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惨烈厮杀
“方小姐,你有什么要说的吗?”窦臣的视线转向了方棠。
一旁不停发抖的龙灵悦这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身体往一旁挪动着,唯恐被窦臣这个魔鬼注意到。
方棠没有开口,张旭十有八九是窦璎珞派人弄死的,他也姓窦,很可能是窦家的人,所以方棠不打算浪费口水,而窦臣也没有胆子敢弄死自己。
半晌后没有等到回答,窦臣背靠着桌子笑了起来,“方小姐,你是个练家子,想必也清楚有时候并不需要直接动手也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要不留下痕迹就行。”
“而且方小姐是个聪明人,一个不受控制的女儿,和一个残废只能依靠方家的女儿,你认为方丰益总议长会选择哪个?”
方丰益丢下方棠不管,任由她被窦臣带走,一方面是不想和追查小组撕破脸。
另一方面则是打算借着窦臣的手弄残了方棠,否则她这样桀骜不驯,即使将人嫁到周家联姻,方家估计也很难将周家的产业弄过来。
方棠依旧保持着沉默,这让窦臣脸上的表情阴冷下来,随手拿起桌上的刀子在指间把玩着,阴测测的声音冰寒的没有一点温度,“看来方小姐是打算死扛到底了。”
“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方棠冷声怼了回去,虽然寡不敌众,但只要窦臣不敢弄死自己,即使血战一场,方棠也是立于不败之地。
看着油盐不进的方棠,窦臣嗤笑一声,陡然怒喝一声,“动手!”
瞬间,站在门边的两个人快速的向着方棠攻了过来,一人出拳,一人出腿,速度快到极致,只余下一道残影。
这两人果真都是内劲武者!方棠也不轻敌,丹田之内的金色元气迅速流转全身,以快破万法!
“不可能!”原本胜券在握的窦臣脸色倏地一变,紧缩的眼瞳里迸发出杀机,方棠竟然是个内劲高手!
之前的调查里,窦臣以为方棠只是个普通练家子,和之前被废掉的张嵩一样,有些武道天赋,是炼体期的武者。
这些人身手比普通人强了很多,但不懂吸收元气,这样的方棠再强也不足为惧。
窦臣攥紧了手中的匕首,瞬间加入到了战局之中,三人呈现夹击阵势,招招向着方棠的要害攻击而来。
就在方棠抵挡住两个手下的联手攻击,窦臣手中的匕首猛地向着方棠的脖子刺了过来,以雷霆万钧之势,似乎一刀要将方棠的脖子给割断。
窦臣要杀自己!瞬间警觉到了危险,方棠纤瘦的身影猛地往后折了过去,腰部弯曲成了九十度,避开致命一击后,身体再次侧转过来,方棠抬手挡下窦臣手中的匕首。
锋利的匕首划破了小臂的肌肤,鲜血飞溅而出,方棠脚步连连后退,左手臂处已然多了一道十多厘米的伤口,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躲开了?”窦臣玩味的冷笑起来,猩红的舌头舔舐着飞溅到嘴角的血迹,真没有想到方棠的反应竟然这么敏锐。
方棠冷眼看着杀机毕露的窦臣,自己大意了,凭什么认定窦臣不会杀自己!、
“希望方小姐的耐力像你的身手一样好。”窦臣诡谲的笑声里充满了恶意,方棠的确很强,只可惜她只有一个人!
话音落下的同时,窦臣率先发起了攻击,而此刻,守在门外的几个手下也冲了进来,空荡荡的房间里,七八道身影同时向方棠出手,却只有窦臣是下了死手。
龙灵悦佝偻着身体,趁着混战跌跌撞撞的向着门外逃了去,窦臣瞄了一眼,却是再次向着方棠出手,他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方棠一个!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地上已经躺下了三具尸体,方棠单膝跪在地上,灰色的亚麻衬衫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左手臂的伤口依旧在流血,不过最严重的却是后背的一道伤,从肩膀贯穿到了腰侧。
“方棠,你这是在自寻死路!”窦臣脸颊被方棠一刀子划了下来,鲜血配上阴狠的笑容,诡谲的让人毛骨悚然。
方棠攥在掌心里的匕首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窦臣就是被方棠这一刀给伤了,幸好他躲得快,否者这一刀就能要了他的命。
“你想让我束手就擒?”方棠目光平静的看向窦臣。
死了三个人,重伤了两个,加上窦臣还有四个人,而此刻的方棠已经是强弩之末,而且如果不是金色元气支撑着,方棠早已经倒下了。
“方棠,你果真不怕死啊,竟然真的敢动手!”窦臣笑的阴险而恶毒,别说方棠只是个私生女,今天就算是方毓和杀的人,方丰益也保不下她。
看着疯狂冷血的窦臣,方棠明白自己一开始就踏入了陷阱,窦臣的目的是自己的命,即使他这一次失手了,可自己杀了调查组的人,逃出去了也是被通缉的要犯,必死无疑。
丹田里最后一点元气被调集到全身之后,方棠清楚的感觉到丹田里撕裂般的疼痛,但即使是死,方棠也要拉着窦臣一起死!
惨烈的战局让人唏嘘,方棠身体砰一声被踢倒在地上,窦臣快步上前,狠狠一脚踩在了方棠的胸口。
而窦臣的三个手下又有两个倒下了,剩下一个靠着墙壁粗重的喘息着,也失去了战斗力。
居高临下的看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方棠,窦臣表情恶毒到了极点,凌虐的加重脚上的力度,“再打啊?”
失血过多的脸苍白如纸,凌乱的黑发黏在满是冷汗的脸颊上,方棠喘息着,视线异常平静的看着窦臣,一字一字开口:“你敢杀我吗?”
“我在制服穷凶极恶的暴徒时将人意外杀了,这不很正常吗?”窦臣话还没有说完,躺在地上的方棠突然暴起出手。
“啊!”惨叫声猛地响起,窦臣身体痛苦的倒在地上,扭曲的表情再没有了刚刚的张狂。
喘息着,耗尽了最后一点元气,方棠凭着强大的意志力站起身来,左手的匕首还在滴着血,谁能想到方棠的左手竟然和她的右手一样灵活。
窦臣的轻敌大意导致他被方棠一刀给阉了,他再疯狂狠辣,此时也如同普通男人一样,捂着汩汩流血的胯部痛苦的蜷缩着,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嘶吼声。
第061章 伸出援手
“啊!”黑暗里,从院子跑出来的龙灵悦差一点撞到人,吓的一声惨叫,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龙小姐?”封掣同情的看着脸色煞白,瑟瑟发抖的龙灵悦。到了窦臣手里头,别说龙灵悦这样的千金小姐,就算是那些老奸巨猾的强者也会心理崩溃。
龙灵悦在徐家寿宴上见过封掣一面,此时见到他,龙灵悦终于崩溃的大哭起来,一把抓住了封掣的裤腿,“送我回徐家,我要回徐家!”
如果事先知道窦臣是个魔鬼,龙灵悦就算死也不会跟着窦臣走。
“龙小姐,你怎么在外面?方二小姐呢?”封掣抬头看向别墅空荡荡的客厅,窦臣只带了十个人来长源,不过他的身份特殊,即使单枪匹马过来,也没有人敢对窦臣不利。
脑海里浮现出那血腥可怕的一幕,惊恐万分的龙灵悦双臂紧紧的环住自己,拒绝去回想那可怕的一幕。
出事了?封掣眉头一皱,却是没有再理会龙灵悦,大步向着别墅走了去,两个手下也紧随其后。
一踏进客厅,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想到窦臣的疯狂,封掣脸色骤变。
当门外有脚步声急促的传来,背靠在墙壁喘着粗气的方棠眼神凛然一变,她偷袭窦臣已经耗尽了最后的力气,再有人过来方棠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
当门被推开的一瞬间,方棠攥紧了染血的匕首,身影陡然向着门口的人影扑了过去。
封掣一把抓住持刀刺向自己的纤细手腕,刚要发力却发现出手的人方棠,不由开口提醒,“二小姐,是我!”
封掣?方棠看清楚来人,紧绷的神经一松,手中的匕首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却是连握住匕首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心!”眼明手快的将差一点瘫软在地的方棠一把抱住,封掣第一时间就发现方棠伤的不轻,手臂上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而后背被刀子划出来的伤口更可怕,几乎贯穿了她的后半身。
只不过比起方棠的伤,窦臣这边的伤亡更惨重,九个人中有三个人重伤的躺在地上,胸口上下起伏着,至少还有一口气在。
而另外五个看样子已经不行了,从地上到墙壁上都是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更让封掣震惊的是窦臣虽然还活着,可是身体却蜷缩的佝偻在一起,双手捂住了胯部,从指缝渗透出的血迹,再加上窦臣那痛苦的嘶吼声,封掣和他的两个手下莫名的感觉到胯下一痛。
“你是谁?”倒在地上的窦臣艰难的抬起头,狰狞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封掣,眼中凝聚的恨意让人心惊。
不过想想也对,一个男人被废了命根子,估计都有毁灭地球的念头了。
没有理会窦臣,封掣看向推开自己站稳的方棠,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开口:“二小姐,你一个人做的?”
封掣知道方棠是个练家子,可是他不知道方棠竟然强到这种程度,调查组的人都是内劲武者,虽然这些武者是州卫淘汰下来的,但那也是内劲高手。
当然,方棠出手的狠辣更让封掣震惊,重伤三人,另外五个也估计不行了,再加上窦臣的命根子……想到关于方棠的传闻,封掣感觉方家没有被灭门,估计是没有犯到方棠的底线。
也不指望性情冷漠的方棠会回答自己,想到自家BOSS的交待,封掣看着失血过多的方棠,“二小姐,你先跟我回去包扎一下伤口。”
“谢谢。”没有拒绝封掣的好意,方棠很清楚自己这样回不了方家,去医院不如跟封掣离开。
封掣不在意的一笑,唏嘘不已的看着地上的窦臣,对着一旁的手下命令:“通知医救护车过来,再给他们止血包扎一下。”
蒋韶搴接到封掣的电话之后立刻让医生过来了,同时让人去善后。
这件事非同小可,一定要将后续问题处理好,否则闹到最后,吃亏的肯定会是方棠,虽然她是被窦臣逼迫的。
汽车在院子门口停了下来,方棠拒绝了封掣的搀扶,动作缓慢的下了车,一抬头就看到站在院子门口的蒋韶搴,他站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处,平淡无奇的五官显得晦暗不明,唯独视线依旧锐利的慑人。
蒋韶搴知道方棠受伤了,重伤了窦臣的五个人,方棠必定伤的不轻,可是看到她几乎被鲜血染红的衣服,蒋韶搴蹙起眉头,窦臣太过了!
“医生在里面。”低沉的声音冷漠的没有温度,蒋韶搴侧过身让方棠进去。
失血过多之下,方棠脚步虚浮,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丹田处更是传来撕裂般的痛,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方棠点了点头,迈开脚向着院子走了去。
被门槛绊住的一瞬间,方棠竭力的站稳,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往前倒了去,能保持清醒的回到西街口已实属不易。
蒋韶搴大步上前,长臂抓住了方棠的手臂将人拉了回来,而掌心传来温热感让蒋韶搴眼神冷了三分,方棠左手臂的伤口还在流血。
“谢……”方棠话还没有说完,眼前一黑,彻底昏厥了过去。
抱住昏厥的的方棠,看到她苍白的没有血色的清瘦脸庞,小小的一张脸也就自己的巴掌大,将韶搴迟疑了瞬间,最终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封掣刚要开口提醒蒋韶搴方棠后背有伤,可是看到蒋韶搴已经抱着人进门了,到口的话又咽了回来。
客房里,医生在给方棠做医治,蒋韶搴洗去手上沾染到的鲜血,看着衬衫上的血迹,也清楚刚刚将人抱进来导致方棠后背伤口加剧了。
“BOSS,重伤快不行了的五个人不说,关键是窦臣被废了命根子,这事麻烦了。”封掣总是吊儿郎当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凝重之色。
“窦臣不下死手,方棠不会拼死反抗。”蒋韶搴凤眸一片冷漠,对窦家趁机下狠手的行为极度厌恶。
知道自家BOSS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封掣也没有反驳,“可即使这样,方棠做的这些事不会改变,窦璎珞绝对会趁机将方棠钉死。
第062章 方徐俩家
“你带人将巷子里暗杀方棠的老马找出来。”凤眸冰冷,蒋韶搴沉声下达命令,庆州的确该好好查查了。
“是。”封掣早就想要收拢州卫的全部力量,只不过窦家和欧阳家盘踞多年,在州卫的关系根深蒂固,封掣要同时动这两家不容易。
不过这一次找到了突破口,至少可以动一动窦家。
一个小时之后,医生向着封掣汇报情况,“病人失血过多,不过没有伤到要害,都是皮肉伤,只要养好了就没什么大问题。”
“那行,明天早上你再过来一趟。”封掣笑着点了点头,和医生一起离开了,暗中几个手下也立刻跟了出来。
老马还逍遥法外,之前没有蒋韶搴的命令,封掣不能大张旗鼓的找人,但现在BOSS下了命令,别说一个活人,就算是一具尸体,封掣掘地三尺也会找出来。
客房门口,蒋韶搴冷眼看着床上打了麻醉还在昏迷的方棠。
因为贯穿后背的伤口,方棠趴睡在床上,右手打着点滴,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包扎了,清瘦的身影在两米宽的大床上显得格外瘦小单薄。
很难想象方棠一个人竟然能重伤了动手的五个人,当时她必定是存了必死的决心动手的,这让蒋韶搴更加坚定了一查到底的决心。
凌晨十二点半。
窦臣的到来成为了长源的焦点,所有的家族都在暗中留意臣的动态,窦臣这边出事之后,方丰益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祝秘书更是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穿着睡衣,吧唧着拖鞋就赶到了方家别墅,“总议长,消息已经证实了,事情很棘手,四个重伤的还在手术室抢救。”
跑的太快,祝秘书喘着粗气,将最新的情况汇报给方丰益,“窦臣被二小姐废了。”
半夜被电话惊醒后,听到消息的祝秘书几乎以为自己是在梦里,否则怎么会产生幻听?此刻,一想到窦臣的情况,祝秘书宁愿方棠将人给杀了,至少不会给方家留下这么一个祸害。
“方棠这个畜生!”方丰益情绪失控的低吼一声,暴怒之下一脚将椅子给踢了出去,“她这是要毁了方家!”
祝秘书畏惧的看了一眼面容狰狞的方丰益,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总议长失控,谁能想到方棠这么狠,直接将天给捅破了!
祝秘书明白必定会彻查,事情是发生在长源,这是方丰益的问题,更别提方棠还是他的女儿,到时候肯定会被方棠连累,说不定整个方家都被方棠拖下水了。
“那个小畜生现在在哪里?”胸口上下起伏着,方丰益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阴沉沉的目光里充满了杀机。
早知道方棠会闯下弥天大祸,方丰益早就将人给弄死了,何必因为她要嫁去周家而再三退让。
“还没有消息,不过所有的宾馆酒店已经派人去了,目前在排查和二小姐有接触的人。”去医院问调查组的人来的更快,不过一想到窦臣被废了,人还在手术室里,祝秘书决定还是缓缓再去。
想到手机上收到的照片,祝秘书低声开口道:“现场满是血迹,窦臣那边伤亡惨重,二小姐应该也受伤了,或许是被同伙给救走了。”
方家的客厅已经是一片狼藉,桌椅倒地,茶杯和摆设品也碎了一地,方丰益在暴怒之后快速的冷静下来。
沉思片刻后,方丰益古板的脸上有着精光一闪而过,声音阴冷的骇人,“你立刻去查清楚,如果有同伙没必要留活口了!”
方丰益不能让方棠毁了方家,所以袭杀窦臣的罪名绝对不能扣在方家头上,只要方棠有同伙,方棠至多是被同伙给怂恿的,是从犯。
而这些同伙又死了,死无对证,方丰益就可以运作了,至少不能让方家被方棠给祸害了。
“我明白,我立刻就去查。”祝秘书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同伙可以死,但是二小姐不能死,她是人证,到时候还需要二小姐要指证是这些同伙。
不过想到方棠的性格,祝秘书又动摇了,二小姐真的会作证吗?而不是趁机将总议长拖下水。
祝秘书离开之后,方丰益让司机开车去了医院,中途又打了一通电话出去,“你去徐家一趟,龙灵悦是知情者,她或许看到了什么。”
“是。”电话另一头的男人应下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徐家大宅。
龙灵悦遭受了巨大的惊吓,情绪早已经崩溃了,呆愣愣的坐在沙发上不停的哭,龙夫人正在安慰女儿,也跟着哭了起来。
徐绍匆忙从外面走了进来,向着一旁的徐雄低声开口:“方丰益封锁消息了,不过这么大的事根本瞒不住,胡朝山那边传来的消息,调查组死了五个人,窦臣还在手术室里急救。”
老神在在的徐雄不由一怔,出了这么大的事,方丰益这个总议长肯定会被问责,尤其凶手还是方棠。
可徐雄真没想到方棠会这么狠,“调查组的人不容小觑,方棠是不是还有同伙?”
也难怪徐雄会这样推断,调查组的人不说是精英,但身手比起普通练家子强悍多了,死了五个,怎么看都不像方棠一个人做的。
“重伤的人还没有出手术室,只能问灵悦了。”徐绍目光看向眼神呆滞、泪流满面的龙灵悦,遇事只知道哭泣的女人根本不配称为自己的妻子,徐家的当家主母。
徐绍在龙灵悦身边坐了下来,拿起温热的毛巾替她擦着眼泪,富有磁性的嗓音温和的响了起来,“灵悦,不用怕,你已经安全了,告诉表哥发生了什么事?”
“啊!不要!”龙灵悦嘶哑着声音惨叫着,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不停的发抖着,拒绝回想那血腥恐怖的一幕。
徐绍又试了一次,龙灵悦依旧只会害怕的大喊大叫。
“小绍,有什么问题等灵悦冷静下来再问吧。”龙夫人心疼的抱紧了龙灵悦。
她是上京齐家的女儿,龙夫人也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不管是徐家还是龙家,包括齐家都要从灵悦口中得到第一手消息,从而安排接下来的部署。
但龙夫人管不了那么多,她舍得龙灵悦被逼问。
徐雄知道短时间里问不出什么来,再者也要顾虑龙夫人的感受,“小绍,你将灵悦和你龙姨安排到外面的房子住下来,方丰益必定会要找灵悦问口供。”
身为目击证人,方丰益与公与私都会派人来找龙灵悦,一旦龙灵悦说出不利于方家的供词,方丰益说不定还会下狠手,直接摧毁龙灵悦的心理防线,让人变成疯子,所以目前而言,保护龙灵悦最重要。
第063章 方棠苏醒
方棠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大亮,明烈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卧房,身体微微一动,伤口处传来的痛让方棠刚刚直起来的身体再次趴回了床上。
调查组……窦臣……方棠最后的记忆是自己还没有跨进院子就昏过去了,所以这里是封掣在西街口的老宅子。
咔嚓一声,卧房的门被推开了,方棠扭过头看向门口,蒋韶搴的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他的气息一如既往的冷漠。
但方棠想起自己昏倒前是被蒋韶搴抱住了,再加上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得到了治疗,方棠不由的开口:“谢谢。”
只是这一开口,方棠才感觉到喉咙干裂的像是要冒火了,身上的伤口叫嚣的疼痛着,而最让方棠难受的是胀鼓鼓的小腹,打了一晚上的点滴,方棠迫切的想要去卫生间。
“医生还有二十分钟过来。”蒋韶搴沉声开口,方棠脸色依旧苍白,只不过比起昨晚上不省人事的状态好了很多。
“麻烦将束缚带解开。”意识清醒了,要去卫生间的意识更加的强烈,方棠干哑着声音请求。
她后背伤口最严重,昨晚上医生包扎了伤口之后,方棠是趴在床上的,担心她半夜会翻身撕裂伤口,所以医生用束缚带将方棠手脚都固定住了。
蒋韶搴走到床边,俯身低头解开了方棠脚踝处的束缚带,脚踝的皮肤在黑色束缚带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苍白,骨头同样详细。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瘦弱的姑娘家会爆发出那么强大的战斗力,而且出手狠辣冷血,直接杀了调查组的五个人,更是废了窦臣的命根子。
“麻烦快一点!”双臂还被束缚住了,方棠不得不开口催促,生平第一次方棠感觉到了窘迫和尴尬。
蒋韶搴微微一怔,拉回思绪后快速的将方棠双臂的束缚带也解开了。
得到自由的一瞬间,方棠再也顾不得其他,双手猛地撑在床铺上,就要从床上一跃而起直奔卫生间。
方棠速度快,蒋韶搴的速度更快,察觉到方棠的意图后,蒋韶搴大手迅速的摁住了方棠的肩膀,将人重新摁趴在了床上,阻止了她突然起身将后背伤口撕裂开的举动。
胀鼓鼓的腹部撞击到柔软的床铺上,方棠猛地一咬牙,这才将那股子尿意给憋了回去。
蒋韶搴没有松开手,却还是解释了一句,“我没有恶意,你不用担心。”
肩膀上那一双大手传来的热度和力度让方棠明白,她不将话说清楚,对方是不会放手的,“放手,我要去卫生间!”
蒋韶搴微微一愣,平凡无奇的脸上表情微微扭曲了一下,高大的身影随即退到了一旁。
方棠也顾不得伤口的痛,快速的翻身下床直奔卫生间。
解决了生理需求,方棠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总算能正常的思考。
死了五个人,方棠不用想也知道这一次闹大了,即使有周家的婚约在,也保不住自己,不过方棠并不后悔下狠手,当时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简单的洗漱之后,方棠出了卫生间,蒋韶搴已经离开了,床头柜上放着的鸡丝白粥还冒着热气。
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不管对方因为什么救了自己,这一刻,方棠依旧是感激蒋韶搴。
一个小时后。
“伤口没有裂开,这几天还要卧床休息,天气热了,只要伤口不发炎,很快就能痊愈。”医生给方棠伤口换了药,重新给她打了点滴。
好在方棠已经清醒了,靠在床上,不挤压到后背的伤口就没事。
“外面什么情况?”等医生离开了,蒋韶搴沉声开口。
封掣诧异了看了一眼自家BOSS,余光不由自主的扫了一眼靠在床上的方棠,要说BOSS对方棠不是另眼相待,封掣绝对将脑袋拧下来给人当球踢。
既然BOSS不避讳方棠,封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方丰益连夜去了医院,窦臣并没有见他。”
“方家和徐家都在找方小姐你的下落,龙灵悦被徐家藏起来了,不过她早上已经清醒过来了,告诉了徐绍是我将方小姐带走的。”
方家和徐家的举动都在蒋韶搴的预料之中,“调查署那边有什么动静?”
“窦璎珞知道窦臣受伤之后,要亲自带人来长源抓捕方小姐,不过被窦家给制止了,调查署原本要将方小姐列为通缉的要犯……”余下的话封掣没有说,却投给方棠一个安心的眼神。
窦臣如今恨不能将方棠给活剐了,但有蒋韶搴的干涉,通缉令没批下来,按照相关的程序,必须要了解案情的详细经过,调查署还不是窦臣的一言堂。
封掣说完目前的形势后,想到窦臣被太监了,不由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方小姐,窦臣是不是打算对你下黑手?”
张旭是自杀,至少从案发现场还有他的遗书来看,他杀的可能性不大,虽然他的死牵扯到了方棠和龙灵悦,但这样的案件不可能惊动调查组,更不至于让窦臣亲自带队来长源调查。
所以说到底不过是窦璎珞因为方棠给了自己那一枪,所以要公报私仇,窦臣是窦家的养子,自然要给窦璎珞找回场子,谁曾想碰到方棠这个硬茬。
吃了粥,又重新上了药,方棠精气神都恢复了不少,想到窦臣那阴冷诡谲的表情,方棠平静的开口:“窦臣是要杀我。”
蒋韶搴眼神陡然一沉,窦臣替窦璎珞公报私仇已经犯了蒋韶搴的忌讳,他没有想到窦臣竟然要痛下杀手,看来不止是庆州,调查署也该好好整顿了。
“什么?”封掣错愕一愣,“窦家不至于这么胡来吧?”
封掣这话不是怀疑方棠为了推卸责任,所以污蔑窦臣下杀手,但就封掣的判断,窦臣在调查署的位置还没有坐稳,方棠一旦死了,方家和周家的联姻就黄了,方丰益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方棠的死必定要归结到窦臣头上,这对窦家和窦臣而言绝对是得不偿失,而且窦璎珞是挨了一枪,但也不至于痛下杀手,这也太过了。
第064章 找上门来
“不惜一切代价将老马找出来!”蒋韶搴沉声下令,方棠不至于说谎,那么窦臣要杀方棠的原因就绝对不是给窦璎珞报仇。
之前在巷子里,老马是对着方棠的要害开枪的,蒋韶搴推断是老马暗杀失败了,窦臣又再次下杀手,只不过再次失败了。
封掣领了命令离开后,方棠靠在床上仔细的回忆着,但不管怎么想,这具身体和窦家都没有任何牵连。
而且在七星山庄的时候,窦璎珞也不认识自己,所以窦臣完全没有杀自己的动机。
“不用多想,老马抓住之后就清楚了。”蒋韶搴低沉的嗓音打破了方棠的思虑。
抬头看向蒋韶搴,方棠能感觉到他话语里的安慰之意,她性子冷漠,却不是不知好歹,清冷的声音也显得柔软,“谢谢。”
虽然是封掣将自己从追查小组的别墅带回来的,但方棠知道下命令的人必定是蒋韶搴,更别说大海捞针的去抓老马。
“好好休息。”没有更多的言语,蒋韶搴转身向着门外走了去。
祝秘书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却依旧没有找到方棠的下落,长源所有的医院和私人诊所也都排查了。
“总议长,根据鉴证科的化验,现场的血迹有二小姐的。”祝秘书甚至怀疑方棠是不是拖着伤连夜离开长源了。
偏偏龙灵悦被徐家藏起来了,方家没有直接证据,也无法让徐家交人,逼问不出方棠是自己走的还是被同伙救走的。
至于知情的窦臣拒绝和方丰益见面,连同剩下的三个小组成员祝秘书也见不到,所以到现在依旧不知道当时的情况。
“我亲自去见徐雄!”方丰益丢开手头的文件站起身来。
祝秘书赶忙将西装拿了过来,伺候着方丰益穿上之后,也跟着离开了办公室。
徐家大宅。
对方丰益的到来,徐雄早有预测,窦臣伤了命根子,虽然手术接上了,估计也没什么功能了,窦臣恨不能弄死方家来泄恨,自然不可能告知方丰益案发时的情形,所以他只能来找自己。
“早上枝头上喜鹊喳喳叫,果真是贵客临门。”朗声一笑,徐雄带着徐绍亲自在大门口迎接,即使这一次方丰益有求于人,但他毕竟是长源的总议长,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徐家主客气了。”方丰益冷漠的板着脸,对着迎接自己的徐雄微微颔首,步伐沉稳的迈进了徐家大宅。
即使方棠捅破天了,方丰益依旧如此冷静,这一点徐雄是真的佩服,“总议长,里边请。”
客厅里,管家早已经泡好了茶,徐绍站在徐雄的身侧,这样的场合,他即使是徐家继承人也没有资格开口。
“徐家主,明人不说暗话,龙小姐是案件的目击证人,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难道龙灵悦是畏罪潜逃了?”将茶杯放在桌上,即使有求于人,方丰益的态度依旧强硬。
“总议长这个罪名扣的太大了,灵悦是被窦臣和小组带走的,人失踪了,我们也向小组反应了,至于寻找灵悦的下落,这就不是我们徐家可以干涉的。”徐雄笑着球踢到了窦臣那边。
虽然发生了这么重大的变故,但主动权依旧掌握在窦臣手里头,方丰益无权干涉,徐雄完全可以将龙灵悦的下落推的一干二净,毕竟窦臣愿意给他圆谎。
方丰益冷眼看着老神在在的徐雄,现如今方家岌岌可危,窦臣被太监了,他痛恨方棠这个凶手,同样也会迁怒到方家。
如果只是一个窦臣,方丰益还不至于担心,但窦臣背后是窦家,他是窦家的人,虽然只是一个养子!方丰益根本无法抗衡,尤其在方家明显处于弱势的情况下。
平复下对方棠这个女儿的怒气之后,方丰益再次开口:“益民制药百分之二十三的股份交给徐家。”
之前因为张旭的死牵扯到了龙灵悦,徐雄不得不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当做赔礼给了方棠。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短短几天的时间,方丰益悉数奉还不说,还将方家的百分之八的股份也搭上了。
徐雄低头喝着茶,神态悠然自得,好似这茶水是仙酿一般。
“徐家主,窦臣长源绝对不仅仅是给窦璎珞报仇,幕后人所图不小,方家垮台了,徐家难道能独善其身?”方丰益没有再加价码,态度冷静的剖析着目前的情况。
徐雄是个聪明人,两家虽然是竞争关系,但徐家隐隐有了腾飞的趋势。
这个时候有外来势力介入,而且幕后人还能驱使窦臣和小组为自己所用,幕后人的势力非同小可,方家败了,徐家只怕也不远了。
沉默片刻后,徐雄点了点头松口了,“灵悦受了惊吓,她说方棠受伤了,不过将方棠带走的人是封掣。”
根据案发现场的血迹,方棠绝对伤的不轻,方丰益就推断方棠必定有同伙,这也能解释方棠那精湛的身手,和她对古董文玩的鉴别能力,这必定是有人教导。
可是方丰益没有想到牵扯到的人竟然是封掣!他也在州卫,和窦家是敌非友,难怪之前找不到方棠的下落。
“多谢徐家主告知。”此行目的已经达到,方丰益站起身来,迟疑了瞬间,方丰益再次开口。
“徐家主,方家和徐家是竞争关系,却也是良性竞争,各凭手段,但窦臣来者不善,长源这些家族谁也无法独善其身,我言尽于此,告辞。”
目送方丰益和祝秘书离开之后,徐绍沉思半晌,不由开口道:“爸,方丰益这是要拉拢我们一起抵御外敌?”
叹息一声,徐雄面色也凝重了几分,“方丰益此人老奸巨猾,但他行事谨慎,也有底线,最重要的是方宇涛不如你,等我们老了,以后的长源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们徐家不愁胜不过方家。”
可一旦有外来势力强势介入到长源,谁能保证对方是良性还是恶性竞争,徐雄和方丰益都只有一个儿子,对方如果下黑手,徐家和方家就等于绝后了。
知道是封掣将方棠带走了,方丰益的速度很快,胡朝山带着人将西街口的老宅子给包围住了。
听到外面的嘈杂声,蒋韶搴沉声开口,“你不用起来。”
方棠迟疑了一下,直起的身体又靠回了床上,“给你添麻烦了。”
“无妨。”对于方棠的听话,蒋韶搴很满意,不管外面来的是谁,方棠在他这里,谁也带不走。
第065章 大打出手
“你们去后面,将宅子牢牢的围住,一只苍蝇都不要放出来!”胡朝山在现场指挥,听到他的命令,几个手下立刻跑去了老宅的后面。
“你们几个留在大门口,让三队四队守住巷子口,禁止外面的人进来。”胡朝山安排妥当之后,这才转身来向着方丰益汇报,“人只要在里面,绝对逃不掉。”
这要是再逃走了,胡朝山真的要提头谢罪了。
一听到窦臣和他小组的消息,胡朝山当时都吓的腿软了,方家二小姐看着清冷冷的,谁知道胆子大的都敢杀人了,尤其是听说窦臣被一刀废成太监了。
“总议长,要不我先带人进去?”胡朝山满脸虚伪笑容的请示了一句,眼神心虚的闪烁着。
如果里面只有方棠一人,胡朝山早就带人冲进去了,他是徐家的人,对方丰益这个总议长只是面子上的尊重。
可方棠的同伙是封掣,同属州卫,虽然封掣是平民出身,可窦家和欧阳家都想要拉拢封掣,足可以看出封掣自身的势力。
碰到这样的硬茬,胡朝山再想要表功他也不敢冲进去,这要是一不小心被意外牺牲了,他只能去阴曹地府找阎王爷哭诉了。
“这里你负责。”方丰益冷声丢下话,没有再理会虚伪假善的胡朝山。
看着眼前古朴老旧的宅子,一墙之隔在装修的房子正是方棠的,他这个女儿还真有本事,竟然和封掣认识,难怪之前在七星山庄她敢对着窦璎珞开枪。
胡朝山硬着头皮向着院门口走了去,却是不敢踹门,而是礼貌十足的敲门。
看到胡朝山走远了,祝秘书低声开口:“总议长,二小姐说不定是封掣的人。”
之前他调查了方棠,却是什么也查不到。如果二小姐是州卫的人,那一切就能说通了。
如果有机会能和封掣交好,这对总议长百利而无一害,毕竟方家已经得罪了窦臣。
“静观其变。”方丰益冷硬的表情没有半点软化,他明白即使方棠是封掣的人,以她狠辣冷血的性格,她也不会帮着方家。
蒋韶搴打开院门就看到笑容谄媚的胡朝山,眸光向着四周扫了一眼,宅子前后都已经被包围了,胡朝山出动了不少人,势必要将方棠抓捕归案。
“封指挥?”看着面前身材伟岸,眼神冷漠的青年,胡朝山试探的开口。
传言里这位封长官年纪轻轻,城府极深,手段圆滑,据说长相也是俊美不凡,可眼前这个青年五官也太普通了。
“这里是我们州卫的地方,你们无权进入。”冷漠的嗓音没有一点温度,蒋韶搴这话却是对方丰益说的。
身为父亲却牺牲自己女儿的幸福,让她嫁去周家守活寡,尔后为了控制方棠,将她交给了窦臣,明知道窦臣不怀好意!
如今为了不得罪窦臣,更是亲自带人来抓捕,蒋韶搴眼神冷到极致,幽深的凤眸里透出对方丰益的不屑。
胡朝山不认识封掣,方丰益却知道封掣的长相,眼前这人应该是封掣的手下,封掣出席徐家寿宴时带了一个年青人,应该就是此人。
不过方丰益一对上明白蒋韶搴的视线,明白他目光的含义,怒火蹭一下涌了上来,警告声阴冷的响起,“胡朝山,不要忘记你的职责!”
这要是封掣,方丰益绝对不敢这样说话,胡朝山脸上有着恼火之色一闪而过,迁怒到了不表明身份的蒋韶搴身上。
胡朝山绷着脸开口:“这位先生,我们收到可靠消息,杀人嫌疑要犯方棠正躲在这里,还请行个方便,不要干涉我们的正常工作。”
看着公事公办的胡朝山,蒋韶搴余光不动神色的扫了一眼院子,“方棠是周勇的遗孀,她的事不归地方上管。”
方家要和周家联姻,将方棠嫁给已经牺牲的周勇守活寡,这样一来,方棠的身份也就变了,即使她真的犯了事,也不归地方胡朝山来管
站在窗户口,即使隔着远,方棠依旧将院子门口的对话听的清楚明白,她没想不到蒋韶搴看着冷漠寡言,言辞却是如此犀利。
方棠苍白的脸上不由露出一抹浅笑,原本清冷的眼神也柔软下来。
这是五年前才出台的婚姻法补充条约,和普通民众没什么关系,条约写明如果军人牺牲之后,女朋友或者未婚妻自愿履行之前的婚约,这段婚约依旧有效。
当然,如果以后想要再婚,也可以解除婚姻关系,但不再享有遗孀的福利,当然这一条对男女双方都适用。
胡朝山被堵的没话说,不由转过头求助的看向方丰益。
方家和周家联姻的仪式还没有办,但方棠已经签字了,周勇的双亲也签字了,方棠和周勇的婚姻关系已经生效。
方丰益当初是为了防止联姻出现变故,所以逼迫着方棠签字,却没想到这反而成了保护方棠的利器。
“窦臣那边有死伤,必须特事特办,胡朝山,不用废话了!”方丰益冷着老脸下达命令,不管如何,今天必须将方棠带走,否则窦家那边方丰益无法交待。
胡朝山不愿意担责任,但方丰益既然下命令了,胡朝山手一挥,“抓捕杀人凶手方棠!”
胡朝山带着人一动手,方棠就站不住了,她知道以蒋韶搴的身手,就算人数再多一倍,也别指望能进院子。
可这毕竟是自己的事,方棠不能这样心安理得的留在屋子里,看着蒋韶搴和人动手。
胸口挨了一拳,胡朝山痛的嘶了一声,接连退了好几步,到了他这个年纪,这个职位,已经不可能上一线和人战斗,身手也退步了很多,偏偏方丰益在这里,胡朝山不得不以身作则。
捂着胸口的胡朝山眼尖的看到方棠走了出来,眼睛一亮的喊了起来,“先抓住方棠!”
“进去!”蒋韶搴脸一沉,不悦的看着站在院子门口的方棠,她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是身上伤口多,一旦撕裂了,就要重新缝针包扎。
十来个人将蒋韶搴团团围住,余下三四个抓住时机向着方棠扑了过去,蒋韶搴手州卫的人,他们不敢下死手,当然,即使下狠手他们也不是蒋韶搴的对手,所以抓方棠更容易。
蒋韶搴即使动手也一直控制着力度,否则他一拳下去,胡朝山只怕要吐血,此刻看着他们要对脸色苍白的方棠动手,蒋韶搴眼神凛冽一变,出手的力度陡然增加了三分。
一声声惨叫响了起来,四个人还没有扑到方棠面前,却已经被撕破包围圈的蒋韶搴给拦了下来。
蒋韶搴回头,锐利的目光看向方棠,“进去!”
迟疑了一下,方棠后退两步进了院子,而蒋韶搴站在院子门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威势将余下的人直接放倒了。
虽然是皮肉伤,却也痛,倒在地上的众人一个一个捂着痛处呻吟着,谁也不愿意爬起来再当沙包被揍,不是我军不给力,实在是敌人太强大。
第066章 心思歹毒
方丰益铁青着脸,看着方棠,看着挡在方棠前面的蒋韶搴,方丰益再也压制不住怒火,怒喝一声,“方棠,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听到这话,从地上踉跄爬起来的胡朝山差一点笑趴下,只能死死的摁住伤口,让疼痛压制住笑意。总议长如果将方棠当成女儿,就不会将她嫁去周家守活寡了,一辈子就么毁了。
再说了,周勇父母的确是好相处的老实人,但周家二房可是不省油的灯,方棠坏了周家二房谋夺大房产业的计划,他们会放过方棠?
更别提窦臣要抓方棠,方丰益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胡朝山看的明白,方丰益是成心借窦臣的手将方棠给废了。
只要有命在,她依旧要嫁去周家联姻,但一个残废可比桀骜不驯的方棠好掌控。这个时候,方丰益指责方棠没有父女亲情,可谓有失公允。
祝秘书也有些的无语,不过他清楚总议长这是气狠了,才会口不择言。
不过一想到方棠会下狠手,而且将窦臣一刀给废成太监了,方棠的下场不说,窦家必定会迁怒方家,祝秘书也能理解方丰益此刻的滔天怒火。
方棠和蒋韶搴都是性情冷漠的人,所以即使听到方丰益这贻笑大方的话,两人依旧是一脸漠然。
也察觉到自己失言了,方丰益没有理会方棠,而是看向蒋韶搴,冷声开口:“你们铁了心要维护方棠吗?窦臣伤的重……封掣还扛不下来!”
方丰益不是危言耸听,就算是封掣伤了窦臣,窦家也不会就此罢休的,更别提方棠最多是封掣的手下,他不可能为了保下方棠而和窦家撕破脸杠到底。
“今天谁也带不走方棠。”蒋韶搴强硬的态度代表了他的回答,有他在,谁也带不走方棠。
至于窦臣受伤的事,说白了,是他先对方棠不怀好意的要下狠手,方棠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窦家要追究,那也必须拿出光明正大的理由来,否则蒋韶搴倒要看看谁能将方棠带走。
距离老宅不远处的另一幢荒废的宅子里,借着树枝的遮挡,一个手下低声的开口:“头,我们不出去真的好吗?”
偷偷的趴在墙头遥看着不远处对峙的一幕,封掣笑的如同偷腥得逞的大野猫,“放心吧,那些人都跟弱鸡一样,再说了那是我们的据点,动拳头也就罢了,方丰益和胡朝山就算气死了,他们也不敢真刀真枪的动手。”
口头对峙是一回事,撕破脸结下仇又是一回事,那性质就完全变了,方丰益老奸巨猾,他不可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就在此时,封掣的耳机里响起手下的汇报,“头,窦小姐带着人过来了。”
窦璎珞?封掣冷嗤一声,“不用管。”
两辆汽车突然从巷子里疾驰而来,即使看到这边站了许多人,地上还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人,可两辆车的速度依旧没有降低,风驰电掣的呼啸而来。
“快让开!”
“小心!”
一阵兵荒马乱后,两辆汽车嘎吱一声停了下来,躺在地上的人也顾不得疼痛连滚带爬的站起身来,没有被打死,差一点被车撞死了。
饱受惊吓的众人喘着粗气,气愤不已的盯着两辆车,恨不能将人司机揪出来揍一顿,妈的,连他们都敢撞,活腻味了吧!
汽车车门打开了,率先下来的是几个黑色西装的男人,面容肃杀,眼神锐利,扑面而来的血腥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窦璎珞穿着白衬衫,黑色的休闲裤,妩媚艳丽的脸上透着阴冷的笑,高高在上的睨了方棠一眼,“方棠,我真是小看你了!”
大腿上的伤还结着疤,窦璎珞恨不能立刻将方棠给抓起来,即使她是方丰益的女儿又如何,还没有人敢对她窦璎珞动手。
只可惜窦父派了亲信手下将窦璎珞接回庆州治疗,也杜绝了她报仇雪恨的心思。
不是窦家要息事宁人,而是窦父察觉到形势不对,没有摸清楚情况之前不愿意将事情闹大,七星山庄的事归为机密,窦家不敢让窦璎珞私自动手。
再说窦璎珞要报复方棠有的是机会,完全没必要顶风作案。
而且窦家看着风光,可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欧阳家,这样的时机窦璎珞一旦犯了错,欧阳家必定会以此攻讦窦家,所以她只能忍气吞声。
“窦臣也是个废物!”窦璎珞倨傲的脸上满是不屑之色,明显看不起窦臣这个窦家养子。
知道窦臣带着人来长源的时候,窦璎珞还挺满意,原本想着借着窦臣的手报复方棠,谁曾想窦臣竟然也栽在方棠手里头,而且直接被一刀给废了。
不说窦家如何愤怒,这事一旦传出去了,窦家里子面子都没有了,窦璎珞更是气的连伤还没有养好,就亲自带着人赶来了长源。
“牵扯到窦臣性质不一样,我们上也不好干涉,这里交给窦小姐处理了。”方丰益沉开口,即使他知道窦璎珞和方棠有仇。
蒋韶搴余光扫过方棠单薄的身影,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蒋韶搴也放下心来,方丰益枉为人父,方棠不伤心才是对的。
窦璎珞双手环着胸口,波涛汹涌的双峰高高凸起,配上烈焰红唇,性感妩媚的勾人心魂,嗤笑一声的开口:“方总议长也来了,看来是打算大义灭亲了?”
不等方丰益开口,窦璎珞话锋一转,透着恶毒,“但方棠毕竟是方丰益的女儿,她看着也不会束手就擒,我如果武力抓方棠,难免会发生流血受伤,到时候被有心人一传播,还以为我窦璎珞不占理了。”
窦璎珞这是逼着方丰益对方棠下死手,她就是要看着方家父女相残!窦璎珞和方棠有新仇旧恨,但这不表示她会放过方家,所以看着方家父女狗咬狗最大快人心。
方丰益眼神微微一变,他将抓方棠的事推给窦璎珞,一来是不愿意得罪封掣,毕竟方家和窦家已经结仇了,没必要再和封掣成为仇敌。
二来方棠终究是他的女儿,方丰益可以不顾念父女之情,但是他需要顾及自己的名声,大义灭亲说起来好听,但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下死手,日后谁还敢投靠方丰益?
方丰益没想到窦璎珞看着高傲不可一世,却也是心思歹毒,却是逼迫自己动手。
第067章 维护到底
“怎么?方丰益你这是要包庇自己的女儿?”窦璎珞嗤笑一声,恶毒的看着脸色阴沉的方丰益。
“窦小姐多虑了,只是方棠这边有几个人都是封指挥的手下。”方丰益眸光深沉而诡谲,看了一眼蒋韶搴,如果不是他护着,胡朝山早已经带着人将方棠抓起来了。
窦璎珞要看方家父女相残,方丰益趁机将了她一军,让窦璎珞对蒋韶搴动手。
在所有人看来蒋韶搴是封掣的手下,窦家还想要拉拢封掣,此时一旦动手,那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眉头皱了一下,窦璎珞不满的瞪着老奸巨猾的方丰益,比起拉拢封掣,窦璎珞更想要报复方棠,更何况封掣真的会因为一个手下和窦家撕破脸为敌吗?
有了决定后,窦璎珞这才正眼打量“长相”普通的蒋韶搴,她本身性感妩媚,自然看不上蒋韶搴这样平凡的男人。
收回目光,窦璎珞对着蒋韶搴倨傲十足的下命令,“你让开。”
相对于端着架子,处处高人一等的窦璎珞,蒋韶搴沉声开口:“你无权抓人。”
“你说什么?”似乎没想到会被忤逆,窦璎珞俏脸一冷,目光锐利的盯着依旧站在方棠面前的蒋韶搴,“你敢违背我的命令!”
身为窦家千金,窦璎珞有骄傲的资本,今天如果是封掣在这里也就罢了,他算个什么东西,封掣的手下而已,竟然也敢忤逆自己!
蒋韶搴平静的看着面容扭曲的窦璎珞,“有正式抓捕方棠的文件吗?”
在州卫里,窦家、欧阳家包括封掣算是三足鼎立,只不过前两者一个负责书面工作,一个负责后勤工作,只有封掣这个教官负责训练,他掌握着最精锐最强大的力量。
也正是如此,窦家和欧阳家才会想拉拢封掣,方棠和牺牲的周勇有婚约关系,但她犯了事,也该是欧阳家来处理,窦璎珞要抓人那就是越线了。
窦璎珞怒极反笑起来,阴狠的目光盯着蒋韶搴和方棠,“就算没有文件,今天我也要将方棠带走,你敢拦我?”
窦璎珞话音落下,跟着她过来的手下脚步倏地上前,将蒋韶搴和方棠团团围住了,只等着窦璎珞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动手。
“窦小姐你这样?”一看形势不对,祝秘书赶忙上前挡在了方丰益的前面,窦璎珞行事霸道张狂,一会动起手来说不定会造成误伤。
胡朝山和他的手下也都齐刷刷的退到了方丰益这边来,谁也不敢招惹窦璎珞,到时候死都是白死了,毕竟怎么看窦璎珞都不是个善茬,尤其她还和方棠有旧仇!
方丰益已经肯定方棠是封掣的人,否则蒋韶搴不会这么护着她。
只可惜她眼里从没有自己这个父亲,否则知道她和封掣的关系,自己又怎么会让方棠嫁去周家联姻,最后将父女关系恶劣到无法挽回的程度。
想到此,方丰益冷硬的脸庞上有着怒意一闪而过,最终归于冷漠,一个不服管教的女儿,死了比活着好。
“这是封教官他们内部的事,我们不方便干涉。”冷血无情的开口,方丰益却是铁了心的见死不救。
可方丰益不管,不代表蒋韶搴会袖手旁观!
“找死!”看着冥顽不灵的蒋韶搴,窦璎珞冷声一喝,几个手下瞬间发起了攻击。
“进去。”沉声对着方棠开口,看到她退回到了院子里,蒋韶搴这才迎战攻过来的四个人。
窦璎珞老神在在的站在一旁,看向方棠的目光恶毒而狰狞,等战斗结束了,她倒要看看方棠这个贱人还怎么淡定自若!
窦璎珞这一次有备而来,带来的手下是窦家的精锐,身手比起都窦臣带来的人还要强三分,四人又是围攻,在所有人看来蒋韶搴必败无疑。
方棠站在院子里观望着,四人围攻再猛烈,蒋韶搴依旧游刃有余的挡下所有的攻击,而且从始至终他双脚活动范围没超过一平米。
那之前他怎么会中了催情药躲在山洞里?方棠很难想象有谁能暗算到身手如此强大的蒋韶搴。
“啊!”胸口挨了一拳的手下痛苦的嘶了一声,这一拳力度之大,让他连连后退了好几部,竟然扑通一声跌在了地上。
“废物!”窦璎珞面色一变,阴狠的咒骂了一句,看向蒋韶搴的目光淬了毒一般的阴狠仇恨。
余下三人攻击更为的猛烈,出手愈加凶残狠辣,蒋韶搴神色不变,从容平静的站在原地迎敌。
当第二个手下被蒋韶搴一脚踢出去狼狈的摔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之后,窦璎珞终于认清事实了。
“大小姐,这个人只怕是封掣手底下的最强的精锐,绝对是内劲高手。”一直护在窦璎珞身边的中年男人低声提醒了一句。
封掣手底下都是以一敌百的精锐,说句不好听的,封掣淘汰下来的人,放出去那都是王者级别的人物。
若不是这样,窦家和欧阳家又怎么会千方百计的拉拢封掣,拉拢不成功也不敢得罪他。
“身手再强又如何?能快得过子弹吗?”窦璎珞嗤笑一声,对着身后的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将方棠那个贱人先抓起来!”
方棠重伤了小组的人,又将窦臣给废了,但她也是重伤在身,当夜如果不是封掣来的及时,方棠估计就流血致死了。
两个手下对望一眼,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蒋韶搴扑了过去。
窦璎珞脸色一变,怒意染上心头,她的命令是抓方棠,他们竟然敢违背自己?
眼瞅着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就要扑到蒋韶搴面前时,谁能想到这两人是虚幻一招,方向陡然一变,竟然直扑站在院门内的方棠而去。
方棠虽然一直留心着战局,注意力都在蒋韶搴身上,还真没想到这两人是冲着自己过来的。
两人速度快若疾风,方棠警觉到不对劲时已经迟了,尤其是她重伤未愈,身体动一下,伤口处就传来撕裂般的痛,更别提迎战两个内劲武者。
蒋韶搴余光一扫,幽深的凤眸一片冰冷,身为内劲强者,却对方棠一个重伤未愈的女孩动手,这些人玷污了他们的身份!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两人要冲到院子门口时,蒋韶搴右手一扬,一把锋利的军刀割破空气,咻一声从侧面飞射而来。
两人脚步猛地一顿,而这一瞬间的停顿,蒋韶搴的身影已然掠了过来,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威势挡在了院子门口。
方棠目光复杂的看着面前的背影,魂穿到这具身体上,方棠就没有想过依靠任何人,血缘至亲的方家人面目可憎,更别提外人。
可蒋韶搴却一而再的救了自己,方棠总是清冷的心莫名的融入了一股暖流,也放下对蒋韶搴的一点芥蒂,毕竟山洞那一夜,蒋韶搴也中了药神志不清。
窦璎珞脸上胜利的笑容僵硬的扭曲着,如果说她和方棠有一枪之仇,那么此刻,窦璎珞对蒋韶搴的仇视已经达到了顶峰。
踩着高跟鞋,窦璎珞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距离院子门口不到五米的地方站住,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蒋韶搴,“让开!”
见窦璎珞动枪了,其余几个手下迟疑了一瞬间,随后纷纷拿出枪来。
一开始他们是打算以武力压制蒋韶搴,然后将方棠抓走,可是蒋韶搴太强了,即使他们七人一起动手,只怕也不是蒋韶搴的对手。
“你认为自己的速度能快过子弹吗?”高傲至极的冷嗤一声,窦璎珞嘲讽的看向蒋韶搴,他如果不束手就擒,窦璎珞不介意废了他。
方棠从蒋韶搴的身后走了出来,平静的开口:“你要抓的人是我。”
“哼,不当缩头乌龟了?”窦璎珞哼了一声,一想到自己大腿上还没有痊愈的伤口,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眼神愈加的阴狠毒辣了几分。
似乎没有察觉到此刻处境的危险,蒋韶搴抬手挡下方棠,“进去!”
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窦璎珞笑容张狂而得意,“呦,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方棠你看着冷清清的,没想到这么会勾引男人,你嫁去周家了,只怕周勇都要从坟墓里爬出来吧,这坟墓最好选在大草原上。”
“这是我的事,和你无关。”没理会叫嚣的窦璎珞,方棠目光平静的看向蒋韶搴,不管如何,她不可能让他为了救自己而身处险境。
窦璎珞行事嚣张霸道,真逼急了,方棠知道窦璎珞是真的敢开枪,蒋韶搴身手再强,可近距离之下,七八个人同时开枪射击,蒋韶搴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
蒋韶搴并不了解方棠,但他至少知道一点,方棠不在乎她自己的生死,否则她不会和方家撕破脸,更不会对窦臣下死手。
她踽踽独行,将生死置之度外,这样不珍惜生命的方棠,让蒋韶搴莫名的感觉到不悦,也对冷血无情的方丰益和咄咄逼人的窦璎珞极其不喜。
“行了,你们沟通好了没有?是将方棠交出来,还是去地下做一对亡命鸳鸯?”窦璎珞恶毒的笑着,期待方棠和蒋韶搴做出选择。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比起报仇,窦璎珞更希望看到方棠被蒋韶搴放弃。
杀一个人容易,摧毁一个人的心理才有趣,这一点上,窦璎珞和窦臣一样恶毒、病态,“我数到十,到时候我就要下令开枪了……”
看着固执的要过去的方棠,蒋韶搴冷硬强势的态度不由的软化下来,低沉的嗓音里透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温和,“放心,他们伤不到我。”
方棠皱着眉头不为所动,她并不是怀疑蒋韶搴的身手,但事无绝对,蒋韶搴没必要因为自己涉险。
蒋韶搴见过过很多固执的人,有的固执成就了一个人,有的固执却让人变得偏执甚至疯狂,惟独看着清冷着脸的方棠,蒋韶搴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她。
黑色大边框眼镜下,巴掌大的脸依旧苍白,嘴唇起了硬皮,固执的抿着,单薄的身影似乎轻轻一折就能断,偏偏这个看起来瘦弱单薄的人,却能爆发出强大而可怕的战斗力。
都说勇者无敌,但在蒋韶搴看来方棠是不在乎生死,所以但凡遇到危险,她都是拼着命的去战斗,不在乎生死,却宁死也要拖几个敌人一起下地狱。
“交给我。”蒋韶搴沉声开口,强劲有力的大手摁在方棠肩膀上,掌心下瘦削的肩膀让蒋韶搴再一次意识到方棠是真的瘦。
“不用,我……”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完,方棠只感觉眼前身影一闪。
谁都没有看清楚蒋韶搴是如何动手的,但等众人反应过来时,窦璎珞已经被蒋韶搴挟持了,黑洞洞的枪口这一次对准的是窦璎珞的太阳穴。
方棠愣了一下,镜片后目光呆愣愣的看着出手果决的蒋韶搴,上辈子,空气里游离的元气充足,可岛上看守自己的那些内劲强者也没有蒋韶搴的速度快,刚刚的打斗他至多用了三成的力度。
蒋韶搴看着呆愣愣的方棠,她周身的清冷的气息似乎都消融了,呆呆的表情更符合她这个年纪。
窦璎珞简直要气疯了,声音尖锐的刺耳,“你敢以下犯上挟持我?”
看着表情狰狞的窦璎珞,方棠难得孩子气的翻了个白眼,正所谓擒贼先擒王,窦璎珞都敢动枪杀人了,不挟持她挟持谁。
蒋韶搴没有开口,余光向着不远处扫了一眼。
借着大树枝叶的遮挡,趴在围墙上看热闹的封掣浑身战栗的一寒,BOSS的热闹果真不是好看的。
“你冷静一点,伤了窦小姐,不止是你和方棠,连封掣也难辞其咎!”窦璎珞带来的心腹手下连忙开口,唯恐蒋韶搴一冲动,窦璎珞死了,他们这些负责保护窦璎珞的手下离死也不远了。
若是其他人挟持了窦璎珞,他们还不至于这么担心,偏偏是蒋韶搴。
之前在七星山庄,方棠都敢给了窦璎珞一刀,看着不为所动,眼神冷漠的蒋韶搴,他们丝毫不怀疑他也会动手。
封掣不敢再看热闹了,此时带着人优哉游哉的走了过来,人未到,吊儿郎当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呦,这么热闹啊。”
封掣只带了四个人过来,但是谁也不敢小觑他,封掣的人绝对是军团里最强的存在,更别说还有一个蒋韶搴这个活生生的例子。
“窦小姐,你带着人大张旗鼓的来我的据点,你这是要干什么啊?”封掣痞痞的笑着。
不作就不会死!BOSS既然要护住方棠,窦璎珞敢动手,啧啧,到时候连累的绝对是整个窦家,一想到这个画面,封掣笑容愈加的欠扁。
蒋韶搴在看到封掣过来之后就放开了被挟持的窦璎珞,窦家不敢和封掣撕破脸,所以封掣来了,窦璎珞再愤怒也不会再动手。
“收起来!”窦璎珞阴狠狠的看了一眼蒋韶搴,接过他丢过来的枪收了起来,这才将目光转向了封掣,冷声质问,“你以什么身份维护方棠?”
如果方棠是封掣的人来自州卫,封掣出面维护她合情合理,但方棠只不过是周勇的遗孀,窦璎珞没立场抓人,同样的,封掣也没有立场维护方棠。
“窦臣和他小组的事情归他们内部管,我只不过不想方棠这个当事人没有等到调查就死于非命了。”封掣这话刚说出口,却忽然感觉到一股冷厉的视线扫了过来。
封掣头皮一麻,得,祸从口出,连忙笑嘻嘻的改口:“我受小组齐先生的委托,负责保护方棠的安全。”
再也不敢将方棠和死挂钩了,要说BOSS对方棠没有非分之想,封掣将头摘下来当球踢,当然这话他也就敢在心里说说。
听到齐这个姓,窦璎珞脸色更加的难看,窦家和齐家的矛盾在于调查小组话语权的之争,窦臣背后有窦家支撑。
上京齐家是老牌家族,虽然后来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齐家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这一次窦臣来长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窦璎珞命令的,她等不及找方棠报仇,知道调酒师张旭的死和方棠、龙灵悦有关,窦璎珞立刻就想到一箭双雕的好计。
谁曾想方棠胆大包天,竟然闹出了五条人命,窦臣更是被一刀废成太监了,不管方棠的罪名如何,窦臣都有失责之罪,齐家势必会抓住机会对付窦臣。
方丰益沉默的站在角落里,神色晦暗不明,不仅仅牵扯到窦家和封掣,如今甚至连上京齐家都搅合进来了,长源的局势愈加的复杂了。
“窦小姐不去医院探望一下窦臣先生?”封掣意味深长的看向脸色阴沉的窦璎珞。
说到底窦臣也是窦家养子,他也姓窦,可是如今人在医院里躺着,窦璎珞到长源之后直奔西街口而来,看都不看窦臣一眼,这根本没将窦臣当成一家人。
“我的事不牢你费心!”窦璎珞却也明白封掣在这里,她不可能将方棠带走。
“方棠犯了事,不管谁来了也保不住她!”恶狠狠的丢下话,窦璎珞转身离开,眼神阴鹜的变化着,封掣竟然和齐家有联系,他这是铁了心的要和窦家划清界限。
目送着窦璎珞的两辆车离开了,封掣慢悠悠的转过身来,目光看向方丰益一行人,阴阳怪气的寒暄着,“刚刚没有注意到方总议长,失礼了,不如进来喝杯茶?”
“封指挥客气了,我还有工作,告辞!”方丰益语调冷硬的回绝,方棠是封掣的人,那么他就不可能对方家示好,方丰益也没必要留下来寒暄。
得,人都走光了,没热闹可以看了!
想到什么了,封掣忽然转过身来,诡谲的目光落在方棠和蒋韶搴身上,一手摩挲着下巴,说实话封掣真好奇方棠和蒋韶搴之间的相处模式。
这两人明明都是冰山般的冷漠性子,但碰到一起气氛却诡异的和谐,难道这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蒋韶搴没有理会不着调的封掣,对着方棠沉声开口:“伤口有没有裂开?”
“没有。”方棠总是清冷的脸庞上难得露出浅淡的笑意,她没有动手,虽然伤口依旧在痛,不过并没有裂开。
片刻后,看着回房间休息的方棠,封掣双手环着胸口,一脸思索的开口:“BOSS,上京那些世家名媛不是被你吓的说不出话来,就是一副温柔贤惠的好妻子小女人模样,看着就别扭,看来感情这事果真得看缘分。”
蒋韶搴极少公开露面,但偶尔也要回蒋家,蒋家的那些姻亲或者至交,总有些适龄的女孩,和蒋大少联姻那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只可惜蒋韶搴气势太强,扑面而来的是铁血肃杀的煞气,让那些胆小的女孩吓的脸都白了,至于那些胆大的,虽然表现的很坦然,可和蒋韶搴在一起总是会冷场。
蒋韶搴沉默是金,态度冷硬,即使出于礼节也只会简单的回一个是,女孩子没办法挑起话题,更别提蒋韶搴和她们独处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分钟。
可封掣却发现方棠和蒋韶搴在一起的时候,气氛诡异的融洽,转念一想方棠一言不合都干掉五个人了,她不会惧怕BOSS身上的煞气再正常不过了。
蒋韶搴转过头来,鹰隼般的黑眸看向八卦的封掣,“老马抓到了?”
“我现在就去!”头皮一麻,封掣咻一下蹿了出去,唯恐迟了就被蒋韶搴给收拾了。
!分隔线!
徐家大宅。
徐雄和徐绍父子在大门口等了十来分钟,当看到一辆黑色汽车缓缓过来时,父子两人神色一凛,打起精神迎了过去。
随着车门的打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下了车,满脸笑容的向着徐雄走了过去,“劳烦徐大哥等候多时,是齐某的过错。”
“齐先生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徐雄回以同样热络的笑容,两人握了手,亲热的好似亲兄弟一般。
跟在一旁的徐绍此时也恭敬的打招呼,“小舅舅。”
“小绍越来越有徐大哥的风范了,果真是年轻有为啊。”齐长鸣赞赏的拍了拍徐绍的肩膀,又和徐雄寒暄了几句,这才道:“灵悦那丫头怎么样?是我连累了她。”
调酒师张旭的死明面上是自杀,就算要调查,也是胡朝山的事,窦臣带着小组的人亲自过来,这绝对是大材小用。
诚然,窦臣打算公报私仇给窦璎珞出气,但何尝不是趁机对龙灵悦下手来膈应齐长鸣。
一山不容二虎,窦臣年轻,干劲足,能力强,可齐长鸣资历老,关系深,这两人在单位明争暗斗,龙灵悦也算是被牵累了。
“小舅舅不用担心,我已经找了心理医师开导灵悦,她虽然受到惊吓,不过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徐绍赶忙回了一句,他算计了龙灵悦,不想和龙灵悦结婚,但却不能得罪上京齐家。
龙灵悦和龙夫人等候在客厅里,看到齐长鸣几人的身影后,两人都松了一口气,母女俩再天真,可经历了这些事之后也看出来了,徐家靠不住,真正能保护她们母女的是龙家是齐家。
“三哥。”龙夫人眼眶一红,看到齐长鸣就如同找到了靠山。
龙夫人虽然是私生女,可没有任何野心,被养的天真,嫁给龙滕海之后,也安分守己,所以和齐家三兄弟的关系倒不错。
“小舅舅。”龙灵悦哽咽着,虽然有心理医生辅导,可是晚上睡着之后,龙灵悦依旧会从噩梦里惊醒。
她总是梦到窦臣拿着血粼粼的刀子要将她的皮剥下来,将肉一片片的削下来,然后再将骨头一根一根的剔出来。
短短数月不见,龙灵悦这个外甥女从过去那个骄纵不可一世的千金小姐变的精神萎靡,眼神惶恐而瑟缩,齐长鸣那总是笑意的脸上染上了怒火。
“窦臣那个疯子!”齐长鸣一方面心疼龙灵悦,另一方面也气窦臣这样打齐家的脸。
“小舅舅,我们边吃边聊。”徐绍转移了话题。
一个多小时后,龙灵悦和龙夫人去休息了,徐雄和齐长鸣则是去了书房,也说到了正事上。
“窦臣公报私仇最后闹成这样,这个过错他是免不了的。”齐长鸣正色的开口,说实话他也没有想到这事会闹成这样,窦臣这一次是阴沟里翻船了。
徐雄附和的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这才试探的开口:“齐署长打算帮方棠?”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齐长鸣看向徐雄,笑着道:“其实方棠和方家不和,她嫁入周家,最后得益的不一定是方家。”
徐雄和徐绍对望一眼,不由的有些心动。
方棠和方家说是生死仇敌也不为过,如果齐长鸣这一次帮方棠开脱了杀人罪,那方棠投桃报李,上京齐家对周家的产业没兴趣,这个好处就落到了徐家头上。
“至于小绍和灵悦的婚事。”齐长鸣话音一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徐绍。
说实话,如果齐长鸣有女儿,他倒愿意将女儿嫁给徐绍,他有野心也足够聪明,所以只要齐家不倒,徐绍都会对自己的女儿好。
齐长鸣话锋一转笑着继续开口:“灵悦性子太过于骄纵,并不适合嫁入徐家当主母,婚事就此作罢。”
比起外甥女,对齐长鸣而言合作伙伴更重要,徐家目前不算什么,但只要徐雄扳倒了方丰益,日后发展起来的徐家对上京齐家而言就是一个强有力的助力。
所以齐长鸣愿意卖个好给徐家,甚至将帮方棠的这个人情同样给徐家,至于龙灵悦,到时候在庆州找一个合适的联姻对象还是很容易的。
齐长鸣和徐家父子的会面很融洽,交谈的结果双方都满意,而另一边,窦璎珞的心情就没有那么愉悦了。
医院,高级病房。
阳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可病房里却显得阴气逼人,站在床边汇报的手下神经都绷紧了。
“今天是方棠和周家举办仪式的日子,只不过牵扯到了命案,方丰益那边只说将婚期再退后,周家也不敢反对。”手下快速的说完,低着头,却是不敢看靠在床上的窦臣。
脸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缝了八针,伤疤如同扭曲的肉虫一般盘踞在脸颊上,让窦臣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阴森恐怖。
就在手下身体瑟瑟发抖之际,窦臣声音嘶哑诡谲的响了起来,“我知道了,你下去继续盯着方家。”
“是。”手下忙不迭的转身小跑了出去,就好似背后有恶鬼在追着。
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了,窦璎珞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打量的看了一眼窦臣,眼中有着不屑之色一闪而过,“齐长鸣昨天就来长源了,想必你也收到消息了。”
缓缓的抬起头,窦臣目光阴森森的看向高傲不可一世的窦璎珞,半晌后忽然笑了起来,扯动脸上缝着针的伤疤,显得格外瘆人。
“齐长鸣想要趁机钉死我可没那么容易。”窦臣声音莫名的有些的尖细,听在耳中让人汗毛直竖。
“你能处理就好,不过爸说了,你还受着伤,让我陪着你。”窦璎珞打骨子里瞧不起窦臣,不过他是窦家养的一条狗,打狗还要看主人,自己在这里,她倒要看看齐长鸣敢怎么动手。
似乎完全察觉不到窦璎珞眼底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窦臣笑着道谢,“那就麻烦了,我身体没什么大碍,我们现在就去西街口。”
!分隔线!
一个小时之后,西街口32号老宅。
无巧不成书!齐长鸣和龙灵悦一行人刚下车,就看到身后有两辆车开了过来,下车的正是窦臣和窦璎珞。
“小窦你身体还没有痊愈,就不要惦记着工作。”齐长鸣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风度翩翩的温和,像是关爱下属和小辈的好领导。
窦臣勾着嘴角诡谲的笑着,“多谢齐老哥关心,一点小伤不碍事,龙小姐精神不错,之前是我行事简单粗暴了,我在这里向齐先生检讨,也向龙小姐道歉。”
说完之后,窦臣故意的走上前来向着龙灵悦伸出手,“龙小姐,多多包涵。”
“啊,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看到窦臣之后,龙灵悦整个人就瑟瑟发抖起来,此时看到他过来,还带着那么狰狞可怕的笑容,龙灵悦情绪再次崩溃了,失心疯一般的喊叫起来。
齐长鸣脸上有着怒意一闪而过,窦臣这个疯子!
“哼,不就是死几个人而已,没想到齐家人这么胆小怕事。”窦璎珞嗤笑一声,鄙夷的看着大喊大叫的龙灵悦。
窦家和齐家有龌龊,龙家又是齐家培养出来的狗腿子,窦璎珞自然不会放过打击龙灵悦的机会。
“灵悦,不用怕,小舅舅在这里。”齐长鸣没有做口舌之争,安抚的拍了拍龙灵悦的后背,将她慢慢的安抚下来。
“呦,今天倒是热闹了,既然大家都来了,就一起进来吧。”靠在大门口,封掣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笑眯眯的看着狭路相逢的两帮人。
片刻后,客厅里,齐长鸣和窦臣泾渭分明的坐在左右两边,封掣身为主人刚好坐在主位上,自己端着茶杯喝着茶。
至于客人,得,宅子里没佣人,方棠是病人,蒋韶搴是顶头上司,所以客人没茶喝也正常,封掣也懒得客套,开门见山的道:“方棠伤得重,这会还在里面打着点滴,两位署长亲自登门,不知道这事打算怎么处理?”
“哼,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方棠做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窦璎珞态度强硬的丢出话来,要不是封掣的手下太强悍,窦璎珞早就先斩后奏的弄死方棠泄恨了。
“窦小姐越俎代庖了,这是我们小组的内部事情,方丰益和胡朝山没资格管,窦小姐你和我也同样没资格干涉。”封掣四两拨千斤的问题丢回了小组,就是不知道齐长鸣和窦臣要怎么厮杀。
相对于窦璎珞的急躁,齐长鸣淡定自若的翻阅着下属递过来的卷宗。
浏览了片刻后,齐长鸣开口了:“窦臣和余下四个人是受害者,但同样也是当事者,现场唯一的证人就是我的外甥女。”
“的确,故意杀人和正当防卫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况。”封掣满意的点了点头,齐长鸣看来拎的很清楚。
龙灵悦低着头,不看窦臣这个疯子,她还算冷静。
听到齐长鸣的话之后,龙灵悦深呼吸着,回想着事先排练好的话,这才哆哆嗦嗦的开口:“不是方棠先动手的,而且现场的刀也不是方棠的……”
“据我所知方棠和窦臣你无冤无仇,她没有杀人的动机,当然,如果是生命受到威胁了,方棠自我防卫更说得通。”齐长鸣说完之后,忽然看向了窦璎珞。
“方棠和窦小姐有一刀之仇,小窦是窦小姐的哥哥,在问询方棠的时候过激了一点,也能理解。”说到底如果不是窦臣要下杀手,方棠就不可能反击,也不可能闹成这样,甚至出了命案。
如果让齐长鸣全权处理这件事,方棠杀了人是有罪,但窦臣同样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甚至他的责任不必方棠轻。
“齐长鸣,你这是要公然包庇方棠了?你们说的天花乱坠,事实却是方棠是凶手!”窦璎珞冷笑着反驳了回去,不管窦臣是不是打算下杀手,结果摆在这里,方棠就是杀人凶手!
一直沉默的窦臣勾着嘴角,笑的阴森而诡谲,“龙小姐对我有所误解,她的话存在偏颇,不足以采纳,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要对方棠下杀手?”
当时的房间里没有安装监控,除掉死去的五个人之外,活下来的三个人都是窦臣的心腹,他们自然不可能给方棠作证。
龙灵悦又和张旭的自杀有关,按照相关规定,龙灵悦的口供的确没有多少可信度。
更别说她见到窦臣就跟见到鬼一般,在惊恐的情绪下,谁知道龙灵悦的话是真还是假。
蒋韶搴不打算让方棠出来,封掣如果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他也不可能留在州卫里,和窦家、欧阳家相争,而且还处于上风。
不过方棠固执起来,蒋韶搴的原则就后退了。
听到脚步声,吊儿郎当的封掣连忙站起身来,“你受了重伤怎么还起来了,赶快坐下,伤口别裂开了。”
看到封掣竟然给方棠让座,在场的人表情都是诡异的一变,虽然封掣看着玩世不恭,但谁也不敢小觑他,封掣对方棠的态度是不是太狗腿了一点?
难道方棠不是封掣的手下?或者说封掣是故弄玄虚?摸不透封掣的行事,不管是齐长鸣还是窦臣、窦璎珞都没有开口。
方棠也没有和封掣客气,坐下来之后,方棠看向脸色阴郁诡谲的窦臣,他要杀自己,绝对不是给窦璎珞报仇。
窦臣年纪轻轻能坐稳小组第二的位置,窦臣看着疯狂,可行事却谨慎,手段也狠辣,思维也缜密。
一旦自己在这里出事,窦臣难辞其咎,齐长鸣也会大做文章来攻讦窦臣,那他杀自己必定有其他的原因。
第068章 窦家退让
“齐长鸣,谁主张谁举证,方棠认为我要杀她,但事实却是方棠杀了人,那么这个证据就需要方棠拿出来。”窦臣诡谲的目光盯着方棠,阴冷的眼神宛若毒蛇。
封掣的势力在州卫,所以方棠一旦出事了,到时候封掣就想要保护她也是鞭长莫及。
而相对的,这几年窦臣在上京也经营了不少人脉关系,毕竟没有谁愿意得罪窦臣这样的小人,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这样一来,只要窦臣和方棠不对付,方棠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齐长鸣是打算保下方棠,可窦臣的话合情合理,齐长鸣也是爱莫能助。
封掣懒得耍嘴皮子,总是吊儿郎当的脸上露出几分讥讽的冷笑,“那不知道窦臣你自己有什么责任?”
抛开方棠的事不说,造成这么大的伤亡,影响如此恶劣,窦臣难道一点问题都没有吗?他针对方棠,却忘记了自己身上也不干净!
“封掣,你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窦臣是我们窦家的人,他的事不需要你操心。”窦璎珞抢先一步的开口,高傲的脸上神色一片冷漠。
只要能钉死方棠,窦璎珞根本不在乎窦臣的下场。他不过是窦家养的一条狗而已,没有了窦臣,窦家还可以将其他人培养出来,依旧能在小组和齐长鸣一较高下。
听到窦璎珞这冷血自私的话,齐长鸣都不由为窦臣感到不值,就算是养的一条狗,养了这么多年也该有感情了。
更何况窦臣这几年为窦家劳心劳力的付出,不有功劳也有苦劳,窦家这样对窦臣,传出去也会寒了不少人心。
想到这里,齐长鸣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封掣,比起自私冷血的窦家,封掣如此维护方棠,两相对比,只怕有不少人想要投靠封掣了,毕竟封掣是个有血有肉的好上司!
“窦家为了报复方棠,宁可放弃窦臣了?”封掣犀利的目光看向窦璎珞,窦宪章如果知道窦璎珞如此行事,只怕会后悔的吐血。
总想着报复方棠,窦璎珞此时才知道自己失言了,表情不由难看的扭曲起来,她是看不起窦臣,可也不能让外界认为窦家自私冷血、忘恩负义。
窦臣忽然笑了起来,大义凛然的给窦璎珞解围,“封掣不用故意挑拨离间,方棠犯了事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至于我……”
窦臣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视了一眼在场所有人,继续道:“一码归一码,方棠的事是方棠的事,我的事是我的事,谁做错了事,谁就承担责任!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窦璎珞难看的表情这才舒缓下来,难得对窦臣有了几分好脸色,既然窦臣这么识时务,到时候窦家也不会对他置之不理。
这刚正不阿的话如果是其他人说的,方棠等人会相信,但窦臣这个疯子,他真的会对窦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现在事实已经清楚了:方棠的罪名是铁板钉钉,而窦臣宁可自毁前途,也要钉死方棠,这样的结果出乎齐长鸣的意料之外。
齐长鸣原本以为窦家会保下窦臣,这样一来方棠也能逃过一劫,不过对这个结果齐长鸣也很满意,没有了窦臣,以后就是他的一言堂了。
蒋韶搴从始至终的沉默,不过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方棠身上,即使知道事情很严重,最坏的结果可能是难逃一死!但方棠平静的好似这一切和她无关。
幽深的凤眸暗沉了几分,蒋韶搴不知道方棠的成长过程,但是他很清楚,如果不是缺少关爱,方棠不会如此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收到自己BOSS的眼神示意,封掣也不敢继续看热闹了,朗声一笑打破了客厅诡异的气氛,“我抓到一个人,他曾经暗杀过方棠,不过失败了,而据他的供述,他是奉了窦小姐的命令来长源暗杀方棠。”
“封掣,你不要含血喷人!”窦璎珞激动的站起身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心也慌了,老马难道被封掣抓住了?
齐长鸣和窦臣都是诧异一愣,估计他们俩都不知道封掣竟然还有人证。
如果窦璎珞真的派人暗杀过方棠,那么窦臣身为窦家人,借着调查的名头趁机对方棠下杀手就合情合理了。
窦璎珞的慌乱是一瞬间的,但齐长鸣和窦臣如此精明,窦璎珞的表现说明封掣并没有说谎。
封掣大手一挥,“将人带上来,让窦小姐认认。”
两个黑色劲装的大汉押着一个中年男人走进了客厅。
男人上身穿着灰色T恤,黑色长裤和运动鞋,头发有些长遮挡住了眼睛,估计没有休息好,下巴胡子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乍一看,这中年男人和大街上那些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可他左脸颊上一道一寸多长的伤疤,再加上他虎口还有食指指腹的茧子都说明了他身份的特殊,只有常年开枪的人,指腹才会有老茧。
当老马被押上来了,窦璎珞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她竭力的压制着内心的不安和慌乱,可人落到了封掣手里,自己的所作所为根本瞒不住。
“这个人窦小姐看着眼熟吗?”欣赏够了窦璎珞焦虑不安的表情,封掣这才懒洋洋的开口:“马继山,四十五岁,曾经是窦家的人,天生的千里眼,曾经在比赛里还获得了神射手的荣誉称号,十年前的一次任务里,马继山受伤,脸上留下了一道伤疤,半年后离开了窦家……”
老马的身份资料封掣查的清楚明白,马继山离开之后就消失了,但有迹象表明他并不是真的离开窦家了,成为了窦家暗中的卫队成员,负责窦家另一部分的事情。
方棠目光怔怔的看着神色漠然的老马,被抓住了,他似乎也认命了,眼神灰暗的没有了光彩,右胳膊包扎着,应该是在抓捕过程里受伤的。
脑海里一个画面一闪而过,方棠身体一僵,下意识的看向沉默站在一旁的蒋韶搴,当天在七星山庄,天色微明,方棠从山洞里脚步踉跄的回来。
当时她虽然经历了一场过于激烈的情事,可因为不知道是谁给自己下的药,方棠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她也避开了山庄所有的摄像头和人。
就在她快要回到别墅的时候,方棠看到保安从左侧走了过来,方棠迅速的站到了树后避开了。
当时天色晦暗不明,保安走的很快,戴着帽子,微微低着头,可左脸上却有一道一寸多长的伤疤,那个保安就是马继山!
察觉到方棠的视线,蒋韶搴回头看了过来,方棠却迅速的收回了目光,可她那复杂诡谲的眼神却让蒋韶搴一愣。
“马继山,四月六号从庆州乘车到了长源,用的是伪造的身份,之后成了酒吧街混混毛权的跟班,龙灵悦为了教训方棠,花钱找了烈火酒吧调酒师张旭,张旭联络了毛权,他带着十多个混混埋伏在西街口的巷子里要对方棠动手,马继山就隐藏其中。”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毛权就是个混混头子,他根本不知道方棠是方家人,打斗里,封掣和蒋韶搴刚好出现,毛权这些混混被揍的哭爹喊娘。
可老马却趁机对方棠下杀手开黑枪,如果不是蒋韶搴警觉,方棠必死无疑!
只可惜在封掣的追捕过程里,老马逃脱了,之后就失踪了,但他依旧藏匿在长源,并没有回庆州。
“窦小姐,这里有你和马继山的通话记录,还有你给老马的活动经费,银行有转账记录,当然,窦小姐如果拒不承认,我们还可以找出更多的证据。”封掣将证据一样一样的抛了出来,就算马继山不开口,但事实摆在这里,窦璎珞无法摆脱嫌疑。
齐长鸣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自己还是小看了封掣,能和窦家、欧阳家分庭抗礼,封掣果真不容小觑。
窦臣示意窦璎珞不用慌张,目光锐利的盯着被押住的老马,一字一字的开口:“马继山招供了?他说是璎珞指使他来长源暗杀方棠?”
老马明面上离开窦家,私底下却还是窦家的人,自然说明他有这个价值,他这样的人就是窦家手里的尖刀,绝对不可能轻易背叛窦家。
尤其老马只有胳膊上有伤,身上并没有其他伤口,说明封掣没有对他严刑逼供。
窦臣可以肯定老马没有松口,这样一来,封掣的指控就缺少关键性的证据,“我也可以说马继山是见不得方棠伤害了璎珞,主辱臣死!他是自己来长源给璎珞报仇的,根本不是受人指使。”
窦臣这话充满了暗示的意味,老马只要对窦家忠诚,他就会替窦璎珞背下暗杀方棠的罪名。
听到这里,窦璎珞不安焦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此时高昂着下巴,趾高气昂的开口:“我没有指使任何人暗杀方棠。”
方棠目光看向老马,根据封掣的调查,他是四月六号来长源的,不管是窦璎珞指使的,还是他自己的决定,马继山都是因为自己给了窦璎珞一刀,所以他来找自己报仇。
但事实却是三月底,老马就出现在了七星山庄,方棠甚至推断当天在自己茶水里下了催情药的人就是老马,之后怂恿方芯蕊来抓奸的人也是他。
可马继山为什么要阻止自己和周家的联姻?那个时候自己和窦璎珞还没有见面。
方棠眸光暗沉下来,老马在西街口暗杀自己,究竟是为了给窦璎珞报仇还是为了杀了自己,彻底断绝自己和周家联姻?
“暗杀方棠是我自己的决定,和任何人无关。”嘶哑的声音响起,马继山从被抓之后终于开口了。
看了一眼客厅里的众人,马继山继续道:“你们不用将脏水泼到窦小姐身上,这一切和她无关!都是我的个人行为。”
不好!警觉到不对劲的方棠猛地起身,可却还是来不及了。
老马说完之后,面色痛苦的一变,整个人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身体痛苦的抽搐着,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他嘴角泛着白沫,脸上还残留着死前痛苦狰狞的表情。
“啊!”龙灵悦惊恐的惨叫一声,老马的死让龙灵悦又想起在小组别墅里里看到的血腥一幕,受刺激的龙灵悦惊恐万分的喊叫着,身体吓的瑟瑟发抖。
封掣蹲下身来,检查了一下老马的身体,对着蒋韶搴和方棠的方向摇了摇头,“他牙齿里藏着药丸,是我大意了。”
抓捕老马的过程里,他也反抗了,可是寡不敌众,更何况封掣本身的战斗力就强过老马。
当时,老马虽然逃不掉,但是他这样的内劲武者真的要自杀的话,封掣也拦不住,所以将人抓住之后,封掣就没想过老马会自杀,也就大意了。
看到老马这个唯一能指控自己的人自杀死了,窦璎珞这会是彻底放心了,眼中的喜悦之色都掩饰不住。
“现在马继山死了,封掣,你还怎么污蔑我买凶杀人!”窦璎珞高傲的笑着,神色一派的轻松惬意,完全没有一个死忠部下自杀的悲切和愧疚。
“马继山的尸体还热着,窦小姐现在就弹冠相庆,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封掣冷着脸嘲讽了回去。
马继山为了保住窦璎珞自杀了,她却连一点内疚都没有,窦璎珞骨子里的血都是自私的!
看着喜悦的窦璎珞,窦臣没有开口,掩饰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兔死狐悲,这就是给窦家人效命的下场!
“这是我们窦家的事,而现在我们说的是方棠杀人的事。”窦璎珞嘴硬的回了一句。
齐长鸣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老马的尸体,叹息一声开口:“关键证人自杀身亡,大家不如暂时回去,方二小姐也可以重新寻找证据自证。”
看着偏帮方棠的齐长鸣,窦璎珞不满的绷着脸,刚要开口,窦臣却抢先一步,“也好,我和璎珞先回去,希望下一次见面方二小姐有新的证据,而不是将泼向璎珞。”
窦璎珞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但经过刚刚的交锋,窦璎珞也知道自己不是封掣的对手,更何况还有齐长鸣帮着封掣。
窦璎珞恶狠狠的瞪了方棠一眼,没有理会窦臣转身就走了,同样也没有过问老马的尸体要如何处理,自私薄凉的性子可想而知。
!分隔线!
马继山的自杀,按理说局面对方棠更加不利,窦臣和窦璎珞都能给自己狡辩,但方棠杀了害死了五个人却是不容更改的事实。
可三天后,窦家家主,都璎珞的父亲窦宪章亲自打了电话给窦臣和齐长鸣,以快马斩乱麻的速度将这件事了结了。
“小舅舅,一路顺风。”机场贵宾室里,徐绍代表徐家送齐长鸣上飞机,一同离开的还有龙夫人和龙灵悦。
“小绍,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方棠是可交之人,日后她在周家有什么困难,你多帮忙。”齐长鸣温和笑着,他看重的是方棠背后的封掣。
“小舅舅你放心,我记住了。”徐绍也没有想到窦家竟然会选择退让。
方棠被定性正当范围,至于窦臣的过错,齐长鸣也没有追究,窦璎珞也没什么大事,当然,这件事也被列为了机密,卷宗被封存了。
窦家放过了方棠,以此交换窦家的名声。
虽然老马是自杀,可窦璎珞买凶杀人的嫌疑并没有被完全洗清,这个世界上不缺乏聪明人,窦璎珞和窦臣的所作所为一旦被宣扬出去,窦家的名声必定会跌到谷底。
权衡之下,窦家选择放过方棠,毕竟说起来窦家和方棠也没有深仇大恨,如果不是窦璎珞睚眦必报,擅自派老马来暗杀方棠,失败后又命令窦臣对方棠动手,也没有后面这么多事。
为了保全窦家的名声,窦宪章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而来了长源一趟,齐长鸣收获不小,窦臣虽然没有被追责,可死了五个人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这五个人都是窦臣的心腹,窦臣不但失去了得力的下属,也失去了名声。
不少中立的人都投靠了齐长鸣,毕竟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齐长鸣走了,窦臣和窦璎珞也离开长源了。
下午四点,西街口32号老宅。
方棠在这里养了几天,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而这期间方家没有一个电话打过来,似乎方棠不是方家的人一般,身为父亲冷血无情到方丰益这种程度也是少见。
“你要回方家?”封掣诧异的看着方棠,要不是蒋韶搴在一旁,封掣的手都要摸上方棠的额头,看看她是不是发烧了,否则怎么会说胡话。
方棠点了点头,不管老马背后的人是谁,对方既然阻止自己嫁入周家,方棠偏要反其道而行,幕后黑手终究会浮出水面。
“你就是回隔壁没装修好的房子住,也好过去方家。”封掣无语的开口,方棠又不是那种软包子,还对方家这些亲人有念想,好好的回方家做什么,互相膈应、互相伤害吗?
不知想到了什么,封掣眼睛忽然一亮,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询问,“是不是方丰益抓住了你什么把柄?还是他用什么威胁你?”
套用小说电影最熟悉的套路,方棠母亲有什么遗物在方丰益手里,方丰益就以此要挟。
“小棠棠,连马继山我都能掘地三尺的找出来,就算你有什么东西在方丰益手里,只要你开口,我一定给你拿回来,你没必要羊入虎口。”封掣拍着胸口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担心方棠不相信,封掣话锋一转,语调危险至极,“实在不行我们就兵行险招将方宇涛绑架了,不怕方丰益不妥协。”
方棠无语的看着越说越兴奋的封掣,转而看向蒋韶搴,“这段时间多谢照顾。”
如果不是蒋韶搴,方棠这一次绝对逃不过牢狱之灾,不过幕后人的事,方棠不打算再给蒋韶搴添麻烦。
对方还隐藏在幕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浮出水面,时间太长的话,方棠总不能让他们一直给自己调查。
更何况老马明面上窦家的人,实际却背叛了窦家给幕后人办事,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幕后人绝对不容小觑,方棠也不想将危险带给蒋韶搴。
“你要履行和周家的婚约?”蒋韶搴沉声开口,锐利的凤眸看向面色平静的方棠。
第一次,蒋韶搴宁愿她不这么冷静,至少能看出方棠的打算。
并不意外被蒋韶搴一语点破自己回方家的真正用意,方棠点了点头,其实她有一点没有说,她不想继续和蒋韶搴接触。
山洞那一夜只是意外,但到此刻,蒋韶搴依旧在找人,长源所有体重过百的女孩都被封掣筛选了一遍,蒋韶搴没有放弃找人,方棠也担心继续接触下去,以他的敏锐和警觉,早晚有一天会露出破绽。
黑眸晦暗不明的暗沉了几分,蒋韶搴没有再开口,但任谁都能感觉出他周身温度冰冷了许多。
封掣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然后窝在一旁看热闹,BOSS果真太菜了,这个时候应该展露霸道总裁的行事风格,将人一把搂住,来一个壁咚强吻,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眸光一扫,蒋韶搴冷眼看向满脸丰富表情的封掣。
头皮一麻,被抓包的封掣扯着嘴角笑着,可在蒋韶搴慑人的目光下,封掣苦着脸灰溜溜的离开了,好吧,BOSS的热闹也不是那么好看的。
“你没有必要回方家,方丰益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再找你的麻烦。”难得沉默寡言的蒋韶搴会开口劝说方棠。
方棠如果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孩,方丰益势必会将她利用到死,但方棠身手精湛,行事也狠辣,方丰益也不敢逼迫方棠,担心会鱼死网破。
更何况外界都认为方棠是封掣的手下,有了这层保障,在长源,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辱方棠,这种情况下,蒋韶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坚持回方家履行和周家的婚约。
避开蒋韶搴过于锐利的视线,方棠侧目看向门外,“我和周家联姻,算是还了方家的养育之恩。”
如果方棠继续沉默,蒋韶搴不会生气,但是她用这样的借口搪塞自己,蒋韶搴眼神一沉,气氛顿时显得冷凝而紧绷。
半晌后,蒋韶搴转身大步向着门外走了去,既然她坚持,自己一个外人没有必要干涉。
虽然蒋韶搴没有开口,但方棠知道他必定是生气了,也对,这样的理由能骗过谁?
方棠静静的看着,直到那挺拔修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心里莫名的有点堵的慌,或许连唯一的朋友也失去了。
“小棠棠,你说什么了?”封掣从屋子外蹿了进来,鉴于蒋韶搴的积威,刚刚封掣并没有躲在外面偷听。
所以看到蒋韶搴就这么离开之后,封掣心里好奇的跟猫抓了一般,也没有听到争吵声啊,BOSS怎么就走了?不对,这两人是冰山对冰山,估计一辈子也不会面红耳赤的吵架。
“没什么,多谢这段时间的照顾,我告辞了。”方棠没有心情应付封掣,礼貌的道谢之后,也迈开向着门外走了去。
被孤单单的留在客厅里,封掣挫败的翻了个白眼,得,这两人不但性子相似,连行事作风也是一模一样,一言不合就走。
就他们这样,哼,封掣敢用自己的小命当赌注,就算地球只剩下这两人,估计BOSS和小棠棠也不会捅破窗户纸。
所谓爱情,总要一个人主动,封掣没骨头一般瘫坐在椅子上,感慨的一声长叹,“人生寂寞如雪,自己什么时候也能遇到一个合眼的姑娘。”
下午五点。方家别墅。
“二小姐,你回来了。”朱婶出来丢垃圾,没想就看到了下车的方棠。
朱婶连忙小跑了过来,满脸谄媚的笑容,压低声音开口:“二小姐,你不在家这段时间,三小姐都闹绝食了,昨天突然又被夫人放出来了。”
自从知道方棠不是懦弱的性子,朱婶再也不敢对欺辱方棠了,而且因为她要嫁去周家联姻,朱婶还打算趁机巴结方棠。
到时候二小姐手指缝里漏出来一点,就够自己一辈子吃喝不愁了,周家这样富得流油的豪门,家里的钱十辈子都花不完。
“我知道了。”方棠神色漠然的点了点头,方家不可能一直关着方芯蕊,再说她毕竟是方家的女儿,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厨房里,方芯蕊正跟着厨师学炖汤,从七星山庄逃走之后,方芯蕊无处可去,只能找了徐绍。
之后,在徐家的安排下,方芯蕊和一个暴发户出现在徐家寿宴上,徐家就是通过方芯蕊来折辱方丰益,长源总议长的女儿成了暴发户的小情人,方丰益还有什么脸面在长源立足。
方芯蕊被方宇涛带了回来,然后就被关押在方家的地下室里,方芯蕊又哭又闹,还闹过绝食。
她平日里虽然有些小聪明,可被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方芯蕊是真的怕了,她怕被方家关一辈子,关到死,最后烂成一具腐尸。
方丰益这个父亲的冷血无情,方芯蕊比谁都清楚,所以她才害怕,好在她又被放出来了。
端着炖了两个多小时的汤,方芯蕊刚走出厨房就看到迎面走过来的方棠,错愕之下,方芯蕊脱口而出的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过去这么多年,方芯蕊一直认为方棠就是方家的灰老鼠,最后只能被方家嫁去周家守活寡,说不定小命都丢了。
而同样身为私生女,方芯蕊认为自己聪明多了,她虽然不敢和方毓和这个正牌大小姐相比,但方芯蕊相信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高情商,她肯定会比方棠过的好。
谁知道方棠深藏不露!怨恨、嫉妒、仇视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方芯蕊脸上的表情不停的扭曲着。
没有理会方芯蕊,方棠向着沙发走了去,和周家举办仪式的日子已经过了,她需要和方丰益谈谈。
“方棠!”被无视的方芯蕊恼怒的吼了一嗓子,或许是习惯了方棠这么多年的忍气吞声,脑子一抽的方芯蕊顺手将手里头滚烫的热汤向着方棠后背泼了过去。
哐当一声!汤碗在地板上碎裂,热汤洒了一地。
虽然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但方棠依旧精准的避开了,转过身,冷厉冰寒的目光射向方芯蕊。
对上方棠冷血无情的目光,方芯蕊张了张嘴,第一次面对方棠感觉到了害怕,也终于想起来,方棠不是软包子,她敢开枪,也杀过人。
“你要干什么?”看着方棠一步一步的走进,方芯蕊惊恐的后退着,后背砰一声撞到墙壁,却是退无可退。
方棠一扬手,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了起来。
方芯蕊苍白的脸上顿时被抽的红肿起来,方棠没有收敛力度,方芯蕊脸上浮现了五指印,嘴角也裂开了。
“这一巴掌是警告,下一次你再敢动手,我不介意弄残你!”方棠冷声丢下话,她不是逆来顺受的原主,方芯蕊如果还这样蹦跶,方棠不至于杀人,但她可以弄残方芯蕊以绝后患。
“方棠,你敢打我?”捂着被打的脸,方芯蕊尖锐的喊叫起来,眼神狰狞的要吃人一般。
这么多年了,都是她欺辱方棠,虽然现在方芯蕊知道方棠并不是任人欺负的软包子。
可是习惯使然,突然被方棠打了一巴掌,方芯蕊尖锐的如同刺猬一般,张牙舞爪的向着方棠扑了过去。
回身,一个漂亮的侧旋踢,方芯蕊身体砰一声摔了出去,撞到墙壁滚落下来,整个人痛苦的趴在地上,方棠终于用事实让方芯蕊知道什么叫做自寻死路
“方棠,你这是来方家撒野吗?”站在二楼楼梯上,方夫人冷着脸,眼神阴冷冷的盯着动手的方棠。
抬起头,方棠平静的看向二楼满脸怒气的方夫人,她终于不再装高贵优雅,视线狠辣的像是淬了毒一般。
方棠没有开口,转身走向沙发坐了下来,她只需要和方丰益谈谈,方家其他人,方棠懒得理会,只要她们不来招惹自己。
低着头,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包扎着纱布的左手臂,方棠怔了一下,这是早上蒋韶搴给自己换药包扎的。
方棠已经发现自己的火气特别大,情绪波动的厉害,脑海里浮现出蒋韶搴漠然转身离开的背影,方棠皱着眉头,将纷杂的情绪都赶出了脑海。
深呼吸着,方夫人沉着脸走下楼来。
自从被方棠注射了药剂之后,虽然没有上瘾,可方夫人身体短时间之内无法恢复,她不是没想过弄死方棠报仇,可方家还是方丰益做主。
一旁佣人赶忙将方芯蕊从地上扶了起来,另一个佣人迅速的将地上的碎片和热汤清理干净了。
“将我的参茶送上来。”方夫人对着佣人吩咐一声,从头至尾都没有询问方芯蕊伤的如何,要不要看医生。
方芯蕊靠坐在椅子上,将对方棠和方夫人的怨恨压在了心底,等日后一旦自己得势了,她一定会让这两个贱人跪在自己面前求饶!
方丰益五点半准时回到了方家,祝秘书跟在他身后。
看到方棠坐在客厅里,方丰益并不奇怪,方棠回来之前打了祝秘书的电话。
“丰益,你回来了。”面对方丰益这个丈夫,方夫人永远都是贤惠温柔个贵妇,体贴的要替方丰益脱下西装。
“你身体不好先歇着。”方丰益古板冷硬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温情。
即使知道方夫人并不是表面上的温柔和善,这一点从方棠和方芯蕊两个私生女的教养就能看出来。
但对方丰益而言,方夫人的确是一个合格的妻子,能担得起方家主母的责任,私生女不过是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方宇涛和方毓和被教育的很好,这就够了。
喝了几口参茶,方丰益这才看向方棠,态度冷硬而漠然,“你还回来做什么?”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方丰益知道方棠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再者有封掣这个靠山在,方丰益短时间之内绝对不能对方棠做什么,所以方丰益是真不明白方棠为什么会回方家。
“我会履行和周家的婚约。”方棠此话一出,客厅里所有人都是一愣,她漠然着表情继续开口:“就当还了方家的养育之恩,以后方家的事和我无关。”
一言不合就对窦璎珞动手,更别说她还一刀废掉了窦臣,方棠说出这句话来,别放方丰益不相信,只要是了解方棠行事的人都不会相信。
“我不同意!”方芯蕊突然出声反驳。
方芯蕊会被从地下室放出来,那是因为她要代替方棠嫁去周家,比起在地下室被关一辈子,或者嫁给一个更不堪的男人,方芯蕊宁可嫁去周家。
至少周勇已经死了,她不会被不知道什么性格的丈夫糟蹋轻贱,周家二老性子老实温和,至于周家二房,虽然不好相处,但方芯蕊有信心压住二房。
方芯蕊认为自己已经退让了,偏偏方棠却不放过自己。
没有理会叫嚣的方芯蕊,方丰益皱着眉头,冷冷的盯着方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自愿嫁去周家,但我不会帮着方家谋夺周家的产业。”方棠重复了一句,幕后人一而再的对自己下杀手,有仇不报不是她的性格。
看到方丰益在思考方棠的建议,方芯蕊迫不及待的开口:“爸,我嫁去周家可以帮着家里,方棠嫁过去了,她不但不会帮家来,说不定还会站在周家那边对付我们方家。”
如果方芯蕊以前没有背叛方家,方丰益或许还会考虑用她来代替方棠,但知道方芯蕊自私自利的性格,方丰益宁可选择方棠。
至少以方棠强势狠辣的行事作风,周家二房无法抢夺周家的产业。
而不管方棠和方家的关系如何,她嫁去周家,代表的就是方家,方丰益依旧可以从中谋夺好处。
“你回来住,我会和周家重新商量日期。”方丰益同意下来,不管方棠有什么目的,她嫁过去更符合方丰益的计划。
目的已经达到,方棠站起身来,“我回阁楼。”
看着方棠就这么离开了,方芯蕊嫉妒的红了眼,凭什么!自己都一而再的退让了,为什么方棠却要连自己最后一点希望也要打碎!
“方芯蕊,你最好安分守己,否则回你的地下室!”冷声警告着面容扭曲的方芯蕊,方丰益带着祝秘书去了书房。
只要不是方毓和嫁过去,方夫人不介意被牺牲的是方芯蕊还是方棠。
此时看着压制不了怒火的方芯蕊,方夫人温和的开口:“芯蕊,你是方家的女儿,你的婚事代表的是方家的脸面,我和你父亲会给你寻找合适的结婚对象。”
真将方芯蕊嫁给一个暴发户,到时候丢的是方家的脸,方毓和这个千金大小姐以后结婚,也会被婆家被妯娌嘲笑,方夫人不会做这种图一时之快,却后患无穷的蠢事。
“妈,谢谢你。”方芯蕊哽咽着,泪水扑朔的流了下来,不管方夫人说的是真是假,但这一刻,方芯蕊还是感激的。
入夜,书房的灯还亮着。
齐长鸣和窦家人都离开了长源,但方丰益并不认为危机过去了,他坚定的认为追查小组的到来并不简单。
如果不是封掣保下了方棠,说不定方棠和龙灵悦都会被牵扯进来,从而连累到方家和徐家,方丰益认为幕后有人在下一盘棋,方家和徐家都是幕后人要铲除的目标。
“小祝。”方丰益沉声开口。
一旁协助处理文件的祝秘书立刻放下手头的资料,祝秘书站起身来,“总议长,有什么吩咐?”
“你联络我们的人,让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这段时间,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事无巨细的汇报上来,让他们密切注意周边的情况。”敌暗我明,方丰益只能防患未然,“有无法决策的事情都先上报。”
祝秘书明白的点了点头,“总议长,我明白,我马上就去安排,秘书处那边我已经交待下去了,有什么事他们都会盯着。”
长源这么大一个地方,大大小小的事情很多,祝秘书就算三头六臂,他一个人也处理不了,秘书处的人都是他培养出来的心腹,刚好可以帮忙分担,也顺便锻炼他们。
第069章 金丝楠木
“方棠那边你也派人盯着,不过不用干涉她。”方丰益神色阴沉了几分,方棠如果能为自己所用,方家就多了一个助力,封掣在庆州的影响力可不小。
不过方棠毕竟姓方,她嫁去周家,至少能镇住场子,不管是外面那些家族,还是周家二房,想要谋夺周家产业就没那么容易了。
方丰益会痛快的同意方棠嫁过去,也是基于这一点考虑。
方芯蕊那看着聪明,实则愚蠢的女儿,她嫁去周家,只会被生吞活剥了,说不定还要依靠方家才能活命,比起方棠,方芯蕊简直愚蠢透顶。
“总议长,我明白。”祝秘书点了点头,他对方棠也有些忌惮。
俗话说的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二小姐是个敢将自己性命豁出去的狠角色,连死亡都不惧了,不和方棠正面冲突是对的,最好这样相安无事下去。
方周两家将在农历四月十六举办仪联姻仪式的消息再次传遍了长源,大大小小的家族都收到了两家发出来的喜帖。
徐绍放下手中的碎瓷片,将手套丢在了桌子上,看向武文手中的喜帖,俊朗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你说方棠是怎么想的?”
若是之前,徐绍以为方棠是不敢反抗方家,只能被当成货物一般嫁去周家守活寡。
可方棠是封掣的人,而且封掣为了维护方棠不惜和窦家撕破脸,这种情况,方棠依旧愿意嫁去周家就耐人寻味了。
武文笑着将大红喜帖放在桌子上,“封掣毕竟是平民出身,能和窦家、欧阳家抗衡实属不易,周家的巨额产业的确让人心动。”
在州卫里,欧阳家负责所有的后勤内务,没有欧阳家的支持,封掣的资金肯定紧缺,如今有了来钱的捷径,封掣动了心思并不奇怪。
“封掣得了周家的产业,也好过是方家。”徐绍朗然一笑,决定交好方棠,就算是给方丰益添堵也是好的。
将方棠的事丢开了,徐绍指着面前的碎瓷片,“你看看。”
武文戴上手套,在聚光灯下仔细的看着,“釉层浓厚,胎骨干涩开片了,应该是宋代景德镇烧制的影青瓷。”
鉴定了碎瓷片的年代后,武文抬眼看向徐绍,“釉色清淡温润,是官窑出来的,瓷片断口处纹路很新,这绝对是才出土没多久的东西。”
“前段时间就收到了消息,黑市有大量鬼货,不少人闻风而来,用大开门的碎瓷片当噱头,骗了不少人。”徐绍靠在椅子上凝眉思索着,要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徐绍也不会拖到今天才调查。
从这瓷片来看,绝对是有新古墓被发现了,而且盗墓的人还是新手,否则流出来的就不是一块块的碎瓷片,而是完整的青瓷瓶。
但黑市那些高仿的古董文物,虽然不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不过有了这瓷片当引子,上当的人被骗的血本无归,这说明背后操作的人不是新手,否则怎么弄来这些以假乱真的货。
“大少,你是不是想到龙小姐买的那块四沁色玉佩?”武文想起徐雄寿宴上,龙灵悦送的那块福禄寿喜四沁色的古玉。
古玉是真品,绿黄紫三沁色也是天然形成的,唯独红沁色是后天人工沁染的,目的就是为了凑成福禄寿喜的好兆头,然后卖个高价。
徐绍摆弄着桌上的碎瓷片,勾起笑容的脸上有着势在必得的野心一闪而过,“我已经派人去庆州那边查了,能弄出四沁色的古玉,这背后的人绝对是个老手,这两天你去黑市走走,看看有什么线索。”
“我明白。”武文点了点头,看来大少的最终目的是这个新发现的古墓。
徐绍顺手将喜帖收到了抽屉里,“至于方周两家的联姻仪式,到时候你陪我去一趟,你去黑市的时候顺便挑个贵重的物件当贺礼。”
“好。”武文看了一眼信心十足的徐绍,也没有开口泼冷水,转身向着办公室外走了去。
方棠虽然和方家不和,但就武文的观察来看,他不认为方棠会和大少合作谋夺周家产业或者一起对付方家,方棠看着就是独来独往的性子,大少要拉拢她只怕不容易。
!分隔线!
西街口,32号老宅。
封掣嘴巴里叼着一根草,坐在回廊下的摇椅上,目光懒洋洋的看向热火朝天在做装修的隔壁老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监工。
“哥几个过来喝点凉茶,休息一下。”赵达明吆喝了一声。
装修工人将手里的木料放了下来,抹着头上的汗,“这天真够热的。”
“才进入五月,这都三十度了。”同伴附和了一声,端起茶杯咕噜咕噜将一大杯凉茶灌了下去,这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赵哥,这是你家老房子,你也不差钱,何必跟着我们一起吃苦受累。”精瘦的像是猴子的小青年嘿嘿一笑,打趣的看向赵达明。
他们经常一起出去做装修,大家都熟悉了,也都了解彼此的情况,赵达明的老婆可是个白富美,听说这老宅可是卖了五百万。
“啧啧,我要是有了五百万,早就回老家去了。”喝茶的工人哈哈一笑,一脸的憧憬和羡慕,“把老家房子一推,盖个小别墅,再买辆小车,剩下的四百万就放在银行吃利息,一年也有二十万了。”
“你少做白日梦了。”一语戳破了美好的幻想,大家都大笑起来。
赵达明也跟着笑了起来,五百万看着多,可长源房价高,这钱买个小套的学区房都不够,好在豆豆才八个月大,赵达明这个父亲还有时间攒钱。
休息了十来分钟,不需要赵达明吆喝,大家都自觉开工了。
装修的事方棠全部交给赵达明负责了,而他性子老实,对人实在,工价比在外面还高一点,大家都是干劲十足。
“小钱,小心一点。”看着上了屋顶的小钱,赵达明叮嘱了一句。
“赵哥,放心吧,我身手灵活呢。”猴子一般的小钱对着底下的赵达明得瑟一笑,动作敏捷而沉稳的踩在屋顶的横梁上。
几十年的老宅子,墙体和地面的装修都好弄,最重要的就是要检查屋顶的横梁,都是木头,防止被雨水淋腐烂的或者被虫蛀空。
“赵哥,屋顶这根大梁好好的,结实的很。”小钱这话刚说完,脚下不知道的怎么一滑,身体摇晃不稳的一个踉跄。
“小心!”在下面看着的赵达明紧张的大喊一声。
几个装修工人同时停下了手里头的活计,抬头向着屋顶看了过去。
滑倒的瞬间,小钱一把抱住了横梁,整个人趴在屋顶上,双脚已经踩空了,差一点就从屋顶上滚下来。
痛的嘶了一声,看着胳膊被划出的一道二十多厘米长的血口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小钱顾不得疼痛,脸色苍白一变。
“我上去将小钱弄下来。”赵达明虽然脚有点跛,可毕竟当过兵,受过专业训练,上个屋顶没什么大问题。
片刻后,小钱惶恐不安的看向上了屋顶的赵达明,“赵哥,怎么办?屋顶横梁见血了。”
赵达明看着小钱鲜血淋漓的左手臂,殷红的鲜血染红了木头,然后滴落下去。
横梁上不知怎么有一根生锈的铁钉,刚刚滑倒的时候,小钱虽然眼明手快的抱住了横梁,可手臂却被铁钉给划破了。
“人没事就好,方小姐性子好,她不会在意的。”赵达明安慰的拍了拍小钱的肩膀。
“赵哥,横梁见血是大忌,有钱人都信这个。”小钱苦着脸看着手臂上的伤口,半点没有被安慰到。
风水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
不过一般人多少有点相信,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早些年的时候,盖新屋上房梁那都是有讲究的。
听说有些工匠要害人,就会在房梁上做手脚,主人家轻则霉运不断,重则家破人亡,现在上京宫殿的屋顶上还放着一个小铁盒,里面装着镇宅辟邪的五谷和铜钱元宝。
方棠这老宅子虽然是翻新装修,可房梁上见了血的确有些晦气,赵达明也不敢打包票说方棠一点都不在意。
小钱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开口:“赵个,你看这样行不行,就说这房梁被虫子蛀了,到时候我买一根新的房梁换掉这一根,你替我瞒着点。”
“你这是工伤,不用你出钱,我来出。”赵达明点了点头,这是最好的办法。
“不,赵哥,你帮着瞒着就行了,一根房梁也没多少钱。”小钱坚定的拒绝了,赵哥愿意帮他瞒着方小姐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了。
赵达明见小钱很坚持,一根木头也就千把块钱的事,最后也就点头同意了。
将手臂上的血擦干净了,顺便将横梁上沾的血迹也擦了擦,小钱继续留在屋顶上检修。
下面的众人看着小钱没什么事,大家又都忙开了。
方家别墅。
或许是因为方夫人的劝说,方芯蕊对嫁去周家也就没有那么坚持了,方芯蕊将喜帖丢在了桌子上,“妈说了,让你送去给封先生。”
方芯蕊之前一直被关在地下室里,而且方棠杀了调查组五个人的事一直属于机密,所以方芯蕊半点不知晓,同样也不知道封掣的身份。
“二姐,你藏的够深的,不知道这个封先生是何方神圣?”看着清冷着表情无视自己的方棠,方芯蕊忍不住的刺了两句。
“二姐果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想当初张嵩对二姐可是念念不忘!”方芯蕊嗤笑着,心里头的怨气压抑不住。
方芯蕊之前还洋洋得意自己抢走了张嵩这个潜力股,一次次在方棠面前炫耀自己和张嵩多么恩爱,现在想想,自己在方棠眼里就是个跳梁小丑!
张嵩算个什么东西,被废成太监了,听说身无分文被赶出了长源,而喜帖上的封先生,方芯蕊不知道对方的来头,但是能接到方家的喜帖,身份肯定非同一般。
尤其是这喜帖还是父亲亲自写的,就说明封先生的身份丝毫不比方家差,否则父亲怎么可能这么重视。
“出去。”方棠冷声赶人,目光停留在喜帖上。
“方棠,你……”方芯蕊恼怒的一瞪眼。
或许是之前被方棠教训了,方芯蕊压下火气,不甘心的转身离开了阁楼。
迟疑了片刻,方棠还是去一趟西街口,不是为了送喜帖,而是正式告知一声。
一个小时后。
“方小姐?”看到走过来的方棠,赵达明心里头咯噔了一下,莫名的有点心虚和不安。
“我过来看看。”方棠看了一眼表情有些不对劲的赵达明,他是个老实人,有什么脸上藏不住。
想到小钱的拜托,赵达明只能将心虚压了下去,“方小姐,你请进,注意脚下。”
院子里,众人都在忙着,不过依旧偷偷的瞄了一眼方棠,人和人果真是不能比的,人家小姑娘这么年轻,一出手就是五百万。
他们累死累活一个月也就七八千的工资,看着挺多,可对比一下长源的物价和房价,这点工资一辈子也别指望能买套房,更别说户口还有孩子的上学问题。
方棠看了看四周,视线停留在旁边的货车上。
小钱和另一个工人正打算用小吊机将车上的木头搬下来,看到赵达明表情僵硬,就知道他不会说谎。
小钱慌了一下,小跑了过来,向着方棠解释着。“主梁被虫子蛀了,外面看着没事,里面已经蛀空了,不安全,所以就换了个根新房梁。”
“对,这是上好的老榆木,当房梁正好。”赵达明附和了一句,看到这木头的品相,赵达明就知道小钱的诚意,比起寻常的木头至少贵了两倍的价格。
方棠对装修并不懂,不过对木头她倒是了解。
修复师经常会遇到木制的老家具或者木雕、手串,老榆木的价格不低,当然她也不差钱,装修的时候就和赵达明说了不用省。
看方棠没有任何怀疑,小钱松了一口气,招呼着同伴将老榆木从车上卸了下来,又将地上粗壮老旧,表面甚至有点霉斑的横梁吊上货车。
“等一下。”方棠忽然开口。
赵达明和小钱心里头咯噔了一下,两人对望一眼,有种做贼心虚的不安。
方棠蹲下身来看着地上的换下来的房梁木头,直径有六十厘米,长度有十米,目测一下重量至少有一吨,表面有斑斑点点的霉斑。
“老宅子估计有些漏水,所以房梁发霉了,又被虫子蛀了,外表看着好好的,其实里面已经空了,不能当承重的主梁。”小钱赶忙的解释着,手心里却是汗渍渍的,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天气太热。
“小棠棠,你对着一根发霉的木头发什么呆?”封掣趴在围墙上,笑眯眯的看着蹲地上,表情肃穆,眼神专注而认真的方棠,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鉴别什么绝世珍宝。
术业有专攻,方棠擅长修复字画,对木头这一块不算太精通,可不管是霉变还是虫蛀,眼前这根木头的表象都不对。
雪白纤细的手指在木头上擦了两下,方棠看着指腹的灰黑色的污渍,又放到鼻子前闻了闻气味。
方棠眉头皱的更深了,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耳朵几乎贴在木头上,以一尺为间隔,方棠敲击着木头,仔细听着声音。
闷沉的声音有节奏的回响在耳边,这房梁绝对没有被虫蛀过,不但是实心的,而且木头内部紧密,比起一般木头的密度大了很多。
“你这是干什么?”封掣右手撑在围墙上,身体凌空一翻就越了过来,不解的看着方棠,“这木头难道有什么玄机?”
方棠抬起头,清冷的目光看向赵达明,“横梁并没有被虫蛀空。”
被方棠当面拆穿了谎言,赵达明表情僵硬着,眼中充满了歉意。
封掣一挑眉梢,“达明,怎么回事?”
小钱知道是瞒不住了,连忙开口:“方小姐,这不关赵哥的事,是我昨天不小心,差一点从屋顶上摔下来,手臂给铁钉给划伤了,房梁沾了血不吉利,我才让赵哥帮我瞒着,打算偷偷换一根新房梁。”
封掣这两天没事就盯着这边看,自然也知道这事,不由笑了起来,“多大点事啊,你们还藏着瞒着,再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房梁沾了血怎么就不吉利了?”
有些人的确迷信,可是封掣相信方棠绝对不信这个,她杀过人,手上沾过人命,怎么可能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方棠看向小钱的左手臂,手臂包着纱布。
“小钱不是故意的。”赵达明满脸歉意的看着方棠,心里头沉甸甸的,方小姐信任自己,可自己却骗了她。
方棠再次蹲下身,这才发现房梁底部还残留着一点没擦干净的血迹。
院子里一片安静,方棠一直没开口,这让赵达明这些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方棠是雇主,而他们却故意欺瞒,这要是遇到不讲理或者性格霸道的,说不定前面的工钱都给扣下不给了。
封掣低着头,顺着方棠的视线看着木头上沾染的血迹,血迹已经干涸了,泛着乌黑色,因为血迹不多,闻不到什么腥味。
“将胳膊上的纱布解开。”方棠再次站起身来,这一次的注意力却是落在小钱受伤的手臂上。
“方小姐,我承认我骗你是我不对,可是我已经尽了最大诚意弥补了!”小钱突然情绪激动起来,脸涨的通红,发泄似的将手臂上的绷带扯了下来。
一道二十多厘米长的伤口,明显是被利器滑过的,好在伤口不算太深。
旁观的封掣玩味的笑了起来,在他这样的老狐狸面前,小钱愤怒的表情太假了,他这是用愤怒来掩饰内心的紧张。
“你说当时脚滑了,差一点从屋顶摔下来,抱住了横梁才没事,不过胳膊被铁钉划破了。”方棠平静的看,看了看小钱的身材,又看了一眼掀了瓦片的屋顶。
“方小姐,小钱当时真的挺危险,他双脚都悬空了,要不是抱住横梁,人就掉下来了。”赵达明赶忙的附和着。
这是意外,谁也不想发生,当然,他们瞒着方棠偷偷换房梁也不对。
“根据你的描述,再结合你的体重,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手臂上的划伤绝对不会这么浅。”方棠目光平静的看着表情僵硬的小钱,“而且瞬间划伤,伤口从上到下的深度应该是相同的。”
“但如果这伤口是你自己用铁钉划伤的,因为疼痛,伤口上面深下面浅。”方棠这话一说出来,小钱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小钱压住心底的不安,死扛着回了一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这伤口就是被房梁上的铁钉划伤的!”
方棠指着横梁上干涸的血迹,“鸡血比人血颜色更艳丽,气味也腥一些。”
方棠曾经接触过一本血抄经书,当时她仔细的研究过人血干涸后的状态,也用动物血液做过比对,所以方棠判断出横梁上残留的血迹是鸡血。
在房顶上检修的时候,只有小钱一个在,他先用铁钉划伤了胳膊,又将鸡血淋下来,造成鲜血淋漓的场面,再用换房梁的风水习俗,让赵达明同意了他更换房梁。
其他人都听的云里雾里的,可是看小钱那扭曲的表情,只要有脑子的都知道方棠所言非虚,可是小钱这么费心的计划这一切干什么?
“小棠棠,这根横梁里面难道藏了什么宝贝?”封掣来了兴趣,兴奋的目光盯着地上粗壮的横梁木头,恨不能自己有透视眼。
方棠蹲下身用匕首快速的削了几下,横梁最外面发霉的一层被锋利的匕首削了下来,露出里面的黄褐色的木质,山水纹华丽而独特,一股淡淡的沉香味弥漫在空气里。
“这是别有洞天?”封掣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木头质地细腻,如同小婴儿的肌肤一般嫩滑。
方棠知道这横梁有玄机,不过她也没有想到竟然是金丝楠木里最珍贵的金丝楠阴沉木。
在场其他人也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纷纷伸过头看了一眼,唯独小钱耷拉着头,神色萎靡。
“看这色泽和金丝,难道是金丝楠木?”封掣虽然不懂,不过也知道一点,“都说纵有珠宝一箱,不如乌木一方,这么大一根不便宜吧?”
要不是值钱,估计小钱也会想法设法的将横梁换出去。
方棠点了点头,“金丝楠木因为地壳运动埋于土中,经过数千年的变化,最后才会形成金丝楠阴沉木,有市无价,这一根目测有一吨,拍卖的价格不会低于三千万。”
嗬!众人目瞪口地的张大了嘴巴,就这一根横梁价值三千万?
恢复冷静后,赵达明猛地抬头看向小钱,“你是故意的?”
脸色青白难堪的变化着,小钱张了张嘴,却无法给自己辩解,余光扫到走过来的货车司机,见对方点了点头,小钱眼神一狠,“赵哥,对不起,这横梁今天我一定要带走!”
其他装修工人都诧异的看着放狠话的小钱,他计谋败露了,竟然不知悔改,还要强行将金丝楠木抢走。
就在此时,小钱突然快步上前,一把勒住了距离自己最近的装修工人老田,手中的梅花起子对准了老田的脖子,“都是你们逼我的,你们让开!只要我将横梁运走了,老田就不会受伤!”
方棠和封掣冷眼看着小钱,他吼的声音很大,可握着起子的手却在发抖,整个人处于紧绷之中,看得出小钱就是个普通人,也是第一次干挟持人质的事。
“小钱,你放开老田,不要一错再错!”疾言厉色的怒斥一声,赵达明这个老实男人第一次发火。
如果只是偷盗金丝楠木,毕竟失败了,小钱只是一念之差,方小姐或许就不追究了,小钱也就没事了。可他挟持了人质,这性质就不同了。
赵达明认识小钱三年了,平日里他跟在自己身后赵哥赵哥短的,赵达明几乎将小钱当成了弟弟,也不愿意看着才二十二岁的小钱走上歧路。
“赵哥,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没你这么好的运气,你娶了个白富美,可我呢?丈母娘要我买一套房子才将莉莉嫁给我,而且彩礼也要三十万,就算把我卖了,我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小钱赤红着眼,勒住老田的胳膊又收紧了几分,“赵哥,我不买房子,莉莉就要将孩子打掉。”
小钱声音哽咽着,眼泪从眼眶滚落下来,“赵哥你不知道,我妈她得了癌症,也就半年时间了,我爸死的早,是我妈一把屎一把尿的将我拉扯大,我妈唯一的愿望就是看我结婚生子,要是莉莉将孩子流产了,我妈她死不瞑目!”
原本愤怒小钱所作所为的人此刻都安静下来,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谁能想到激灵聪明、做事又勤快的小钱会这么苦。
“说完了?”封掣突然开口。
在小钱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封掣身影突然动了,速度极快,小钱还来不及反应,抓着起子的手腕已经被封掣一把抓住了。
手腕被反扭的痛苦席卷而来,小钱痛是嘶了一声,起子哐当一声掉地上了。
封掣将人压在了地上,得到自由的老田捂着脖子咳嗽着,好在是虚惊一场,没有受伤。
额头撞到地上石头,鲜血顺着伤口流淌下来,小钱绝望的嘶吼着,“放开我,放开我!”
“小钱!”赵达明走了过来,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满脸血迹,表情疯狂的小钱,“你差钱为什么不和我说,我借给你,你再错下去是要坐牢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看着小钱这样,众人都有些的难受,老田也嘶哑着声音开口:“达明,我没什么事,我这里就算了。”
现在关键是方棠这边愿不愿意松口,毕竟小钱要盗窃的是价值三千万的金丝楠阴沉木,数额巨大,一旦报案了,小钱这辈子就完了。
方棠其实并不在意这金丝楠阴沉木的,她现在不差钱,不过事情还是要问清楚的,“你怎么知道老宅的横梁是金丝楠阴沉木,是谁让你来偷的?”
封掣松了手,任由赵达明将小钱拉了起来,吊儿郎当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严肃,“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老实交代也就没事了,难道你要看着你母亲重病了还去监狱探视你?”
小钱低着头,鲜血从额头的伤口滴落到地上,却是没有开口。
赵达明恨不能剖开小钱的脑袋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可看着他这样,赵达明狠狠抹了一把脸,硬着头皮开口求情,“方小姐,我先送小钱去包扎,你放心,我一定将来龙去脉问清楚。”
赵达明虽然性子憨厚老实,可他又不是真傻,小钱明显是被人利用了,估计怕被报复,所以才不敢开口。
方棠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其实小钱不开口,方棠也已经有了嫌疑的对象。
看着赵达明带着小钱离开了,封掣踢了踢地上的金丝楠阴沉木,笑着打趣道:“三千万的横梁放这里可不安全,直接放到我院子里。”
“好。”方棠同意了,刚好这里也有小吊机,足足有一吨重的金丝楠阴沉木就越过围墙放到了隔壁的院子里。
坐在客厅里,没见到蒋韶搴,方棠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心底那一丝丝沉闷的情绪被她自动忽略了。
“这天气真够热的,喝杯茶。”封掣将茶杯放在方棠面前,眸光诡谲一闪,像是不经意的提到蒋韶搴,“最近我们在找人,不过这么多天也没结果,估计最多还有一个星期就要离开长源了,这金丝楠木你可以在院子里放到我们离开。”
方棠上辈子被囚禁在岛上,很少和人交谈,她大部分时间都在修复一件一件的古董文物,而剩下的时间她都在脑海里策划如何逃走。
被关了整整二十年,封掣和蒋韶搴可以说是方棠唯二的两个朋友,而因为山洞那一夜,她对蒋韶搴的情绪更为复杂。
乍一听到他们要离开了,方棠莫名的有点失落,不过瞬间又恢复过来,她早已经习惯一个人生活。
方棠的表情太过于平静,封掣难免有些失望,他还以为她和BOSS能擦出爱的火花。
不过瞬间又恢复了精神,封掣指着门外,“小棠棠,外面那根木头你打算怎么处理?”
如果是字画或者摆件,方棠喜欢收藏,但这么一根金丝楠阴沉木,方棠看向封掣,“送给你,就当做是谢礼。”
没有封掣和蒋韶搴的帮忙,方棠难逃牢狱之灾。
三千万的谢礼还真是财大气粗!封掣无语的看着没有半点不舍得的方棠,“要不你先放这里吧,之前刘家抓了张嵩要挟你放弃达明的老宅,这一次很有可能就是刘家指使的小钱。”
刘家的破产说起来也是冤,就因为刘娅和方芯蕊在七星山庄撕逼了一场,刘娅又口无遮拦,方丰益的态度摆了出来,商界那些家族为了讨好方丰益,最后将刘家挤兑的破产了。
方棠不是善男信女,所以她也不同情刘家,“龙灵悦会找到烈火酒吧就是刘娅牵线搭桥的。”
龙灵悦并不是长源的人,所以她不可能知道烈火酒吧会干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事,说到底还是刘家居心不良,想要借龙灵悦的手报复方棠。
这个消息是徐绍为了示好透露了给方棠的,方棠没有找刘家算账,没想到刘家还得寸进尺,竟然又派了小钱来偷横梁。
没骨头一般靠坐在椅子上,封掣看着什么都清楚的方棠,“小棠棠,你打算怎么做?”
只要她开口,BOSS肯定会帮忙收拾刘家,不过想想刘家还挺能蹦跶的,得罪了方丰益被弄破产了,竟然还敢留在长源,这也就罢了,刘家还一而再的招惹方棠。
“将刘家赶尽杀绝。”方棠这话说的平静,但就因为她这么平静,反而让人感觉瘆得慌。
“将人赶出长源就行了,你可别亲自动手,窦璎珞和窦臣虽然离开长源了,不过他们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肯定会盯着你的。”封掣坐直了身体,吊儿郎当的表情转为了严肃和认真。
封掣倒不认为方棠真的会杀人,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有人趁机杀了刘家人栽赃方棠,这个把柄被窦家抓住了,日后绝对麻烦不断。
“我明白。”方棠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时间,将包里的喜帖拿了出来,“方周两家的联姻仪式在四月十六,这是喜帖,没有时间就不用过来。”
蒋韶搴回到老宅时,方棠已经走了,桌子上大红的喜帖格外显目。
发现自家BOSS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好似没看见这喜帖,封掣不得不提醒,“BOSS,这是小棠棠送过来的,我想如果有时间我们就过去一趟,给小棠棠撑腰,这样在长源也没有人敢欺负她了。”
方丰益对方棠采取的是保持距离的态度,徐绍则是千方百计的想要拉拢方棠,这一切都是因为方棠背后的靠山是封掣,说难听一点就是打狗还要看主人。
“下个星期回去。”蒋韶搴沉声开口,也等于拒绝参加联姻仪式。
封掣彻底没话说了,余光扫到院子里的金丝楠阴沉木,封掣眼珠子一转,向着蒋韶搴告状,“BOSS,你不知道刘家多嚣张……”
噼里啪啦告完状之后,封掣暧昧一笑,“小棠棠说将这金丝楠阴沉木送给BOSS你当离别礼物,感谢你这段时间对她的照顾,说起来小棠棠还真是个实诚人,她懂古董文玩,怎么也该锯下一段木头,亲自打磨弄个手串送给BOSS。”
蒋韶搴没有开口,狭长的黑眸定定的看着八卦的封掣,看得他后背直发毛。
“BOSS,你要是不喜欢,我替小棠棠将金丝楠木给卖掉,将钱打到她账户上?”封掣扯着嘴角干干的笑着,BOSS这看死人一般的眼神太恐怖了,腿都打哆嗦了。
“她有名字。”蒋韶搴语调冰冷了三分。
双手一举做投降状,封掣忙不迭的点头,“我记住了,以后我一定称呼方小姐。”
知错就改的封掣发现自家BOSS杀人般的眼神依旧盯着自己,吓的心脏都要骤停了,BOSS不会是吃醋了吧,谁让自己嘴贱叫小棠棠,昵称爱称绝对是BOSS的专属!
“BOSS,您老有什么指示,您直接说,我脑子笨。”封掣都快哭了,自己为什么要作死的将喜帖放在桌子上,还特意留下来观察,看看BOSS会不会吃醋或者生气,妈的,果真是不作就不会死!
“你的确该回炉重造!”蒋韶搴声音冷沉的响起,看了一眼院子里的金丝楠木,“你认为方棠为什么要对刘家赶尽杀绝?”
“不是为了报仇?”封掣傻愣愣的回了一句,小棠棠可不是善男信女,刘家一而再的挑衅蹦跶,小棠棠动手收拾他们太正常了。
这话刚说完,察觉到蒋韶搴周身气息冷了几分。
封掣一惊,猛地反应过来,“BOSS,你是说小棠棠察觉到刘家背后有靠山,所以刘家才敢作死,小棠棠要赶尽杀绝是为了将幕后人找出来?”
第070章 撒泼闹事
进入五月之后,气温节节的升高,热的好似要过夏天一般,方棠居住的小阁楼更加逼仄闷热。
盘膝坐在床上,丹田里的金色元气如同有生命力,一遍一遍的流转全身筋脉,最后归于丹田之中。
数个循环之后,方棠睁开眼,清润的黑眸里有喜色一闪而过,身上的伤口在金色元气的滋养下,已经好了一大半,又有了自保的能力。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方棠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方小姐,是我赵达明。”电话另一头赵达明的声音急切的响了起来,依稀能听到另一边的噪杂吵闹声。
看着院子里又吵又闹的一群人,赵达明抹了一把脸,纠结的皱着眉头,声音里充满了愧疚,“方小姐,小钱的家人来闹事。”
“闹事?”方棠诧异的开口,小钱偷盗金丝楠阴沉木的横梁失败了,如果不是赵达明开口,方棠或许就报警处理了。
所以方棠是真不明白小钱家人凭什么来她这里闹事,方棠问道:“难道小钱发生意外了?”
“不是,小钱额头伤了,他母亲来索要医疗费。”赵达明是真没脸开这个口,偏偏小钱的手机打不通。
钱母还有钱家一共来了十多个人,又吵又闹,不给医药费就阻止赵达明他们开工干活。
赵达明知道方棠急着要房子,所以他恨不能加班加点将装修弄好。这都被耽搁一个多小时了,实在是钱家人太不讲理,赵达明被逼无奈只能打电话通知方棠。
方棠上辈子是个孤儿,在孤儿院待到六岁,之后被师傅领养走了。
之后她跟着师傅开始学文物修复,后来被不知名的势力抓走囚禁在海岛上,一关就是二十年。
对人情世故方棠是真的不懂,也不擅长,所以她对钱家人索要赔偿费只感觉莫名其妙,不过方棠更知道赵达明憨实的性格,“我马上过来。”
四十分钟之后。
方棠过来时,院子里黑压压的站着都是人。
赵达明和几个装修工人黑着脸站在一旁,阻止钱家人趁机毁坏院子和他们的装修工具。
说的口水都干了的赵达明看到站在院子门口的方棠,连忙走了过来,憨厚黝黑的脸上写满了愧疚,“对不起,方小姐,这事都赖我。”
“和你无关。”方棠并没有迁怒,赵达明是个老实人,他找的这些装修工人也都是老实本分的,谁能想到小钱会偷东西,而钱家人又这么不讲理。
人群里,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拉了拉身旁的钱母,满脸贪婪之色,“阿姨,房子主人来了。”
钱母连忙站起身来,人还没有走到方棠面前,尖利的叫骂声已经响了起来,“没天理啊,有钱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我儿子在这里干活受了伤,你们竟然连医药费都不给,这是要逼死我们孤儿寡母。”
方棠看着脸庞枯瘦的有些吓人的钱母,或许是被癌症折磨的,钱母也就五十来岁,可是头发花白,脸瘦的只剩下一张皮,眼眶凹陷下来,法令纹很深,瘪着嘴唾沫横飞的叫骂着,看起来泼辣又刻薄。
“你这小姑娘看着漂漂亮亮的,怎么心这么狠!我侄子额头上那么大一个伤口,医生说是脑震荡,现在人还在医院躺着,等着钱救命,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扶着钱母的中年女人同样牙尖嘴利的叫骂起来,方棠在她眼中就是为富不仁的恶毒雇主,心肝都是黑的。
“和她废话什么,当我们钱家人好欺负,哼,今天把不医疗费拿出来,她这房子就别指望开工!”
“大姨,她不给钱,你和表哥就搬到这里来住着,看谁能耗过谁!”
钱家来的亲属七嘴八舌的叫骂着,有几个脾气大的小青年横着脸,痞气十足,估计还想要冲上来打方棠。
方棠推开挡在自己前面的赵达明,“报警了吗?”
说实话,如果他们敢动手,方棠不介意将人都打趴下,挨揍了,知道痛了,他们就不敢瞎逼逼了,方芯蕊就是最好的例子。
方棠一直认为能动手就不用废话,看钱家人这架势,有理没理就是要讹钱,方棠更懒得浪费口水。
赵达明还没来得及回答,小钱的姑姑就一蹦多高的叫嚷起来,一手指着方棠,表情凶狠而泼辣。
“你还敢报警?我呸,不要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这世道还是将法律的,我大侄子这是因工受伤,你不但要赔医疗费还有误工费、营养费!”
钱大姑看方棠好欺负,眼珠子一转,又补充了一句,“说不定还有后遗症,人的脑袋多精密,医生都不敢保证说没事。”
后退了两步,避开钱大姑喷溅的口水,方棠对赵大明开口:“报警吧。”
旁边的青年估计是钱姑姑的儿子,对着方棠怒吼一声,随后拿起铁锤对着堆放在墙角的瓷砖就是一通打砸,“妈的,用报警来吓唬我,老子是被你吓大的吗?你去报啊!”
赵大明和几个装修工人心疼的看着被砸碎的瓷砖,刚要上前阻止,钱家几个小青年顿时凶狠的吆喝起来,抡着拳头就要打人。
方棠对钱没什么概念,她以前被软禁了,可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原主银行卡里就几万块钱,是穷了一点。
可是方棠从徐绍那赢了一个亿,所以她连方丰益将益民制药的股份又还给徐家的事都没有过问,看着被砸碎的瓷砖,方棠也不在意。
不过看着嘴巴里叼着烟,拿着铁锤,嚣张至极的青年,方棠面色格外的平静,这种自以为是的二逼青年,揍一顿就老实了,不行就揍两顿。
“你们闹够了没有!”赵达明忍无可忍的怒喝一声,一个上前将青年手中的铁锤夺了下来,气到极点,赵达明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明明是小钱试图偷宅子里的横梁,那是金丝楠阴沉木,价值三千多万,小钱被抓现形了,他还试图挟持老田,这才受了伤,方小姐没有报警追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你们还闹什么!”
几个装修工人也是气愤填膺的附和着,“你们回去问问小钱,他有没有脸回来要医疗费?”
“看我脖子,这淤青就是小钱勒出来的,我还没有告他挟持人质呢!”老田也气的够呛,昨天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
方棠将装修的事交给赵达明全权处理,赵大明也大方,工价开的高,中午和晚上的伙食是两荤两素,每天还给一包烟,这么好的条件哪个装修队能给。
老田越说越气愤,就小钱这事,方小姐也没有怪他们,看在达明的面子上都没有报警。
可结果呢?钱家人还敢来闹事,老田他们几个装修工人是没有看到小钱,否则真想将他揍一顿解恨。
“我呸,你们都是一伙的,收了这小婊子的钱,所以伙起来诬陷我家小钱!”钱母别看身体病弱,可骂人的声音依旧尖锐高亢。
骂完老田几人后,钱母扭曲着眼神瞪着赵达明,口水飞溅的叫骂,“我儿子平日里喊你一声赵哥,你们以前出去干活,你被雇主刁难了,都是我们家小钱给你出头,没想到姓赵的你就是一条白眼狼,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你……”被骂的赵达明脸涨的通红,气的说不出话来。
赵达明性子老实,小钱则脑子灵活,嘴巴也甜,但小钱毕竟年轻,他出去找活干,雇主一看他这么年轻,即使小钱说的天花乱坠,雇主也不相信小钱的手艺。
可赵达明不同,看着就是个老实的,他做装修,雇主肯定放心,小钱就跟在赵达明后面,有时候遇到雇主故意刁难想要扣钱,赵达明嘴笨,都是小钱据理力争。
可到了钱母口中,成了赵达明占了小钱的便宜,受了他天大的恩情。
老田安慰的拍了拍赵达明的肩膀,看着占了理后洋洋得意的钱母,冷声嘲讽,“你说这话不亏心吗?”
不等钱母牙尖嘴利的反驳,老田接着道:“小钱入行才四年,他出去做装修只能算是小工,达明是大工,可每一次工钱两人都是平分的,你们钱家占了达明多少便宜,现在颠倒黑白说达明靠着小钱,你们的脸呢!”
就算不分大工和小工的区别,装修的活是赵达明接的,除了工钱之外,其实他还能落下一点,但赵达明也不差钱,小钱条件苦,又想存钱买房子,赵大明将钱平分其实吃了大亏。
“我不管,那是他蠢,我们又没逼着他分钱!”钱母理直气壮的怼了回去,拿钱拿的心安理得。
钱姑姑拉了钱母一下,提醒的开口:“嫂子,他们这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今天我们说的是小钱受伤住院的事。”
“我儿子伤的那么重,回去就头痛,晚上还发烧呕吐了,你打算赔多少钱?”钱母反应过来后,将矛头对准了方棠,不理会赵达明这些穷鬼,
“小钱偷窃失败后挟持人质,受伤也是他罪有应得,你们要是继续闹,我就报警处理。”方棠冷声回答,清冷的目光看着在场的钱家人。
“你们可以继续闹,我这房子迟个一两年装修也没事,你们有时间我更有时间。”
说实话谁没有工作,谁家里没家务事,他们来闹,也是为了讹钱。
毕竟从小钱口中得知方棠买房子就花了五百万,而那根金丝楠阴沉木可是价值三千多万,只要方棠随便给点,一百万不嫌多,十万他们也不嫌少。
所以钱家这些人才会结伴而来的闹事,说白了都是冲着钱,但方棠真和他们拼时间的耗下去,他们绝对扛不住。
“你这是不讲理!”声音猛地拔高了几度,钱母气的扭曲了脸,要不是看赵达明一直站在方棠身前,钱母都要扑过来厮打方棠了。
“我不讲理?”方棠勾着嘴角冷笑着,随后点了点头,清冷的嗓音更能将人气的吐血,“我还有更不讲理的地方,你们回去的路上小心一点,别遇到地痞流氓,我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拿个一百万出来,我能让那些混混见你们一次就打一次!”
“对了,你们家的房子也看好了,别被人泼了油漆,锁孔也担心被胶水给堵了,有汽车的更要担心了,车身被划了倒无所谓,车轮胎被扎了,或者汽车排气管被堵就麻烦了。”
方棠平静的看着表情扭曲而诡异的钱家众人,都说钱不是万能的,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此言果真不假!
看着财大气粗的方棠,钱家众人气的差一点厥过去。
“小姑娘,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侄子额头上一个大伤口,流了那么多血,我们也不讹诈你,只要你赔偿医疗费,这难道过分吗?”
估计是看方棠太难缠,钱姑姑立刻收敛了刚刚跋扈泼辣的表情,一副和通情达理的模样,“你有钱找人打我们,为什么不把这钱拿出来赔偿,这样大家都好,也什么事都没有了。”
“一分钱医疗费都没有,你们现在立刻滚出去,否则等下去我就找人过来将你们丢出去。”方棠却是冷着脸,油盐不进。
她就算花钱雇佣一些地痞流氓,也不会给钱家人一分钱。
“你!”钱姑姑气的扭曲了脸,偏偏拿方棠没办法,最后目光一狠的开口:“小姑娘,我们也不是被吓大的,我嫂子癌症末期了,这要是情绪一激动,出了人命,你就算有再多的钱也不够赔偿!”
“对,你们有钱人难道还能草菅人命不成?”其他钱家人也纷纷叫嚷起来,他们是斗不过方棠,谁让她有钱!
但是钱母这身体,医院都不救治了,只说回家之后好好养着,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能活一天是一天,他们就不相信方棠还能闹出人命来。
“我不活了啊,我儿子被人欺负成这样,我还活着干什么。”钱母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又是哭嚎又是惨叫,“让我死在这里算了!有钱人没良心啊,欺负我一个癌症患者!”
“你们继续开工,谁敢阻拦或者敢砸东西,回头我就雇人将他们家的东西都砸了。”没理会坐在地上撒泼的钱母,方棠语调森冷的开口:“谁敢打人,我同样双倍还回去。”
方棠看着清瘦好欺负,面色苍白,带着黑边框的眼睛,扎着马尾辫,没有一点世家千金盛气凌人的气势,但话里却透着森冷的杀气。
钱家人憋的脸通红,一个一个气的攥紧了拳头,可他们再无赖也只是普通人,和财大气粗不差钱的方棠没法子比。
几个装修工人只感觉无比的解气,早上钱母带着钱家人来闹事的时候,他们差一点就气炸了,偏偏钱母不讲理,再加上她这身体,谁敢动她一下,估计都要赔的倾家荡产了。
好在方棠干净利落,不就是砸钱,她乐意就行。
“开工开工!”赵达明吆喝了一声,工人都过去干活了,有方棠镇场子,钱家人还真不敢动。
坐地上的钱母叫骂了几分钟,没有人理会她,她身体病弱,这会也累的够呛,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钱家人连忙将她扶了起来。
十来分钟之后,钱家人终于灰溜溜的走了,方棠这才看向站在院子门口的人。
“二小姐。”六爷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笑呵呵的走了过来,“我冒昧打扰了。”
“六爷有事?”方棠倒是有些诧异六爷会来这里找自己。
说起来两人唯一的交集就是在七星山庄,方宇涛当时为了讨好安氏千金安新颖,在七星山庄弄了一场欢迎宴,宴会上所有展示的古董文玩都是六爷提供的,长源黑市最大的倒爷就是六爷。
“后天黑市有一场交易会,这是邀请函,二小姐如果有兴趣可以去逛逛。”六爷态度恭敬的将手中黑色烫金的邀请函递了过去,里面还夹着一张黑金卡。
“二小姐,有了这贵宾卡,二小姐在黑市的铺子里都有优先挑选权,看重什么也可以打个九折,如果手边钱暂时不够用的话,这张卡也可以暂时提供一千万的额度。”六爷解释了几句。
方棠对交易会还是很有兴趣,“如此就多谢了,我会过去的。”
“刚刚我在院子口站了一会,二小姐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倒是认识一些三教九流的人。”六爷再次示好,“二小姐没必要脏了自己的手。”
钱家这些人,如果讹诈的是普通人,对方估计只能花钱消灾了,方棠对付钱家人的办法的确管用,不过普通的混混不行,后续麻烦太多。
但六爷认识的那些人,下手有分寸,揍的你全身都痛,却不会伤到要害,关键他们出手不会留下任何把柄,钱家人就算被打了也只能认栽。
“有需要我会麻烦六爷的。”方棠领了六爷的情,左右不过是花钱消灾的事,交给专业人士做的确更方便。
六爷和方宇涛接触过,说实话,方家大少自诩身份,高傲自负,能力也有,但在六爷这样的老江湖看来,方宇涛还是嫩了一点。
不过看着年纪更小的方棠,六爷是真的佩服,能在方总议长的眼皮子底下隐藏这么多年,二小姐绝对不容小觑。
更何况方棠还和州卫里封指挥有关系,能交好,六爷绝对不愿意交恶。
“六爷特意来找我,是不是为了金丝楠阴沉木?”方棠注意到了,刚刚六爷进来之后,视线迅速的扫了一眼院子,眼中有着失望之色一闪而过。
闻言,六爷笑着点了点头,对方棠的敏锐和聪慧又有了新的认识,六爷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明来找方棠的第二个目的。
“我昨晚上收到的消息,如果二小姐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牵线搭桥。”虽然没看到金丝楠阴沉木,不过这么大一根,方棠处理起来不方便,但六爷关系广,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六爷也能拿到丰厚的提成。
“抱歉,金丝楠阴沉木我送给朋友了。”方棠不意外消息会传出去,但传的这么快,方棠看向六爷,“是不是刘家散播的消息?”
六爷一怔,他是黑市最大的倒爷,消息自然灵通,刘家这消息传的很隐秘,六爷知道之后第一时间就派人封锁了消息。
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示好方棠和方家,另一方面,金丝楠阴沉木极其稀少,尤其是这么粗的一根,六爷也不希望消息传出去之后,多了其他竞争对手。
“二小姐果真聪慧,正是刘家散播的消息。”六爷敬佩的看了一眼方棠,看来二小姐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刘家这是找死啊!
只要是个聪明人都能看出来,小钱会偷金丝楠阴沉木十有八九是刘家暗中指使的,失败之后,刘家又将消息散播出去。
六爷甚至怀疑刚刚钱家来人撒泼闹事,也是受刘家人的指使。按理说破产的刘家绝对不敢和方棠叫板,除非刘家背后有人支持。
可是在六爷看来刘家走这一步棋真的是蠢到家了,不管幕后指使的人是谁,对方不现身,隐藏在幕后,那就是忌惮方家。
到时候方家一追究调查,幕后人只会将刘家这个替死鬼推出来。
西街口一街之隔的快餐店,中午时分来吃饭的客人还挺多,钱家十多号人过来了,将快餐店最大的一个包厢给坐满了。
“嫂子,要不我们就算了?”钱大姑吃完饭一抹嘴巴,不甘心的开口,到嘴的鸭子飞走了,谁也不甘心。
可是再不甘心又能怎么办?胳膊拧不过大腿,方棠态度这么强硬,而且还要花钱找混混来教训他们,钱大姑虽然贪财,可更怕招惹了那些混混,从此之后家宅不宁。
“我看还是算了,那些有钱人手段黑着呢,再说小钱也没什么大事。”其他赵家人都纷纷附和起来,就算拿到钱了,也是钱母拿大头,他们何必为了一点小钱被方棠给盯上。
看着纷纷打退堂鼓想要退缩的钱家人,坐在钱母身边吃饭的年轻女孩不甘心的扭曲着脸,眼中有着怨愤和贪婪之色快速闪过。
“阿姨,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爸妈说了不买房肯定不结婚,到时候我肚子里的孩子肯定要被打掉。”莉莉低声威胁钱母,右手示意的抚摸着平坦的小腹,里面是小钱的孩子,钱母身体保养的好,说不定还能看到孩子出生。
“不行,医生都说了是男孩,这是我们钱家的孙子!”钱母一把抓住莉莉的手,力度之大,让莉莉都感觉到痛了。
莉莉嫌恶的看着钱母瘦骨嶙峋满是皱纹的老手,忍着不耐低声继续道:“阿姨,我也不想将孩子打掉,可没有房子,孩子生下来住哪里?而且以后上学怎么办?难道回老家去上学?”
“有钱人都是狼心狗肺的畜生!”钱母不停的咒骂着方棠,越骂越气,越骂越不甘心,偏偏方棠不给钱,钱母也没办法。
小钱额头虽然伤了,可是钱母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真的闹大了,一旦报警了,到时候警察秉公处理,他们讹诈不到钱不说,小钱说不定还会因为盗窃被抓起来。
莉莉也不敢将钱母给气出格三长两短来,见她只会咒骂方棠,甚至也做不来哦,莉莉嫌弃的撇撇嘴,这个死老太婆怎么就不狠狠心,一头撞死在院子里,到时候死了人,多少钱要不到?
越想越感觉可行,莉莉冷血的看着面容枯瘦,表情刻薄的钱母,反正她也就半年可活了,不如死了一了百了,还能给儿子给孙子赚一套房子。
否则小钱累死累活干一辈子也买不起房,就算付了首付,一两百万的利息,他们难道当一辈子的房奴?
!分隔线!
黑市的交易会一般半年举行一次,地点不定,不过市面上的好货多,也会多办一次交易会。
“你听说了吗?”说话的中年男人故意压低了声音,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听说这一次是有新的古墓被盗了,不少好东西流到市面上了,这一次说不定能捡大漏了。”
男人的同伴嗤笑一声,“得了吧,这消息都烂大街了,说是宋代的墓,而且那些盗墓贼是新手,挖出来的东西都打包贱卖了,这一次交易会规模估计是三年来最大的一次了。”
五月上旬的交易会选的是城郊荒废的楼盘,那些有实力的商家早就搭起了简易展示台,货架上琳琅满目的摆着各种文玩古董,是真是假就看个人眼力。
而最热闹的则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小地摊,白釉印青花大瓷瓶、紫檀木雕、长信宫灯、青桐龙纹觥……
还有匣子里各种铜钱、应有尽有,地摊的摊主都是火眼晶晶的老江湖,看人开价,当然,这些东西十件有十件都是假的。
不过尽管如此,看现场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就知道想捡漏趁机发大财的人不少,参加交易会的这些人总想着自己时来运转,说不定就买到真货了,那就发财了。
“小姑娘,你看上什么价格好说,我这东西都是从乡下收来的老物件。”看到方棠,摊主笑的一脸真诚,豪迈爽快的笑容让人以为这绝对是个有良心讲诚信的摊主。
方棠视线扫过摆在地上的摊子,东西不少,五花八门的都有,可对一个修复师而言,方棠曾经接触的都是真品古董文物,还都是价值不菲的珍贵品种,否则就没有修复的意义了。
所以看着地摊上这些粗制滥造的假古董,有些明显就是现代工艺,方棠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小姑娘,你看这个瓶子怎么样,我找内行人看过了,这是胭脂红粉彩瓶,当初对方出价八万我没有卖,小姑娘你是我第一单生意,图个好彩头,六万五卖给你怎么样?”
摊主说完之后,见方棠清冷着表情没兴趣,也不焦躁,又拿起旁边的铜香炉,压低声音介绍道:“这个是宣德炉,虽然炉脚坏了,但裂缝不大,只要找修复师修一下,价格绝对翻十倍。”
“这炉子是合金制品,外面刷了一层漆。”方棠指着有裂缝的炉脚,只要仔细看就能看出炉身是现代合金打制的。
摊主脸上热情洋溢的笑容一僵,还想继续开口,方棠却已经起身离开了。
摊主也不生气,坐在矮凳上继续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见到有人感兴趣了,又热情的介绍起来,干他们这一行,靠的就是嘴皮子。
拥挤的人群里,方棠避开迎面撞过来的小偷,却没有想到差一点撞到身后的人。
方棠转身道歉,“对不起。”
“方棠?”安新颖也没有想到会再次见到方棠,表情顿时有些的复杂,也有些的难堪。
安新颖生性高傲,她是赵馆长唯一的女学生,鉴别文物古董又有天赋,可以说是才华横溢,赞誉不断。
偏偏在七星山庄遇到了方棠,在一串琉璃手串上打眼了,将古法琉璃鉴定成了玻璃,当天晚上那么多人看着,消息也就慢慢的传了出去。
赵馆长倒不在意,笑着安慰安新颖,“做我们这一行的,打眼吃药了才正常,新颖你还年轻,吃一堑长一智,鉴别古董的时候最忌急躁。”
安新颖若不是太过于自负,她也不会简单粗暴的认为没有气泡的古法琉璃就一定是玻璃。
安新颖丢了脸,此时看到罪魁祸首方棠,也难怪她表情会这么难看。
“安小姐。”方棠打了一声招呼。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吗?”就在方棠和安新颖打算各自离开时,一道男音愤怒的响了起来。
三十来岁的青年快步从旁边的店铺走了出来,一把拦住了方棠,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指责,“撞了人不知道道歉吗?我小师妹性子温柔,不代表她好欺负,你现在立刻道歉!”
清冷的视线透过眼镜看向眼前大放厥词的青年,方棠第一感觉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别说方棠是差一点撞到人,就算真的撞到了,她刚刚也道歉了。
安新颖看着一副护花使者模样的青年,脸色同样难看,她已经在方棠面前丢过一次脸了,可不想再丢第二次!
更何况方棠怎么说也是方家二小姐,而且之前在七星山庄,安新颖是亲眼看到方棠给了窦璎珞一枪。
窦璎珞可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但方棠依旧好好的,这说明方棠更不简单,偏偏青年狗眼看人低,见方棠衣着普通就大放厥词,要不是自诩身份,估计还想对方棠动手。
“大师哥,我没事。”安新颖不得不开口,神色很是不耐,如果对方不是跟着自己来长源的,安新颖真不介意方棠教训他一顿。
青年转过身来,看向安新颖的目光显得无比温柔,一脸宠溺的开口:“小师妹你性子,不爱计较,可有些人就是如此,你越是退让她越是过分,长源是我的地盘,你到长源来了却被人欺负,这不是我这个大师哥没用。”
转身打算离开的方棠脚步一顿,诧异的看着个头不到一米七,三十多岁了,可脸颊上还长着痘子的青年,他难道是方家的私生子?
“大师哥,你不要说了!”对上方棠那诧异的表情,安新颖臊得慌!
这里是长源,敢说这句话的只有方宇涛,就算是徐绍也不敢说长源是他的地盘,偏偏徒鑫在方棠面前大放厥词。
方棠开口询问,“你姓方?”
“我姓徒,徒家的徒!”青年趾高气昂的报出自己的姓氏,命令式的对方棠开口:“你现在就给我小师妹道歉,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徒?”方棠毕竟不是原主,对长源不算熟悉,不过长源真正有实力的是方家、徐家和周家,姓徒?难道是……
“周家是我们徒家姻亲,你脚下站的这块地就是周家的!”徒鑫得意的开口,也验证了方棠的猜测。
徒家只能算是长源三流的小家族,周家二房也就是周勇的二婶正是徒家人,徒家做楼盘发迹,但在长源只是暴发户。
“大师哥,你住嘴!”不想徒鑫继续丢脸下去,安新颖不得不冷着脸说破方棠的身份,“这位是方小姐,方总议长的二女儿!”
徒鑫长着痘子的脸涨的通红,如果是其他小家族的人,即使家世比徒家强,可是他也可以仗着周家的身份高人一等,偏偏他是对方棠显摆身份。
“告辞。”方棠这话是对安新颖说的,毕竟两人也没有什么大矛盾。
安新颖点了点头,也不得不承认即使是私生女,方棠的涵养远远超过徒鑫这个暴发户的儿子。
看着转身离开的方棠,徒鑫只感觉自己被无视被鄙夷了,恼火蹭蹭的涌上心头,愤恨不平的盯着方棠的背影讥笑着,“不过是个情妇生的私生女,也敢在我面前显摆身份!”
在世家豪门圈子里,正妻的孩子一般都看不起私生子,也不会和私生子玩在一起,虽然不像古代嫡庶那么讲究,但也是泾渭分明。
冷眼看着扭曲着脸忿忿不平的徒鑫,安新颖平静的开口:“即使是私生女,她也是方总议长的女儿,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
说完之后,安新颖也懒得理会徒鑫,直接向着旁边的店铺走了过去。
徒鑫不是方宇涛,所以安新颖连表面的客套都懒得维系,若不是他也是老师的大弟子,是自己的大师哥,徒鑫这样的身份都不够资格和安新颖结交。
再一次被无视了,徒鑫气的扭曲了脸,偏偏他不敢得罪安新颖,只能迁怒到方棠身上,眼神变得更为狰狞,“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女也敢在我头上撒野!”
方棠真没想到会被徒鑫给恨上了,当然即使知道了方棠也不会在意,逛了一大圈后,方棠对交易会大失所望,入眼的几乎都是假货。
就在此时,人群里,一个青年视线一扫看到了方棠,眼中有着兴奋和算计之色一闪而过。
随后青年快速走到了僻静的角落,拿出手机发着信息,不过视线却一直盯着站在摊位前面的方棠身上。
再次确定这个小摊位上没有一件真货,方棠刚打算转身离开,却见一个青年快步走了过来。
“小姐,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青年嘿嘿的笑着,似乎挺高兴会碰到方棠。
“是你。”认出眼前的青年正是之前在古玩街将《陌上春游图》卖给自己的青年,方棠倒也不意外,这一次交易会规模这么大,只要是做古玩古董这一行的人肯定都不会错过。
青年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着,“之前将家传的古画卖给小姐你之后,我夜里总梦到吴家的祖宗将我痛骂一顿,我心里难安,就决定做古董这一行,等以后赚到钱了多买一些古董当传家宝,告慰先祖。”
这话骗鬼鬼都不会相信,方棠一贯面无表情,所以卖画青年吴小天也不知道方棠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搓了搓手,吴小天压低声音道:“小姐,上一次你帮了我大忙,刚好我有个朋友在卖东西,虽然不是祖传的,但也是他爷爷早年从乡下收上来的物件,绝对是大开门的真品。”
第071章 抢八角塔
方棠跟着卖画青年吴小天向着偏僻的角落走了过去。
一条道之隔的店铺内,刚好看到这一幕的六爷眉头不由的一皱,“他们怎么盯上了方二小姐?”
六爷的贵客正是武文,不说武文自身的鉴别能力,他背后的徐家也足以让六爷将武文当成座上宾。
站在门口,武文看着走远的方棠,笑着开口:“六爷和二小姐有交情?”
“武老弟说笑了,我算哪个牌面上的人物,二小姐这样的身份我高攀不上。”六爷谦虚一笑的摆摆手,想到方棠的身手,刚刚一瞬间的担心又放了下来。
不管方棠在方家受宠还是不受宠,她终究是方丰益的女儿,私底下暂且不说,明面上谁敢瞧不起方棠?
六爷做的是黑市的生意,更不敢得罪方家。
更别提方棠是封掣的人,冲着这两层关系,别说六爷了,连徐绍都交好方棠。
“之前二小姐买的老宅里出了一根金丝楠阴沉木,我原本想卖个好给二小姐介绍买家,不过二小姐将阴沉木送给了封中校。”六爷简单的解释了两句。
他做这门生意,不和任何家族交恶,同样,六爷也不投靠任何人,他就是个单纯的倒爷,做的是银货两讫的生意,否则六爷消息灵通,他在长源的地下关系网早就被铲除了。
“武老弟,之前市面上流传的那些假货,最开始就是从吴小天那里流传出来的。”六爷压低声音说到正事上,看着已经被人群淹没的卖画青年。
“吴小天入行好几年了,一般就骗骗外地游客和那些想要捡漏的普通人,吴小天做的是小打小闹的生意,听说他在外面有个进货渠道。”
六爷手里的古董文玩有真品也有赝品,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端看个人的眼力。
吴小天却不同,他手里压根没真货,都是弄了假货过来糊弄人,以前吴小天卖的劣质假货,六爷都懒得看一眼,也就糊弄糊弄门外汉,稍微懂点行情的都骗不了。
可这一次市面上出现的宋代的假货,几乎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就连六爷这样的老玩家都会打眼。
“六爷你是说吴小天背后有人。”微微眯着眼,武文眸光晦暗不明,或许其他货是假货,但宋代官窑的影青瓷碎片的确是真的。
“武老弟你也知道我的消息就在长源,古玩界有规矩,不打听货物的来源。”六爷爱莫能助,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吴小天自己肯定没办法做出以假乱真的赝品,这可是需要相当的技术。
但具体吴小天背后的人是谁,是谁给他提供的货物,六爷不会去打听,没必要犯了忌讳,当然,徐家要打探就是徐家的事了。
武文理解的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男人立刻迈步出了六爷的铺子,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去盯着吴小天了。
方棠跟在吴小天身后走了十来分钟,终于到达了废弃大楼的东北角,这边稀稀落落的也有一些地摊,不过因为地点有些偏僻,人流量比外面少了许多。
最右边的角落里,一个瘦削的青年嘴里叼着烟靠在窗口,身前并排放着两张长桌,上面放着一些古玩。
“郝哥。”吴小天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对着瘦削青年打了个手势,然后笑着给他介绍,“郝哥,这位小姐对古董文玩感兴趣,之前我急着用钱,我家祖传古画就是卖给这位小姐的。”
瘦削青年将香烟在窗台上摁灭了,挑剔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方棠一眼,态度冷淡的开口:“喜欢什么自己看,大件一万,小件五千,不二价。”
不同于其他摊主那热络的态度,郝哥是一副爱买不买的高傲态度。
方棠看着桌上的东西,比起外面地摊上那些粗制滥造的假货,眼前这些陶瓷、铜器、玉石看着老旧,有些上面还残留着没弄干净的泥土,乍一看都是些老物件。
吴小天满脸笑容的站在一旁,见方棠只是看着,并没什么兴趣,吴小天眼珠子转了转,神秘兮兮的对着赫哥开口:“赫哥,你不是还有一个镇店之宝,拿出来看看呗。”
郝哥眉头一皱,似乎不愿意,但对上吴小天恳切的笑容,青年不耐烦的点了点头,“等着。”
说完之后郝哥转身就离开了,也不管自己摊子上的东西会不会被人给偷走了。
等郝哥走远了一些,吴小天这才对方棠低声开口道:“小姐,你多担待,郝哥就这脾气,不过他手里头真货多,所以他不愁生意。”
等了大约三四分钟,郝哥回来了,手里头拎着一个蛇皮袋子,估计很难想象有人会将价值不菲的古董就这么放在蛇皮袋子里。
将桌上的东西往旁边挪了挪,郝哥将蛇皮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一口价二十万。”
方棠定睛一看,神色不由认真了几分。
吴小天和郝哥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明白的眼神,也没有打扰方棠。
郝哥从蛇皮袋子里拿出来的是一个八角塔,塔高约莫六十厘米,上下一共七层。
塔座为木质结构,金漆莲瓣须弥座,錾刻铃杵纹、宝相花纹。塔腹为八方开龛,小神龛上供奉着佛祖小像,塔顶飞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兽面。
“七级浮屠塔。”方棠是真的诧异,在交易会入目看到的都是假货,突然看到一个真品,也难怪方棠会震惊。
小心翼翼的擦去塔身覆盖的泥土,虽然底座今漆已经有些的掉落,但看这精湛的雕刻手法,方棠可以肯定这八角塔物有所值。
见方棠神色愈加的认真,又点燃一支烟的郝哥靠在墙壁上,一手夹着烟抽了一口,懒洋洋的开口:“绝对是清朝的老物件,二十万,你不吃亏。”
“可以。”方棠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指尖轻轻的抚摸着塔尖,忽然,一股诡异的感觉席卷而来,丹田金色元气一阵躁动。
方棠快速的将手收了回来,刚刚沸腾的丹田瞬间又安静下来,这让方棠不由想到在七星山庄的那一夜。
方棠从半块石刻里吸收的金色元气,虚不受补之下,过多的金色元气无法吸收,这才导致方棠身体充气般的膨胀起来。
若不是这个巧合,以蒋韶搴地毯式的搜索,早就将方棠给找出来了,而不是第一时间将瘦的一阵风就能刮跑的方棠给排除在外。
看方棠这么干脆的拿出银行卡,吴小天和郝哥表情狠狠的扭曲了一下,早知道这是个人傻钱多的姑娘,他们就不该开价二十万,说不定翻一倍四十万也能卖掉。
郝哥表情多少有些后悔,想要反口提价,可刚刚他装逼太过,二十万的价格喊了出来,旁边几个摊主都将目光看了过来。
东北角零散的七八个客人甚至都围过来了,这个时候郝哥如果再提价,未免吃相太难看了。
“这八角塔不错!”就在郝哥和吴小天纠结懊悔的时候,突然,一道男音突兀的响了起来。
围观的众人回头一看,却见徒鑫正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算计的目光看了一眼方棠,徒鑫冷哼一声,之前方棠害得自己在小师妹面前丢了脸,这个场子肯定要找回来!
徒鑫扫了一眼方棠手中的小塔,煞有介事的继续道:“这可是小叶紫檀的塔座,再看塔身出神入化的雕刻技艺,二十万太低了。”
吴小天和郝哥正懊悔价格开低了,听到徒鑫这么一说,正中两人下怀。
郝哥也不抽烟了,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方棠,对着徒鑫开口:“二十万是底价,这位先生如果喜欢也可以加价。”
两位客人如同同时看上一个物件,价高者得是摊主常用的伎俩,虽然有些的下作,不过对摊主而言,多赚钱才是王道,谁在乎诚信不诚信。
再说做古玩这一行,好多都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逮到一个冤大头狠赚一笔,也不强求在冤大头身上还能做第二笔生意。
听到郝哥怂恿自己竞价,徒鑫眼中有着不屑之色一闪而过,不过为了膈应方棠,徒鑫点了点头,“我的确有点兴趣……”
话没有说完,近距离观察之下,徒鑫眼瞳猛地紧缩,神色大为震惊。
徒鑫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毕竟也跟在赵馆长身后学习了多年,徒鑫瞬间就收回了诧异的表情,“这样吧,这八角塔我要了,二十五万。”
徒鑫这话却是故意对方棠说着,话语里有着明显的挑衅之色,并不是看重八角塔才开价,纯粹是挑衅方棠。
旁观的顾客和摊主们这会都明白过来了,敢情这位先生和这位小姐有旧怨,所以才会故意捣乱的提高价格。
方棠看着手中的八角塔,二十万的价格其实已经高了。
虽然这是清朝的七级浮屠塔,可毕竟年数浅,而且清朝时期佛教盛行,上到帝王下到富贵之家,都会供佛,类似的宝塔数量不少。
方棠手中的宝塔是小叶紫檀的木质塔,而市面上珍贵的则是金镶宝石八角塔、金镶珍珠宝石塔或者金累丝嵌珠宝塔。
这一类的宝塔多用红珊瑚、白玉,辅以各类宝石点缀其间,塔身一般都为金身,錾刻、锤揲、镶嵌的工艺,宝塔高贵、华丽,是精品中的精品。
方棠不差钱也就没有杀价,但看着目露贪婪之色的郝哥、吴小天,方棠冷声开口:“之前已经谈好价格了。”
毕竟方棠的银行卡都拿出来了。
见徒鑫也打算买,郝哥老神在在的吸了一口烟,慢悠悠的吐着烟圈,“我没有收钱,交易不成立,这八角塔价高者得。”
“方棠,买不起你就将八角塔放下来!”徒鑫故意提高了声音,话语里透着鄙视和挑衅,随后又加了一句,“今天不管你买什么,我都会和你竞价到底!”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为了不花冤枉钱,基本都会放弃。
毕竟徒鑫来者不善,再看他在指间把玩的白金卡,这明显就是个不差钱的土豪,资产不过五千万,都没有资格申请白金卡。
就八角塔本身而言最多值十万,毕竟塔保存不善,上面有不少泥土污垢不说,塔座的金漆掉落了不少,神龛上供奉的画像也败色了,修复起来并不容易。
不过方棠在意的是八角塔塔顶里暗藏的东西,能引起丹田里的金色元气躁动,不管如何,方棠都要得到。
“三十万!”方棠冷声开口报出了价格。
吴小天和郝哥眼睛蹭一下亮了起来,眼中的贪婪之色几乎隐藏不住,要是多来几个这样斗气的土豪,他们就发大财了。
毕竟这八角小塔是他们花一千块钱弄来的,如今能卖到三十万,这简直就是暴利,不过看徒鑫和方棠这架势,说不定价格还能喊到五十万、一百万呢。
“四十万!”徒鑫眉头一皱,恶狠狠的瞪了方棠一眼。
有人竞价的消息一下子就在交易会上传了开来,不少人都赶过来看热闹,原本偏僻的东北角顿时人满为患。
武文和六爷也过来了,他们站在人群里并没有出来,两人都看了一眼方棠手里头的八角塔,此时价格已经喊到八十万了。
“赵馆长的大弟子还是有几分眼力的,可惜人品不行。”了解事情前因后果的武文嗤笑一声,眼中是对徒鑫的不屑和鄙夷。
徒鑫打着挑衅方棠的名头喊价,实则是看出这七级浮屠塔内有乾坤,所以才会喊价。
“清朝年间,皇室供奉的宝塔都为金身镶嵌宝石类型的,民间供奉的宝塔一般是六层,而且塔身的雕刻和铭文也有规定,这种七级浮屠塔是寺院的得道高僧所供奉,一般高僧圆寂之后,但凡有舍利子都会密封藏于塔中。”
六爷笑着接过话,徒鑫这样喊价,甚至不惜破坏古玩圈的规矩,不过是猜到塔中有高僧舍利子,所以才不依不饶。
他聪明,别人也不傻,徒鑫所作所为一旦传出去了,名声就没有了,在六爷看来绝对得不偿失,即使有舍利又如何,也不过千万而已。
“大师哥,既然这八角塔是方二小姐看中的,你就放弃吧。”后一步收到消息赶过来的安新颖压着怒火,她恨不能撬开徒鑫的脑子,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方棠这边都说好价格,将银行卡都拿出来了,说明交易已经达成了,徒鑫却横插一脚,这吃相也太难看了。
对安新颖而言,徒鑫丢脸无所谓,他不过是暴发户的儿子,天生就贪财势利。
可在外界看来徒鑫是赵馆长的大弟子,徒鑫的所作所为都会被打上赵馆长的标记,败坏的是赵馆长的名声,连带的安新颖这些弟子都会被连累。
“小师妹,你不用在意,方棠是想买,可是老板没有答应卖,我喊价并没有坏规矩。”徒鑫不以为然的回了一句,知道塔中藏有舍利,他是势在必得。
吴小天和郝哥的确没诚信,他们不过是想要多赚一些钱,但徒鑫所作所为同样让人不耻!
安新颖看着理直气壮的徒鑫,简直被气乐了,他拿摊主当借口,难道其他人都是傻的吗?没有徒鑫搅局,方棠说不定已经银货两讫的完成交易了。
“一百万!”方棠面色平静,并没有因为徒鑫和郝哥、吴小天的无耻而生气,神色淡然的喊出了一百万的高价。
四周围观的人已经目瞪口呆了,眼睛火热的冒光,这绝对不是斗气,这八角塔肯定是什么宝贝。
同样的,吴小天和郝哥对望一眼,两人吞了吞口水,眼中的贪婪之色更甚了三分,妈的,没想到这脏兮兮的八角塔竟然是宝贝,他们差一点就二十万贱卖了。
“两百万!”徒鑫恼火方棠的不罢休,只能再次喊价,阴阳怪气的冷笑着,“不蒸馒头争口气!方二小姐,你确定要和我竞价到底吗?到时候可别没有钱付账,那就丢脸了!”
徒鑫挑衅的看着方棠,让人以为他和方棠死杠到底就是为了赌一口气。
安新颖后退了两步,已经懒得看徒鑫了,他以为就他聪明知道这塔里藏有舍利,方棠是个蠢的吗?
人群里的武文和六爷同样不屑的摇摇头,徒鑫都能看出来的东西,但凡是有真才实学的鉴定师都能看出来。
六爷他们虽然不知道方棠是从何处,但方家二小姐绝对不容小觑,徒鑫想要糊弄方棠放弃竞价,根本就是自作聪明、班门弄斧。
“三百万!”方棠再次报价,成功的让徒鑫的表情扭曲的一变。
随着价格一次一次的飙升,围观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期待最后一刻这八角塔花落谁家。
“一千万!”徒鑫咬牙切齿的报出价格,如果只是普通的白色舍利,一般也就一千万左右的价格了。
当然了,如果是法身舍利那必定价值连城,所以一千万的价格虽然高,却值得徒鑫一睹。
方棠并没有再开口,眉头皱了一下,低头看着手中的八角塔,似乎在思考要不要继续喊价。
看到方棠沉默了,徒鑫愈加的得意,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胜利之色。
“方二小姐不差钱。”武文若有所思的看着方棠,她从徐绍这里就赢走了一个亿。
“而且二小姐也不在乎钱。”六爷笑着补充了一句,那根金丝楠阴沉木就价值三千多万,方棠二话不说的就送给了封掣。
所以说一千万的价格对普通人而言一辈子都赚不到,但是方棠而言并不算什么,所以她此时不喊价了,六爷和武文都有些的好奇。
只可惜方棠一贯面无表情,眼神清冷而漠然,让人无法从她的脸上推断出方棠的心理变化。
“方棠,既然你没钱,就将八角塔放下来!”徒鑫提高了声音,有些迫不及待的要从方棠手里将八角塔给夺过来。
抬起头来,方棠看着得意而张狂的徒鑫,面无表情的将八角塔放在了桌子上,也代表她放弃了,八角塔最终的价格是一千万。
郝哥吞了吞口水,手心里都是汗,他已经可以肯定这八角塔是宝贝,没有人会为了赌一口气将价格喊到一千万,这说明这八角塔物有所值。
如果可能,郝哥并不想将八角塔给卖了,他可以找个鉴定师看看,必定能鉴定出八角塔的真正价值。
“老板,价高者得,一千万,八角塔归我了!”徒鑫将白金卡拍在桌子上,警告的看着眼神躲闪的郝哥,敢和他玩手段,担心这一千万他都拿不到。
对上徒鑫森冷凶狠的眼神,郝哥心颤了一下,能一下子拿出一千万的人,绝对来头不小,郝哥和吴小天也就在黑市小打小闹赚些黑心钱而已,他们绝对不敢得罪那些大人物。
“好,一千万!”郝哥敛了敛心神,拿出pos机,划卡收钱,银货两讫。
白金卡收了起来,将八角塔抱在手中,徒鑫一转身看着过于平静的方棠,原本的胜利喜悦感莫名的被冲淡了七八分。
在徒鑫眼中里,方棠应该暴跳如雷,应该气急败坏,偏偏竞争不过自己,只能铩羽而归!结果呢,方棠面色平淡的好似赢了的人是她一般。
“方棠,你只怕不知道这个八角塔内有玄机吧?”徒鑫故意提高了嗓音。
一看四周的人都兴奋又激动的看向自己,徒鑫内心的虚荣感终于得到了满足,神色愈加的张狂。
见过卑鄙无耻的人,还真没见过徒鑫这样不要脸的!
武文、六爷眼中都是鄙夷之色,安新颖已经被气的没脾气了,方棠这是输了吗?她只是懒得和徒鑫这条癞皮狗继续纠缠。
“你想说什么?”方棠语调平静的反问,视线停留在徒鑫手中的八角塔上,似乎真不知道八角塔里有玄机。
方棠难道不知道?六爷等人都诧异的一愣,否则她怎么会接徒鑫的话,这个时候,方棠不应该风度翩然的转身离开,让徒鑫的独角戏唱不下去吗?
方棠果真是个门外汉!有了这个推断的徒鑫嗤笑出声,可是转念一想笑容就僵硬在脸上了。
方棠既然不知道八角塔中藏有舍利,那么她刚刚就是故意和自己叫价!让原本只有二十万的八角塔一直被喊道了一千万,让自己平白无故多花了九千八百多万,徒鑫差一点被气炸了。
“既然方棠你不知道,那我就大方的展示给你看看吧。”气狠了,徒鑫恶意满满的开口。
众人只见徒鑫将八角塔重新放回了桌子上,然后仔细看了看塔顶,徒鑫右手忽然将底座一个转动,安静里,只听到咔嚓一声。
塔顶机关被开启了,一个小小的抽屉从塔身弹了出来,徒鑫狂喜的将抽屉里的舍利子拿了出来。
舍利玻璃弹珠般大小,通体是红宝石一般的色泽,光彩夺目,有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法身舍利反射着阳光,璀璨耀眼,美轮美奂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刚刚多谢方二小姐承认了,这可是法身舍利,无价之宝!”徒鑫得意的大笑着,将舍利放在桌子上,供众人欣赏,享受着胜利的喜悦和得意。
六爷和武文也没有想到八角塔里的舍利竟然是罕见的法身舍利,而且品相如此完美,一千万的成交价,徒鑫这个无耻之徒真的捡大漏了。
对商界排名在国内前十的安氏集团而言,别说一千万,就算是一个亿,安新颖也不放在眼里,一辆限量发行的跑车都不止这个价。
所以看着洋洋得意、宛如跳梁小丑一般的徒鑫,安新颖只感觉无比丢脸!偏偏徒鑫还一脸骄傲的向着安新颖和方棠显摆。
“小师妹,大师哥的眼光不错吧,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宝贝。”徒鑫得瑟的看向安新颖,将腰杆挺的笔直,一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骄傲模样。
方棠目光好奇的停留在熠熠生辉的舍利子上,忽然间,方棠眼睛猛地睁大了几分。
围观的众人也是一副见鬼的模样,目瞪口呆的看着桌子上的舍利。
却见原本光彩夺目,泛着红色光泽的舍利子突然之间失去了光泽,颜色从耀眼璀璨的大红色变为了黑灰色,然后是浅灰色,眨眼的时间就变的黯淡无光。
“方棠,你现在才露出这么吃惊的表情,是不是反应太迟钝了?”看着方棠终于不再是那淡漠冷静的模样,徒鑫落井下石的嗤笑嘲讽
方棠抬起眼,慢悠悠的看着不可一世的徒鑫,清瘦而白皙的脸上不由莞尔一笑,心情显得极好。
“神经病!”不明白方棠那笑容是什么意思,徒鑫冷哼一声,转身回头看向自己的宝贝舍利子。
当看到桌子上那灰扑扑好似土疙瘩的舍利子,徒鑫神色遽变,情绪失控的大喊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舍利子呢?”
徒鑫一把扑了过去,想要拿起桌子上的舍利子,一阵风忽然从窗口吹了进来,就在徒鑫的手指要碰到舍利子的一瞬间。
风吹过,土灰色的舍利子在风中一层一层的剥落,灰色的颗粒随风而舞,最终消失在空气里,准确的诠释了风过了无痕这五个字的含义。
“不,我的舍利子!”徒鑫扑了个空,大吼起来,猛地抬起头,歇斯底里的对着众人怒吼着,“是谁,是谁偷了我的舍利子!”
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就算是神偷和魔术大师也没这个本事。
更何况舍利子是在大家的视线里蜕变的,这个过程所有人都亲眼目睹,否则他们还真的要怀疑是不是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了舍利子。
徒鑫赤红着眼,猛地抓住了郝哥的胳膊,表情阴狠的逼问着,“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偷走了我的舍利子?”
郝哥和吴小天就站在桌子边,距离最近,可他们的双手一直放在身侧,大家都看见了,哪来的第三只手去偷舍利子。
震怒之下,徒鑫一把将郝哥推开了,猛地转身过身来,森冷的目光恶狠狠的盯着方棠,“是你,是你输不起,所以偷走了我的舍利子!”
方棠面无表情的冷嗤一声,懒得理会恶狗一般乱咬人的徒鑫。
被方棠这表情刺激到了,失去理智的徒鑫猛地向着方棠扑了过来,睚眦欲裂的似乎要找方棠拼命一般。
“徒鑫!”安新颖虽然也震惊舍利子的变故,但只能说天意如此。
看着疯狂扑过来的徒鑫,方棠双手还插在休闲裤口袋里,纤细的腿猛地抬了起来,直接一脚踹到了徒鑫的胸口处。
砰的一声!徒鑫倒飞了出去,身体撞到了身后的墙壁上,狼狈不已的摔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土。
蜷缩在地上的徒鑫撕心裂肺般的咳嗽起来,鼻涕口水横飞,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被呛到灰尘了。
看到这一幕的武文和六爷摇头一笑,得,徒鑫这是不作就不会死!
方棠是封掣的手下,据说手上沾过人命,而且想起方棠干净利落的给了窦璎珞大腿一枪,就知道方棠可不是软柿子,徒鑫这是找死。
安新颖是真的想掉头就走,偏偏徒鑫是她的大师哥!
“方棠,你不要走……我不会放过你的……”徒鑫表情狰狞的放着狠话,眼神扭曲而狠毒,摆明了要找方棠报仇。
“大师哥,你还要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安新颖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不已的徒鑫。
“身为鉴定师,你难道不知道很多古物从密封的环境里拿出来,一旦见到了空气就会被迅速氧化,然后化为尘埃。”
当年出土的秦俑,原本都是色彩艳丽,可是出土的那一瞬间,接触到空气后,秦俑上的色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败,最后成了现在所看见的陶土本色。
徒鑫怔了一下,不甘心到手的宝贝就这样没有了,厉声反驳着,“但这是舍利子,坚硬无比,即使用铁锤砸,铁锤凹陷了,舍利子都完好无损,怎么可能一接触空气就氧化了,这绝对不可能,一定被人掉包偷走了!”
舍利子硬度很大,而且也无法用科学的原因解释舍利的硬度,甚至连舍利子的形成也没有一个科学的说法。
但徒鑫这颗舍利的确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灰飞烟灭的,虽然很可惜,可在安新颖看来这就是命,舍利乃是高僧所化,具有灵性,只能说徒鑫没有佛缘,无法拥有这颗舍利。
不管徒鑫如何叫嚣,如何放狠话要将偷舍利的小偷给找出来,在场的众人都慢慢散开了,只不过这件事必定会以风一般的速度传播开来。
甚至于若干年后,都有人对此事津津乐道,成为黑市交易会夫人未解之谜。
“二小姐,不如去我的店里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一两件合眼缘的物件。”等人群散去了,六爷笑着招呼方棠,地摊上这些东西的确入不了方棠的眼,也就看看图个热闹。
“今天时间不早了,我明天再过来。”方棠刚刚吸收了舍利子里蕴藏的金色元气,丹田此刻依旧躁动不平,她需要立刻回去平复元气。
六爷也不强求,亲自送方棠向着外面走了去,“那好,明天期待二小姐大驾光临。”
出了交易会,方棠向着停车场走了过去,没曾想冤家路窄,碰到同样提前离开的安新颖和徒鑫。
没有理会面容狰狞,眼中充满仇恨的徒鑫,安新颖捧着装有八角塔的盒子快步向着方棠走了过来。
开车门的动作停了下来,方棠站在原地看着安新颖。
“方小姐,刚刚的事多有得罪,老师已经知道了,方小姐最开始也是看上这个八角塔,老师让我将这个塔送给方小姐权当是赔礼。”事发之后,安新颖就打了电话告知赵馆长徒鑫的所作所为。
否则消息一旦传出去了,不知道来龙去脉的赵馆长必定会沦为同行的笑柄,赵馆长那些敌人甚至会落井下石,败坏赵馆长的名声。
安新颖提前告知了,赵馆长至少可以做个准备,当然,收了徒鑫这样的徒弟,丢脸已经是免不了的。
八角塔本身价值不高,十万已经是封顶了,当做赔礼也合适。
方棠原本是不想要的,可她毕竟吸收了舍利子里蕴藏的金色元气,“我收下了,谢谢。”
方棠打算等西街口的老宅装修好之后,将工作间弄起来,到时候就可以将八角塔重新修复,也算是回报舍利子馈赠的金色元气。
看方棠半点怨恨都没有,安新颖面色复杂了几分,对方棠的印象也改观了一些,毕竟这事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安新颖都不敢保证自己会这样心平气和。
就在安新颖要将盒子递给方棠的一瞬间,徒鑫突然从后面冲了过来。
听到声音的安新颖一转身,徒鑫已经冲到了她面前,一把抢过安新颖手里的盒子,用力的砸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响起。
看着从盒子里摔出来的八角塔,安新颖不由冷了眼神,“徒鑫,你发什么疯!”
“东西我收下了。”方棠捡起地上的八角塔,好在是木质的结构,又有盒子缓冲,八角塔也就蹭掉了几块金漆,并没有被摔坏。
安新颖压下对徒鑫的满腔怒火,牵强的对方棠笑了笑。
等方棠上车离开后,安新颖脸上的笑容彻底收敛下来,美丽的脸庞蒙上寒霜,冷眼看着满脸怒火的徒鑫,“你好自为之!”
说完之后,安新颖转身上车离开,老师之前已经对徒鑫很失望了,不过碍于之前徒鑫对师娘的救命之恩,这才一直包容。
可这一次徒鑫犯了规矩,老师必定不会再姑息养奸。
“方棠!”被丢在停车场的徒鑫恼火的一脚踹在旁边的汽车轮胎上,扭曲的脸上满是不甘的怒火,他不敢对安新颖发火,只能将所有的怨愤都集中到方棠身上。
!分隔线!
经过一整夜的修炼,原本一股脑聚集在丹田里的金色元气已经被慢慢吸收了。
感觉到丹田又扩大了一些,经脉也被金色元气滋养的更为结实粗壮,方棠脸上也露出喜悦的笑容。
手指轻轻的抚摸着放在桌上的八角塔,方棠将旁边柜子打开,里面除了《陌上春游图》,半块石刻,如今又多了一个八角塔。
早上九点,阳光明烈的晒人,在去交易会之前,方棠先去了一趟西街口的宅子,总心平气和的方棠第一次生出了急切之情,想要宅子尽快装修好,将修复工作间弄起来。
“方小姐,屋顶的横梁已经检修好了,今天就能将新瓦盖上去,墙壁也就差最后一次滚白了,院子整修要稍微慢一点。”赵达明向着方棠说着装修的进度。
屋顶翻新是个大工程,屋顶一弄好,工人就能过来铺上地板,家具都是按照设计图去定制的,安装起来也快的很。
老宅说是翻修其实除了承重墙之外,很多地方都是重建的,方棠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院子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那熟悉的泼辣叫骂声让赵达明眉头一皱,其他几个正在干活的工人也停下手里的活计,难道停歇了几天钱家人又来闹事了?
方棠以为经过上一次的威胁警告,钱家人已经罢手了,看来她还是小看了人性的贪婪,为了讹钱,他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第072章 自杀他杀
“你们又来干什么?”赵达明身体往院门口一站,把二十多个来闹事的钱家人都挡在了门外。
方棠和其他几个装修工人也都走了出来,走最后面的老田顺手将院门给关上了,彻底杜绝钱家人进院子搞破坏,上一次被砸碎的那些瓷砖就值五千多块。
“姓赵的,我们来找她,和你没关系。”钱母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多管闲事的赵达明。
怨愤之下,钱母刻薄着表情又骂了赵达明两句,“枉费我家小钱喊你一声赵哥,你收了这个女人好处就不管我儿子死活,你这样狼心狗肺的畜生早晚会遭报应的的!”
扶着钱母的钱大姑跟着附和着,对着赵达明方向吐了一口口水,“嫂子,他们狼狈为奸就是一伙的。”
“你们真要闹事?”方棠冷声开口,她还打算去交易会六爷的铺子看看,不想在钱家人身上浪费时间。
有些忌惮方棠,钱家其他人都没有敢上前叫骂,唯独钱母是豁出去了。
甩开搀扶自己的钱大姑,钱母鸡爪子一般的手拍着胸脯,扯着嗓子叫唤,“反正我得了癌症,也活不长了,你把医疗费赔给我儿子,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这年头谁老谁有理,谁病谁有理,当然,谁死谁更有理!
方棠平静的看着满脸病容,瘦的皮包骨头的钱母,挑着眉梢冷漠的反问,“你想要多少钱?”
赵达明几人一听这话,脸色都格外难看,看向方棠的目光透着愧疚和自责。
小钱毕竟是赵达明他们找来的,谁曾想会闹成这样,关键是小钱手机关机了,赵达明也去他家找过,根本找不到人。
没想到方棠会松口,钱母浑浊的眼中迸发出浓烈的狂喜,刻薄老脸上的贪婪毫不掩饰,“我儿子额头撞出那么大一个伤口,医生说可能有后遗症,以后年纪大了还会偏头疼,我也不要多,你赔一百万。”
听到钱母开出的价格,钱家人都吞了吞口水,这可是一百万!他们不吃不喝要存多少年。
“你们这是狮子大开口!”赵达明憨厚老实的脸上满是怒火,钱母仗着自己癌症晚期来方小姐这里讹诈也就算了,她竟然敢要一百万!
“我呸,姓赵的,我找方小姐要钱,也没有找你,你在一旁吼什么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尖声骂了回去,钱母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赵达明。
可看方棠这平静的模样,完全没有被一百万的数额吓到,钱母突然后悔自己是不是要的太少了。
儿子之前说了,方小姐不差钱,用的装修材料都是顶级的,一个水龙头都上万块,更别说那根木头就能卖三千多万,一百万对有钱人来说就是毛毛雨,相当于普通人几千块。
“一百万?”诚如小钱说的那样,方棠对钱没什么概念,她也不差钱。
但此时方棠却勾着嘴角笑了起来,清澈如墨的眼中嘲讽的看着钱母,“抱歉,我一分钱也不会赔,你们可以报警走法律程序。”
满脸贪婪的钱母和其他激动不已的钱家人都是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方小姐,你也不缺钱,何必和我们计较,我大侄子额头撞出那么大一个伤口,我嫂子又是癌症末期了,你就当做做慈善,何必将事情闹僵了?”钱大姑耐着性子劝说方棠,“一百万对我们老百姓来说是巨款,可对方小姐你而言就是个小钱。”
还以为钱到手了,没想到方棠竟然敢不同意!钱母气的扭曲了脸,对着方棠就开始撒泼,“你不给钱,我今天就一头撞死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坐牢!”
说完之后,钱母一咬牙,皮包骨头的身体就要往方棠这边撞过来。
“嫂子,你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钱大姑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一手拉着撒泼的钱母,一边劝说着。
其他钱家人也连忙过来劝,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你们有钱人就这么冷血,非要逼死人不可吗?”有愤怒的钱家人对着冷漠的方棠气愤的骂了起来。
“哼,真的闹出人命了,你们谁也跑不了!”
“找记者找媒体,一定要曝光出来,到时候看看谁有理!工伤竟然不给医疗费,还有没有王法了!”
钱母扯着嗓子哭嚎着,原本以为自己寻死觅活的,方棠肯定会退步,谁曾想方棠还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冷眼看着颠倒黑白的钱家众人,就好似在看一出闹剧。
想到来之前莉莉的叮嘱,钱母红着眼,突然用力挣脱了钱大姑,身体一头向着围墙撞了过去。
看方棠这冷血无情的模样,钱母就知道她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钱母心里清楚就小钱额头上那伤口,即使闹上法庭了,至多是几千块的费用,这点钱能抵个屁用。
可钱母不同,她癌症晚期,这要是撞的头破血流,到时候她往医院里一趟,癌症后期的治疗费都有了不说,还能额外索要不菲的赔偿费,否则她就一直赖在医院不出来。
“嫂子,你不要冲动啊!”钱大姑状似担心的大喊着,可目光却偷偷看向方棠。
钱母一心要寻死,钱家人也不咒骂方棠了,七嘴八舌的劝了起来,但这么多人,似乎都拦不住病弱的钱母,眼瞅着她就要撞到围墙了。
钱母知道自己癌症晚期活不久了,可只要没断气,她就不想死,所以钱母打算轻轻一撞,蹭破点油皮,再流点血,到时候自己往地上一趟,多少钱弄不来。
可就在钱母控制了力度要撞上围墙时,却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背后推了出来,钱母啊了一声,干瘦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一头向着围墙狠狠的撞了过去。
砰的一声!脑浆迸裂,头破血流!
钱母身体哐当一声倒地,围拢在钱母身边的钱家人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地上血流不止,身体痛苦抽搐的钱母。
众人反应过来之后,猛地后退了好几步,脸色煞白,眼神惊恐不安,这和他们之前计划的不一样啊。
钱大姑同样也傻眼了,不是说轻轻一撞,嫂子难道为了讹钱将自己的命都豁出去了?
方棠愣了一下,刚刚钱母要撞墙寻死,钱家的二十多人都围在钱母身边,看着在拉在劝,其实是为了阻挡方棠和赵达明他们,防止方棠他们阻碍钱母撞墙,可谁也没有想到钱母会撞的这么重。
看着地上脑浆都快要撞出来的钱母,方棠真不知道她竟然会撞的这么重,明明刚刚钱母满脸的算计之色,眼神躲闪,并不是寻死之人的表情,
“叫救护车!”赵达明反应过来,狠狠的抹了一把脸,就算他痛恨钱家人,可他也没想过让钱母横死当场,出了人命可不是小事!
钱家人也都集体失声了,一个一个站在原地,钱母倒在地上已经不动弹了,浓郁的血腥味传来,让人有些作呕,心里头莫名瘆得慌。
方棠脚步一迈要检查一下钱母的状况,赵达明快速将人拦下来了,“方小姐,我去就行。”
看墙壁还有地上朱红色的血迹,赵达明就知道情况不妙,可他真不敢让方棠碰到钱母,以钱家人贪婪的性子,没理都要搅出三分理。
方小姐如果接触到钱母,到时候他们一定会诬陷方小姐杀人,钱母之前还活着,方小姐碰了一下就死了,她不是杀人凶手谁是?
赵达明这老实巴交的男人这会儿突然变得谨慎起来,真的是被钱家人给逼出来的、
钱家人也不敢阻拦,让出一条道来,赵达明蹲下身来,指尖摁在钱母颈部大动脉处,探查了片刻,对着方棠摇摇头,脉搏已经没有了。
长源警署。
身为副警司的胡朝山这段时间兢兢业业的留在办公室里看文件,他原本还是野心勃勃,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可一想到调查组当日的血案,想到地上死不瞑目的尸体,尤其是窦家的窦臣都被方棠一刀给太监了,胡朝山坐在办公室里,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到了全身。
他都四十多岁了,虽然是男人事业的黄金时期,可是比起仕途,胡朝山发现活着才是重要的,没有命了,金钱、权势、地位都是虚的。
尤其他是徐家的人,以前没少和方家作对。
方棠是方家二小姐,出手还那么狠辣,自己夹在方家和徐家中间,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副警司。”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手下急吼吼的喊声将胡思乱想的胡朝山吓了一跳。
“有什么事好好说,你吼什么!”冷着脸的胡朝山一怕桌子骂了一句。
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副警司,怎么今天火气这么大?
被骂的手下愣了一下,想到正事后,这才赶忙开口:“副警司,出事了,方家二小姐那边出人命了。”
胡朝山表情一僵,莫名的有种怕什么来什么的恐惧感。
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收回思绪的胡朝山站起身来,连声追问,“到底怎么回事?死的是什么人?”
方家这位小祖宗怎么又闹出人命来了!
胡朝山是真的怕了!他在长源工作这么多年,见过很多二世祖,也处理过不少纠纷,可这些二世祖们至多打架斗殴、头破血流,严重一点的也就是飙车撞了人。
可方家二小姐软包子一般龟缩了二十多年,结果一出场就直接出人命,这才几天啊,怎么又死人了!
和方棠一比,胡朝山感觉那些二世祖简直太懂事、太可爱,太乖巧了。
救护车和胡朝山是同时到达的西街口。
赵达明虽然报了案,但并没有说出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胡朝山这心拎的高高的,急切不安下,下车的脚步一踉跄,差一点摔了个四脚朝天。
也顾不得自己出丑了,胡朝山快速的看了一眼聚拢在一起的钱家众人,虽然二十多个人,但一看就知道是普通人。
示意手下去钱家人那边,防止二十多个人会失控引起骚乱,胡朝山大步向着站在树荫下的方棠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询问,“二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方棠之前也见过胡朝山,他的态度虽然不至于公开和方丰益作对,但绝对是消极怠工,谁让他是徐家的人。
可此时看着一脸和善的胡朝山,方棠几乎以为是换了一个人,“事情从四天前说起……”
方棠并没有添油加醋,就事论事的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叙说里也没有添加个人感情,就好似她不是被讹诈的当事人,而是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胡朝山仔细的听着,余光不时扫过不远处的钱家众人。
这种讹诈的事胡朝山见过很多,可一般碰瓷不会真闹出人命来,毕竟讹诈来的钱也要有命去花,自己死了,只会便宜了别人。
“二小姐,你说钱母是癌症晚期,难怪她会如此。”胡朝山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
急救医生在检查之后已经确定死亡了,就等胡朝山这边做决定,尸体是送去医院的停尸房还是让殡仪馆将尸体拖走。
因为涉及到了人命,已经是刑事案件了,或许尸体会送去法医那边验尸。
看到手下过来了,胡朝山对着方棠微微颔首,示意手下往旁边走了过去,压低声音问道:“死者家属那边怎么说?”
“死者是自杀,但按照家属的说法死者是被方二小姐刺激到了,才会一时想不开自杀。”手下低声汇报着情况。
来西街口的路上,副警司已经郑重的叮嘱他们了,涉及到了方家二小姐,性质不一样,他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副警司,死者家属一致说死者张月英的儿子钱波之前在二小姐的房子里做装修,额头撞伤了,现在人还在医院里躺着,钱母是来索要医疗费的,而且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手下虽然不敢得罪方棠,可言语里莫名的也会偏向死者,下意识的认定方棠为富不仁。
“方二小姐不但不赔付医药费,甚至威胁要花钱找地痞流氓教训钱家人,死者癌症晚期,唯一的儿子还躺着医院里,我估计是索赔不成功,一时想不开。”说完情况后,手下不由的叹息一声,钱家也真的够可怜的。
胡朝山是什么人,他敢和方丰益这个总议长虚与委蛇却没有被撤下来,除了他背后有徐家支撑之外,也是因为胡朝山行事谨慎小心,不留任何把柄,方丰益也不能明着对他出手。
此时看着满脸感慨的手下,胡朝山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脑勺上,“你给我闭嘴,医疗费能花几个钱,你以为方二小姐会差这一点钱?”
不说方棠那清冷的性子绝对不是吝啬的,就算是普通世家豪门子弟,也不会吝啬几万块的医疗费,不过是一餐饭钱而已,有必要逼出人命来吗?
挨打的手下痛的嘶了一下,却是不敢反驳胡朝山,只不过心里依旧不服气,这都闹出人命来了,事实摆在这里。
“用点脑子想想,额头上撞出个伤口还需要一百万的医疗费吗?”胡朝山没好气的骂了一句,“钱家人有说钱波为什么会撞破了额头?工伤?哼,为了要钱他们还真敢胡扯。”
看着终于反应过来的手下,胡朝山再次口:“行了,你们两个留下来勘查现场一下,多拍点照片,你们几个将钱家人都带回去正式录口供。”
下达完命令后,胡朝山向着急救医生走了过去,“尸体暂且放在这里,我已经通知法医过来了。”
若是普通的人命案子,倒不至于会验尸。
可是牵扯到方棠了,而且胡朝山一眼看出来小钱背后有人唆使,否则他一个装修工知道什么是金丝楠阴沉木吗?就算偷走了,他也卖不出去。
胡朝山甚至怀疑钱家人来闹事也是被人唆使的,所以他也不敢大意,将尸体送到法医那边最安全,防止背后人毁尸灭迹。
就在此时,一辆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封掣走了下来,远远看着这一幕,“BOSS,这是出大事了?”
否则急救车和警车怎么都停在巷子里,关键还来了七八辆警车,再加上黑压压的人群,怎么看都是出事了。
没有理会一脸激动又有热闹可以看的封掣,蒋韶搴大步走了过去。
似乎若有所感,方棠停下和胡朝山的交谈,一抬头就看见蒋韶搴径直走过来了。
“有没有受伤?”蒋韶搴目光落在方棠身上,她胳膊上还包扎着纱布,更别提贯穿她后背的刀伤,方棠如果动手了,肯定会牵扯到身上的伤口。
低沉的声音好似冷漠无情,却透着关怀,方棠心里头一暖,清冷的表情也不自觉的柔和下来,“我没动手。”
蒋韶搴眼神未变,但明显能感觉出他周身凌厉的气势减弱了。
“钱家人又来闹事了?”后一步走过来的封掣看了一眼地上钱母的尸体,“这撞的也太狠了吧,钱家这是要钱不要命了?还是说她自知活不久了,所以拼死讹诈一把。”
胡朝山并不认识封掣和蒋韶搴,但看两人笔挺的身姿,再加上周身那股冷血肃杀的气势,胡朝山猜测眼前这一位或许就是传闻里英俊不凡的封中校。
“虽然牵扯到了二小姐,不过死者是自杀,现场有这么多目击证人,走完程序后,二小姐就没事了。”胡朝山向着封掣说了一句。
在胡朝山看来,方棠只要给一些人道主义赔偿金,这事就算了结了。
毕竟徐大少打算和二小姐交好,没有徐家落井下石,引不起多大的波动,结案就没有阻碍。
“他杀!”蒋韶搴低沉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胡朝山表情一僵,自己一分钟前才说的自杀,这打脸也来的太快了吧。
同样诧异的方棠不由看向蒋韶搴,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有他杀的判断,可方棠没来由的相信蒋韶搴的话。
看着方棠不解的瞪大了眼睛,微微张着嘴巴,巴掌大的清瘦脸庞在黑色大边框眼镜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稚嫩懵懂,蒋韶搴莫名的有种掐一掐她脸颊的冲动。
垂落在身侧的大手握紧了又松开,蒋韶搴沉声对方棠解释着,“撞击的力度太大,死者癌症晚期,身体干瘦没有力量,她即使一心寻死也不可能将脑浆撞出来。”
虽然古代电影电视剧里常有一言不合就一头撞死的画面,其实根据人头盖骨的硬度,这样狠狠一撞,头破血流后失血过多可能致死,或者脑内出血导致死亡,直接一头撞死的并不多。
更不用说钱母是个癌症晚期的病患,她根本没有这么大的力量将自己撞的脑浆迸裂而出。
听明白的方棠不由皱起了眉头,回想起钱母撞死之前的画面,有些懊恼的对蒋韶搴开口:“当时情况太混乱,二十多个人都围拢在她身边,我没有看到是谁暗中下的杀手。”
方棠身手精湛,但她毕竟只是个修复师,没有蒋韶搴的敏锐和经验,再者方棠之前判断钱母要寻死觅活不过是为了讹诈而已,所以也没多在意。
如果不是蒋韶搴说出钱母的真正死因,方棠真的以为她将自己给撞死了。
这一次不用说明身份,胡朝山已经可以判断眼前这两个男人绝对是州卫里的,否则普通人怎么可能看一眼尸体就判断出死因。
胡朝山求证的朝着尸体方向看了过去,墙壁上残留着殷红血迹,地上更是一大片半干涸的鲜血,这一撞的力度真不小。
其实就算法医验尸,如果不仔细一点,只怕法医都会认为钱母是自己撞死的,而不是被人重力推到墙壁上撞死的。
“二小姐,自杀撞击的力度和被凶手推着撞死的力度是不同的,法医那边肯定会查出来。”胡朝山向着方棠示好,如果是他杀的话,钱母的死和二小姐一点干系都没有。
因为是他杀,胡朝山更为谨慎,处理完现场之后就急匆匆的和方棠告辞,钱母被杀的案子他必须全程盯着,省的中间出幺蛾子。
这么一折腾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客厅里,封掣将两杯茶放在了蒋韶搴和方棠的面前。
封掣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眸光一闪,笑睨着方棠,“小棠棠,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说出来我帮你参详参详,否则等我离开长源,你就要单打独斗了。”
刘家都破产了,还敢一而再的和方棠过不去,甚至还弄死了钱母,封掣肯定是方棠的仇人干的,目的就是对付方棠。
封掣之前也调查了方棠,可惜她的过去太干净,一页纸的文字记录代表了方棠过去二十多年的一切。
资料里方家二小姐胆小怯弱又孤僻,从上小学开始到大学毕业,方棠几乎不和同学说话,也没有任何朋友。
方棠成绩一般,大学最后一年很少去学校,都是留在方家的阁楼里看书,唯一的例外就是张嵩这个所谓的男朋友。
但根据封掣的调查,张嵩自诩是方棠的男友,其实不过是他自说自话,方棠从没有主动打电话给他,信息都很少回,偶尔回一个是就没有了,张嵩纯粹是巴结方棠在长源立足。
封掣抬眼看着面容平静的方棠,就算自己能力再强,也查不出她的身手和鉴定技术是谁教的,当然,没有蒋韶搴的命令,封掣也不敢深挖,那就是侵犯方棠的隐私了。
“不知道。”方棠摇了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是谁指使刘家对付自己,不过无所谓,幕后人终究会浮出水面。
听到这话的封掣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蒋韶搴,看来BOSS还要继续努力啊,小棠棠还没有全身心的信任BOSS,否则肯定会说出来。
方棠看着挤眉弄眼的封掣,只感觉莫名其妙,不过想想封掣就是个吊儿郎当的性子,也没有多想。
蒋韶搴同样没理会瞎闹腾的封掣,看了一眼方棠,对上她清澈如水的透亮黑眸,却感觉一股说不出来的窒闷,狭长的凤眸晦暗的沉了沉,自己或许只是担心她的安全。
!分隔线!
因为胡朝山压了消息,所以钱母死亡的事并没有传出来。
当然不管钱母自杀还是他杀,和方棠都没有直接关系,至于钱家人指控是方棠拒绝赔付小钱的医疗费,才导致钱母情绪失控从而寻死,这个说法根本站不住脚。
小钱被带到警署问话,他额头是有一道伤口,可从他撞伤到今天已经过去四天了,伤口都收疤了,而且伤疤也不过四五厘米长。
这点伤别说医疗费了,到医院了医生最多让擦点药水消炎。
“这要是再等一两个星期,你这伤疤都自动愈合了,就这样你们还敢要一百万?”问话的警员满脸鄙夷的看着耷拉着脑袋,死气沉沉的小钱。
见过碰瓷的也没有见过他这样,得,最后将自己亲妈害死了!
虽然钱母的死很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所以才想着一头撞死然后讹诈一把钱,钱母之死是为了自己儿子,虽然不道德,可死者为大。
但小钱这儿子却让人同情不起来,警员手中的笔敲了敲桌子,“是谁指使你去偷31号老宅的横梁木?”
“我不知道。”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小钱双手抱着头,嘶哑的声音里满是痛苦,“我只是收到一封信,上面指示我将主横梁偷出来,就给我十万块钱,信封里还有一万块的定金。”
小钱脑子活,他看到信之后就猜到主横梁肯定有玄机,说不定横梁里藏着宝贝,也有可能横梁木本身就是价值连城的珍贵木材。
但小钱却不敢将横梁占为己有,他清楚自己就是个普通人,对方愿意花十万块钱雇自己,肯定就不怕自己抢先一步偷走横梁。
小钱思前想后,或许也是被金钱压力给逼迫的,终究想出了李代桃僵的戏码将横梁偷换出去。
他在脑海里将所有的细节都仔细推敲了好几遍,也假设中间出现会出现的意外状况,小钱还在脑海里模拟过遇到意外情况,自己该怎么应对才不会让人起疑心。
确定万无一失之后,小钱才动手的。
可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方棠刚好当天去了老宅,一眼就鉴定出了横梁木是金丝楠阴沉木。
小钱开始叙说,负责记录的警员则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记录下来……
一个多小时后。
胡朝山坐在办公室里,一手拿着手机正在讲电话,“大少,事情就是这样,钱母的死和方棠没有直接关系。”
电话另一头,徐绍坐在沙发上,示意武文等一下,这才对着胡朝山道:“胡叔,指使钱波偷金丝楠阴沉木的应该是刘家,之前刘家就绑架了张嵩想要买下赵达明的老宅。”
刘家以为张嵩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他们又做的隐秘,外界就不知道了,徐家消息灵通,徐绍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没干涉而已。
徐绍暗示的开口:“刘家背后还有人,否则他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一而再的对付方棠,胡叔你注意一下,按程序去查就行了。”
“行,我知道,我这就派人去查刘家。”胡朝山挂断电话之后,揉了揉眉心一声长叹,他并没有告诉徐少钱母并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封掣之前特意交待了胡朝山,再者验尸报告还没有出来,胡朝山都有退下来的心思了,自然不会和以前一样死心塌地的给徐家卖命。
“副警司,这是钱波的口供,还有在场钱家其他人的口供都在这里。”手下进来之后,将手里的卷宗放到了桌子上。
胡朝山大致的翻阅了一下,头也不抬的开口:“去查一下刘家,知道赵达明老宅的横梁是金丝楠阴沉木的肯定是熟悉赵达明的人,赵达明口供里说刘家曾经要买这宅子,只不过赵达明已经收了方棠的房款,而且也办了过户手续。”
手下眼睛一亮,这么说来背后指使钱波的肯定就是刘家,毕竟刘家已经破产了,三千多万的金丝楠阴沉木刘家肯定舍不得放弃,强买失败只能雇佣钱波去偷。
!分隔线!
一直放晴的好天气终于从艳阳高照转为了阴沉,风刮的有些猛,带走了五月的闷热。
被钱母的死耽搁了一天时间,方棠第三天又去了交易会,在六爷那里淘了两件需要修复的小物件,这才满意而归。
回方家别墅的途中,正在行驶的汽车突然嘎吱一声停在了路边。
急刹车之下,汽车车头撞到了马路护栏,方棠身体猛地前倾,又被安全带给拉了回来,但她的头还是狠狠的撞到了方向盘上,额头立刻肿起了一个红包。
滴滴滴!
刺耳尖锐的喇叭声响起,路过的司机们恶狠狠的瞪着靠边停下来的两辆汽车,他们找死别连累无辜人!差一点就造成连环车祸了!
平复着急切的心跳,方棠皱着眉头看向从右侧逼停自己的黑色汽车,清冷的脸庞上浮现出可以感知的怒火。
方棠会开车,可她的开车技术比新手好不了多少,而逼停方棠的汽车根本不在乎中午时间段马路上的车水马龙,直接用高超的车技将方棠逼停了。
前面黑色汽车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了,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保镖径自向着方棠的车子走了过来,粗暴无礼的敲着车窗,“方小姐,我家少爷有请。”
扭头看着车窗外的保镖,方棠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一脚猛地踩在油门上,发动机发出怪兽般的轰鸣声,风驰电掣的向着黑色汽车的车尾撞了过去。
砰的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响了起来,看着被撞的快变形的车尾,方棠这才感觉憋在胸口的恶气吐了出来,顿时通体舒畅。
敲车窗的保镖手还维持着敲窗户的姿势,足足愣了十多秒才反应过来,猛地向前跑了过去。
驾驶位和后座一共下来了四个保镖,司机撞断了鼻梁,鼻血横流,此时捂着鼻子满脸痛苦。
后座三个保镖,一人脸颊撞到了前座的座椅上,脸立刻肿了起来,一人撞到了头,伤的最轻。
第三个保镖最倒霉,他刚好弯着腰系鞋带,巨大的撞击之下,身体从后座飞到了前座,肩胛骨骨折了,脸部同样鼻青脸肿,艰难的下了车,眼前一黑,直接昏厥了过去。
跑过来的保镖看着伤重的四个同伴,脸色格外的难看。
“妈的,这女人疯了吗?”司机扯下领带擦去殷红的鼻血,看向方棠的目光充满了仇视怨恨,多少危险的场合他们都去过,却从没有遭过这样大的罪,没想到一到长源就阴沟里翻船了!
下车的方棠检查了一下车头,蒋韶搴给自己的这辆车肯定是经过改装了,黑色汽车的车尾都撞报废了,但方棠车子的车头却是完好无损,也就剐蹭了几块车漆。
冷眼看着前面差一点被撞废了的几个保镖,方棠漠然的转身上车,连问都没有问一句,明显是不将这几个保镖放在眼里。
“不准走!”唯一没受伤的保镖眼神一变,快步上前想要将方棠拦下来。
汽车内,方棠将油门一踩,车子倒退几米后,一打方向盘,汽车呼啸的开了出去。
拦车的保镖见识了方棠的疯狂,此时吓的就地一滚,避开了被撞死的危险,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方棠的车子呼啸而去,而他们的车子被撞报废了,根本开不了。
没有将几个不速之客放在眼里,方棠回到方家别墅之后就回了阁楼。
同一时间,长源五星级酒店的套房里,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男人将刚泡好的茶水端进了书房,“少爷,喝点茶休息一下。”
“万管家,放着吧。”坐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件的青年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注意力依旧放在手中的文件上,只是看着看着,青年表情愈加的暴躁,猛地将桌上的文件扫落在地。
“元成彪欺人太甚!”青年略显女气的阴柔面容狰狞而暴虐,桃花眼里的怒火堆积着,不解气之下,将手中的水晶烟灰缸砸向了墙壁,这才感觉痛快了几分。
万管家安静的站在一旁,等青年的怒火消散了几分,这才将茶水放到了桌子上,然后蹲下身来将散落的文件收拾整齐,也趁机看了几眼。
青年气狠了,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若不是爷爷病重,元成彪敢这么张狂吗?”
“少爷,元成彪小人得志,只要老爷子身体恢复过来,他立刻就成了小瘪三。”万管家耐心的劝说着,他是关家的管家,手里也不干净,关家一旦败落了,万管家的处境也会很危险。
灌了一口茶,虽然青年满脸暴虐,可饮茶的动作依旧优雅高贵,世家子弟的涵养是刻在骨子里的,青年开口问道:“方棠带回来了吗?”
“已经一个半小时了,应该快回来了。”万管家知道方棠是个练家子,防止她逃走,万管家安排了五个保镖过去,确保一定会将方棠带回来,即使动用武力。
第073章 画是真迹
入夜。
西街口,32号老宅。
“BOSS,实验室那边怎么说?”封掣焦虑不安的站在办公桌前。
落地灯的光芒从右侧斜斜的照射过来,蒋韶搴靠坐在椅子上,脸庞藏匿在黑暗之中,光与影在他周身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蒋韶搴抬起头,幽深不可测的黑眸沉沉的看了过去,让原本焦躁的封掣也逐渐冷静下来。
狠狠抹了一把脸,封掣总是吊儿郎当的英俊脸庞逐渐变的沉静。“BOSS,我不该失了分寸。”
BOSS曾经教导过自己:越是危险的情况越要保持冷静,他们游走在生与死的战斗第一线,任何一次的急躁或者大意都会要了他们的命,只有活着才能保家卫国!
“血液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没有大碍。”沉声开口,蒋韶搴将笔记本转向了封掣这边。
听到这话,封掣悬着的心总算松了下来,他不敢想象如果蒋韶搴出事了,那将会造成多大的动乱!
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封掣快速的浏览着笔记本屏幕上的检验报告,看着看着封掣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不敢相信的低喃:“亲卫里出了叛徒?”
“鸳鸯花的药性只有两个小时,当时我已经上了直升机,能对我下药的只有亲卫。”蒋韶搴凤眸晦暗了了几分。
事发五天前,蒋韶搴亲自带队去完成任务,而且去的是最危险的无人区域,因为任务的机密性,所以蒋韶搴他们没有后备支援。
战斗虽然艰难,但蒋韶搴坐镇指挥,他们依旧出色的完成了任务,而且是零伤亡,任务持续了五天,战斗结束后,所有人从身体到精神都达到了极限。
因为外界并不知晓这一次任务,所以蒋韶搴必须在第二天早上赶回上京开会,他独自上了直升机,和其他队员分开走。
上了直升机后,连续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的蒋韶搴也放松下来,但正是这一次放松,才出了事,暗夜里高空飞行的直升机出现了故障。
蒋韶搴跳伞,飞行员则是将直升机往上京方向又飞了十分钟,最后在山林上空选择了跳伞逃生,这样一来,即使暗中的敌人知道直升机坠毁的地点,也无法追踪到蒋韶搴的踪迹。
可蒋韶搴没想到自己会中了药,将降落伞焚烧掩埋,蒋韶搴借着夜色的掩护,最终躲进了山洞,而鸳鸯花球茎的药性已经完全释放出来了,之后他处于失去理智的疯狂状态。
封掣沉默的坐在椅子上,震惊、愤怒、失望、难受各种情绪浮现在年轻而英俊的脸上,即使看到化验报告,封掣也无法相信是亲卫背叛了蒋韶搴。
蒋韶搴神色漠然的翻开桌上需要处理的文件,看似不在意一般,可眼底深处同样也有复杂之色快速闪过,只不过被蒋韶搴很好的隐匿住了。
到了蒋韶搴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地位,他不能让任何人、任何事左右自己的情绪,他必须永远保持冷静克制,蒋韶搴的任何一个决定,牵扯的将是无数人的生命,是整个格局。
“为什么?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啊?”安静里,封掣突然开口,情绪失控之下,一拳头猛地砸在了茶几上,痛苦从拳背席卷而来,也让封掣冷静下来。
蒋家亲卫每一代只有一批,只有蒋家的继承人才有资格拥有亲卫,蒋韶搴五岁的时候,封掣这一批孩子就被送到了蒋家的秘密基地。
整整二十年,他们一起学习、一起训练,流汗流血流泪……
可以说亲卫是蒋韶搴最可靠的后背,他们会因为蒋韶搴的一句话就去死,忠诚两个字已经烙印进了他们的灵魂,他们因蒋韶搴而存在。
正因为如此,封掣才无法接受亲卫的背叛。
蒋韶搴头也不抬的开口:“这件事你不用管,我会亲自处理。”
“是。”封掣点头答应。
片刻后,依旧有点暴躁的封掣干脆起身将办公桌上的笔记本拿了下来,点开后面关于鸳鸯花的介绍。
鸳鸯花球茎可制成无色无味的药剂,具有强烈的催情药效,球茎的药性会刺激元气,让丹田内元气暴动,最后丹田被毁、筋脉寸断,成为废人。
越看封掣脸色越是凝重,不过此刻他已经可以冷静思考了,“报告上说唯一的办法就是和服用鸳鸯花果实的女性发生关系,球茎的药性就会被中和。”
鸳鸯花因为危机到武者的生命安全,所以一直属于被高级管制的药物,外界根本没有,也只有三星级植物研究所才能培育种植。
至于鸳鸯花的果实同样也具有催情的效果,比起普通的催情药物药性要强很多,却不像球茎那样会伤及丹田。
所以BOSS平安无事,那必定会遇到了刚好服用鸳鸯花果实的姑娘家,然后还OOXX了,可这也太巧合了一点?
“BOSS,这是不是对方安排好的,幕后的人难道打算借精生子?”也难怪封掣会有这样脑洞大开的猜测。
不说鸳鸯花一般人根本弄不到,即使弄到了,在七星山庄的山洞里还能遇到BOSS,然后还来了一场男欢女爱,封掣认为幕后人除了要借精生子外,真的想不到其他的推断。
听到借精生子这四个字,蒋韶搴脸一沉,“闭嘴!”
“可BOSS,你说对方拿走了蒋家的羊脂玉坠,若干年之后,BOSS你如果结婚生子了,蒋家下一代的继承人也定下来了,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一个私生子,还带着蒋家的玉坠,这绝对要祸害蒋家,让BOSS你家宅不宁。”
封掣眼巴巴的瞅着蒋韶搴,希望自家BOSS严肃而认真的对待自己的猜测。
传世百年的大家族最忌讳的就是兄弟阋墙,内部分裂,内讧是灭族之根源,幕后人用心如此歹毒险恶!
蒋韶搴冷飕飕的目光看了一眼封掣,“你认为对方能确定我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跳伞?”
“呃……”封掣被问住了。
“比起若干年后弄一个孩子出来,难道不是就地将我杀了更容易?”蒋韶搴又冷声反问了一句。
答不出来的封掣双手做投降状,现在看来应该只是一个巧合!
“那我们就不查了?那如果对方有孩子了怎么办?”封掣按捺不住的又问了一句,对上蒋韶搴危险至极的目光,封掣一脸后怕的缩了缩脖子。
蒋韶搴将文件啪一声合了起来,吓得封掣身体跟着一跳,差一点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结束危险至极的任务,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然后再经历跳伞,中药,若不是蒋韶搴拥有强大而可怕的自制力,他只怕根本到不了山洞。
脑海里有零碎的片段一闪而过,蒋韶搴沉声开口:“我和她交过手,对方绝对不是普通人。”
蒋韶搴唯一感觉不解的是,对方是个练家子,身手精湛,但身形却极其肥胖,这是一个矛盾点。
第二天天微亮,鸳鸯花球茎的药性已经完全解除了,蒋韶搴立刻离开了七星山庄,和前来长源接应他的封掣联系上了,然后去州卫的秘密据点做了全身检查。
血液被送去上京蒋家的实验室进行化验,让蒋韶搴诧异的是他的身上包括那一处都没有对方留下的体液,所以也无法化验DNA,这也说明对方做了细致的善后处理。
而且山洞里竟然连一根头发都没有找到,如果只是意外,是巧合,怎么会处理的这么干净?
若不是蒋韶搴还有零碎的记忆片段,若不是他后背还残留着新鲜的抓痕,山洞那一夜更像是一场了无痕迹的春梦。
直升机已经爆炸了,也等于将所有的线索都炸毁了,蒋韶搴也不急着去调查,他的亲卫出现了叛徒,贸然调查之后引起恐慌。
蒋韶搴只需要等待对方再次出手,有了这一次的教训,想要再暗算有了防备的蒋韶搴几乎是难上加难。
“收拾一下,我们明天离开长源。”蒋韶搴暂时将这件事丢开。
“我们就这样走了?”封掣迟疑的开口,瞄着了他,“就不管小棠棠了?”
方棠虽然有身手,但看得出她没有实战的经验,也不像他们这样的敏锐警觉。
再说方丰益对方棠没有一点父女之情,她一旦去了周家,境况只会同样危险,更别提暗中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敌人接连几次对方棠出手。
在封掣看来,方棠的处境真的很不妙。
“她能处理好。”迟疑了一瞬间,心里的动摇被强制压了下去,蒋韶搴低沉给出了肯定答案,既然搜寻没有结果,他也该离开了,在长源已经耽搁很多天了。
看着已经有了决定的蒋韶搴,封掣知道自己不可能动摇对方的决定,只能叹息一声,“我知道了。”
同一时间,方家别墅,阁楼。
对着镜子,方棠看着额头上肿起的包,将消肿的药膏涂在额头上。
手机信息提示音响了起来,方棠将药膏放在桌上,拿起手机一看,是一条隐藏了号码的信息:明天中午一点离开长源。
方棠看着信息怔了一下,说起来她有封掣的手机号码,却没有蒋韶搴的,他没有给,方棠也没有主动要。
沉默半晌后,方棠慢慢的输入了一条信息,按了发送键:一路顺风,保重!
注定只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而已!信息发出去之后,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没有等到第二条信息,方棠笑了笑,将手机丢在了床上。
许久之后,方棠将放在柜子里的八角塔拿了出来,转动塔底的木头底座,咔嚓一声,塔顶再次弹出了小抽屉。
看着手中灯光下温润的玉坠,方棠将玉坠放到了抽屉里,重新将小抽屉推了回去。
倒在床上睡觉的方棠闭上了眼睛,蒋韶搴的离开如同一颗石子丢进了平静的水面,激起的涟漪会平静下来,但石子已经沉入到了水底,永远留了下来。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气温一高阁楼就显得更加闷热,躁的人都睡不着。
方棠扯过被子捂住了头,在床上翻来翻去,不结实的木头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最后闷热之下,方棠将被子一把掀开了,大口大口呼吸着。
瞪圆着双眼瞅着天花板,一夜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方棠自重生之后,第一次没有睡好。
卧房的门被敲响了,朱婶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二小姐。”
方棠睡眼惺忪的靠坐在床上,“进来。”
拎着食盒推门而进的朱婶愣了一下,方棠之前每天都是按时六点钟起床,去外面慢跑一个小时,所以朱婶也会准时在七点四十将早餐送过来。
方棠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没睡好的后遗症就是头微微的胀痛,有气无力的开口:“将食盒放桌子上。”
“二小姐,夫人让人早饭之后去前面一趟。”朱婶说完转身离开了,她对能将不锈钢勺子徒手掰弯的方棠还是很畏惧。
上午九点,客厅。
方夫人总是端着和善的脸在面对方棠时转为了冷漠,憎恨之色从眼底一闪而过,她以为方丰益两个私生女都在自己的手心捏着,却没有想到竟然栽在方棠身上。
气不平之下,方夫人捂着胸口咳嗽起来,虚弱的身体加重了方夫人心里对方棠的仇视,只不过被她完美的掩饰下来。
“妈,你好点了吗?”方芯蕊如同乖巧懂事的小女儿,一手轻轻给咳嗽的方夫人拍着后背,见她平复下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妈,我去给你倒点水。”方芯蕊站起身来,亲自去倒水,完全不假佣人之手。
喝着水,润了嗓子,方夫人靠坐在沙发上,示意方芯蕊坐下来不用忙了,方夫人这才看向方棠,“你和周家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这些是给你的嫁妆。”
不管是世家豪门还是普通家庭,嫁妆是女孩在夫家站住脚的资本之一,嫁妆丰厚,婆家也要高看你一眼,自己也有说话的底气。
“这张银行卡你收着,里面有五十万。”方夫人将银行卡也放在了桌子上,不等方棠开口,方夫人拢了拢披肩站了起来,“你们姐妹说说话,我去花园走走。”
方丰益身为长源总议长,拿的是死工资,明面上给方棠五十万当陪嫁绝对说不得过去,毕竟方丰益总不能拿出几百上千万,那不是明着让人攻讦他有非法收入。
可方毓和一年的零花钱都不止五十万,方夫人这纯粹是打发叫花子,更别说她是将银行卡给了方棠,却连取款密码都没有说,这钱方棠能不能用还要两说。
“二姐,这些可是妈特意给你准备的珠宝。”方夫人一走,方芯蕊就不装甜美乖巧了,打开茶几上的几个盒子之后,方芯蕊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平常女孩结婚也要买点首饰,无非就是钻戒,项链、手镯这一类。
方夫人也给方棠准备了,盒子的珠宝光彩夺目,红黄绿蓝各种颜色都有。
“二姐,这么大一块蜜蜡可值不少钱,你看这蜜蜡的品相,一点杂质都没有。”方芯蕊咯咯的笑着,将手里巴掌大的一块蜜蜡丢回了盒子里。
就算蜜蜡再大品质再好又怎么样,这么一大块至多几万块钱而已。
在方芯蕊幸灾乐祸的目光里,方棠却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品相的确很好。”
嘲讽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方芯蕊呆愣愣的看着面无平静的方棠,完全无法判断方棠是真的满意,还是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绿松也很好,虽然个头小了很多,但是这一小匣子的绿松石,通体都没有杂质,干净的连铁线都没有,方棠是真的满意。
更别提还有上好的南红玛瑙、红珊瑚,通体白润的砗磲。
“二姐,你以前不是喜欢大姐那一套蓝钻首饰?”方芯蕊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方毓和那一套首饰是她十八岁成人礼收到的礼物,据方芯蕊打听这一套蓝钻首饰价值三百多万。
市面上一套奢侈品的首饰至少也要上百万,方夫人给方棠准备的这些,加起来五十万也就封顶了,绿松玛瑙这些甚至不能算是宝石。
但对方棠而言却是最好的,她想要修复《陌上春游图》就必须先准备好修复古画用的颜料。
那么鲜丽的色泽都是源于玛瑙、绿松石……这些半宝石,然后用古法制造成颜料,方棠越看越是满意,动作快速的将盒子都收了起来。
心情极好之下,方棠将银行卡丢了目瞪口呆的方芯蕊,“这张卡给你了。”
呆愣愣的看着方棠指挥着佣人将十多个盒子都抱走了,回过神来的方芯蕊扭曲着表情骂了一句,“神经病!”
以方家的底蕴,方棠又是第一个结婚的孩子,三五千万的陪嫁都算少的了。
有些家族嫁女儿,直接给家里公司的股份,一年分红就能有几百万,更别提股份本身的价值。
房子车子同样少不了,长源一套别墅都上千万,方芯蕊敢肯定方夫人这样做就是故意埋汰方棠,方芯蕊原本还想着看热闹,将她的高兴建立在方棠的痛苦之上。
谁知道方棠竟然真的喜滋滋的,甚至连五十万的银行卡都不要了,方芯蕊气的胸口疼,坐在沙发上半天都没有缓过气来。
方家东面二楼的阳台正对着花园,方夫人坐在椅子上,心情愉悦的欣赏着楼下的景致。她将这些不值钱的嫁妆给了方棠之后,也没有询问方芯蕊方棠的反应。
“夫人,二小姐来了。”佣人低声说了一句。
正喝下午茶的方夫人动作一顿,眼中有着不屑一闪而过,方棠果真是不满意那些珠宝。
半晌后,方夫人慢悠悠的开口:“让她进来吧。”
走进花厅的方棠径自向着方夫人走了过去,开门见山的道:“那些绿松蜜蜡……”
“方棠!”方夫人脸一沉,冰冷着声音打断了方棠要说的话。
方夫人放下茶杯,目光冷傲的看向方棠,语调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和轻蔑,“你只是方家的私生女,按照方家的族规,你父亲的财产都是宇涛和毓和的,而且身为私生女,你和方芯蕊根本没有资格进入方家生活。”
疾言厉色的怒斥着,方夫人看向方棠的目光如同看垃圾,声音里充满着恶意的嘲讽。
“是我可怜你母亲早死,不想你饿死,才将你带回了方家,方棠,你不要贪得无厌,嫁去周家之后,你有本事拿到周家的财产,你的孩子以后就能有丰厚的嫁妆了!”
说完之后,方夫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勾出恶毒至极的笑容,“抱歉,我忘记周勇已经牺牲了,你嫁过去只能守活寡,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当母亲了。”
方棠这个小贱种再厉害,再有靠山又怎么样?只要一想到她不能生孩子,方夫人做梦都会笑醒。
至于出轨?方夫人半眯着眼,方丰益和周家看在封掣的面子上或者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绝对不会准许方棠弄个野种出来,所以方棠这辈子只能当一个不下蛋的母鸡!
方棠沉默的站在一旁,看着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的方夫人,等她说完了,笑够了,方棠才将刚刚没有说完的话接着说了出来,“我只是想问问那些绿松蜜蜡是在哪里买的,我还想要再买一些。”
听到这话的方夫人一愣,笑容僵硬在脸上,刚刚的痛快都转为了憋屈堵在胸口,气的方夫人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终于体验到了早上方芯蕊那一拳头打到棉花上的憋屈和恼怒。
方夫人目光灼灼的盯着方棠,想要看看她是不是在强颜欢笑,是不是死要面子在强撑着!
可方棠眼神太过于平静了,一丝不甘和怨愤都没有,她真的只是过来询问这些绿松蜜蜡的来源。
“管家知道的,你去问管家!”方夫人阴沉着脸,说完之后就转过头看向着楼下盛开的郁金香和欧月。
得到答案的方棠转身离开,第一次感觉方夫人自从生病之后,脑子似乎也有点问题了。
越想越气的方夫人只感觉楼下盛开的鲜花面目可憎,暴躁之下,猛地将茶几上的茶水和糕点都挥落在地。
一阵清脆的打砸声之后,方夫人气喘吁吁的跌坐在椅子上,妆容精致的脸庞扭曲而狰狞,她不敢不说,否则方棠如果真的去询问方丰益了,到时候被责难的还是她。
方丰益再不喜欢方棠这个女儿,她也是代表方家嫁去周家的,方棠的嫁妆这么寒碜,丢的是方家的脸,是方丰益这个总议长的脸!
但对方夫人而言,她恨不能将方棠给千刀万剐了,让她花大价钱给方棠准备嫁妆,然后看着她风风光光嫁去周家,到时候挥霍着方家的钱过着贵妇般的生活,方夫人怎么不甘心!
不管往日方夫人是多么的识大体,多么的理智,但面对方棠,方夫人就是个普通的中年老女人,她怨恨,她仇视,她睚眦必报,她不愿意为了顾全大局便宜了方棠这个小贱人!
一个情妇生的贱人,凭什么挥霍她儿子和女儿的钱!若不是方棠嫁去周家是守活寡,方夫人估计早就失去理智将方棠的婚事给搅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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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玩街是长源游客最多的一条老街,从美食小吃到纪念品应有尽有,古玩街还有不少古董文玩,方夫人给方棠准备的这些东西来自玉锦堂。
下午一点,方棠若有所感的抬头看向天空,湛蓝的天际高远澄澈,阳光从云层后照射下来,炫目明亮的让方棠闭上了眼睛,也遮住了眼底那一丝不舍和眷恋。
“小姑娘,是你?”坐在柜台后面的许老放下手中的书,慈和的笑了起来,倒是一眼就认出方棠就是之前买走《陌上春游图》那副现代画的人。
“许掌柜。”方棠打着招呼,也说明了来意,“我想买一些绿松、玛瑙……,只要品相好,价格随意。”
玉锦堂做的是古玩的生意,虽然不至于三年不开张,但也不是每日都有客人来买古玩。
所以搭着卖一些蜜蜡绿松类的饰品,都是真品,虽然价格不低,不过游客买的多,店铺也是人来人往的,看着就热闹喜庆。
许老将方棠引到了东北角的柜台,“这些都是没有开出来的原石,如果你要没加工的半原石也可以,价格贵两倍。”
方棠一开口许老就知道她不要经过加工过的首饰,而是要买原石,当然,方棠要品相好的,那就是已经去皮打磨出来的半成品原石。
看着放在货架上一块一块的原石,方棠满意的点了点头,“每样我都要一斤,体积大小不用在意,但品相一定要好。”
噗嗤的笑声在店门口响了起来,走进来的女孩嗤笑的看向方棠,言语里满是不屑和鄙夷,“爷爷,这是从哪里来的门外汉,还要一斤?她当是大街上买水果吗?”
绿松、蜜蜡都是按照克价来算,品相顶级的蜜蜡至少五百块钱一克,虽然蜜蜡密度小,但一块三四十克的蜜蜡挂坠也要两三万。
没加工的原石,只要品相好没杂质,即使省去了加工费,最低也是三百块一克,方棠一开口就要一斤,至少二十万,这明显是外行人的说法。
许老和善的表情微微收敛,严肃的看向口无遮拦的女孩,“弯弯,怎么说话,道歉!”
被斥责的许弯弯不满的嘟着嘴,扭过头,就是不道歉。
“失礼了,这孩子被家里惯坏了。”许老歉意十足的看向方棠,弯弯口无遮拦,这样娇纵下去,日后必定会吃大亏的。
方棠并不在意,从包里拿出银行卡,“我先付一百万定金。”
许弯弯傻眼的愣住了,原本她看方棠穿的普通,又说出贻笑大方的外行话来,这才会出言嘲笑方棠,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财大气粗的给出一百万的定金。
知道自己丢脸的许弯弯一下子涨红了脸,又是难堪又是恼怒。
许老也没有安慰孙女儿,吃点教训也好,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是发票。”只收了五十万的定金,许老将发票交给了方棠,忽然开口问了一句,“小姑娘,你是不是用这些来做颜料?”
方棠点了点头,也没有好隐瞒的,而且以后如果继续修复古画,说不定还要从玉锦堂买绿松蜜蜡原石。
“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都老了。”许老笑着感慨了一句,看向方棠的目光里充满了赞赏。
虽然许老是鉴定师,但多少也知道一些修复的常识,很多古画就是用绿松砗磲这些宝石当原料,只不过这一技法并没有流传出来,懂一点皮毛的也是那些修复世家。
方棠一出手就是一百万,那必定是深谙古法颜料的制作,这么说来她很有可能是某个修复大师的弟子。
看看沉静的方棠,再看看许弯弯这个骄纵不懂事的孙女,许老是真的感慨,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啊。
亲自将方棠送到店门口,一道亮光从脑海里一闪而过,想到了什么,许老如同被雷击中了一般。
“小姑娘,上一次……”许老声音有些的发颤,目光迫切的看向方棠,平复着激动的情绪,许老嘶哑着声音询问,“那幅画是不是真品?”
看到方棠要买绿松玛瑙这些半宝石制作古法颜料,许老终于反应过来了,上一次那副《陌上春游图》的色泽艳丽、光彩夺目。
当时许老包括后来的赵馆长、安新颖都认定那是一幅现代画,那么鲜亮的颜色,必定是现代的颜料所绘。
但此刻,许老才恍然大悟,如果那真是宋代真品呢?
宋代书画技艺达到了顶峰,尤其是皇室和贵族供养的画师都喜欢用宝石当颜料,所以只要保存得当,宋代古画具有瑰丽夺目的色泽也正常。
方棠迟疑了一下,对上许老炽热的目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是。”
宋代珍品古画!这小姑娘好像是用三万块钱买下来的,这已经不是捡漏不捡漏的问题了,那样的古画堪称国宝!
做了一辈子古董古玩生意,捡过漏,也打眼过,许老以为不管遇到什么事,自己都会平静的对待。
但此刻,许老依旧感觉心在滴血,无关古画的价格,而是和这样国宝失之交臂,那巨大的失落和懊悔将许老给淹没了。
依旧生着闷气的许弯弯诧异的看向坐在坐在椅子上失神的许老,推了推他肩膀,“爷爷,你怎么了?”
不行,不能自己一个人伤心郁闷!许老没有理会许弯弯,而是拿出手机拨通了赵馆长的电话。
“老许啊,你不用安慰我,我好着呢,那一点流言蜚语还打不垮我。”电话另一头的赵馆长中气十足。
徒鑫在交易会上的事情发生后,安新颖第一时间就告知了赵馆长,之后消息长了翅膀一样在古玩圈子里传播,不少人趁机嘲讽赵馆长。
“不是徒鑫的事,当年收徒鑫为徒我也有错。”许老连忙开口,徒鑫算起来还和许老沾亲带故,他喊许老一声舅爷。
小时候的徒鑫的确有天赋,许老也教了他不少古玩的知识,后来徒鑫考上了庆州大学文物鉴定专业,赵馆长当时就是这个专业的教授。
大一的时候徒鑫就想要拜师,但赵馆长并没有收徒的打算
徒鑫后来就找了许老这个舅爷,希望许老帮忙说清,许老也只是和赵馆长提了一句,毕竟收徒看的是缘分,即使两人是多年的朋友,许老也不可能强求赵馆长收徒。
那个时候赵馆长完全没收徒的意思,他一心扑在古玩鉴定上,连大学的课程也只是附带的,哪有心思教徒弟。
也是徒鑫运气好,赵馆长的妻子有心脏病,在去学校途中突然心脏病发作倒在了地上,刚好被徒鑫碰见了,围观的路人都不敢施以援手,徒鑫会一点急救知识,这样一来,他也算是赵馆长妻子的救命恩人。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在,再加上许老的关系,赵馆长收了徒鑫第一个徒弟。
谁曾想徒鑫虽然好学,可为人骄傲自负,赵馆长说了他几次,徒鑫依旧是我行我素、本性难移,关键徒鑫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就好比这一次在交易会上,徒鑫明知道方棠已经和郝哥达成交易了,却依旧横插一脚将八角塔抢走了,这就是犯了规矩。
赵馆长后来又收了几个徒弟,尤其是安新颖这个小徒弟聪慧有天赋,赵馆长总算是有点安慰了,他也不求徒弟如何,至少不能有徒鑫这样败坏师门的恶劣品性。
“老赵,你还记得上一次那一副《陌上春游图》的画吗?”许老这一次开口,赵馆长自然就想起了。
毕竟他看到这幅画比许老还早,是吴小天拿着画去博物馆,死皮赖脸的求他们鉴定是不是宋代的古画,赵馆长当时也看了两眼。
赵馆长朗声笑着回了一句,“是不是又有人来卖宋代的画了,这段时间市面上不少宋代的物件,都是以假乱真的高仿,你自己留心一点,别晚节不保被打眼了。”
“老赵,我们俩都看走眼了,那不是现代画,是宋代真品,你忘记古法颜料。”许老这话一出口,电话另一头的赵馆长就愣住了,握在掌心里的手机哐当一声掉地上了。
老祖宗的东西有些流传下来了,但是有很多都失传了,尤其是那些技艺,随着最后一个传人的死亡,一门技艺就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古法制颜料也是失传的技艺之一,现在那些挂着古法颜料的铺子,其实只知道一点皮毛,然后结合现代颜料的制法,最后打出古法颜料的噱头。
许老也好,赵馆长也罢,他们毕竟只是懂行的鉴定师,对修复这一块略知一二,因此都忽略了古法颜料,自然也没有想过《陌上春游图》会是宋代真品。
终于回过神来的赵馆长将手机捡了起来,斩钉截铁的开口:“我马上就来长源!”
宋代的古画《陌上春游图》,一想到那艳丽夺目的色彩,赵馆长恨不能时间倒转回去,将那个时候有眼无珠的自己给狠揍一顿。
干了这么多年的鉴定,自己竟然也犯了形而上学的毛病,没有仔细鉴定就轻易下结论!
方棠完全没想到许老和赵馆长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避开古玩街熙熙攘攘的游客,方棠刚走到停车场,一辆车迎面开了过来,然后在方棠前面停了下来。
车后座上走下来一个五十来岁的贵妇,眼神挑剔的打量着方棠,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憎恨和厌恶。
方棠不解的站在原地,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中年贵妇。
随着副驾驶位置的打开,看到走下车的徒鑫,方棠大致明白为什么这个贵妇对自己充满恶意。
“大姑,那就是方棠。”徒鑫脸色阴沉沉着,没有了交易会上时的意气风发、骄傲自负,看向方棠的眼神阴狠狠就跟淬了毒一般。
“既然碰到了,那就先见方棠,你舅爷那里明天再过去。”周二婶点了点头,徒鑫是她娘家大侄子,结果就因为方棠这个小贱人被赵馆长赶出师门了。
周二婶带着徒鑫原本是来古玩街找许老,希望许老帮忙说说情,让赵馆长收回和徒鑫断绝师徒关系的话,没曾想竟然会碰见方棠。
第074章 周家二婶
咖啡厅。
“你怎么回事?知道我这件衣服多少钱吗?你赔得起吗?”周二婶尖利着声音,口水横飞的对着低头不停道歉的服务员叫骂着。
一看到裙子上斑斑点点的咖啡痕迹,周二婶突然抬脚将蹲下身来要给她擦拭的女服务员踢倒在地,“擦什么擦!将你们经理叫来!”
气不打一处来,周二婶铁青着脸,只感觉从过年之后就没有顺过。
先是大哥大嫂那两个没脑子的蠢货答应和方家联姻,拒绝让自己的侄女嫁进来,现在小鑫又被赵馆长赶出师门,喝杯咖啡还被服务员给泼了一身。
一屁股摔在地上的女服务员爬了起来不停的鞠躬道歉,“对不起,夫人,我不是有意的,请您原谅我这一次。”
咖啡厅工资高,但如果得罪了客人,一次就会扣掉半个月的工资,女服务员是勤工俭学的大学生,每个月的工资就是她的生活费还有弟弟上高中的费用。
周二婶一脸高傲的端坐在椅子上,视线瞄了一眼方棠,含沙射影的冷嗤一声,“既然做服务员,就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别整天想着攀高枝,也不看你配不配!我侄子也是你这样下等人能肖想的!”
“哼,这样的货色脱光了我都嫌掉价!”徒鑫不屑的看着脸涨的通红的女服务员,言语极尽嘲讽和羞辱,“果真下贱!”
女服务员长的其实很漂亮,五官清秀,眼睛很大,肤色白皙,否则也不会在咖啡厅打工。
对比之下,徒鑫简直面目可憎、不忍直视!
三十多岁,个头不到一米七,关键还满脸的痘子,被赵馆长赶出师门后,徒鑫没有休息好,不仅气息阴沉,眼下也是一圈黑灰色,脸上的痘子有些的红肿,个别几个痘子还长出了白色的脓。
方棠看着自我感觉良好的徒鑫,再次感觉这个人脑子肯定有病!
“我没有,对不起!”女服务员低头哽咽着,想要弯腰道歉,可是又怕被徒鑫讥讽勾引男人,只能红着眼佝偻着身体。
看着被自己羞辱的女服务员,徒鑫莫名的感觉到无比的痛快,他苦苦追求安新颖那个小贱人,伏低做小的献殷勤,甚至为了她拒绝了多少主动爬床的漂亮女人。
可安新颖这个贱人对自己不理不睬不说,竟然还告状,害得自己被老不死的赶出师门!
愤怒的徒鑫恨不能将安新颖给扒光了衣服拖到床上狠狠的教训一顿,到时候看她还敢不敢对自己颐指气使!还敢不敢故作清高!
但徒鑫也只能在脑海里YY,当然,他第二恨的就是面前的方棠。
可即使知道方棠只是方家不上台面的私生女,徒鑫心里再鄙视,也不敢明着对方棠动手,刘家破产的例子还活生生的摆在众人面前。
强大的怨恨之下,徒鑫发现羞辱眼前这个女服务员,让他有种在折辱方棠和安新颖的代入感,因此徒鑫眼神更为扭曲而狰狞,“说!你是不是个贱人?是不是故意勾引我?”
徒鑫变态的笑着,咸猪手突然向着女服务员伸了过去
“小鑫,算了,省的到时候缠上你,甩都甩不掉!有些人就是下贱,知道你的身份后会死缠烂打的缠着你不放。”半点不在意徒鑫的变态,在周二婶的眼里都是这个服务员故意勾引自己侄子,不要脸的想要攀上高枝。
毕竟在公共场合,徒鑫也不敢太过分。
收回咸猪手之后,徒鑫高昂着下巴,趾高气昂的命令道:“既然你要道歉,那就拿出道歉的诚意来,跪下来给我大姑将咖啡渍擦干净!否则就把你们经理喊过来,我大姑这件衣服可是国外的品牌,价格最低的一件也要十万,你赔得起吗?”
听到十万的价格,服务员脸惨白一变,身体止不住的发抖,泪水滚滚而落。
对,哭吧,颤抖吧!这些贱人就该如同最卑微的蝼蚁一样跪倒在自己面前,给自己舔鞋!徒鑫挺直着腰杆,宛若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所有贱人都要匍匐在他的脚下!
“衣服多少钱我来赔。”方棠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成功的戳破了徒鑫病态至极的幻想。
转头看向哽咽不已的服务员,“你下去吧。”
“谢谢……”服务员泣不成声,对着方棠感激的鞠躬之后,这才转身离开了。
“方棠,你什么意思?你凭什么给她出头!”还没有享受够身为帝王掌控一切的感觉,徒鑫恶狠狠的瞪着方棠,耍狠的放话,“今天我就要她给我跪着道歉!”
懒得理会脑子有病的徒鑫,方棠站起身来,“如果你们拦住我就是为了让我看你们仗势欺人,那我就不奉陪了。”
“小鑫,正事要紧!”周二婶拉了一把怒火冲冲的徒鑫,要收拾一个贱人,有的是机会,目前最重要的是周家的财产!
一旦方棠嫁到周家了,方家就有理由光明正大的侵吞周家产业!
早已经将大房的产业视为自己名下的财产,周二婶怎么甘心方家横插一脚,偏偏方丰益是长源总议长,周二婶再自大也知道自己绝对斗不过方家。
森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方棠,半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徒鑫恶毒一笑,故作大方的摆摆手,“行,今天给大姑面子我不和你计较。”
方棠能保得住她一时,难道还能保得住她一世!
徒鑫不敢对安新颖和方棠怎么样,但是一个咖啡厅的女服务员他还不放在眼里,就算将她玩死了也就是赔点钱而已!
冷眼看着毫不遮掩恶意的徒鑫,方棠平静的开口:“你可以动手,只是我会加倍还在你身上。”
“方棠,你敢!”徒鑫暴怒一喝,他已经给了方家面子后退一步了,方棠这个贱人还敢威胁自己!
“你敢,我就敢。”相对勃然大怒的徒鑫,方棠面色平静,他不过仗着徒家不差钱,方棠同样敢仗势欺回去。
看着冷漠的方棠,这一瞬,徒鑫似乎又看到了安新颖,当初那个贱人也是这样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看不起自己!
“小鑫!”周二婶也怨恨方棠为了一个服务员不给徒鑫面子,但周家的产业更重要,周二婶只能阻止徒鑫,否则还没有谈就闹崩了。
气的涨红了脸,徒鑫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大局为重之下,憋屈的扭过头看向窗户外。
“小棠,你看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没必要因为外人伤了和气。”周二婶看向方棠,满是算计的刻薄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来。
“你和小鑫在交易会上不过是一点误会,小鑫也给你道歉了,要不你就打电话给赵馆长,就说你们是闹着玩的,否则赵馆长还一直责怪小鑫。”
顾及到许老的面子,再加上当年徒鑫的确救了赵馆长的妻子,所以这次和徒鑫断绝师徒关系,赵馆长并没有刻意将消息传出去,也算是维护了徒鑫最后一点脸面。
当然赵馆长也明说了,日后不准徒鑫打着他的名头在古玩圈里行事。
徒家说起来只是做房地产起家的暴发户,即使周二婶嫁到了周家,徒家依靠着周家又上一层楼了,但暴发户终究还是暴发户,长源的世家依旧看不起徒家。
说句难听的,徒家就是将钱捧着送人,有些人都不一定会收,世家豪门谁会差钱,和徒家这样的暴发户相交只会贬低自己的身份。
不过在徒鑫成为赵馆长的大徒弟之后,连带着徒家暴发户的身份被美化了几分。
安新颖又是徒鑫的小师妹,这样一来,打着安氏集团的名头,徒家在长源的处境改善了许多,不看僧面看佛面。
可徒鑫一旦被赶出师门,那徒家又会被打回原形,所以徒鑫包括周二婶都急着想办法,想让赵馆长收回之前的决定。
不等方棠开口,周二婶叹息一声,一副不计较的大度模样,“至于那舍利子就当是小鑫给你的见面礼,也就一千万而已,谁让我们是一家人。”
虽然八角塔里的舍利子的确是方棠给吸收了,但看着厚颜无耻的周二婶,方棠要更正之前的看法,不仅仅徒鑫有病,徒家人脑子都有病!
“我和赵馆长不熟,帮不到你们。”方棠冷声给出答案,早知道她就不该过来。
听到这话,周二婶脸上飞假笑一下子垮了下来。
不满的看着方棠,周二婶端出了身为长辈的高姿态,冷声训斥着方棠,“小棠,你还有几天就要嫁到我们周家来了,我是你二婶,你就用这种态度和长辈说话,我倒是问问方家你的教养呢?”
“大姑,一个私生女你指望她能有什么教养。”徒鑫嗤笑一声,一副瞧不上方棠的模样。
“我可以将我父亲的手机号码给你。”方棠此话一出,周二婶被噎的一愣,差一点没被表情认真的方棠给气死。
周家虽然也是长源三大家族之一,但这些年来周家早已经败落了,之所以没有让商界其他家族取而代之,不过是方丰益和徐雄的私心而已。
方徐两家都想要吞并周家,自然不会允许其他家族染指。
周二婶也远离了长源一流家族的圈子,和她交往的也就是商界那些小家族,需要奉承着周家做生意,所以周二婶的消息严重落后。
长源的一手消息周二婶根本就不知道,否则她就对不敢用这种强硬的态度对方棠。
“小棠,你是成心不帮忙吗?”阴冷着脸,周二婶压下满腔的怒火,要不是忌惮方总议长,今天她就撕了方棠这个小贱人!
周家长房两个儿子都死了,活着的两个老的是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的老实人,所以整个周家周二婶说了算。
周二婶说一不二惯了,突然遇到方棠这样不给自己面子的,她的怒火可想而知,偏偏又不能将方棠怎么样,憋的周二婶都想要杀人了。
“不帮。”方棠的回答异常肯定,对上周二婶扭曲的脸庞,方棠一本正经的补充了一句,“能帮上也不会帮!”
“你……”忍无可忍的周二婶一手指着方棠,气狠了,声音都有些的发颤,“方棠,你不要后悔,等你嫁到周家之后,没有我帮你打掩护,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即使方家也不会护着你这个败坏门风的**荡妇!”
做为一个被囚禁了二十年的修复师,方棠上辈子的生活环境极其单纯,此时看着出言威胁的周二婶,方棠思虑了一下,却是没听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方棠沉默着,自以为抓住了方棠的弱点,周二婶这才感觉气顺了一些。
斜睨了方棠一样,周二婶放软了语调,“小棠,你是个正常女人,到时候让你守活寡,我大哥大嫂能狠下心来,我这个当二婶的也不忍心,你这花一般的姑娘就这样枯萎了。”
不动声色的挑拨离间了一下,周二婶指着旁边的徒鑫,“小鑫一表人才、才高八斗,又是赵馆长最得意的大弟子,到时候你受不住了,小鑫也可以帮你,我们是一家人,二婶会给你安排妥当的。”
方棠以前觉得方芯蕊不可理喻,现在看来方芯蕊至少还能用常理来判断,而眼前徒家姑侄两人才是神经病,而且病的不轻!
“要不是看在我二婶的面子上,我才看不上你这样饥瘦的女人。”徒鑫一副施舍的高傲姿态,似乎是迫不得已才会牺牲自己的男色,否则方棠这样的货色给他暖床都不配。
看了一眼自视甚高的徒鑫,方棠成功被恶心到了。
她突然怀疑当初在山洞里,如果那个男人不是蒋韶搴,而是徒鑫这样的,方棠估计忍不住会将对方咔嚓掉!
原来自己也是一个视觉动物!方棠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挺俗气的。
看着自我感觉极其良好的周二婶和徒鑫,方棠深呼吸着,再待下去她会忍不住想要揍人了!但方棠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所以还是走吧。
“方棠,你什么意思?”看着转身要离开的方棠,徒鑫受不了的吼了一嗓子,他被安新颖那个嫌弃也就罢了,那毕竟是安氏集团的千金。
可方棠算个什么东西,方家的私生女而已!要不看她是方丰益的女儿,就方棠这样的货色,倒贴钱徒鑫都懒得看一眼。
“方棠,你不要不识好歹!”周二婶也冷了脸,既然方棠给脸不要脸,周二婶也懒得对她好言相劝,一副扒掉方棠真面目的得意模样。
周二婶故意提高了嗓音,“你的名声你难道不知道吗?之前就和张嵩那个保镖勾搭不清,你嫁到我们周家就要恪守家规,你要是敢找野男人苟合,别怪我不给方总议长的面子,将你赶出周家!”
周二婶哼了一声,态度高傲的继续威胁,“到时候你身无分文,而且我相信方总议长也不会要一个败坏方家名声的女儿,至于方夫人,哼,你可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方夫人不落井下石你就谢天谢地了。”
周二婶性子再泼辣,可是她也拿风流多情的周二叔没办法。
周二叔在外面小情人很多,也有几个私生子,周二婶身为正室原配她自然知道私生子和私生女是多么讨人厌的存在,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似乎能想到方棠身无分文被赶出家门,流落在大街上的可怜画面,周二婶叹息一声,放软了态度,“只要你乖乖听话,不但能有花不完的钱,而且以后你有小鑫的孩子了,我也想办法让你将孩子光明正大的养在身边,方棠,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我看你也不笨,你该知道如何选择。”
周二婶来见方棠的目的除了让她帮忙和赵馆长说情之外,更重要的是她想要让方棠乖乖听话,到时候能帮着二房将大房的产业都夺过来,为此,周二婶甚至不惜将徒鑫这个侄子都拿出来牺牲色相了。
方棠转身来看着胜券在握的周二婶和徒鑫,忽然笑了起来,原本清瘦而苍白的脸因为这个笑容而显得生动鲜活。
“不久之前有人要对我不利。”方棠话音停顿了一下,眯眼笑着继续开口:“却被我一刀废掉了命根子,周家二房有四口人,真惹急了,我不介意来一次灭门血案。”
方棠的声音说的很轻,说到杀人时的表情也很平静,但正是她这种态度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方棠的语气太正常了,正常到让人明白她说的是真话。
周二婶和徒鑫如果是个正常人,他们就绝对不会再去招惹方棠,至少要和她相安无事的保持距离。
可被吓到之后,回过神来的周二婶只感觉方棠是在危言耸听。
徒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抓起桌上的咖啡杯向着方棠砸了过去,暴怒一声,“我呸,还灭门!你当老子是被吓大的!”
方棠侧身避开了砸过来的咖啡杯,而方棠身后的男人就倒霉了。
因为被方棠挡住了,男人并没有看到徒鑫的动作,当他察觉时已经迟了,男人虽然避开了杯子,却被咖啡泼了一身。
眉头一皱,男人看着西装上滴落的咖啡,抬头看向徒鑫。
“看什么看,再看将你眼珠子挖出来!砸到你是你运气好,外面那些人想要被我砸,还要看
我愿意不愿意!”徒鑫鼻孔朝天的哼了一声,半点不认为自己该道歉。
“徒鑫!”男人一语喊出了徒鑫的身份。
“你认识我?”徒鑫成为赵馆长的土地后并不常回长源,庆州是首府,比起长源更有发展前途,他也懒得回来。
徒鑫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认识自己,顿时又得意了几分。
方棠往旁边退了几步,让身后几个同样西装革履的保镖走了过去。
一下看到到八个魁梧大汉,徒鑫脸上张狂的笑容僵硬下来。
“你们干什么?既然知道我侄子的身份,就该知道我们可不是你们能招惹的人!”周二婶不满的瞪着堵在前面的大汉,这些人一看就是保镖,也敢在他们面前耍狠!
“这里是长源,是我们周家的地盘,你们还敢动手不成?”见八个大汉没有让开,周二婶疾言厉色的怒斥着,“快让开,否则我找你们雇主,到时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教训一顿再带走!”为首的保镖抽过纸巾慢慢的擦拭着西装上的咖啡渍,原本还打算将人直接带走,既然他不识抬举,哼,吃了教训就乖了。
站在一旁的方棠笑眯眯的着被打的连声惨叫的徒鑫。
“啊!你们敢打我,你们等着……”蜷缩在地上,才挨了几拳头和几脚的徒鑫还敢叫嚣的放狠话。
可是被打狠了,顿时发出一声声杀猪般的惨叫声,莫装逼,装逼遭雷劈,果真一点不错!
“我不敢了,你们不要打了……”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道歉……别打了,出人命了……”
一声声的惨叫几乎掀翻屋顶,听徒鑫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方棠感觉他还能扛一会。
揍人的大汉们也是同样的想法,下手避开了要害,但挑的却是人体最痛的地方,一拳一脚下去,渐渐的徒鑫没有力气求饶了。
“小鑫!”周二婶还是很喜欢徒鑫这个侄子的,毕竟她还要用徒鑫吊着方棠,但看着彪悍的大汉们,周二婶怕挨打,又不敢上前,只能焦急的站在一旁。
余光扫到站在一旁的方棠,周二婶快速冲了过来,将问题丢给了方棠,“你是方总议长的女儿,你难道就这样看着?”
方棠迟疑了一下,然后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我会给他们劳务费的。”
毕竟方棠也很想教训徒鑫一顿,但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既然这些大汉代劳了,给点辛苦费也是应该的。
周二婶气的一口气没吸上来,捂着发疼的胸口直喘气。
看着落井下石的方棠,周二婶不敢对魁梧健硕的大汉们动手,干脆一巴掌向着方棠的脸打了过来,“我身为长辈难道还不能教训你这个小辈吗?”
清冷的眸光一沉,方棠抓住周二婶挥过来的手腕,一个反扭,凄厉痛苦的喊叫声响了起来。
方棠一个用力将周二婶向着徒鑫方向推了过去。
砰的一声!周二婶身体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
扛不住的徒鑫一看摔在自己面前的周二婶,也顾不得什么血缘亲情了,一把扑了过去,缩在她的怀里,用周二婶的身体抵挡住一部分踢打。
“啊!”被踢了好几脚的周二婶痛的翻白眼,偏偏徒鑫为了少挨踢,双手死死的搂住了她的身体。
为首的保镖看打的差不多了,这才发话,“行了,带回去。”
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徒鑫被当成死狗一般拖了出去,摔在地上的周二婶他们倒是没有管,毕竟大少爷交待了只要将徒鑫抓回来就可以了。
目送这这些人离开,方棠微微眯了一下眼,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之前在路上逼停自己的那些保镖和他们应该是一伙人,西装都一样。
目光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向门口,车牌也是Q开头,庆州的车牌,这些人是谁?
方家别墅,书房。
“总议长,刘家那边需要处理吗?”祝秘书在方丰益休息的时候问了一句。
钱母的死被定性为了自杀,徐家没有落井下石,胡朝山都打算结案了,现在唯一的例外就是指使钱家闹事的刘家。
钱家人闹事,钱母撞墙而死,刘家策划这一切,势必会留下一些证据。
祝秘书估计刘家应该派偷偷拍了视频或者录了音,到时候剪辑一下,画面和录音肯定都会被方棠不利,甚至能颠倒黑白的说方棠逼死了人,一个过失致人死亡的罪名是逃不了的。
刘家这些手段不算多高明,祝秘书也遇到过,但的确管用。
毕竟方棠是方丰益的女儿,只要视频被传出去了,被水军一带节奏,那些网友绝对会被煽动,认为方棠这个二代仗势欺人,逼死了受害者却安然无恙。
“不用管,刘家没这个胆子。”方丰益声音冰冷而绝情,刘家不过是跳梁小丑,随时都能捏死。
而同样的,方丰益也不喜方棠这个不受控制的女儿。
方丰益不能出手对付自己的女儿,但可以借着刘家的手打压方棠,而且刘家也只敢针对方棠,绝对不敢牵扯到方家,所以方丰益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知道了。”祝秘书怔了一下,这个答案也在意料之中,总议长这是要借着刘家来掌控二小姐。
日后二小姐如果不服管教,总议长怂恿刘家将事情曝出来,二小姐说不定就要面临牢狱之灾,父女之间却堪比生死仇人,互相算计、互相针对,看着面容古板而冷漠的方丰益,祝秘书莫名的感觉后背一寒。
!分隔线!
方棠在长源没有任何人脉关系,尤其蒋韶搴和封掣离开后,徐绍倒是对方棠示好过,但方棠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接触。
所以方棠就想到最直接便捷的方式,花钱请私家侦探。
下午一点,巷子尽头一间不起眼的茶楼。
包厢里,方棠推门进来,坐在椅子上喝茶的邋遢大叔抬起头打招呼,“呦,小姑娘来了,请坐,我刚泡好的茶。”
看着大汉那刚刚抠了鼻孔的手又拎起茶壶倒茶,方棠拒绝的摆摆手,“我要的资料查到了吗?”
“哈哈,小姑娘你放心,你连车牌都提供了,再查不到我就不用在道上混了。”邋遢大汉得意一笑,将黄色的档案袋丢在桌子上,“银货两讫,承惠五千。”
方棠将装有五千现金的信封放在桌上,拿起档案袋打开。
当看到庆州关家四个字后,方棠眉头一皱,庆州州长正是姓关。
快速的翻阅着下面的资料,当看到徒鑫和吴小天、郝哥都被抓走的消息,方棠心里反而有数了,难道是为了八角塔里的舍利子?
可舍利子就算再珍贵也只是一个物件而已,值得庆州关家人亲自来长源吗?
仰头咕噜咕噜灌了一口茶,邋遢大叔一脸猥琐的笑着,“小姑娘友情奉献一下,这位关航是关州长的长孙,这可不是你能招惹的人物。”
关航虽然是秘密来长源的,但就冲着他的身份,别说方棠了,连方丰益这个总议长也要退让三分。
庆州下辖十二个市府,虽然长源是其中经济最繁荣的,可方家对比关家,不亚于蚍蜉撼树,完全没有可比性。
安新颖也好,窦璎珞、窦臣也罢,他们到了关航面前都得伏低做小,这就是身份带来的绝对权势和地位。
“多谢告知。”方棠道谢之后转身就离开了,看得出她是不打算放弃。
目送方棠出了包厢,邋遢大叔垮着脸一声长叹,认命的起身跟了过去,长官交待了,头可断、血可流,二小姐绝对不能掉一根汗毛,否则就将自己发配到闹不拉屎的F国。
入夜,一处隐秘的废弃仓库,屋顶的灯散发出昏黄的光亮,地上被绑着的三个字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呜声。
头上都被戴上了黑色的头套,视线里一片黑暗,更增加了三人的恐惧感,直到仓库生锈的铁门嘎吱嘎吱的被推开了。
“呜呜……”未知的危险让三人剧烈的挣扎起来。
穿着得体的黑色管家服,万管家快速的搬过一把椅子,仔细的擦了干净,“大少爷,请坐。”
关航坐了下来,夹着二郎腿,昏黄的灯光下,他阴柔的脸庞显得更加魅惑,只是那桃花眼里的眼神却阴冷的让人毛骨悚然。
在关航的左右两侧各站着两个黑色西装的保镖,更远的后方则是站了一排八个保镖,只是其中有四人鼻青脸肿的,精神也很萎靡。
若是方棠在这里就能认出,这四个就是之前逼停她车子,被方棠给撞伤的四人。
“万管家你去问话吧。”关航的声音略带尖细,慢悠悠的抽着雪茄。
万管家上前几步,眼神示意了一下,保镖快步上前将徒鑫三人头上的黑色头套拽了下来。
乍一见到光芒,三人被灯光刺激的眯着眼,适应之后,这才抬头看了过去,黑压压一片的保镖,让三人顿时脸色苍白的老实下来,眼神盛满了惶恐和害怕。
保镖将三人嘴巴上的胶带扯了下来,能说话的徒鑫第一个开口:“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吴小天和郝哥瑟缩着身体,仔细的回想着这段时间自己的所作所为,生怕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了不能得罪的大人物。
“我们是谁你们不用管。”万管家板着脸,声音都平板无波的像是机械音,“我只问你们一个问题,八角塔里的舍利子在谁的手里?”
舍利子?徒鑫三人都是一愣。
吴小天抢先一步的开口:“我们就是卖假古董文物的,都不知道八角塔里藏着舍利子,否则我们也不会开二十万的价格。”
之前面对方棠不停装逼的郝哥此时一副怂样,哆哆嗦嗦的点着头,附和着吴小天的话。
他们俩连八角塔里有舍利子都不知道,自然不会去偷,众目睽睽之下,想偷也偷不到啊。
万管家没有开口,面容古板,也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不相信。
唯恐吴小天他们脱困了,将黑锅甩给自己,徒鑫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忙给自己辩解,“我也没有舍利子,我回头看的时候舍利子已经被偷走了,桌上就剩下一个泥疙瘩,是方棠,一定是方棠偷走了!”
唯恐万管家不相信,惊恐的徒鑫还哆哆嗦嗦的说出了理由,“方棠肯定事先就计划好了偷舍利子,否则她不会一直和我竞价,等我喊到一千万了,方棠立刻不跟了,她一定是故意的,舍利子之后就不见了,方棠最有嫌疑!”
趴在二楼窗口处,方棠透过窗户缝隙看着仓库的一切,对徒鑫和吴小天他们将黑锅甩给自己的行为,方棠是一点都不奇怪。
她好奇的是关家要舍利子做什么,还这样兴师动众,连关家大少都亲自来长源了。
“将他们带下去再问一遍。”万管家对保镖说完之后,随后向着关航走了过去。
“大少爷,根据当时的情况,方棠的确有嫌疑,而且她是个练家子,也只有她有这个能力在众目睽睽之下偷走舍利子。”
关航没有开口,而仓库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声杀猪般的惨叫哀嚎声,不用看也知道徒鑫三人此刻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十来分钟之后,保镖快步走了过来,态度恭敬的向着关航汇报情况,“大少爷,他们三个没有改口。”
就徒鑫这三人欺软怕硬的怂样,挨了一顿狠揍却没有改口,说明他们真没有偷舍利子,
关航又抽了一口雪茄,白色的烟雾之下,他阴柔的脸庞显得晦暗不明,“万管家你明天去一趟方家,方棠牵扯到一起命案里,她如果识相一切好说,否则的话……”
余下的话关航没有说完,但话里透出来的狠毒和阴险可想而知。
钱母的死定性为自杀,但如果方棠不识好歹,关航自然有办法让自杀变为他杀,而杀人凶手就是方棠!
万管家毕恭毕敬的点头,“大少爷,我记下了。”
一直偷听的方棠已经可以肯定关航是冲着舍利子来的,如果她有舍利子的话,为了避免麻烦,方棠或许就将舍利子给了关航。
可目前的情况却是舍利子真没有了,金色元气被方棠吸收之后,舍利子就化为了尘埃。
小心翼翼的顺着二楼的下水管道滑了下来,方棠绕道仓库后面快步离开了。
即使走远了一点,依稀还能听到徒鑫三人的惨叫声,看得出关航行事果真如调查里说的一样狠辣而凶残。
第二天早上,当朱婶急匆匆的上阁楼说有客人来了,方棠明白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片刻后,站在狭窄又不通风的储藏室里,万管家的脸色很是难看。
制服下的身体挺立的笔直,万管家高昂着头,看都不看身侧沾满了灰尘,不知道多久没有人坐的椅子,方家竟然这样怠慢自己!
听到楼梯处的脚步声,万管家侧目看了过去,见方棠走了下来,万管家眼中有着不屑之色一闪而过,看来方棠深谙做戏做全套的伎俩。
不怪万管家误会,即使传言里方棠在方家不受宠,万管家也不认为她住在储藏室上面的阁楼里。
世家豪门最讲究面子,当家夫人不管暗地里如何磋磨私生子,但明面上却要做的光鲜亮丽,维护家族的脸面。
方棠也没有坐,椅子实在太脏了,还是朱婶从角落里翻出来的。
“方二小姐,敝姓万,代表我家少爷前来和二小姐谈一笔交易。”万管家看着态度恭敬,可神色里却透着轻视怠慢,明显看不上方棠这个私生女。
“我没有舍利子。”方棠开门见山的给出了答案。
万管家眉头微微一皱,没想到自己还没有说明来意,方棠竟然已经知晓!
这么说来,方棠肯定调查了大少爷,至少查到徒鑫和吴小天他们都被大少爷抓走了,推断出他们的目的是舍利子。
想到这里,万管家脸色再次恢复了古板木讷,也愈加肯定方棠在故意膈应自己。
如果她真如传闻里不受宠,被方家赶到阁楼来住,只能在储藏室待客,那一个不受宠的私生女是怎么查到他们抓走了徒鑫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