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合作
“合作？”
木实罕见地露出嘲笑的面容，“你们又觉得自己比马拉好多少？被毁灭是一件痛苦的事，但混乱迷茫中蕴含的痛苦更甚。”
奸奇笑了笑：“你不接受腐化，又怎么会知道腐化的好？我们是极端情绪与亚空间震颤而诞生的神明，我们即是生命本身，接受我们也是接受自己，这又有什么不对？”
“可正确的事不一定要去做！”木实冷声道：“而且你规定的对就是对吗？你算什么东西……而且，马拉比起你强的多吧，你又觉得自己做的事有没有被知晓，又或者这真的是你本来想做的？”
木实的话让奸奇陷入了沉默。
马拉，毁灭之神。
一切绝望的终极，预言中屠戮全宇宙的存在，本该成为战锤世界最后的神明，孤独地在王座之上等待自身的毁灭……但事实上是，马拉没有屠戮整个宇宙。
他组建军团，掌控惧亡者，奴役古圣，征服了亚空间，让曾经的四大邪神俯首称臣，与其说是毁灭者马拉，不如说是征服者马拉。
但奸奇知道，这一切都是表象，马拉就是毁灭之神，但他不拘泥于毁灭战锤世界，他要做的是毁灭诸天。
而做这一切的基础，就是成为灾难，待随着时空潮汐漂浮至基原世界，迎来一切的毁灭。
其他三位邪神只是凭本能在做，而他奸奇，诡道之主、命运编织者、欺诈谋士，是在得知一切真相后去做。
他是想要欣赏凡人在绝望中的恶毒智慧，但这不代表他想要毁灭一切。
他可是七级顶峰，在亚空间甚至可以达到八级初段的恐怖邪神，所谓的诸天思潮，根本无法影响他。
“但是，放任马拉，你知道后果吗？”奸奇声音变得狰狞尖哑，“我们可以跟你签订协议，你甚至可以凭借强横力量将亚空间做成我们的牢笼，但马拉，他生来就是为了毁灭，毁灭一切是他的宿命，八级高段，你怎么对付？！
“还是最为恐怖的毁灭力量，你要怎么抵抗！
“我们才是你的盟友，你要想清楚，木实。”
如果面前不是木实，那个曾经让诸天为之惊异的存在，他奸奇都懒得跟他说这么多。
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而一旦借由这次毁灭，马拉再前进一步，奸奇甚至都不敢想象自己还能否保有自身神智。
但木实的话，或许真的能够阻止马拉，在奸奇看来，木实就是奇迹本身。
这次轮到木实沉思了。
他明白，奸奇是对的，八级高段，相当于大罗后期，再进两步就能触及九级，哪怕是克莉丝汀登临至高神座后，也才九级初段。
木实作为代行者，能清楚地感觉到克莉丝汀的强大，而一旦马拉力量达到那种程度，木实再没信心抵抗。
合作似乎是合则两利的事，但是有一点要弄清楚，这是不是奸奇的诡计。
马拉从毁灭中获得力量，而奸奇则是通过达成诡计来提升神力，亚空间四邪神的争斗都源于此。
如果用自己做局，然后成功，这对奸奇会是巨大的提升，尤其被欺诈的对象是木实以及马拉，搞不好，奸奇会成为最大赢家。
木实看向奸奇，奸奇怪笑起来：“这是一场豪赌，我压上了全部身家，回报当然异常丰厚，所以你跟还是不跟？”
木实勉力咧开嘴角，露出怪异的表情，道：“跟。”
除了第二斩，面对这四小贩和马拉，他还有另外的底牌。
天使与恶魔世界中。
克莉丝汀在让木实滚蛋后又把他叫住。
“上帝，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呢？”
木实夸张地行礼，眼神柔和。
克莉丝汀撇了撇嘴，朝木实招手：“滚过来。”
木实翻翻白眼，走了过去。
克莉丝汀眼神复杂地对身边的木实道：“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在回溯的历史中穿行时，我见到了其他世代的你。”
木实点头，没有意外。
克莉丝汀继续道：“我考虑了很久，决定还是对你说，如何遇到四小贩，记得成为马拉，用蓝星星魂锚定你自己。”
“我会的，谢谢。”
“嗯……如果蓝星星魂没办法锚定，向我祈祷吧，或者呼唤你的师傅，你可是我的代行者，可不能那么轻易的死了。”
“谢谢。”
这是他回忆里为数不多的暖色。
木实继续对奸奇道：“但你最好别欺诈我，不然，你会见识到什么是恐怖。”
奸奇怪笑起来，只觉得木实的威胁苍白无力。
但木实没有威胁对方，只是实话实说，但遭殃的不是自己，他无所谓。
之后是协议的签订。
再然后，奸奇离开，而后木实一拳将敖鸾之母的头颅轰碎，顺便用白焰将怪形龙宫焚灭，铲除腐化的根源。
“你应该会替我保密。”做完这一切，木实对源海说：“作为我拯救你的报答。”
源海连忙应承。
木实可比奸奇带给源海的感觉要恐怖的多，奸奇如果是一团腐烂的肉，那木实就是一颗黑洞。
前者是恶心，后者则是极度危险。
木实需要人证，给那群废物看，避免他们打扰自己的计划。
说曹操，曹操到。
刚才恐怖的波动将他们吸引，一票仙神在玉恒老道的带领下赶来。
而玉恒老道还没开口，木实直接打断道：“我跟你们这些废物没什么好说的，问源海吧。”
木实的话让众人愤怒极了，但其实失去除愤怒以外几乎全部情绪的他基本不会嘲讽，刚才只是在冰冷思维的判断下说出的最佳答案。
很快，玉恒老道从源海那里了解到到底发生了什么：敖鸾之母被腐化，源海龙族覆灭，源海也差点被腐化，全赖木实搭救。
其余人知道后也是面上无光，除了潜修的玉恒老道，其他人不知道这里的变故，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招惹源海龙族显然吃力不讨好。
“全赖道友……”
玉恒老道话还没说完，木实直接打断，然后斩出一道恢宏剑芒，以雷霆之势将一金仙大圆满修士击杀。
众人连忙散开，正要怒骂，但随即腐朽的气息从尸体上冒出，那修士伤势飞速愈合，并飞快地肿胀成一个巨大肉团。
肉团通过不知道哪里的共鸣腔大喊：“接受纳垢父神的慈爱吧！”
第17章 天河倒灌
这是四小贩在跟木实打配合，但将千辛万苦腐化的金仙大圆满修士推出来，堪称牺牲巨大。
这也从侧面说明，四小贩暗中的图谋不小。
“剑势·天崩！”
青冥化作一道紫雷轰然落下，那金仙大圆满修士被直接拦腰斩断，接着紫雷化雨，剑芒轰然爆发，瞄准那人全身弱点，将烂肉炸成碎肉。
接着白焰升腾，将其慢慢焚灭。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让除去玉恒老道之外的人目不暇接，等尘埃落定后，不禁寒意大起。
“这就是你们阻敌于天外的战果？”木实扫视众人，“众生、世界，你们没一样护持住。”
打配合归打配合，但木实对这些人的消极怠工感到愤怒。
修士求索天地，纳外力以壮己身，最应该在护持这方天地的时候拼尽全力，不然要你何用。
但人心难测，推脱、迟疑、畏惧、逃避，这些对于追求永生的家伙们，显然是家常便饭。
忽然，木实想到了一点，冷漠的神情因为暴起的猩红闪电而变得狠厉。
他看向玉恒老道，问：“其他修士呢？是隐居了，还是……”
玉恒老道面色也是一变：“他们打算飞升上界，已经离开……”
“一群废物！”
木实知道，那群家伙凶多吉少，不是死在半路，估计就是被迎面而来的战锤世界捕获，进而腐化，能把此世界的金仙大修士腐化，那些逃走的家伙们绝对居功甚伟。
“我有事要做，你们随意。”
说罢，木实收起青冥剑，离开了源海。
跟这些虫豸在一起，只会把事情弄得越来越糟，木实需要信得过的帮手。
而此时，在战锤世界。
无数河系的中心撕开着一道道巨大裂缝，它们将河系拦腰斩断，散发着迷蒙的色彩：惑人心智的紫、残忍暴虐的红、一片混沌的灰以及灼人心魂的绿。
那是亚空间与实体宇宙连接的证明，代表着四大邪神的力量浸染腐化了整个宇宙。
这曾经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但在位于宇宙中心，毁灭之地泰拉的王座上的巨大身影的促使下，这一切都成为了现实。
腐化的力量充斥着整个实体宇宙，在这种情况下，无论信仰多么坚定，意志有多强大，都会不由自主地成为腐化阵营中的一员……在失去自我奉献的帝皇之后，更是如此。
瘦骨嶙峋，模样奇特的怪物是奸奇在实体宇宙中的倒影，他来到泰拉，是为了拜见这个宇宙的主人。
“伟大的马拉，您的谋士前来拜见。”
谋士是奸奇在震旦这个国度学来的词，搭配上他怪异的腔调，听起来像是嘲讽。
但王座之上的巨大身影并不在乎，他漆黑的双目注视着实体宇宙，眼中甚至没有奸奇的影子。
直到半个月后，马拉才收回目光，看向奸奇，以平静地没有任何特色的声音说道：
“我被偷去的力量分身已经遭遇失败，而你的计谋又成功了多少？”
庞大的压力碾压而至，不是谁都如木实一般，总能以弱胜强，实体宇宙中的奸奇甚至无法反抗地跪倒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冷的砖石。
他道：“木实已经答应合作，他也猜到了我是在用自己做局，用以欺诈您和他。”
马拉请“嗯”了声作为回应，之后就再无表示。
但奸奇只觉得身上的压力越发庞大，仿佛一整个实体宇宙压在他身上，他的身躯开始崩碎，意识难以自制地哀嚎起来。
他后悔了，面对一手造出来的怪物，奸奇感觉到了深切的后悔。
当最后一个泰拉人被杀死，他们以为这样会让帝皇崩溃，他们做到了，帝皇崩溃，被强压的疯狂侵泄而出，绝望在那一天将半个亚空间染成黑色。
亚空间兴奋嘶吼，实体宇宙恐惧难当，它们知道，天命将至。
但四邪神懵逼了，他们本来想以此杀死这位最强大的永生者，原本进行的非常顺利，但最后一步直接脱轨。
但预想中的屠杀并没有出现，毁灭之神将自己的天性压抑，开始了征服，以四邪神作为先锋军，开始了艰难的征战。
直到现在。
忽然，压力消失，奸奇存活了下来，马拉似乎对之前做的事毫无反应，继续道：
“我看到了毁灭……你的计谋很成功，去吧，继续欺诈他，继续腐化他。”
奸奇在领命后赶忙离开，虽说无论在哪里，马拉都能直接将其格杀，但远一些，他自己会好受些。
而在奸奇走后，马拉沉默许久，再次开口：
“为了登临至高的神座，为了毁灭。”
……
而在搜神记世界，木薯的第一站不是叶葛隐居之地，而是天庭。
虽然木实本人跟天庭没有任何交情，倒是有些仇怨，但他还有玄门弟子的身份。
“等大天尊通报。”
守着南天门的侍卫尽忠职守，木实也没难为对方，就这样等着。
半个月后。
修炼的木实睁开眼睛，问向侍卫：“通报了吗？”
侍卫道：“大天尊事务繁忙，耐心等待便是。”
木实点了点头，看向天之下，道：“源海，倒灌天河。”
侍卫脸色当即大变，指着木实道：“你说什么？！”
木实没看对方，而是望向天庭之内，双眼已毁的无言仙身上。
无言仙正在帮王母处理奏折，玉皇大天尊为了备战，在潜修，因此一应事务转交王母，那侍卫的奏请会报给王母，看来是这一步出了岔子。
王母问无言仙：“那木实是到底是谁，虽说修为平平，但已经等候许久，不如派天官见他一见。”
无言仙道：“只是一下界散修，前些时日还与四大仙门起了冲突，我天庭去抓捕，反被他逃走，现在想来是修为进步，来找回面皮。”
王母面色冷了下来：“那就将其拿下……”
“轰！”
“怎么回事儿？”
王母在摇晃的天阙中站定，神目追索，然后落在天河之上……天河决堤了。
天河乃万水之母，但源海在创世之初就已经出现，但因为，一个是官方的，一个是野生的，所以源海之名，名正言不顺。
现在言顺了，源海奔腾上九天，一下子将天河吞吸入体，然后开始肆意冲撞。
但它也收着力，只是毁坏建筑，没有弑杀仙人。
木实这才看向惊恐的侍卫：“这样，大天尊也该出面了。”
第18章 妥协
“疯子！”
在侍卫看来，木实就是疯了，引动源海使得天河决堤，这可是弥天大祸，必然永世不得超生。
木实见状，不理会侍卫，只身走进天庭之内，雕梁画栋，飞檐耸立，仙植神水，天光净土，这就是天庭，比起光秃秃的天堂要好上不少。
但木实没有欣赏的心思，周身缠绕着源海，抵消天庭的压制，他大步走入天庭的朝堂之上。
然后他看到了无言仙以及已经怒极的王母。
木实看向无言仙：“看来是你搞的鬼。”
“贼子，你……”
无言仙大喝到一半，然后就印在了墙上。
木实拳头再度用力，一下子贯穿对方心脏，然后挖出了一团紫色流质。
“色孽……”
木实稍稍皱眉，那计谋看起来只是奸奇的，但也有可能是色孽疯了，反正邪神本就不正常。
然后木实看向王母，金仙大圆满，无限逼近大罗之境，但排山倒海的阵势力量席卷而来，在这阵势的增持下，王母一跃有了大罗之境的攻伐之力。
木实没有硬顶，他只是以迅雷不及的速度找出祸患，没打算跟天庭死磕。
“我是玄门亲传弟子，师父是枯剑道人。”木实细细打量王母，没发现腐化的情况，“她被腐化，你已经看到。”
但王母没有如木实预料中那样坐下好好谈，反而怒道：“什么腌臜道人，你这无礼狂徒，强闯天庭，罪不容赦。”
木实一愣，枯剑道人竟然这么没有名气吗？他还以为这些人应该知道才对。
木实奇怪地看了王母一眼，道：“你不认识归不认识，辱骂我师，定然让你生死两难，而且他老人家心眼小，这次不死，以后注意。”
事急从权，这么紧急的情况下，他等待许久，已经给足天庭面子，而且还排除了一个被腐化的仙人，怎么说，对方也该好好听他把话说完。
果然，修士也是人，而且道德更加淡泊，这种情况下，只有把对方打服，打的跪地求饶，对方才能好好听话……大家越修越成畜生了。
王母已经出手，磅礴星光垂落，无限杀机迸发，周天星斗大阵运转，要将木实当场镇杀。
“给我破开阵势。”
木实施展身法，险之又险地避开垂落的星光，但星光越发密集危险，几息过去，木实就渐渐不支。
金仙跟大罗之间的差距还是太大了。
源海自然老实听话，不想被天庭蒸干，就得好好帮木实。
王母见久拿不下，张手摄住一枚金钗，然后抛出。
一道金色流光划破虚空，直接将大阵贯通，而木实关键时刻偏移身体，这才没有被贯穿心脏，但其中庚金气息至刚至阳，难以祛除，导致他受伤颇重，且难以恢复。
王母脸色稍缓，全力运转阵势，无数大星砸落，木实强提修为，但无以为继，眼看就要丧命再次。
就当他要斩魂时，大阵威势猛然跌落，垂落大星被木实随手破开。
收回斩魂的念头，木实看向惊愕的王母，道：“时间很短，你生死由命。”
源海再强也只是此世一角，要是玉皇大天尊还在，别说强行破开阵势，能不能倒灌天河都是未知数。
但区区金仙大圆满的王母，它源海还是能坚持片刻的。
木实则清楚的知道，是十息。
“剑势·洪！”
木实抬手斩出剑芒洪流，直接将阵势核心击溃，余波让王母仓促间只得招架。
阵势力量更弱，木实眼中白焰升腾，猩红雷电缭绕周身，他再次抬剑，狂暴剑意洞穿九天。
雷上风下！
“剑势·溃亡！”
霎时间，空间凝固，紧接着，风声响起，无有穷尽的剑芒充塞天地，煊赫紫雷紧缚其上，而后炸裂开来。
整座大殿被紫雷整个淹没，空间、物质，一切都崩溃开来，化作虚无。
待紫雷消散，木实的气息也跌入谷底，竟然一时间将炁海耗尽，足可见此招之威力。
而王母，她还没死，但看样子也快了。
身躯已经变得枯干，神魂飘摇，仿佛随时会熄灭，她的眼中还有着浓郁的惊恐，似乎不解木实竟然有这种手段。
这场争斗总共才持续了不到十息，而仙神们也终于将已经崩毁的大殿团团包围，但刚才恐怖的威势让他们根本不敢踏足其中。
木实缓步来到王母面前，看着她眼中的惊恐，缓缓摇头：“我从来都没想跟你们敌对，我们有着天然的同盟立场，但为什么，你、你们这么蠢！”
白焰再度燃起，但木实终究没有将王母击杀，要死也得死在战场上，而辱骂枯剑道人的仇怨，对这个分身来说也差不多偿还了一些……要是对方没死在战场上，就该他出手了。
原初的力量在木实的催动下，使王母的伤势快速愈合，直到对方完全痊愈，木实才停下。
“现在能坐下好好谈了吗？”木实安抚源海，同时对王母道：“或许你打算再尝试一次？”
王母能感觉到，下次再出手，木实将不会留力，会将她泯灭殆尽。
她点头道：“说吧。”
木实将悠悠转醒的无言仙抓在手里，看着对方迷茫的神态，他知道对方暂时处于安全状态，但仍旧有被再次腐化的风险。
“木实！？”无言仙皱起眉头，“这，这是怎么……我……”
木实没有理会，将其随手丢开，然后对王母道：“人间已经要被完全腐化，要是失去人间，我们会很被动，你们不能再置身事外。”
如果不是知道仅仅自己没办法改变人间界的现状，木实根本不会耐下心来等他们。
即便他连良善都已经失去，不会太在乎遭受苦难的凡人，但他知道，对一个世界而言，众生的重要性。
“只是为了这件事？”
王母有些难以置信。
为了凡人，竟然进攻天庭，不惜跟漫天仙神对立，该说这人心怀大爱，还是愚蠢呢。
木实目光不变，王母却顿感毛骨悚然，立刻道：“我会安排，但我要告诉你，人间界由天庭和地府锚定，不会出现意外，我们没有去解决那些腐化，只是担心耗费力量。”
木实看了眼无言仙：“看来你们错了。”
王母点头：“是的。”
第19章 众人之意
木实灰黑色的眼球稍稍滚动，没继续再往已经发生的事情上纠缠，而是道：
“我要见大天尊。”
虽说与每个世界选择留守一位上帝不同，这个世界的大天尊只是一道分身，连化身都算不上，但也是接近大罗至境的存在，足可以匹敌马拉，就算马拉携灾难大势而来，局势也不该糜烂成这幅模样。
王母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大天尊正在闭关，已经数万年未曾现身。”
对于大罗之境的存在，闭关数十万载也是等闲，毕竟很少有人跟木实一样奇葩。
“那就让他出来。”
木实淡漠地道。
在其位，谋其政。
既然成为天地共主，就得为这方天地付出，尤其是东方玄幻类世界，因果业力于冥冥中有着定数，不是想躲就能躲开。
王母心里恼怒，但也知道跟木实争辩纯属找不自在，于是从袖口里拿出一枚玉钟，接着敲响。
“当……”
绵延钟声传遍天庭，闭关的仙人们也各自醒来，匆匆赶来瑶池。
几个呼吸后，天庭上的正神都已经到场，看着被毁坏一空的瑶池，面色复杂，只是这其中缺了大天尊。
木实不用去看，就知道自己没能如意，瞳孔中白焰忽的升腾，但立刻又熄灭。
源海这时到来，于木实周身缠绕，他朝众人拱了拱手，道：“天外邪魔到来，只赖阵法与世界本源已经不够，若是诸位还觉得自己是这世界的一份子，就劳烦出份力。”
木实面容僵硬，与其说是告诫，不如说是质问。
众仙神目光变化，但终究没说什么。
直到木实离开，众人才纷纷扰扰地向王母问询，而知晓木实所作所为后，不禁为自己没有冲动感到庆幸。
只是接踵而来的责任让众人倍感压力，尤其是看到人间化作邪魔的乐土，更是感到愤懑。
一位仙神道：“大天尊正在苦修，还请王母娘娘调遣我等，调理清浊。”
其余仙神纷纷应和。
王母应下，随即开始派遣众仙神前往人间。
立于源海之上的木实看着天空上划过的道道仙力轨迹，神情并没有放松。
【木实，仙神开始介入，应该是好事，你怎么依旧愤怒？】
木实微微摇头：“现在天地就像是个筛子，我等待的功夫，腐化的气息已经从侵染变为灌注，而且那群仙神里有小半被腐化，还有大部分处于腐化边缘……这个世界完了。”
遍数自己经历的世界，木实第一次遇到整个世界毫无助力的情况。
“大天尊……”
他仔细咀嚼这三个字，目光更加深邃。
要是其中没有那位的插手，情形必然不可能如此危急。
从道真等人打上魔门时，木实就有所觉察，按理说这种大事件，小蓝应该会交互出一些关键信息，而结果是连叶葛都早有预料，但木实却一无所知，不然也不会落到斩命的地步。
极海之行以及反坑杀让木实这种感觉达到顶端，他知道大天尊不能信任。
虽然这么说不符合常理，大天尊不可能被腐化，更不可能主动伤害这个世界……但若是这么做对世界有益呢。
木实从来都不跟本世界的利益完全吻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故乡的安全。
只是情报太少，难以还原事件全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木实倒不会感到绝望，毕竟这里可不是他的世界，他想脱身，大天尊跟马拉可拦不住。
“噗噜……”
源海上忽然冒出一股股浓稠的黏液，那灰色的模样让人发自内心地恶心。
木实看过去，一捧白焰爆燃，黏液里传来惊恐的呼喊声。
“噗嗤”
一个灰色身影出现，是奸奇。
“见鬼，我们可是合作伙伴。”奸奇拍灭身上沾染的白焰，一脸无奈。
木实冷冷地盯着对方，道：“我没把你这道意识碾碎已经看在合作的份上，别再让我发觉你打源海的注意，不然在马拉毁灭你之前，我就会把你碾碎。”
奸奇低沉地笑了笑，直接忽略掉刚才的试探，然后道：“我们的宇宙已经整个倾轧过来，我努力过了，但马拉对我的诡计很不满，所以决战要提前了。”
说罢，奸奇感受着木实的心绪，但没感觉到丝毫波动，与原本一样，是一片深沉的黑暗。
木实道：“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废话，那就滚。”
就算世界源力再怎么不配合，这种情报，对于小蓝来说获得的难度等于无。
“别这么无情嘛。”奸奇搓着粗壮的灰色大手，“当然有其他消息。
首先是，我们宇宙的生命不甘于被毁灭，大部分被我们串联起来，随时能够反戈一击；
而我们四位邪神也已经适应两方宇宙碰撞产生的规则波动，能为你钳制马拉的权能；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们联系了宇宙的大意志，它很钟意你。”
说罢，奸奇笑着看向木实，不再言语。
木实点了点头：“很好，到时候，我会跟马拉抢夺其权能。”
听到这话，奸奇笑容更盛，但反问道：“那你打算以什么来锚定自己？我做这么多可不是为了换一个顶头上司。”
“蓝星，我会以蓝星作为锚定，然后登上毁灭的神座。”木实语气坚定。
而奸奇眼中闪过一丝诡计得逞的神色，祂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接着，奸奇的身形消失不见。
战锤世界，奸奇将所有的谈话内容汇报给了马拉，而对方被毁灭填满的双眼，有了一丝平静。
“这就足够了，我们会知晓蓝星的确切坐标，第一时间赶到，将其毁灭。”马拉的声音在宇宙中回荡，宇宙大意志，或者是世界源力更加澎湃。
接着马拉将目光再次锁定在前方的人影之上，祂道：“玉皇大天尊，到时候，就是你我之间的争斗了。”
朦胧的光影中的人影看不真切，但其与马拉不相上下的位格做不了假。
大天尊微微点头：“基原世界太过羸弱，成长所需时间不足，自当由吾来镇守，至于你，真的不打算投效到吾麾下？”
马拉眼中的毁灭气息暴涨，而在沸腾的世界源力加持下，仿佛一整个宇宙轰然压下，仅仅是散发的气息就让不远处的河系崩溃，而奸奇更是在原地瑟瑟发抖。
玉皇大天尊周身的光影摇曳，但很快稳定下来，祂摇了摇头，有些可惜：“那吾也只能将你碾碎了。”
……
经过半年的苦工，木实与一众仙人将被腐化的人间恢复如初，后果就是被腐化的仙神数量剧增。
在作为天地纲常的梳理者——大天尊不出手的情况下，这种情况在所难免，毕竟就连木实也得时刻避免被四大邪神抓住机会腐化。
“就到这里吧。”
木实看着天空上越发清晰的铁与血色，轻声对叶葛等人道：“如果计划失败，我会尽力将你们送离这个世界。”
叶葛点头应着，这是已经商量好的，而木实的计划也没被过多隐藏，因为意义不大。
他们这个层次的强者，心血来潮或者直觉都强的可怕，尤其是关乎自身的，除非敌人过于强大，不然往往能清晰地感觉到，木实知道马拉一直清楚自己的打算。
而且奸奇并不值得信任。
随着木实话音落下，繁复无算的恢宏法阵终究宣告崩溃，没有大天尊主持阵眼的情况下，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不容易。
浓稠的仿若鲜血的赤红从天穹之上灌注而下，铁锈味霎时间弥漫四野。
众仙神刚一接触，便心神摇曳，而被深深腐化的存在直接扭曲成为被各种混沌气息包裹的邪魔。
瞬息之间，仙神联军宣告瓦解。
还好众仙神已经将众生转移到开辟的冥土当中，而此界阴天子也是无法被腐化的存在，足够护众生周全，不然生灵涂炭也是等闲。
木实神色依旧，双手捻诀，炁海涌动，百万里方圆内的灵气化作长龙，几个呼吸间凝成数以百万计的撑天符箓。
“涤荡寰宇，消内外魔，镇！”
符箓化阵，将腐化的气息消弭，更是将被腐化的仙神封印，抽取其中被腐化的仙力，输入到木实体内。
这是木实暗自做的，因为腐化这种事是完全没办法根绝的，木实出力阻止，不说讨不了好，说不得还得引发战争进一步提前。
而现在这么一来，众仙神就不需要担心被众多自己人背刺，可以腾出手来应对来自战锤世界的大军，木实也能借此向毁灭神座冲刺。
木实看向涌进来的，以亿万计数的腐化大军，眼中除去永不熄灭的炽白怒火外，还有随腐化仙力涌入体内的贪婪、**、暴虐以及“慈爱”。
看着因为世界规则不同而被灭杀的大部分军团，木实脸上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他道：
“我先走一步。”
说罢，青冥激射而出，随后分化无数，好似一道大河将军团凿了个对穿，而木实随后赶至，抓住青冥剑柄。
叶葛等还没被腐化的人，大多数快速集结在了一起，然后操使符箓、飞剑等与恒河沙数的混沌士兵还有战舰战作一团。
阶位低的仙人或士兵连炮灰都算不上，甫一交锋，生命就立刻消逝，接着由后来人补上空缺，然后继续战斗。
总得来说，对于仙神方，局势极劣。
这是人间的战场，而天上天处，木实还没到就感觉到了两股迥异力量的激烈交锋。
而来到战场上，就看到四大邪神连带着祂们的神选以及被腐化的金仙大圆满之境的仙人压着王母等人打。
而在大天尊不在的情况下，作为战力担当的玉恒老道正与一个体型健硕的盔甲人对峙。
那盔甲人没有表露任何威势，但玉恒老道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云端坠落。
马拉。
木实看到盔甲人的那一刻就知道对方是自己的目标，因此不做他想，直接借法，之后源海加身，周身燃起白焰，直直地朝对方飞去。
马拉偏过头，看向木实，满是毁灭的眸子深处出现一抹人性化的凝重。
按理说木实借法得来的无限接近大罗之境（八级初段）的修为，马拉作为八级高段的存在，就算不是主场作战，也完全是碾压才对。
玉恒老道见马拉注意力被木实吸引，悍然出手，澎湃仙力激荡，直接绝式起手。
但马拉只是稍稍看了对方一眼，一股无形力量爆发，将玉恒老道周身仙光击溃，其人更是激射向了天边。
主角到场，配角就该退场了。
来到马拉不远处，木实停下，扫视了眼斗的难解难分的战场众人，随即看向对方：
“为什么不动手？你在等什么？”
腐化的力量正在飞速改造木实的躯体，马拉愿意等，他不介意。
“你怎么看待毁灭，我指的是整个超大限宇宙群。”马拉开口，声音语气没有预想中的疯狂，反而冷静睿智。
木实听后，稍稍思索，就知道了所谓超大限宇宙群的意思。
那是高于多元宇宙群的概念。
木实冷声回应：“与我无关。”
马拉闻言，稍稍叹息一声：“这样啊。”
随后他抬手，然后攥紧，而木实随即感到了恐怖的压力正在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白焰高涨，木实体内的炁沸腾起来，与腐化仙力交融，加速吞噬转化的速度，而木实的气息再度拔升，他也借此来应对要将自己压爆的重压。
“咯吱咯吱……”
木实的骨骼开始变形，连白焰都被硬生生按压回了木实体内，其身上符箓、仙光、剑气等等都被生生按灭，替身更是刚刚现形就又消失不见。
毫无还手之力，完完全全的碾压。
但木实只是冷冷地盯着对方，眼中愤怒愈发炽盛。
也就在木实要被巨压挤爆之时，两道世界源力加身，早就做好准备的木实悍然挥拳，蛮莽巨力将重压轰然击溃。
马拉后退半步，眼神毫无波动，祂拔出长剑，看向肉身碎裂，滚滚污浊仙力溢出体外的木实，道：
“这就是你的依仗？”
两道世界源力并不融洽，于木实体内展开交锋，这让木实身体愈发崩溃，但炁转化为那股污浊的仙力速度越来越快。
他露出暴虐的笑容，死死盯着马拉，道：“不仅仅是，奸奇，还有大天尊，该出来了，好戏开场，诸位怎么能怯场呢。”
伴随着沙哑笑声，一手牵扯着战锤世界源力意志，一手紧握无有穷尽信仰的奸奇显现身形。
祂抱怨道：“木实，前戏可是很重要的，你要是再拖延些时间，会更保险。”
木实看向对方，死亡的直觉在奸奇脑海中嗡鸣，祂从心地笑笑，乖乖退后。
木实冷哼一声，然后看向忽然出现的朦胧光影，道：“终于肯露面了，大天尊，看来我威胁世界源力的做法还是有效的。”
木实咧着嘴，对体内沸腾的世界源力不以为意。
主角悉数登场，正戏要开始了。
……
“我有个疑问，”木实不理会四周糟糕的气氛，而是看着大天尊问道：“你在干什么，你是废物吗？”
木实的质问完全不留情面，这货从头到尾神隐，他就知道对方绝不会是帮手，而是敌人，所以尽管侮辱。
大天尊闻言，仍旧在一片朦胧光影中一言不发，修炼无尽岁月，一颗道心早就万劫难灭，对于木实的侮辱完全不会放在心上。
木实咧了咧嘴，然后伸手从自己心脏处抓进体内，紧紧攥住了虚幻的世界源力，他漠然的声音中带着的是压抑到仿若实质的愤怒：
“我自认没有对你们造成过任何伤害，但你们一而再地算计我，你们很乐意看我被折磨吗，那想必你们早已准备好迎接我的报复。”
没有任何预兆，木实全力迎合来自战锤世界的毁灭意志，然后直接将来自搜神记世界的部分世界源力全数毁灭。
“轰隆隆……”
搜神记世界近一半的空间崩溃，时间化作虚无，一声凄惨的嘶鸣响彻天地之间，让人闻而落泪。
“砰！”
大天尊终于出手，抬手间三十三重天的幻境于背后浮动，接着一道纯粹到极点的仙光朝木实冲刷而来，一路上的物质、空间、时间等尽数化作虚无。
木实眼中蒙上了一抹铁血颜色，他一挥手，一整个战锤世界轰隆向前，划过时空长河，拦在木实身前，将那道仙光吞没。
将搜神记世界重创后，战锤世界的世界源力有着癫狂的喜悦，祂完全不吝地将力量灌注到木实体内，甚至直接从马拉手中剥夺其毁灭的权限，强硬地塞给木实。
“稍稍暂停。”
木实冷声道。
但世界源力完全没停下的打算，直到木实身躯开始熊熊燃烧，完全放开限制的怒火燃烧着，让其感到一阵灼热。
“对，就这样。”
木实感觉前所未有的好，恶魔力量完全容纳进他的愤怒当中，只要击杀敌人，他就能获得位格上的提升。
以往只要他想，完全能够血祭无穷多的世界，获得难以估计的力量，但道德准绳以及对力量的难以自控让他一直没起过这个念头。
现在就不会了，他没有道德，对这两个算计自己的世界以及其中早就千疮百孔的众生，也不需要，而且他也不在乎成为力量的傀儡，这样一来，所谓灾难又算得了什么!
轻松越过了八级初段，木实正朝着八级中段稳步进发，代价不过是，他想用怒火燃尽所有世界，不值一提。
马拉与大天尊在战锤世界引爆无数河系的疯狂攻势下，竟也不自觉地后退，一个被全身甲覆盖，一个躲在光影里，没人知道祂们脸色如何。
看着没有再出手的两人，木实没在意，而是直接将奸奇摄来。
奸奇谄媚地笑道：“毁灭的新主，我……”
奸奇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就被碾成碎渣，而木实的位格再度稍稍提升。
“呵，威胁、欺骗、算计以及首鼠两端，真是低劣的东西。”
早在见奸奇的第一面，他就想干掉对方，现在终于如愿了。
“嗯……”
木实稍稍沉吟，然后咧着嘴看向看戏的两个存在，“原来是这样，真正好算计啊，两位。”
从奸奇那里，他已经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很简单，也很有效。
就算木实真的变成只会屠戮毁灭的疯子，他也绝对不想否定自己一直以来的目标——保护自己的家人，苦痛与之相比，不值一提。
当他迎入战锤世界的世界源力后，他稳定自身也将无可避免，而也只有蓝星以及上帝能够做到。
但上帝那里不是太保险，而且他不愿意给克莉丝汀带去麻烦，所以蓝星才是唯一的选择。
“已经迟了。”大天尊首度开口：“从你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不能回头，而为了无穷多的众生，吾想你知道该怎么做。”
“牺牲？”木实摆了摆手，“见鬼，你这个修行超过数十万亿年的废物哪里来的脸说这种话。”
大天尊并不在意木实的侮辱言语，而是道：“想想你的家人，数个世代的目标，你难道会想现在放弃，木实，放下吧，我会承担下你的责任。”
祂见证过数个世代的轮转，其中的木实或卑微，或疯狂，或伟大，或痛苦……祂从不认为自己有立场去嘲笑对方，所有的一切都是选择罢了。
“不！”木实疯狂中带着坚定，“我从不会放弃，只会倒在路上。”
大天尊道：“你没有可以拼的筹码了。”
“错，还有一着。”
木实眼眸被毁灭完全浸染，他露出扭曲的笑容，“活着有时候挺痛苦的……”
不安感猛地引爆大天尊的灵觉，祂抬手，两掌合拢，然后旋动。
一方无量巨，无量重的磨降临，随着磨辊缓缓滚动，生灭大劫骤升骤灭，迸发出无穷的破灭力量，直直地朝战锤世界压了过去。
马拉同样反应不慢，作为毁灭之神，祂不需要战锤世界的承认，虽说位格稍降但毁灭依旧。
一剑斩出，黑色光影瞬息间将整片空间填满，那光影好似由一颗颗极其微小的黑色颗粒组成，再往细微处看，能看到那些黑色颗粒代表着不同的毁灭：瘟疫、战争、饥荒、天基武器、毁灭巨兽……甚至是河系崩碎。
两位强者轰来的杀招，直接将战锤世界撕开，然后将木实淹没。
无垠的空间回归寂静，大天尊与马拉稍稍沉凝，对于刚才不自主地忽然出手感到难以理解，以他们这种位格的存在，应当完全可以管控自己的身体才对。
忽的，大天尊周身的光影开始摇曳，祂立刻朝某个方向看去，但瞬息间就被轰飞出万万里之遥。
“这次时间充足。”木实眼神空洞，扫过大天尊跟马拉，“待灭杀你们后，我会向‘上游’回溯，到时候是死是生也就无需在意了。”
第二斩，斩魂，提高两个小阶位的战力。
木实此刻无限接近八级巅峰。
他随手将战锤世界抓在手心，然后按入自己的身体，然后八级巅峰成。
随后他再次以空洞的声音开口：“两位，死来。”
……
大天尊周身那层光影被撕碎开来，露出原本模样，但白衫褶皱，长发乱舞，显然在木实的攻击下非常狼狈。
只是还没等他出招，一道漆黑身影便激射而来，划过空间，留下大片裂痕，直到手中巨剑几乎将无垠空间完全撕开才停下。
木实不科学的提升实力导致形势急转直下，马拉待身形稳固后，立刻举着巨剑，斩出道道黑色浪潮，意图将木实毁灭。
“没用的。”大天尊摇了摇头。
即便他是化身，之前从未亲眼见过木实，也知道对方那些可怕的特性，尤其是同级无敌，这让他印象深刻。
只要处于同等层次，哪怕是在这境界浸淫无数岁月的存在也绝对无法抗衡。
“果然还是到了这种地步。”
大天尊看着轻而易举将马拉攻势碾碎的木实，鼓动仙力，张口道：“禁！”
这一个字里含有莫大力量，作为大天尊，其为天生的天地共主，口含天宪，不外如是。
马拉的毁灭浪潮霎时间被禁锢起来，连带着空间与时间都好似凝固的琥珀，其中木实像是被琥珀包裹住的昆虫，艰难地前进着。
只是木实神情没有什么变化，眼神空洞如初，斩命消魂后，就连愤怒，他也难以感知，整个人仿佛一具空壳。
他只是向前，仙光、蛮力、剑气以及替身，所有力量迸发，将禁锢撼动。
大天尊不意外，如果这么简单结束，反而不真实，也幸亏知道木实难以按常理推论，他早有准备。
“且来，且来。”
晦涩的语言从大天尊嘴中吐出，冥冥中，一股强横至极的意志缓缓降临。
化身敌不过，自然真身要出手，这一点上，大天尊比之克莉丝汀更加容易做到。
“剑势·天崩！”
木实亦本能地感觉到了威胁，不做他想，与替身一齐施展剑法。
天崩剑势一波接着一波，而原本稳固的禁锢逐渐好似一张被揉皱的纸。
马拉从禁锢中脱身，深吸一口气，随即自语道：“正确的时间点到了。”
马拉的话音微可不闻，但依旧被强大的木实捕获，而他的灵觉也开始更加猛烈的示警。
“地狱！”
一个词莫名的在他脑海中浮现，冥冥中的灵觉指引让他看向背后的替身，
“密语和仪式已经完备了吗？”
虽说是疑问句式，但木实语气肯定。
在拒绝克莉丝汀为其替身举行晋升天堂仪式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的替身与天堂无缘。
而于替身的世界观当中，抛开天堂外，必然有地狱，而除两者之外，还有现世——苦境，也就是吉良吉影最终抵达的那个境界点。
替身的晋升在木实力量提升序列中排的很靠后，不仅因为他强大，替身就强大，更因为密语与晋升仪式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难以掌控，最起码他本打算让替身以进入苦境的方式晋升，但如今却是地狱扣门。
而密语已经被木实知晓，简单明了的让人意外：转变、游离、沉降。
熟悉的硫磺气息在鼻间萦绕，木实瞬间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比起大天尊本尊力量投映而来，地狱中的路西法更让他警惕。
“终于，一切都将结束，我的一切。”
马拉将巨剑抛开，于虚空中砸出涟漪，接着赤红岩浆涌出，之后是胸铠、臂铠、腿甲……最后是头盔。
数不清的面容在其脸上变化，最终定格在一张平凡的脸上，分辨不出男女，但平和地与毁灭之神相差甚远。
“抱歉，木实。”
他张嘴道，接着迈步向木实。
地狱的力量加持在他身上，无论是禁锢，亦或者利不可挡的剑气都难以阻碍分毫，他接近了木实，在不远处停下，在仔细地看过对方后，露出笑容。
他道：“前往蓝星意味着转变，不断穿梭时空且不停下脚步是游离，天堂是飞升，那地狱则是沉降，这是曾经的你的成长路径。”
木实的目光快速扫过大天尊，最终落在马拉脸上，道：“那就动手吧，将我的替身拖入地狱，然后终结……我不害怕死亡，这是最终的归途。”
马拉眼中亮起光芒，抬腿朝木实走进，被青冥刺穿也不停下脚步，直到整个身体撞在木实身上，最终化作一捧黑色细沙。
而最后一句话也随之浮现在木实耳边：“好久不见，抱歉。”
又是一个认识他的人。
木实感受着自己体内越发完整的毁灭权柄，看向不可阻碍地被拉入地狱的替身，但这位熟人却只想杀自己……就如不远处的大天尊。
终于，地狱合拢，路西法没有出现，这很奇怪，但替身落入地狱依旧危险，只是这些依然比不过眼前的大天尊。
木实能感觉到对方的实力：九级初段，与克莉丝汀力量级数相同，但其为本尊降临，修炼岁月难以计量，也更加强大。
大天尊古井不波的眼神落在木实身上，他开口道：“木实……”
“死来。”木实直接打断对方的话，他并不想跟这些人叙旧，他们不是枯剑道人，不是叶葛，不是克莉丝汀，他们要毁灭自己，他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敌人！
恢宏剑气将整片虚空填塞，但对于大天尊来说，这种隔着一个大阶位的攻击连让他心念波动的能力都没有。
而随后的话也不停留地讲出：“我难以直接横渡无穷宇宙群，逆着时间长河前去，只有你能帮我，我会竭力保护你的故乡，如何？”
木实并不理会，而是直接举手刺入自己胸膛，紧紧抓住战锤世界，而世界源力亦知道木实打算做什么，它沸腾起来，然后，
全力迎合木实，迎接自己的毁灭，这是它一直以来的期待。
而木实的权柄凭空再度拔高一截，向着九级发起冲击。
“我知晓了。”大天尊神情不变，抬手，压下。
一只无垠玉手以一种不可阻挡的态势压下，自虚空之极到虚空之尽，浩瀚力量涤荡寰宇。
而木实刚要抬剑斩出，致命威胁袭来，让他不得不，转攻为首。
“砰”
一声轻响，木实坠入虚空之尽处，整个人被击碎，成为比原子核还要细小的颗粒。
“敌不过。”清晰的念头平静地在木实脑海浮现，而没等他恢复，又是一掌压下。
……
“连我随手一击都难以接下，木实，你待如何？”
大天尊平静开口，滂沱仙光在其周身自主演化万千世界，恐怖浩荡的威势连周围无有穷尽的多元宇宙群都能够感知的到。
即便木实被一击击溃，大天尊依旧留了手，毕竟他的目的是前往下游。
木实没有回答，久违的痛感袭来，他的身躯本能的颤抖，好似水波流转，但情绪没有丝毫变化，待站起身来，他将青冥凝聚，然后挥剑。
大天尊眸光从淡然朝着无奈转变，这个状态的木实竟然连交流都难，不知枯剑道人到底准备了什么绝式，极招。
只是看样子，目的难以达成，也不知彼岸之尽，那木实的故乡被毁灭后，这彼岸之极，还能否完好。
至于世代更迭，已经不可行，九乃术之极尽，这就是最后一个世代了。
剑势恢宏袭来，大天尊周身仙光微颤，但也仅此而已，而他随后抬手，轰下。
虚空崩灭，地风水火涌动，若不是仙光将搜神记世界护住，此时其已经重新演化。
木实身躯再度破碎，但凭着一眼看出此招变化，硬是保留一丝元神不灭，思维转动间，剑势、仙光、神格等力量被其强行捏和成了身躯，之后合身扑上，与仙光拼杀起来。
“此等天赋，惊世骇俗。”
就算不是第一次见了，大天尊依旧感叹不已。
“但，还不够，”大天尊眸光彻底淡漠起来，好似天道运转，此之下皆为刍狗，“木实，给我锚定蓝星，你过去失败，未来无望，停下吧。”
木实看去，一道无有尽头的仙光袭来，其没有时间空间的限制，在出现的那一刻，已经将他命中。
一丝无奈，在其心底浮现，是其元神在喟叹，若是替身还在，也能增加一些反抗之力，但只剩自己，便是连反抗都难，他要死了。
或许该听从大天尊的建议，锚定蓝星，那样他的故乡，那些人还有生机。
大天尊看着被仙光完全粉碎的木实，感受到了他的心念，眸光中的淡漠稍减。
“看来旅途到此结束了。”
木实平静了下来，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看着”小蓝，他道：“继续抗争下去吧，无论对错，你都不该被苛责。”
“不，不……木实……”
庞大的身形浮现，小蓝将正在消减的木实轻轻握住，连接遥远蓝星的连接正在建立，无形的力量涌动着，奔向其中，但被一声冷哼打断。
“且去吧。”大天尊无所谓小蓝怨恨痛苦的眼神，注视着木实，为其送别。
“我来晚了吗？”
一个声音不合时宜的浮现。
大天尊看去，一个周身涌动着黑烟，眸光血红的家伙正靠着虚空，无所顾忌地将悲伤气氛搅散。
“路西法……”
大天尊第一次感觉到了愤怒，“狗一样的东西，竟敢这样做！”
在那黑烟人影出现的那一刻，联系骤然中断，而小蓝的身影也失真起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紧密无比的联系将木实跟地狱连接起来。
黑烟人影点了点头，道：“那家伙的确很狗，明明我连灵魂都没了，祂竟然还对我念念不忘，想把我做成祂的收藏品，真是……恶心。”
说罢，黑烟人影起身，跨过仙光与空间裂隙，来到木实身前。
小蓝有些激动，替身没死，就代表木实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滚开。”
但替身对小蓝并不感冒，他是木实的造物，更是他的化身，对于其他想要利用木实的存在发自心底的厌恶。
没理会小蓝的反应，替身张开手，滚滚黑烟涌向木实，将其被毁灭的元神修复，重铸其身躯，对于大天尊轰来的仙光，他只是抬其另一只手，将其轻轻挡下。
“我知道你想毁灭我，断掉跟地狱的联系，但等本尊醒来再打，不然……”
残暴凶恶至极的恶念一闪而逝，周围的多元宇宙群集体噤声，
“我可不会给你这家伙面子，对了，请叫我，地狱狂想。”
说着，地狱狂想看向恢复身体的木实，道：“本尊，还不能就这样休息。”
滚滚黑烟全部流入木实体内，地狱狂想终于显现出真身：
人形，全身附着着黑色铠甲，身形凝实至极，即使站立不动，也有澎湃的力量释放而出，将周围一切碾压粉碎，其猩红双眼更是好似地狱中永不干涸的岩浆，释放着炙热恶意。
木实感受着自身的力量正在极速提升，替身的成长，带动着他的境界增长，原本还遥远的目标，瞬息抵达。
“九级初段……”
感受完自身力量后，木实深深地看了地狱狂想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大天尊身上，
“看来是不能按你的想法来了。”
大天尊摇了摇头，叹声道：“我不感觉可惜，因为这不是我的悲剧。”
言罢，他抬手，无穷多的大世界在其背后演化、生灭，接着恢宏力量降临，其无形无质，至强至大。
木实看了眼正跃跃欲试的地狱狂想，摇了摇头，然后抬剑，斩出。
“刺啦！”
一声刺耳的裂帛声传遍四野，虚空被整个切成两半，那无形无质的力量也溃散开来，之后是大天尊。
“果然，依旧不是对手。”
大天尊扶额，并不气馁，于身体碎散中，化作无形，最终只留下一句话：
“我在彼岸之尽等你。”
木实闻言，轻轻点头，紧接着气势陡然跌落，但随即又极速攀升，最终再度抵达九级初段。
看了一眼破碎的搜神记世界，木实抬手，逆转时光，凭空造物，森森剑势将勾连的因果与杂物切开，牺牲的灵魂被其重新凝聚……直到搜神记世界恢复如初。
最后看了一眼叶葛与敖梦，木实转身离开。
“小蓝，返回蓝星。”
随后，蓝星复杂的坐标在其眼中浮现，无有穷尽的变化出现，接着他面前洞开一道漆黑门户，他踏步进入。
地狱狂想紧随其后，消失在茫茫虚空当中。
不提周围多元宇宙群众存在的惊叹，搜神记世界中的叶葛喟叹一声，曾经之情谊，如今物是人非。
敖梦也是察觉带了木实离开，但不以为意，相见即是缘，你我皆路人，足够精彩便足矣。
不多想了，祖师喊她。
第20章 终局（上）
木实身穿拘束衣，躺在病床上，冷冷地盯着眼前的医生护士。
医生无视木实仿佛要吃人的目光，阴影中的嘴巴嗡动，冷漠地说着：
“妄想症晚期、躁郁狂、偏执狂、阿兹海默症……患者，如果你再拒不配合，那么我们将采取更强硬的措施。”
“你是谁？”木实冷静地道：“魔神？地狱之王？科技之主？仙尊……无论你有什么目的，放开我，我没时间跟你玩闹，我得他妈地拯救那个该死的世界！”
木实的情绪明显丰富了起来，但他不在意。
多次呼唤小蓝以及替身无果后，木实已经放弃向外寻求助力，只是他现在力量被完全压制，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向内寻求帮助也不可能，所以要使用言语的力量。
“噗嗤……哈哈哈……抱歉，我忍不住了。”一旁的女护士笑的前仰后合，让一直冷漠的医生感到无奈。
终于，在医生目光的逼视下，女护士乖乖站在一边，压抑自己的笑意。
“抱歉。”医生带着歉意道：“你也知道，干这行久了，精神会受影响……还是请你多多配合我们的工作，不然你会被押进禁闭室，在那种环境待上至少半个月，这还是最轻的。”
木实闻言，笑了笑：“很好，如果你们觉得激怒我很有趣，那恭喜你们成功了。”
医生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等走出病房，关上门后，医生看向女护士：
“路西法，你如果干不了这活就滚，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写的剧本，我不允许任何人把它搞砸了。”
女护士也不复之前的乖巧，冰冷的眼神毫无波动，神情高傲，对医生的话无动于衷，嘲讽道：
“你指的精心就是抄袭缝合吗？那你可真是太用心了，医生，或者说，木实。”
医生隐去的面孔浮现，一张与木实一模一样的脸浮现，但更加冷漠与沧桑。
“叫我医生。”医生木实眼神冷漠，一股力量涌现，将路西法狠狠抓住，接着，骨骼爆碎，血肉成泥。
路西法浑不在意，她笑了笑：“对，你只是冒牌货，一个可悲的东西。”
“呵呵……”
医生木实发出低沉的笑声，道：“我是假的，但谁又是真的呢？”
他伸手一挥，楼道中的白炽灯亮起，通过单方向镜可以看到，众多病房中的患者无论冷漠、愤怒、狂躁还是沉默，都有着一张相同的脸——木实的脸。
……
“呼……”
破败恢宏的废墟内，一个难以量计，无法揣摩的身影凝实出现，吐出一口浊气，化作九天之上的狂风，肆意吹拂。
“还是败了。”
他开口，露出面目，是大天尊。
正说着，远处一个人影开口：“老道我就说你会败，你还偏不信老道。”
由远及近，声音越发清晰，那自称老道者显现身形，是枯剑道人。
他肆意靠在破碎的玉柱上，发出幸灾乐祸的低沉笑声：“被木实好一顿教训吧，何苦来呢。”
“没有。”大天尊有些奇怪的看向枯剑道人，“绝式一出，配合化身，他直接将我化身斩杀……能跨越两个小阶位的绝式，在我们这个阶位真是少见，恭喜道兄道行大进。”
枯剑道人笑声戛然而止，有些难以置信：“莫要诓老道我，要是真能做到，我早就把老师踹下紫霄宫，你出丑也别扯这谎。”
大天尊目光骤然变得深邃，默不作声。
“你说真的？！”枯剑道人失声道。
大天尊点头，脸色变得无比阴沉。
木实再天资高绝，也得讲个基本法，若说六级、七级，短暂跨越两个小阶位，还有机会做到，但八级，便是眼前斗战第一的通天圣人都没有办法，如今的木实更无可能。
“铮铮铮……”
枯剑道人，或者说通天圣人腰间斜挎长剑爆发出铮铮剑鸣，其眼中一片昏暗，好似星域寂灭，众生魂息。
不发一言，通天转身就要离开，但被大天尊拦下。
“道兄，且慢。”大天尊落在通天身前，周身是无穷多大世界浮沉，将其周身恐怖的无形剑意化去，“事情已然无法更改，你此去也只会为灾难大势徒增助力，且安下心来，先与我找到木实再说。”
稍稍思索，通天便将怒意按下，碧游宮潜心磨了几个量劫的剑，他已经不是曾经想要重开地风水火的浑人。
他道：“那就开始吧，贫道倒要看看，谁敢算计我徒，接引跟准提那两个老货都被我砍个半死，几个量劫不出手，真以为贫道吃素了！？”
见通天按下怒气，大天尊稍稍松了口气，倒不是敌不过，作为天地共主，他的位格甚至要比圣人高，但洪荒已然破败不堪，再出手拼杀，就彻底没救了。
没有废话，大天尊招来一枚镜子——昊天镜，浩瀚仙力涌动，追因索果，向着木实寻去。
昊天镜上无穷多的景象闪过，只有强横至极的神识才能捕捉，跨越时间，空间，最后定格在了木实转身走向黑色门户的那一刻。
“继续。”
大天尊继续灌注仙力，将画面向着时间之后推去。
“唰”
黑色景象浮现。
大天尊皱起眉头，将时间继续向前拨动，并调整空间维度，但画面依旧未曾变化，依旧是黑色，无有波澜，微光不存，就像……
“一切都终结了。”通天冷声道，接着一个转身消失不见。
再等下去也没有意义，他要去找木实，或许会加重灾难的烈度，但如果什么都不做，只有死路一条。
“万劫难灭我心，因果报应不爽……等着，师父来了。”
大天尊没有挽留，而是返回座椅上，他得坐镇中天，尽可能将通天产生的影响降到最低，不然还没找到木实，估计终结已经到来。
“众神听令，各神位不得空缺，不得延误，不得推脱，直到终结到来。”
命令下达后，无人回应，但所有存在已经行动起来。
木实的脑袋没有被固定住，他扭动脖颈，扫视周围被白色软垫包裹着的墙壁，最终目光落在了狭小的窗户上。
透过玻璃，木实看到了外面的景象：阴沉的天气、翠绿的植被以及柔和的建筑风格，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似乎真的是精神病院，而他则是个危险的精神病人。
但这对自己的质疑只在木实脑海中留存不到一刹那，就被他擦去，就算之前经历的一切只有一丁点可能是真实的，他也会坚持，起码，比起眼下这垃圾一样的生命，那边他起码还是个救世主。
正想着，门从外面打开，女护士走了进来，木实看向对方铭牌，名字是：露西。
木实当即问道：“你是路西法？”
“哈哈，那的确是你幻想里我的身份。”路西法来到木实面前，拿起装药的纸袋，打开，“地狱之王，挺不错的身份，比起加班狗，我宁愿自己是个坏种……啊，张嘴。”
木实盯着对方，道：“你不是想要我的灵魂吗？你帮我找到切实可行地离开这里的方法，我就把它给你。”
说着，他转念一想，自己已然魂灭，于是补充道：“元神或者真灵都行，我觉得这很公平。”
“张嘴。”路西法笑了笑。
木实皱了皱眉，然后张开嘴巴，将药合着水吞下，完全没有这药可能是毒药的自觉——毕竟他只是想倒在路上，倒在终点很好，倒在这里也没差。
服药后，木实再次询问：“你的答复是？”
路西法摇了摇手指，笑着道：“虽然你长得是我的菜，但精神病院明确规定，医护人员不能跟患者发生关系，如果你想和我一起，那就请积极配合治疗。”
木实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眼神变得冷漠：“很好，我明白了，既然这样，等我脱困，咱们再做过一场。”
路西法笑了笑，正打算说点什么，一阵悠扬的音乐响起。
“该病人们自由活动了。”路西法说着，绕到木实拘束床后，打开保险，将他推向屋外。
“你们不该把我关到死为止吗？”木实询问道：“还是说地狱之主有自己的打算，又或者你那傲慢让你不想给他当狗。”
木实在试图激怒路西法，当然，如果对方真的觉得自己是个精神病，也只会认为这是自己的疯言疯语，但如果是路西法，他该做出反应。
路西法凑近了木实耳边，就在他认为对方打算施展律令，又或者啃掉自己脑袋时，对方轻声道：
“汪。”
“……”
地狱之主不要脸，木实一点办法都没。
路西法见木实无语，发出轻笑声，道：“你还真是好玩，对了，你跟其他患者编撰了一出拯救世界的烂俗故事，如果你觉得自己正常，就别再跟他们补充设定了。”
来到室外，木实看到了总共八个病人，其中两个跟他一样，躺在拘束床上，其他的倒是可以自由活动，这倒没什么，只是那些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让他知道，这什么精神病院就是个笑话。
“露西护士，我倒想问问，为什么他们跟我长得一模一样？”木实冷笑道：“难道他们是我的兄弟？我们都得了精神病？”
路西法点头：“是的，你们的确是兄弟，你最年轻，不信你可以仔细观察。”
木实发觉到那些人的确有着明显的年龄差，最年长的接近中年，最年轻的跟自己相差仿佛，似乎能佐证路西法的话。
但木实半点不信，而是直接问那些患者：“你们是以前世代的我吗？”
最年长的人最为冷静沉稳，他开口道：“为了方便称呼，你可以叫我木一，第一世代的木实。”
随后他从木二介绍到木八，最后道：“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存在建立，但可以知道的是，我们在重启后，都会来到这里……老实说，除了遗憾外，这里的生活不错。”
“闭嘴！”被锁在拘束床上到木八打断木一，“这日子叫不错？老子还没轰散那个霓虹人奸，他妈的！”
之前木八附身过木实，虽然各种直觉、力量失灵，但木实知道那就是第八世代的愤怒皇帝。
他再看向连嘴都被封禁起来，浑身缠的跟粽子一样的家伙，想必就是白色恶魔了。
“藤原咲夜的确跟泥鳅一样。”木实开口道：“但这次不死也得丢大半条命了。”
木八看了看木实咧嘴笑了笑：“做的好，不过，第九世代又失败了？”
“没有。”木实摇头，“起码我没看到蓝星毁灭那一幕，我是返回那刻来的。”
“啊？你这么废吗？”木八直接道：“你该不会才七级吧？”
木实瞥了眼木八，淡淡道：“九级初段。”
“……原来是大佬，失敬失敬。”木八果断认怂。
其余人也朝木实点了点头，哪怕是自己之间也有歧视。
短暂寒暄后，木实问众人：“有没有办法离开这儿？”
“没有。”木八最先摇头。
随后是一英气十足的木二，他指着路西法道：“她肯定知道怎么离开，不过我们的力量都被剥夺，难以出手，而出手的下场参考木七。”
木实看了眼被捆的严严实实的对方，有些无奈，这么一来，根本没可能逃离。
而在众人无可奈何之际，一脸平和的木四开口道：“大家不要气馁，只要跟我一起祈祷，等待上帝降临，我们就能……”
木实对神棍很不感冒，正要打断，就听到木四下面的话：
“……把路西法这个杂碎翅膀扯下来做烤翅，阿门。”
其他人都见怪不怪，只有木实耸了耸肩，该说不愧是自己。
随后他看向路西法：“我们可是在讨论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路西法指了指自己：“我？你们又打不过我，还有我又不是你们的幻想人物，为什么要担心，还上帝？我可不怕上帝。”
除了木实、木八外，其他人似乎并不想离开这里，或者是时间够久，磨平了逃走的想法，他们的世代已经过去，任务也完成了，只想歇息一下。
正在闲聊过程中，路西法突然道：“还有几分钟就会结束放风，还有什么事就赶紧说。”
木实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对木八道：“蓝还在蓝星，在蓝星毁灭前，你不用担心。”
木八有些怀念地笑了笑：“那就好，我欠她良多，只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
木实嘴角扯出一丝笑容，道：“她是这么做的。”
只是嘴上这么说，木实目光深处却多出了一抹审视，他本就对这里的人谈不上信任，之前的话都是铺垫，他要的就是这句无心之话下，木八的态度。
按理说，木八应该是愧疚且眷恋的，但事实上是，木实在被对方俯身的那段时间里，感受到的还有隐藏极深的憎恨，这才是驱使他一直以来处于狂怒的最深层次原因。
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没准儿这么多年，木八已经自我开解。
所以木实又看向木四，道：“我曾经见过上帝一面，她的情况要比蓝星好的多，目前应该在享受退休。”
木四一脸虔诚道：“祂已经很累，是时候休息了。”
“是这样吗？”木实眼神变得冷漠起来，“她跟我说的是厌烦，可不是疲惫。”
虽说两者在某些时候可以相提并论，但木实知道上帝绝对不是疲惫……自己这种才叫疲惫。
这些都不能算是破绽，人心思变，沧海桑田，说不定某个时候就会发生变化。
但是，这些都在路西法的催促下变成了难以遮掩的缺陷。
因为从当下的逻辑上判断，木实应当跟这些人相处很长时间，从他们熟悉自己的经历就能得知，而路西法也跟众人相处了很长时间，从无时无刻的随性就能看出……所以路西法不应该多嘴。
当然，这些逻辑过于牵强，而木实也只是想验证下自己的所思所想。
“这里是，”木实的眼神变得好似万载玄冰，寒意几乎摧人肺腑，喉咙里发出犹如魔鬼的嘶吼，
“假的！”
“嗡”
好似幻觉，木实眼前的一切变得层层叠叠，仿佛无穷多的维度勾连叠合，而这一刻，他更是将心神催鼓到极限，想要超脱虚假。
“嗤”
一声清响，伴随着塌陷的维度景象发出，眼前的一切都拟合起来，恢复如初，好似之前的那一幕只是幻觉。
只是木实却咧开嘴，发出低沉的笑声，只见他目光向右手看去，落在手指上，其上有一缕细小的灰色光团凝聚，不时飘摇晃动，犹如风中残烛，虽说不知是何种力量，但真实不虚。
“刺啦”
光团化作一片锯齿，轻易将束缚木实的拘束带割断，而木实则施施然走下拘束床，伸了伸懒腰，随后看向路西法，只是对方却不以为意的样子。
木实挑了挑眉，灰色光团爆射向四周，却只是割裂床板和空气，但根本无法做到脱离。
虽说木实早就有预料，但依旧有些遗憾，他看着路西法，问道：“你早就预料到这一幕？”
路西法脸上和煦的笑容消失不见，整个人变得优雅且张狂，眼神中是无法掩饰的傲慢。
只是她却摇了摇头：“我自然不能预料到，只是你无论做到什么，我都不会感到奇怪。”
“所以你打算杀了我，还是把我洗脑？”木实问着，然后自顾自道：“不，你做不到，不然我早就是你的收藏品了。”
路西法耸肩。
木实则道：“之前的交易依旧成立，你帮我，我就是你的。”
“啊~很好的条件。”路西法兴致缺缺，“但谁告诉你我是幕后黑手之一了，我跟你们一样都是囚徒而已，不然，我为什么留下来演戏？因为好玩吗？”
但随即她又道：“不过你虽然没有立刻打破这处牢笼，但总算有了加入我们的资格。”
“你们？”木实看向众多“木人”。
路西法挑了挑眉：“当然，我可从没说过他们是假的。”
木八拍了拍木实肩膀，张狂地道：“不愧是第九世代的我，素质是最好的一个，不像木四，接近一个纪元才看破，真是个废物，而且还信仰别人，简直给咱们丢脸。”
木四不以为意，看起来极有涵养，对木实道：“既然你看破了虚假，那我们就告诉你该怎么……”
只是木实打断了对方。
“什么时候你们说自己是真的，就是真的？”木实摆了摆手，“我对于跟你们合作没有一点兴趣，我只信任我自己。”
他本就对这些人抱有怀疑，毕竟他掌握的信息最少，眼前这些人合力起来，骗他很容易，所以哪怕这些人帮助了自己，他依旧打算敬而远之。
“路西法，”木实看向路西法，“帮我离开这里，等我死后，灵魂就是你的。”
路西法见木实自信非常，似乎笃定自己不会拒绝，不由道：“你就不担心我骗你？”
木实笑了笑：“我相信路西法不会拒绝我的灵魂，而我也不信任你，但只有你一个人，我分辨起来也会更容易，利大于弊……而且，我的生命本就不值一提，能让地狱之主感到遗憾，也是种不错的死法。
“所以，你的答案是？”
“呵呵哈哈哈……”
路西法狂笑起来，整个人邪恶且肆意，“很好，的确是我最为钟意的灵魂，我答应你的祈求了，我的珍宝。”
木实哑然，路西法似乎吃定自己了，虽然自己没毁约的打算，但能把路西法困住这么长的时间，甚至毫无征兆地把自己困锁，哪里是那么容易解决的，这位地狱之主，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啊。
挥了挥手，路西法道：“先回病房吧，剩下的事以后再说。”
木实耸了耸肩，朝医院内走去。
余者“木人”们看着木实的背影消失，表情各异。
木八自语道：“看来骗第九世代的自己没那么容易。”
说着，他露出满嘴好似剃刀般密密麻麻地尖牙来，用扭曲的声音道：
“但你已经入瓮，还是乖乖把最后一个世代让给我们的好。”
其余人闻言，皆是点了点头，然后露出一样的森森尖牙，发出低沉的狞笑声。
……
“现在是什么情况？”
花果果问向一旁面色冰寒的小蓝。
小蓝张开手，向前按去，一阵水波流转间，一幅景象出现在面前：一全身着黑色铠甲的存在站立在云端，它佝偻着，双臂前倾，没有半点生息。
“刺啦”
如同信号受到了干扰，花果果眼前的景象变地模糊，随后恢复如初。
“还跟原来一样。”小蓝道：“无法交流，无法靠近，无法直视，轻则被催眠，重则……”
“轰……”
仿佛撕裂天空的巨响传来，众人当即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到达天穹之上。
众人看向发出巨响的源头：黑甲人影一击撕裂无穷次元，碾碎星河、搅动时空潮汐，将一前往蓝星的存在轰杀。
等做完这一切，黑甲人再度成为原来那副模样，等撕裂的次元合拢，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在无言中，趁着熟悉的眩晕感出现时，众人返回基地。
过了一会儿，陈默终于开口：“它应该是来帮我们的，不然也不会帮我们抵挡前往蓝星的敌人。”
花果果摇头：“还有可能它是某些存在用来阻击木实的手段，木实还没回归，说不定就跟它有关。”
说罢她看向小蓝。
小蓝道：“我尝试了很多次，都无法跟我的子体产生联系，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还活着。”
不过有一点她没告诉众人，那就是木实此时并不在世界当中，好似消失了一般。
只是小蓝对众人信任有限，而且说出来也于事无补，他们连离开这个世界都做不到，更何况去其他世界救援。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陈默突然出现问题，黑色的火焰不受控制地从她心脏处涌出，在其身上铭刻的防护恶魔与魔鬼的符文毫无作用，众人来不及阻拦，黑色火焰已然化成人形，而随之汹涌而来的是由杀意与暴虐组成的浪潮。
“别想着动手，”黑色火焰上有一张不似人间之美的脸，随意一眼将韩老拳势击溃，她看向小蓝以及花果果，
“蓝星之灵以及重生者，我是路西法，为了交易而来。”
“跟木实有关？”花果果笃定地道。
路西法嘴角有着诡异的笑容：“啊，他把灵魂交易给了我，而我需要把他救出。”
“所以呢？”花果果似是有些疑惑，“你的本尊应该是九级存在，而能与你交易的木实也到达那个层次了吧，我们才八级的水准，怎么去救？”
路西法道：“你们的力量不值一提，但是，你跟他因果最深，而蓝星之灵与他牵绊最多，寻找他，你们必不可少。”
“那我们就快些出发。”小蓝有些急切。
可花果果却不着急了，而是道：“在这之前，我们该签订契约，并商量下，你雇佣我们的报偿，你只是化身来此，我想，你有本尊不能到来的原因……你也被困住了，对吧。”
路西法笑了笑：“凡人，你很不错，让我想到了我的姐妹加百列，聪慧、机警以及……贪婪。
“他会返回蓝星是我给你们的唯一报偿，虽然前往其他世代寻找你们的类似物麻烦些，但我仍旧可以做到，你……这么快就追来了，算了，再见各位，我会把你们的态度复述给他，这会让他更加纯粹。”
黑色的火焰瞬息消失，连带着陈默也一同消失不见，只留下被小蓝猛掼在地板上的花果果。
小蓝目眦欲裂：“你为什么讨价还价！？”
花果果不以为意：“她说的是真是假还没定论，而且，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存续，他可以牺牲，也可以被看做代价……你不也没阻拦吗？别把自己看的那么高洁，好吗！”
小蓝正要说什么，就被一记贯通整个蓝星的霸道剑势打断，万事万物好似都停止了运转，连时间都为之却步。
直到一阵清风吹过，整座基地化作簌簌碎石，一右手持剑，左手将黑甲人抓握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其黑发狂舞，剑眉入鬓，身形所在，不真不动，万劫不灭，如神似魔也难以形容。
“被她逃了。”来人是枯剑道人，他自语一声后看向众人：“那魔物跟你们说什么了？”
小蓝看着枯剑道人，问道：“你是谁？”
枯剑道人看了对方一眼，回答道：“枯剑道人，木实的师父，你们最好如实告诉我，别逼我入侵你们的心神。”
虽说邪门歪道不为枯剑道人所喜，但他并不迂腐，而且曾经他也是动辄要毁天灭地，再造轮回的狂徒，也谈不上什么好人。
小蓝将路西法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枯剑道人，这样还体面些。
而且眼前可是九级存在，不上来就毁灭蓝星，想必正如他所说，是木实的师父，是来救他的。
“原来如此。”
枯剑道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横跨无穷时空，总算让他抓住一丝线索，即便其中有陷阱，他也不在乎。
“吾徒化身，你且守护此地片刻，我去去就来，以及……”
枯剑道人在黑甲人身上轻弹两下，留下一道剑意，将其掷回原处，然后大袖一卷，将小蓝以及花果果卷进袖口中，
“你们被木实保护这么多岁月，也该做出点贡献了。”
随后，枯剑道人消失，只留下废墟中的众人面面相觑。
……
病房中，木实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路西法，问道：“休息够了吗？赶紧告诉我，接下来该干什么，以及你知道的信息。”
之前路西法说要联系自己留在外面的后手，结果睡了半天，如今总算醒来，却跟睡懵了似的，睁大眼睛，一语不发。
就在木实打算上手时，路西法总算恢复神采，她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木实揉了揉额角，道：“说。”
“真没情调，”路西法撇了撇嘴，“好消息是我联系到化身了，她正在赶来。”
“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这一世代的重生者以及蓝星之灵想要跟我要报偿，你师父追的紧，我就懒得搭理她们，只带着载体——陈默出发，估计还要好等。”
“嗯。”
木实点头。
路西法冷笑：“被自己保护的人却是这幅德行，不好受吧。”
“我从来都没指望他们，只不过彼此利用罢了。”木实轻声道。
路西法起身，伸手环住木实，盯着他的眼睛，道：“我不会抛弃你的，无论是第一世代，还是如今，你都是我的，从来都是。”
……
木实眼底是一片冷漠，从他来到蓝星的那一刻起，他的生命就在被利用当中，这与过去的人生也没多少区别，只是救世总比混吃等死要好看些，哪怕代价是交付自己的灵魂。
他反手将路西法拥入怀里，道：“我会是你的，在这一切都结束后，在我倒在这条路上后。”
路西法能听出木实语气里的解脱之意，也明白他已经渐渐理解世代交替的原理。
或许，此刻，无论谁要取走他的一切，只要看起来没那么糟，他都会答应。
“你的本质越发美味起来，我已经迫不及待。”
路西法轻轻推开木实，张狂地道：“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结束这一切。”
随后路西法站起身，然后对木实道：“现在，无论外面发生什么，只要我不进来，你就不要出去。”
留下这句话，路西法随即离开。
然后，恐怖的轰鸣与尖啸声响起。
……
“终于到了。”
枯剑道人叹了口气，一挥袖袍，将小蓝与花果果放出，而两人在看到眼前的景象后，都被震撼地无以言表。
时空、因果、质能、存亡在这里复杂到了极点。
她们上一瞬还见到一处精灵帝国称霸大陆，但同一个瞬间，又有兽人将还未成长起来的精灵王脑袋砸碎；
一处多元宇宙以仙道震慑寰宇，但过去的一个改变，让整个多元变为武道之所；
更有九级存在的性质反复交替，也有凡人一生存续在一个奇点之中。
简直如同疯子的居所。
“这里不是起源，不是彼岸之极。”小蓝摇头，“虽然有类似的气息，但并不是。”
花果果没有思索，直接询问枯剑道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枯剑道人眼中生灭轮转，没有废话，直接道：“你们都知道世代交替，但应该能猜到，个体存在根本无法拥有如此伟力，即便再造洪荒，也比其难度小了千万倍，而根本就跟这里有关，原初世代，存在于世代概念之前，显于世代终结之后，是一切的奇点，更是未来。
“只有它才能轻易将未来改写，亦或者纂改过去。”
小蓝很快理解，并问道：“那要怎么寻找木实？”
枯剑道人摇头：“不存在于世界之中的只有这里，但怎么寻找他，我也只能现在开始思量，你们也帮我一起想吧。”
花果果则皱起眉头，问道：“你能感觉到路西法吗？跟在她身后应该更快，不是吗？”
“能感觉到，”枯剑道人盘坐在虚空之上，闭着眼睛道：“但无法追踪，时空、因果、质能等在这里是无序的，估计只有木实能在这里寻人。”
花果果点了点头，然后又道：“但你应该能跟她合作吧，这样效率更高才对。”
“她想要木实的灵魂，我们之间的矛盾无法调和。”
“但你们应该都不想世界被毁灭吧，而且也能保护起源蓝星，就算牺牲，想必木实也会同意。”
花果果说罢，没等小蓝开口，枯剑道人已经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什么时候，我说过自己要保护所谓的起源蓝星了？”
超越死亡的恐惧瞬间将花果果自以为刚强的心神击溃，她大口喘息着，跪倒在地，连动下手指都难。
“我只是想要把木实救回来，他是我无穷纪元中唯一的弟子，仅仅如此。”枯剑道人身体前倾，好似一整个宇宙倾轧而来，“如果这需要毁灭起源蓝星，那我就会这么做……事实上，你们应该后悔，路西法虽然是头魔物，但她没有实力挨过终结，没被所谓天命影响的情况下，她跟你们的诉求一致。”
小蓝更快地适应了枯剑道人带来的压力，她急切地问道：“你们能够挨过终结？”
枯剑道人点头：“我乃至圣人，万劫难灭，按照你们的说法就是接近十级的存在，虽说不是确定的，但也有超过七成的概率，当然，生死无所谓，我更想见识下世代终结的境况以及自己的剑利否。”
这些消息让小蓝以及花果果震惊不已，但最终只能默默接受。
等两人接受后，枯剑道人才道：“我的时间极其有限，如果你们不想让世代终结提前就全力配合，不然我只会遗憾，你们却只能悔恨。”
两人看着枯剑道人，不发一言。
枯剑道人无所谓两人的态度，随手将两者抓起，道：“这是我的第一种方法，也就是根据你们跟木实的关系寻找，可能是陷阱，但也无所谓，有我你们死不了。”
言罢，枯剑道人将两人掷出，无穷力量引动因果，牵引着两人向某个方向坠去，而枯剑道人踏步跟上。
……
“你真的能找到木实？”陈默在一团漆黑火焰中盘坐着，不是很信任地道：“就凭我？我跟木实关系一般吧。”
路西法感受着牵引的力量，一边前行，一边回答道：“重生者有七个，蓝星之灵更是有九个之多，他们跟木实的联系好似一团乱麻，用他们找，属实脑子有病。”
“所以你在骗她们？”
“不，我是在骗木实的师父，那个强的过分的老头子。”
路西法避开一处繁复变化的漩涡，继续朝着深处坠去，
“那家伙可是个实实在在的疯子，当年重演洪荒的举动让众人咋舌，而且在某一世代里，他可是秉持着终结的意志做事，比起他，我可以算得上良善。”
混乱逗比的属性在路西法的化身上得到了充分体现，但陈默不敢大意，而是继续道：
“你还没说为什么选我呢。”
“哦，这个啊，是个让我嫉妒发狂的理由。”路西法道：“在某个世代，他爱上了你，虽然是在你死后，嗯……我做的手脚。”
“你这个人渣！”陈默为某个世代的自己鸣不平。
“多谢夸奖，但你能转世就代表我没做绝，虽然我是地狱里最恶的恶棍，但一向有职业操守。”
路西法不以为意，恶魔杀人，很正常好吧。
“转世？”陈默也算是强者了，对于世代交替也有一定了解，但世代应该是时间线的更替，甚至是更复杂的一种状态。
“哈哈，不理解真相的小家伙。”路西法发出怪笑，“开辟时间线多麻烦，我在这里探索了无尽岁月，知道的比其他人多的多，虽然牵扯到了时光倒流以及质能转变，但除非有谁舍下脸面，不然你们的灵魂一定会前往下一个世代，这其中……”
“包括木实！”陈默惊呼。
路西法躲开几处破灭的多元宇宙，最终停在一处荒芜之所：“答对了，不过木实除了灵魂，其肉身也同样如此，所以，我是很专一的，我一直都想要的是木实，哪怕从第一世代追索到第九世代，因为在无量量世界，恒河沙数般的生命里，他也是最特殊的那个。”
……
看着掌心跳动的灰色光团，木实努力体悟其中的奥妙，但即便是他，也只能看出其来自他所有力量体系的综合，但到底是因何成为，功用如何，也不能完全弄明白。
至于之前洞穿这里虚假的那一幕，也不可能再次重演，不仅仅因为那一次是由偏执与绝望迸发出的力量，更因为他在那个过程中，也被这里的法则或是什么浸染，变作了其中一部分，再否认，就是否认自己。
木实是想着倒在路上，但不会用这种蠢办法。
外面的轰鸣声愈演愈烈，迟迟没有停下，木实打算出去看看，虽说路西法警告过他，但两人是合作关系，不是上下级，而他也想把握更多信息。
待外面的声势停顿的瞬间，木实打开房门，来到门外，看向眼前的境况：路西法被打的极其凄惨，身体几乎要破碎开来。
而她的敌人，医生木实，脸依旧隐没在阴影中，身上的白大褂连褶皱都未曾泛起，显然占尽上风。
而除了两人之外，还有八个看戏的神经病人——“木人”们。
“我以为你能抗衡，却没想到局势这么糟糕。”木实叹息一声，走上前，掌心的灰色光团将路西法覆盖，治愈对方的伤势。
路西法偏过头，一言不发，毕竟当初离开的时候那么帅气，现在却是这幅模样，就算地狱之主也觉得丢脸。
过了片刻，医生木实终于开口：“护士露娜，你再次违反精神病院安全保护条例，需要扣除你接下来半年的工资，并进行精神鉴定，希望你不要反抗。”
木实看了看医生，然后问路西法：“你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只是想找揍，那我不得不怀疑你有没有能力继续我们的合作，你得知道，除非你我合力做到，我的灵魂才是你的。”
“当然不是！”路西法的伤口处冒出漆黑烈焰，硫磺的味道窜入木实的鼻腔之中，她冷声道：
“这个虚假的世界里，只有做出常规以外的事才能引发动荡，就像是摩斯电码，可以给我的化身提供消息，指引着她到来……但我没想到这家伙变得这么强了，明明上一个世代还被我踩在脚下！”
“这样啊，”木实点了点头，“那你应该早些告诉我，而不是自作聪明地冒险。”
不管愤怒的对方，木实看向“木人”们：“你们的目的是什么？说不定我们可以进行有限度的合作，当然，不合作也别影响我，如果真的同为木实，那么你们该知道，面对敌人，我的态度是什么。”
木八与木四看了看彼此，随后道：“跟你一样，我们想离开这里，我们会帮你牵制一部分敌人，而你，也是同样，至于最后谁能离开，就各凭本事了，如何？”
“没问题。”答应下来，木实看向医生，以及他背后慢慢浮现的八道一模一样的人影，其上气息不同，力量体系不一，看来，至少每一个医生对应一个木实。
“病人发病，需要控制。”医生木实们一齐道。
接着，木实抬手，抵住轰来的拳头。
赤色的光芒自医生身上流转，而木实周身的灰色光团层层碎裂，而后又不断新生，才勉力挡住。
木实咬牙道：“来帮忙！”
路西法默不作声，抬手，千百道律令轰出，而其自身更是携着漆黑烈焰扑上，将压力接下。
木实这边战了起来，而其余人那里也是打的热火朝天，术出同源，但又大相径庭的力量轰击抵消，但随后是更强的力量接上，仿佛方向相反的两道浪潮，不停地想要压过对面。
只是无论战况多么激烈，医院却毫发无伤，力量压过，连一颗小草都仿佛是在被微风吹拂般荡漾，不见损坏，奇特极了。
随着战斗进行，木实的力量运用越发纯熟，灰色光团在他手中不断变化，一会儿好似剑气至强，一会儿又如仙光至烈……妙用无穷。
但战局却只是从处于下风变为平分秋色，只因为医生一身力量与他原本相差无几，道法、剑术、神术等等信手拈来，威力更是不可思议，也怪不得路西法被揍得那么惨。
“还有其他办法吗？”木实一瞬间与医生对攻千百次，路西法骤然出现在医生背后，黑暗浪潮瞬间将周围覆盖，一声不似凡间之物的嘶嚎声响起，下一刻，医生便激射而出，但半路又化作白色光芒消散，然后一击贯通天地的剑气将木实与路西法轰入天穹。
“有！”
路西法狼狈地停下，双眼好似在冒火，堕落邪恶的气息仿若实质的黑雾弥漫，她看向木实，道：
“接受我！我是老家伙的阴暗面，可以让祂的权柄完整起来。”
木实伸手抓住路西法，将其拽到怀里，避开医生的攻击，然后一拳印在对方头颅，但也被对方打碎肩膀，整个人拖着路西法倒退了十数公里才停下。
“来！”
一恢复过来，木实立刻放开心神，并张手激射出万千灰色剑芒，将恢宏如潮的剑气死死抵住。
路西法毫不拖延，化作一团黑色焰影没入木实体内，一种名为全知全能的权柄诞生。
灰色剑芒当即将如潮剑气绞杀，然后刺向医生，在木实看来，这一击绝对可以重伤对方……
医生霎时间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一指点在木实眉心，其体内传来熟悉的力量波动——全知全能。
繁复难量的符箓浮动，几乎一瞬间将木实笼罩，其上封禁的力量强绝，木实知道，绝不可能抵挡。
随即他不再多想，让路西法全力发射信号，而下一刻，他就被符箓完全封禁在原地，而其他医生那里也都已经得手。
等木实再醒来时，他再度被拘束衣困在拘束床上，不同的是，身边多了一位病友：路西法。
“这种情况正常吗？”木实刚醒转就问向路西法。
路西法道：“不正常，但放你身上就有合理了起来。”
木实叹了口气，如今只能期待路西法的化身有所建树了。
……
“终于找到了！”
路西法与陈默站在一道仿佛无限巨大，又无限宽广的白门之前，眼中的欣喜抑制不住。
在原初世代中，一切都是混乱的，时间毫无意义，而这也让寻找的过程极度累人，哪怕是路西法都感到了深切的疲惫。
感知着断断续续的信号，路西法再度确认了一遍，的确是这里。
“所以，我们要怎么进去？”
陈默眉头皱起，白门所代表的本质与能级太高，她不认为路西法有这个能力。
路西法黑炎化作的身躯一阵摇动，澎湃的黑色流火蔓延而出，朝着白门覆盖而去。
看着努力朝四周扩散，却怎么也达不到边界的黑炎，陈默有些无语，只能期待门内的路西法本尊能有办法。
但她们似乎没时间了。
一方无有穷尽，杀伐惨烈的阵图蓦然笼罩而来，其上一方方大世界崩灭，随即又有无穷宇宙诞生，这一片原初世代的荒芜地界骤然间就被塞满，而路西法感受到那极度的危险，脸色也难看起来。
枯剑道人踏步而来，如神似魔般的身影仿佛宇宙的中心，万般大道法则都被横压开来，只留一道至纯至真的剑意。
待来到路西法面前不远处时，他剑眉一抬，却是无法再接近路西法，冷哼一声，将袖袍中的小蓝与花果果抖出。
路西法见状脸色稍缓，虽然枯剑道人就在她面前，但事实上，两者不在同一处时空内，以原初世代的情况，想要赶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但被抖出袖袍的两人却是脸色难看的很，这期间枯剑道人用了不下千百种方法，用两人做探路石，这才一步步接近这里，期间死了上百次，简直丧心病狂。
“把我接引过去，此前种种既往不咎。”枯剑道人淡漠地道：“不然……”
枯剑道人话没说尽，但路西法已经能感受到其中的寒意，这位混元至圣人已然怒极。
“嘿！”
路西法勾起嘴角，一幅狂妄模样，“那就来杀我，不然就闭嘴，就如同你枯坐你那道场一般止声。”
“呵……”
枯剑道人轻声一笑，随即抬起手中长剑，眼眸开阖间有世界沉浮，众生破灭，
“力量不及我万一，区区一个圣人的庇护就能让你这般嚣狂……你想让诱导我出手罢，那就如你所愿，我，来杀你了。”
一抬手，将小蓝跟花果果纳入掌心，接着一剑斩出。
无量量剑气在极致锋锐的剑意下斩出，荒芜之地一个刹那就被填塞地满满当当。
原初世代中的世界骤然间就有无数个破灭开来，并被极致剑意压的难以重生，更在一方阵图压下时生意尽毁。
陈默抬手将黑炎召回，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同时怒骂道：
“路西法，你找死别带上我！”
路西法面色沉凝到了极致，无数纪元的枯坐让这位混元至圣人又踏出了一步，她的法则、权柄几乎触之即溃，连老头子给他的保命力量都脆弱的像是纸壳。
仿佛万亿大世界横压而下，又仿若无穷道则破灭开来，无法抵挡，甚至难以直面。
“但这就是我的目的啊！！！”
没做任何抵抗，路西法任由无尽剑气刺穿，陈默怒骂一声，直接化作黑炎没入其体内，顺应着其动作一起承受，直至阵图碾过，与白门轰然撞在一起。
“嗡”
之前路西法无论用黑炎怎样灼烧都不做反应的白门终于摇晃开来，但不像是被震动，反而像是被惹怒！
白色的光芒霎时间照耀无边的原初世代，被剑气毁灭的世界骤然新生，将剑气碾碎，径直朝枯剑道人撞去，同时白色光芒凝练作无数流光直接印在其身上，迸发出恐怖的力量。
“看来这就是你的目的。”
枯剑道人自语，挥剑，直接将白色流光斩断，只是白色流光无有穷尽，哪怕是他也得小心应对。
枯剑道人手中长剑渐渐碎裂不支，但他神色不变，收剑入鞘，然后并指向前点去。
“哗啦”
波澜声起，一道苍茫大河滚滚而至，但仔细看去，却能看到，那不是河流，而是一柄贯通天地的无量巨剑。
空间，破灭；
时间，破灭；
世界，破灭；
就连白色流光亦被其生生碾灭。
黑炎已经不再稳定，似乎下一刻就要消散，路西法身形渐渐浮动出来，但其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咧嘴，露出狞笑：
“这才是我的目的啊！”
只见黑炎稍稍飘动，随后便停下，而后静静等待巨剑攻来，只是要斩中她时却蓦然落下白门之上，怎么也无法被撼动的白门，也在这破灭一切的力量前露出一丝缝隙。
“哈哈，老鬼，再见了！”
嘲讽言语在黑炎没入白门的那一刻时发出，随后巨剑被白门震碎，整个原初世代震动起来，磅礴压力落下，一道无可匹敌的意识正在苏醒。
“呵！”
枯剑道人嗤笑一声，知道这是路西法谋划已久的结果，但他又何尝不是借着对方谋划来寻找白门的正确位置。
路西法在他眼里算什么东西，也配在他手中逃脱，而无声无息地在其身上留下一道禁制再简单不过。
“再加上我那一剑的功用，想必是可以了。”
枯剑道人一脚踏出，来到了白门之前，接着推门而入。
“轰隆”
白门合拢，只留下那道意识的无能狂怒，但就算原初世代被搅了个天翻地覆，也与进入白门中的人没有关系了。
……
精神病院病房中，木实看着忽然冒起熊熊黑炎的路西法，问道：
“需要帮忙吗？”
“哈……哈……不用！”
路西法喘息声戛然而止，体表的黑炎也渐渐熄灭，其眸子更是亮的吓人：
“我的分身进来了，实力正在快速恢复，再来一次，医生绝不是我的对手！”
看其自信的模样，木实没有出言打击，而是说：“我们最应该做的是离开这里，厮杀是最应该避开的事。”
路西法点点头，她知道轻重缓急，随手将木实的拘束衣撕开，然后打开房门，道：“跟我走，我已经有把握逃离这里。”
……
刚离开拘束床，一股灼人肺腑的温度袭来，是地狱之炎的气息，比之路西法散发出来的更加纯正。
木实来到门外，就看到，一道道漆黑火光划过天穹，将原本恬静淡雅的氛围搅散，周围充斥着扭曲与怪异，像是被高温熔融了一般——想必这就是外来力量导致的影响。
一齐来到门外的不止木实，还包括其他“木人”们，以及医生。
木实与路西法警惕地看着正抬头望天的医生，确定对方没有攻击欲望就打算离开。
只是刚转过身，医生便开口了，他道：
“你为什么总想着离开呢？乖乖治病不好吗？安心等待一切的终结不好吗？”
最后一句话说出，无数条裂缝出现，整个精神病院支离破碎，显然，医生的否定使得精神病院的存续受到影响。
木实还没开口，木八先一步道：“既然连你都将这里否定就别再说那些废话，滚……”
“砰”
医生迈步越过木八，快的看不清的拳头将其整个轰爆开来，其眼神淡漠，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不过是本尊的倒影，”医生头也不回道：“如果不是为了让你们牵制他，我早就把你们全部轰杀。”
无视脸色莫名的“木人”们，医生来到了木实身前，站定后，道：
“你难道真的愿意将灵魂交给那个废物摆弄？我只是想让你留下，不是逼你去死，拯救世界很有趣吗？”
医生的脸不断变化，坚毅、淡然、冷漠、痛苦……，最终化作与眼前的木实一般无二。
其言语中的恳求，让木实内心有了更多的猜测，但这丝毫没打消他离开的想法。
“我都走到了这里，你也是我，你觉得我会停下？”木实紧紧盯着对方，“我可以死，但必须死在路上，这样我的人生还算有点意义，而且不为了我，也为了她们。”
木实冷漠无奈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一抹温柔的暖色闪过，让他疲惫的心灵也稍稍安歇。
只是医生闻言，表情变得讥讽：“她们？你脑海中的她们长什么样子？”
木实瞳孔骤缩，思维像是掉进了一颗黑洞里面，无限制地拉伸拧绞，好似一根无限长的打结的麻花，他知道故乡有家人，但好像也仅仅是知道。
他曾经以为自己只是太过忙碌与担忧，所以才不去想，现在才明白，他只是害怕，对如惊涛骇浪般涌来的痛苦感到害怕……他的人生似乎毫无意义。
灰色的雾霭蔓延开来，将木实颤抖的身躯笼罩，“木人”们难掩惊惧地后退，好似木实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存在。
路西法想要靠近，但被灰雾中的两道红芒惊退。
过了一瞬，又好似过了千百个纪元，灰色雾气归拢，被木实纳入体内，原本黑瞳下隐没的赤红变作冷硬的灰。
只见木实身躯停止颤抖，然后道：“既然有她们这个概念，有两种可能，一是我穿越时忘了，二是有人修改了我的记忆……比九级还强？又或者……”
木实伸手，一把插进自己大脑中，之后猛地用力，将一团闪烁着蓝色的光团抓出。
“小蓝，”木实轻声道：“是你修改了我的记忆吗？”
一路走来，少有信任与善意，大多数是利用和背叛，老实说，木实不是很在意，但前提是对方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蓝色的光芒亮起，小蓝在木实的力量下复苏，看着木实的样子，不禁心里发寒，她连忙道：
“并不是，我只是这个世代的蓝星，根本没能力做到。”
木实点了点头，接着尝试使用三斩绝式，这里他还有命和魂……果然能够使出。
“斩命。”
木实的身体当即变得灰败，很轻松地跨过了某些存在亿亿万年难以跨过的难关，只是蓦地，这个精神病院与他联系越发紧密，之前的那些恐怖裂痕逐渐消弭，连温度也在恢复正常。
思绪稍稍滚动，木实便不在意，而是全力追索两种可能。
“啧”
木实眼眸稍冷，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随即毫不犹豫，直接斩魂。
九级高段！
尽管只有短短的时间，但这几乎无人踏足的境界让木实终于找到了些许痕迹。
“嗡”
木实那恐怖的气息跌落，他空洞的眼神也恢复如初，接着他看向医生：
“出来吧，院长，有些东西，是时候交代了，比如，当下的情况，我的家人们，以及这席卷无数超大限多元宇宙发灾劫。”
路西法闻言，从被木实恐怖威势震慑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并看向医生，她在这里呆了不知道多久，至今还没见过所谓的院长，她一直当他不存在。
医生挑眉，随后点了点头，道：“是时候了。”
话音刚落，“木人”们就打算逃离，但被一股强大力量抓取，硬生生地牵扯到医生身前。
木一本来淡然的表情变为惊怒，他愤怒地道：“你说给我们机会，让我们逃离，你……”
“抱歉，”医生将其吸纳进自己体内，本质开始发生变化，“我骗了你们。”
将“木人”们全部吸纳后，‘医生’伸了伸懒腰，然后看向木实，道：
“不愧是我，把一切不能算作线索的东西拼合出正确信息。”
木实咧嘴，冷笑道：“其实，我骗你的，没想到你还真上当了。”
木实进入九级高段后全力追索，但很奇怪的是，他几乎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只有已然斑驳的鳞爪。
但从自己恢复如初，他知道了一件事，这里不是物质界，甚至不是亚空间、心灵潜流之类的所在。
因为无论在哪，力量就是力量，不可能他变强，反而会让困住自己所在更加稳固，除非那存在是九级巅峰，不，是十级，也就是所谓的终极所设下，但这不可能，因为，
终极并不存在。
所以，这里是……
院长稍稍愣神，然后道：“看来你知道这里是哪儿了。”
木实点头：“这里是我的体内，准确来说是我的心灵之内。”
第21章 终局（下）
外界。
陈默皱着眉头，无奈地看着木实体表上的黑炎渐渐泯灭，接着看向路西法，道：
“所以，我们怎么唤醒他，你不会告诉我没办法吧。”
路西法冷着脸道：“别拿我跟你这废物相提并论，我本尊正在努力，很快，木实就会醒来。”
陈默撇了撇嘴，心想最好是这样，接着她看向无法触碰的木实，眼眸深处带着悲伤以及……深深的眷恋。
医生拍了拍手掌，做祝贺状，“不愧是我，这么轻易就找到了正确答案，比之某个家伙要强的多。”
路西法看着医生扫视来的目光，内心愤火爆燃，但碍于实力差距，终究没有发作。
木实冷漠地看着医生，所有能力融合的灰色雾霭开始蔓延，大有对方继续废话，他就直接袭杀的表现。
“别这么冲动。”医生笑了笑，“接下来，我会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你，看在你达成目的的份儿上。”
随即他打了个响指，背后出现一把椅子，坐下后，他就开口道：
“你应该对自己的天赋感到好奇吧，几乎不可能有人一看就会，一学就通，级数的提升好似没有壁垒。”
木实点头。
医生继续道：“这就跟世代的轮转有关了，你猜测的时间归于起点，一切再次开始，并不全对，起码放在你身上并不适用，其他人是灵魂轮转，而你不一样，你从来都是自己，与其说是修行起来没有壁垒，不如说是复苏。”
说罢，他看向面无表情的木实，“看来你并不惊讶。”
木实淡淡道：“还好，经历多了，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还有，你们的目的看来就是力量的融合吧。”
他手掌中捏和着一团灰色流质，随着时间流逝，这股融合力量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成长。
“是的。”医生背部离开椅背，身体前倾，“轮转、不同力量的尝试、无限多元的经历、爱情、亲情、友情……这一切都是为了这点，晋升终极的可能。
“只有终极，才能结束这该死的一切！”
木实点头，随后问道：“看来三斩也是你们安排的。”
“这是当然。”医生摊手：“你师父还没触及这个层次，怎么可能做的到。”
“那她们呢？”
“她们……”
医生罕见地停顿住了，随后道：“她们自然是存在的，就在彼岸之地，一切的起源之所。”
“还活着吗？”
“我不知道，我们已经太久没回去了。”
医生这句话，仿佛在吞吐无穷岁月的寂寥，那是已经绝望的思念。
木实站立良久，随后道：“我明白了，这一切也是时候终结了。”
话毕，木实一拳将医生整个身躯贯穿，随即整个医院开始分崩离析。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治一种病，一种叫做“无能”的病，只有两种痊愈方法，要么正大光明从医院大门走出去，要么，杀死医生，没了医生，自然也就没病了。
医生面上露出痛苦之色，整个身躯开始崩解开来，但他扯出一丝微笑，强自振奋道：
“看来你离终极更进一步了，我、我们也终于解脱了。”
木实默不作声，前八个纪元的一切被他丝毫不留地纳入体内，他开始了全面复苏。
路西法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第一个纪元就在这里了，一直等待着她自认为都不可能的结果，如今看来，终究是不可能得偿所愿了。
片刻后，气息莫名的木实回过神来，其双目中神光奕奕，无穷多的信息闪过，很多事情已经不再是是秘密。
接着他看向路西法，笑了笑：“你还真是够傻。”
路西法闻言，一把抓住木实灰色风衣的衣领，惊喜地道：“你终于回来了。”
“回来了，”木实点点头，“真是一段漫长的旅途，但很抱歉，我的灵魂可不能归你。”
路西法咧嘴：“我就知道，不过终于能跟你一起离开了，也不算坏的结果。”
木实点点头，这是木一跟木四的债，比起他好似快进的人生，他们的经历才足够精彩。
“离开吧。”
木实开口，随后整个医院崩碎开来。
而外界，木实终于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整个原初世代开始欢呼，并等待着一个选择。
“呼……终究是慢了一步。”
枯剑道人踏步而来，一脸的不高兴。
木实朝对方执弟子礼，这位除了在木四主攻西方神道外的第四世代，一直在扮演他师父的角色，可以说助他良多。
“好了好了。”
枯剑道人拍了拍木实肩膀，并将小蓝与花果果抖出袖口，
“无论你怎么选择，师父都支持你。”
木实如今的境界，连枯剑道人也看不真切，只知道比他高了不止一线，在“不可知”之境已然大踏步前进着，他已经没法再教什么了。
“劳师父挂念了。”
木实笑了笑，随后看向花果果，“似智实蠢，不过也不能要求太多。”
花果果闭口不言，在枯剑道人的威势下，她没法说任何劝谏的话，并且也知道，到了木实这种境界，根本无人能影响他的想法。
随后木实看向小蓝：“你辛苦了。”
小蓝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接着木实看向陈默道：“抱歉。”
陈默眸子骤然黯淡。
“师父，”木实最终看向枯剑道人，“我们走吧，该去毁灭大半后的彼岸之尽，洪荒，那鸿钧道人也该收拾了。”
当年木一完整地经历了封神之战，却还是没能在其算计下逆转命运，不得不想着更深处进发，如今是时候报仇了。
而正要离开时，原初世代的意志开始挽留。
木实笑了笑：“放心，我会回来，迎接我的命运。”
如此，原初世代才没继续发作，眼睁睁看着众人离去。
……
洪荒，天上天，众仙神神思所感，知道要发生什么，早早聚集在了紫霄宫外。
大天尊与女娲道人并立，包括麾下仙神，与不远处的佛陀菩萨遥遥相对，剑拔弩张。
过了不知多久，无尽混沌涨了数次潮后，一灰一红两道遁光刹那间自极远处来到近前。
“小木实来了。”女娲道人来到木实近前，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小子……受苦了。”
木一是以先天人族身份在洪荒修炼，无论是女娲道人身份，还是曾经的庇护恩情，都让木实对其充满敬意。
周围与木一关系好的仙神们也跃跃欲试，但被枯剑道人一声冷哼打断，这才想起今天是要做大事的日子。
“你有把握吗？”女娲道人询问道。
木实抬手，掌中已然从流态化作实质的灰肆意流转，无穷之崩灭生创意境流转。
“十成，鸿钧，你该死了。”
“唉！”
一声叹息传出，响彻亿万万世界，一老者手持竹杖走出，身后事太清道人与玉清道人。
“两位师伯，还请退开些。”木实淡漠地看着鸿钧，“我担心误伤你们。”
鸿钧开口道：“小友……”
“砰！”
木实一拳轰在竹杖上，将其拦腰截断，然后余势不衰，印在鸿钧胸口，余波直接透过其身躯，将紫霄宫轰了个粉碎。
“呵，你也接近终极了，但是，”木实周身被灰色雾霭遮盖，铮铮剑鸣、灰色神光、神术、蛮莽之力等等一齐迸发，由木实一拳轰出，
“差一线就差的多了。”
鸿钧直接被轰碎，接着横亘亿万大世界的无匹压力降下，合道鸿钧现身。
“小友，不妨各退一步。”鸿钧淡漠地道：“你我无有道争，更……”
“天道！”木实打断鸿钧，“为我所用，不然我就重新捏和一个。”
“……不！”
鸿钧痛苦出声，接着被天道整个挤出。
被挤出来的鸿钧正难以置信着，赤红剑光斩落，随后帆、图、鼎接踵而至。
四位圣人一齐出手，直接将鸿钧打的魂飞魄散。
“啧啧，念头通达了。”枯剑道人面露笑意，甚至境界隐隐间有所松动。
木实摇头失笑，这四位可以说是憋屈的惨了，“各位还请撤离这里，我该做最后一步了。”
众人面色各异，多是叹息一声离去，最终只留下枯剑道人与女娲道人。
枯剑道人盘坐在一旁，道：“你若是想毁灭，那我就看看超大限多元宇宙的毁灭，说不定还能有所精进。”
女娲道人倒是没枯剑道人那么随意，只是立在一旁，微笑不语。
木实耸肩，随后第三斩用出，一斩而下，命消、魂灭、神逝。
而他的气息也变作冥冥无法定准的程度，木实没有感觉到痛苦，反而一阵轻松，仿佛一切枷锁终于褪去，而一切秘密也在他眼前展开。
他不是第一个被选中的人，如果没达到标准，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一切的经历都是为了此刻，是毁灭一切，最终带来新生，亦或者让一切存续下去。
木实的目光扫过，从枯剑道人到上帝，从敖梦再到叶葛，从魔王再到玄君……最终落在起源之地，他的家人身上。
“这一切终于可以结束了。”
木实的身躯整个化作灰色，落在枯剑道人眼中，其不可测量、不可揣度、不可知之、难以思量……这就是终极，这一切所需要的终极。
随着木实话音落下，无穷尽的灰色蔓延出去，毁灭与创生交替轮转，时间、空间、生命、物质……一切都被浸染。
远在基原世界的化身在众人瞩目下，一拳轰出，灰色如潮般蔓延开来，将一切覆盖。
只是众人并没有感到窒息，甚至无所觉察，一切都改变了，一切又仿佛没有变化。
不到一个刹那，两道灰潮相遇，惊骇众生的大碰撞冲击着一切。
一切都被崩碎开来，一切都不复存在，入目之处，一片虚无。
“这身躯，也该舍弃了。”
木实一步迈出，落在了原初世代，这里一切都仿佛被按下暂停键，直到木实整个沉入其中。
原初世代开始运转，并膨胀开来，在虚无中开始演化新生。
一道灰蒙蒙的身影飘出，满意地看着这一切。
“随后就是安排旧世代的一切了。”
木实身形落在了化身处，随后没入其中，化身便膨胀了开来，将新时代隔开。
随后木实张手，星星点点飘出，落在了化身之上，以此为基，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木实满含笑意地看着这一切，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
……
新的世代与旧世代互不干扰，并且互不知晓。
旧世代的众生在察觉一切都结束，并且不会被毁灭后，多数都庆幸活了下来。
而木实的事迹也在超大限多元宇宙中流传开来，尤其是蓝星。
木实作为救世主，总算有了应该的待遇，他被发现的日子被当做特别节日庆祝，甚至还卖出了不少周边产品。
虽然远在彼岸的他根本收不到钱。
在彼岸，木实又恢复了曾经普通人的身份，在学习、工作、家庭之间流转，生活简单而又充实，比起亡命在多元宇宙之间要好上太多。
不知道多久以后，某一天，他悠闲轻松的生活再次被打断。
新生的世代意志向他来求救，倒不是他创世时留下了什么弊端，单纯是，其他超大限多元宇宙系打了过来，新生的世代完全顶不住。
“但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木实皱眉，他可不是新世代的掌控者，只是被逼着完成创世，要不是他成为了终极，有足够的话语权，旧世代的一切都会被摧毁。
现在有事了来求救，他又不欠新世代的人情。
“……你说要我上任掌控者？”
看着妥协的新世代意志，木实笑了笑，
“不够，等我把敌方击溃，它的一切也必须是我的，正好我可以给旧世代换个家。”
收到确切地答复，木实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是时候活动活动了。
悄然离开彼岸后，木实向整个旧世代喊话：
“组队刷本，九级以上进队，终极当火车头，有意者联系我。”
成千上万道光芒亮起，几乎整个世代还在活动九级存在全部赶到。
作为救世的终极，木实禁止他们这种存在私斗，这可难受的紧，现在终于可以放开手来战，还是跟其他宇宙系战，亿万万年估计就这一次机会了。
木实点点头，然后一拳洞开时空，看向入侵而来的宇宙系。
“诸位，对待这种敌人，我只有一个要求：杀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