长和卢大师也跟着站起身来,这事他们也需要和方棠谈谈,总不能让周界真的毁了方棠的修复生涯。

    分隔线!

    胡朝山从办公室出来后,就想要骂爹!

    自从调到长源工作到如今,胡朝山感觉过去所有事叠加起来都比不上今年上半年的事多,关键还棘手!

    “胡老弟,多谢配合我们管理署的工作。”史玉才脸上满是热情而感激的笑容,伸手和胡朝山握了握,“给你们添麻烦了。”

    胡朝山也是长袖善舞的圆滑人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朗声一笑的寒暄,“史老哥太客气了,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应该的。”

    周界跟在一旁并没有说什么,要不是看在史玉才的面子上,胡朝山肯定不会让周界一个外人跟在他们后面。

    三人上了车之后直奔西街口而去,汽车后座上,胡朝山瞄了一眼面容和善的史玉才,眼中莫名多了几分同情。

    胡朝山有种预感,不管是什么牛鬼蛇神碰到了方二小姐都只有被打回原形的下场!史玉才这绝对是在玩火,啧啧!

    西街口32号老宅,早上八点。

    蒋韶搴沉默的站在门口,看着方棠用十分钟时间将头发抓成了乱糟糟的马蜂窝,若不是昨天她情绪突然失控,蒋韶搴根本没有发现方棠的不妥。

    蒋韶搴看似只身来了长源,但暗中至少跟着两队人,都是蒋家的卫队,蒋韶搴亲自安排人去调查了,可惜一夜时间过去了,关于方棠的一切查到的和传闻里如出一辙。

    没有人知道方棠精湛的修复技术和她的身手是谁教的,这也是因为方棠过去在方家太过于低调,没有任何存在感,所以能查的情报才如此少。

    越是查不到,越说明了幕后人的强大,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这也让蒋韶搴更心疼方棠。

    黑眸沉了沉,蒋韶搴走进书房。

    原本不管多么的烦躁,只要一工作,方棠立刻就能摈除杂念,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之中,但此刻,方棠将资料丢在桌子上,脑子里一片杂乱,根本没心思构思草图。

    刚要抓头,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方棠身体下意识的一僵。

    看着后背瞬间绷得笔直的方棠,蒋韶搴低沉的情绪忽然消散了,大手抓住了方棠举在头顶上的手,“外面是阴天,不如去看看。”

    耳边是低沉的男音,方棠感觉耳朵发痒,身体嘎吱嘎吱如同机器人一般的转过来,看着站在身后的蒋韶搴,“我……”

    握着方棠手腕的大手微微用力,蒋韶搴顺势将人拉了起来,左手一点一点将她乱糟糟的头发抚顺了。

    幽深不见底的黑眸,专注而严肃的表情,这一刻的蒋韶搴像是在做精准外科手术的医生,直到最后一缕头发被顺到了方棠的耳后,蒋韶搴正色的开口:“等以后想说的时候再说。”

    方棠怔了一下,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的眼中是包容、是关心,唯独没有追问,原本焦躁一夜的心忽然就安定下来了,至少目前她还没有做好坦白一切的准备。

    看着方棠脸上的阴郁散了,蒋韶搴薄唇不由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拉着人往门外走,“去外面走走。”

    蒋韶搴见过擅长说谎的人,也见过一说谎就心虚不安的,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方棠这么简单直白的性格。

    不想说,却又纠结内疚,蒋韶搴都怀疑自己如果不主动提起,方棠是不是会纠结的将头发给拽秃了。

    西街口南北长一千米,东西宽约五百米,一条直街、三条横街,交错着十六条青石板小巷。

    西街口的中间是一条三米宽左右的水道,将这片区域分为了两部分,水的东边是那些大家族的祖宅,西边则是普通宅子,方棠和蒋韶搴买的宅子都在西边。

    “这是谢家的祖宅,谢家人早年在上京,祖宅也就空闲下来了,只留下几个人看护打扫。”蒋韶搴将方棠带到了东边谢家的祖宅。

    大门口,中年男人一直在等着,看到蒋韶搴和方棠后,连忙快步迎了过来,“请问是贺少的朋友吗?”

    蒋韶搴沉声开口:“是。”

    “两位里边请,我家先生已经交待了,这是钥匙,两位随便看,有什么需要请叫我。”男人毕恭毕敬的将手中一串钥匙递了过去。

    这是家主亲自打电话交待的,一定要招呼好的贵客,绝对不怠慢,否则谢家的祖宅怎么可能随便人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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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大门方棠就看到砖雕影壁,梅兰竹菊四君子的主体图案采用了镂空和雕刻相结合的技法,利用圆雕和半圆雕的工艺,层次分明,立体感极强,整副砖雕是四层图案构成,重重叠叠、浑然一体。

    蒋韶搴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的退到了一旁,套用蒋老爷子的话,蒋韶搴是簪缨世族的子弟,但他不屑附庸风雅。

    方棠的左手落在影壁上,指尖一点一点的摩挲着,画工的细致,雕工的精湛,无一不让人心悦诚服。

    蒋韶搴眉头一皱,她手指的烫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可看着面色沉静,眼神认真而专注的方棠,阻止的话又咽了回去,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这句话同样适用在方棠身上。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等候在一旁的蒋韶搴没有半点不耐,看着她沉静在影壁的雕工里,时间似乎都变缓慢了。

    就这个雕工精湛的影壁,方棠认为修复组“以新修古”的思路不合适,她一直坚定的认为古建筑的修复和古董的修复一样:以旧修旧!

    原来是什么模样,就应该保持什么模样,不添加不改变,将古董文物原有的信息、状态传承下去,让更多的人了解,即使最原始的模样是粗糙的丑陋的,甚至是不完整的。

    就好比一个修复破碎的花瓶,即使缺了一块瓷片,方棠也不会用现代的瓷片以假乱真的修补上去,即使看着外表完美了,外行人甚至发现不了这一块瓷片是后补上去的,但这只是修补,却不是文物修复!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方棠注意力依旧停留在影壁上,无意识的抬起右手往口袋摸了去,她左手烫伤的是手背,右手的烫伤则集中在手指上。

    伸出去的右手还没有碰到口袋就被蒋韶搴阻止了。

    侧过头,方棠被吓到,身体猛地往后一退。

    “小心!”沉声开口,蒋韶搴左手快速的垫到了方棠脑后,避免她后脑勺砸到影壁上。

    一瞬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方棠忘记了正看的影壁,忘记了思考,仰头,视线对上蒋韶搴幽深不见底的黑眸,意识似乎都被吸进去了。

    呆滞之下,方棠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樱红的唇微微张启着,安静的似乎能听到胸腔内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停歇了瞬间的手机铃声再次突兀的响起,也打破了这窒闷又暧昧的气氛,方棠猛地回过神来,声音干哑的转移话题,“我接电话。”

    看着低着头的方棠,蒋韶搴黑眸愈加深沉,宛若黑色的漩涡在旋转,里面盛着连蒋韶搴都无法控制的深沉情愫。

    凤眸闭上再次睁开,蒋韶搴已然恢复到一贯严肃冷峻的模样,大手精准的从方棠口袋里拿出手机。

    方棠赶忙用左手接过手机,借着接电话的动作往旁边走了几步,“赵馆长。”

    “小棠,你在哪呢?我和瞿老来看你,正在你家隔壁。”赵馆长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原本三人来找方棠,谁知道她一大早出门了。

    “我马上回来。”方棠快速的回了一句,余光偷偷的瞄了一眼,却刚好和蒋韶搴的视线撞到一起,刚刚那血液上脑,意识飘飞的状态又回来了!

    方棠做贼心虚的快速扭过头,只可惜忽闪的眼睛配上红扑扑的小脸蛋儿,昭显着方棠此刻的尴尬和羞赧。

    挂了电话后,方棠这一次学聪明了,她将手机揣在左边口袋里,目光左右躲闪着,“瞿老他们来了。”

    “嗯,先回去,下一次再过来。”蒋韶搴已经安排好了,方棠只要有时间,随时都能来谢家祖宅参观。

    方棠点了点头,脚步轻快的走在蒋韶搴前面,马尾辫轻轻晃动着,也不知道是高兴随时可以过来参观,还是高兴摆脱了刚刚暧昧的手足无措的气氛。

    蒋韶搴双手负在身后,迈着大长腿跟在方棠身后,视线从她纤细的背影上掠过,黑沉的眼眸不由自主的温柔了几分。

    方棠和蒋韶搴不在家,邋遢大叔就将瞿老三人迎接了客厅,刚倒上茶,就看到两人回来了。

    明明是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可是邋遢大叔愣是看出一股暧昧的奸情,看来BOSS这一次的会约很成功。

    “你手怎么了?”方棠一进门,瞿老眼尖的看到了她的双手,虽然没有包纱布了,可还涂抹着淡绿色的药膏,左手手背的烫伤痕迹还是很明显。

    赵馆长和卢大师也是眉头一皱,修复师的手不亚于外科医生的双手,一旦手受伤了,绝对会影响日后的修复工作,尤其是那种精细的修复,需要的就是手快手稳。

    “被烧伤了,没什么大碍,很快就能痊愈了。”方棠不在意的回答,当时若不是急着将八角塔里的羊脂玉吊坠拿出来,也不会烧伤,好在只是最轻度的。

    仔细看了看,见伤口的确不严重,瞿老关切的叮嘱了一句,“下一次一定要注意。”

    蒋韶搴没有留下来,他每一次来长源,都是将手边的工作压缩再压缩,可即使如此,也有很多事情需要蒋韶搴拍板决定。

    客厅里没有人外人在,赵馆长直截了当的开口:“小棠,粘合剂的事你打算怎么做?关六少打了电话给我,他想和你合作,这样一来,周界就不会盯着粘合剂不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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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关六少合作,周界或者史玉才再眼红,他们也不敢伸手了,自然也不会在背后耍这些下三滥的手段逼迫方棠。

    瞿老和卢大师都是性子耿直的人,可到了他们这个岁数,经历的事情多了,有时候人不得不屈服一下,即使憋屈也只能忍了。

    周界死抓着金丝楠木的事不放,再者又有宋濂平在背后给他撑腰,方棠胳膊拧不过大腿,封掣就算能护住方棠,将金丝楠木的事情解决了。

    可方棠的职业生涯怎么办?难道真的一辈子不从事文物修复了?

    “小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日后你在古玩圈里站住了脚,谁也不能再逼迫你。”瞿老语重心长的劝道,自己没几年可活了,他能护住方棠这一次,但不能一辈子护着她。

    一旦瞿老离世了,方棠就是现成的活靶子,宋濂平被称为宋大师,却是个伪善小人,偏偏不管是他自己还是宋家在上京的地位都不容小觑。

    卢大师当年被逼离开上京就是最好的证明,至刚易折!瞿老明白方棠看着清冷,其实性子刚硬,她现在不改改,以后肯定会吃大亏。

    “我……”方棠刚要开口,就见邋遢大叔大步从外面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胡朝山和史玉才,周界落在最后面。

    “瞿老,您老也在这里。”看到客厅里几人,史玉才赶忙走上前来,依旧是毕恭毕敬的态度。

    经过周界这事,瞿老对史玉才也多了一份怀疑,但毕竟相处了十年,瞿老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

    胡朝山不懂古董文物,不过他也听过瞿老的大名,听史玉才打了一圈招呼后,胡朝山也向瞿老三人打了招呼。

    “老师。”周界走上前来向卢大师问好,但他脸上却没有多少恭敬之色,满是傲气的眼里却是挑衅。

    “老师你后悔为了方棠一个外人将我赶出师门吗?您目下无尘,可方棠却涉嫌倒卖金丝楠阴沉木,老师还要护着她?”周界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枉费自己这几年伏低做小,谁知道卢老头就是个狼心狗肺的!

    卢大师怒火蹭一下涌了上来,却被一旁赵馆长给拦住了。

    “周界,这就是你对传道授业老师的态度?”赵馆长总是笑嘻嘻的,此时却冷着脸疾言厉色的怒斥,“人有天赋是好,但没有人品,你以为你能在圈子里站稳脚?”

    “赵馆长你这是多管闲事了。”周界高昂着下巴,得意洋洋的扫视了一眼客厅几人,他们以为自己会落魄吗?

    视线最后停留在脸色阴沉的卢大师身上,周界满脸恶毒的笑着,“老师将我赶出师门,不过宋大师认为我很有天赋,已经让我跟在他后面学习了。”

    论修复技术,瞿老绝对是当锦第一人,卢大师只能屈居第二,宋濂平可以算第三,等论起心机城府和钻营的手段,瞿老和卢大师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宋大师。

    “你说什么?”卢大师蹭一下站起身来,暴怒的看向挑衅的周界。

    “卢大师,你和宋大师同属一个师门,我现在转投宋大师门下不正好,以前学的东西都可以用上。”周界哈哈大笑着,自己这样的天才,可是在卢老头手底下,只能和卢藏锋那些蠢货一样,天天重复单调而枯燥的工作。

    学个锔瓷,卢老头竟然让自己每天都练习用金刚钻打孔,手都打出茧子了,这要是跟在宋大师后面学习,估计早就能接活了!

    方棠冷眼看着嚣张得意的周界,总是沉静的眼中第一次染上了怒火,尊师重道!这四个字的重量,方棠比谁都懂,老师就是为了保护自己而被杀的。

    “小棠,你手受伤了,别动。”一直站在一旁的邋遢大叔一看方棠表情不对,赶忙说了一句。

    邋遢大叔目光撒过猖狂的周界,嗤笑一声,“这种小畜生,我替你收拾了!”

    周界表情一变,一直旁观的史玉才刚要开口阻止,只可惜邋遢大叔的速度更快,众人之间他身影一闪。

    扑通一声!周界双腿一痛,整个人直接跪了下来,邋遢大叔一手摁住了周界的肩膀,一脚踩在他曲跪的大腿上,将人牢牢的押跪在地上爬不起来。

    “打死不为过!”方棠冷声开口,眼中杀气肆意,这种人渣留着也只会浪费粮食!

    邋遢大叔微微一愣,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得,小棠,教训教训就行了,这种人渣自有老天爷收拾,没必要脏了你的手。”

    看不出小棠也有杀伐果决的一面,这性格好,和BOSS正合适。

    卢大师都忘记生气了,一旁赵馆长不厚道的笑了起来,方棠这才是真性情,想到这里,赵馆长嫉妒的瞄了一眼瞿老,这么好的徒弟怎么就被瞿老给预定了,方棠也懂鉴定,自己也可以收方棠为徒弟啊。

    “想都别想,这是我徒弟!”瞿老警告的瞪着赵馆长,自己的宝贝徒弟,赵绪竟然还想抢!简直胆大包天!

    史玉才很清楚周界利用媒体公然逼迫方棠交出粘合剂配方,又弄出金丝楠阴沉木的事,就算史玉才说这些和自己没关系,也没有人会相信。

    不过现在和宋大师搭上关系了,史玉才也不在乎瞿老相信或者不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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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之后,史玉才看向胡朝山,“胡老弟,我没有说错吧?”

    嗬!这是要把自己也拖下水了!胡朝山看向邋遢大叔,还没有开口邋遢大叔就松了手。

    邋遢大叔撇撇嘴,“抱歉啊,一时情绪激动没控制住,我道歉。”

    周界愤怒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神狰狞的看向邋遢大叔,可对上他碗口大的拳头,周界愣是将怒火压了回来。

    “没种!”邋遢大叔哈哈大笑着,将拳头收了回来。

    自己一定好弄死方棠,弄死她这些保镖!周界气的差一点吐血,却只能忍了。

    胡朝山看着因为暴怒眼睛都充血的周界,说实话,胡朝山都看不上周界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他没有被打死,真的是因为卢大师是个正人君子。

    胡朝山忍不住想周界要是方棠的徒弟,那绝对分分钟被打死的节奏,不会做人就用拳头教你做人!

    干咳两声,将飞远的思绪拉了回来,胡朝山看向方棠。公事公办的表明来意,“方小姐,我和史副署是为了调查金丝楠阴沉木被卖的事。”

    之所以是调查,就是事情还没有定性,方棠毕竟是方丰益的女儿,而且背后还站着瞿老,所以周界背后的宋濂平不可能一开始就将事情做绝。

    方棠还没有开口,瞿老脸一沉,锐利的目光看向了史玉才,“外行人不懂,史玉才这是你的本职工作,你说方棠卖了金丝楠木到底哪里不合法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丑陋嘴脸的周界,瞿老感觉自己和卢大师、赵馆长一样都是眼瞎的!

    过去十年,瞿老对史玉才真的挺好,将他当成了晚辈,外甥多似舅!周界是个人渣,史玉才就是一个虚伪的小人!

    “瞿老,您老这不是难为我吗?”史玉才不像周界这般冲动,所以脸上依旧是坦诚的笑容。

    史玉才打起了官腔,“我们管理署也是按照相关的规定对金丝楠阴沉木进行调查,鉴于方棠和赵达明之间的房屋买卖是无效交易,所以金丝楠阴沉木不属于方棠,她也没有权利卖掉。”

    说到底还是因为宋大师更改了申遗和修复文件上的时间,这才导致房屋买卖成了无效交易。

    瞿老看着厚颜无耻的史玉才气的铁青了脸,赵馆长和卢大师的脸色也同样难看,攀上了宋濂平,史玉才甥舅两人就不在乎撕破脸了!

    也对,史玉才之前奉承瞿老,不就是因为瞿老在古玩圈里的威望,但现在有了更好更大的靠山,史玉才肯定会背叛瞿老投靠宋大师。

    尤其是涉及到了西街口古建筑的修复,前期投入资金就高达五十个亿,这样巨大的金额,史玉才奉承好了宋大师,想要从修复工程里捞点油水简直轻而易举!

    “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该怎么调查就怎么调查。”方棠冷声打断了史玉才的话,看了一眼邋遢大叔。

    “几位,该说的已经说了,请吧。”邋遢大叔开口赶人,对着方棠会意的眨了眨眼。

    只要离开了32号宅子,他们在外面一不小心发生一点交通事故,那和小棠没有一点关系,实在是人太渣,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

    看着愤怒转身的史玉才和周界,方棠忽然开口:“粘合剂的配方我会免费公布出来。”

    “什么?”走到门口的史玉才和周界同时转过身来,目瞪口呆的看着方棠,她刚刚说什么了?

    没有理会两人,方棠看向瞿老,“我将配方交给您,麻烦替我公开一下。”

    修复陶瓷专用的粘合剂,虽然普通人用不上,但对修复师而言却是必不可少的修复材料,只要垄断了这个市场,国内加上国外的销售量,不说日进斗金,利润也绝对惊人。

    可看着面容沉静的方棠,史玉才知道她是真的打算公布粘合剂配方,那他做了这么多,甚至和瞿老都撕破脸了,这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方棠,你疯了吗?”周界气急败坏的吼了起来,若不是忌惮邋遢大叔,周界都要扑过来了,此刻只能歇斯底里的吼着,“你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方棠平静的看着状若疯癫的周界,一字一字开口:“我不差钱。”

    粘合剂能赚钱,方棠自然清楚,可是她不差钱!

    方棠目光从史玉才身上扫过,薄凉清冷的小语调气死人不偿命的响了起来,“拍卖行还欠着我四个亿,我真的不差钱。”

    周界和史玉才都要疯了!被方棠给气疯了,她不差钱也不能这样糟蹋钱!她公布了配方,他们还怎么垄断市场!

    邋遢大叔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对着方棠竖起了大拇指,随后嘲讽的看着甥舅两人,“我们家小棠思想觉悟就是高啊,让人不佩服都不行!”

    瞿老和赵馆长、卢大师也终于明白方棠为什么拒绝和关六少合作了,因为她要公开配方。

    关键方棠给出的理由让人无法辩驳,她真的不缺钱,果真是有钱任性!

第099章 睡觉姿势

    瞿老虽然早已经离开上京了,但他在文化圈的地位依旧不可撼动,所以瞿老将粘合剂的配方公布之后,几乎在第一时间所有的修复师都知道了。

    有心急的更是在工作间里动手调配了粘合剂,果真比现在市场上那些粘合剂好用多了,新型粘合剂是透明液体状,用笔尖蘸一点点就可以均匀的涂抹在瓷器裂缝处。

    而之前用的粘合剂大多数是粘稠的膏体状,修复大物件还好一点,如果是那种细小精密的修复,膏状粘合剂容易导致涂抹不均,而且粘性强度还比不上新型的粘合剂。

    “老师,方棠的粘合剂干的很快。”卢藏锋看着粘合在一起的两块瓷片,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完全干透了,而且他用力的掰了掰,粘合处非常牢固,就好似是一整片瓷。

    卢大师点了点头,“你修色上釉看看。”

    “好。”卢藏锋拿过一旁的调色盘,他手中的是青花瓷的碎片,所以调色盘里调制了好几种蓝色、绿色。

    当笔尖蘸着蓝色颜料轻轻的在裂缝处勾勒了几笔之后,卢藏锋震惊的瞪大了眼,裂缝处的颜色和调色盘上的颜色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

    卢藏锋目光死死的盯着手中的瓷片,半晌后,震惊的抬起头,“老师,这怎么可能?”

    其实同一个瓷器上的颜色有时候也会有差别,一是给陶胚上色时,有的地方颜料多一点,有些地方颜料少一点,烧制的时候会导致细微的色差。

    二是窑内的温度难以控制,古代官窑烧纸时没有温度计,只能经验丰富的把头把控温度。

    温度细微的不同,从而导致瓷器各个部位受热不同,虽然都是极其细微的色差,有时候肉眼都看不出来,但好的鉴定师和修复师还是能分辨出来。

    破损的瓷器,即使修复的再完美,但碎裂处用了粘合剂,会和颜料发生化学变化,从而导致调配的颜色和裂缝处最后的色泽有极其细微的不同。

    而且瓷片破损之后,裂缝表面粗糙不平,修色上釉之后,颜色和瓷器整体的颜色自然也不同,瓷器经历了时间的流逝,表面的颜色也会被氧化,但修复用的颜色都是最新的。

    “这种古法调配的粘合剂不单单不和颜料发生化学变化,而且在裂缝处形成了一层光滑的薄膜表面,避免了裂缝粗糙面对颜料的影响,表面粗糙上色就很难均匀,色差也就形成了。”

    卢大师缓缓开口,看似古板冷硬的干瘦脸庞上却有着愧疚之色一闪而过,即使方棠是自愿公开粘合剂配方,但对卢大师而言这依旧是自己的过错。

    卢藏锋明了的点了点头,一抬眼,看着表情深沉而自责的卢大师,卢藏锋不由开口:“老师,小师……周界的事不是你的过错,他盯上了粘合剂,即使不是利用老师,也会想其他办法逼迫方棠。”

    只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所有人都以为周界只是恃才傲物,目中无人了一点,谁能想到他的人品会如此差,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分隔线!

    宋濂平带着修复组的几个修复大师抵达庆州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长源西街口实地考察,而是停留在庆州,趁机会和庆州这些家族打打关系。

    “爸,新型粘合剂的配方你看了吗?”一个三十四五岁的青年快步走了进来,狭长的三角眼阴沉扭曲了几分。

    “圈子里都沸腾了,这个粘合剂不但粘性强好用,关键是修色上釉时颜色没有一点变化。”青年说道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

    “如果粘合剂没有价值,你以为史玉才会思思念念,甚至不惜背叛了瞿老?”坐在沙发上喝茶的男人明明已经六十来岁了,但看着像是五十出头的人。

    宋濂平保养的极好,再加上他五官俊朗,随着时间的流逝,只给他添加了几道皱纹,但气质愈加的儒雅慈和。

    宋濂平身处高位,说话的语调不急不缓,面上带着三分笑意,从外表上看他极具有大师风范。

    “方棠真是不知好歹!”宋骏恨恨的开口。

    垄断了粘合剂的市场,不说日进斗金,但这其中的利润绝对丰厚,偏偏方棠将配方公布了,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看着暴躁不甘心的儿子,宋大师温和轻笑着,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再说家里你又不缺钱用。”

    “谁会嫌钱多!”宋骏想也不想的就回了一句,阴沉的脸庞愈加的狰狞不甘。

    宋骏的长相完全没有遗传到宋大师,不但显老,五官也普通,更重要的是宋骏面如恶人,再加上他那双三角眼,别说是从事文雅工作的修复师,就连那些杀人不眨眼的连环凶手面相看起来都没有宋骏这样凶狠。

    “我就是心里头不痛快,她方棠算个什么东西,以为靠上了瞿老就敢和我们作对,哼,也不看看瞿老多大年纪了,还有几年可活!”宋骏一方面是气到手的钱没有了。

    另一方面则是恼火方棠的不识抬举,自己既然开口了,她就应该毕恭毕敬的将粘合剂配方送上来,可方棠却公布了配方,这不亚于是一巴掌打在宋家的脸上。

    宋大师总是慈爱的表情也是微微一沉,不过瞬间就恢复了儒雅之态,朗声一笑道:“后天我们就去长源了,阿骏,没有必要为了方棠脏了你的手,她还不配。”

    “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恶气!”宋骏是宋家嫡系子弟,关键他是宋大师唯一的儿子,在整个上京就不说了,但在古玩圈子里,宋骏的地位堪比古代的皇太子,说一不二,所有人以他马首是瞻。

    看着忿忿不平的儿子,宋大师明白的点了点头,手指轻轻叩击着放在腿上的资料,斟酌半晌后,宋大师笑着提议,“那你就和方棠比一场,摧毁她的信念,让她在圈子里无法立足。”

    有什么比毁掉修复师的职业生涯更好的报复?

    尤其是方棠这样有天赋的年轻人,信心被摧垮了,她就会堕落下去,一辈子都活在失望绝望的自我否定里,永远都无法翻身。

    宋骏气愤扭曲的表情此时终于舒缓下来了,蹭一下站起身来向着门口走了去,凶狠的脸上是扭曲的报复之色,“爸,那我就去安排了,这一次长源之行,我一定会让方棠永世难忘的!”

    !分隔线!

    方棠完全不知道宋大师的儿子已经盯上了自己,甚至还想着摧毁她的信念,将她踩在脚下,一点一点的碾碎,最后踩到污泥里,永世不得翻身。

    卧房里,方棠穿着睡衣,盘膝坐在床上,黑发自身后披散下来,将她原本清瘦的脸衬托的只有蒋韶搴的大巴掌大。

    “我今晚在这里睡。”低沉略带暗哑的声音打破了卧房的平静,蒋韶搴将手里的枕头放到了方棠身侧,和她的枕头并排放着,和谐却又暧昧。

    方棠的眼镜已经拿了下来放在床头柜上,此刻,她微微仰着头,黑润润的大眼睛蒙圈的瞅着蒋韶搴,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明白蒋韶搴为什么要睡在自己的床上。

    低头看着方棠乖巧软绵的小脸,清润的目光干净的让人蠢蠢欲动!

    克制住磅礴汹涌的情绪,蒋韶搴长臂伸了过来,大手遮挡住在方棠的双眼上。

    黑暗席卷而来,方棠一愣,下意识的抬手要拿下盖在眼睛上的大手,可是手刚抬起就被蒋韶搴握住了,依旧是握在手腕处,很小心的避开了她手上没有痊愈的烧伤。

    微微用力将人拉到怀里,蒋韶搴轻轻抱住方棠瘦削的身体,低头,轻柔的吻落在她的头顶,“不用担心,我打地铺。”

    看了贺景元派人装送过来的专业书籍,蒋韶搴虽然看完了两本,但他知道方棠本能的抵触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所以蒋韶搴按照贺景元的建议,让方棠一点一点的信任、依赖自己,这样日后,她才可能敞开心扉,同睡一间卧室就是蒋韶搴要走的第一步。

    脸颊贴在蒋韶搴结实的胸膛上,隔着衣服清楚的听到他的心跳声,一声一声让方棠原本僵硬的身体慢慢的放松下来。

    这一刻,从未有过的温暖让方棠感觉到了安心,垂放在右侧的手臂缓缓抬了起来,最终搂住了蒋韶搴的腰。

    这一次轮到蒋韶搴身体僵硬了,察觉到他肌肉的紧绷,方棠无声的笑了起来,从蒋韶搴的怀抱里仰起头,白皙的脸颊上是大大的笑容,眼中透着几分揶揄之色。

    无奈却又纵容的叹息声响起,蒋韶搴宠溺的捏了一下方棠的脸,“现在倒知道嘲笑我了,刚刚我放下枕头时,是谁一脸蒙圈了?”

    方棠无赖的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我只是被吓到了而已。”

    和蒋韶搴的相处里,他看着严肃冷厉,但对方棠却极其包容,紧守着分寸,不让方棠感觉到半点为难和不安。

    也正是蒋韶搴的这份自律,方棠才会感觉和他在一起很轻松,结果他忽然抱着枕头过来了,方棠感觉自己被吓到太正常了,这就好比柳下惠突然变身成色狼,不被吓到那才是粗神经。

    片刻后。

    蒋韶搴在地板上铺了席子,然后将枕头和毯子也都放到了地铺上,回头看向床上的方棠,“很晚了,睡吧。”

    方棠沉默的看着不到一米三宽的席子,蒋韶搴躺下去之后,别说翻身了,估计动一下就睡到地板上了,睡地铺对身材高大的蒋韶搴而言绝对不合适

    方棠迟疑了一下,忍不住的开口:“为什么要睡在这里?”

    从周家大宅搬过来之后,方棠睡的是次卧,宽敞的主卧一直给主人家的蒋韶搴留着,之前两晚上他睡的就是主卧,可为什么要来打地铺。

    蒋韶搴没有回答,只是平静的看着方棠,晦暗的眼眸里透露出身为男人的霸道和占有欲。

    方棠愣了一下,只感觉他的眼神深沉的让人想要退缩。

    黑眸对上方棠的双眼,蒋韶搴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峻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和严肃,“聚少离多,自然要抓紧时间在一起,小棠,我喜欢你!”

    轰一下!方棠只感觉脑海里似乎有烟花璀璨的炸裂开了,是诧异也是喜悦,更多的又是手足无措,只能呆愣愣的看着突然表白的蒋韶搴。

    方棠愣愣的坐在床上,看着蒋韶搴起身,看着他具有侵略性的高大身躯慢慢的靠近自己,方棠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心砰砰的加快着跳动,似乎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一般。

    “别多想,一切交给我,睡吧。”蒋韶搴将方棠摁倒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到了她的脖子下,低头,一个温柔的吻落在方棠的额头上。

    看着她乖巧的闭上眼,可是紧张之下,黑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一般忽闪着,蒋韶搴呼吸粗重了几分,喉结上下滑动着,最终克制住了心里的欲望,右手将灯关了。

    卧房陷入到了黑暗中,方棠这才睁开了眼,耳边是轻微的声响,她知道蒋韶搴已经躺下来了。

    一片安静下,似乎连呼吸声都被放大了,方棠脑海里依旧乱糟糟的一片,睡意全无,目光下意识的向着床下看了过去,可惜不侧过身来根本看不到打地铺的蒋韶搴。

    但稍微一动,轻微的声响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清晰,方棠身体瞬间就不动了,想着睡在地铺上的蒋韶搴……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实则不过是十分钟左右,方棠终于忍不住的开口:“你到床上来睡!”

    黑暗里,蒋韶搴的黑眸瞬间暗沉下来,他在方棠面前可以称之为君子,但身为一个强大、铁血、冷酷的男人,蒋韶搴幼年就接受了最严酷最血腥训练,从十四岁开始出任务。

    他受过伤,杀过人,身为杀伐果决的指挥官,蒋韶搴只是将骨子里的霸道强势、侵略和冷血隐匿起来,他展露给方棠的只是美好的一面,他的黑暗、他的血腥从没有在她面前暴露过。

    或许这就是雄性捕猎的手段,在猎物没有掉入陷阱之前,永远不会露出可怕而锋利的獠牙,可方棠的主动开口,就好比猎物自己将柔软的脖子送到了他的嘴边。

    蒋韶搴双手猛地攥紧成拳头,将骨子里的兴奋和冲动压了下来,声音嘶哑的开口:“小棠,你确定?”

    黑暗的卧房里,方棠的声音听起来不但没有一贯的清冷,反而透着一股软糯和温柔,“嗯,你到床上来睡。”

    方棠说完之后坐起身来,咔嚓一声将灯打开了。

    突然的光亮让方棠不适应的眯了眯眼,也错过了蒋韶炎眼中那一瞬间侵略性十足的可怕目光。

    适应了光线之后,坐在床上的方棠固执的看着蒋韶搴,以他的身高体型睡地上太憋屈了。

    半晌后,在方棠坚持的目光里,无奈的叹息一声,蒋韶搴点了点头拖鞋了,起身将枕头和毯子拿了起来。

    然后蒋韶搴就看到方棠翻身下了床,还抱着她的枕头和被子,“你来床上睡,我睡地上。”

    蒋韶搴峻朗的面容有一瞬间的僵硬,看着方棠动作麻利的睡到地铺上,回过神来的蒋韶搴忽然笑出声来。

    “怎么了?”方棠忍不住的回头,微微诧异。

    这不是方棠第一次看到蒋韶搴笑,虽然他一贯是面容严肃冷厉,但偶尔和方棠相处的时候,因为心情极好,蒋韶搴的薄唇也会微微勾起。

    但之前的笑意都很淡,而且转瞬瞬即逝,这还是方棠第一次看到蒋韶搴笑出声来,低沉浑厚的嗓音悦耳的让人耳朵都能怀孕一般。

    方棠莫名的感觉自己似乎干了什么蠢事才引得蒋韶搴发笑,可看着他峻朗的五官因为笑容而舒展开,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满是笑意和温情。

    方棠的脸再次微微烧红,绝不愿意承认自己被蒋韶搴的男色给吸引了,但这个男人笑起来真的很好看,而且很勾人。

    不同于沉着脸时的严肃冷厉,笑起来的蒋韶搴多了一抹不羁的野性和张狂的男性魅力,方棠快速的翻了个身,再看下去都要流鼻血了。

    蒋韶搴看着那被子下那纤瘦的背影,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缱绻,抬手关上了灯,卧房再次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方棠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是胡思乱想了半个多小时之后,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进入到了黑甜的睡梦之中。

    直到方棠的呼吸轻微却均匀的传来,蒋韶搴悄然无声的坐起身来,即使黑暗一片,经过专业训练的蒋韶搴依旧能清晰的看出方棠的睡姿。

    就这么静静的等了快一个小时,确定方棠已经进入到了深度睡眠状态,蒋韶搴这才下了床,将睡衣口袋里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拿了出来。

    淡淡的植物清香味弥漫开来,顺着呼吸从鼻腔进入到了方棠体内,纯植物的提取的药物,对人的身体没有任何害处。

    这原本是给失眠的人使用的,是贺景元随着基本专业书一起送过来的,有心理创伤的人一般睡眠都不好,这种药物是贺景元最新的研究成果。

    蒋韶搴将药收了起来,将蜷缩着身体的方棠打横抱了起来,身体突然腾空,方棠下意识的一抖。

    可或许是熟悉了蒋韶搴身上的气息,方棠动弹了两下,等被蒋韶搴放回床上时,她依旧沉沉的入睡着。

    重新给方棠盖好被子,黑暗一片里,蒋韶搴低头在方棠柔软的唇瓣上落下一吻,这才转身向着卧房外走了去。

    睡的正舒服,邋遢大叔在床上翻了个身,打呼声有节奏的响了起来,可睡着睡着,邋遢大叔吸了吸鼻子,怎么有淡淡的烟味,难道失火了?

    意识回到脑海里,邋遢大叔猛地从床上一坐而起,一眼就看到站在窗口的黑影,瞬间清醒,厉声怒喝,“谁?”

    没有回头,蒋韶搴站在打开的窗户前,左手夹着烟,深邃的黑眸静静的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凛冽严肃。

    “BOSS?”揉了揉眼睛,终于认出黑影是谁,邋遢大叔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这深更半夜的,BOSS不睡觉跑到自己房间里干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脑洞大开的邋遢大叔拉过被子盖住自己赤裸的胸膛,他有种BOSS看上自己的大胆猜测,俗话说的好:异性为了繁衍,同性才是真爱!

    不过对上蒋韶搴那冷厉肃杀的峻脸,邋遢大叔下意识的一抖,看BOSS这可怕的脸色,他不像是来表白的,更像是来杀人灭口的!

    将烟蒂摁灭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蒋韶搴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床上的邋遢大叔,冷沉的声音响起,“躺下。”

    靠!邋遢大叔抓着胸前的被子抖的更狠了,BOSS下一句是不是坐上来,自己动!

    蒋韶搴冷眼看着抖的跟落叶一般的邋遢大叔,委屈的咬着嘴唇,一副不要强X我的害怕模样……

    关键是邋遢大叔那粗壮的胳膊,抬起来抓着被子时还能看到他腋下浓密的毛发,再加上一脸的胡茬,头发乱糟糟的,还好没有脚臭味……

    蒋韶搴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必须对封掣三令五申,禁止他再招收这些不正常的手下!

    “BOSS,头可断、血可流,但是我卖艺不卖身……”邋遢大叔颤巍巍的表明自己坚定的立场。

    他虽然粗糙了一点,邋遢了一点,可依旧是钢铁直男,笔直笔直的,日后是要找媳妇生娃的!

    “收起你那乱七八糟的思想!”蒋韶搴冷声丢下话,看着抖的更厉害的邋遢大叔,蒋韶搴眼神陡然一沉,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常锋,躺好!”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忍辱负重”的邋遢大叔一脸视死如归的躺下来了,来就来吧!身为最忠心的下属,他常锋会严格执行长官的命令,即使是让他——躺好!

    “身体向窗口方向蜷缩着,腿再弯曲五度,身体缩紧一点,腰弓起来。”蒋韶搴冷声指挥着邋遢大叔躺好之后,拿出手机拨通了贺景元的电话。

    即使快凌晨一点了,研究所里的灯光依旧明亮,一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贺景元放下手中的实验数据接起电话,“大少。”

    “景元,你开一下视频。”说完之后,蒋韶搴挂断了手机,紧接着贺景元视频通话的请求就发过来了。

    蜷缩的躺在床上,邋遢大叔一脸懵X的状态!

    BOSS要对自己强行OOXX还不够,他竟然还接通了视频,还把镜头对准自己,这难道是要来一场三人行?知人知面不知心,BOSS也太禽兽了吧!

    当看到视频另一头躺在床上的粗糙大汉,即使泰山压顶也面不改色的贺景元被吓的差一点将手机丢了出去。

    不是说长源一个叫方棠的小姑娘吗?这胳膊比自己大腿还要粗的糙汉子是什么意思?

    关键是邋遢大叔一手揪着被单,万分委屈的模样,贺景元一个小时前才吃的晚饭都要吐出来了。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贺景元快速的恢复成一贯高冷锐利的高知分子模样,声音简短利落的响起,“大少,除了蜷缩之外,双手是什么姿势?”

    蒋韶搴回想起方棠的睡姿,再次指挥着邋遢大叔摆姿势,“右手握拳放在脸颊处,左手握拳放在心脏下方,拳锋对着外面。”

    邋遢大叔听从指挥重新摆正了双手,虽然BOSS的要求很诡异,但自己的清白之身总算是保住了。

    贺景元透过视频看了一眼,“大少,脸部呢?”

    “头枕着枕头,面部微微向下。”蒋韶搴的话音落下,邋遢大叔立刻将姿势摆正了。

    只是这蜷缩的姿势比起自己仰面平躺着睡觉难受多了,关键是双腿都要蜷缩到胸前,这样早上起来腿不会酸痛吗?

    卧房里陷入到了安静之中,贺景元没有再开口,只是透过镜头仔细盯着姿势僵硬的邋遢大叔,足足看了十分钟,看的邋遢大叔浑身直发毛,唯恐下一句是把衣服脱了……小裤裤也脱了……

    “可以了。”终于,贺景元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蒋韶搴点了点头,挂断了视频通讯,然后将电话回拨了过去,颀长的身影径自向着卧房外走了去。

    空荡荡的房间里,邋遢大叔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就这样结束了?不给自己一个解释?

    可是想到蒋韶搴那冰冷凌厉的凤眸,邋遢大叔那一丢丢好奇心瞬间被扼杀在摇篮里。

    蒋韶搴站在回廊下,深不见底的黑眸遥望着暗黑的夜空,“景元,你可以说了。”

    “是,大少。”贺景元古板的没有温度的声音透过手机传了过来。

    “握着拳头睡觉,在心理学上是典型的戒备心理,方小姐拳头贴着身体放着,这表示潜意识里她在压制某种强烈的情绪。”

    “而面部向下,膝盖蜷缩,身体蜷缩,这都说明了她对人对事都有极大的防备,即使是睡梦里也在保护自己。方小姐的拳头对外,这就表示潜意识里她也处在极度的不安和惊恐之中,时刻准备攻击别人。”

    再想到蒋韶搴之前说方棠突然情绪失控,更加验证了贺景元的推断,他总是过于冷静的脸上此时却带着几分凝重。

    “大少,方小姐的心理问题很严重,但她自我防备心理太强,如果强行逼问,只会引起她的抵触,所以大少你目前要做的就是一点一点软化方小姐的心理,让她接受你信任你。”

    许久的沉默之后,蒋韶搴终于开口了,“我知道了,你休息吧。”

    挂断电话之后,蒋韶搴再次拿出烟点燃,沉默的抽着,白色的烟雾弥漫在四周,让他的身影看起来更加晦暗不明。

    一大早,明亮的阳光透过窗帘微微的照亮了卧房,方棠睫毛眨动着,人还没有完全清醒,手无意识的在席子上摩挲了两下。

    猛地察觉到不对劲的方棠睁开眼,自己竟然睡在床上,那蒋韶搴呢?

    方棠双手撑在床上往下面看了去,地铺已经不见了。

    知道方棠早上的生物钟是六点,蒋韶搴刚要敲门,卧房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方棠长发有点凌乱的披散下来,原本急促的表情在看到站在门口的熟悉身影时,顿时转为了惯有的沉静。

    对上蒋韶搴的峻脸,莫名的回想起昨晚上那一句我喜欢你,方棠脸微微发红,“你起来了。”

    蒋韶搴视线扫过她踩在地板上的雪白双脚,不由叹息一声,脚步上前将人一把打横抱了起来,“地上凉,记得穿鞋!”

    尤其是这种老宅子,寒气更重。

    或许是习惯了蒋韶搴的亲近,方棠身体僵硬了片刻就放松下来,只是眼神依旧尴尬的左右乱瞄着,声音却像孩子一般轻快了几分,“我只是忘记了,下次不会了。”

    将人放在床上,蒋韶搴大手揉了揉方棠的头,“洗漱一下,我陪你晨跑。”

    “嗯,”方棠点了点头,回给蒋韶搴以为浅淡却乖巧的笑。

    以前在岛上时,她疯狂的锻炼,只不过是为每一次的逃跑做准备。

    那个时候,方棠其实已经疯了,被活生生的逼疯了,被永远都无法逃出的绝望逼疯的,所以她疯狂的锻炼,保存着最后一丝理智,然后惊天爆炸,所有人一起毁灭……

    十来分钟之后,夏日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疏漏的照射下来,方棠看了一眼陪跑在身侧的蒋韶搴,第一次感觉到了运动的轻松和快乐。

    “看谁先跑回来!”方棠扬唇一笑,忽然加快速度冲了出去。

    蒋韶搴步伐不变,不急不缓、游刃有余,直到方棠清瘦的身体跑远了,快要拐进前面的巷子看不见时,蒋韶搴这才加快了速度,高大的身影瞬间就追了上去。

    !分隔线!

    相对于方棠和蒋韶搴之间温馨的氛围,天辰花苑关家别墅里。

    避开了晚上出去鬼混,大清早才回来的关五少,中年男人微微低着头,从侧门快速的进入到了别墅里,然后径自向着书房走了过去。

    咳咳!书房里,关钰连续不断的呛咳着,原本苍白的俊脸染上了几分病态的潮红,夏日闷热,关钰身体并不是很好,畏寒又怕热。

    “六少。”中年男人嘶哑的声音里透着担心,快步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递了过来。

    关钰等气顺了,这才喝了两口水湿润着咳的干哑的嗓子,“范叔不用担心,我没事,老毛病了。”

    “六少,我已经派人出去搜找法身舍利子了。”范叔嘶哑着声音开口,眼中有着懊悔之色一闪而过,“若是早知道法身舍利子有用,六少你的身体说不定已经痊愈了。”

    关钰不在意的摆摆手,英俊的脸上是温和的浅笑,“这么玄乎的事情谁能想到,不过现在知道也不算迟。”

    关老爷子的身体今年突然病倒了,来势汹汹,巧合之下佩戴了一颗法身舍利子之后,老爷子身体竟然好转了,所以之前关航才会秘密的来长源,想要将八角塔里的舍利子拿走。

    “范叔,方棠的粘合剂配方真的很好用?”关六少这话听起来只是很正常的询问,可他双眼却是一片阴冷的扭曲之色,没有血色的薄唇缓缓勾了起来,“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很的让人很恼火啊。”

    “是,反响很好。”范叔也没有想到方棠竟然会做的这么绝,直接将粘合剂配方公布出来了。

    不管是明着算计他的周界,还是暗中谋划的关六少,方棠一个釜底抽薪,所有人的计划都流产了。

    “可惜封掣将方棠的资料都封锁了。”关钰感慨的叹息着,一手撑着下巴,低眉沉思着,方棠手里既然有一个粘合剂配方,想必还有其他的秘方。

    尤其是之前查到方棠在玉锦堂订购了许多蜜蜡、玛瑙。绿松这一类的半宝石,古法调制的颜料就是用这些半宝石来提亮颜色的,只可惜很多手法和秘方都失传了。

    比起粘合剂,关钰可以肯定古法颜料的市场最可观,但经过粘合剂的事,关钰也不敢逼迫方棠,省得她一狠心又将配方公布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八个字绝对是方棠最真实的写照,

    “所以对方棠只能拉拢不能强迫。”关钰缓缓开口,将心底的负面情绪已经全部压制下来,“范叔,你继续去查宋代古墓的事,方棠这边我来处理。”

    虽然决定拉拢方棠,不过关钰并没有亲自登门,否则以他关家六少的身份上赶着去见方棠,不但贬低了自己的身价,也会让方案产生戒备。

    两辆汽车缓缓在老宅门口停了下来,后座车门打开,一个高挑而冷傲的女人踩着足足有十二厘米的高跟鞋下了车。

    修长纤细的小腿,黑色V字领的紧身裙,大波浪的金色长发,女人漂亮的脸上是精致至极的妆容,漂亮、时尚、高傲!

    女人一出现,立刻吸引了巷子里几个路人的目光。

    透过墨镜打量了一眼西街口的环境,女人高昂着下巴,即使她没有开口,但肢体动作已经显露出她对这里的嫌恶和鄙夷。

    余光一扫,女人冷嗤一声,“下等人的生活环境真是可怕!”

    不远处,光着膀子拎着两袋子蔬菜和肉类的邋遢大叔脚步一顿,为什么这两天莫名其妙的人这么多!

    昨晚上受惊太大,邋遢大叔做了一整夜的噩梦,总是梦到自己被BOSS翻过来翻过去,各种可怕的姿势……

    于是,从可怕的噩梦里醒来,邋遢大叔顶着两个黑眼圈在清晨五点就跑去菜市场买菜了,再睡下去,他真怕自己在睡梦里疯了。

    当看到好几对夫妻一起在市场卖菜,蹲了半个多小时,差一点被当成流浪汉的邋遢大叔终于站起身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自己还是想多了,男男什么的那绝对是小众选择,BOSS肯定是正常的,心情一好,就顺便多买了一点菜。

    “你干什么?离我远一点!”女人眉头一皱,不满的看着径直向自己走过来的邋遢大叔,感觉四周的空气都被这个下等人污染了。

    在女人旁边还站着五个从车上下来的人,其中三人拎着大大的工具箱。

    这六个人要说有什么共同点,除了鼻孔朝天的看人之外,那就是他们的打扮都非常时尚,穿着考究、妆容精致,包括两个娘里娘气的男人,一个还是蓝眼睛的老外。

    邋遢大叔故意将左手拎着的塑料袋往地上一放,吧唧着拖鞋的脚使坏的踢了踢,一条五斤多重的大黑鱼蹭一下从塑料袋里钻了出来。

    “啊!什么东西!”

    “我的脚!我今年才买的限量版的鞋子!”

    “快让开,别推我!”

    瞬间,一条黑鱼引发的血案在32号老宅门口发生了。

    当十二厘米的高跟鞋在主人惊慌失措里,一脚踩在黑鱼身上,尖细的鞋跟直接将黑鱼贯穿了,鲜血跐溜一下飞溅而出,现场的尖叫声堪比屠宰场。

    “靠,你们这是谋杀,我的黑鱼!新鲜的从河里钓出来的野生大黑鱼!”邋遢大叔扯着嗓子嗷嗷叫唤着。

    这悲惨的模样,好似被踩死的是他媳妇一般,就差抹一把辛酸泪,撒几张冥钞……

第100章 登门拜访

    方棠和蒋韶搴晨跑回来,就看到院门口乱糟糟的一幕。

    邋遢大叔正摆出了土匪的架势,对着院子里手一挥,得瑟的吆喝起来,“哥几个出来干活了。”

    呼啦一下,院子里跑出来四个手下,一看就是那种不好惹的练家子。

    四人都是高大健硕的身躯,双手环着胸口,露出粗壮黝黑的胳膊,肌肉喷张的鼓起来,一拳头下去估计就能将人给打死。

    虽然邋遢大叔五人气势十足,眼神也凶狠,可是一脚踩死黑鱼的女人却没有害怕,冷嗤一声,高傲而不屑的看着虚张声势的邋遢大叔,“不过是方棠养的一条狗,也敢和我耍横!”

    低头看着鞋子上飞溅到的黑鱼血,女人表情愈加的难看,纤细雪白的手指着邋遢大叔,“你知道我这双鞋多少钱吗?你十年的工资都不够赔!”

    女人的声音尖利而刺耳,骨子里散发出高人一等的姿态。

    邋遢大叔指着地上还在蹦跶,伤口还在流血的大黑鱼,一脸夸张的怼了回去,“你知道我这条野生大黑鱼多少钱?它吸收日月之精华整整五年才长成这么大,吃一口就能延年益寿,现在被你给踩死了,你十年的工资也不够赔!”

    看着唱作俱佳的邋遢大叔,方棠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邋遢大叔抬眼一看,顿时像是找到了靠山,嗷嗷叫的迎了过去,“小棠,我特意买回来的野生大黑鱼,让董老叔给你做酸菜鱼吃,结果就这么被踩死了!”

    听到身后的笑声,女人转过身也看到了方棠。

    女人抬手拿下了墨镜,挑剔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方棠,好似在打量一件廉价的物品,“方小姐,你好,我是罗夕瑶,不过大家都习惯叫我Rose。”

    罗夕瑶自我介绍之后,见方棠没有任何反应,更是嫌恶的直皱眉,果真是上不了台面私生女,时尚界谁不知道自己的名头!

    不过想到是关六少亲自打电话给自己的,罗夕瑶将不耐和鄙夷压了下来,只是态度愈加的敷衍冷淡,“这两个是我的助手,化妆师凯特和发型师托尼。”

    至于剩下三个拎着工作箱不过是小助手,罗夕瑶自然懒得介绍。

    方棠走到院门口打量着罗夕瑶五人,“有什么事?”

    在知道方棠的身份之后,罗夕瑶是不愿意接这个活的,自己可是顶级的形象设计大师,方棠一个私生女即使出得起价钱,罗夕瑶也不会为她服务,凭白贬低了自己的身价。

    毕竟一个又土又俗的私生女能有什么气质涵养?即使自己能化腐朽为神奇,可美人在骨不在皮,说句难听的方棠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

    “化妆师?造型师?”邋遢大叔凑到方棠身边,询问的话还没有说出来,立刻警觉的察觉到自家BOSS那锐利的目光如同冰刀子一般向着自己扎了过来。

    呃……邋遢大叔一愣,咻一下停下了脚步,见蒋韶搴面容依旧冷沉,后知后觉的邋遢大叔又后退了三步,BOSS可怕的眼神杀终于挪开了。

    “他们谁找来的?”完整的一句话终于问出来了,邋遢大叔目测了一下自己和方棠之间的距离:超过一米。

    再看着站在方棠身侧,距离小于十厘米的自家BOSS,邋遢大叔第一次在蒋韶搴冷峻威严的脸庞上看出大写的闷骚两个字!

    方棠也不明白的摇摇头,看罗夕瑶这高傲不可一世的态度,绝对不可能是蒋韶搴派来的,所以方棠真想不出谁会送化妆师造型师来这里。

    “这位Rose小姐……”邋遢大叔刚要开口,却见罗夕瑶嫌恶的一扭头,不屑和这么粗鄙邋遢的男人说话。

    罗夕瑶打量着方棠,虽然很嫌恶她晨跑后的一身汗,可看着方棠雪白的看不到毛孔的肌肤,染上运动后的红晕,罗夕瑶不由嫉妒的起来,方棠素面朝天连个粉都不擦,皮肤竟然这么好!

    即使用最专业最挑剔的目光评价方棠,罗夕瑶也不得不承认她体形极好,虽然人纤瘦,可臀部挺翘,细腰盈盈不可一握,笔直的站姿比许多接受过专业塑形的人都要好。

    不过方棠也就皮肤好体形好,气质就差远了,最多是小家碧玉而已!

    罗夕瑶又恢复了惯有的骄傲和自信,一脸施舍的开口:“方小姐,我是来给你设计造型的,毕竟晚上你要参加高档的宴会,这幅模样出席,哼,只怕连大门都进不去!”

    在罗夕瑶眼里,方棠这模样和大街上的乞丐没什么区别,若不是关六少的拜托,方棠给再多钱她都不会接这个工作。

    方棠的确收到了瞿老派人送过来的一张邀请函,修复组的人已经到达长源了,所以晚上有一个宴会会,也算是对瞿老和宋大师的欢迎。

    出席宴会的除了修复组的大师们,还有长源一些大家族还有方丰益这些高层,毕竟西街口的修复对长源的经济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自己都说明来意了,方棠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甚至没有邀请自己进去休息,罗夕瑶脸一沉,声音尖利了几分,咄咄逼人的质问,“这就是方小姐的待客之道吗?”

    “若不是关六少亲自打电话给我,即使方毓和请我做形象设计,也要看我能不能排出时间来!”罗夕瑶越看方棠越不喜欢,果真是没有教养的私生女。

    “关钰?”邋遢大叔眼睛一亮,随即兴奋的看向自家BOSS,果真见到蒋韶搴眼神晦暗的沉了沉。

    邋遢大叔顿时乐了起来,眼珠子一转,唯恐天下不乱的调侃,“小棠,没想到你魅力这么大啊,关六少竟然这么关心你,不但知道你的行程,还考虑的这么周道。”

    “你给我闭嘴!”罗夕瑶突然厉声打断了邋遢大叔的话,原本高傲不可一世的表情此时却转为了攻击性十足的尖锐。

    罗夕瑶恶狠狠的瞪着口无遮拦的邋遢大叔,声音尖利的刺耳,“你在胡说什么?六少只是还方棠的人情而已!她一个方家的私生女,还嫁到周家去守活寡了,就凭她也敢肖想六少,哼,果真是人至贱则无敌!”

    昨天接到关六少的电话,罗夕瑶从高兴转为了愤怒,她早就瞄准了关夫人的位置!

    如果只是时尚圈顶级的形象设计大师,罗夕瑶再有能力再漂亮,最多也就给关六少当小情人,她之所以敢觊觎关夫人的位置,那也是因为罗夕瑶还是罗家最小的女儿。

    罗家在庆州虽然不是多么显赫的大家族,不过罗夕瑶的父亲是娱乐大亨,大鱼娱乐公司就是罗家的产业,罗母虽然退圈了,可曾经也是娱乐圈一姐地位的影后。

    罗家大哥是知名导演,拍的电影都是卖座前十,也拿过国际大奖,二哥也是天王级的歌手,罗夕瑶走的是时尚圈,可也是引领时尚潮流的前沿人物。

    关六少只是关家旁系,而且身体不好,所以从身份上来说关钰和罗夕瑶也勉强般配,但说起来还是罗夕瑶高攀了,毕竟罗家只是在娱乐圈有人脉关系,和关家根本不能比。

    好在挂断了关钰的电话之后,罗夕瑶立刻让人调查了,知道方棠已经嫁去周家了,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但一想到深居简出的关钰竟然在长源待了好几天,罗夕瑶立刻带着人赶来长源。

    “赶走!”蒋韶搴沉声开口,幽暗的凤眸冷厉了几分,关钰这是盯上小棠了?

    从一下车就遇到这么多破事,罗夕瑶的耐心已经用尽,不由怒视着蒋韶搴,“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和方棠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方棠性子清冷,一般事很难引起她的情绪波动。

    但此刻,看着罗夕瑶疾言厉色的怒斥蒋害臊搴,无名怒火瞬间从胸口炽热的燃烧起来。

    “小棠!”蒋韶搴眼明手快的抓住了方棠的手腕,不赞同的看着要动手的方棠。

    罗夕瑶自然也看到方棠握紧的拳头,再加上她清冷的透着杀气的目光,罗夕瑶顿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歇斯底里的对着方棠吼了起来,“方棠,你竟然还敢对我动手!”

    罗夕瑶简直要气疯了,以她在时尚圈的地位,那些世家名媛见到自己也都客客气气的,自己屈尊降贵的上门给方棠一个私生女设计造型,她竟然还想打自己!

    不过看到蒋韶搴一把拦住了方棠,视线从他峻冷的脸庞上扫过,罗夕瑶忽然就不气了,眼神诡谲而恶毒的闪烁着,“果真是没有教养的私生女!一点礼仪都不懂,还不如一个保镖!”

    罗夕瑶说这话时,语调里故意透着几分亲密和欣赏,以自己的风姿绰约,任何一个男人都会选择维护自己,即使他是方棠的保镖。

    蒋韶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卖弄风情的方棠,罗夕瑶见状反而高兴了,他这是要责骂粗暴无礼的方棠了吗?果真没有男人能抵挡自己的女性魅力!

    蒋韶搴板着峻脸,严肃的对方棠叮嘱:“你忘记自己手上还有伤吗?要动手让常锋他们做!”

    蒋韶搴的话说的冷硬严肃,可是他峻冷的眉眼里却透着几分喜悦。

    他很高兴方棠对自己的维护,但对于她一言不合就动手,完全不顾虑自己手上的烧伤,高兴归高兴,蒋韶搴感觉必须让方棠意识到她现在不是孤苦无依的一个人,不需要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着。

    罗夕瑶得意洋洋的表情顿时僵硬在脸上,妆容精致的脸难看的扭曲成一团。

    邋遢大叔已经忍不住的大笑起来,一脸贱样的反问着,“Rose小姐,你的脸被打痛了吧?其实这点小事哪里需要小棠亲自出手,我们这群保镖就是干这粗活的!”

    邋遢大叔五个人如同树桩子一样杵在这里,还让小棠动手,不用BOSS开口,他们可以集体回炉重造了!

    邋遢大叔一脸的贱笑,她究竟有多么自信,才会认为BOSS阻止小棠是在怜香惜玉!就算她脱光了站在这里,BOSS也不会多看一眼!

    “你们……”罗夕瑶被气的直发抖,她从小到大还没有受过这么大的侮辱!方棠一个私生女,几个下贱的保镖,竟然敢联合起来嘲笑自己!

    “Rose姐,既然他们不知道好歹,我们走吧。”女化妆师凯特一脸谄媚的开口。

    “是啊,Rose姐,没必要和一个土包子计较,她哪里懂Rose姐在时尚圈的地位。”发型师托尼是高挑的混血儿,只是看着娘里娘气的,说话的时候左手还掐了个兰花指,差一点把邋遢大叔这个粗糙钢铁直男给恶心吐了。

    罗夕瑶看着身材颀长的蒋韶搴,忽然向前走了两步,一脸笑意的赞赏,“你身材锻炼的不错,五官虽然不够俊美,但时尚圈里目前最缺你这种硬朗铁血风格的男人,你当方棠的保镖多少钱一个月?”

    罗夕瑶用职业的眼光打量着蒋韶搴,原本只想着将人挖走来报复方棠,可是越看越感觉蒋韶搴有发展前途,这个男人身高有一米九,有些人虽然高,却是个傻大个。

    但蒋韶搴完全不同,锻炼到极致的精瘦身材,浑身上下没有一块赘肉,线条是极致的完美,最关键是他的脸。

    五官立体而深刻,一双狭长的黑眸深不见底,搭配硬朗的脸部线条,再结合他冷酷肃杀的气势,这个男人只要稍微打造一下,绝对能将国外顶级男模都比下去。

    即使进入娱乐圈,靠这一张老干部的脸,也能圈粉无数!

    罗夕瑶已经忍不住将蒋韶搴挖到自己名下,她手底下有个工作室,等蒋韶搴成名了,自己的名声也会跟着水涨船高,而且一个国际名模或者娱乐圈影帝,能带给罗夕瑶的不仅仅是声誉还有巨额的金钱。

    明显感觉到罗夕瑶看向蒋韶搴的目光充满了火辣和占有欲,不悦和敌视的情绪让方棠沉了脸,声音也冷的没有一点温度,“你想干什么?”

    罗夕瑶没有理会方棠,打定主意后,她笑着看向蒋韶搴,以伯乐的身份开口道:“我想你当保镖工资再高也没有两万吧。”

    罗夕瑶的两个司机其实也是她的保镖,她一共有四个保镖,队长的工资才一万五,剩下三人都是一万的工资。

    毕竟罗夕瑶只是活跃在时尚圈,不是娱乐圈的那些女明星,没有脑热的粉丝,保镖也只是为了排场而已。

    见蒋韶搴依旧冷酷着脸没有开口,罗夕瑶也不生气,反而很高兴他能这样的表现,“只要你跟了我,第一年我给你年薪五十万,以后每年加十万。”

    说出了高工资,罗夕瑶故意顿了顿,似乎给蒋韶搴反应时间,怕他听到这个工资后太激动。半晌后,罗夕瑶财大气粗的继续开口:“如果你和我签长约,第一个十年你的工资可以拿到两百万,第二个十年三百万,第三个十年我给你三百万,而且退休时一次性再奖励你两百万!”

    蒋韶搴看着也不过二十七八岁,三十年之后,他都快六十岁了,罗夕瑶很清楚娱乐圈的规则,每年都有小鲜肉冒出来,而影帝一旦老了,也就不值钱了,所以她的长约也只有三十年。

    总投资不超过一千万,但只要将人捧红了,罗夕瑶可以肯定蒋韶搴一部电影赚的都不止一千万,三十年的长约就等于是卖身契,他这辈子只能沦为罗夕瑶赚钱的工具,除非他毁约。

    但身为罗家的千金,罗夕瑶比谁都懂合约里的文字陷阱,蒋韶搴红了之后若是敢毁约,那至少是三五个亿的违约金,他绝对赔不起,只能让任劳任怨的由自己驱使。

    这不单单是要挖小棠的墙角,还将BOSS当成了摇钱树!

    邋遢大叔一脸敬佩的看着大放厥词的罗夕瑶,看她这高傲的施舍表情,好似一年给了两三百万,那就是天大的恩情,尔等屁民都要跪下来舔她的鞋子以示感激!

    “常锋!”蒋韶搴一记冷眼扫了过去,光着膀子笑的东倒西歪的邋遢大叔顿时站直了身体,只顾着看热闹了。

    “进去吧。”蒋韶搴看向方棠,这会儿已经七点多了,院门口阳光炎热的晒人。

    方棠点了点头,绕过罗夕瑶几人走进院子,蒋韶搴紧随其后。

    自己说的口干舌燥,他们竟然敢掉头就走!罗夕瑶愤怒的吼了起来,“你们不许走!”

    可惜邋遢大叔健硕的身躯往门口一站将人挡住了,鄙视的摇摇头,“行了,我们家小棠天生丽质,不需要做造型,这位Rose小姐你可以离开了,不要妄想擅闯名宅,否则我就要动拳头了。”

    看着邋遢大叔那碗口大的拳头,罗夕瑶气的喘着粗气。

    旁边娘里娘气的托尼更是后怕的退了好几步,小手拍着胸口,一副宝宝被吓到的可怕模样,关键是他动作满是惊恐害怕,可是眼神却火辣辣的盯着邋遢大叔,不时在他光着上半身的胸口瞄着。

    邋遢大叔被膈应坏了,赶忙对身旁四个手下开口:“将人都丢上车弄走!”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罗夕瑶毕竟不敢和邋遢大叔几个大老爷们动手,只能自己上了车,但透过车窗玻璃看了一眼老宅,眼神狠戾的吓人。

    半个小时之后,天辰花苑关家别墅。

    “六少,抱歉了,这个忙我帮不了,方小姐并不领情,还让保镖将我们赶出来了,要不是我们动作快,估计就不是崴了脚这么轻的伤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罗夕瑶一扫面对方棠时的高傲,此时她更像一个教养良好的豪门千金,语气温柔的可以掐出水来。

    关钰视线落在罗夕瑶光洁白皙的小腿上,能成为顶级的形象设计师,罗夕瑶本身就是美丽和时尚的代言人。

    她的皮肤很白很娇嫩,都是经过高级护肤品包养的,白皙修长的小腿下方,脚踝骨微微凸起,因为崴到了脚,脚踝处略微的红肿,在雪白肌肤的衬托之下,这一抹红反而能勾起男人最原始的最本能的冲动。

    关钰温和俊雅的脸上露出抱歉之色,诚意十足的道歉,“方小姐性子冷,夕瑶,我代替她给你道歉。”

    罗夕瑶放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嫉妒如同毒蛇一般在胸口啃咬着,他是方棠的什么人,为什么要代替方棠道歉!除了男友朋友,谁有立场这样说话?

    可一瞬间,罗夕瑶将狰狞嫉恨的表情完全收敛起来了,快的根本让人察觉不到。

    时尚圈的水很深,各种阴毒狠辣的手段层出不穷,罗夕瑶能有今天的地位,不仅仅是背靠着罗家人,也是因为她本身的确有能力。

    只不过罗夕瑶捧高踩低惯了,再者多少也嫉恨关六少亲自拜托自己给方棠做造型设计,所以罗夕瑶对方棠的态度才会那么高傲。

    在罗夕瑶看来方棠构不成任何威胁,身价地位不够,关键是方棠根本比不上自己漂亮,更是连一点待人接物、长袖善舞的能力都没有,这样的方棠根本不够资格当世家名门的当家主母。

    可她想的再好,看方钰提起方棠是那温和的模样,罗夕瑶心底再次生出了危机感,“六少太客气了,这是一点小摩擦而已,我怎么会和方小姐计较。”

    “夕瑶一直都是这么大度善良。”关钰温和一笑,这赞美的话不仅没有让罗夕瑶高兴,反而让她更想要对付方棠这个情敌!

    眼神歹毒的闪烁了几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罗夕瑶不由再次开口:“六少,不如我再跑一趟吧,毕竟距离晚上七点的宴会也没几个小时了,这么短的时间里,方小姐也找不到造型师。”

    似乎没想到罗夕瑶真的不计前嫌,关钰微微一怔后接过话来,“那就麻烦夕瑶了,这样吧,我陪着你一起过去,不能让你为了帮我再受委屈了。”

    听着关钰那关怀备至的话,罗夕瑶脸上的笑容终于真实了几分,笑着站起身来,“那我们一起去吧。”

    罗夕瑶站的急,却忘记崴了脚,身体一晃往旁边踉跄了一下,刚站起身的关钰眼明手快的将人一把抱住了。

    罗夕瑶趁机跌倒在关钰的怀抱里,双手抓着关钰的白衬衫,微微仰起头,露出自己美丽的面容,“抱歉六少。”

    “和我这么客气干什么,小心一点。”关钰似乎半点没有察觉到罗夕瑶刻意黏在自己怀抱里的动作,温柔至极的问道:“要不我扶着你走?”

    “那就麻烦六少了。”心里乐开了花,当关钰的长臂搂过她肩膀时,罗夕瑶不动声色的调整了自己的姿势,让挺立的某处不时和关钰的身体来一个亲密碰触。

    !分隔线!

    吃过早饭后,蒋韶搴处理积压的工作了,方棠则依旧在书房翻看西街口的详细资料,目光停留在手中的照片上。

    照片拍的谢家祖宅的一个庭院,虽然经历了上百年的风风雨雨,祖宅即使每年都有修缮维护,但看得出依旧有些败落了。

    修复工作是宋濂平主持的,瞿老只是名誉顾问,方棠很清楚因为粘合剂的事情,这个宋大师即使让自己进了修复组,也绝对不可能采用自己的修复方案。

    可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古建筑因为错误的修复方案被改建的面无全非,方棠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心痛,有些东西一旦破坏就永远都无法复原了。

    另一边,蒋韶搴看着笔记本屏幕上的表格,峻脸冷沉下来,拿出手机拨通了蒋老爷子的电话,“爷爷。”

    “韶搴那,你爸塞进卫队的那些人,你看着处理,不过还是给你爹留点面子。”蒋老爷子说的干净利落,可终究还是微微偏袒了一下自己的长子。

    与公与私蒋老爷子都是偏向蒋韶搴这个孙子,但人毕竟老了,更希望家和万事兴!蒋韶搴手段如果太激烈,蒋父下不了台,最后只会闹腾的蒋家不宁。

    “爷爷,我可以给他们留面子,可以后他们出任务,敌人不会给他们留下性命。”蒋韶搴声音冷酷无情的响起,视线扫过屏幕上记录的数据,这样的体能和战斗力,别说进入蒋家卫队,就算是那些正规的保全公司都不会要。

    蒋老爷子沉默了,半晌后叹息一声,“韶搴,你看着办吧,爷爷不干涉。”

    “我知道了。”蒋韶搴又问了几句蒋老爷子的身体情况,这才挂断了电话。

    片刻后,蒋韶搴连续几道命令发了出去。

    蒋家私人岛屿上,办公室里,几个身穿迷彩服的教官看着对望一眼,脸上顿时露出凶残至极的笑容。

    “那群软脚虾,啧啧,之前三分之一的训练量一个一个竟然敢说老子公报私仇,针对他们

    ”高个教官粗犷的脸上笑容无比的阴险,一手摩挲着下巴,“既然已经背了这个恶名,我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彻底针对!”

    坐在笔记本电脑前的青年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干净白皙的脸上露出温和无害的笑容。

    “你那训练计划一实行下去,一天就要倒下三分之二的人,三天不到,所有人都爬不起来了,身为教官,你即使要加大训练量,也必须兼顾队员的身体,从合理、健康、科学的角度

    来制定全新的训练计划。”

    靠坐在长椅上的年轻男人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青子,你这个火爆大猩猩就该向军师多学习学习,一下子将人都弄死了,以后的日子多么无聊,你要给他们一点希望,但是最后等待他们的却是万丈深渊!”

    高个粗犷大猩猩教官看了看温和无害的军师,再看着幸灾乐祸的青年,“行行行,都听你们的,老子最多一棍子将人打死了,死也死的痛快,你们都是钝刀子割肉型的,关键是恶名我担了,你们俩倒成了他们的救星。”

    透过窗户外看着训练场正顶着阳光跑操的一队人,粗犷大猩猩教官叹息一声声的摇摇头,谁能想到自己才是真善美的那一个,可惜啊,这群眼瞎的队员们却对两个恶魔无比推崇,果真还是太蠢了一点!

    早上十点半,厨房里已经有浓郁的菜香味传了出来,邋遢大叔靠在厨房门框上,“老叔,可惜了我那条野生大黑鱼,我和BOSS说还能吃,不就被高跟鞋踩了一脚,洗洗就干净了啊,可惜BOSS将鱼丢给巷子里的野猫了。”

    正在炒菜的董叔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蒋韶搴虽然不是一个精致雅痞的人,蒋老爷子甚至经常抱怨他喝茶就是牛嚼牡丹。

    但身为蒋家大少,蒋韶搴该有的品味还是有的,至少他绝对不会吃一条被高跟鞋踩死的黑鱼,当然更不可能让方棠去吃。

    就在此时,院子门口有汽车刹车声响起,邋遢大叔回头一看,不由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啧啧,又有人上门了。”

    一分钟之后。

    邋遢大叔兴冲冲的直奔蒋韶搴工作的房间而去,脸上是幸灾乐祸的兴奋笑容,“BOSS,情敌上门了……不对,关钰亲自登门了,还捧了一束花要送给小棠。”

    情敌两个字在对上蒋韶搴冷厉可怕的凤眸后自动转化成了关钰的名字,不过这并不影响邋遢大叔看热闹的心情。

    毕竟在所有人眼里自己和BOSS都是小棠的保镖,区别在于BOSS跟在小棠身边,俗称贴身保镖。

    三分钟之后。

    院子门口,罗夕瑶有些不满开口:“六少,方小姐请的这些保镖也太无礼了,竟然让六少一直站在太阳下等!”

    罗夕瑶这话完全是站在关钰的立场说的,身为关家六少,关钰就算去了方家,方丰益也要亲自出来接待。

    可是到了方棠这里,邋遢大叔只说通报一声,却根本不让他们进门等着。

    关键是巷子里没有遮挡,夏日的阳光火辣辣的晒人,罗夕瑶并没有打伞,站了几分钟已经不耐了,偏偏关钰依旧是温和儒雅的姿态,半点看不出被怠慢的不满。

    “夕瑶,你是女孩子,要不你去车子里等着。”关钰体贴的开口,男人晒一会最多是黑一点,可女人不同,晒黑一点,估计就跟被人毁了容一样难受。

    “不用,六少,我陪着你。”罗夕瑶多么想回到车子,此刻却只能露出柔和的笑容,摆明了要和关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能在体弱的关六少面前显得娇气。

    好在没让两人等多久,蒋韶搴就过来了,虽然他已经收敛了周身的气势,但比起没个正经模样的邋遢大叔,蒋韶搴仅凭着这张脸就值得关钰重视。

    “关六少,这是我们的队长,姓蒋。”邋遢大叔介绍了蒋韶搴的姓之后,就态度恭敬的退到一旁,如果忽略他那看热闹的表情就更像一个尽忠职守的部下。

    “蒋队长,冒昧打扰了,我是来见方小姐的。”关钰温和有礼的开口,和之前罗夕瑶那高傲不可一世的姿态完全不同。

    “小棠不见客。”蒋韶搴冷声回绝,他出来了就代表是拒绝的意思,以关钰的精明他不可能看不出来,而且关钰态度看着很谦和,可他眼底的冷漠清晰可见。

    当然,以关钰的身份地位,他也不可能真的对一个保镖多温和有礼,只能说他更擅长伪装,但在蒋韶搴看来谦和有礼的关钰和高傲罗夕瑶没有什么不同。

    “你一个保镖竟然敢这样对关六少开口!”罗夕瑶好似自己的心上人被冒犯了,也顾不得要将蒋韶搴挖到自己工作室的计划了,疾言厉色的怒斥起来,“你立刻给六少道歉!而且六少来拜访方棠,你一个保镖有资格替主人做决定吗?”

    “夕瑶,不可无礼。”关钰面色严肃的制止了。

    站在一旁看热闹的邋遢大叔嗤笑一声,关六少这是典型的当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他真要阻止,罗夕瑶一开口的时候就该阻止,却偏偏惺惺作态等她骂完了才阻止。

    没有理会邋遢大叔,关钰俊美的五官也严肃了几分,他向着蒋韶搴直截了当的开口:“我找方小姐是关于今晚上宴会的事情,蒋队长还是不要越俎代庖的好!”

    关钰的态度还算温和,可是语调里已经透着关家子弟的强势。

    方棠放下手中一沓照片,她打算问问蒋韶搴关于修复组的事情,他能不能帮忙。

    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去面对所有事,但西街口的古建筑一旦遭到破坏就无法还原,方棠虽然有点不习惯开口向人寻求帮忙,但如果对象是蒋韶搴的话,似乎又没有那么困难了。

    屋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听到院子门口的声音,方棠向着门口走了过来。

    “方小姐,冒昧打扰了。”看到走过来的方棠,关钰立刻捧着黄色鸢尾花走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的罗夕瑶嫉妒的眼睛里都要喷火了。

    上车的时候,当看到副驾驶位置上的鲜花时,罗夕瑶有一瞬间以为这是关钰要送给自己的,毕竟自己是因为关六少的原因才去了方棠这里,还受了委屈还崴了脚。

    但是关钰和罗夕瑶坐在后座上,花放在副驾驶位置上,关钰没有开口,罗夕瑶也不好主动说,只当他是忘记了,还想着怎么不动声色的提一下。

    谁知道汽车停在西街口之后,关钰竟然将鲜花拿了下来,罗夕瑶差一点没有被气死。

    不过想到自己放在工具箱里的那乳液和精华,罗夕瑶嘴角勾起诡谲的冷笑,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方棠毁容的那一幕了!

    “方小姐,这花送给你。”关钰宛如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再加上他俊脸上那温和的笑意,让人生不出一点厌恶,“我来主要是告诉你今晚上的宴会只怕不太平。”

    方棠原本不打算和关钰说话,毕竟两人也只是见过两面而已,但听到他到这话,方棠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看到方棠上钩了,关钰眼中有着胜利之色一闪而过,顺势将花递给了方棠,“事情有点麻烦,不如我们进去说。”

    原本以为方棠很难相处,但几次接触之后,关钰发现方棠只是性子清冷,看着孤僻难处,其实仔细一看却是个单纯的,如同未经雕刻的璞玉。

    蒋韶搴看着关钰手中碍眼的花束,鹰隼般的黑眸暗沉了几分。

    看热闹的邋遢大叔则是摇摇头,论起追人的手段,估计两个BOSS也抵不上关六少啊,这人绝对是情场高手!三言两语就拉近了和小棠的关系。

    面对主动示好的关钰,方棠并没有接他递过来的花束,她情商再低也知道男人送花代表什么意思。

    被拒绝了,关钰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如同老友一般的调侃起来,“这只是代表友谊的黄色鸢尾花,我并没有其他意思。”

    方棠没有接花,同样也没有接话,反而看了一眼走过来的蒋韶搴,对着关钰前言不搭后语的开口:“我们要吃午饭了。”

    听到方棠这生硬的没有任何技巧的逐客理由,蒋韶搴严肃的脸庞上有的笑意一闪而过。

    看了一眼厨房方向,蒋韶搴站在方棠身侧,冷声向着关钰道:“抱歉关六少,我们该用餐了,两位请回吧。”

第101章 借刀杀人

    “你们简直不识抬举!”站在关钰身边的罗夕瑶愤怒的看向赶人的方棠和蒋韶搴。

    其实看到方棠拒绝关钰的花,罗夕瑶一方面是高兴,没有哪个女人愿意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给其他女人送花。

    但另一方面罗夕瑶又暴怒的抓狂,方棠算个什么东西,她竟然敢拒绝六少!自己求而不得的男人,方棠却弃之如敝屣,罗夕瑶是又嫉又恨!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被当面驱逐,关六少的面色只是晦暗了一瞬间,眼中有着受伤之色一闪而过,不过依旧保持着世家子弟的风度。

    和方棠微微颔首之后,关钰这才转身离开,也顺手将发怒的罗夕瑶也一起带走了。

    邋遢大叔将院门一关,对着心情极好的蒋韶搴眨了眨眼,随后对着方棠暧昧的笑着,“小棠,你为什么不接花?”

    方棠无语的看着明知故问的邋遢大叔,自己只是不擅长人情世故又不是傻子!

    当着蒋韶搴的面收关钰送的花,即使这黄色鸢尾象征的是友情,可换位思考一下,方棠就知道蒋韶搴肯定不高兴。

    “好吧,我不问了。”邋遢大叔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但又按捺不住好奇的再次开口:“小棠,你就不好奇关钰要说的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今晚上的宴会肯定不太平,毕竟周界和史玉才搭上宋大师的关系后,狐假虎威的逼迫方棠交出粘合剂配合。

    结果方棠更狠更绝,一不做二不休的将配方公布于众了,抛开这其中的巨额利润不说,丢了这么大的脸,宋大师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听到这话,方棠清冷的目光看白痴一般的看着邋遢大叔,一脸平静的开口:“关钰都能打听到的消息,蒋韶搴肯定也能打听到。”

    所以方棠完全不需要舍近求远,至少在方棠的认知里,还没有蒋韶搴查不到的消息。

    闻言,蒋韶搴冷峻的脸庞柔和了几分,随后凤眸鄙夷的瞄了一眼愚蠢至极的邋遢大叔,看来是离开卫队太久了,脑子都钝了,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都能问出来。

    “我已经派人过去了,很快就有消息送回来。”不同于对邋遢大叔的瞧不上,蒋韶搴对方棠说话时,低沉的嗓音不自觉的温柔下来。

    方棠点了点头,两人向着屋子走了进去,院子里虽然有树荫遮挡,可阳光还是挺晒人的。

    孤零零的留在原地,看着并肩离开的一高一低两道身影,莫名被塞了一把狗粮的邋遢大叔狠狠纠结了一下表情,BOSS身后要是有尾巴,这会估计都要甩上天了!

    身为孤家寡人的邋遢大叔忿忿不平的哼哼两声,看了一眼倒垃圾回来的手下,立刻凑上去问道:“你说男人是不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连BOSS都不能免俗,不就是被小棠崇拜了、信任了,BOSS就这么高兴。说好的冷酷无情!说好的冷肃威严!难道都喂狗了吗?

    邋遢大叔想起当年自己最后一次任务,当BOSS如同战神一般降临,一人力挽狂澜的团灭了所有敌人。

    当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邋遢大叔等人看向蒋韶搴的目光除了感激之外,更多的是崇拜是敬畏,即使那个时候的蒋韶搴还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

    但面对邋遢大叔等人无比敬畏的目光,蒋韶搴依旧冷酷的板着峻脸,眼神都不带波动一下。

    再对比刚刚,在方棠那信任的目光里,邋遢大叔用自己2.0的视力保证,他绝对看到BOSS那冷酷严峻的脸上露出笑容了,虽然是转瞬即逝!

    被抓住胳膊的手下瞄了一眼表情诡异变化的邋遢大叔,从今天早上开始,常哥就有点不对劲,看向BOSS和方小姐的目光尤其诡异。

    斟酌了一下,手下语重心长的建议,“常哥,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找个媳妇过日子了。”

    所以常哥别总是盯着方小姐,会被BOSS打死的,当然,也别用一脸被抛弃的模样盯着BOSS,同样也会被打死的。

    “什么叫做老大不小?老子今年才三十八岁!正值青春年少,一点都不老!”邋遢大叔炸毛的嚷了起来,蹭蹭向着厨房方向走了去,何以解忧,唯有美食!

    !分隔线!

    晚上七点。

    宴会定在长源闹市区的天瑞酒店,五星级花园式的酒店,宴会厅是独栋的两层欧式建筑,大厅里灯火辉煌,悠扬的钢琴声随风飘散而来。

    通往宴会厅的花园同样也都亮起了霓虹彩灯,将庭院照的如同白昼一般,接到邀请函的宾客纷纷携带女伴而来。

    “小棠!”刚下车的安新颖不由喊了一嗓子,她是陪同赵馆长一起来的。

    虽然今晚上的宴会来的大多数是修复师,但鉴定和修复其实是相通的,赵馆长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让安新颖长见识的机会。

    “赵馆长,新颖。”方棠走上前来打招呼,蒋韶搴如同最尽职的保镖一般沉默的站在方棠身侧。

    比起盛装出席的安新颖,方棠看着和平日里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换了一条天青色露肩的长裙,依旧是素面朝天,扎了个马尾辫。

    “小棠,你没化妆?”安新颖诧异的问了一句。

    她下午才从庆州赶来长源的,带的是自己的专属造型师,也是从造型师口中安新颖才知道方棠不知道怎么得罪了罗夕瑶。

    身为时尚圈的顶级大咖,罗夕瑶在庆州时尚圈里绝对是说一不二的NO.1,所以罗夕瑶放出话之后,没有哪个化妆师、发型师敢接方棠的活,唯恐得罪了罗夕瑶被封杀。

    安新颖原本打算把自己的造型师借给方棠,可转念一想,方棠毕竟是封掣的人,应该不至于真的找不到造型师,谁知道她连个口红都没有涂就来参加宴会了。

    方棠看着妆容精致的安新颖,余光瞄了一眼不远处都是盛装而来的女人们,不解的询问,“不化妆不准进?”

    微微一愣,看着表情诚恳而无辜的方棠,安新颖忍不住的笑了起来,“那倒不至于,就凭着瞿老对你的维护,谁也不敢将你拒之门外。”

    “那就行。”方棠放下心来,事关西街口古建筑的修复,方棠还是想要多了解一点情况。

    安新颖无奈的看着完全不在意的方棠,虽然她的肌肤是天生丽质,可是灯光之下,方棠看起来还是太普通了。

    经过化妆师的巧手,谁的眼睛不是又大又闪,鼻子也被修饰的又高又挺,雪白的肌肤再加上烈焰红唇,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魅惑的风情。

    “我包里有化妆品,要不你稍微化一下?”安新颖笑着建议,这种宴会来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宾客,方棠这样素面朝天的模样,难免会被人看轻。

    方棠摇了摇头,“算了,我也不会。”

    方棠真不会化妆,小时候在孤儿院,后来被老师收养,但那个时候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正值青春年少,皮肤嫩的可以掐出水来,根本不需要化妆。

    之后方棠被抓囚禁在岛上,除了修复一件又一件的古董文物之外,她想的就是怎么逃出去,虽然岛上给她提供的生活条件是最好的,顶级的护肤品和化妆品都有。

    但那个时候方棠最多用点护肤品而已,化妆品都丢在一旁连包装盒都没有打开,这也导致方棠真不会化妆,也没有化妆出门的习惯。

    这一下轮到安新颖彻底傻眼了,这年头还有不会化妆的女孩?可看着眼睛清澈见底的方棠,安新颖不得不相信她说的是真话。

    “新颖,于大师在那边,你跟我过去打个招呼。”赵馆长很高兴看到安新颖和方棠交好,不过看到老朋友之后,赵馆长还是要带着安新颖去应酬一下。

    “小棠,瞿老还要过一会才到。”赵馆长又对方棠说了一句,这才带着安新颖先离开了。

    看了看四周盛装而来的女宾客,方棠忍不住看向身后的蒋韶搴,低声问道:“我这样真的很不合适吗?”

    否则以安新颖的长袖善舞,她不会特意提出来。

    女为悦己容!方棠以前从不在乎这些,但对比这些光鲜亮丽的女宾客,方棠自己倒没什么感觉,可她却在乎蒋韶搴的看法。

    蒋韶搴深邃的目光打量着微微仰起头,表情疑惑的方棠,不由沉声开口:“你这样很好。”

    听到肯定的回答,方棠仰起的小脸上露出笑来,心情愉悦的瞅了一眼蒋韶搴,“那我就不学化妆了。”

    总感觉将那些瓶瓶罐罐的往脸上一层一层的涂抹太麻烦。

    蒋韶搴认同的点了点头,大手宠溺的揉了揉方棠的头,光滑柔软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不用学,这样最好。”

    看了一眼从另一边小径上走过去的女宾客,蒋韶搴低沉的声音打趣的在方棠耳边响起:“

    至少我不想摸到一手的发胶,而且浓妆艳抹之下,亲一口,吃满嘴的都是化妆品。”

    方棠忍不住笑了起来,没好气的瞪着蒋韶搴,“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她们的妆看着很自然,又不是劣质化妆品。”

    “我坚持我的观点。”蒋韶搴面容严肃的回了一句,只是黑眸里却含着浅笑和宠溺之色。

    红颜枯骨!他喜欢的是方棠内在的灵魂,而不是她展露在外的容颜,诚然他现在也很喜欢方棠的长相,但日后她老了,脸上有皱纹了,蒋韶搴的喜欢同样不会改变。

    提前半个多小时就过来的罗夕瑶应酬了一圈之后,在距离大门口不远处的休息区坐了下来,透过窗户刚好可以看到从花园走过来的宾客。

    当看到方棠和蒋韶搴过来时,罗夕瑶眼中有着恶毒之色一闪而过。

    收回目光,罗夕瑶的对着身边端着香槟酒的女人笑着开口:“子诗,《烽火连天》这电影我大哥是导演,可女二这个角色还没有定下来。”

    李子诗眼神蹭一下亮了起来,按捺不住激动的攥紧了手中的高脚杯,她虽然自诩为二线明星,可真论起来不过是流量明星而已,粉丝众多,但僵尸粉更多。

    经纪人也她说过,红的太快根基不牢,当然,这背后都是金主们捧起来的,但李子诗不在意啊,名声能当饭吃吗?

    找个男朋友守身如玉,还不是一样要被翻红浪,多攀几个有钱有势的金主,做同样的事,可得到的资源却截然不同。

    同期出道的人,比她有才的比她漂亮的都还在三四线挣扎着,李子诗已经算是大牌了。

    但金主给的资源是不少,可是没有哪个精明的商人会为了逢场作戏的女人真心考虑,这些资源都是小打小闹而已。

    这也导致李子诗的根基太薄弱,稍微闹出一点负面绯闻,她估计就会被打回原形,所以李子诗迫不及待的需要用电影电视剧来夯实自己在娱乐圈的地位。

    可一个被捧出来的花瓶女明星,演技也就一般般,即使接到的角色也只是女四女五,李子诗没想到罗夕瑶会向着自己抛出橄榄枝。

    看着野心勃勃的李子诗,罗夕瑶眼底有着不屑和鄙夷之色一闪而过,虽然名字很文艺范,面容也是柔柔弱弱的清纯模样,但娱乐圈谁不知道李子诗烂大街的名声。

    只不过那些不入流的小明星不敢曝光李子诗,畏惧她背后的众多金主们。

    至于一线大牌们,这都是娱乐圈的一哥一姐,根本不将李子诗靠卖身红起来的艺人放在眼里,收拾她都嫌脏了自己的手,没有人针对,李子诗从出道开始一直挺红的。

    “Rose姐,有什么吩咐您尽管开口。”李子诗声音很好听,轻轻柔柔的,勾的人心里头发痒,再加上她这张小白花的脸,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看到没有,外面那个女人,你将她欺辱到什么程度,就决定你在《烽火连天》这部电影里能演什么角色。”罗夕瑶说完之后就优雅的起身离开了。

    即使李子诗是个蠢的,但用来对付方棠正好,狗咬狗,一嘴毛。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罗夕瑶声音轻柔的响了起来,“办得好,女一号的角色我也给你留着。”

    李子诗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女主角!想到这里,李子诗赶忙向着大厅找了一圈,随后直奔自己的经纪人而已。

    今晚上这种重量级的宴会,除了修复大师们,庆州不少大家族都派人来参加了,更别说长源这些达官显贵了。

    商人逐利!这样前期投资就高达五十个亿的工程,谁也不愿意错过赚钱的机会。

    “女一号?”经纪人岚姐可不是李子诗这种没脑子的。

    看着兴奋不已的李子诗一瓢冷水泼了下来,压低声音喝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如果真是什么小角色,罗小姐还需要让你动手?甚至连女一号的角色都拿出来了。”

    罗夕瑶是时尚圈的大咖,又是罗家千金,岚姐自然了解她的脾气,说强势霸道都是轻的,罗夕瑶都敢不敢亲自动手的人,李子诗一股脑的冲上去,绝对会死的渣都不剩。

    “岚姐,你难道要让我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知道多少人都在觊觎《烽火连天》里的女一号吗?”李子诗看似温柔似水的脸上满是暴躁,恼火的瞪着犹豫不决的经纪人。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即使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试试!”李子诗不甘心的攥紧拳头,一旦成为女主角,一炮打红之后,自己就是娱乐圈的一姐了,谁还敢在背后骂自己靠陪吃陪喝陪睡走红!

    “闭嘴!”岚姐厉声一喝,警告的看着表情疯狂的李子诗,疾言厉色的训斥着,“你才红几天?娱乐圈的水有多深你知道嘛,什么走不懂就敢往前冲,担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被骂的面红耳赤,李子诗娇柔的美丽小脸不甘心的扭曲着,偏偏她不敢得罪岚姐这个能干的经纪人。

    她的那些金主都是岚姐介绍的,包括怎么给自己拉资源,上什么综艺节目,她能有今天的地位岚姐至少占了七成的功劳。

    看着忿恨不甘的李子诗,岚姐放缓了语调,“这的确是一个好机会,你先去陪黄总,我去查一下对方的身份。”

    李子诗眼睛蹭一下亮了起来,“那好,岚姐我先过去了。”

    目送着李子诗小鹿一般飞奔到了脑满肠肥的黄总面前,小鸟依人的挽着他的胳膊发嗲,岚姐忍不住的摇摇头,李子诗就是一个没脑子的花瓶,偏偏男人都喜欢她那一套。

    五分钟之后。

    因为宾客差不多都集中在七点左右过来的,所以方棠和和蒋韶搴在玫瑰盛开的花园里走了一圈回来,之前略显得拥挤的人群都已经进去了。

    “黄总,我说的没错吧,这绝对是你喜欢的类型。”李子诗站在门口轻声笑着,挽着黄总胳膊的手还撒娇的晃了晃。

    不过一看黄总目光都看直了,李子诗嫉妒的瞪了一眼素颜的方棠,这么穷酸的模样,也敢来参加宴会,也不知道从哪里蹭到的邀请函。

    “黄总,你这是有了新人就不要我这个乖宝宝了吗?”李子诗佯装不悦的嘟嘟嘴,声音轻轻柔柔的就跟小奶猫叫唤一般。

    黄总抬手搂了搂李子诗的纤腰,财大气粗的道:“之前你不是说看上那套蓝宝石首饰了,明天我就让秘书给你送过去。”

    蒋韶搴和方棠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黄大发那猥琐下流的眼神,果真,安抚了李子诗两句之后,黄大发就按耐不住的下了台阶直奔方棠走了过来。

    “小姑娘,来参加宴会怎么连套首饰都没有?”黄大发放软了声调,一副长者般的关心姿态,“我是做古董和珠宝生意的,这是我的名片,小姑娘你这清纯的形象很适合代言我们公司的珠宝。”

    显摆完自己的身份后,黄大发将烫金名片递了过去,一副不差钱的土豪姿态,“你明天拿着我的私人名片去专柜,就可以免费拿一件不高于十万的首饰。”

    看到递过来的名片,方棠第一时间感觉这人脑子有病!

    眼神倏地一沉,蒋韶搴冷声开口:“让开!”

    黄大发自认为很有风度,所以并没有计较蒋韶搴的无礼,挺着啤酒肚,一双老鼠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蒋韶搴一番后。

    黄大发嫌恶的摆摆手,“年轻人不要太横,省的招惹了你不能招惹的大人物,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同为男人,你连一套像样的首饰都买不起,这不是让你女朋友跟着你吃苦受累?”

    黄大发趾高气昂的对着蒋韶搴继续说教,“别因为一点男性自尊就委屈人小姑娘,哼,我随便拿出一件首饰就抵得上你一年的工资了,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让你女朋友得到实惠更重要?”

    黄大发的嗓门挺大,不急不缓的说教着,语调里的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站在门口的宾客和负责接待的酒店工作人员都抬眼看了过来,虽然黄大发这种又老又丑的男人没看相,可架不住他有钱那!

    至于蒋韶搴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面容也峻冷,但收敛了一贯的气势和威严,看起来只是一个长得好看有点冷漠的普通青年,可英俊帅气不能当饭吃!

    “小姑娘,黄总看上你了是你的幸运,还不赶快将名片接过来。”李子诗温柔的劝着,鄙夷的目光看着旁边的蒋韶搴,语重心长的继续劝说。

    “你男朋友虽然长的不错,可穷酸的连一套首饰都不买给你,你这裙子颜色一看就不正,你这手提包估计是地摊货吧,挺廉价的。”

    门口有热闹可以看,即使是这些身份贵重的宾客,此时也都纷纷过来,站在上面居高临下的向着台阶下的方棠和蒋韶搴看过去。

    “你说这小姑娘会怎么选?”从庆州来的一个贵妇揶揄的笑了起来,黄大发砸珠宝界挺有名,就是个不差钱的暴发户,对女人更是出手大方,就喜欢青春靓丽的单纯小姑娘。

    另一个年长一点的贵妇笑着开口:“据说当年黄大发的初恋情人就是这温柔单纯的模样,可惜后来出国了,黄大发却旧情难忘,总是寻找类似的女孩当替代品。”

    知道内幕的知情人不由嗤笑,“黄大发那是暗恋上京某个世家名媛,他再有钱也是上不了台面的暴发户而已,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对方看都不看黄大发一眼,结婚后随着丈夫出国了。”

    黄大发是得不到心目中的女神,只能找廉价的替代品聊以,据说他还喜欢粗暴的手段折腾女伴,估计就是为了发泄对女神的不满和求而不得。

    “还能怎么选?黄总虽然丑,可身边哪个小姑娘不都是年轻又漂亮的。”旁边的贵妇嗤笑一声,言语里满是鄙夷之色。

    李子诗自以为自己有身价,但在这些世家贵妇面前,她连街上的一条狗都不如。

    见方棠冷漠着脸不为所动,黄大发心里头更痒痒的,李子诗虽然是他喜欢的类型,可是毕竟上手了,玩过之后就索然无味,一点新奇感都没有了。

    但方棠这清清冷冷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模样,像极了黄大发当年暗恋的女神,对方也是这样高冷的姿态。

    “小姑娘,我看你和我女儿差不多大,这样吧,名片你接着,我打个电话过去,明天你可以拿一套不高于一百万的首饰。”从十万瞬间翻了十倍,黄大发不愧是财大气粗的土豪。

    一旁的李子诗都有些嫉妒了,别看她现在挺红,赚的钱多,可是她花的钱更多!

    低于十万的包包都背不出去,出席一些宴会都需要买礼服,价格从几万到几十万,花钱如流水,价值一百万的首饰,李子诗也眼红了。

    方棠拉住蒋韶搴的大手,没必要和这种人动手,“我们进去。”

    黄大发自认为自己是个绅士,对女人只要舍得花钱,完全没有必要逼迫动粗,可是自己一而再的示好,方棠却依旧不为所动,黄大发的老脸彻底黑沉下来。

    “站住!”抬手挡住了打算离开的方棠和蒋韶搴,黄大发一扫刚刚热情笑容的姿态,冷着老脸开口:“还没有人敢这样不给我面子,我黄大发不打女人,但你小子给我乖乖跪下认错!等宴会结束了才准起来,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黄总,别生气,人小姑娘就是羞涩了一点。”李子诗拉着黄大发的手臂娇滴滴的撒娇着,一面对着方棠道:“小妹妹,你还不赶快给黄总道歉,别惹黄总生气,否则吃亏的还是你。”

    李子诗是黄大发的小情人,她公然叫方棠妹妹,就等于将她也当成了黄大发的小情人,李子诗再蠢,在娱乐圈混了三四年,她也有些手段和心机。

    看着挺着啤酒肚,一脸“高傲霸气”的黄大发,蒋韶搴凤眸彻底冰冷下来,他身高就有一米九,大长腿一抬,一脚正好踢到黄大发挺起的啤酒肚上。

    谁能想到一百多斤的黄大发会被蒋韶搴一脚如同沙包一般踢飞出去。

    砰一声!黄大发肥胖的身躯重重的摔在地上,后脑勺磕在台阶上,鲜血顿时流了出来,众人一声惊呼,又往旁边后退了好几步。

    “救命啊,杀人了!”李子诗一脸惊恐的喊叫起来,清瘦的身体瑟瑟发抖着,配上她妆容美丽的柔弱脸庞,再加上一身清纯的白裙子,勾的不少男人眼神一暗,有种将人搂进怀里呵护的冲动。

    暗中,经纪人岚姐早就盯着了,一看台阶上殷红的鲜血,立刻就打了电话给黄大发的保镖,保镖没资格进入宴会厅,都在车子里等着。

    几个工作人员也是脸色一变,有的打电话通知经理,也有打电话叫保安过来的。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黄大发的保镖和酒店保安将方棠和蒋韶搴团团围住了,一个一个凶神恶煞着像是要吃人一般。

    尤其是黄家的六个保镖,更是死死的盯着蒋韶搴,就等着被医生包扎的黄大发开口,一句话是打还是杀!

    宴会厅,窗户打开了,罗夕瑶坐在沙发上端着香槟酒慢慢的品尝着,一面欣赏着被围住的方棠和蒋韶搴,没想到自己小看了李子诗,她也会借刀杀人!

    罗夕瑶原本以为李子诗会直接针对方棠,不过想到她的经纪人,罗夕瑶便明白借刀杀人的计谋是岚姐制定的。

    “给我将人……抓起来……”后脑勺磕了一个口子,不算多严重,但黄大发一看急救医生纱布上的鲜血,仇恨的吼叫起来,顿时感觉伤口更痛了。

    黄大发做古董和珠宝生意,在运输过程里都有一定的风险,有时候一批货价值都是上千万,所以黄大发的保镖都是以一敌十的高手,运货过程里他们都全程看护,这么多年来,一次意外都没有发生。

    六个保镖一听到黄大发的命令,眼神陡然一狠,瞬间同时出手向着蒋韶搴攻了过去,其中一人竟然将拳头对准了方棠,摆明了是要用方棠来威胁蒋韶搴。

    黄大发之前的污言秽语,蒋韶搴虽然生气,但并没有暴怒,这种好色贪婪的暴发户各地都有,踹了黄大发一脚也不过是小惩大诫,这点自制力蒋韶搴还是有的。

    可看到黄家的保镖敢对方棠出手,而且还是下杀手,蒋韶搴鹰隼般的凤眸里凝聚起冰冷的杀气!

    蒋韶搴那一脚最多让黄大发在医院躺一个月,而且他胖,肚子上都是肥肉脂肪,严重一点也就内出血而已,后脑勺磕到台阶边沿完全是意外。

    可黄家保镖是内劲高手,这一拳带着元气,如果方棠只是普通人,这一拳击中方棠的胸口,肋骨都会断裂,若是断裂的肋骨扎到心脏或者肺部,那就是必死的凶险。

    “别将人打死了!”黄大发凶狠的怒吼着,满是肥肉的脸因为暴怒扭曲成一团,眼神狰狞而凶残!

    他黄大发还从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所以直接打死这个小子太便宜他了!就该将他抓到黄家来做牛做马,一辈子当个畜生不能翻身!

    “黄总,你别动,我要给你清理伤口。”急救医生不得不提醒了一句,伤口还没有止血,黄大发一通乱吼又流血了。

    偏偏黄大发不愿意去酒店房间治疗,偏要留在这里看着保镖收拾了蒋韶搴。

    “行了,你赶快不包扎,痛死老子了!”黄大发不耐烦的骂了一句,而一旁李子诗更是泫然欲泣的蹲在黄大发的面前,眼眶红红的,满是愧疚和不安。

    “黄总,你低一下头。”医生又说了一句。

    黄大发低着头,医生赶忙给他处理伤口。

    因为低着头,所以看不到下面的打斗画面,但听着不时传入耳中的惨叫声,黄大发满是肥肉的脸上露出痛快的笑容,“妈的,不给老子面子,还敢踢老子,弄不死这个小畜生!”

    三分钟不到的时间,现场一片诡异般的安静,医生也给黄大发处理好了后脑勺的伤口了。

    此刻,缓缓抬起头来,黄大发一脸得意的表情,“小子,敢不给我黄大发面子,你爹都没有这个胆……”

    耀武扬威的话还没有说完,当看清楚台阶下面的一幕时,黄大发彻底的愣住了,自己最得意的六个手下竟然都生死不知的躺在了地上。

    而黄大发以为被收拾的哭爹喊娘的蒋韶搴却完好无损的站在一旁,方棠则是在距离蒋韶搴不到一米远的身后。

    “黄总,你这是踢到铁板了啊。”有商场上的敌人哈哈大笑的嘲讽起来,黄大发是个暴发户,同样也是个小人,最喜欢捧高踩低!

    比黄大发有本事有地位的,他上赶着巴结,送钱送美女,可哪家公司一旦出现一点问题,黄大发就如同鬣狗一般,立刻就扑过来撕咬,无所不用其极的将公司搞垮,趁机吞并。

    “这六个可是黄总你的狗腿子,就这么被人给打残了,这损失可不小!”另一个商场的敌人同样附和的笑着。

    “你……”黄大发蹭一下站起身来,怒不可遏的指着蒋韶搴,气的后脑勺的伤口更痛了。

    黄大发经商能力没有多强,但他有一个天赋,看人特别准。

    听说当年黄大发的父亲就看出唯一的儿子喜好吃喝玩乐,脑子也没有多聪明,家业传到黄大发手里,估计用不了五年就能败光了。

    黄父后来听到了一个高人的指点,特意请了好几个心理师陪同,将黄大发带到各个场所,从菜市场到人才市场,然后是商场、建筑工地,学校、医院这些场合都待过。

    遇到的每一个人,都让黄大发推测对方的性格,从他的语言、长相、动作逐一分析,然后让专业的心理师给他讲解。

    从黄大发十岁开始,整整学习了十年,看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后来黄大发看人就特别准,虽然不能到专业心理师的地步,但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黄大发是一个一个准。

    谁知道今天却在蒋韶搴身上看走眼了,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男人,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可怕的硬茬!

    黄大发不由将怒火撒到旁边的酒店保安身上,阴森至极的威胁道:“你们都是眼瞎的吗?还不赶快动手!还是说你们酒店就是这样做生意的,我倒要问问你们徐总,既然他请的保安都是木头墩子,干脆统统开除掉!”

    几个保安不安的对望一眼,客人和客人之间的冲突,他们一般只会拉架劝架,可蒋韶搴和黄大发六个保镖动手,那就是高手对决,他们这些保安哪里敢插手。

    可是听到黄大发喊出徐总的名头,还威胁要将他们开除,保安顾不得害怕了,抽出保安佩戴的电棍刚要出手,却眼尖的瞄到走过来的人,顿时头停下了动作。

    “黄总,伤的怎么样?要不去医院拍个片子,费用我们酒店全部承担。”穿着一身白西装,今晚上的徐绍看起来风度翩翩。

    自己难道差看病的钱?黄大发不满的看了一眼徐绍,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只见徐绍已经转身向着方棠走了过去。

    不同于面对黄大发时的敷衍了事,徐绍温和一笑,“方小姐受惊了,这是我管理不善,我向你道歉。”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参加宴会的有长源本地的,也有庆州过来的,还有其他地方的。

    但就算是长源本地这些达官显贵们,他们认识方棠的也极少,虽然都听过方棠的名字,可还没见过她的人。

    但是看徐绍这和善的态度,还有那一声方小姐,明白过来的人不由笑了起来,“黄大发这一脚白挨了。”

    “老张,怎么回事?这小姑娘大有来头?”旁边的人不有好奇的开口,实在是方棠看起来太普通了。

    要不是方棠身上连一件首饰都没有,素面朝天的,自诩火眼晶晶的黄大发也不敢对方棠污言秽语的说话,摆明了要包养方棠。

    “这位姓方,方总议长的二女儿,除此之外,听说她和州卫的封掣关系非同寻常,她身边这个保镖估计就是封掣派来保护她的高手。”知情人也不卖关子,笑着将方棠身份说了出来。

    在长源方家的地盘上侮辱方棠,关键她和州卫第三指挥官封掣关系密切,众人不由同情的看着脸色煞白,大受打击的黄大发,该,活该!

    “黄总,她就是方家的私生女。”李子诗从经纪人那里早就知道方棠的身份了,一个不受宠的私生女,还嫁出去守活寡了,黄总根本不需要怕的。

    至于方棠和封掣的关系,时间太短,岚姐也没有打听到确切的消息,所以李子诗认为这大概是以讹传讹。

    毕竟一个私生女凭什么和州卫的第三指挥官有关系?不过是自我炒作的手段,想要抬高自己的身价,这种小伎俩娱乐圈的艺人用的是炉火纯青。

    黄大发猛的看向李子诗,眼神凶狠的骇人。

    啪的一声,黄大发一巴掌向着李子诗的脸扇了过去,直接将人打翻在地,不解气之下,黄大发一脚踹了过去,“你知道她的身份还敢怂恿老子过来!”

    黄大发怒到极点了,他喜欢单纯的小姑娘,只要舍得花钱,多少人找不到,他脑子进水了去调戏方总议长的女儿!

    更别提这位还和封掣有关系!

    看到蒋韶搴的身手,在场没有人会认为这是以讹传讹的假消息,不是州卫出来的高手,能以一敌六的将黄大发的保镖都给打趴下了!

    知道自己惹麻烦了,黄大发血红着一双眼,杀人般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躺地上的李子诗,猛地抬起脚,这一脚要是踩在李子诗的胸口上,估计这会真的要将人送医院抢救了。

    “黄总,有什么矛盾你回去处理,公共场合动粗可不好看。”徐绍收敛了脸上温和的笑容,警告的看向要下狠手的黄大发。

    “抱歉,徐大少,是我喝多了脑子不清楚。”黄大发脸上扬起谄媚的笑容,好像刚刚暴戾行凶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随后黄大发顾不得后脑勺的疼痛,直接走过去对着方棠来一个九十度的鞠躬,“方小姐,您大人有大量,我老黄喝多了,满嘴喷粪,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看黄大发这高高挺起的啤酒肚,他九十度鞠躬真的很累,但黄大发就是能伸能屈的小人,刚刚他多嚣张霸道,此时就多谄媚。

    方棠习惯了直来直往,所以面对黄大发这样的小人,方棠求助的看向蒋韶搴。

    “我们进去。”蒋韶搴沉声开口,带着方棠越过依旧九十度鞠躬的黄大发向着台阶走了去。

    徐绍笑了笑也跟着走过去,“各位,抱歉了,时间差不多了,宋大师他们一直在二楼的小厅,估计都要下来了,大家里面请。”

    修复组的人包括卢大师还有后来的赵馆长他们,这些专业人士先到的都去了二楼会谈了,大家难道碰到一起,肯定要做一些专业的交流,多沟通沟通。

    一楼宴会厅里都是来参加宾客,听到徐绍的话,也看够了热闹,众人纷纷笑着交谈着,转身往宴会厅走了去。

    “等等,什么时候保镖也有资格进来了?”就在此时,一道清高冷傲的声音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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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保镖与狗

    知道了方棠的身份,没想到还有人敢出言刁难!

    众宾客诧异的抬头一看,就见罗夕瑶站在门口,一手端着香槟酒,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倨傲之色。

    在场的男人不一定认识罗夕瑶,但女宾客却都听过Rose的名头,引领时尚和潮流的大咖,很多女宾客还是罗夕瑶的客户。

    每年流行什么,衣服该搭配什么首饰、包包、鞋子,她们虽然也会关注,但并不精通,专业事情还需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罗夕瑶能让她们成为宴会的焦点,即使收费价格很昂贵。

    “方小姐即使你拿到了邀请函,但你养的狗可没有资格进入宴会厅,和保镖同处一室,你别贬低了所有宾客的身份。”锐利的目光盯着方棠,罗夕瑶言语极尽的刻薄嘲讽。

    她原以为李子诗即使不成功,也能羞辱到方棠让自己出一口恶气。谁知道李子诗这么没用,被黄大发当死狗一般踢倒在地。

    罗夕瑶话说的恶毒,可她微微仰起头,露出雪白的脖颈,轻轻品了一口香槟酒,姿势却极尽的优雅,“方小姐看来是宴会参加少了,所以不懂规矩,或者我们该建议酒店在门口竖个牌子:保镖和狗不得入内!”

    方棠冷了脸,面无表情的看向罗夕瑶,一字一字的开口:“我们偏要进去呢?”

    罗夕瑶轻声笑了起来,挑衅的看向方棠,声音陡然狠戾,“方小姐耳朵聋了吗?我说过你可以进来,你的狗不能进去!即使他是州卫出来的,但本质上依旧是个保镖,他有什么资格和我们共处一室!”

    任谁都看出来罗夕瑶就是在故意针对方棠,不过她很聪明,针对的目标放在蒋韶搴身上。

    一个保镖而已,罗夕瑶就算口头辱骂了一句,难道方总议长会为了一个保镖和罗夕瑶过不去?

    但本质上来说,蒋韶搴是方棠的贴身保镖,他受辱就等于方棠受辱,说句难听的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方小姐算了吧,大家的保镖都留在外面。”一个贵妇笑着打了个圆场,她和黄大发有仇,所以才会出言劝说了一句。

    另一个五十来岁的女贵妇冷哼一声,她最是痛恨私生子私生女这样的存在,她只生了一个女儿,结果丈夫带着私生子登堂入室要继承家业。

    所以女贵妇阴阳怪气的嘲讽起来,“我倒认为罗小姐说的很对,保镖和家里的佣人有什么区别,难道谁家举办宴会还要邀请各家的佣人参加?这不是贻笑大方。”

    女贵妇明明一把年纪了,可是面容却愈加的刻薄,鄙夷的目光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方棠,话锋忽然一转。

    “方小姐这么看重保镖,还是说这个保镖比较特殊?不但要保护方小姐的安全,只怕晚上还要陪在卧房里守夜吧?”

    听到这话,在场不少人都低声笑了起来,暧昧的视线打量着方棠和蒋韶搴。

    虽然收敛了威严的气势,但蒋韶搴的五官的确峻朗,再看这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亲密氛围,众人心照不宣的笑着,看来方家二小姐也是个私生活泛滥的。

    罗夕瑶更是挑明了讥讽,“胡夫人何必说的这么含蓄,不就是个奸夫而已!方二小姐嫁去周家守活寡,长夜漫漫,孤枕难眠。”

    “让开!”两个字冰冷的响起,乍一听方棠的音调波澜不惊的没有起伏。

    但只要和方棠打过交道的人就能看出来,方棠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而但凡能动手来解决的,她绝对不会唧唧歪歪的浪费口水。

    “方棠,你听不懂人话吗?”罗夕瑶恼火的吼了一句,她们冷嘲热讽说了这么多,结果方棠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让罗夕瑶有种一拳头打到棉花里的憋屈感。

    方棠制止了打算出面的蒋韶搴,脚步一个上前,直接走到挡在门口的罗夕瑶面前。

    “怎么?你还要硬闯?”嗤笑出声,罗夕瑶鄙夷的摇摇头,果真是没教养的私生女,一点灵机应变的能力都没有。

    方棠没有再开口,右手精准的抓住了罗夕瑶端着高脚杯的手腕,一个用力……

    罗夕瑶只感觉纤细的手腕骨像是要被捏碎了一般,痛的她啊的一声惨叫,面容痛苦的狰狞成一团,再没有了刚刚高贵优雅的姿态。

    手腕骨太痛,罗夕瑶手中的高脚杯掉了下来,砸到她的穿着黑色流苏的高跟鞋上,没喝完的香槟酒泼了她一脚,玻璃酒杯也哐当一声碎了。

    “让不让开!”面无表情的看着脸都扭曲了罗夕瑶,方棠右手再次加重力度,左手精准的抓住了罗夕瑶打过来的右手,再次一个用力。

    砰一声!罗夕瑶整个人如同小鸡一般被方棠推搡到了门框上,高跟鞋也掉了一只,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方棠!”后背撞的发痛,罗夕瑶红着眼眶死死的盯着方棠,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屈辱的。

    方棠依旧牢牢的将罗夕瑶压在门框上,这一次不是让她让开了,而是冷声开口:“道歉!”

    “我呸,让我对一个下贱的保镖道歉,你下辈子吧!”罗夕瑶恼羞成怒的喊了一嗓子,虽然双手的骨头痛的像是要断了,可她毕竟是罗家千金,这一点骨气和傲气还是有的。

    方棠忽然松开了罗夕瑶的左手,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里,方棠抓着受困的罗夕瑶一百八十度的旋转。

    砰一声!罗夕瑶妆容精致的脸直接撞到了门框上,胳膊被反扭在身后。

    方棠直接将罗夕瑶盘头发上一根精致银簪子拔了下来,锋锐的尖端对准着罗夕瑶的脸,“道歉!”

    在场的宾客都傻眼了,即使长源本地的人听过方棠的名头,也知道她是个练家子,但谁也没有想到方棠这么简单粗暴,她这要是要干什么,毁容吗?

    罗夕瑶脸也刷的一下惨白,银簪子尖利的抵触在脸颊上,她能感觉到微微的痛意,如果真的划下来了,即使现在医疗技术先进,但伤口太深的话,那真的要毁容了。

    对暧昧从事时尚行业的罗夕瑶而言,毁容不亚于是要了她的命!

    但让她屈尊降贵的给蒋韶搴一个保镖道歉,罗夕瑶疯狂的挣扎着,只是尖锐的语调已经说明了她没有底气了,“方棠,你敢对我动手,我们罗家不会放过你的!”

    罗夕瑶嘶厉的喊了起来,“你不过是方家私生女而已,你认为方丰益会护着你吗?”

    方棠不为所动,手刚要用力,旁观的徐绍不由快步一个上前,正色的劝道:“罗小姐,你还是道歉吧。”

    徐绍是了解方棠的,罗夕瑶的威胁对别人或许有用,但方棠而言,只会是适得其反的作用飞。

    看方棠这清冷的眼神,若不是自己开口打断了,徐绍肯定方棠已经动手了。

    刚刚罗夕瑶有多么高傲不可一世,多么鄙夷嫌恶蒋韶搴,那么此刻她就有多么憋屈,脸涨的通红,头发散乱着,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个女疯子。

    看到罗夕瑶还打算负隅顽抗,徐绍不得不压低声音开口:“罗小姐,相信你也听过窦臣的名头,方小姐一刀将他太监了!”

    罗家在庆州也算是二等家族,可对比窦家而言还是差太远了,唯恐真闹出血案来,徐绍再接再厉道:“窦家千金窦璎珞和方小姐起了冲突,大腿挨了一枪回庆州了。”

    所以对比窦璎珞的身份,罗夕瑶真不算什么,她在方棠面前耍横,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一个嘴上逞强,一个真刀真枪的动手,两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感觉到脸颊上簪子末端带来的刺痛感,再加上徐绍的话,罗夕瑶的情绪终于崩溃了,害怕的哭喊起来,“我道歉……我道歉,对不起……”

    方棠这才面无表情的松了手,视线一扫,刚刚几个附和罗夕瑶说风凉话的贵妇们刷一下退到了人群里,低着头,不敢和方棠对视。

    她们平日里也就是口头上争锋相对,就算要动手,那也是暗中计划好了,即使事发了,自己也是青青白白、干干净净的。

    谁像方棠这样一言不合就自己出手,看罗夕瑶这么高傲不可一世的性子都被吓的哭喊起来,方家二小姐的战斗力也太彪悍了。

    方棠重新回到了蒋韶搴身边,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抱着头哭嚎的罗夕瑶,不解的摇摇头,她弱鸡一样,为什么还要挑衅自己和蒋韶搴。

    要说仇,也没有深仇大恨,不过是罗夕瑶受关钰的拜托给自己做造型,被自己拒绝了,之后跟着关钰又来了一趟西街口,然后愤怒离开,在方棠看来也不算结仇。

    蒋韶搴大手宠溺的揉了揉方棠的头,示意她不用多想,罗夕瑶这样高傲的世家千金并不少见。

    看到蒋韶搴这动作,正在安抚罗夕瑶的徐绍眼眸沉了沉,看来这个保镖和方棠的关系果真非同一般。

    否则以方棠清冷孤僻的性子,竟然和一个保镖这么亲近,说没有暧昧绝对没人会相信。

    “夕瑶?”忽然,人群外有一道男音响了起来了。

    当发现哭泣的人是罗夕瑶时,关五少快步跑了过来,怒不可遏的骂了起来,“夕瑶,谁他妈的敢欺负你,你指出来,老子打断他的双腿!”

    身为关家五少,关鸣五官也英俊,不过常年纵欲,导致脚步有些虚浮,眼神轻浮,一看就是个吃喝玩乐的纨绔。

    “我没事,不用你管。”罗夕瑶一把挥开关五少的手。

    脸上的妆已经哭花了,惊恐害怕的情绪消散之后,罗夕瑶再次恢复惯有了高傲,只是看向方棠的眼神多了几分忌惮。

    关五少的确挺喜欢罗夕瑶,这源于小时候的的一见钟情,那个时候罗夕瑶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跟小公主一般。

    七岁的关鸣眼睛都看直了,从此之后看到罗夕瑶就媳妇媳妇的叫着。

    随着年纪的增长,关五少虽然也追求过罗夕瑶,但这也不妨碍他在外面逢场作戏的找女人,吃喝玩乐夜夜笙箫。

    罗夕瑶性子高傲,关五少和关钰都是关家子弟,但一个是换女人如换衣服的纨绔,另一个却是温雅如玉的贵公子,

    虽然关钰身体不好,但不减他的男性魅力,再者关五少和关钰虽然都是旁系,可关五少的父亲也是个老纨绔,拿着每年的分红混吃混喝。

    关钰的父亲却是关家的中流砥柱,所以不管从长相还是权势地位财富而言,罗夕瑶都会选择君子端方的关钰。

    被罗夕瑶拒绝了,关五少深感丢了面子,不过他不会生罗夕瑶的气,于是将怒火转向了四周的众人,眼神一狠,暴怒的开口:“是谁欺负夕瑶的,给老子站出来!”

    长源和外地的宾客或许不认识关五少,但是从庆州来的这些人却知道关五少的名头,“这是关家五少。”

    这话迅速传开来之后,众人脚步齐刷刷的后退,将站在原地没有动的方棠和蒋韶搴就凸现出来了。

    “方棠!”定睛一看,关五少表情狠狠的扭曲了一下,他之前来长源的目的就是找方棠算账的。

    毕竟之前在关家大宅,蒋韶搴和封掣一人踹了他一脚,将嘴巴不干不净调戏方棠的关五少给踢回游泳池了。

    可在七星山庄的时候赛马,他输给了方棠,好在方棠没追究,关五少才没有在胡虎这群纨绔面前跌面子。

    所以关五少自认为和方棠之间井水不犯河水,谁知道再次见面,她竟然欺负了罗夕瑶。

    罗夕瑶看不上纨绔的关五少,不过目光一转,眼中多了算计,罗夕瑶哽咽着,主动的示弱,“关鸣,就是方棠对我动的手!”

    以关五少对自己的维护,就算方棠是个女人,关五少也不会放过她!想到此,罗夕瑶花了妆的脸上表情仇恨的扭曲了几分,等着看关五少收拾方棠给自己报仇。

    “啧啧,方小姐惨了。”从庆州来的男宾客感慨的说了一句。

    “是啊,罗家不足为惧,可关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方家绝对扛不住!”旁边的人附和的点了点头。

    如果闯祸的是方毓和这个正牌千金还好一点,方棠毕竟是个私生女,还被方家嫁出去联姻了,老奸巨猾利益为上的方丰益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私生女和关家五少对抗。

    “关五少就是个混不吝的,他对罗小姐一往情深,这一次肯定要给她出头。”有知情人说出了真正的内幕。

    听着四周的议论声,罗夕瑶得意洋洋的挺直了身体,自己丢了这么大的脸,她一定要让方棠不得好死!

    眼看着关五少“气势汹汹”向着方棠走了过去,不少人都暗自叹息,罗夕瑶脸上露出歹毒的冷笑。

    距离方棠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关五少为难的瞅着方棠,语调发软,“你和夕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呃……所有人都傻眼的愣住了,说好的血溅三尺的呢!说好的给罗夕瑶撑腰出头呢!

    用这么温柔而疑惑的声音询问方棠,这还是那个在庆州风风火火,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关家五少吗?

    罗夕瑶的笑容僵硬在脸上,目瞪口呆的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关五少,他在干什么?!

    方棠看了一眼面容狰狞的罗夕瑶,平静的开口:“没什么大事,她挡在门口不让我们进去。”

    听到这个们字,关五少迁怒的瞪了一眼方棠身侧的蒋韶搴,他还记恨那一脚之仇!

    关五少风风火火来长源报仇,结果第二天他老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劈头盖脸将关五少给骂的狗血喷头!

    同样身为纨绔,关五少的老爹那至少是个有脑子的老纨绔,老爹一透露,关五少也知道了关家的一点内幕,关家的大家长,关五少的堂爷爷关州长私底下里和封掣达成了合作意向。

    所以关老爹严令禁止傻儿子找方棠报仇,否则真出事了,关老爷子绝对不会给他一个纨绔堂孙撑腰的。

    关老爷子是关家的支撑,关航这个继承人还太年轻了,所以关老爷子需要借助外力来扶持关航,封掣就是关老爷子的选择对象。

    在家族利益面前,关五少这个纨绔敢拖关家后退,关老爷子就能亲自出手收拾了他!

    关五少于是抛开和方棠的那一点矛盾,整天和胡胡这群纨绔门混迹在一起,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这小日子别提多逍遥自在。

    “所以你就动手了?”关五少听到原因之后,纠结无比的看着点着头的方棠,这要是蒋韶搴动的手,关五少至少还能骂一句“你一个大男人竟然好意思和女孩子动手!”

    偏偏动手的是方棠,关五少转身看着妆容都花掉的罗夕瑶,她披头散发着,面容扭曲,眼神满是可怕的怨恨……

    关五少吓的一个后退,忽然之间感觉记忆深处那个漂亮而骄傲的小公主形象在一点一点的碎裂。

    “关鸣,这就是你说的喜欢我?”罗夕瑶讥讽的看着关五少,怒到极点不由冷笑起来,“你的喜欢还真廉价!连给我出头的胆量都没用,关鸣,你就是个孬种!比起六少差远了!”

    看着歇斯底里怒骂自己的罗夕瑶,关五少怔了一下,心目里的小公主咔嚓一声完全碎裂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跋扈丑陋的女疯子。

    从蒋韶搴之前表白说了喜欢之后,方棠对这两个字特别敏感,此时诧异的看了一眼关五少,他竟然喜欢罗夕瑶这种眼高于顶的女人?

    回过神来的关五少自嘲一笑,这段朦胧的情感放下之后,忽然感觉心里头一轻,她喜欢老六,自己何必听到她来参加宴会,就屁颠屁颠的赶过来。

    一回头对上方棠诧异的目光,关五少不由感慨的一叹,“是不是感觉我很眼瞎?”

    方棠认同的点了点头,安新颖也是世家千金,也高傲,但却不会像罗夕瑶这样目中无人。

    关鸣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突然感觉面无表情的方棠看起来挺顺眼的,“方棠,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事你说一声,我给你扛着。”

    关五少说完之后,看都不看身后的罗夕瑶一眼,径自向着台阶走了下去,手机拨通了胡虎的电话,满脸得瑟的边走边打电话。

    “胡虎,你小子在哪里?不是说去泡温泉……宴会?哈哈,这种闷死人的宴会老子懒得参加,还是我们出去乐呵更有意思,记得找几个身材棒棒的美女一起泡温泉……”

    在场所有人都被关五少这神操作给弄蒙圈了,他不给罗夕瑶撑腰出头也就罢了,什么叫做他欠方棠一个人情?

    众人视线不时在方棠和罗夕瑶之间游移着,为什么他们有种关五少是来给方棠撑腰的感觉?

    丢一次脸不够,竟然还丢了第二次!罗夕瑶愤怒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扬长而去的关五少,恨的咬牙切齿。

    方棠发现在弄不懂罗夕瑶这种世家千金的思想之后,她再次看不懂关五少这样的纨绔,这些世家子弟的脑回路和常人绝对不一样!仇恨来的莫名其妙,去的也莫名其妙!

    “我们进去吧。”方棠和蒋韶搴说了一声,只是这一次再没有人会拦着两人了,宾客们也跟着进入宴会厅了。

    音乐声在大厅里回响着,方棠和蒋韶搴坐在角落里的休息区,众人的目光不是扫过来一眼,不过经过罗夕瑶这事,已经没有人来找方棠和蒋韶搴的麻烦了。

    二楼的小厅,修复组的大师们正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西街口的古建筑,说的最多的话题还是这一片该怎么修复。

    小厅对面的休息室,宋骏和关六少正在喝茶。

    宋大师在庆州停留了两天,还特意去关家拜访了,比起阴柔诡谲的关航,宋骏感觉体弱多病的关六少看着顺眼多了。

    “宋哥不用和我客气,我虽然身体不好,但在庆州还有几分薄面,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关六少温和的笑着,清朗的嗓音里满是诚意。

    宋骏不但一脸天生的凶相,再加上他脾气的确暴戾霸道,所以面相看起来格外的狠戾凶残。

    看着诚意十足的关六少,宋骏也满意的笑了起来,“阿钰,你也不要和我客气,谁也不嫌钱多,西街口的工程大,我们合作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一个懂技术,一个有关系有门路,这才是珠联璧合!到时候绝对会赚的盆满钵满。

    就在两人相谈甚欢时,休息间的门被敲响了,宋骏放开茶杯,“进来。”

    走进来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看着挺精明,快步向着宋骏走了过来,瞄了一眼关六少这才开口:“大师兄,刚刚楼下发生了一点冲突。”

    “什么冲突?”宋骏看着点头哈腰的小师弟,眉头一皱,不高兴的训斥:“有什么话就说,不要藏着掖着,阿钰是我兄弟,我没什么事需要隐瞒他的。”

    挨了几句骂,刘凯宇也不生气,依旧陪着笑脸,赶忙说了起来:“罗家千金在大门口和方家二小姐……”

    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茶杯都被震动了,宋骏怒声一喝,“我见过狂的,还没见过这么张狂霸道的!我们宋家的宴会上也敢闹事,方棠这是打我们宋家的脸!”

    关六少站起身来,温和悦耳的嗓音,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宋哥,时间差不多了,不如我们下去看看。”

    “我倒要去会会这个方棠!”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宋骏表情阴狠的骇人,自己还没有找方棠的麻烦,她倒是敢先找自己的晦气!

    食物区,蒋韶搴拿了一点水果放在碟子上,又端了一杯饮料,这才向着坐在沙发上等候的方棠走了过去。

    “抱歉,先生,我刚刚只顾着拿糕点没看路。”迎面走过来的女孩连忙后退了两步,抱歉的向着蒋韶搴开口。

    蒋韶搴看了对方一眼,面无表情的从旁边过去。

    女孩也打算从同一个方向走,身体直接一头向着蒋韶搴撞了过去。

    “啊!”声音因为慌乱而提高了几分,女孩双手下意识的向着蒋韶搴扑了过去,似乎打算抓住他来稳住自己踉跄的身体。

    可女孩的手还没有伸过来,蒋韶搴动作迅速的往左边一侧,迈开大长腿继续向着休息区走了过去。

    砰一声!根本没想到蒋韶搴会躲开,女孩狼狈的摔在了地上,幸好她今晚上穿的到脚踝的长裙,避免了走光的危险。

    看到有人摔倒了,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不远处几个男宾客赶快过来将人扶了起来。

    也有人眼尖的看了眼走远的蒋韶搴,还真别说方棠这个保镖倒很尽职,对其他女孩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念头。

    方棠看着不远处的一幕,“怎么回事?”

    “一会就清楚了。”蒋韶搴并不在意,将水果和饮料放在了茶几上,原本冷峻的脸庞这才柔和了几分,“晚上别吃太多。”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果真,方棠才吃了几颗樱桃,就看到刚刚差一点和蒋韶搴撞到一起的女孩揉着眼睛,哭哭啼啼的和身旁的人说着什么,不时向着方棠和蒋韶搴方向看了过来。

    “这是我外婆去世前留给我的手链,这要是丢了,我……”女孩看着也就十七八岁,梨花带雨的哭泣着,激的旁边几个男人保护欲蹭蹭上升。

    “我就不该戴出来的,刚刚还在手腕上,我什么地方也没去,怎么就丢了。”女孩眼眶发红,泪珠子从大眼睛里滚落下来,哭的人心都碎了。

    围观的人群里,有个男人站在众人身后,忍不住的说了一句,“既然是红宝石手链,即使掉地上了也很快就能被人发现,你都将这里找三遍了,说不定被人偷走了。”

    “别瞎说了,不过是一条宝石手链而已,谁眼皮子这么浅。”不认同的嘲笑声同时响了起来,十几二十万的手链而已,又不是没见过钱的穷鬼。

    “就是,能拿到邀请函参加宴会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捡到了也会让酒店交给失主……”

    男人话音一顿,四周瞬间安静下来,众人对望一眼,大家都是地位的,可有一个人不是啊!

    刷一下,七八个人的目光同时向着休息区的蒋韶搴看了过去,不过忌惮蒋韶搴和方棠的身手,议论的声音下意识的压低了几分。

    “要说是保镖偷的也有可能,那是个练家子,手上动作快。”

    “刚刚这小姑娘不是差一点和方棠那保镖撞到一起了,该不会是那个时候下的手吧?”

    大家这么一说,越看蒋韶搴越像是小偷,

    女孩擦了擦眼泪,咚咚咚的直奔休息区而来。

    方棠将喝了两口的饮料放了下来,戒备的看了一眼哭红眼的小女孩,“你有什么事?”

    “小姐,我的红宝石手链掉了,这是我外婆的遗物,是我的念想,小姐,麻烦你让你的保镖将捡到的手链还给我。”女孩哽咽的请求着。

    忽然想起了什么,女孩赶忙拿出手机来,“为了表示感谢,我还有二十万的零花钱,我都给你们,就当是感谢费,麻烦你们将手链给我!”

    虽然女孩一口一声手链是被蒋韶搴捡到的,但围观的众人看向蒋韶搴的目光充满了不屑和鄙夷,若不是忌惮方棠的身份,又有罗夕瑶的例子摆在前面,估计众人会一起申讨蒋韶搴。

    女孩猛地弯下腰鞠躬,泪珠子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方小姐,我求你们了。”

    看着声泪俱下的的女孩子,方棠要不是了解蒋韶搴,估计真的要被骗过去了,不管是她的声音还是她的表情都非常逼真。

    “这位保镖如果嫌感谢费太少了,我可以追加二十万。”一个中年男宾客财大气粗的开口。

    女孩哭的太伤心,这让他想起自己的小女儿,当年她外婆去世时,女儿也是哭的厥了过去,对老人家的感情很深。

    “不行我再给二十万,将宝石手链还给人女孩子吧。”另一个男宾客也开口了,他们都是不差钱的主,不过是二十万而已。

    当然,围观的女宾客们倒没有说话,都是事不关己的看热闹,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小女孩这么娇滴滴的一哭,一个一个大男子主义主义爆满。

    也不想想方棠的保镖会这么眼皮子浅吗?看着身手好,身材好,长相同样也峻朗的蒋韶搴,这要是自己的贴身保镖,每年她们也愿意给上百万的年薪,有必要偷一条手链。

    “什么时候小偷这么横了?不管是偷的还是捡的,都是属于失主的财产,私吞了,那就是非法侵占罪!”充满恶意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众人回头一看,却见宋骏和关六少一起走了过来,刘凯宇和三四个人像是跟班一样落在后面。

    关五少只是个纨绔,关六少因为身体的原因深居简出,但论起在关家的地位,关钰绝对强过关五少。

    要不是为了西街口的古建筑,方棠绝对不会再来参加这些所谓的宴会,破事一件接着一件。

    宋骏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坐在沙发上的方棠,至于蒋韶搴这个保镖直接被他无视了,身手再好也只是保镖而已,没资格让他多看一眼。

    “虎叔,替我收拾一下不长眼的东西,如果手链在他身上就废了他的丹田,如果不在的话,就将人打断双腿丢到门外去,一个保镖也敢在我面前坐着!”

    宋骏的话霸气十足,充满了血雨腥风般的暴戾,不管是偷还是没偷,他都是要对蒋韶搴动手,而且是要下死手。

    方棠站起身来,还不等她开口,从宋骏的左后方走出来一个身材魁梧健硕的中年男人。

    一步一步看似普通,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玄妙之感,虎爷眼中精光内敛,看人时,目光似乎化为了一道剑光,看得人两股战战、心慌意乱!

    方棠目光打量着气势逼人的虎爷,除了蒋韶搴和封掣之外,这是方棠看到的最强的内劲武者,方棠并不知道虎爷有多强,但她能感觉出他不是蒋韶搴的对手。

    “躲在女人后面算什么男人!”虎爷声音瓮声瓮气的响起,如同擂鼓一般撞击在人的耳膜上,震的人心都慌了。

    蒋韶搴站起身来,大手握住了方棠的手,微微用力示意她不用担心。

    “这才像是个男人。”虎爷一副高高在上的长者姿态,看着走上前来的蒋韶搴,缓缓开口:“你能有今天也不容易,这样吧,你自断双腿,今天我代替少爷做主就不计较你的冒犯。”

    宋骏一愣,狭长的三角眼里有不满之色一闪而过,但他很清楚虎爷在宋家的地位,这样的顶尖高手是家族守护者,绝对不容许任何人冒犯。

    虎爷很霸道也很张狂,因为他有这个资本。

    蒋韶搴开口了,依旧是面容冷峻的淡漠姿态,但出口的低沉嗓音却显得更加狂傲,“你还不够资格!”

    “小子狂妄!”虎爷怒喝一声,没想到自己好心放他一马,他竟然给脸不要脸!“既然如此,小子,就别怪虎爷下狠手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围观的众人就看到虎爷身姿宛若下山猛虎,以雷霆万钧之势向着蒋韶搴扑了过来。

    虎爷的双手半弯曲状,手背青筋暴凸而起,宛若虎爪一般要将蒋韶搴给撕的粉碎。

    看着蒋韶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躲,也不知道防守,围观的人不由惊呼出声,“这保镖吓呆了!”

    蒋韶搴神色不变,似乎真的吓傻了,可是当虎爷攻击到面前时,蒋韶搴右手猛地出拳向着虎爷的罩门攻了过去。

    这一拳速度快到只余下一道残影!空气似乎都被割裂了,发出一声尖锐的咻咻声。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蒋韶搴出拳的那一瞬间,虎爷脸色骤变,遇到高手了!

    可是轻敌之下已经来不及了,虎爷的身体距离蒋韶搴不足半米,原本要撕裂蒋韶搴的双手瞬间化掌挡在胸前。

    说时迟,那时快!

    蒋韶搴的拳头和虎爷的双掌撞击到了一起,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虎爷顾不得被震碎的手骨,身体猛地往后一跃,就地一滚,用最狼狈的驴打滚姿势躲开了。

    这还是因为蒋韶搴只出了一拳,并没有出第二拳。

    看着这戏剧化的一幕,目瞪口呆的众人看着从地上痛苦爬起来的虎爷,再看着旁边的脸色难看到极点的宋骏。

    要不是知道虎爷是宋骏喊出来的,他们都要以为虎爷是蒋韶搴找来的托!刚刚虎爷多么威武霸气,此刻就多么的狼狈可笑!

    方棠的战斗经验不足,但眼力劲还是有的,自己之前的判断没有错,蒋韶搴的身手远远超过虎爷。

    可看着虎爷诡异下垂的双手,手骨碎裂了,方棠的心瞬间拎了起来,急切的看向蒋韶搴,“手没事吧?”

    幽沉的黑眸里有着笑意一闪而过,蒋韶搴慢条斯理的将右手伸到了方棠面前。

    方棠握住了蒋韶搴的大手,仔细的检查了一番,这才放下心来。

    虎爷恼火的看了一眼宋骏,不由冷声一喝,“少爷,道歉!”

    强者为尊!一个看着不到三十岁的青年,远远比自己强多了!虎爷虽然恼火宋骏招惹到这么可怕的人物,但他身为宋家的守护者,他还要保护宋骏的安全。

    听到这话的宋骏表情瞬间扭曲起来,双手死死的攥紧成了拳头,平日里虎爷在宋家多威风,可结果呢?一出场就被人打败了,还敢让自己道歉!

    宋骏气的浑身直发抖,三角眼里充满了滔天怒火,却是看都不看虎爷一眼,这个保镖再强又如何?不过是一个人而已!

    而宋家这一次足足派了三个守护者,都是内劲高手,三人联手,难道还需要怕方棠和她的保镖吗?

    四周众人虽然没有开口,但此时心里都泛起了嘀咕,一开始他们以为蒋韶搴就是个普通保镖,有几分身手而已,否则也打不过黄大发的那六个手下。

    可保镖再强也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粗人,只要你有钱,多少保镖找不到!所以他们先入为主的认为蒋韶搴偷了女孩的红宝石手链。

    但是此刻,看着蒋韶搴一招就败了虎爷,甚至不需要他开口,虎爷就主动让宋骏道歉,这至少能说明蒋韶搴的身手远远强过虎爷!

    这样的保镖别说身价百万,就算是千万也值得!所以他有必要偷价值二十万的手链吗?

    众人反应过来后,回头一看,得,刚刚声泪俱下的女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众人心里不由的恼火起来,尤其是刚刚还嚷着加二十万的几个男宾客,此时丢脸的恨不能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蒋韶搴顺势握住了方棠的手,深不见底的黑眸从关钰身上掠过,见他身体下意识的紧绷,蒋韶搴目光却是直接越过关钰看向一旁的宋骏,“宋少下一次诬陷人的金额至少要提高到两个亿,二十万太掉价!”

    谁能想到冷酷寡言的蒋韶搴会这样开口嘲笑宋骏,四周的人低着头,压着脸上的笑意,的确,二十万也太贬低蒋韶搴的身份了,掉地上,估计他都懒得看一眼!

    “你!”宋骏赤红着双眼,被蒋韶搴当众嘲笑,不亚于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我这个儿子就是被我惯坏了,年轻气盛,正义感太强,所以太容易被人骗。”一道慈爱的声音从楼梯处响起,宋大师和修复组的大师们此刻也都下楼了。

    “小峻一门心思钻研修复,经历的人和事少了,单纯一点也正常。”旁边一个修复大师谄媚的附和了一句。

    “只能说社会风气坏了,有些小姑娘不学好,整天想着怎么讹人怎么诈骗来敛财。”另一个大师不甘落后的说了一句,将责任从宋骏身上推到溜走的女孩身上。

    方棠面无表情的看着几个侃侃而谈的大师,忽然将视线看向一旁的宋骏,就他这堪比杀人犯一般的凶狠表情,满脸的戾气,还正义感太强?

    有这么一瞬间,方棠怀疑自己与世隔绝太久,所以她的认知和社会大众的人质脱节了,宋骏这长相演杀人凶手都不需要化妆的!

    虽然说不能以貌取人,但相由心生,宋骏怎么看也和热血正义的青年搭不上边!

    ------题外话------

    里的女主角一般都是能动手,绝对不瞎BB。

    但现实里的家长里短,真的很让人无语,长辈、亲戚说实话除非撕破脸,否则有时候真的很让人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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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三场比试

    “方棠,我代替宋峻向你和这位保镖郑重道歉。”宋大师走了过来,看着方棠慈和的笑着,语调温和,态度诚恳。

    以宋濂品平在文化圈的地位和身份,再加上他六十来岁的年纪,身为长者的宋大师亲自道歉,这绝对是抬高了方棠的身价。

    修复组的几个大师见方棠面无表情,一个一个顿时气的好像是他们受辱了一般,“小姑娘年纪轻轻,别不知道天高地厚!”

    “哼,宋大师亲自开口了,你居然还敢拿乔!你的教养呢?就你这样还敢自称是修复师,只怕是自我炒作出来的名声吧!”

    “我看粘合剂的配方或许是她从其他地方偷来的,看着是将配方大公无私的公布出来,不过是为了给自己镀金,换取好名声而已!小小年纪,心机城府也太可怕了。”

    一时之间,方棠成了众矢之的,在几个修复大师的眼中里,方棠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估计跟着谁学了点修复的本事,走了狗屎运捡了漏。

    方棠现在连宋大师都不放在眼里,哼,他们还不如宋大师,方棠岂不是更瞧不起他们!

    一旁的赵馆长眉头一皱,刚要开口,卢大师却抢先一步说话了。

    “既然你们看不上方棠,那就不要用方棠的粘合剂!别当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卢大师干瘦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之色,不屑的看着在场几人。

    这话一说出来,几个叫嚣的大师们顿时涨红了脸,一个一个怒视着卢大师,恨不能将他给生撕了。

    赵馆长表情一阵扭曲,咬了一下舌尖,这才将笑声压了下来,可旁边几个年轻后辈毕竟定力不够,扑哧扑哧都笑出声来。

    听到四周的笑声,几个大师更是怒不可遏,刷一下将矛头对准了卢大师。

    “卢谒,你不过是个被赶出师门的叛徒而已,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和我们说话!”

    “就是,当年你差一点欺辱了自己的小师妹,简直禽兽不如!若不是叶老心善,你现在只怕还在蹲大牢!”

    “哼,卢谒,你这样寡廉鲜耻、忘恩负义的小人,我不屑和你这样的人为伍,你若是在修复组,我自动退出!”

    另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师气愤填膺的叫骂,目光却诡谲的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说是自己退出,不过是以退为进,

    果真,其他几个大师纷纷附和起来,“宋大师,我知道你顾念当初的同门之情,可是有些人不配!”

    “是啊,宋大师,我看卢谒就是吃准了你和善,所以才敢这样口无遮拦的羞辱我们!”

    “卢谒在修复组,我自愿退出!”

    “我复议!”

    “我不屑和卢谒这种小人为伍!”

    一时之间,继方棠之后,卢大师再次成为众人申讨的对象,他们针对方棠一方面是为了讨好宋大师,毕竟方棠才和宋骏起了冲突。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打压方棠,别看他们疾言厉色的怒斥方棠,一口一个黄毛丫头,实则是他们害怕方棠太过于出色,将他们压了一头。

    瞿老是修复界真正的顶级人物,可瞿老八十岁了,太老了,没几年可活了,以后修复界就是他们的天下了。

    但方棠太年轻,若是被方棠压了一头,他们只怕一辈子都不能翻身了,荣耀、地位、财富都没有了,谁会甘心?自然要对方棠群起而攻之,将她扼杀在摇篮之中。

    至于卢大师,除了刚刚他那话说的太恶毒激起众怒之外,也是因为宋大师和卢大师虽然是同门,但俩人却是生死对头,当然,在他们眼里是卢大师但方面嫉恨宋大师而已。

    即使他们看不起卢大师,鄙视卢大师,却不得不承认卢大师的修复水准高于他们,众人怎么甘心?自然是抓住机会就要钉死卢大师。

    方棠怔怔的看着这群宛若泼妇骂街一般的修复大师,在她的记忆里老师醉心修复,一工作起来日以继夜,连吃饭睡觉都给省了。

    那个时候,方棠年幼也不得不自己照顾自己,好在孤儿院的孩子自理能力都强,老师虽然顾不上自己,可却直接把银行卡丢给自己了。

    后来在岛上,那些同样被抓来的修复大师,性格各有不同,但对方棠这个小辈却是各种照顾爱护,也教了方棠很多专业知识,可以说方棠的修复技艺是集百家之长。

    可此刻,看着眼前这些修复大师,方棠不知道他们的修复技艺怎么样,但人品绝对堪忧。

    “宋濂平,在你的领导之下,这些人修复技艺没有提升,骂人的本事倒增长了不少。”卢大师嘲讽的看向面容温和的宋大师,这群人除了钻营名利之外,他们只怕都快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是修复了。

    “卢大师,你有什么资格质问宋大师!”宋濂平没有开口,反倒是人群里的周界却突然走了出来。

    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周界年轻的脸庞上满是傲气和不屑,满是自豪的道:“宋大师不管是身份还是地位都远超过你,你有什么立场质问宋大师!卢大师,你要是还懂一点礼节尊卑,就该立刻给宋大师道歉!”

    看着咄咄逼人的周界,卢大师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身体甚至控制不住的后退了两步。

    今天在场任何人说这句话,卢大师都不会生气,可周界曾经是他的小徒弟,虽然没有正式拜师!

    卢大师看着孤僻冷漠,但对周界也是悉心教导,可此刻,被周界这样质问着,卢大师除了心痛之外更多的还是失望,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悲凉。

    “卢谒,你做人果真太失败了,你的小徒弟都看不惯你了。”之前被卢大师怼的没话说的几个修复大师顿时满血复活了,讥讽的看向卢大师。

    “周界这是迷途知返,否则一条道走到黑,到时候我们修复界就少了一个后起之秀了。”哈哈的大笑声里满是恶意。

    中年大师说完之后还赞赏的拍了拍周界的肩膀,“小界,你运气好跟了宋大师,以后绝对前途无量啊。”

    周界顿时得意洋洋的挺直了腰杆子,尤其是看到一旁宋骏赞赏的点了点头,周界更认为自己离开卢大师是最正确的选择,否则每天还在学习锔瓷打孔!

    “小界,不可失礼。”宋濂平反而不认同的看了一眼周界,温和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威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是我们长辈之间的事,你一个小辈不要插手,给卢大师道歉。”

    “不用,周界没有拜师,我也不是他师傅,也不用你宋濂平虚情假意的当好人!”卢大师冷声打断,原本肃穆冷硬的脸庞看起来更加无情孤僻。

    宋大师叹息一声,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化解和卢大师之间的恩怨。

    比对宋大师温和儒雅的大师风范,再看着言语刻薄,性格孤僻冷漠的卢大师,在场宾客们下意识的就偏向了宋大师。

    “宋大师不愧是我们文化界的领头人,这份胸襟和气度就值得我们一直学习。”

    “是啊,对比之下有些人就是心胸狭窄!”

    在奉承宋大师的同时,依旧不忘踩卢大师几脚,赵馆长想开口,可他只是鉴定师,修复界的事赵馆长没有立场插手。

    方棠看着满脸谄媚的众人,清冷的声音平静的响起,“论阿谀拍马的本事,卢大师也绝对不如你们。”

    几个修复大师脸上的笑容扭曲的僵硬住了,他们拍宋大师的马屁又如何?修复师也是人,也需要赚钱,宋大师手底下漏下一点就够他们吃喝一年了。

    否则空有修复技术,他们也接不到赚钱的活,毕竟那些不差钱的大主顾们更相信宋大师的修复技术。

    “方棠,不可仗着自己年轻就口无遮拦!”宋濂平不悦的看着方棠,饶是他懒得和小辈计较,方棠的话着实太气人。

    “方棠不是实话实说而已。”卢大师冷声回了一句。

    周界虽然心高气傲,但他也清楚自己针对卢大师并不好,但为了讨好宋大师他不得不为之,于是周界趁机将矛头对准了方棠。

    “方棠,你虽然拿到了邀请函,但今晚上的宴会是为了讨论西街口古建筑的修复,而不是你逞凶斗狠的地方,你带着保镖来闹事,你有什么资格留在这里!”

    听到周界的话,几个修复大师认同的直点头。

    方棠一言不合就敢和宋骏动手,她这样桀骜不驯,那日后,他们如果和方棠有矛盾了,方棠是不是也要对他们动手?

    宋骏身边有一个虎爷,他们可没有这样的高手保护,这要是被方棠给打伤打残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事关自己的人生安全,再加上他们也想要打压方棠,毕竟西街口古建筑的修复是一项浩荡的工程,能从其中捞到的好处不说,关键这是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

    方棠若是借着这一次机会一飞冲天,那以后他们想要打压方棠也压不住了!

    “宋大师,我认为小界的顾虑是对的,我们都是文化人,方棠年轻气盛,她若是动手,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住她一拳头。”

    “是啊,宋大师,修复方案还没有定下来,大家都还在探讨中,会有冲突争论再正常不过了,方棠都不将您放在眼里,只怕更看不起我们了,她即使不当面动手,可如果让她的保镖暗中下黑手,我们只怕都没有命回上京了!”

    “难怪卢谒护着她,果真是一丘之貉!”

    方棠冷眼看着统一口径申讨自己的众人,冷笑一声的怼了回去:“你们是害怕修复技术没有我好,怕被我压了一头,所以干脆联手将我赶走。”

    几个修复师一怔,反应过来之后,一个一个如同蒙受了奇耻大辱,纷纷叫骂起来。

    “好一个张狂的小丫头,你才学了几年修复,也敢和我们说这样的话!”

    “夜郎自大!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哼,我们开始修复古董文物的时候,你只怕还在吃奶!”

    众人七嘴八舌的叫骂起来,吐沫横飞,却忘记了他们说的越大声就代表他们越心虚。

    “小棠。”卢大师忽然开口,面色严肃的看向了方棠。

    怒不可遏的众人停下话来,想要看看卢大师怎么说,毕竟方棠这话也将卢大师囊括进去了。

    卢大师不赞同的看着方棠,“你瞎说什么大实话!虽然他们不要脸,可大庭广众之下,也要给他们留一块遮羞布!”

    “我知道了。”方棠一脸认同的点了点头,再次将众人气的一个仰倒。

    冷眼看着铁青着脸的众人,卢大师冷冷一笑,依旧是惯有的爆裂脾气,“你们不服?不服来战,我和方棠就跟你们比一场,看看谁的修复技艺更精湛!”

    卢大师虽然只见方棠修复了紫砂壶和釉彩大碗,但窥一斑而知全豹!方棠的修复技艺绝对不比这些阿谀奉承的人差。

    叫嚣的几个大师再次涨红了脸,虽然很想一拍胸膛来迎战,可是他们很清楚自己绝对不是卢大师的对手,否则他们何必针对卢大师!

    除了讨好宋大师也是为了排除异己,把比自己强的人打压下去,自己才能扬名立万!

    四周的宾客们不敢相信的看着这群撕逼的大师们,原来他们眼里清高冷傲的修复大师,竟然也会如同长舌妇一般的打嘴仗。

    “也就只会嘴上瞎XX。”看几人不敢接受挑战,卢大师嗤笑出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嘲笑之色。

    气狠了,几个大师恼羞成怒的涨红了脸,偏偏谁也不敢应战!只感觉四周宾客看向他们的目光都充满了讥笑和不屑,不由将方棠和卢大师给恨到骨子里去了。

    “好了,今晚上的宴会是讨论西街口古建筑的修复。”宋濂平温和一笑的开口,目光扫视了全场。

    “西街口古建筑的修复是一项浩大的工程,不管是对我们修复界还是对庆州、长源,我们只负责修复,但其他的事日后都要劳烦各位支持和配合了。”

    虽然看热闹挺有趣,但对在场这些人而言赚钱才是最重要的,宾客们纷纷接过话,也成功的将话题转移开了。

    “父亲,我认为方棠没有资格参与讨论,毕竟她的存在威胁到修复组的安全。”宋骏一直憋着一口怨气,他开口的唯一目的就是将方棠赶出去。

    至于卢大师,他毕竟是成名已久的大师,即使修复组是宋大师的一言堂,但是也不能无缘无故将卢大师赶走。

    而且上京那边也不会同意,私人之间的矛盾绝对不能影响西街口古建筑的修复,毕竟前期五十个亿的投资不能因为个人矛盾打水漂。

    宋大师脚步微微一顿,似乎有些迟疑。

    但其他几个大师再次纷纷开口,一直要求将方棠赶出去!

    就在此时,一道愤怒的声音从大门口响了起来,“你们这群人是合伙起来欺负我徒弟吗?”

    原本叫嚣着几个大师回头一看,一个一个顿时如同鹌鹑一般缩了脑袋,瞿老来了!

    瞿老在来的路上车子坏了,这也导致他迟了半个小时,可是瞿老没想到自己就迟了一时半会的,这群人就敢以多欺少的针对方棠。

    赵馆长赶忙迎了过去,安新颖走上前来扶住瞿老的胳膊,毕竟他都八十高龄了,这么大步走过来,别一不小心摔了。

    瞿老脸色格外的难看,看着走过来迎接自己的宋大师,冷声开口:“宋濂平,这就是你领导的修复组?排除异己!打压后辈!乌烟瘴气!”

    饶是宋濂平奸猾伪善,但他毕竟身处高位,被人恭维惯了,突然被瞿老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宋濂平几乎维系不住脸上的笑容。

    宋骏不满的瞪着瞿老,这个老不死的不过是倚老卖老!还以为现在的文化界是他说了算了!

    可是不等宋骏开口,宋濂平警告的目光就看了过来,“瞿老,您老来了。”

    宋濂平脸上是热情的笑容,态度恭敬。

    “哼,我再不过来,我徒弟不是被你们欺负死了!”瞿老并不买账,径自向着方棠走了过来,见她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瞿老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丫头的这份心性就强过在场许多人!

    瞿老冷眼看着几个缩着身体的修复大师,冷哼一声,“至于你们,我看这一次必须进行选拔,有能力者进修复组,只会打嘴仗的欺压后辈的,都给我滚出修复组!”

    听到瞿老这话,几个修复技艺不扎实的大师脸色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修复是一件复杂、繁琐而且消耗精气神的工作。

    年轻的时候还好一点,体力好,所以一坐一整天也没什么。

    但现在他们都是四十多五十岁的人了,一坐十来个小时身体肯定吃不消,所以简单的修复工作他们都是丢给徒弟来做的,自己只在一旁指点,

    这些修复大师只负责修复古董文物里最核心的一部分,毕竟这部分牵扯到很多独家手法,都是不外传的技艺,他们只能自己亲自上手。

    可瞿老这话一出,那就是要求每个人单独修复,独立完成整个古董文物的修复,不可能让徒弟帮忙。

    看着好几个修复大师那心虚躲闪的眼神,瞿老震惊的一愣。

    他刚刚这么说也是为了给方棠撑场子而已,可是瞿老没想到这些人教训方棠时一个一个趾高气昂的,结果要拿出真本事了,竟然都退缩了。

    “不过是些沽名钓誉之辈!”卢大师自然知道实情,不屑的目光扫过几人最后落在宋大师身上,修复圈会变成这样,宋濂平“功不可没”。

    风气坏了,务实的不懂阿谀奉承的修复师被打压的没有立足之地,留下的都是些虚有其表之徒,也许他们曾经也是有实力的修复大师,但好几年不工作,整天想着如何钻营名利,如何赚钱,手都生疏了,否则为什么要怕?

    宋骏此时走上前来,“瞿老,既然如此,不如让我们小一辈来比一场,徒弟修复技艺精湛,师傅的本领就更不用说了,双方各派三个人出来,三局两胜!”

    方棠和蒋韶搴对望一眼,果真如此,即使没有瞿老开口,宋骏也会想法设法的提出来。

    瞿老一怔,他倒是不怕,方棠的修复技艺不说超过老一辈,但是绝对是年轻一辈里最强的一个。

    但卢大师的两个徒弟只来了大徒弟卢藏锋,他的天赋有限,至于第三个人,瞿老这边根本找不出来,安新颖是鉴定师,她也许懂一点修复的皮毛,但绝对不可能下场比赛。

    赵馆长和卢大师也皱着眉头,乍一听比试很公平,可宋骏敢这么说就是吃准了他们找不齐三个人。

    “何必这么麻烦,一局定乾坤!”方棠平静的开口,清冷的目光看着宋骏,“同为修复师,不如我们比一场,谁输了谁离开修复组!”

    宋骏没想到方棠还敢反过来挑衅自己,刚要答应,宋大师却笑着打断,“不如让新颖也参加吧,新颖这一局就比鉴定如何?”

    论修复,安新颖必输无疑,但论鉴定,安新颖看着宋大师这边七八个青年,她有这个自信会拿下这一局,这样一来自己和方棠赢两局,即使卢藏锋输了也无所谓。

    安新颖看向赵馆长,“老师,我同意参加。”

    就见人群里,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笑着开口道:“瞿老、宋大师,我手里刚好收藏了一副古画,原本是打算请赵馆长帮忙鉴定的,不如让我取一个巧。”

    有了中年男人开口,不少宾客也纷纷走上前来,

    参加今晚上的宴会,有些人是想要了解西街口古建筑修复的工程是什么样的方案,他们的公司能不能和修复组合作。

    也有一些和黄大发一样是古董商人,带着自己收藏的珍品想要让宋大师、赵馆长这些大拿们帮忙鉴定一下。

    当然鉴定费他们肯定会给,只不过宴会上这么大师,他们鉴定过了,只要是真品,日后出手的价格不说翻一倍,至少也能提高三成。

    从书籍、字画到木雕、瓷器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二十多件,甚至还有一个人带来了一件青桐小鼎,有希望可以鉴定的,也有破损的古董文玩,想要修复的。

    最终瞿老、赵馆长、卢大师、宋大师还有一个修复大师,一共五个人在现场宾客提供的二十多件古董里,挑了十件出来。

    需要鉴定的只有三件,余下七件物品是要修复的,第一局就是鉴定,安新颖和一个叫王岩的青年要在三件里挑出最有价值的一件。

    长桌上摆在最前面的是一尊青玉弥勒佛,大约三十厘米高,莲花形底座,青玉温润透亮,雕工细致。

    第二件则是一个褐色酒坛,酒坛内外光滑,看得出是用顶好的黄泥烧制而成。

    这种酒坛没有观赏把玩的意义,价值主要在年份上,说白了唐宋时期一张纸只要保存到现在,那也是价值连城。

    第三件就是中年男人说的古画《风过竹林图》。

    水墨画更讲究的是意境,画面构图疏朗空灵,竹竿柔韧里却透着风扶杨柳的韵味,浓墨和淡墨勾勒的竹叶成簇怒张,用色从笔锋开始逐渐变淡。

    安新颖并不了解和自己比试的王岩,她虽然自傲却不会轻敌,所以安新颖看的不算快,青玉弥勒佛第一个就被她排除在外了。

    玉质只能算是中等,胜在雕工,但安新颖可以判断这并不是清代知名的玉雕师所雕刻,所以这尊青玉弥勒佛的价格不会超过一百万。

    这个酒坛却不好鉴定,一来是墓葬品里极少会有酒坛,民间保留下的酒坛也不多,而且因为保存不得当,一般都会有破损。

    方棠同样也在鉴定这个酒坛,高约五十厘米,直径十厘米,鼓腹小口形,釉面肥厚光滑,保存的极好,不管是底部还是口沿都没有磕裂。

    在安新颖和王岩视线同样停留在酒坛上时,方棠则看向最后一幅古画《风过竹林图》,宣纸微微有点泛黄,墨色估计时间久远也同样有些褪色,不过依旧能判断这应该是清朝的画作。

    题跋上的时间同样也验证了这是一副清代的画,是不知名的文人做所。

    不管从年代还是作者来鉴定,这幅画没有多珍贵,但比青玉弥勒佛更具有收藏价值,价格在一百万到两百万之间。

    方棠并没有仔细鉴定,毕竟这是安新颖和王岩之间的比试,她和年轻一辈包括宋骏、周界只是走了个过场,一共用了十分钟时间,实打实的走马观花,不过是让他们年轻人多一点经验。

    可是方棠总感觉这幅画有点不对劲,不由用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画卷,方棠眼神微微一变,竟然是……

    时间一到,方棠走回了座位上,侧目看向身旁的蒋韶搴,“之前你的调查,是不是这幅画……”

    方棠的话还没有说完,安新颖和王岩都已经有了鉴定结果。

    比试的时间只给了半个小时,两人不可能做细致的鉴定,只能依靠平日里积累的经验,安新颖选的是酒坛,王岩选的则是古画。

    “女士优先。”王岩退后两步,示意安新颖先解释自己的选择酒坛的理由。

    身为安氏集团的千金,又是赵馆长最喜欢的小徒弟,这样的场面安新颖每年都会遇到好多次,所以她没有半点怯场。

    安新颖微微一笑之后就开口了:“这个酒坛我鉴定是明代官窑所烧制。”

    视线扫了一眼全场,见赵馆长认同的点了点头,安新颖继续开口道:“这个酒坛真正的价值在于它是宫中盛酒所用。”

    皇宫里的物品都是御用,当然,真正能用得起御用珍品的都是皇宫里的主子,这个酒坛看外观就知道不可能是,但皇宫里除了皇帝妃子这些主子之外,还有宫女、太监。

    太监在宫里是最低贱的存在,主子一不高兴就能乱棍打死,但太监同样因为特殊的地位,他们比起宫里那些匠人地位却高了许多。

    安新颖判断这个酒坛出自宫中的官窑,但却是给太监装酒用的,虽然外表不上档次,可毕竟是和宫中主子们用的酒坛来源相同,间接了满足太监们的心理。

    “这个酒坛我给的价格在两百五十万。”安新颖也犹豫了一番,可是古画作者不知名,在收藏价值上差了一截,

    这个酒坛本身价值也许比不上古画,可却是宫中烧纸而成,论起收藏价值高于古画。

    安新颖说完之后,王岩走上前来解说,“这幅清代《风过竹林图》是清代中期作品,价值绝对不会超过两百万。”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都是错愕一愣,既然如此,为什么王岩要选择古画?难道是说他没有鉴定出酒坛的真正价值,所以才会挑选了古画。

    毕竟酒坛如果不是宫中的官窑烧纸,那么价格估计也就在五十万左右。

    王岩等议论声小了一点,这才再次开口:“我之所以选择这幅古画,是因为这是一幅画中画!”

    “画中画?”宾客们都是错愕一愣,不少人更是伸长脖子向着前面看了过去。

    站在一旁的安新颖不由一愣,猛地转身向着古画看了过去。

    半个小时鉴定三个物件,时间太过于短促,安新颖只能进行初步的鉴定,她根本没想过这画竟然会是画中画!

    方棠看了一眼蒋韶搴,见他点了点头,不由低声问道:“这幅画是不是他们特意装裱成画中画的?”

    之前查看的时候,方棠就感觉古画宣纸的触感有点不对劲,只不过是时间太短,方棠来不及细细鉴定。

    但一般画中画是为了保护里面价值更高的古画,上面这幅画基本都是现代临摹作品,外行人一看,得,现代临摹的,不值钱,真正的古画自然也就保存下来了。

    蒋韶搴点了点头,他派人调查了宋濂平和宋骏,这幅画就是宋家的作假高手装裱而成,为了能骗过安新颖,选的是清代的《风过竹林图》,也正是如此,安新颖才没有发现。

第104章 自食恶果

    “老师,我大意了。”安新颖面色难看的走到了座位上,即使她心性再好,可输了总让人难受,尤其是输给一个名不经传的同辈人。

    “半个小时的时间,鉴定三件物品,你会大意也不正常。”赵馆长没有将输赢放在心上,笑着安抚着小徒弟,“除非是精通书画鉴定的老一辈,否则这么短的时间很难发现这是一幅画中画。”

    安新颖苦涩一笑,随后抱歉的看向一旁的方棠,“对不起,我输了。”

    自己输了第一局,那三场比试的关键就在第二局上了,如果卢藏锋也输了,方棠都不用上去比试第三场了。

    “不用在意,即使是画中画,但价值不一定高过酒坛。”方棠沉静的眸光里有着精光一闪而过。

    听到这话,安新颖只当方棠是在安慰自己,随后看向一旁神色紧绷的卢藏锋,“卢师兄,第二场应该是周界出面。”

    “我明白。”卢藏锋沉声回答,他的修复天赋比不上周界,可卢藏锋毕竟年长,而且他踏实勤奋,又被卢大师教导了多年,所以胜负是五五开。

    卢大师看着眼神过于严肃的大徒弟,拍了拍卢藏锋肩膀,面容看着冷硬孤僻,却语调生硬的开解:“不要有压力,正常发挥即可。”

    “老师,我会尽力的。”卢藏锋点了点头,可手心却满是汗渍。

    卢藏锋明白自己输了,不仅仅关乎到方棠能不能进入修复组,同样也关系到老师的名声,周界被老师赶出师门了,自己如果输给了周界,只会让老师更加丢脸。

    所以即使有卢大师开解,卢藏锋背负的压力依旧不小。

    方棠视线停留在台子上,当看到第二场比试用来修复的物件时,面色微微一沉,“无耻至极!”

    竟然听到方棠骂人了!安新颖错愕一愣,抬头顺着方棠的目光看了过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安新颖几乎掩饰不住眼中的怒火,忿忿的开口:“老师,他们是有备而来!”

    骂完之后,安新颖更是担忧的看了一眼卢藏锋,卢师兄不擅长修复字画,而第二场需要修复的却是三幅字画。

    赵馆长和卢大师脸色同样不好看,原本以为这三场比试只是源于方棠和宋骏的纷争,是临时起意。

    没想到宋濂平会这么卑鄙无耻,只怕他是存了心要将方棠赶出修复组,而且还趁机针对卢大师,否则怎么准备的这么齐全!

    “身为修复师,如果你不能修复,只说明你的修复技艺不到家。”瞿老声音缓缓的响起,看向脸色沉重的卢藏锋继续道。

    “失败并不可怕,修复是一辈子的工作,活到老学到老,靠着天赋走歪门邪道的人无法成为真正的修复大师。”

    身为修复界最权威的大师,瞿老的话让卢藏锋紧张的情绪慢慢的沉淀下来,修复难度提升了,不仅仅是针对自己,同样也针对周界!

    瞿老忽然笑了起来,话锋一转的开口:“身为我的徒弟,就算输了这一次比试,谁敢将方棠赶出修复组!”

    这话说的虽然很无耻,但瞿老铁了心的护着方棠,即使是宋濂平最后也只能退让,毕竟瞿老还好好活着,他就是修复界第一人!有着绝对的权威性!

    方棠看着一脸得瑟的瞿老,虽然很想说自己不是他徒弟,可是看着老顽童一般的瞿老,方棠沉默的收回目光,将视线看向即将要修复的三幅字画。

    第一件是古画,画面本身还算完整,可是颜色严重颓败了,画面上还有不少霉点、黑点,画卷下方还有五六个破洞。

    第二件是一幅字,却是装在盒子里拿过来的,因为这幅字下端撕毁了三分之一,而且撕的很碎,要修复必须将下面二十几个碎片完整的修复,难度不小。

    第三件则是一件帛书,不,更确切来说是两份帛书。

    因为保存不当,长期存放在潮湿的环境里,这两份帛书竟然粘结在一起,修复的前提工作是将两份帛书完整的分开。

    帛书的材质已经腐朽不堪了,非常的脆弱,力度稍大的碰一下,都能碎裂成一片一片。

    要将两份帛书修复,这不仅仅考验修复技术,更重要的是有独家的手法和丰富的经验,这样的高难度的修复只有卢大师、宋濂平这样的水准才敢接手。

    相对于卢藏锋的心情沉重和不安,宋骏却心情极好的带着周界、王岩走了过来。

    三两步后,脚步站定,宋骏居高临下的看着方棠,满脸挑衅的冷笑,“方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宋峻,你敢说今天这一场比试不是你们事先设计好的?”看着耀武扬威的宋骏,安新颖冷声嘲讽了回去,否则一个名不经传的鉴定师,凭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鉴定出那是一幅画中画!

    王岩没有开口,神色平静的站在宋骏身后,姿态从容的好像是懒得和安新颖这个失败者做口舌之争。

    宋骏凶狠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安新颖,愿赌服输,输了就不要给自己找借口,否则只会贻笑大方。”

    “你……”安新颖还要开口,却被一旁的方棠给制止了。

    “说这些没有意义,不过是浪费口水。”方棠看的明白,宋濂平在知道瞿老要将自己安插到修复组之后,就设计了今天这一出。

    同辈人里,宋骏必须是第一人,谁比他强,谁比他有天赋,宋濂平就会不择手段的将其毁灭!方棠刚好是个挡路石!

    宋骏真正要对付的人的确是方棠,这些年有瞿老这座大山压着,父亲不管如何努力经营,很多时候还要看瞿老的脸色行事。

    有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前面,宋骏绝对不会屈居人下,所以方棠这样有能力的修复师只能被毁灭!如同当年父亲毁掉了姓卢的一样!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宋峻满是凶相的脸上露出扭曲而变态的笑容,方棠要怪就怪她自己有天赋,不该挡在自己前面,挡路石只能被碾碎,否则自己怎么登顶!怎么成为修复界年轻一辈的第一人!

    “方棠,我只是来提醒你记得我们的赌约,谁输了谁就没有资格进入修复组!”宋骏三角眼里满是奸计得逞的骄傲和自得。

    西街口古建筑的修复就是一块踏板,只要方棠被赶出去了,宋骏在宋濂平的力捧之下绝对能一飞冲天,从之后,方棠永远只能仰望他的背影!

    看着挑衅的宋骏,方棠面色平静的打开放在一旁的工具箱,然后拿出纸笔,刷刷刷写完之后,方棠将两份赌约递给了宋骏,“签字!”

    宋骏低头看了两眼合约,随后看白痴一般看着方棠,她这是要将自己的退路也都堵死?

    方棠语调微扬,“不敢签?”

    “你不后悔就好!”冷嗤一声,宋骏迅速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方棠转头看向瞿老和赵馆长,将两份签了名的赌约递了过去,“麻烦两位做个见证人。”

    瞿老原本想着即使输了,他豁出老脸也要让方棠加入修复组,可真的签下这份赌约,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白纸黑字的签名,这事就没有转圜余地了。

    “罢了,小赵,我们也签上名。”瞿老无奈的看着坚持的方棠,自己签上名之后,让赵馆长也跟着写上了名字。

    就算无法进入修复组,瞿老也能将方棠培养出来,即使缺少了这一次的机会。

    方棠再次将纸笔递给了宋骏,“你那边也找两个见证人签名。”

    方棠到底什么意思?宋骏皱着眉头,方棠难道有自信她能赢?还是说她在故意虚张声势!

    可惜方棠面无表情,宋峻根本没办法从方棠脸上判断出她的真正意图!

    “峻哥,我们不会输!”一旁周界低声提醒了一句,阴森森的目光讥讽的看向方棠,好像看穿了她的计谋一般。

    “峻哥,方棠是料准了她一定会输,不过是想要输得好看一点,或者是她反其道而行之,想用这赌约吓退我们。”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在周界看来方棠就是在故弄玄虚。

    宋骏仔细思虑了一下,三场比试方棠这边已经输掉第一场了。

    至于卢藏锋,宋骏根本不将他方在眼里,所以第二场,方棠也是必输无疑,那么她弄这个赌约出来,只怕真的虚张声势。

    “好,你等着。”宋骏拿着两张赌约离开了。

    宋大师和修复组的其他大师们坐在另一边,看到宋骏带回来的赌约后,第一反应就是怀疑方棠是不是有反败为胜的可能,所以她打算用这一纸赌约钉死宋骏。

    “爸,你签字吧,我们不可能输!”宋骏原本就是高傲自负性格,在稳赢的局面下不敢签字,即使最后赢了也丢了面子。

    宋濂平握着笔思虑着,一旦签字了,赌约成立,就没有任何反悔的余地,而方棠如果反败为胜,那么被赶出修复组的就是阿峻!

    可三场比试都是他们事先准备好的,以有心算无心,安新颖输掉了第一场,方棠注定无力回天了!

    想到此,宋濂平终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让另一位大师也充当见证人写上了名字。

    宋骏将两份赌约留下一份,带着另一份走到方棠这边,讥讽一笑的将赌约丢了过去,“希望你不要后悔!”

    方棠面无表情的将赌约收了起来,然后又看了一眼宋骏,清澈的目光干净的似乎能看到人的内心深处。

    宋骏被看的莫名有点发慌,总感觉有什么事超脱了自己的预测之外,最后只能恶狠狠的瞪了方棠一眼转身走了。

    “老师,我上去了。”卢藏锋说了一声,随后拎着自己的工具箱向着台上走了去。

    卢藏锋上台之后,将工具房放到了工作桌上,目光看向需要修复的三幅字画,近距离观看之后,卢藏锋的压力更大了,不管是哪一幅都不容易修复,至少不是目前的自己能修复的。

    “怎么是宋骏?”就在此时,下面有人惊呼出声。

    卢藏锋回头一看,同样也愣住了,慌乱一下子涌上心头。

    所有人都以为第二场比试是周界和卢藏锋,这也算是同门相残了,虽然周界已经不是卢大师的小徒弟了,可谁能想到拎着工具箱走上台的竟然是宋骏。

    安新颖已经气的说不出话了,她自诩涵养极好,此刻却只想爆粗口了,“宋骏简直无耻至极!他这是输不起吗?先用卢师兄最不擅长的字画比试也就罢了,现在还用田忌赛马的手段,他这是多怕输给小棠!”

    也许外人不知道,但宋峻身为宋濂平的儿子,他难道不知道卢大师三个徒弟的情况吗?周界是最有天赋的一个,而卢藏锋则是最平庸的一个。

    如果是卢藏锋和周界比,他还有一半的胜算,毕竟他入行早几年,修复基础也扎实,周界也只是有天赋而已,其他方面欠缺,所以胜负对半。

    但换了宋峻上场比试,他不但有天赋,同样也有精湛的修复技艺和丰富的经验,经宋骏手修复的古董文物数量远超过卢藏锋,所以这一场比试,卢藏锋必输无疑!

    看着拎着工具箱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宋骏,卢藏锋在瞿老和卢大师开导之下树立的自信心瞬间被击的粉碎。

    “卢师兄如果怕了,不如直接认输吧,这些字画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了,如果卢师兄没信心就别动手了,省的给这些字画造成不可挽回的二次伤害。”

    宋骏脸上满是恶毒的嘲讽之色,不屑的目光打量着卢藏锋,眼底是歹毒阴狠的算计。

    如果能让卢藏锋有了心理阴影,他这辈子也别指望成为顶尖的修复大师,对于亲手毁掉卢大师的弟子,宋骏想想就兴奋难耐。

    “我可以。”卢藏锋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即使输,他也要输得光明正大!

    可话虽如此,卢藏锋的双手却控制不住的颤抖着,修复字画原本就是精细的活,手不稳谈何修复!

    “卢师兄,你不用逞强了,干脆认输得了,省的浪费时间的按时间,毕竟结果都一样。”

    宋骏恶毒的笑着,得意洋洋的欣赏着卢藏锋难看的脸色,声音陡然狠戾,“卢大师不如我父亲,你身为卢大师的徒弟同样也不如我!”

    “你!”卢藏锋因为愤怒而涨红了脸,他可以输,但老师的名声不能毁在自己手里头。

    可是太过于愤怒之下,卢藏锋的双手虽然不抖了,但是他的情绪波动太大,同样无法完成书画的修复。

    藏锋被激怒了!卢大师眉头紧锁着,最不想看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坐在宋濂平身旁的一个修复大师此时讥讽笑出声来,故意提高了嗓音,“卢大师,看来你这个大徒弟还要好好教导一下才行,心性不稳可是修复大忌!”

    鉴定师如果心性不稳,至多是打眼了,但修复师一旦犯了同样的错误,那就会毁掉一件古董文物,是无法挽回的损失。

    卢大师脸色更为难看,刚要开口,方棠却忽然站起身来,纤瘦的身影径自向着台上走了去,在场所有人又是一愣,难道方棠要代替卢藏锋比试?

    “方棠,你干什么?”坐在下面的周界蹭一下站起身来,指责的看向方棠,厉声训斥:“比试的规矩你不懂吗?上了台就不能更改了,还是说卢藏锋一个男人不行了,需要你给他出头!”

    周界的声音满是恶毒的嘲讽,这话若是落实了,卢藏锋在修复界的名声就毁了,谁敢将珍贵的古董文物交给他修复?

    方棠没有理会叫嚣的周界而是看向台上得意洋洋的宋骏,“第二场我们认输,第三场我和你直接比,就从这三幅字画里挑一幅出来修复。”

    第二场需要修复的三幅字画都是高难度的,方棠原以为周界和卢藏锋比试,胜负各一半。

    没想到宋濂平为了稳赢,却让宋骏来比这一场,只要他赢了,方棠即使第三场赢了周界也没有任何意义。

    宋骏冷声接过话,“既然你们主动认输,三局我们赢了两局,不用再比了。”

    “你不敢和我比,是怕输吗?”方棠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却透着挑衅的意味,“原本定下的是周界和卢师兄比第二场,我和你比第三场,你临时和周界换了,特意避开我就是因为怕输给我?”

    “我会怕你?”宋骏是多么高傲自负的人,此刻被方棠一激怒,顿时忘记了宋连濂平的叮嘱,“行,我和你……”

    “阿峻!”宋濂平忽然出声,打断了宋骏的话,对着方棠慈和的笑着,“既然胜负已经分出来了,就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毕竟今天的的宴会是为了讨论西街口古建筑的修复问题,小棠即使不进修复组,但想要和阿峻切磋也有的是机会。”

    说完之后,宋濂平目光警告的看了一眼宋骏,现在他们已经胜了,何必多此一举!赢了没有多大意义,可一旦输了,方棠就要踩着阿峻的名声往上爬了。

    宋濂平看过方棠修复的釉彩大碗,即使是自己亲自修复,只怕也不一定比方棠修复的更好,至于字画方面,虽然是阿峻擅长的,但宋濂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方棠这个小姑娘让人捉摸不透!

    “也好,不能耽搁在场这么多位宾客的时间,方棠,你要比,我们以后再说!”宋骏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将方棠赶出修复组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的确没有必要再比一场,虽然宋骏不认为自己会输。

    “方棠,你们已经输掉两局了,可惜啊,你连上场比试的机会都没有了。”周界幸灾乐祸的嘲笑着,心里有种逃过一劫的庆幸。

    周界并不想和方棠比第三场,他再自傲自负也清楚自己不是方棠的对手,一旦比试,必输无疑,到时候丢的就是他的脸,现在这个结果是最好的。

    “方家小姑娘,你该下来了,别耽搁大家时间。”台子下面,另一个修复大师也提高嗓音催促了一句,话语里满是恶意和嘲笑,果真还是太年轻了,白白错失了进入修复组的机会。

    面对众人嘲讽奚落的目光,方棠面色平静如常,一手指着身后还没有撤掉的《风过竹林图》,“这是一幅画中画,可是上面的画还没有揭下来,谁能确定隐藏在里面的画价值超过新颖鉴定的酒坛。”

    听到方棠这话的众人错愕一愣,大家潜意识的认为画中画必定是价值连城的真迹,否则谁会这么大费周章的弄个画中画。

    “方棠,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吗?”宋骏嗤笑出声,不屑的看着输不起的方棠,“既然如此,那我就亲自将画中画揭下来,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工具箱是现成的,宋骏在工作台上刷上了一层清水后,又放上了垫纸,这才将《风过竹林图》的画卷放在了垫纸上,用毛笔蘸上揭裱液一点一点的涂抹在画卷上。

    等了大约十分钟之后,宋骏拿出了特制的小刀,类似于手术刀,刀刃很薄,刀身银亮的闪烁着光芒。

    看了一眼方棠,宋骏拿着刀慢慢将覆背纸一点一点的揭开……

    宋骏揭裱的动作虽然快,但手却非常稳,半点没有伤到画卷本身,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宋骏再次挑衅的看了一眼方棠,示意一旁的工作人员将画悬挂起来。

    “方棠,我就让你心服口服!”宋骏张狂的大笑着,走到画卷前,然后将上面的《风过竹林图》揭了下来,露出里面隐藏的明代真迹《仙鹤图》,“方棠,你服输了……”

    “这不可能!”宋骏声音陡然一变,面色难看到了极点,不敢相信的盯着眼前的画,明明是《仙鹤图》,为什么会变了群鹤图!

    《仙鹤图》主体乃是一只水墨画法的仙鹤,用朴拙的手法画出了仙鹤转项回首,整理翎羽时的怡然姿态。

    而眼前这画临摹的的确是《仙鹤图》,但在画卷右下方却多了五六只小仙鹤,画风瞬间从古朴浑厚变为了童趣盎然。

    坐在下面的安新颖目瞪口呆的台上的《仙鹤图》,除了那五六只憨态可掬的小仙鹤,这幅画的确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老师,我记得《仙鹤图》四十多年前就下落不明了。”安新颖曾经看过好几副临摹的《仙鹤图》,有的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但最终鉴定都是赝品。

    赵馆长点了点头,“当年一个商人将《仙鹤图》带去国外了,后来又被人买回来私藏了,众说纷纭,迄今为止谁也不知道真迹在哪里。”

    看到群鹤图的宋濂平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

    一旁的王岩更是不可置信的站起身来,这幅画中画是自己和师傅亲自装裱的,目的就是为了赢得第一场胜利。

    王岩并不是鉴定师,他的工作是跟着师傅学习如何制假造假,他临摹古画,然后做旧,最后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太过于震惊之下,王岩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力度之大却将椅子给弄翻了发出砰的一声响,也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王岩低着头,脸色苍白到了极点,双手不停的颤抖着,自己害得宋少输了比试不说,关键是真的《仙鹤图》去哪里了?

    在场宾客看到失态的王岩也没有多想,只当他是输了比试,所以情绪上有点接受不了。

    “宋少,第一场是新颖赢了,第二场卢师兄输了,所以第三场是我和周界的比试。”方棠清冷的目光向着台下的周界看了过去。

    之前周界有多么张狂不可一世,此刻他的脸色就有多么的惶恐不安。

    输给方棠丢了脸是小,关键是周界想到之前的那张赌约,白纸黑字还有瞿老四个人见证人的签名,周界一旦输了,就代表宋骏必须离开修复组!

    一看周界那惶恐不安的目光,即使没有比,宋骏就知道周界必输无疑!这就好比之前他和卢藏锋的比试。

    “方棠!”宋骏三角眼里目光阴狠的盯着方棠,面容狰狞的骇人,“你敢说这幅画不是你事先准备好的吗?”

    如果不是,方棠怎么敢让自己签下赌约!宋骏此时才明白自己上当了。

    怒到极点之下,周界突然抓起放在工作台上的小刀,猛地向着方棠的右手腕挥了过去。

    刀刃锋利堪比外科手术刀,这要是划到方棠的手腕,只怕她的右手就要废了!而且将筋脉接上了,日后也绝对会影响方棠修复古董文物。

    “啊!”有胆小的宾客吓的尖叫起来,谁能想到宋骏这么狠毒,一言不合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

    方棠也是一怔,修复师之间虽然也有冲突,但一般人都是在术业上一较高下,当然,也不排除有些虚伪小人用下作的手段,可像宋骏这样挥刀相向的还真没有。

    “阿峻!”宋濂平一声怒喝,想要制止住宋骏。

    方棠如果只是普通女孩子,宋骏动手也就动手了,毁掉了方棠的手,就等于将挡路石给清理掉了。

    可关键是方棠是个练家子,而且身手不弱,宋骏一旦出手,不但伤不到的方棠,还很有可能被方棠所伤,关键是宋骏先出手攻击的,所以他即使受伤了也是罪有应得。

    “方棠,你去死!”宋骏阴冷的声音里透出诡谲的兴奋和激动之色,眸光阴狠毒辣的闪烁着,只要将方棠的手断了,她的修复生涯就彻底毁了!

    说时迟,那时快!卢藏锋站在一旁都没有反应过来,当他回过神来要阻止时,宋骏已经冲到了方棠面前。

    银白的刀光闪烁着,方棠身体一个侧闪避开之后,右手精准的抓住了宋骏持刀的手,一个巧劲将刀子夺了下来。

    “方棠,你敢!”宋濂平的暴怒声再一次响了起来,可惜他话音未落,宋骏凄厉的惨叫声抢先一步响起了。

    刀极快,刀锋过处,鲜血飞溅而出!

    宋骏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腕,痛的连声哀嚎,“我的手……我的手……”

    暗中的虎爷和另外两个宋家守护者倏地一下快步上前,三人动作极快,但有一人的比三人还要快。

    蒋韶搴脚步站定,挡住了来势汹汹的宋家三人,鹰隼般的凤眸一片冰冷,有他在,没有人能伤到方棠,至于宋骏,不过是自食其果而已!

    “让开!”虎爷厉声开口,他根本不是蒋韶搴的对手,但是三人联手的话,即使没有胜算,但只要其中两人拖住蒋韶搴,余下一人冲过去废掉方棠即可!

    一瞬间,宋家三人没有开口却已经达成了默契,两人以雷霆万钧之势向着蒋韶搴攻击而来,之前受伤的虎爷则是瞬间向着方棠杀了过去。

    虎爷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杀机,他不需要多长时间,只要几十秒就可以擒住方棠,到时候将她双手给废了,也算是弥补他们三人守护宋少不利的责任!

    方棠冷眼看着冲上前来的虎爷,手中的刀顺势挽了一个刀花。

    虎爷很强,可之前他和蒋韶搴动手被震断了手骨,虽然骨头已经接上,虎爷也用丹田里的元气滋养着,但毕竟手骨受伤了,此刻虎爷只能化爪为拳攻向方棠。

    金色元气从丹田流转而出,方棠没有丰富的战斗经验,所以她的攻击直来直往,而虎爷因为双手骨头受伤,他也是直来直往,想要一击拿下方棠!

    啊!痛苦的吼声响起,虎爷双手鲜血淋漓,左右手腕被刀子滑过,鲜血不停的滴落在地上,他震惊的看着持刀的方棠。

    术业有专攻!方棠身为有天赋的修复师,可她竟然也是一个内劲高手!第一次,虎爷迁怒到了宋骏身上,他究竟招惹了多么强大而可怕的敌人!

    “都给我住手!”瞿老的声音掷地有声的响了起来,愤怒的目光看向宋濂平,“立刻让宋家人停手!”

    “都退下!”宋濂平不得不开口,如果虎爷三人成功了,宋濂平还可以推脱三人攻击太快,自己来不及阻止,但是虎爷三人根本不是蒋韶搴和方棠的对手,再打下去,局面对宋濂平更加不利。

    瞿老一把挥开安新颖要搀扶自己的手,大步向着台子走了过去,“今天谁敢伤了我徒弟,那就是我和瞿承闵不共戴天!”

    “爸,我的手!”宋骏此时已经顾不得仇恨方棠了,右手腕的痛苦让宋骏眼中充满了惊恐之色,一旦伤到了筋脉,即使接上了,也对日后的修复有影响。

    医生很快过来了,可惜宋骏手腕上的伤口很深,只能紧急送去医院动手术医治,虎爷同样伤了手,也跟着去医院了。

    有瞿老护着,宋濂平知道他不能将方棠怎么样,尤其刚刚还是宋骏先动的手,但这个仇他记下了。

    宋濂平和修复组的大师都离开了,宾客也都走了,赵馆长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这都什么事啊。”

    “哼,都是些心术不正的。”瞿老很是不满,他原本以为宋濂平只是个伪善的小人,却没有想到宋濂平竟然如此卑鄙无耻,他设下这个比试,不就是为了将方棠赶出修复组,可惜却让宋骏自食恶果了!

    卢大师也没有想到事情最后会发展成这样,不过卢大师脾气一贯执拗暴躁,此时对着方棠道:“今天这一出有一半是冲着我来的,日后宋濂平找你麻烦,你尽管来找我!”

    卢大师虽然被宋濂平排除出上京了,可他毕竟是修复界里仅次于瞿老的大师。

    瞿老年纪大了,所以卢大师的地位依旧非同小可,他不钻营名利,但这么多年下来了,卢大师还是有些人脉关系的。

    “小棠,宋峻伤了手,他是宋濂平的独子,宋家不会善罢甘休的。”赵馆长平静的开口,他也是唯一理智的,“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小心,我们都不清楚宋濂平会在什么时候报复,是一年还是两年,或者五年十年。”

    但不管时间多久,宋濂平必定会报复,他一定会用最歹毒的办法毁掉方棠,这也是赵馆长最担心的地方,总不能日日夜夜防备着,可一旦松懈下来,说不定危险就会降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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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3970/ 第一时间欣赏我在豪门修文物最新章节! 作者:吕颜所写的《我在豪门修文物》为转载作品,我在豪门修文物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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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豪门修文物介绍:
方家灰老鼠般的二小姐被嫁出去守活寡,绝对是物超所值、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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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未到,丈夫荣耀归来,左手是豪门小娇妻,右手是襁褓小宠儿,方二小姐从守活寡变为下堂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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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珍品字画舍不得卖;白釉印青花大瓶是心头好;紫檀浮雕屏风、彩绘乐舞陶俑、鎏金银瓶、铜奔马……
身为天才修复师,再多的宝贝她只进不出。
蒋大少指着方棠挂脖子上的玉坠;戴着蒋家长媳的信物,蒋家百年来的收藏品随便挑。
方二小姐一脸蒙圈,这不是当初补偿费?我在豪门修文物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在豪门修文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在豪门修文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