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章 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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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方自根的脸上现出喜色道:“正是因为改善了他们的地位和俸禄,让他们对陛下感恩戴德,没日没夜地研究各种……”他想了想,终于想起了罗信口中说过的词道:“科学技术。”
“哈哈哈……”罗信大笑摆手道:“你们先去忙吧,今日我第一天上岛,就杀了三十几个人,他们空出来的位置需要有人去做,你们三个去安排吧,不能够让台湾的建设停滞下来。”
“是!”
罗信摆摆手,向着大门外一边走去,一边道:“你们不用派人跟着我,我自己走走。”
罗信虽然这么说,方自根还是赶紧派了一队护卫远远地跟在了罗信的后面,罗信先是去了罗胜那里,和他们商议了一番出兵的事宜,然后才陪着王翠翘在台湾四处行走。王翠翘看着眼前翻滚的麦浪,热闹祥和的场景,不由赞叹一声道:
“没有想到,老爷您在海外还有如此一处桃园。”
“喜欢吗?”罗信轻声问道。
“喜欢!”王翠翘轻轻点头。
“只要你喜欢,可以随时来这里。”
王翠翘偷偷看了罗信一眼,她的心中震动异常,原本她只是以为罗信在海外养了一支海盗。但是今日一看,这哪里是一支海盗的规模,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国。罗信这是要做什么?
她不敢问,也不能问。但是却细细观察着一切……
第二日。
上午。
罗信亲自在码头相送罗野,罗胜和王翠翘。
下午。
罗信便在方自根,周贤和崔浩一起来到了工部。工部占地极广,其它五部加起来也没有工部大。
这一下午的时间,罗信都在参观和指点一个个作坊。特别是对于枪炮,蒸汽机,船舶几个作坊,当罗信看到他们已经研究出来一点儿基础的时候,便将自己脑海中的记忆一点儿不剩地说了出来,让那些工匠自己研究去。
这些工匠见到罗信,都十分激动,脸上尽是感恩戴德之色。在大明他们从来没有赚过这么多钱,更是从来没有今日地位。这一切都是罗信给的,这让他们的心中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心态。
到了晚上,罗信才倒出时间,将所有的酿酒和烧制工匠叫到了工部的一个大房间里。这些工匠望着罗信,不知道罗信将他们这些人叫来做什么。
罗信在昨夜已经写出了不少的水果酒的配方和酿制过程,那这些纸张放在桌子上,招呼那些酿酒工匠道:
“你们过来看看。”
“呼啦……”
那些酿酒工匠便围了过来,这里有两个原本就识字,而其余的人在来到台湾这数月的时间,也被方自根等人派人教他们识字,所以也都拿起一张纸看上去,不认识的时候,就问那两个识字的人。
很快,他们就弄明白了,这些纸张上写的都是酿制水果酒的方子,而且还有详细的酿制过程。
“看明白了吗?”罗信凝声问道。
“看明白了!”众人纷纷点头。
“那就去做!”
“是,陛下!”
“去吧!”
“谢陛下!”
酿酒的工匠收拾起那些方子,一脸兴奋地退了下去。罗信这才将目光望向了那些烧窑的工匠。那些烧窑的工匠看到酿酒的工匠得到了新的方子,早就等不及了,立刻上前拜见罗信。罗信取出一些纸张,将那些工匠招呼过来,这次他没有让那些工匠自己看,因为制作玻璃要复杂一些,尤其是后期造型方面,罗信便一点一点给他们讲解,直到这些工匠在理论上都明白之后,罗信这才让他们离开。
罗信知道自己这次是看不到酿制出来的果酒和烧制出来的玻璃,虽然有着自己给的方子和过程,最快也要需要数个月的时间,自己在这里待不了几天,便将果酒和玻璃之事放到了一边,开始了解和梳理台湾的政治和军事方面的事情。他只是在台湾呆了七天,便准备启程返回大明。
这七天的时间,让他的理念在台湾贯彻了下去,也让这里的人都认识了他,特别是他斩杀的三十几个文官,让台湾各方,无论是从大明来的人,还是收编的海盗和当地的土著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就在他离开台湾的前一天黄昏时分,军器监的工匠兴奋地前来拜见罗信。一个老工匠双手捧着一个盒子,激动地来到了罗信的面前,双膝跪倒,将那个盒子高高举起道:
“陛下,我们成功了。”
罗信伸手接过那个盒子,打开一看,眼睛就是一亮,在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支短枪。
“燧发枪!”
罗信心中就是一跳,当初这些工匠还在杭州城外的庄园里面的时候,罗信就让他们研究燧发枪,难道这是研究出来了?
这个盒子分成了两个部分,一大一小,大的那一部分放着那把短枪,小的一部分放着一拍纸包的子弹。罗信一把将短枪抓在了手中,拿起一颗子弹从后面装进去,然后抬手瞄准远处桌子上的一个花瓶,勾动扳机。
“砰……”
一声枪响,那桌子上的花瓶应声而碎。
“这么准?”
罗信心中一喜,将枪倒过来,向着枪管里面望去,果然有了膛线。之前大明的火器营被人诟病的地方就是那枪没准,就是因为枪管里面没有膛线。罗信欣喜地放下枪问道:
“制作了多少?”
那个老工匠道:“回陛下,制作了两支,一长一短,这支短的送与陛下防身。”
罗信又将那支短枪拿在了手里,欣喜地点头,突然招手道:“你们过来。”
话落,他也站了起来,来到桌子旁,铺开纸张,拿起毛笔,按照记忆中的左轮手枪的结构,将结构图画了出来,然后逐个零件讲解,最后道:
“也许还有不周到的地方,你们多加研究。”
“陛下!”那个老工匠激动地说道:“您的意思是说,这个左……”
“左轮手枪!”罗信提醒道。
“对!就这个左轮手枪能够连发?”
“当然,它关键的地方就在这几个机关上……”
罗信又详细地讲解了一遍,那些工匠眼中露着兴奋的目光,眼睛死死地盯着罗信画的图纸,已经没有心思和罗信说话了。
“这就是搞技术的啊!”罗信叹息了一声,心中暗道:“以大明如今的科技水平,在世界上绝对占据领先地位,如果不是太过看不起工匠,中国的科技水平会一直领先下去。那就让我给这些工匠应该拥有的地位和身份吧。”
罗信离开了。
站在甲板上望着越来越小的台湾岛,心思回到了大明,回到了杭州。
“应该没有人发现我离开了大明吧?”
在罗信离开大明的四十二天后。于一天夜里,罗信和鲁大庆重新回到了大明的疆土上。罗信和鲁大庆没有立刻回答杭州,而是回到了杭州城外的庄园之内。
回到了庄园,听着手下的汇报,罗信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从外表看,杭州的一切都十分平静,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发生任何混乱。但是,这只是表面情况,想要了解真实的情况,还是需要将万大全招过来。派了家丁去找万大全,又派了鲁大庆去镖局,让他们把这四十几天的消息整理一下,送到庄园内来。
万大全来的很快,作为罗信的心腹,罗信的事情他基本上都知道,他自然是知道罗信去了哪里。这四十几天他一直提心吊胆,谁知道罗信会不会碰上海上风暴?谁知道罗信会不会碰上徐海,辛五郎,或者王直?
如今看到罗信安全返回,他一直悬起来的心终于放下。
“拜见大人。”
“大全,坐下。和我说说市舶司的事情。”
“是,大人!”
万大全坐下,详细地将杭州在这四十几天的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对罗信讲述了一遍。没有什么大事,倒是胡宗宪来过两封信。罗信接过了胡宗宪的信,拆开信封看了起来,这两封信的内容都是邀请罗信去总督府,研究一下如何针对现在王直和徐海他们发生的状况。事情总不能够这样拖下去。
罗信摇了摇头,将两封信收了起来,他现在已经有了安排,自然不会再去帮助胡宗宪。胡宗宪不出兵,那就有罗野和王翠翘在明面上联合徐海和辛五郎,正面迎击王直。由罗胜暗地里偷袭王直,削弱王直的力量。如果胡宗宪让水师出兵……
罗信不由皱起了眉头,如果胡宗宪出兵,那一定是帮着王直。哪怕是看到了这是一个灭掉王直的机会,胡宗宪也会先和王直联手灭掉徐海和辛五郎。然后再酌情看看是不是有灭掉王直的机会。
“看来还是不能够让胡宗宪出兵啊!”
“先回杭州吧!”
罗信在庄园休息了一夜,然后带着万大全和鲁大庆启程返回杭州。万大全和鲁大庆在后面小声嘀咕着,罗信知道两个人在谈论台湾的事情,便没有理会。
回到了市舶司,闻听到消息的贺年和王梓任立刻就跑到了后面寻找罗信,三个来到二堂上坐下没有一会儿,便见到杭州知府宋大年也赶了过来。几个人寒暄了一番,宋大年等人就问他这一个多月都去了哪里?
罗信就胡编了几句,然后就转变了话题。又聊了一会儿,那宋大年突然一拍大腿道:
“不器,你回来的正是时候。”
“正是时候?”罗信不解地望向了宋大年。
宋大年风骚地扬了扬眉毛道:“后日就是八月中秋啊!”
“中秋啊!”
罗信的神色变得有些怅然,他想起了远在京城的父母和妻子,想起了远在草原的大哥,想起了大伯,堂兄和王翠翘此时已经开始行动了吧?不知道成效如何?
“不器,不器,你怎么了?”
耳边响起了宋大年的声音,罗信从怅然中醒了过来,看到宋大年等人关心的神色,笑笑道:
“有些想家了。”
宋大年恍然,轻叹了一声道:“是啊,每到佳节倍思亲啊!”
罗信摆了摆手笑道:“别被我的情绪影响了心情,宋兄刚才说到八月十五怎么了?”
“花魁啊!”宋大年瞬间神色又变得风骚道:“不器,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我……”
罗信不由尴尬,他年少成名,好处是未来的路会很长,害处是他错过了成长过程中的许多风景。
你想啊,他参加科举的一道考试,县试的时候才十二岁。
这也就罢了。
历史上也有许多人十二三岁就参加科考,但是却不一定能够成为童生,有很多人都几十岁了还参加县试呢。即使考中了童生,却又未必考中秀才,考中秀才,却又未必考中举人。
所以一个读书人在考中进士之前,都不会像罗信这般才十五岁。
一个十五岁的进士,你让他去逛青楼?
一个十五岁的进士,你让他去捧花魁?
最重要的是,罗信科举的过程太快,从童生一直到进士,连续夺魁,这就更是没有时间接触青楼了。
看着罗信尴尬的模样,宋大年迟疑地问道:“不器,你……不会没有去过青楼吧?”
罗信的脸腾的一声就红了,一个读书人怎么可能在一生中没有去过青楼?
在大明这个时代,一个文人怎么可能没有去过青楼?
“丢人啊!”罗信的心中感觉郁闷,但还是诚实地点点头道:“我没有去过。”
气氛便变得怪异,宋大年怔怔地坐在那里望着罗信。贺年和王梓任也是一脸怔然,慢慢地,三个人脸色便现出了一丝笑容,那笑容便慢慢地扩大,而且似乎还有着阻力在阻挡他们的笑容在脸上扩展。罗信看着三个人使劲儿忍着的模样便气哼哼地说道:
“想笑就笑吧,别憋坏了心脏。”
“哈哈哈……”
三个人众人畅快地大笑了起来,罗信无语地坐在那里,端起茶杯默默地喝着。看到罗信的模样,三个人强自忍住了笑容,宋大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遮掩一下自己的尴尬,然后嘴角还挂着忍不住的笑意道:
“不器,这个……你当初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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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九章 西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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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罗信放下茶杯,将双手一摊道:“我十二岁参加县试,府试,然后就是道试。没有想到连过三关,成为了秀才。你让我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去青楼?
虽然我成了秀才,但是只有十二岁。若是换成你,你父母会允许你出去游历?”
“这……”
“而且我想既然连过三关考中了秀才,那么为什么就不能够考中举人?反正年龄小,父母不允许出去游历,我就在家闭门读书了。然后我很幸运地考中了举人,之后便有发生了草原之时,待我从草原回来,又忙着和严嵩斗,刚刚斗完,就参加了会试,随后就是殿试。我哪里有何其他人一样游历的机会?”
“也是!”宋大年回忆了一下罗信的经历,也不由点头道:“殿试之后,做了官,就不好逛青楼了。不器,你的人生缺少一种色彩啊。”
罗信便翻了一个白眼道:“你刚才提什么花魁,是什么意思?”
“哦,是这样。”宋大年立刻振奋了起来道:“每年的八月十五,杭州便会举行花魁大赛。当然不仅仅是杭州,苏州,南京等地也都举行。对了,你知道花魁大赛吗?”
罗信便翻了一个白眼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不器,你这形容……”宋大年哭笑不得地伸出手指指着罗信道:“粗俗!”
罗信撇了撇嘴,见到罗信撇嘴,宋大年仿佛被人看轻了,立刻开始给罗信科普起来。
“不器,你不要有看不起那些花魁的想法。人家那而是卖艺不卖身,风雅之人。这次我们杭州的花魁大赛在西湖举行。你是不在杭州,没有看到那热闹的场景。
你知道吗?
从前天开始,便已经开始在杭州扎高台,搭彩棚了。
杭州城内各个青楼的头牌通过这次大赛挣得头牌,这就是各个青楼头牌之间的较量,每个青楼的头牌都会拿出他们全部的本事,就如同高手过招一般,十分精彩。而且影响深远,就比如我们杭州,已经把八月十五当作了一个不下于春节的节日。这个花魁大赛年年举办,已经举办了六十多年,你可以想象一下它的影响。”
罗信闻听不由点头,他知道一旦某个事情连续举办十几次之后,便会形成习惯。而且一旦某件事情形成了习惯,便是一件极为了不得的事情。
“不器,你知道到时候会有多少人去观看花魁大赛吗?”
“多少?”
“不敢说有十万,五万人是有的。”
“五万人?”罗信不由失笑道:“那么多人,他们能够看到什么?”想到五万人占据的距离,便又道:“恐怕绝大多少人连那些花魁唱的声音都听不到吧?我看他们就是去瞎凑热闹。”
“你说对了!”宋大年拍掌道:“就是热闹。”
“不器!”宋大年风骚地说道:“虽然我们做官之后,便不好在逛青楼。但是唯有这花魁大赛是个例外。作为我们官员都被邀请,被视之为风雅之事。不器,后日我们一起去?我们可是贵宾,是坐在前面的,一定会让你看到和听到。”
罗信的好奇心便也被勾了起来,不由点头道:“好,我就跟宋兄去见识一番。”
“好!”宋大年伸手拍了一下罗信的肩膀道:“不器,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八月十五。
当天色近黄昏的时候,杭州已经彻底热闹了起来。几千盏大红灯笼将西湖照亮,西湖已经聚集了数万人,还有人在陆陆续续地向着西湖赶来。
正中搭建了一桌高台,那座高台之上就是表演场所。此时还未到头牌出场的时候,但是却也没有空闲下来,上面有着乐师在弹奏,还有着不是头牌的一些刚刚出头的青楼女子在表演,这也是给她们一个机会,让大家认识她们,同样也是用她们暖场。
在场下,还有无数的小商贩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胳膊上挽着一个筐,里面装着各种水果或者小食品四处兜售。
这场盛会实际上是从下午就开始了,下午的时候,是各种杂耍在表演,到了黄昏时分,才开始有各个青楼出来暖场。所以很多看客这个时候早就饿了,这些小贩自然极受欢迎,纷纷花钱购买,台上台下,一片热闹。
在西湖上停靠着一艘艘画舫,这里才是富贵之人的场所。岸上虽然热闹,却也只是老百姓热闹的地方,虽然热闹,却显得嘈杂和拥挤。
而在西湖中却没有了那种拥挤。
一艘艘画舫布满了西湖上,这里是青楼每年中的大事,也是杭州府每年中的盛世,更是杭州府那些富贵之人显摆的地方。
在微波**的西湖上,一艘艘画舫排列,在画舫之上的人非富即贵,在一艘画舫之上,带着全家老小,或是邀请亲朋好友,既能够体验到热闹,又不必拥挤出一身臭汗,更重要的是在数万拥挤的老百姓面前显示出自己的尊贵,让一个个处身画舫中的人都满脸得意的笑容。
但是,商贩们同样不会放过这些画舫,便有商贩乘坐着小船,穿梭于一个个画舫之间,而且穿梭在画舫之间的这些商贩可不是什么小商贩,而是正经在杭州府有着门店的商铺人家,他们买的可不是简单的花生,瓜子之类的,而是正经的糕点,美酒,甚至饰品,珠宝之类的珍贵之物。
富贵之人都有攀比之风,为了博得美人一笑,花费一些银钱对于这些富人真是不算什么。
还有一些玩杂耍的人,在小船上一边表演,一边期待地望着一艘艘画舫,期待有人让他们上画舫表演,还有各个青楼内没有资格上花魁大赛上表演的青楼女子,也乘坐着小船穿梭在画舫之间,推销着自己上画舫表演舞蹈。
于是,不管是在岸上,还是在水中,都是一派热闹场景,仿佛大明朝的百年繁荣昌盛都浓缩在这小小的西湖时空之中。
如此热闹的气氛,这还是在各个青楼的头牌没有露面之前,可以想象一旦花魁大赛开始,那气氛会热烈到什么程度。
无论是画舫上的富贵之人,还是岸上的百姓,都不时地将目光望向西湖上的一排画舫上,那里的画舫没有像西湖上其它画舫那样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反而在这种热闹的气氛中显得静谧,在每艘画舫的船头都悬挂着一个大红灯笼,大红灯笼上写着青楼的名字。
不仅是岸上的老百姓,就是画舫上的富贵之人,也不时地望向那些画舫,指指点点,有那眼神好的人,更是眯着眼睛辨认着画舫上那些打灯笼上的字迹,随后便呼道:
“我看见了,左边数第三个画舫上是小凤仙。。”
“我也看到了,右边数第二个画舫上是红颜醉。”
“…………”
正当这些人在那里纷纷辨认着那些青楼头牌的灯笼时候,从湖面驶来了一艘艘画舫,向着中央那个青楼女子表演的台子最近的位置驶去。
西湖岸边虽然一直非常拥挤,但是那个位置却一直空的,没有一条船去那里停泊,原来是专门为这些船预留的位置。
一艘艘巨大的画舫停泊下来之后,在画舫的甲板上摆放着酒席,有人正端坐在甲板上饮酒谈笑。便有眼神好使的人呼道:
“那是五大世家的陆家!”
“那是五大世家的王家!”
“那是五大世家的……”
“…………”
随着一艘艘画舫上的人亮相,气氛达到了**。不仅仅是五大世家来了,杭州周围的高门大户都来了,而且还有各地前来市舶司做生意,赚得满钵满盆的商人来也来,今天注定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日子,会是六十几年来,最为盛大的一次花魁大赛。
因为从太祖建国以来,大明的商人还从来没有赚钱赚得这么痛快过,从来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赚取如此多的金钱过。
通过市舶司,通过大明海贸公司和藩国商人交易,让他们都产生了一个错觉。这根本就不是赚钱,分明就是在抢钱。这个钱赚得也太容易了,太多了。
有着这种心理,试想一下,这次杭州花魁大赛,会送出多少金花?
最起码,打破往年最高记录绝对没有问题,这将是一场大热闹,会流传千古。这如何不让数万人期待?
这个时候,又有一条巨大的画舫停泊了下来,在这艘画舫上坐着杭州府最尊贵的一群人,也就是当官的那些人。
杭州知府宋大年,杭州同知罗信等各级官员。
身为杭州知府和同知,出席各种大型民间活动,这是大明朝官员的义务,所以宋大年当初对罗信说,这是风雅之事。
这艘大船是杭州最大的一艘船,足足有三层高。船上不仅仅有杭州府城内的官员,就连杭州府管辖的那些县令也都纷纷赶来,观看这场盛会。
只是无论是画舫上的富贵之人,还是岸上的百姓,他们关注的都不是杭州最高长官宋大年,反而都激动地望向了杭州同知罗信。
“看,罗大人来了!”
“罗大人真是风流潇洒啊!”
“胡说什么?罗大人歼灭数万倭寇,那应该是英明神武。”
“你才是胡说八道,罗大人是状元公,自然是风流潇洒。”
“…………”
更有女子望着罗信,双手做西子捧心状,花痴般地望着罗信道:
“好年轻啊!”
“好英俊啊!”
“爱是他了!”
“…………”
罗信大模大样地坐在船头甲板上,如今在东南,他已经收服了五大世家,虽然没有平定倭寇,但是却也让倭寇不敢登岸。更何况,如今倭寇正在内讧,徐海和王直正打得不可开交,所以罗信的心中十分安定,最起码在目前,东南是安定的,东南是祥和的,东南是没有丝毫危险的。
但是……
真的是如此吗?
在距离罗信那艘画舫不远处的一艘画舫中,一个青年坐在舷窗旁,饶有兴趣地望着罗信的那条船。这个人长得不仅是俊朗,而且身上有着一种贵气。在他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四十许的中年人,也在望着甲板上的罗信。那个一身贵气的青年嘴角浮现着笑容道:
“没有想到当初的一个小小秀才竟然成了气候。”
那个中年人点头道:“主公,这罗信扫平北方蒙古草原势力,在北方拥有很高的威望。如今又在东南收服五大世家,杭州城外歼灭五万余倭寇,让倭寇不敢登岸。如此他在东南的声望不下于在北方。如果再给他几年功夫,他在大明的声望将会无人可及。那个时候,只要有他在,我们就别想成大事。”
那俊朗男子也叹息道:“早知道他会如此成了气候,当初就应该杀了他。没有想到成为拦路虎的人,不是严嵩,不是徐阶,也不是高拱,更不是马芳和胡宗宪,而是他罗信。”
“主公,有没有可能说动罗信加入我们?”那个中年人轻声道。
那俊朗青年摇头笑道:“说动他加入我们?我们能够给他什么?只要他按部就班地在大明做事,早晚有他位居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时候。我们最多也只能够给他这个地位,难道让他们拥立他为主公?”
那中年人神色一怔,低下了头道:“主公,是属下想差了。”
俊朗青年摆摆手道:“无妨。只要把他杀了,也就没有威胁了。”
中年人叹息了一声道:“可惜了。”
“是啊!”俊朗青年也叹息了一声道:“是可惜了。但是他挡住了我的路。”
“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主公,安排妥当了。我们的人已经混进了杭州府,此时就在这附近。而且柳含烟那里已经做好了准备。”
那俊朗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大同,罗信遇到了张士诚的后代,张道源。此时张道源望着不远处罗信的身影,神色间有些发呆。半响,叹息了一声道:
“这个罗信真是俊杰,大明朝原本已经到了没落之时,北方边关阿拉坦汗凶猛,东南倭寇猖獗,巴蜀土著不宁,天灾**致使流寇遍地。只要我们登高一呼,大明便岌岌可危。
但是却没有想到,罗信竟然连续斩杀了阿拉坦汗和黄台吉,平定了草原,让北方进入了和平时期。如今有来到东南,如此下去,大明百姓安居乐业,大明衰落的趋势就会停下来,定还会再次中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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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一章 斗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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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张道源的声音变得阴冷:“所以,他必须死。”
中年人点头道:“只要他死了,市舶司也就开不下去了,别人没有罗信那个魄力和手腕。东南将会重归混乱,没有了罗信,倭寇也会再度登岸肆虐东南。而北方……听说草原上出现了一个叫作罗青的人,夺了钟金哈屯的权,而且收服了长白山的女真,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统一草原。如此便会对大明的北方再次形成威胁。没有了罗信,草原对大明将不会再忌惮,大明风云将起,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说到这里,张道源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低声道:“老朱家欠我们张家的债,我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中年人沉思了一下道:“我们是不是可以接触一下东南的徐海,辛五郎和王直?再接触一下北方的那位罗青?对了,主公,你说那罗青会不会是罗信的大哥?”
“怎么会?”张道源不由失笑道:“老罗家是大明朝的新贵,只要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就会成为大明朝第一家族,怎么会做此等糊涂事?那个罗青绝无可能是罗信的大哥。”
“那刚才属下的提议?”
张道源的脸色就是一冷道:“记住,不要再和提和那些北方鞑子和倭寇,待我夺得了天下,必定剿灭鞑子和倭寇。大明皇帝除了朱元璋和朱棣两个人,余下的都是废物。公明应该出场了吧?”
“嗯!”中年人点头道:“我们的计划有些匆忙,公明千赶万赶,今日上午才赶回来。主公,既然公明已经将事情办妥,为什么今日上午不去拜见罗信?”
张道源摇了摇头道:“以罗信的智慧,给他思索的时间,说不定就会有所怀疑。只有给他一个突然袭击,不给他思索的时间,又在众人的旁观下,不容他推辞,才能够进展顺利。来了。”
两个人的目光向着河面上望去,便见到一条小船向着罗信的画舫摇了过去,待来到罗信的画舫前,小船上一个文士朝着画舫之上拱手为礼道:
“上面可是罗信罗大人当面?”
罗信循着声音望去,便见到了那个中年文士,便道:“本官就是。”
那中年文士便再度拱手道:“在下李公明,给罗大人带来了一封家信。”
“家信?”罗信心中就是一喜,他离家日久,正所谓家书抵万金。便站了起来道:
“李兄请上来。”
很快,李公明就来到了画舫之上,罗信给他介绍了之后,请他落座,自有人给他加了一副碗筷,李公明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双手递给了罗信。罗信接过信,等不及回家看,便歉意地朝着大家示意,然后打开了信封,取出信看了起来。这一看,脸色就变了。
信中说,罗信的母亲和妻子蝶儿去庙中还愿,却碰上了劫匪,危难之际,李公明带着家丁正好途径,便将罗信的母亲和妻子救了下来。之后,陆如黛讲述了一些家中事情,让罗信不必担心,恳请罗信善待李公明,最好能够报恩。罗信将信收了起来,站起身形朝着李公明深施一礼道:
“李兄大恩,不器没齿难忘。”
李公明急忙站起来还礼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众人就惊讶地望向了罗信,罗信便将信中事讲给了众人听,众人一听,纷纷向李公明道谢,仿佛李公明救的不是罗信的母亲和妻子,而是他们的母亲和妻子一般。待再次落座之后,那李公明的脸上便现出了扭捏之色,欲言又止。罗信见到,便含笑道:
“李兄,可是有什么心事?”
“这个……”李公明神色扭捏道:“在下……在下去年见过柳含烟小姐一面,便刻骨铭心。去向含烟小姐表明心迹,却被含烟小姐婉拒。心如死灰之下,便离开杭州四处游历,想要忘记含烟小姐。但是……”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一红道:“可是我四处游历,不但没有忘记含烟小姐,反而日思夜想。”
船上的众人脸色都现出了明白之色,这种风流雅事,大家都是文人,自然爱好之。
“后来呢?”贺年更是忍不住问道。
“后来……我在京城去庙中上香,祈求佛祖保佑,才偶然碰到了罗大人的母亲。之后实在忍不住对含烟小姐的思念,又想到就要到八月十五花魁大赛了,便匆匆赶了回来,想要再见含烟小姐一面。”
“见到了吗?”又有人忍不住问道。
“见是见到了……不过,含烟小姐很是忧愁。在我百般追问之下,含烟小姐才告知我,她对这次花魁大赛没有信心。我当时便不信问道,含烟小姐是上届花魁,怎么会没有信心?
含烟小姐言道,怡红院的清清在上次徐鲁卿回乡之际,请徐鲁卿作了一首诗,而她却没有新诗,所以才没有信心。”
说到这里,望向了罗信道:“罗大人,在下有一个冒昧的请求。您是当朝状元公,更是写过阳林诗词集,能否求您一首诗,赠与含烟小姐,也许得您一首诗,在下就能够得到含烟小姐的放心。”
话落,就是一脸祈求地望向了罗信。一旁的宋大年笑道:“不器,这也是一段佳话啊,不如成全李先生好事如何?”
“大人!”贺年也开口道:“下官已经很久没有读过大人的新作了,就作一首吧。”
“是啊,大人。”众人纷纷附和。
罗信便苦笑道:“这诗哪里是想作马上就能够作出来的?”
“别人不能够做出来,大人绝对没有问题。”
“是啊,大人,君子有成人之美,大人就作一首吧。”
李公明站了起来,朝着罗信深深一躬道:“还请大人成全。”
罗信终于点头道:“好吧。”
众人皆是大喜,那宋大年更是立刻喝道:“笔墨侍候。”
便有下人收拾桌子,端上笔墨纸砚。李公明上前一步,亲手为罗信研墨。罗信持笔凝目思量。几息之后道:
“既然李兄相思含烟小姐,不器就写一首相思词吧。”
“好!”众人都兴奋起来。
大明之后,情爱相思诗词没有人比纳兰容若写得好了,罗信便从纳兰容若的诗词中摘取了一首,饱蘸浓墨写了起来。宋大年则是在一旁,罗信写一句,他念一句。
“春浅,红怨。
掩双环,微雨花间。
画闲,无言暗将红泪弹。
阑珊,香销轻梦还。
斜倚画屏思往事。
皆不是,空作相思字。
忆当时,垂柳丝。
花枝,满庭蝴蝶儿。”
“好!”
众人纷纷叫好,宋大年更是望着罗信道:“不器,看来你离家日久,也心有思念啊。”
罗信的目光不由变得怅然,他确实思念陆如黛和钟金哈屯了。心中虽然感慨,但是还记得这是给自己恩公李公明写的词,便将那首词送到了李公明的身前道:
“李兄可还满意?”
“满意,太满意了。”李公明欣喜若狂。
罗信认真地问道:“距离花魁大赛的时间不多了,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来得及!”李公明点头道:“现成的曲子,只是把词套进去就行,而且含烟小姐作为去年的花魁,在今年的花魁大赛上将会最后一个出场。所以她还有时间。大人,在下这就告辞,等含烟夺得花魁之后,在下定携含烟请您喝一杯,还请大人不要赏脸。”
“好说!”罗信微笑道。
李公明便兴高采烈地匆匆而去。
时间又过去了大约两刻钟的时间,青楼行会的会长宣布了花魁大赛的开始,众人的精力便立刻都被吸引了过去。
“轰轰轰……”
连续的轰鸣,一个个烟花在空中绽放,如同千树万树梨花开,在这个时代,烟花是一个非常昂贵的东西,平时根本就看不到。此时众人望着夜空,那种美令人窒息,整个西湖周围除了烟花的轰鸣,再也没有一丝声音。
罗信在前世是看过多次烟花的,但是自从来到的大明之后,却是再也没有看到。此时见到夜空中的烟花,恍惚之间,仿佛回到了后世。
目光看到有些画舫中一些男男女女兴奋地观看着烟花,罗信不禁想到,有机会一定要和黛儿,钟金一起看一次烟花。
烟花足足持续了一刻钟的时间,当烟花散去,四周寂静一片,所有的人依旧仰着头望着夜空,回味着刚才那绚丽的美。
丝竹之声响起,那些没有点灯的画舫猛然明亮了起来,伴随着丝竹之声向着中央的台子行驶而来。
安静在瞬间被引爆,数万人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那一艘艘青楼的画舫被装扮的美轮美奂,每个画舫上此时点亮的灯笼都超过百盏,而且是各种造型。
那画舫,那百盏灯倒影在湖面之上,那是一种不逊于烟花的美。
画舫一点一点靠近,在画舫上无数女子载歌载舞,丝竹声声,花瓣飘飘,佳人翩翩,如同仙子下凡。
花魁大赛还没有开始,气氛已经达到了一个**。
罗信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盛会,一时之间也看得眼花缭乱,不由心中感叹:
“这古代的娱乐业也不简单啊!”
这种出场,一下子便将众人的胃口吊得足足的。那些画舫来到了高台前停了下来,然后便有一艘画舫向着高台驶去,那是今天第一个表演的花魁,百花楼的头牌红苕。
红苕的年龄就在二八左右,头上戴着花朵,身上也佩戴着花环,如同一个花仙子。
原本生得就极美,肌肤白嫩,又有白花陪衬,每走一步,身上的花朵都轻摇,仿佛步步生莲。
红苕表演的是一曲百花舞,飘飘欲仙,盘旋如鹤舞,让人看得如痴如醉,就连罗信也不例外。他此时都有些担心那个柳含烟了,就算有自己的词,真的就能够击败这位红苕吗?
当这位红苕退下之后,又上来一位装扮成杨贵妃模样的青楼头牌。跳得竟然是霓裳羽衣舞,唱的是白居易的长恨歌。
歌唱的美,舞跳的美。让罗信这个从未来到青楼的初哥都看得如痴如醉,一旁的宋大年笑道:
“不器,柳含烟的压力不小啊!”
“是啊!”罗信也点头。
“不器,如果柳含烟没有夺魁,你这个作词的人也脸上无光啊,绝对会成为杭州府流传最广的故事。”
罗信淡淡地一笑道:“就是一个游戏,无所谓了。”
“也是!”宋大年点头道:“如今的你根本就不要用这种名声来太高自己。”
这个时候,高台上的那个头牌已经表演完了,获得了如雷般的掌声。罗信将身子靠在了椅子背上,想起了前世那些选修节目,很多选手雇佣水军投票,便笑道:
“这要是让百姓投票选出花魁,眼前这位很有竞争力啊!”
宋大年却笑道:“那也要提防买票。”
“哦?”罗信脸色就是一愣,没有想到大明就知道买票这种猫腻。随后便听到宋大年继续说道:
“买票还要花钱,那就不如赚钱了。所以后来就出现了现在这种规则,送金花。那个头牌得到的金花最多,谁就是花魁。一朵金花一两金子,名利双收啊。”
节目连续地表演,金花也开始送了。有的送一朵,两朵。有的送十朵八朵,至于像五大世家,一次不送个百八十朵,那都丢人。
而且,这金花还不是送一次就结束了,当你发现你支持的头牌名次被人超越之后,你还可以继续送,让你支持的头牌反超。当然别的头牌的支持者也可以继续送,
这就是争!
这就是主办者最希望发生的事情,最好有几个有钱人斗气,较劲,那他们可就发了。
不断地有人高声唱出每个头牌得到了金花数,如今排在第一位的果然是那个扮作花仙子的头牌,此时已经收到了三千多朵金花,只是排在她后面的头牌,获得的金花数和她也相差不多。就是排在最后的那个头牌也有两千三百多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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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二章 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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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争夺花魁的总共有六位头牌,如今已经上去五位表演完毕,大家都知道接下来表演的将会是去年的花魁柳含烟。整个西湖周围就静了下来,那五个已经表演完毕的头牌,脸上也充满了紧张之色,柳含烟虽然还没有出场,但是已经给了他们巨大的压力。
一座画舫上。
张道源轻声道:“已经安排下去了吗?”
“嗯,安排下去了。”
就在他们两个低声交谈的时候,在那些贵族,豪门,世家的船上传递着一个消息。
“你说什么?柳含烟今日唱的词是罗大人写的?”
“罗大人给柳含烟写词了?”
“真的假的?”
“罗大人已经很久没有写诗词了。”
“这得好好欣赏啊。”
“那老爷的金花?”
“当然给柳含烟了。”
“可是您不是支持红苕吗?”
“你糊涂了啊,罗大人都支持柳含烟了,这花魁是谁还用问吗?”
“…………”
这个时候,柳含烟已经登上了高台,数万只目光都汇聚在高台之上的一个女子的身上,就连罗信也心中十分好奇,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会让李公明日思夜想。
看那女子,并没有像红苕那样戴满百花,也没有装扮声贵妃,只是一袭白衣白裙,怀中抱着一张古琴,却给人一种莲花出污泥而不染的之色。
前面的五个青楼头牌都将自己打扮得极为艳丽,便如同酒席宴上的大约大肉,但是连续吃了五道大餐,却也令人有腻歪的感觉。如今柳含烟以一种空谷幽兰的姿态出现,一身白衣白裙,夜风拂过,便如仙子临世。
轻移莲步,又如飘飘欲仙。
别说其他人,就是罗信也感觉目光一清,心中一爽。
“好!”
不知道谁先叫了一声好,整个西湖周围响起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叫好声。
柳含烟站在高台之上,目光向着台下一扫,便让所有的人都觉得柳含烟在看他,不由叫得更为大声。
一阵夜风刮过,将她的头发吹得向后飞扬了起来,现出了她那张白皙绝美的娇颜,在月色的映照下,那白皙的肌肤更显得晶莹剔透。
“不器,这柳含烟如何?”宋大年轻声问道。
“冰清玉洁。”罗信轻声说道。
而就在这个时候,琴声响起,随后柳含烟的歌声在夜空中响了起来。
“春浅,红怨。
掩双环,微雨花间。”
“这是……”
众人皆是一愣,这词没有听说过啊。
“画闲,无言暗将红泪弹。
阑珊,香销轻梦还。”
“好词,真是好词!”
“斜倚画屏思往事。
皆不是,空作相思字。”
“这柳含烟究竟是请了那位大家作词啊?”
“忆当时,垂柳丝。
花枝,满庭蝴蝶儿。”
那些不够身份的人还在那里猜测,柳含烟究竟请了那位大家写的新词。但是那些贵族,豪门和世家可是都已经得到了消息,这首词是罗信所做。所以他们都凝神静气地聆听着柳含烟的歌声。待柳含烟开始唱第二遍的时候,这些人不由感叹道:
“罗大人果然不亏是诗词大家啊。这样绝美的诗词也只有罗大人那样的风流人物才能够写出来。”
“佩服,佩服啊!”
“…………”
柳含烟连续唱了三遍,待她停下来,大家依旧觉得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哗……”
海潮一般的掌声响了起来,经久不绝,让柳含烟在台上多次施礼拜谢,那掌声才微微减弱。
五个画舫中的头牌都嫉妒地望向了回到画舫中的柳含烟,不过她们也没有气馁,他们相信自己的实力,也坚信自己不弱于柳含烟。
但是,结果却令她们完全失望,甚至沮丧,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她们发现再一次开始投放金花的时候,竟然是绝大部分的人都将金花投给了柳含烟,特别是那些画舫中的贵族,豪门,世家再无一人给他们投放金花,所有的画舫都投给了柳含烟。
柳含烟毫无争议地夺得了本届花魁。
“砰!”
一个茶杯摔在了地上,红苕面沉似水,眼睛中还泛着泪光: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柳含烟?”
“小姐,情况有些不对啊!”一个丫鬟小声道。
“怎么不对?”
“去年那柳含烟虽然也获得了花魁,但是却没有今日的声势。今日她唱完之后,那些豪门世家将金花都投给了他,这很不正常。还有那些来杭州与市舶司做生意的商人,也都将金花投给了柳含烟。我亲眼看到,一直追求小姐的那位王公子,都将金花投给了柳含烟。”
“查,给我查!”红苕怒声道。
很快,那个丫鬟便有回来了,脸色极为难看,看到脸色难看的丫鬟,红苕沉着脸道:
“查出来了?”
“查……查出来了……”
“什么原因?”
“柳含烟的那首词是……是罗大人写的新词……”
“罗大人……市舶司罗大人?”
“是!”
红苕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满脸的失神,这种情况也同时发生在其她四个青楼突破的身上。每个人都是一肚子酸水,既嫉妒柳含烟,又羡慕柳含烟。同时也暗骂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儿想到罗大人?
自己去抢先向罗大人求一首词?
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罗大人去过青楼啊?这柳含烟什么时候和罗大人勾搭到一起了?
真是……气死人了。
这个时候,罗信为柳含烟作词的事情已经彻底传开了,西湖周围的数万人彻底沸腾了,他们最崇拜的罗大人又出新词了。
柳含烟的画舫移动了,众人的目光都随着她的画舫移动而移动。
“快看,柳含烟的画舫向着罗大人的画舫去了。”
“你们说柳含烟会不会从良了啊?”
“和罗大人?”
“是啊,那还会有谁?”
“出来了,出来了……”
“那个男人是谁啊?”
这个时候,柳含烟的画舫已经靠上了罗信的画舫。柳含烟和李公明已经出现在船头。两个船之间搭上了踏板,便见到柳含烟和李公明走上了罗信的画舫。
“恭喜柳大家。”
罗信等人纷纷道贺,柳含烟朝着罗信蹲身施礼谢道:“多谢罗大人。”
罗信摆手道:“李兄是我的恩人,你要谢就多谢李兄。”
柳含烟目光含情地看了一眼李公明,那李公明就站在一旁傻乐,周围的人看到李公明的模样,不由都善意洗笑了起来。
柳含烟不着痕迹地用胳膊肘轻轻地碰了李公明一下,那李公明急忙神色一整,朝着罗信施礼道:
“罗大人,在下在含烟的画舫中备下酒菜,还请大人赏光。”
刘含笑的一双美目也期盼地望向了罗信,船上的众官员也都善意地望向了罗信。这种情况是没法推辞的,罗信便点点头,随着李公明和柳含烟来到了柳含烟的画舫中。而罗信乘坐的那座画舫向着岸边靠去,宋大年等人下船乘轿离去,然后万大全带着五十兵丁乘坐着画舫向着此时已经到了西湖中央的柳含烟的画舫靠了过去,在距离大约五十米的地方抛锚停了下来。
柳含烟的画舫内。
佳肴已经摆在了一张小桌上,罗信坐在中间,柳含烟和李公明打横左右相陪。柳含烟亲自为罗信斟满一杯酒,又给李公明和自己的酒杯斟满,然后端起酒杯道:
“罗大人,小女子敬您一杯。”
在西湖中,此时还是有着很多画舫的。虽然花魁大赛结束了,但是依旧有很多人在此享乐,呼朋唤友,叫上青楼女子载歌载舞。
在这些画舫之中,有着一艘画舫静静地停在湖面之上。上面没有载歌载舞的青楼女子,也没有三朋五友,只有两个人坐在甲板上,目光向着柳含烟的画舫望过去。这两个人正是张道源和那个中年人。
“主公,只有柳含烟和李公明,能够杀得了罗信吗?”
“他们两个自然不是罗信的对手。”张道源淡淡地说道:“以罗信之勇,这天下又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所以我们才使出这样的计策,只要罗信喝下柳含烟的酒,他便会昏迷过去。一个昏迷的人,就算他有霸王之勇,也是一个待宰的羔羊。”
那中年人微微皱起了眉头道:“主公,那罗信虽然年轻,但是却也不是雏,不会发现什么不妥吧?”
“自然不会。”张道源淡淡一笑道:“我专门请人制作了一把玉壶,那玉壶中间有一个隔层,壶盖上有两个小孔,到时候柳含烟倒酒的时候,用手指按住一个小孔,便只能够倒出左边隔层的酒,按住另一个孔,就只能够倒出右边隔层内的酒。
第一壶酒是真正的好酒,纯酿的好酒,罗信自然是不会有丝毫发觉。就算他有了戒心,待到发现喝了一壶酒之后,并没有什么不妥,这第二壶酒自然就会放松警惕。否则在第一壶酒内就给他下毒酒,就算他喝了,也会立刻发觉,一旦被救回去,立刻解毒,说不定还能够被就会来。所以第一壶酒必须是好酒,没有加任何料的好酒。
而第二壶酒依旧没有不会下毒,但是却会放进催情药,罗信喝了之后,便会心猿意马,那个时候他会以为自己被柳含烟吸引,不会引起他的戒心。而且在心猿意马之际,警惕先会大大的降低,所以等到和第三壶的毒酒的时候,反应都会迟钝,不会立刻发觉,发出求救。等到他感觉到不好的时候,已经死了。”
“妙!”那中年人抚掌道。
“更何况……”张道源淡淡地说道:“就算这些都失手了,我们在这里可是埋伏了二百多人,就算是他有霸王之勇,还有着万大全那五十个人,也能够将他强杀了。只不过那样的话,我们这二百多人可能剩不下多少人。”
柳含烟的画舫中。
罗信已经喝下了杯中酒,酒是好酒,人的美人,就算是李公明的言谈举止,也是妙趣横生,将气氛托得十分热烈。
小小一壶酒,三个人很快就喝光,柳含烟拍拍手,便有丫环从推门进来,拿着酒壶离去,很快便有捧着酒壶回到了舱内,将酒壶放在了桌子上,退道了门外,将门关上。
柳含烟又亲自给大家满上酒,屋子里的气氛很好,望着柳含烟和李公明两个人彼此之间含情脉脉,罗信的心中也非常高兴,自己也算是成全了两个人,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公明将酒壶拿了起来,给罗信斟酒,然后又望了柳含烟一眼,和柳含烟一起端起酒杯道:
“罗大人,我们两个一起敬你。”
罗信含笑端起酒杯,与二人相碰,一饮而尽。
张道源的画舫中。
张道源听着附近画舫中的音乐声,手中打着节拍道:“第二壶酒应该快结束了。”
他身旁的中年人目光望向柳含烟的画舫,见到里面依旧平静,没有任何动静,不由轻轻点头道:
“看来含烟小姐和李兄成功了。”
张道源轻轻摇摇头道:“我只是按照正常的时间去算,也许罗信很难劝酒,如今还没有喝完第一壶酒。”
中年人却笑道:“以含烟小姐的姿容和手段,只是劝酒没有问题的。”
说到这里,那中年人轻声道:“主公,那含烟小姐一直守身如玉,可是将心都放在主公身上……”
张道源沉默了下去,半响道:“我会给她一个名份。”
柳含烟的画舫内。
罗信的脸渐渐地红了起来,双眸也开始迷离,他感觉到自己的心中有一团火……
不!
不仅仅是心中,他的小腹有一团火,下面已经一柱擎天。
他此时的目光中已经没有了李公明,他的眼中只有柳含烟。柳含烟的一颦一笑,都让他痴迷,他只觉得在这一刻,自己心中所想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将柳含烟抱在怀里,撕碎她的衣服。
柳含烟和李公明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眼中都现出了一丝欣喜。柳含烟将罗信身前的酒杯再次斟满,娇俏地说道:
“大人,含烟再敬你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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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三章 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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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信双眼迷离,咧着嘴笑道:“这么敬酒,本官可是不喝。”
“那大人……”
柳含烟端着酒杯话还未说完,便被罗信伸出手一把将她抓了过来,将柳含烟抱在了怀里,坐在自己的膝上道:
“我要你喂我喝。”
李公明双目就是一怒,一只手就摸向了腰间。柳含烟急忙用眼神止住李公明,端着酒杯娇声道:
“大人,壶中已经没酒了,大人先在这里喝着,小女子去为大人装酒。”
罗信的胳膊一紧,目光迷离地在屋子里一扫,便看到了僵硬着笑脸的李公明道:
“让他去。”
李公明的手就是一紧,握住了藏在腰间的匕首,柳含烟的身份在红巾军中可是十分尊贵。虽然在表面上是大明青楼的头牌,暗地里却是红巾军首领张道源的未婚妻,虽然柳含烟表面上身为青楼头牌,还从来没有那个男人摸过她一根手指,今日却被罗信搂在了怀里,这要是让张道源知道,让红巾军的兄弟们知道,他李公明如何交代?
柳含烟急忙再次用眼神止住了李公明,此时她已经看到罗信眼神迷离,就到了成功的边缘,如何肯节外生枝?便朝着李公明轻声道:
“公明,你去取酒。”
李公明神色便有些犹豫,柳含烟急忙对他再次使眼神儿,李公明明白柳含烟的意思,是到了给罗信喝毒酒的时候了。这个时候,罗信应该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恐怕喝了毒酒之后,都感觉不到疼痛就死了。
“算了,我快去快回。”
李公明拿起桌子上的酒壶,站起身形,快步向着门口走去。推开门,将酒壶递给站在门口的丫鬟,那丫鬟便拿着酒壶匆匆离去。
门内。
柳含烟端起罗信的酒杯,送到了罗信的嘴前道:“大人,小女子喂您。”
“嗯~~”罗信摇着头道:“我要你用嘴喂我。”
想着自己深爱的张道源的大计,再想着反正那放着**药的酒只是通过自己的口喂给罗信,自己又不会吞下。回头看了一眼房门,李公明并没有回来,只要罗信一死,自己不说用嘴喂过他,别人也不会知道。便将手中的酒杯送到唇前,喝到了口中,然后噘着嘴向着罗信的嘴凑了过去。
眼看着罗信的嘴凑了过来,鼻孔内的热气喷到了她的脸上,她的眼中便现出了慌乱,然后便感觉到罗信热烈的嘴唇印在了她的嘴唇上,便强忍着羞意想要将口中的酒吐到罗信的口中,却没有想到**她嘴的罗信猛然朝她的口中吐出了一口气,让她口中的酒一下子就顺喉而下,然后便听到罗信哈哈大笑道:
“还是让本官喂你这个小美人吧,哈哈哈……”
柳含烟吃惊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罗信,然后脸上就现出了慌乱之色,慌忙伸出手指到自己的口中,就想要将吞下去的酒吐出来,但是此时的罗信已经有了七分迷离,软香温玉抱在怀里,哪里还能够忍得住?
双臂一用力,便将柳含烟紧紧地抱在了怀里,然后将嘴朝着柳含烟的嘴就印了过去。而就在这个时候,门从外面被推开,便见到李公明和那个丫鬟出现在门口,两个人脸色都是震惊之色。
“找死!”
李公明低喝了一声,从腰间拔出了匕首,朝着罗信就冲了过去。那身后的丫鬟反手将房门关上,害怕五十米外的万大全等人看到,随后也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朝着罗信冲了过去。
一股劲风向着罗信的后背刺去,罗信久经沙场,对兵刃有着本能的反应,虽然他此时只有三分清醒,还是本能地一闪,耳边就听到“嘶啦”一声,他后背的衣服被划出了一个大口子,鲜血喷涌而出。
剧烈的疼痛和流出来的鲜血让罗信猛然清醒,没有看清刺杀自己的人是谁,左手便将怀中的柳含烟一推,右手便抓起了放在桌子上的那柄大折扇。
身形一转,“唰”的一声,那折扇就打开,如同一把大刀,一式静湖无波横斩了出去。那李公明完全没有想到已经处于意乱情迷中的罗信还能够有如此反应,不仅躲开了他一击,而且还迅速地反击了过来。那柄折扇便划过了他的咽喉,他的身子就是一僵,顿在了那里,而就在此时,那个丫鬟已经扑倒了罗信的身前,一柄匕首泛着寒光向着罗信的心脏刺了过来。
罗信的折扇如同一个盾牌当在了身前,在挡住那丫鬟的匕首瞬间,打开的折扇瞬间闭合,如同一支判官笔,一绞,那丫鬟手中的判官笔便被绞飞,“夺”的一声钉在了房顶之上,随后罗信手中的折扇如同判官笔一般向着对面一点。
“咔擦……”
那个丫鬟的咽喉就被点碎,身子就“噗通”一声倒在地上,与此同时,那李公明的咽喉处也喷出了鲜血,那咽喉如同被利刃割开,身形倒在了地上。
罗信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是在想自己如今在哪里?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此时就是一团浆糊,而且小腹有着一团火,那一团火直冲他的脑际,让他又迷糊了起来。眼睛赤红地向着四周望去,随后他便看到柳含烟。
“轰……”
他的身体内仿佛有着一团火要爆炸开来,脑子里此时只有柳含烟的身影,踉跄着便向着柳含烟扑了过去。
罗信的体力和意志力要比柳含烟强出太多,罗信喝了几杯才控制不住自己。但是柳含烟只是喝了一杯,便已经失去了八分理智。待到罗信扑到她的跟前,将她搂在了怀里,那男性的气息喷到她的脸上,那柳含烟便彻底迷失了自己。
两个人身上的衣服迅速地从身上脱落下来,扔到了地上,翻滚在大床上,大床响起了“吱呀吱呀”的声音,夹杂着“啪啪啪”的声音和柳含烟低婉的吟声……
“应该喝第三壶了吧?”张道源望着柳含烟的画舫轻声道。
“要不要让兄弟们做好准备?”中年人低声道。
“嗯!”张道源轻轻点头道:“让兄弟们做好准备,当含烟房中的灯熄灭之时,让兄弟们的画舫从罗信那个画舫和含烟的画舫中间划过,挡住万大全他们的视线,含烟会乘坐着小船从画舫离开。”
“嗯!”
中年人点点头,站了起来,来到船头,从一个人手中接过了一个灯笼举起来,在空中画了三个圆圈。张道源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柳含烟的画舫。
慢慢地,张道源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现出了焦急之色,低声道:
“怎么这么久?都半个时辰了。”
柳含烟的画舫内。
罗信望着赤身**,已经被他那啥得昏迷过去的柳含烟,微微皱起了眉头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毕竟他当初并没有完全迷失,一点点模糊的记忆呈现了出来。从床上下来,看了一眼**横陈的柳含烟,看了一眼床单上的落红,轻轻叹息了一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穿上,然后目光向着舱内一扫,便看到了角落里面的一个洗脸盆,伸手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碗,在洗脸盆内舀了一碗冷水,来到了柳含烟的身前,将水泼在了柳含烟的脸上。
柳含烟睁开了眼睛,目光迷茫,然后又现出了一丝痛楚,也正是这痛楚让她清醒了过来,望着站在身前的罗信,眼中露出了恐惧之色。
罗信淡淡地说道:“说说吧。”
柳含烟紧咬着嘴唇,最终却是摇了摇头。罗信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
“你挡不住严刑逼供的,只要把你抓回去,大刑一上,你连小时候尿床的事情都会说出来。既然早晚要说,又何必遭一遍罪才说?”
柳含烟依旧是咬着牙摇头。罗信叹息了一声道:“你只要告诉我是谁要杀我,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柳含烟依旧是摇头,罗信微微思索了一下,便笑了。自己又何必为难一个弱女子?况且看她那幅模样,恐怕已经存了死志,就算将其抓起来,也未必能够问出什么来,只要派人盯住她,早晚会将她幕后的人揪出来。
轻轻叹息了一声,望着柳含烟道:“你好之为之。”
话落,转身立刻了床前,来到门口,推门走了出去。走上了船头,负手而立。
万大全见到船头的;罗信,便吩咐画舫向着罗信驶去。
不远处的画舫上,张道源霍然站起身形:“罗信怎么没事?”
那中年人也霍然站起:“含烟小姐出事了。”
“等罗信上了船,让兄弟们动手,我们去含烟的画舫。”
万大全将画舫靠近了柳含烟的画舫,罗信跳上了画舫道:“留下几个人盯着柳含烟,我们回府。”
万大全一愣,便吩咐三个人跳上了柳含烟的画舫,然后下令画舫向着岸边靠去。此时他才发现罗信后背受伤,不由震惊道:
“大人……”
罗信摇了摇头,目光向着四下扫去,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道:
“大权,准备战斗。”
万大全神色一愣,目光向着水面上扫去,便见到十几艘画舫正向着他们包围而来,立刻凝声喝道:
“兄弟们,保护大人。”
五十个老兵立刻神经紧绷了起来,仓啷啷地拔出了腰刀,望向了那十几艘画舫。那十几艘画舫很快将罗信的画舫包围在中间,也没有人呼喝,一个个向着罗信的画舫跳了过来,挥着手中的长刀,向着罗信扑了过去。
瞬间……
画舫上响起了密集的兵刃碰撞声。
湖面上立刻大乱,在湖面上画舫中的人都认识罗信的画舫,此时见到有人在杀罗信,一个个便将画舫迅速地靠岸,向着官府报信。
而就在此时,在战斗圈子之外,一艘画舫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柳含烟的画舫。张道源和那个中年人跳上了画舫。
“什么人?”
他们两个刚刚跳上画舫,便见到三个人手持着刚到逼近了过来。张道源的身形猛然欺近,腰间的长剑已经握在了手中,只是一个照面,便从那三个老兵的中间穿了过去,大步向着柳含烟的房间走去,在他的身后,那三个老兵的身形摔倒在甲板上,咽喉喷射出鲜血。
“砰……”
张道源推开了房门,便看到柳含烟衣衫整齐地坐在椅子上,正茫然地抬头望向了他,满脸都是泪水。目光一扫,便看到地上李公明和那个丫鬟的尸体。
“含烟!”张道源大步走了进去。
“道源……”
柳含烟霍然站起,一下子扑进了张道源的怀里。张道源搂着柳含烟凝声问道:
“他把你怎么了?”
“我……我……”
柳含烟的身体开始颤抖了起来,张道源明白了,今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双目释放出怒火,将柳含烟从自己的怀里推开,对跟在自己身后的中年人道:
“你带着含烟立刻离开。”
“主公你……”
“我要亲手杀了罗信。”
话落,张道源反身走出了房门,身形一纵,便跳上了船舷只是,大脚在船舷上一蹬,身形便像一只大鸟一般冲天而起。
此时湖面上已经斩成了一片,十几艘船将罗信的画舫包围在中间,进三百多人正在想着罗信的画舫进攻,而且他们已经攻到画舫之上,万大全等人正将罗信保护在里面,和那些人激斗着。
“砰!”
一个护卫被对方一脚踹在了小腹上,身形便踉跄后退,想着罗信撞击了过来,同时对方冲的一柄长剑已经向着他的心脏急刺而来。那个护卫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那柄剑刺向了自己的心脏。而就在此时,从他的身后伸出来一柄这扇,敲击在那柄长剑的剑身之上。
“当……”
那柄长剑已经被敲击得偏离了方形,而与此同时,便见到罗信的身形从那个护卫的身侧窜了出去,一下子就欺近了那个杀手的怀里,膝盖狠狠地向着对方的裆下撞击了过去。
“嗷……”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那个杀手便佝偻了下来,但是罗信的膝盖再次提起,撞击在他的脸上,那个人登时就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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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四章 惊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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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罗信已经看到自己这边已经死去了五个人,还有三个受伤,虽然对方死伤的更多,但是对方人也比自己这边多了太多。
究竟是谁要杀我?
罗信目光向着四周扫视,目光就是一凝,便看到在月色之下,一条人影在湖面上踏水而行,几个起跃,已经跳上了一条船,然后大脚在甲板上狠狠一瞪,身形便如同一支利箭一般向着罗信激射了过来。
“张道源!”
在这一刻,罗信终于认出了张道源。他不知道张道源为什么要杀他,但是却知道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张道源的武功绝对不低,而且这种江湖上的功夫,恐怕自己不是张道源的对手。
这些念头刚刚想起,那张道源的身影已经冲到了他的跟前,手中的一柄长剑已经化作了一道寒光。
罗信的脚步一错,折扇向着长剑点了过去。
“叮叮当当……”
一连串密集的撞击声,那剑光在罗信眼前纵横交错,只是短暂的几个回合,罗信手中的折扇便被张道源砍成了数截。
“砰……”
罗信的大脚在甲板上一跺,身形便向着后面退去。
“嗡……”
斜刺里一柄大刀向着罗信懒腰斩了过来,罗信脚步一错,同时右手一探,便将那个持刀人的手腕抓住,然后向着身前一领,那个人就被罗信拉到了身前。
“噗……”
张道源的一剑便刺进了那个持刀人的前胸,那个持刀人便惨叫了一声。
“砰……”
罗信一脚将那个人踹飞,向着张道源撞击了过去,右手已经抢过了他手中的长刀。
“嗖……”
张道源身形一闪,便闪过了那个尸体,身形向着罗信扑了过来,双目赤红地喝道:
“罗信,我要杀了你。”
罗信一刀在手,身上的气势立刻变得不同,纵横千军万马的杀气从他的体内散发了出来。这个时候,他的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一丝文人气质,却仿佛从地狱归来的将近,双手握着长刀,吐气开声,随着他那一声高喝,一刀劈了出去。
这一刀仿佛关帝重生,威猛的气势让他的身躯在张道源的眼中都变得高大,让杀红了眼的张道源心中猛然一惊,竟然不敢硬接罗信这一刀,身形猛然向着一侧翻滚了出去。随后在蹂身而上,向着罗信刺来。
“叮叮当当……”
张道源围绕着罗信不住地盘旋,手中的长剑如同狂风鄹雨一般地密集地向着罗信攻击过去。罗信却如山一般,每一刀都带着如山般地气势。
万大全等人看到了罗信的危机,一个个都想要冲过来,但是却被红巾军层层堵截,眼睁睁地看着罗信落在了下风。。
不错。
罗信此时完全落在了下风,原本他就不善于这种江湖游斗,他更善于军中的马上冲杀,此时被张道源逼得完全脱不开身,张道源的剑式就如同一张网,将罗信紧紧地困在了里面,而且那张网越来越小,待到完全收紧的时候,就是罗信毙命之时。
“嘶……”
张道源的长剑又如同一只毒蛇一般地划过了空间,向着罗信急刺了过来。罗信猛然大喝一一声,身上的气势暴涨,这一刀带着罗信全部的精气神,别说是在和罗信相斗的张道源,就是一直想要冲过来的王大全等人脸色都是一变。因为他们都看出来,罗信这一刀就是搏命一刀,如果这一刀不能够伤到张道源,罗信就是待宰的羔羊。
“大人……”
王大全急的一边吼叫,一边奋力地向着罗信这边冲杀,而张道源的身形却是急速地向着左后方飞退。
“砰……”
令张道源和万大全吃惊的是,罗信那威猛的一刀劈至半途却猛然收起,大脚在地面上一跺,身形向着后面就跳跃了出去。
“想逃?”
张道源厉喝一声,大脚在甲板上一跺,身形便像一支利箭一般向着罗信激射而去,在夜色之中没有人注意到,罗信在身形跳跃起来的时候,已经将右手中的长刀交到了左手,而去右手在身形跳跃起来,收起双腿的瞬间,在靴子筒里摸了一下。
“砰!”
罗信的身形落在了甲板上,但是却没有如同他人想象的那样继续逃亡,而是转过身,抬头望向了正跳到空中,向着罗信俯冲而来的张道源。
此时张道源也看到了罗信停了下来,眼中便现出了无尽的杀气,手中的长剑一领,便向着罗信的咽喉刺了过去。
突然……
他的心一跳,此时她距离罗信还有五米左右的距离,但是就在这么远的距离,却见到罗信抬起了手,而且那手中不是刀,而是一把火枪。
张道源当然认识火枪,身在空中,腰劲一拧,身形便向着右侧翻滚。
“砰!”
一声枪响,整个画舫上就是一静,所有的人都忘记了厮杀,将目光都望向了罗信和张道源。罗信在放出一枪之后,左手已经将刀扔下,迅速地深入怀中,取出了一颗纸制子弹,飞快地装进了右手中的短枪内。
“砰……”
这个时候,张道源的身形落在了甲板上,他的额头左边有着一道伤痕,他最终还是躲过了罗信的那一枪,不过还是被擦破了额头,他心有余悸地瞪着罗信,凶厉地喝道:
“你死定了!”
罗信淡淡一笑,抬起了手中的短枪,瞄准了张道源。张道源刚才只是顾着在空中翻滚,躲避那一枪。为了躲避那一枪,张道源已经将自己全部的本事都用了出来,那一瞬间,那里还能够关注到罗信的动作?
再说了……
他见过的火枪都是从前面的枪口装火药,再装铁丸,他从来没有见过,甚至都没有听说过燧发枪,更没有听说过纸制子弹。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次装上火药?
所以,他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狞笑,一边向着罗信逼近,一边狰狞地说道:
“罗信,你还举着枪吓唬谁?我今天要将你凌迟……”
“砰……”
罗信的枪声想了,张道源的左胸冒出了鲜血,罗信快速地取出子弹装进了火枪。张道源的眼中释放出极度惊惧之色,大脚在甲板上一跺,身形便冲天而起,向着湖面那十几艘船中的一艘落了下去。
“保护主公!”
突然一个红巾军大喝了一声,向着罗信扑了过来,那些红巾军都向着罗信扑了过去。万大全急忙率领着手下也向着罗信汇聚过来,保护罗信,罗信望着已经乘船远去的张道源,心中暗道:
“也不知道他死没死!”
“砰!”
抬手一枪,将一个快要冲到他跟前的红巾军击毙,同时快速地装填子弹,然后抬手又是一枪。便有一个红巾军扑倒在甲板上。
当罗信连续又开了五枪之后,红巾军胆怯了,开始溃败,向着自己的船跳了下去,然后向着岸边逃亡。
“大人……”万大全来到了罗信的身边:“要不要追?”
罗信望着四散的十几条船,弯腰从甲板上捡起长刀道:“追!上了岸,立刻通知戚继光,封锁整个杭州城,把这些人都给我搜出来。”
一整夜。
杭州城内到处都是喊杀声,和四处搜索的声音。到了第二天清晨,杭州城城门紧闭,戚继光带着士兵逐门逐户地搜查,不管你是什么家世,也不管你是什么背景,什么身份,一律搜查。
但是却没有搜查到张道源的踪迹,虽然杀死了二百多红巾军,也抓到了二十六个活口,但就是没有抓到张道源。最后,戚继光在城头之上发现了血迹,便知道张道源已经用绳子从城头溜出了城外。
当罗信收到了戚继光的报告之后,沉吟了一会儿道:“元敬,派兵出去,到城外各处搜查,他已经受伤,有很大的可能性抓到他。”
“末将尊令。”
戚继光匆匆而去,一旁坐着的杭州知府宋大年脸上俱是惊慌之色,杭州城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这个杭州知府绝对脱不开关系,还在罗信没有死,如果罗信死了,他这个官也就当到头了。望着罗信,忐忑不安地问道:
“不器,那些人可审问出来,是何人要杀你?”
罗信叹息了一声道:“不用问,我也知道他们是谁,因为张道源我曾经见过他。当年还在大同的时候,锦衣卫千里追杀他,碰巧让我看到过他。”
“张道源?他是谁?”
“张士诚的后代。”
“张士诚?”宋大年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宋兄,你把那些张士诚余孽带回知府衙门审问吧,市舶司没有专门审问的人手,希望能够问出他们的老巢,将他们剿灭。”
“好,我这就带人回去。”
宋大年也匆匆地回去了,罗信又坐了一会儿,向着外面喊道:
“大庆!”
鲁大庆出现在门口:“侯爷。”
“你带着几个人去红袖招,请柳含烟过来。”
“是。”
鲁大庆怪异地看了一眼罗信,心中暗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刚刚受完刺杀,就想要找柳含烟了。那柳含烟不是有李公明吗?难道侯爷看上了柳含烟?
“大全。”待鲁大庆离开之后,罗信又朝着门外喊道。
万大全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大人。”
“伤亡如何?”
万大全的脸色就是一黯道:“死了十三个,八个受伤。”
罗信也神色黯然道:“好好安顿死者的家属,受伤的人也要重重有赏。”
“是。”
“你下去吧。”
“是,大人。”
万大全离开了二堂,在二堂大门外守卫。罗信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大约两刻钟之后,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鲁大庆走进来道:
“侯爷,柳含烟失踪了,昨日她就没有回去,倒是找到了她的画舫,那位李公明死在画舫之中。”
“果然如此!”
罗信心中暗道,站起身形向着书房走去,进入到书房之后,将纸张铺开,开始给嘉靖帝写奏章,这样的大事瞒不住嘉靖帝。
京城。
徐府。
徐鲁卿脸上还带着愤愤之色道:“父亲,没有想到那宋大年已经完全投靠了罗信,我们被他给耍了。”
徐阶脸上的神色依旧非常平静,只是双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厉芒,淡淡地说道:
“确定了吗?”
“确定了。上次我去杭州府,就觉得他有些不对,便让家中派人开始调差宋大年和监视宋大年,从各方面举止上看,这宋大年完全投奔了罗信。”
“呵呵……”徐阶笑了两声道:“这也不奇怪,从严格意义上讲,宋大年并不是为父的人。”
“什么会?”徐鲁卿惊讶道:“他也是心学门人,如今他背叛父亲,就是背叛心学。”
“你说的不对。”徐阶叹息了一声道:“他宋大年虽然是心学门人,但是却不是为父的人。”
“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徐鲁卿错愕道。
“因为心学不是完全一条心,也分很多派系。他和为父不是一派。不过……”
徐阶的脸上现出了厉色道:“他背叛我不要紧,但是却投奔了罗信,真当为父白白被他戏耍不成?”
“父亲,您要对付他?”
“必须要惩戒他,否则心学的人更是分崩离析,我要所有心学流派的人看清晰,得罪了我徐阶,我就断他的前程。心学必须牢牢地掌握在为父的手中,如果为父失去了心学,就失去了基础。”
“那您要如何对付宋大年?”
“那个杭州知府他就不要做了,将他调到南京做个主事吧。”
“那杭州知府的空缺……”
“这个我要好好想想,如果想要派一个我们得力的人去,就势必要和高拱交易,真是麻烦啊。”
皇宫。
御书房。
嘉靖帝收到了锦衣卫呈上来的折子,满脸都是怒色,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陆炳道:
“竟然有人要杀罗信?是什么人?调查清楚了吗?”
陆炳沉声道:“陛下,这只是第一封情报,在这份情报中只是知道罗信被人刺杀,刺杀罗信的人数有数百,而且罗信没有受伤,安然无恙。至于那些杀手是什么人,还要等后续的情报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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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六章 升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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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担心我。”罗信揉了揉眉心道:“我倒是担心你。”
“担心我?”说到这里,他的脸色猛然一变道:“你是说……陛下会因为杭州出现张道源刺杀你的事情而罢免了我?”
罗信叹息了一声道:“宋兄,我们两个在杭州联手的事情,瞒得过徐阶一时,却瞒不过徐阶一世,我想徐阶也应该明白了,否则他也不会走上内阁首辅那个位子。”
宋大年的脸色变得苍白道:“那我……”
“把你罢官倒不至于,应该是降职吧。”
“降职?”宋大年的脸上露出了苦笑道:“哪里有降职那么简单?恐怕我的去处只有南京了,到了那里,真是……真是……不如鸡了。”
罗信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劝慰道:“宋兄,不如就去南京韬光隐晦个几年,不会永远埋没的。”
“说得也是。”宋大年点点头道:“这十几年为官生涯,总是患得患失,都没有看过几本书,荒废了学业。正好借着去南京的这些日子,好好拜读一下不器你的文章。”
罗信闻言摇了摇头道:“宋兄,你就挤兑我吧。”
宋大年的脸上又露出了可怜之色道:“不器,我可是跟定你了,你可要飞黄腾达啊,只有你飞黄腾达了,我才能够从南京那个冷宫里出来。”
罗信认真地说道:“宋兄,其实在如今这个局势中,能够去南京脱身事外,未必不是一个福分。”
宋大年神色一怔,略微寻思了一下,脸上也渐渐展现出笑容。如今的朝堂风起云涌,高拱和徐阶争得不亦乐乎,如今看来罗信也要参与进去,便从高拱和徐阶的双雄会变成了三国战,恐怕在这种层面的角逐中,会有无数炮灰。而自己能够偏居一隅,说不得还真是因祸得福。
如果将来徐阶得势,自己大不了就在南京混日子,这些年的杭州知府做下来,着实是捞了不少的银子,虽然罗信来了之后,自己没有了走私的进项,不过罗信也没有亏待他,让给了他一点儿份额,他让他的侄子组织货源,也赚了不少。拿着这些钱去南京养老,过着贵气的生活也是一件美事。
如果是高拱获得了胜利,那自己说不定还能够重新复出,就算复出不了,也比徐阶胜出的日子强。
如果是罗信最终占据了上风,那自己的日子就更不用说了,不说会被罗信重用,但是升官却绝对不会错。
总之,自己在这个朝局风云变换的时候躲了起来,避免了当炮灰,这是一件幸事。他的脸上**起笑容,嘿嘿地笑了起来。刚想向罗信谢几句,却发现罗信皱着眉头坐在那里,心中略微一寻思,脸色便是一变道:
“不器,我被降职以后,若是派来一个新的知府,必定的徐阶的人,你以后可就要多加小心了。”
“是啊!”罗信叹息了一声道:“想做点儿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啊。”
“是啊!”宋大年也不由叹息了一声。
罗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将茶杯重重地放下,目光闪烁着杀气,冷然道:
“市舶司好不容易取得了一点儿成绩,如果徐阶敢派人来捣乱,我便让他身败名裂。”
宋大年心中就是一抖,想起之前他和罗信作对的时候,罗信对待他的手腕,若不是他主动向罗信服软,恐怕他早就身败名裂了,哪里还有如今这样滋润的生活?
于是,他放心了,每天都在悠然自得地等待着朝堂的钦差前来降他的职。而如今在杭州也确实没有什么事情,王直那边一直没有信,藩国商人已经来了两拨,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张道源如同消失在天地之间,杭州平静了下来。罗信也闲了下来,每日便是闲逛,或者是和宋大年一起参加一些文会。
这样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黄锦来了。带来了嘉靖帝的旨意,对于宋大年的处罚没有出罗信和宋大年两个人预料,果然是把他降职为五品,去南京礼部担任一个主事。原本黄锦以为宋大年一定会哭丧个脸,却没有想到宋大年笑眯眯地磕头谢恩,然后伸着张望,黄锦看得奇怪,便停下来问道:
“宋大年,你在张望什么?”
“没,没看什么。”宋大年收回了目光,此时跪在一旁的罗信道:
“黄公公,我们是想要看看新来的知府是谁?”
“哦……”
黄锦拉了一个长音,然后又咳嗦了一声,这才慢条斯理地读了起来,罗信听完之后,心中却是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他不是为了升为杭州知府,正四品官而激动,而是从这次嘉靖帝升他的官推测,嘉靖帝是不是对他收起了杀心?
一旁的宋大年也蒙了,徐阶费尽心机的把自己降职到南京,不就是为了安插他的心腹来杭州和罗信作对吗?
这怎么变成了让罗信升为杭州知府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身旁的罗信道:“黄公公,那市舶司由谁来掌管?”
“由你继续兼任。”
闻听到此言,宋大年那是心花怒放,这是陛下要重用罗信啊!一身兼着杭州知府和同知,这绝对是简在帝心啊。
随行的人捧着官服来到了罗信的跟前,罗信便被鲁大庆等人簇拥着回到了卧室,大约两刻钟之后,罗信穿着绯红色的正四品官服走了出来。
绯红色官袍那可只有正四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够穿,那象征着身份,只要穿上绯红色的官袍,便算是告别了底层官位,踏入了中层阶级。
周围的人中虽然也有些人嫉妒罗信,但是却也服气。罗信的这身绯红色官袍,那可是人家凭本事得到的,没有人能够挑的出毛病,只不过因为罗信实在是太过年轻,十七岁的正四品绯红袍官员,这就算是心中服气,也难免酸酸的。
人是衣服马是鞍,穿上这身衣服,连罗信自己都觉得自己官威重了不少,鲁大庆和万大全等人更是高兴得脸上笑得像是菊花似的,那嘴咧得像个瓢似的,若是没有耳朵挡着,能够咧到后脑勺。
罗信自然是摆宴宴请黄锦,又送给了黄锦一些金银。直到晚上宴会散了之后,罗信将黄锦单独请到了书房内,将房门关上,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
“黄公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陛下为什么会封我为杭州知府?”
“呵呵……”黄锦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道:“陛下让我给你带个口谕。
“什么口谕?”并没有像其他官员那样有跪下,而是直接开口问道。
黄锦自然也不会挑这个毛病,笑眯眯地说道:“陛下说,只要你不负陛下,陛下便不负你,要培养你成为未来皇帝的辅佐大臣。”
罗信闻听之后,并没有像黄锦想象的那样激动起来,而是紧锁起来了眉头,黄锦便不解地问道:
“不器,你怎么了?”
罗信展颜一笑道:“没事,只是太过突然了。”
“哈哈哈……”黄锦开心地大笑了起来。罗信也随着大笑了起来。
黄锦在杭州待了三天,便启程回京。将黄锦送走之后,宋大年便直接跟着罗信回到了知府衙门,只不过此时他已经不是这里的主人,这里的主人换成了罗信。进入到书房之后,宋大年便朝着罗信拱手道: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此时,罗信的官职已经超过了宋大年,而且宋大年也意识到自己一辈子也只能够望着罗信的背影,很快的就转变了角色,转变的非常自然,没有丝毫的心理障碍。
罗信却是摇了摇头道:“宋兄,未必如你想象的那么美好。”
“怎么?”宋大年愕然道:“陛下不是升你的官了吗?”
“陛下可以升我的官,也可以降我的职。”罗信淡淡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
“呵呵……”罗信笑了两声,经过了一天的时间,罗信已经有些反应过来了,嘉靖帝这不过是为了稳住他的心,让他继续为他赚钱,别看现在已经给嘉靖帝赚了几百万两银子了,但是绝大部分银子都是罗信抄家和抢了走私货得来的,真正市舶司做生意也就两次,赚了一百五十几万两银子。而且这两次生意还都是非常规赚的,以为是市舶司和藩国商人联手打了两次时间差,是趁着王直没有时间和精力理会这边的情况下成功的。一旦王直灭掉了徐海和辛五郎,还不知道前景会如何,只有解决了王直,市舶司才算是走上正轨。
嘉靖帝是心思就是想要利用恩惠致使罗信为其卖命,等到市舶司走上正轨之后,也就是嘉靖帝对付自己的时候。
那个时候,最好的结果就是将罗信打发到南京,和宋大年一样担任一个没有实权的主事,而且还很可能让自己担任一段主事之后,找个原由将罗信给杀了。
“算了,不说此时。”罗信摇了摇头,神色一整,脸上又恢复了自信道:“想要降我的职也并不容易。”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宋大年见到气氛有些凝重,便展颜笑道:
“对了,大人,那个李公明可是得到了柳含烟的芳心?”
罗信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李公明和柳含烟也是红巾军,淡淡地一笑道:
“这个我也不知。”
“走!”宋大年站了起来道:“我明日就要启程前往南京了,今日我请客,我们去红袖招,请含烟姑娘为我们唱上几首。”
罗信只是略微沉吟了一下,便站了起来。虽然他已经知道柳含烟不在红袖招了,但是却不能够和宋大年说自己已经派人去过来。心道,反正明日宋大年就要走了,柳含烟不在,不是还有别的姑娘吗?就陪着他疯狂一次吧。
“宋兄,你我穿着官服不变,还是先各自回去换身便服吧。”
“好!”
宋大年并没有搬出去,反正罗信也没有家眷,而宋大年又马上要去南京,所以这几天依旧住在知府衙门内,两个人走出书房,各自去自己的房间换衣服。换完衣服出来之后,罗信让万大全带着五十个人换上便服跟着他们,柳含烟出现在红袖招,罗信并不能够肯定红袖招就不是红巾军开的,只是既然没有揭破柳含烟的身份,罗信也不好将红袖招的人抓起来,封了红袖招,所以只能够多带一些人,保证自己的安全,而且他还带着火枪和子弹,又拿着刚刚重新做的一把大折扇,这才晃晃悠悠地和宋大年从衙门后门走了出去,顺着大街向着红袖招走去。
万大全和鲁大庆带着五十个人扮作普通人,三三两两地走在罗信和宋大年的前后左右,防备着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两个人来到了红袖招,走进了大门,便有老鸨赢了上来,神色就是一愣,别说是如今在杭州声名大振的罗信,就是在杭州知府经营多年的宋大年,那老鸨也不可能不认识啊,宋大年使了一个眼神儿,那老鸨便不做声,将宋大年和罗信引入了一个**小院,迎进了房间,这才将门关上,朝着两个人施礼道:
“草民拜见两位大人。”
宋大年便含笑道:“让含烟小姐前来陪我们。”
“含烟她……她……”
“她怎么了?”宋大年脸色一沉道。
“她不见了。”
“他不见了?”宋大年将眉毛一拧,转头望向了罗信,罗信也装作神色一惊道:
“怎么个不见了?”
那老鸨便慌张地说道:“当初花魁大赛之后,含烟就不见了,只是在她的画舫上发现了小环和一个男子的尸体。”
“花魁大赛?”宋大年拧起了眉头道:“可是罗大人被刺杀的那天晚上?”
“是,是是,就是那天晚上。”老鸨小鸡啄米般点头。
宋大年不由将目光望向了罗信道:“大人,那柳含烟不会被那些人抓走了吧?”
罗信定定地望着老鸨道:“你见到了画舫中死去的那个男子?”
“见到了。”
“你可是认识他?”
“认识……”
“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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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七章 少奶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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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谁?”
“叫……叫……李什么……对了,叫李公明!”
“李公明死了?”宋大年大惊。
罗信没有搭理宋大年,而是冷然问道:“你怎么认识李公明的?”
“他是红袖招的常客,经常来找含烟。”
“常客?”
“是!”
罗信沉思了一下道:“这位柳含烟小姐是你自幼培养的?”
“不是!”这个时候,那个老鸨也意识到了一些不妥,急忙摇头道:“她是前年来的红袖招,并不属于我们红袖招的人,只是借住在这里。”
“借住?”罗信皱了皱眉头,一旁的宋大年知道罗信从来没有来过青楼,便在一旁解释道:
“这借住一般都是一些大家才能够做的事情,就像柳含烟,她并不是红袖招的人,只是在红袖招借住。而红袖招也能够借助柳含烟的名气,提升人气,赚更多的钱。”
罗信点点头,又抬头问道:“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老鸨急忙点头道:“大人不信,可以去问青楼中的人,他们都知道。就算大人不信任红袖招,您可以随便找一家青楼问问,她们都知道。”
罗信点点头,他知道再追问下去,也追问不出个所以然,哪怕这红袖招是红巾军的,那柳含烟也一定是前年到来的,这个局红巾军早就布设好了,只是前年……
前年自己还没有来到杭州,看来柳含烟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自己,只是后来自己来到了杭州,才引出来这场刺杀。
那么……
柳含烟来到杭州的目的是什么?
罗信想了一会儿,没有想明白,索性便不再去想,望向了老鸨道:
“柳含烟走了之后,如今红袖招的头牌是谁?”
“是张翠娘。”
“把她唤来吧,在给我们准备一桌上好的酒席。”
“是!”
那老鸨施礼之后,便向着门口走去,背后又传来了罗信的声音:
“慢!”
那老鸨的身子便是一哆嗦,连忙站住,转过身来,恭敬地说道:
“罗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罗信淡淡地说道:“再唤了两个姑娘过来陪酒。”
“是!”
那老鸨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旁的宋大年闻听脸上却是一喜,他就要离开杭州了,而且还是降职,虽然被罗信点化,心中已经不沮丧,但还是有些郁闷,如今看到罗信的架势,是要陪着自己疯狂一把,脸上不由现出感激之色道:
“不器,虽然我去了南京,但是只要你需要我,为兄万死不辞。”
“没那么严重,罗信笑道:“今夜我们什么也不想,只要开心!”
“对,只要开心。”
不一会儿,酒菜便如同流水一般地上来,两个标志的姑娘也来到了屋子里,分别坐在罗信和宋大年的身边,对罗信和宋大年两个人劝起酒来。
罗信悄无声息地转动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那戒指就探出了一根银针,在不被众人发现的情况下,将所有的酒菜都检查了一遍之后,这才放开胸怀吃喝了起来。
又过去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如今红袖招捧起来的头牌张翠娘便抱着琵琶走了进来,给罗信好和宋大年施礼之后,一双妙目就锁在了罗信的身上。
老鸨可是告诉她屋子里面的两个人的身份,当时张翠娘就激动了。
罗信是谁?
当朝状元,而且据说当初失踪的柳含烟就是因为唱了罗信写的词,才夺了花魁,如果自己能够请罗信也为自己写一首词,那……自己最起码坐稳了如今红袖招头牌的位子。
“大人,您想听什么曲子?”张翠娘俏生生地问道。。
“问他!”罗信一指宋大年道。
宋大年看了一眼张翠娘,心中便有些失望,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眼前的张翠娘都要比柳含烟差了一个层次,便摆摆手道:
“你随便唱吧。”
然后便一只手在旁边的姑娘身上摸索着,另一只手端起酒杯道:
“不器,这一顿酒之后,便不知道我们何时才能够再在一起喝酒,来,我们喝。”
“好,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罗信也端起了酒杯,和宋大年一碰,然后一饮而尽。两个人推杯换盏,大吃大喝,根本就没有人理会一旁弹奏的张翠娘,让她的心中十分委屈,想要耍性子离开,又不想放过这个结识罗信的机会,便又只好耐着性子留在了这里。
倒是坐在罗信和宋大年身旁的两个姑娘脸上放光,特别是坐在罗信身边的那个姑娘,心中暗道:
“今日如果能够和罗大人共度良宵,那就发达了。”
所以,两个姑娘都使出了浑身解数,不停地劝酒。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那宋大年便摇摇晃晃,最终“噗通”一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哈哈哈……宋兄,你……你喝醉了……”
然后又伸手去推宋大年,脸上的神色笑容可掬:“起来……起来,什么借着喝……哦?睡着了?”
“麻痹,睡个毛,起来嗨!”
“哈哈哈……”
“噗通……”
罗信也趴在了桌子上昏睡了过去。那个坐在罗信身旁的女子便大喜,双手搀扶着罗信就想着把罗信搀扶起来,口中还娇滴滴地说道:
“罗大人,到奴家房间里,奴家给你好好醒醒酒。”
张翠娘“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娇喝道:“你们退下。”
“怎么?”
那个搀扶着罗信的姑娘不干了,这也是张翠娘刚刚被硬扶上头牌,威信还不够,谁都想将张翠娘踩下去,当上头牌。如果能够今天睡了罗信,有着罗信的支持,别说这头牌了,说不定就能够当上明年的花魁,这自然不能想让,朝着张翠娘横眉竖目。
“你……好大的胆子!”
张翠娘也意识到了什么,上前几步,伸手使劲去推那个女子,那个女子也不甘示弱,放开罗信,伸手去推张翠娘,两个人便厮打了起来,趁着两个人厮打,宋大年旁边的那个姑娘,悄悄将宋大年扔到了一边,来到了罗信的身边,便想要搀着罗信离开,却被厮打中的两个女子同时看见,两个便同时扑向了那个女子,三个人厮打成了一团。
“砰!”
房门被推开,宋大年和鲁大庆两个人的身形出现在外面,厮打中的三个女子身形就是一顿,张翠娘见到鲁大庆和万大全走了进来,一人背着一个人,便向着外面走去,不由急声喝道:
“你们是谁?你们要把罗大人带到哪里去?”
万大全停下了脚步,回头冷冷地看着三个女子,那三个女子被万大全目光一扫,遍体生凉。万大全冷哼了一声道:
“我是罗大人的卫队长,自然是将我家大人送回府中。三位小姐安歇吧。”
话落,便转身离去。房间内三个女子愣愣地站在那里。半响,张翠娘恨恨地一跺脚,朝着那两个女子阴狠地喝道:
“你们两个贱人,等着我收拾你们。”
话落,蹬蹬蹬地冲出了房间。留下那两个女子,面色苍白,六神无主。这要是能够将罗信拉进自己的房间,以后自然不需要害怕张翠娘。
但是,现在……
大街上。
夜风习习。
一辆宽大的马车内,鲁大庆扶着罗信,万大全扶着宋大年坐在里面。整个车厢内都是酒气的味道,鲁大庆和宋大年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俱都是哭笑不得。他们跟了罗信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罗信逛青楼,还是第一次见到罗信醉成这个样子。
不过,两个人一想到宋大年是因为被降职,罗信是因为升官,这两个人凑副到一起,喝醉了也情有可原。
“嗯?”
鲁大庆感觉到怀中的罗信动了,便是一惊,却见到罗信坐了起来,睁开了双眸,那眼中哪里还有半点儿醉意?
“侯爷!”
“大人!”
万大全和鲁大庆两个人都惊叫出声,罗信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叹息了一声道:
“看来这红袖招没有问题,或者是隐藏太深。”
“大人……您没醉?”万大全小心翼翼地问道。
“醉什么醉!”罗信摇了摇头道:“回府。”
此时,距离杭州千里之外,正有两匹快马披星戴月向着杭州的方向疾驰而来。这两匹马上各自骑着一人,一个人中年男子,另一个是青年男子。只见那个男子凝声道:
“夫人,已经近午夜了,我们已经错过了住宿的地方,还是先找过地方露宿吧。”
那个青年男子点头道:“鲁大叔,都怨我赶路心切。”
这两个人赫然是鲁仲连和女扮男装的钟金哈屯。
运河。
一艘大船停泊在码头,在甲板上却有着一群人正在饮酒高歌。
“浩德,我们终于离开了京城,可以出去游历了。”一个青年文士眉飞色舞道。
“是啊!”
那个被称作“浩德”的青年站起身形,面朝船头展开了双臂高喊道: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对,对!”又有几个人也站了起来,一起张开了双臂,一个个如同展翅欲飞的大鸟,抻着脖子喊道: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噗嗤……”
在船上二层的一个房间内,临窗出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捂嘴轻笑道:
“少奶奶,少爷的那些朋友像小孩子一样。”
从窗户处现出了一个娇美的女子面孔,赫然是陆如黛,眉眼含笑地望着甲板上的那些人道:
“他们也是在京城闷得苦了,总算可以以翰林的身份四处游历了,便难免放纵一下心情。”
“少奶奶。”蝶儿轻声道:“我们家也没有求陛下让您去探望少爷,陛下怎么突然就下旨允许您去探望少爷了呢?”
陆如黛淡淡地笑道:“陛下这是在向相公以示恩宠,让相公更加忠心。”
这一行人正是前往杭州,奔着罗信而去。
这要从上次黄锦来杭州宣旨之时,罗信和黄锦闲聊的时候,曾经说过自己有些想家了。黄锦便记到了心里。等着回到了京城,便将此事告诉了嘉靖帝。没有想到,嘉靖帝闻听之后,却是笑道:
“什么想家了,年轻人生龙活虎,是想女人了。罢了,既然已经施恩,那就施恩到底吧。你去罗家宣旨,告诉罗家,朕允许罗信的夫人前往杭州探望罗信。”
陆如黛得到这个消息,自然是欣喜异常,刚刚新婚不久,罗信便离开,这让刚刚成为新妇的陆如黛难掩寂寞,如今听到自己可以去杭州探望夫君,心中不仅雀跃。
而恰好的是,周玉这帮子在翰林院的人,也到了外出游历的时候,于是便一起租了一条船,顺着大运河向着东南行来。此时在甲板上纵酒狂歌的正是周玉,张洵,黄生,海正,刘秀文,陶兴彦,云知秋和罗智八个人。
这次罗智跟着来,一方面这是属于晋阳九杰的聚会,他不能不来。另一方面,他也是带着父亲的命令,带着家里十几个护卫,担负起保卫和照顾陆如黛责任。
却说罗信虽然是装醉,实际上也喝了不少,回到了衙门,让人将宋大年扶进去,自己则是回到了卧室,三把两把把衣服脱去,躺在床上酣睡了过去。
第二天.
罗信为宋大年送别,望着宋大年离去的背影,罗信转过身望向杭州城,心中一片火热。
“从今日起,这杭州府就属于我罗信的了。”
回到了知府衙门,罗信便开始忙碌了起来。如今他已经贵为杭州知府,不再是只掌管市舶司的杭州同知了,一切事宜都需要他的熟悉和了解。好在,罗信并不是一个初到此地的官,而且在杭州早已经树立了绝对的威信,没有那个官员敢糊弄于他。让他很快地便熟悉和了解了杭州的一切事宜。渐渐地做到了心里有数。
这一日。
罗信刚刚批完了一份卷宗,放下毛笔,揉了揉太阳**,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然后便看到鲁大庆一路跑着就冲了进来,脸上带着狂喜之色,还没有冲进大门,便激动地喊道:
“侯爷……少奶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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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八章 有朋自远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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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少奶奶……”罗信腾的一声跳了起来:“你说谁来了?可是黛儿来了?”
“是是是!”鲁大庆小鸡啄米般点头道:“还有周大人他们也都来了……”
他的话音未落,便见到一群人已经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周玉和张洵,刘秀文等人跟在了身后,这些人还没有走进大门,便一个个叫嚷着:
“不器,我们可不不远万里前来看你,赶紧滴,我们已经饿得肚皮贴到后脊梁了,摆宴,摆宴。”
知府衙门内的那些官员吃惊地望着这一群土匪一般的人,他们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对罗信如此不客气的人。
这些人都是谁啊?
那些官员不由将目光望向了罗信,便骇然地见到平时威严的罗大人,脸上绽放出菊花般的笑容,向着那一群不着调的人迎了过去。相互拍打着对方,嘻嘻哈哈,哪里还有着一州知府的威严?
当罗信拍打完最后一个人的时候,脚步就是一顿,他看到了陆如黛正在蝶儿的搀扶下,静静地站在大门口,向着他无声地笑着。
“夫君!”陆如黛轻声地唤道。
罗信慢慢地走到陆如黛的身前,仿佛生怕脚步重一些,会将梦惊醒。
“黛儿。”
周玉朝着鲁大庆找了找手道:“先给我们安排房间,然后给我们准备洗澡水,就不要打扰你家大人了。”
众人都脸带笑容,轻手轻脚地跟着鲁大庆离开了。
罗信伸出手轻轻地抓住了陆如黛的小手道:“黛儿,跟我来。”
房间内。
罗信得知了陆如黛能够来的原因,心中只是略微想了想,便知道了嘉靖帝的心思。既然是这样,那自己也就不客气了,抚摸着躺在自己怀里的黛儿的秀发道:
“来了就住下来。”
“这……可以吗?陛下他……”
“不用管陛下,陛下不会介意的。好了,我让蝶儿去烧水,你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嗯!”陆如黛轻轻点头。
罗信从房间内出来,便看到周玉等人已经坐在了院子里,而且酒菜都已经流水一般地摆了上来,便走过去一屁股坐下来道:
“被关的鸟儿有机会出来嘚瑟了?”
“唉……”周玉叹息了一声道:“不器,你是离开了京城,不用受那份儿罪啊。那徐阶老匹夫总是针对他们,日子过得苦啊,简直就是没法过了。唉……”
“唉……”众人一起唉声叹气。
罗信东瞅瞅西瞧瞧,然后笑道:“也没有见到你们少一块肉,白一根头发。再说了,你们只是在京城遭罪一点儿,哪里有我在这里时刻有着丢命的危险?”
“大丈夫生当作人杰,死亦作鬼雄。”刘秀文昂然道:“你在杭州干得轰轰烈烈,总比我们在京城窝窝囊囊的好。”
“不谈这个!”罗信呵呵地笑着说道:“你们若是早来一些时日,便能够看到花魁大赛。”
“我们途径南京的时候,去看那里的花魁大赛了。”陶兴彦嘿嘿笑着说道。
“哦?”罗信来了兴致道:“那你们有没有出手?”
“没!”几个人一起摇头,最后由罗智说道:“这南方人的文采还真不是吹的,也许在八股文上,他们不如我们,但是在诗词上,我们还真是不如他们。”
“是啊!”黄生也点头道:“我们经历了不器的传授,对八股文确实已经达到了一个通透的境界。但是这诗词可是要看天赋的,我们几个真不行,也就不器可有……对了,不器,在杭州花魁大赛上,你出手了没有?”
“唰……”众人的目光一下子便都集中在罗信的身上。罗信含笑点头道:“出手了。”
“那……可夺得花魁?”
“当然,本官出手,怎可点不中花魁?”罗信傲然道。
“那还等什么?”周玉怒道:“还不赶紧将那个花魁唤来,为我们高歌一曲?”
“来不了了。”罗信摇头道。
“嗯?”张洵鬼头鬼脑地看了一眼罗信卧室的方向,压低了声音道:
“可是被你金屋藏娇了?”
“藏你妹啊!”罗信笑骂道:“是失踪了。”
“失踪了?”众人惊道。
罗信便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不过却隐去了柳含烟也是反贼的身份,众人如同听故事一般地听完,望着罗信半响,陶兴彦一拍桌子道:
“太刺激了!这要比我们窝在京城的生活精彩得太多了。”
众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有回忆他们过去的时光,有讲述各自最近的生活,有展望未来,一直折腾到午夜时分,一个个都醉醺醺地被人扶进了房间。罗信也有了七分醉,在蝶儿的服侍下,洗了一个澡,便兴冲冲地来到了卧室。
都说小别胜新婚,罗信卧室内的大床吱呀吱呀地一直叫唤到了黎明时分。
罗信自从来到了杭州,心神就从来没有如此放松过。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这些精神抖擞地醒了过来,在黛儿的亲手服侍下,洗漱,穿衣,来到了外面。见到周玉几个人却是睡眼惺忪的模样,便笑道:
“要不要回去睡个回笼觉?”
众人便尽是摇头,下人便摆上来茶点,这次没有人索要酒喝。实在是昨夜喝得太多了。
“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儿?”罗信喝了一口茶,有拿起了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我们都商量好了,之前我们都各自回家看过了,然后便相约一起来这里看看你。然后就分开走,各自去一个省走走。”
说到这里,周玉叹息了一声道:“大家都是同科,而且被誉为晋阳九杰,但是如今呢?
你已经是正四品的官员,身穿红袍了。而我们还只是七品呢。”
罗信摇摇头道:“我这个官升的快,然后想再升可不容易。陛下之所以派我来这里,又升我为知府,实际上就是让我给他赚钱,我就是陛下的钱袋子,我琢磨着,如果我有一天赚不到钱了,陛下就会把我降职,如果我一直赚钱,我就会一直在这里当这个四品知府,一直当到我老。所以,别看你们现在只有七品,但是你们却是按部就班走着最稳妥的路子,等你们熬资历到了一定程度,官职超过我,也没有什么稀奇。”
“不会的!”张洵摇头道:“如果你真的一直能够赚钱,陛下一定会重用你,升入内阁是必然的。想当初,严嵩不就是凭着两手,一手写清词,一手善理财,才进入内阁,得到陛下重用?你不知道,如今你虽然不在京城,但是京城内谈论你的人却绝对不少。”
“哦?”罗信性质大增道:“都怎么谈论我的?我的名声可好?”
“名声嘛……”几个家伙交流了一下眼神,张洵道:“一般般啦。”
“一般般是什么意思?”罗信瞪着眼睛问道。
“坊间传言,东南对倭寇取得的胜利根本就不关胡宗宪什么事儿,都是不器你做的。不过对于这一点,百官却没有人感觉到奇怪,你原本就是军神,草原几十万大军都被你屠了,东南那点儿倭寇被你顺手灭了,也没有什么稀奇。而且武将原本在大明朝就没有什么地位,哪怕你贵为军神,也不会放在那些文人的眼中。至于你市舶司赚钱了,大家也就称赞你一声是个赚钱的好手。”
“这……就完了?”
“嗯!”张洵点头道:“就这些。”
“这算什么名声啊!”罗信摇头道:“我听出来了,这些人就是在笑话我根本就没有治理天下的能力。在他们的眼中所谓军神,不过是匹夫之勇。所谓善理财,不过是搂钱的耙子,都难登大雅之堂。”
“是啊!”陶兴彦点头道:“如今就有一个机会摆在你的面前,之前你只是一个专门掌管市舶司的同知,不管你做的多好,也就是一个赚钱的耙子。但是,如今不同了。你已经是杭州府的知府,如果你能够将杭州府管理得井井有条,那就证明你有治理天下的能力,到那个时候,朝堂的那些人就得乖乖的闭嘴。”
罗信沉吟了一下,心道还真是这么一回儿事儿。仔细想了想,如今杭州真是蒸蒸日上,根本就不需要自己花费多大事的力气,因为此时的杭州已经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
“对了!”叶知秋突然开口道:“我们在京城发展了一些复兴社的会元,总体来说人员增加了,但是都是小官,也就是说我们的力量只有数量,没有质量。不器,你看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罗信含笑道:“当数量积累到一定程度,那就是质量。不要怕官职小,我们复兴社的人终究会成长起来的。对了,明年就应该是会试和殿试了,你们哥几个不如借着这次公费出去游历,多讲几次学,将我们复兴社的影响力扩大一下。”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我们晋阳九杰的名头还是挺响的,虽然在南方还有一些地方的学子不服我们,但是在北方,我们晋阳九杰绝对是一呼百应。”
罗信也来了兴致道:“那我们九个人就一人一个省,在就管东南这一块了。到时候我们几个人比比,谁带出来的进士多。”
“好,我们就比比!”众人就亢奋了起来,
“大家自己选省份吧。”罗信笑道,众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挑起了地方,片刻功夫,便各自选出了一个省份。
众人心中有了事情,倒是不肯再在罗信这里多呆,毕竟这些人的年龄都比罗信大,那罗智更是罗信的小叔。科考考不过罗信也就罢了,但是怎么说大家也都是同榜进士,相差并不多。进入到官场之后,那就不是学问的事情了,这些人当初都非常有信心在做官上超过罗信,因为罗信的年龄太小了,人情世故自然要浅了很多。
但是……
这才多久?
也就两年的时光,罗信就穿上了红袍,成为正四品的官员。
而他们呢?
依旧是七品!而且还在翰林院,手中并没有实权,罗信可是硬邦邦的四品杭州知府。
而且如今罗信这个杭州知府和以前的杭州知府可不同了。如今的杭州可是有着一个市舶司,是日进斗金的市舶司。是整个大明最关注的一个府,是嘉靖帝的钱袋子,坐在这个位置,只要平平安安地为嘉靖帝赚几年钱,会不升官吗?
虽然罗信的事情有些复杂,但是毫无疑问就目前来说,罗信已经远远地把他们抛在了后面,这些人也是天之骄子,哪怕罗信是他们的好友,这争胜之心也不可避免。如今有了去四处讲学这件事情,大家也都卯足了一股劲,要和罗信争上一争。
而且他们的心中也十分清楚,这件事情对于他们在仕途上有着极大促进作用。一旦他们讲学的省份考中的进士多,这不仅是赢得了那些进士的感激,也会在士林中声名远播,赢得尊重。自然而然地也就在朝堂之上有了话语权,哪怕只是一丝话语权,对于他们的仕途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所以,周玉等人只在杭州待了三天,便纷纷告辞,踏上了属于自己心中的战场。
他们这一离开,原本被罗信推荐,最终提拔上来的贺年和王梓任还高兴的认为,罗信终于可以回来上班了,却没有想到,罗信一头扎进了陆如黛的身边,每日陪着陆如黛四处旅游,再不就是两个人在后花园腻歪着,过上了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日子。
实际上,罗信对于如今的杭州府局势非常清楚。市舶司已经和藩国商人做过了两次交易,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有藩国商人前来杭州,五大世家已经牢牢地掌握在罗信的手中,王直和徐海,辛五郎正忙着相互打仗,根本就没有时间和精力顾及大明,若是没有张道源的突然出现,可以说杭州已经进入到盛世阶段,所以罗信也乐得放下俗事,和陆如黛尽情地享受生活,因为他知道,这种平静幸福的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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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九章 二少奶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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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
罗信和陆如黛正在后花园的池塘边垂钓,便见到万大全走了进来,伏在罗信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罗信便从躺椅上起身对陆如黛道:
“黛儿,我有些公事要处理一下。”
“陆如黛便含笑道:“这些日子已经耽误了夫君很多事情,夫君去吧,黛儿在这里钓鱼。”
“好,一定要钓个大的,晚上我们就吃黛儿钓的鱼。”
罗信大笑着走了出去,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刚才万大全告诉他罗胜来了,因为怕陆如黛认出罗胜来,所以万大全没有让罗胜进来,而罗胜得知黛儿来了之后,便去了衙门对面的一家酒楼等待罗信。
罗信不知道罗胜的来意,心中便有些焦急。罗胜如今应该是在海上随时准备偷袭王直的三十六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身便服走进了酒楼,在万大全的带领下来到了二楼,罗信推门走了进去,反手将房门关上,万大全便站在了房门之外。
房间内。
罗胜正坐在椅子上,见到罗信进来,便急忙站了起来道:“信弟。”
“堂兄!”罗信招呼着罗胜坐下道:“可是有什么急事?”
“没有!”罗胜含笑摇头道:“我带着人刚刚偷袭了王直的一个岛屿,满载着货物和抓的人回归台湾,路径此处,便想着来看看信弟。”
罗信闻听,便放下心来,笑道:“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吓了我一跳。”
罗胜促狭道:“可是耽误你和弟媳的好事?”
“哈哈哈……”罗信畅快地大笑了起来。待笑声落尽,才道:“把事情给我说说。”
罗胜便将王翠带着罗野怎么找到的徐海和辛五郎,怎么站稳了脚跟,他们之间如何相互联系,又是如何偷袭了王直的岛屿,详细地给罗信说了一遍,听得罗信眉飞色舞,连连道好。之后,罗信又了解了一番台湾岛各方面的发展,最后对罗胜道:
“堂兄,别的事情可以放缓,但是造船和火枪火炮的研究一定要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还有那个蒸汽机的研究也要加大投入,它们代表着台湾的未来。”
罗胜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信弟,我觉得如今在海上,我们的实力已经够强了,我们拥有的海船已经不次于王直,至于大明水师更是不如我们,我们还要在造船上投入那么大吗?”
罗信认真地点头道:“是的,我们现在拥有的船有许多弱点,首先它的速度不够,其次坚固性不够。”
罗胜的脸上便现出不服之色道:“信弟,我们现在的海船无论是在速度上,还是在坚固上,都不逊于王直和大明水师了。”
罗信沉吟了一下道:“我说的不是如今在海上跑的船,现在我们认为很好的船,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淘汰了。”
见到罗胜又要说话,罗信摆摆手道:“堂兄,你不知道,在大海的另一边还有着大陆,在那里已经进入了海上争霸的时代,海上贸易和殖民开始兴盛。”
“殖民?”罗胜不解地望着罗信。
“就是把别人国家用武力征服,然后驻军在那里,把那个国家当作奴隶国。”
“这……”
罗胜大吃一惊,不过想到自己如今不正是这么干的吗?把王直的岛屿打下来,然后抢光,连人都抢回去做奴隶。这个时候,便又听到罗信说道:
“如今在这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正有无数条船装着黑奴和黄金香料等运往欧洲大陆,同时各国的海盗也极为兴盛,他们四处游弋,打劫着商船,大海的彼端正在经历一场巨变。而在这种巨变当中,我们大明在干什么?
在封海!”
罗信的脸上现出了讥讽之色道:“从大明封海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大明所代表的东方文明开始衰落,而西方文明却逐渐强大。
就说这造船技术和航海术,当初郑和下西洋的时候,那是何等的先进,但是如今我要告诉你,大明的造船技术和航海技术已经不进反退,因为禁海,我们已经落后了。在如今这个时代,波斯人的造船术和航海技术是世界上最先进的,而且在如今这个时代,欧洲人已经开始文艺复兴了。”
“文艺复兴?”罗胜又迷惑了。
罗信摆摆手,也没有给罗胜解释,继续说道:“欧洲人现在正在海洋冒险,沿着大海做环球旅行,他们的哲学和自然科学也处于蓬勃发展阶段,我们大明现在是在全方位的落后。
堂兄,你要相信我。我们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被西方列强的坚船利炮攻破国门。而台湾是西方列强进攻大明的必经之地,也就是说在他们还没有进攻大明之前,势必先抢夺我们的台湾。所以,想要保住台湾,就必须发展造船业和航海技术,还有火枪和火炮。当我们拥有了这些之后,我们就不会局限于台湾这么一个小岛,我们就可以去远征,去殖民。”
罗胜听得一愣一愣的,看着罗胜不能够完全听懂,罗信不仅在心中暗自哭笑,在大明的这个时代,自己的这番话又有几个人能够听懂?
心中叹息了一声道:“堂兄,你不用管其它,你知道记住一定要下大力气发展造船术,航海术,火枪,火炮,还有那个蒸汽机。”
“那蒸汽机究竟有什么用?”罗胜好奇地问道。
罗信的眼中现出了向往之色道:“有了蒸汽机,我们就可以造铁船。”
“铁船?”罗胜震惊地望着罗信。
罗信点头道:“这就是我刚才说的,现在我们的船一速度不够,而坚固性不够。安装上蒸汽机的铁船,它行驶在海上的速度要是现在船只的十几倍。现在的船,即使火炮发明了出来,也不能够安装,因为火炮发射的时候,那强大的后坐力会让木船受到破坏。所以我说坚固性也不够。一旦造出了铁船,安装上火炮,我们就可以纵横大海。”
“真的?”罗胜犹自不信地望着罗信。
“当然是真的!”罗信用那鼓动的语气说道:“堂兄,你想象一下,乘坐在一艘完全由钢铁铸就的大船,船上安装着一排排火炮,遇到敌船,一排炮火放出去,对面便只剩下了船的碎片。”
罗胜发了一会儿呆,正当罗信以为他陶醉在自己描绘的蓝图中时,便见到罗胜摇了摇头道:
“想象不出来。”
“哦……”罗信脸上的神色一僵,无趣地说道:“你只要记住我的话就成,而且今后如果抓到了藩国人,一定不要抓了就杀,要问问他们有什么特长,如果他们有技术,有知识,就要收服他们,给他们地位和金钱,让他们为我们效力。”
“我明白!”罗胜点点头道:“实在不行,到时候我让人把他们的能耐记下来,给你带来,让你看看,他们是否值得重用。”
“好!我给你安排客栈住下。”
“不用!”罗胜摇头道:“我吃了这顿饭就走。”
“也好,路上小心。”
罗信将罗胜送走,带着万大全回到了知府衙门,便见到鲁大庆正鬼头鬼脑地站在大门前,他这幅形象令罗信一愣,自从罗信一路高升一来,特别是最近升为杭州知府后,这鲁大庆到那里都是一副挺胸抬头的模样,什么时候变成这般獐头鼠目了?便不由喝道:
“大庆,你在干什么?”
听到罗信的声音,鲁大庆便一溜小跑地来到了罗信的跟前,压低着声音说道:
“侯爷,二奶奶来了。”
“什么二奶奶?乱七八糟的。”罗信怒道。
鲁大庆用弱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草原上的那位。”
“什么?”罗信的心中就是一惊:“她现在在哪儿?”
“和……主母在一起……”还未等罗信相问,鲁大庆便道:“小的拦不住。”
“别人知道吗?”罗信低声问道。
“不知道,他们只以为是侯爷的亲戚。”
“我去看看!”
罗信大步向府内走去,也不禁一阵头疼,这不来就都不来,这一来,怎么就都来了?陆如黛是知道钟金哈屯的存在,罗信也曾经和她说过,陆如黛还曾经提起过,让罗信将钟金接到府中来,何必在草原受苦。罗信自然不会将他的安排说给陆如黛听,但是他却怕钟金将这件事说给陆如黛听。
要知道这件事可是瞒着陆庭芳的,虽然陆庭江已经完全参与了进来,但是陆庭江也没有告诉陆庭芳,因为两个人都知道,陆庭芳一介清流,忠君思想根深蒂固,说不定知道了这件事情就跑去向嘉靖帝报告了。
罗信急匆匆地来到了后院,问清楚黛儿和钟金在卧室内,便匆匆而去,推开了房门,便见到两个女子正向着他望了过来。罗信反手将房门关上,望着钟金哈屯道:
“你来了。”
“嗯!”钟金乖巧地站了起来,只是望向罗信的目光充满了热烈的思念:“想来看看夫君,也想看看黛儿姐姐。”
钟金哈屯的年龄要比陆如黛大,但是如今口中却称呼陆如黛为姐姐,可见已经把自己摆在了相对低下的位置。陆如黛也站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握住了钟金的手道:
“我早就让夫君将妹妹接到府中,只是夫君不肯。”随后将目光望向了罗信道:“这次妹妹可是奔着你来了,不要再将妹妹放走。”
“这……呵呵……”
此时的罗信除了干笑,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这一天,罗信过得不知肉味,两个女子相谈甚欢,罗信坐在一旁,如同浑身长刺,但是又不敢离开,因为他没有机会叮嘱钟金不要乱说话,只有陪在一旁,一旦钟金哈屯说漏了嘴,他好即使阻止。
好在钟金哈屯一直没有泄露半点儿秘密,只是给黛儿讲述着草原的风情,如此这般一直到了黄昏时分,黛儿才亲自给钟金哈屯安排住下,然后将罗信往房门内一推道:
“夫君,你今日就好好陪陪妹妹。”话落,便将房门关上。
罗信也没有矫情,听着陆如黛的脚步声渐渐离去,这才向着钟金哈屯走去。
“夫君!”
钟金哈屯一下子便扑进了罗信的怀里,罗信搂着钟金哈屯,想起她在草原受的苦,便抬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道:
“钟金,苦了你了。”
“钟金不苦!”钟金哈屯将脑袋伏在罗信的怀里道:“钟金心中有你,心中便不苦。”
罗信伸出双手,拦腰一抱,便将钟金抱了起来,大步向着床走了过去。不一会儿,房间内就响起了床板的吱呀声和低婉吟声,粗重的呼吸声。
夜。
静谧。
室内。
静谧。
钟金趴在罗信的怀里,用手指轻轻地画着罗信的胸膛,罗信搂着钟金温软的身体,轻声问道:
“草原的事情,你没有和黛儿说吧?”
“没有!”钟金哈屯轻声道。
“大哥的事情也没有和黛儿说吧?”
“没有!”
“这就好,这些事情先不用对黛儿说。”罗信凝声说道。
钟金哈屯心中就是一喜,罗信将事情安排她做,而隐瞒着陆如黛,这不禁让她的心中窃喜,感觉自己要和罗信亲近一些。罗信沉吟了一下,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对钟金哈屯解释道:
“黛儿的父亲是一介清流,对嘉靖帝肿心无比,如果黛儿知道了这件事情,难免会说给她父亲听,以她父亲的性子,这件事情距离曝光也就不远了。我们的事情还见不得光,最起码是现在见不得光。”
“那……”钟金哈屯神色犹豫道:“夫君,如今您的事业越铺越大,瞒不了多久的。”
罗信轻叹了一声道:“瞒得一时是一时吧。”
两个人不再说话,房间内寂静了下来。
接下来,罗信又开始游山玩水起来,之前是陪着陆如黛一个人,如今是陪着陆如黛和钟金哈屯两个人。
贺年和王梓任也知道罗信难得清闲,便努力将所有的事情都揽了过去,尽量不打扰罗信。但是他们两个不打扰,却不代表没有人打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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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章 徐胡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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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
罗信携着双美从西湖回来,正在吃饭。便见鲁大庆走了进来,附在他的而边说了几句话,罗信便点点头,鲁大庆便退开。待吃完饭之后,罗信含笑道:
“两位夫人,为夫有些事情要去处理。”
“夫君去吧,不用顾忌我们姐妹。”陆如黛含笑说道。
“是啊!”钟金哈屯也急忙开口道:“我正要和姐姐学女红。”
罗信点点头,站起身形,向着二堂走去,来到二堂,便见到镖局如今负责送情报的崔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便点点头道:
“跟我来。”
罗信带着崔宁进入到书房,然后招呼他坐下,这才问道:“可是有什么重要情报?”
崔宁点点头,然后取出了一张纸递给了罗信,罗信迅速地扫过那张纸,眉头便深深地皱了起来。
原来那张纸上竟然记载着徐阶三儿子徐蝌最近的行动,他竟然去拜访了胡宗宪,而胡宗宪也接见了他。
原本这也没有什么,徐阶贵为内阁首辅,他的儿子去求见胡宗宪,这个面子胡宗宪得给。
但是……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给罗信的感觉非常不好,徐蝌竟然和胡宗宪的侄子胡宁搅在了一起,看情报上记载,他们两个如今好的如同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整天腻在一起。
那么,他们腻在一起做什么?
他们在收购散户中的市舶司的股份,罗信的眉头便不由深深地皱了起来。
胡宗宪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已经给他股份了吗?
难道他贪心不足,嫌不够?
罗信摇了摇头,心中暗道:“不会,就算胡宗宪嫌不够,也会想方设法和自己说,而不会任由胡宁和徐阶搅在一起。那他……这是为什么?”
罗信的心不由一跳,胡宗宪这是要站队了……
是啊!
当初胡宗宪被嘉靖帝折腾得失去了信心,彷徨之下投奔了严嵩。严嵩之后,他便成为了没有后台的人。以胡宗宪的资历想要自成一党,还不够资格。而且严嵩的倒台对他的影响也非常大。若不是后来被罗信点醒,又在罗信的帮助下,狠狠地立下了几件大功,恐怕此时的胡宗宪早就被嘉靖帝给下了大牢。
如今胡宗宪的位子是稳当了许多,但是在胡宗宪看来,距离完全稳当还差了很多,他的根基还很不稳,不稳的重要原因就是没有后台。
罗信是帮了他很多,但是罗信还是太弱小了,在他看来,罗信和徐阶,高拱完全没法比。徐阶和高拱那是内阁大佬,罗信只是一个外放的四uu234破了。
但是……
要如何对付?
罗信叹息了一声,望着崔宁道:“你先回去,继续监视他们。”
“是!”
崔宁离开了,罗信又在书房内坐了片刻,便对着门外喊道:
“大庆。”
“侯爷!”鲁大庆推开门走了进来。
“去把贺大人和王大人请来。”
“是!”
鲁大庆匆匆离去,不一会儿,门外便响起了脚步声,便见到贺年和王梓任先后走了进来,朝着罗信拱手施礼道:
“参见大人。”
罗信摆手示意他们坐下,鲁大庆上了茶之后,退了出去,将房门关上。这个时候,罗信才凝声道:
“最近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两个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都现出了迷茫之色,最后由贺年道:
“特别的事情?没有啊!”
罗信便微微皱了皱眉头道:“听说有一个王姓男子被地痞打死了?”
“哦!您说这件事啊!”贺年恍然道:“那个叫王牧,开了一个小买卖,被几个地痞上门勒索,那王牧也是一个臭脾气,便和那几个地痞争论了起来,最后被地痞给打死了。”
“地痞呢?”罗信寒声道。
“跑了,没抓到。”
罗信不仅揉了揉太阳**,这段日子杭州太平静了,平静得让包括罗信在内的人都失去了戒心。将目光望向王梓任,王梓任当初可是负责市舶司探查一切消息的负责人。
“你也这样认为?”
“属下……属下没有关注这个案子……”王梓任此时就算是猪,也知道这件案子不简单。当然不敢胡言乱语。
罗信便冷哼了一声道:“给你一天的时间,将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
“是,大人!”
“你们去吧!”
罗信摆摆手,贺年和王梓任便躬身离去。两个人离开之后,便立刻着手对这个案子进行了详细的调查。罗信在书房内坐了一会儿,细细想着胡宗宪和徐阶之间的事情。目光渐渐地变得锐利起来,这件事情必须给胡宗宪和徐阶当头一棒,否则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但是,要如何做?
慢慢来吧,总能够抓到你们的小辫子。
罗信站起来,推开书房的门,想着黛儿的卧室走去,心中暗道:
“钟金现在应该在黛儿的房间内学女红吧,我都努力了几天,也没有得到大被同眠的机会,不知道今天有没有这个机会,嘿嘿……”
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便看到黛儿和钟金正坐在床上,黛儿在一针一线的教着钟金绣花,见到罗信走了进来,两个女子便放下手中的针线,齐声娇声道:
“夫君回来了。”
“嗯,夫君我回来了。”罗信走到两个人中间一坐,伸出双臂将两个人楼到了怀里道:
“天色已晚,我们睡吧。”
钟金哈屯和黛儿闻听,两个人便对视了一眼。这两天,罗信的一些鬼心思,她们两个怎么可能不知道?
陆如黛看到钟金哈屯的眼中跃跃欲试,不由吓了一条,从罗信的怀里钻了出来,伸手去推罗信道:
“夫君,今夜你去钟金的房间休息吧。去吧,去吧。”
看到陆如黛脸色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罗信心中不忍,知道陆如黛从小读女诫,很难接受大被同眠,便不为已甚站了起来道:
“今夜就宿在钟金的房间,明日在陪黛儿。”
“谁要你陪!”陆夫人脸色羞红道。
“哈哈哈……”罗信拥着钟金哈屯走出了房间。
第二日黄昏。
贺年和王梓任匆匆地来到了罗信的书房,脸色都十分难看,看到整日陪着两位夫人的罗信,此时孤身一人坐在书房内看书,便知道罗信在等他们。两个人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道:
“下官拜见大人。”
“坐吧!”
罗信招呼着两个人坐下,又招呼鲁大庆上茶,之后才问道:
“查出来了?”
“嗯!”两个人一起点头道。
“说说吧!”
贺年和王梓任对视了一眼,最后由王梓任说道:“是徐蝌和胡宁联手收购散户中的市舶司股份,王牧不肯,便被地痞打死。”
“从哪里得知?”罗信脸色一沉。
“王牧有一妻一子。其子去淳安县县衙告状,被淳安县县令张作鹏以诬陷罪给抓进了大牢,这些事情都是从王牧老妻的口中得知,如今张作鹏还在一边大张旗鼓地四处去抓那几个地痞,一边在劝说王牧老妻出让市舶司股份,并且承认这件事情就是和地痞发生了冲突,与徐蝌,胡宁没有关系,便释放王牧之子。”
“呵呵……”罗信冷笑了两声,面沉似水。
贺年和王梓任的脸上都写满了忧虑,罗信看着两个道:“怕什么?”
贺年轻声道:“大人,这徐蝌怎么和胡宁搞到了一块?难道胡宗宪和徐阶联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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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一章 步步紧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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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信轻轻摇了摇头道:“还没有那么严重,我如今的地位虽然与徐阶和高拱相去甚远,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被人拿捏的。特别是胡宗宪就近在咫尺,东南发生的事情他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对我也不会没有一点顾忌。
实际上胡宗宪和徐阶的心理很容易掌握,徐阶看到我成长得太快,便想要打压于我。毕竟我和他之间的仇怨,整个大明的人都知道,我们两个人之间是不可能有转换的余地。如果我成长了起来,哪怕没有进入内阁,只是升官回京,对他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如果我回京之后再和高拱联手,都有将他挤出内阁的可能。所以他害怕了,便开始做了两手准备。
一方面他把张居正提升为大学士,进入内阁。另一方面,联手胡宗宪,在东南为我设置障碍,破坏我在东南的一切行动,不愧是老谋深算。
在内,京城提拔张居正,稳固内阁。而他也确实达到了目的,如今高拱已经开始落在了下风。
在外,让胡宗宪在杭州打压我。
但是……
胡宗宪不是张居正,张居正是他的学生,胡宗宪不是。
胡宗宪也是老奸巨猾之辈,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去当徐阶的枪?”
“那……徐蝌和胡宁两个人?”贺年和王梓任不解地望向了罗信。
“呵呵……”罗信的脸上现出了讥讽之色道:“胡宗宪想要找个后台,而徐阶一定是给了他保证。所以两个人便一拍即合。但是,胡宗宪也顾忌于我,便尝试着让他的侄儿和徐蝌联手做出点儿事情来试探试探我。如果我不能够干脆地处理此事,徐阶和胡宗宪两个人便会认为我忌惮他们两个,接下来就会真正的联手。”
“如果大人干净利索地处理了此事呢?”
“头疼啊!”罗信揉了揉眉心道:“我头疼的不是是否处理他们两个,而是处理到什么层度。如今徐蝌和胡宁搞在了一起,如果处理了徐蝌,就必定处理胡宁,让胡宗宪忌惮于我可以,但是若让胡宗宪记恨于我,将胡宗宪彻底逼到了徐阶的阵营,那就得不偿失了。”
“那……我们怎么办?”贺年和王梓任的脸上现出了焦急之色。
“你们继续监视他们两个,让我慢慢地想办法,不能够急于出手,一旦出手,就必定一劳永逸。”
“是,大人。”贺年犹豫了一下又道:“大人,那王牧之子?”
罗信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半响,叹息了一声道:“这件事情先放一放,既然徐蝌和胡宁通过张作鹏逼迫王牧老妻,还想要得到市舶司的股份,只要一天没有得到,王牧之子就不会有危险。”
“一旦有危险呢?”贺年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罗信也有些痛苦地叹息了一声道:“没有办法,如今不可打草惊蛇。你们先退下去吧,让我好好想想。”
两个人退了出去,神色都极为凝重。心中还有些惶恐不安。实在是罗信要面对的两个人太巨大了。
一个是内阁首辅,一个是东南王。
这要是其他的四品官和这样的两个巨头为敌,贺年和王梓任早就慌乱的麻爪了。好在罗信来到东南之后的一举一动,都是在他们两个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而且有很多事情还是他们两个亲自参与了进来。
无论是斗当初的六大世家,还是收服宋大年,还有歼灭五万倭寇等等等等,都让他们两个见识到了罗信的能力,这才让他们两个心里虽然有些慌乱,却不至于麻爪。
而且他们两个人心中也十分清楚,他们两个这一辈子已经和罗信绑在了一起,任是谁都会认为他们两个是罗信的心腹,这个印象改变不了。
罗信无事,他们安泰。
罗信升官,他们水涨船高。
罗信倒霉,他们跟着完蛋。
“王大人。”贺年压低了声音道:“探查和监视徐蝌和胡宁,就交给你了,你比我在行。”
“行,贺大人,您放心吧。”王梓任点点头道。然后又问道:“那您呢?”
“淳安县的县丞是我的朋友,我找他探探情况,尽量保王牧之子一命。”贺年眉宇之间锁着忧虑道。
“大人可要仔细了,别到时候你那位朋友把你给卖了,如今倒是害了王牧之子。”
“不会,我和他多年的老友,想当初我们乡试的时候也曾经是同年,只不过最终他没有考中进士,当初他当上县丞,我多少也出了一点儿力。在他没有当上县丞的时候,我也多次接济他,他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王梓任沉吟了一会儿道:“我觉得这件事情最好和大人说一声,以大人的智慧应该做得更好。”
“好吧!”贺年倒是从善如流,转身就向着罗信的书房走去,王梓任则是忙着去安排监视徐蝌和胡宁去了。
贺年刚刚走进二堂,便见到鲁大庆从里面走出来,便对鲁大庆道:
“大庆,大人可在书房?”
“嗯,在。”鲁大庆点头道:“可要小的为您通报?”
“你忙你的吧。”
贺年摇摇头,便径直向着罗信的书房行去,来到门前道:“大人,下官贺年求见。”
房门打开,罗信站在门内,望着贺年道:“进来吧。”
贺年进入到书房,反手将房门关上。朝着罗信道:“大人,下官有一个好友在淳安县任县丞,我想……”
贺年将自己的想法和对自己那位朋友介绍了一番,然后期待地望着罗信。罗信沉吟了一下道:
“他叫什么?”
“曹卓。”
“他是举人?”
“是!”
“你去和他谈。”罗信当即拍板道:“向他承诺,此事过去之后,那张作鹏的知县肯定做不下去了,这知县的位置就留给他。”
“他当知县?”贺年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他只是一个举人!”
“举人怎么了?”罗信淡淡地说道:“你别忘记了,如今坐在京城大牢里面的那位海瑞海笔架也是个举人。举人也不是不能够当官,只不过比较困难,而且很难当大官。不过只是一个知县,还没有问题。我直接给陛下上折子,陛下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罗信还真不是吹牛,如今嘉靖帝正是用他之际,一个小小七品县令的面子,嘉靖帝不会不给。这边的贺年闻听,心中大喜:
“大人,有了这个承诺,曹卓一定会投靠大人。”
“第一。”罗信认真地说道:“你去见他一定要秘密,不能够被人发现。”
“下官明白。”
“第二,必要的时候,为了安曹卓的心,我可以见他一面,不过也要秘密。”
“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去。”
“嗯,一切小心。”
贺年离开不久,鲁大庆便返了回来。罗信轻声道:“都安排好了?”
“嗯!”鲁大庆点头道:“镖局安排了四个江湖人守在王牧家周围,保护王牧的老婆。”
“这就好。”
接下来的几天,来自王梓任和镖局的消息不停地送到了罗信的案前,罗信越看越怒,当初建立市舶司的时候,成立了大明海贸公司,在公司中市舶司占据两成的股份,五大世家各自占据一成的股份,中小商户瓜分了两成股份,剩下的那一成股份让罗信拿出来半成,半成的一半,也就是剩下那一成中的四分之一归了自己,当然是以陆庭江的身份获取的,还有一成中的四分之一送给了胡宗宪。余下的一成中的那一半则是公开出售,卖给了散户。也就是说,如今徐蝌和胡宁正在收购的就是这半成的股份。
让罗信愤怒的时候,从情报上来看,此时的徐蝌和胡宁已经将这半成的份子收购的差不多了,他们这得使出多少手段才得到了这些股份?恐怕每一点股份都染着鲜血。
不过,罗信更气愤的是,那些散户中除了王牧之外,竟然没有一个报官的,这不仅令罗信忍不住骂出声来。
“都是一些没有血性的人,畏惧徐阶如虎,活该。”
“只是接下来……”
罗信微微皱起了眉头,徐蝌和胡宁既然如此顺利地就拿下了那半成的股份,而自己有没有什么举动,他们一定会继续下去,一方面是贪婪之心作祟,另一方面是胡宗宪和徐阶也想要进一步试探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但是徐蝌和胡宁下一步就要面对那些中小商户,那些人可不是散户,多多少少也都见过一些市面,也都有一点儿背景,不知道徐蝌和胡宁遇到他们会如何?
这些中小商户会不会愤而反抗?
“如果他们反抗,我便有惩治他们的机会。但是……”
一想到徐阶和胡宗宪两个大神,罗信的心中都不由沮丧了起来。在东南这片地界,徐阶的话也许不好使,但是胡宗宪的话那是绝对好使。当那些中小商户看到徐蝌和胡宁联袂出现,谁还有那个胆子反抗?
“这还真是棘手啊!”罗信摇了摇头道:“现在再装聋作哑是不成了,眼下没有反击的机会,那就只有被动防御了。只是这一被动防御,徐阶和胡宗宪倒是看出了自己的虚实,恐怕接下来是更大的风暴。”
但是,此时的罗信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当即对着门外喊道:
“大庆。”
“侯爷!”鲁大庆出现在门口。
“去请五大世家的家主来见我。”
“是,侯爷!”
鲁大庆后退离去,罗信的目光变得苦涩,自己一旦开始防御,拿不出来好的办法,徐阶和胡宗宪对自己的试探就会变成真正的进攻。以罗信如今在大明的实力,不足以抵挡徐阶和胡宗宪联手,罗信此时感觉自己遇到了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危险,甚至比纵横草原的时候,还来得凶险。
五大世家的家主很快就来到了罗信的书房,看到五大世家家主脸上的神色,罗信的心中就是一沉,凝声道:
“诸位,最近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吧?”
五大世家家主脸色都是一凝,陆鼎试探着问道:“大人可是问徐蝌和胡宁收购大明海贸股份的事情?”
罗信没有言语,只是目光灼灼地扫视着五个人,那五个人的脸色就变得尴尬,目光游移不定。罗信淡淡地说道:
“说吧,你们怎么想的?”
“我们……”五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由陆鼎说道:“大人,这两个人联手,我们惹不起啊。好在他们只是收购一些散户中的股份。而我们的股份在建立海贸公司的时候,就已经明确规定,不允许向外出售。如果谁出售了,那股份就自动被收回,徐阶和胡宗宪威胁不到我们,那些散户就让他们收购去吧。”
罗信的目光变得阴冷,冷冷地说道:“你们以为徐阶和胡宗宪会满足于收购一些散户股份?他们如今已经将散户的股份收购得七七八八,很快就会对那些中小商户动手了。”
说到这里,罗信顿了一下道:“你们会说,就算他们收购了那些中小商户的股份又如何?大头还在我们这里。不知道你们算过没有,市舶司只占两成份子,你们各自占据一成份子,余下的可是有三成份子。如果徐阶和胡家将所有的散户和中小商户的股份都买下,就占据了三成份子,超过了我们任何一家。
大明海贸当初为了规避官府的手伸的太长,破坏了大明海贸的未来,所以我才同意市舶司占据两成份子,让你们五家总共占据了五成份子。而且规定大明海贸的一切交易都要经过股东大会,少数服从多数。你们想想,如果徐家和胡家占据了三成份子,到时候再威逼利诱你们五家中的三家,到时候大明海贸公司谁说的算?
不要跟我说你们不会同流合污。”罗信一摆手,止住陆鼎等人道:“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每个人都会有弱点,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们的弱点被徐阶和胡宗宪抓住,一样得屈服。好好的一个市舶司,一个圈钱的金盆,就会被端到了徐家和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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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二章 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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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想要不发生这样的事情,就必须让徐家和胡家走不到需要发现你们弱点那一步。”
罗信的话他们都听懂了,一瞬间便汗透衣衫。仔细思量一番罗信的话,还真是极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说白了,就是如今的大明海贸还不够强大,只是一个初生儿,能够取得如今的成效,那都是罗信在这里顶着,如果没有罗信顶着,大明海贸这块大肥肉,恐怕早就被人瓜分了。
但是……
徐阶和胡宗宪这两个巨头实在是太下人了啊!
五大世家家主神色犹豫,半响,陆鼎道:“大人,您让我们如何做?”
罗信凝声道:“你们和那些中小商户都熟悉,先将这件事情讲给他们听,然后告诉他们徐蝌和胡宁接下来就会对付他们,让他们做好防备。”
“就这些?”陆鼎吃惊地问道。
“暂时就这些!”罗信凝声道:“你们将那些中小商户的背景,上溯三代,罗列出来,明天交给我。”
五大世家家主离开了,忧心忡忡地离开了。徐阶和胡宗宪联手,连他们都害怕,那些中小商户会不害怕?
就算他们将成破厉害讲给那些中小商户听,他们能够顶得住徐阶和胡宗宪联手吗?
五大家主非常不看好。他们认为,如果罗信没有后续的手段,徐阶和胡宗宪一定会将那些中小商户手中的股份买到手,而且还不会花费多少银子。
如果仅仅是徐家也就罢了,但是再加上胡宗宪这个东南王就恐怖了。仔细分析罗信来到东南之后的举措,那就是联合胡宗宪,才取得了今日的成就。试想一下,如果罗信在刚到杭州的时候,与胡宗宪没有搞好关系,胡宗宪没有派出戚继光和罗青为他保驾护航,罗信会取得今日的成就吗?
想当初罗信斩杀知府衙门官员,斩杀卢家,那都是要等着戚继光和罗青到达。可以说,如果没有戚继光和罗青,如果胡宗宪只是派给罗信一些老弱病残的话,罗信根本就达不到这个目的,就更不用说后来取得歼灭五万余倭寇了,恐怕早就被倭寇攻破了杭州城,城破人亡了。
如今胡宗宪背弃了罗信,反倒是和徐阶联手了,可以说罗信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这次罗信还会有办法吗?
如果罗信倒下了,谁为大明海贸公司保驾护航?
到时候他们五家到那个时候,真的能够顶得住徐阶和胡宗宪吗?
“唉……”
五个人几乎同时叹息,他们来到了陆鼎家,然后开始召集那些中小商户,将事情的成破厉害说给了他们听,然后那些中小商户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第二日。
陆鼎亲自将他们五大世家整理出来的那些中小商户的背景资料送到了罗信的面前,望着罗信,陆鼎忧心忡忡地问道:
“罗大人,可有良策?”
罗信淡淡地说道:“我的年龄虽然不大,但是这一生中却遇到了比这还要凶险的事情,但是最终胜利的是我罗信。陆翁,你不用担心,本官自有办法。”
“有办法就好,有办法就好!”
陆鼎仿佛一下子就有了信心,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回去了,将罗信有办法的事情说给了另外四大世家听,那四家沉吟了片刻,回想罗信出道以来的件件桩桩,罗信还真是没有输过,不由也有了信心。这种信心很快就传播了出去,让那些中小商户也有了信心。
知府衙门。
贺年和王梓任匆匆而来,眼中现出惊喜之色道:
“大人,您有办法了?”
罗信摇了摇头,对五大世家他必须要说自己有办法,否则整个大明海贸就崩溃了,面对徐阶和胡宗宪这两个巨头,如果没有罗信顶着,那些股东立刻便会人心惶惶,被徐阶和胡宗宪各个击破。但是对于自己的两个亲信贺年和王梓任却没有必要。罗信长叹了一声道:
“还没有想出办法,徐阶和胡宗宪这两大巨头太恐怖了。”
见到贺年和王梓任两个人神色僵硬,罗信笑道:“不过也不用担心,我曾经数次被逼到绝境,看似没有办法,但是最终还是从困境中走了出来。只要肯想办法,办法总比困难多。”
听到罗信如此说,两个人的心中多少也有了一些信心,关键是他们两个几乎都参与了罗信在东南的事情,亲身经历了罗信从绝境中杀出来的奇迹。两个人见到罗信微皱着眉头思索,便不打扰罗信,告辞离去。
一直到午时之后,罗信才将桌子上的那些资料看完。双眸中闪过智慧的光芒,低声呢喃道:
“张道源,我这一宝就压在你的身上了,你可要争气啊!”
“大庆!”
“侯爷!”鲁大庆出现在门口。
罗信道:“去请戚将军。”
半个时辰后。
戚继光来到了罗信的书房内,罗信请戚继光坐下之后,对鲁大庆道:
“你和万大全守在门外。”
“是,侯爷。”
鲁大庆将房门关上,和万大全一左一右守在了外面。见到罗信如此紧张,戚继光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罗信压低了声音问道:
“张道源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戚继光摇了摇头道:“没有查到蛛丝马迹,当初下官将整个杭州城内的所有人家,逐门逐户地都搜查过,但是张道源就如同失踪了一般。”
“你觉得张道源如今离开杭州城了吗?”
戚继光目光一凝道:“下官敢保证,他肯定还在杭州城内。”
“为什么这么说?”罗信凝声道:“当初不是在城头上发现了鲜血吗?不是推断他从城墙上溜出去了吗?”
“不可能!”戚继光摇头道:“当初下官将手下三千人分成了两部分,一千人封闭城门,逐门逐户的搜查,两千人分成四个方向向着城外追捕,别说那张道源受伤了,就算是没有受伤,他们也跑不过我们训练有素的骑兵,但是却只是追上了一个人,而且那个人见到我们就自杀了。我想那个顺着城墙溜出去的人就是红巾军中的一个死士,故意将我们的注意力吸引到外面,做出张道源已经逃出城外的假象,而张道源根本就是一直藏在杭州城内。
所以,虽然下官没有在杭州城内搜到张道源,但是在打开城门之后,下官在城门处安排了重兵把手,仔细排查,但是却没有抓住可疑份子,我肯定张道源和他的那些红巾军还在杭州城内。”
罗信欣然点头道:“我也是这样认为,张道源挨了我一枪,就算不死也是重伤,根本就不可能远逃,如果他敢逃,必定死在逃跑的途中。”
“大人明见。”
对于罗信能够想到这一点,戚继光没有丝毫意外,罗信被誉为大明军神,那绝对不是虚的。而且这些日子,他封锁城门,严密搜查,让那些进出城的人怨声载道,甚至有人告到了罗信的跟前,都让罗信给压了下来,从来没有问责戚继光,戚继光就知道罗信也想到了这一点。
“大人,下官认为红巾军在杭州城内一定有一个秘密据点,而且有着地下藏身之处。这些日子他们一直躲在了地下。但是下官总不能够逐门逐户地挖地三尺,而且下官认为,说不定这些日子,红巾军正在偷偷地挖地道,向着城外挖去,如果再拖延下去,说不定他们就挖出了城外,逃走了。”
罗信微微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摇头道:“不可能。杭州地下水位非常高,他们能够挖出一个地下室都非常不容易。想要在地下挖一条通往城外的通道,那绝对是一个大工程,以目前的条件他们很难完成。所以他们一定没有挖地道,还是躲在地下室中,等着过个一年半载,城防松弛了,他们再立刻杭州城。而且他们也不着急,因为张道源的上也需要最少半年的时间治疗时间。对了,杭州城内所有的药铺查过了吗?有没有去购买大量草药的?红巾军可不是仅有张道源受伤了,还有很多人受伤。”
“查过了,杭州城内总共有六家药铺,没有购买大量草药的,而且下官也派斥候重点盯着这六家药铺,没有发现可疑人。”
罗信的眸光一闪道:“那就证明红巾军的秘密据点就在这六家药铺之中。”
戚继光神色一怔,然后腾的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道:“我这就带兵去将这六家药铺包围起来,将这六家药铺掘地三尺。”
“慢!”罗信抬手止住了戚继光道:“先不着急,你回去之后,立刻将监视那六家药铺的人撤了。”
“大人……”
戚继光摆摆手道:“稍安勿躁,你的那些人恐怕都已经被红巾军给认出来了,我会另外安排人去探查。”
“大人,不需要探查,下官直接去给围了,掘地三尺,不信挖不出来他们。”
“不!”罗信的神色变得认真道:“元敬兄,你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戚继光怔了一下,然后认真地说道。
“那就听我的,我在下一盘大棋。你将人撤了之后,在城门处再增加士兵,更加严密地搜查,造出一种声势,他们根本就混不出去。接下来的事情你暂时不用管。”
戚继光的眼中露出了疑问之色,不过见到罗信没有解释的意思,便点头道:
“下官遵命。”
戚继光离开了之后,罗信从桌子上翻出来两份资料,看了看,然后朝着门外喊道:
“大庆。”
“侯爷!”鲁大庆从门外走了进来。
罗信道:“你换上衣服,从后门出去,去镖局让郑镖头来见我。”
“是,侯爷。”
两刻钟左右,鲁大庆带着郑镖头来到了书房门内,罗信让鲁大庆去门外守候,然后对郑镖头道:
“杭州城镖局有多少江湖人?”
“二十八个。”
“二十八个人中有多少信得过?”
郑镖头沉吟了一下道:“六个。”
“这六个人中有谁擅长轻功,擅长探查秘密,或者是擅长偷盗之术?”
“有两个。”郑镖头道:“因为镖局还担负着收集消息的职责,所以我们特意关注过这样的人。不过杭州这边只要两个,如果大人需要更多,我可以上报总镖头,往这边调人。”
“不用,两个人够了。”
罗信从桌子上将那两个人的资料拿了起来,放到郑镖头的桌前道:
“这是杏林堂和百善堂两家药铺的资料!”
郑镖头接过资料迅速地看了一遍,然后抬头望着罗信道:
“大人,这是何意?”
“张道源的事情你们也知道,而且你们也在秘密调查,可是有什么消息?”
郑镖头眼睛一亮:“大人,难道张道源躲在这两家药铺之中?”
“未必。”罗信摇头道:“但是有九成把握藏在杭州城内六家药铺中的一家。因为红巾军不仅是张道源收了重伤,还有很多人也受了轻重不一的伤。不可能不需要药材,但是你们也监视过六大药铺,却没有发现有人去购买大量药材,也没有去请医生。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他们有医生,更有药材。
而什么地方既有药材,又有医生?”
“医馆或者药铺!”郑镖头兴奋地说道。
“不错!”罗信点头道:“而在杭州城内医馆和药铺加起来只有六家,所以我断定张道源那些人必定躲在了这六家中的一家。”
“那这两家?”
罗信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希望张道源的秘密据点就在这两家中的一家,如果经过你们探查,他们不在这两家,我们再去查那四家。而且这两家之中,重点先去秘密探查百善堂。给我记住,一次探查不出来不要紧,可以再去,但是千万不要被人发现。就算是发现了张道源或者红巾军,也不要打草惊蛇,回来告诉我。”
“大人,这百善堂可是有什么疑点?”
“杭州六家药铺总共有三家是专门开医馆或者药铺的,还有三家药铺只是他们家族经营的一部分,还做着其它的生意。但是却只有两家购买到了大明海贸的股份。这两家就是百善堂和杏林堂。杏林堂的背景是世代为医,其祖上曾经是前朝的医官,也是以医起家的,其它的生意都是以后发展起来的,而且杭州属于他们家的租地,世代在此繁衍。他们是红巾军的可能性很小。
而百善堂则不同,他们是三十年前来到了杭州,刚开始做的是丝绸行业,大约在十五年前开了这家百善堂。所以他是红巾军的秘密据点有很大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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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三章 变本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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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今夜我就安排他们两个联手去探查百善堂。”
“不仅仅是百善堂,还有他丝绸作坊和他居住的地方。特别是他居住的地方。”
“是,大人。”
“去吧。”
三日后。
罗信收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徐蝌和胡宁找上了沈家,一个拥有大明海贸股份的小商户。提出要收购他的股份,但是给的银子和打发要饭的差不多。沈家早就从五大世家那里得知了情况,自然是言辞拒绝。但是,在徐蝌和胡宁离开不久,沈家主在去自己店铺的路上,便被人打断了腿。
沈家便告到了罗信这里,罗信望着被担架抬在大堂上的沈家主,不由头疼。派衙役去抓那几个地痞,那几个地痞在打完沈家主之后,就逃出了杭州城。当画像画出来的时候,被在东门守城的士兵认了出来,确实是从东门跑了。
沈家主一口咬定,打他的两个人当初就跟在了徐蝌和胡宁的身后,罗信沉吟了一下,便让人去请徐蝌和胡宁。
他们两个人居住的地方罗信早就清楚,徐阶在杭州有着一处房产,所以很快徐蝌和胡宁就被请来了大堂。两个人走进了大堂,徐蝌的脸上带着愤怒和讥讽,而胡宁的眼中却带着一点心虚。
徐蝌对罗信恨之入骨,而胡宁却知道自己的叔叔深受罗信大恩,而且见识过罗信的霹雳手段,所以两个人来到大堂之上,表情不一。
罗信见到两个人,脸上却是露出了温和的笑容道:“来,给二位公子上座。”
便有衙役搬来了两个凳子,请徐蝌和胡宁坐下。徐蝌坐下之后,脸上便露出不耐烦之色道:
“罗大人,你把我们两个请来有何事?我们两个忙着呢。”
大堂之内的官员和衙役脸上就现出了怒色,罗信的脸上却依旧笑眯眯地一指沈浩道:
“二位公子可认识此人?”
徐蝌仿佛刚刚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一般,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然后笑道:
“这不是沈浩吗?怎么躺在这里了?”
“徐蝌,你这混蛋小人,买不成我的股份,就让他打断我的腿……”
“闭嘴!”徐蝌冷然喝道:“我只是去和你商量购买你的股份,你不同意我就离开了,我何时打断过你的腿?”
沈浩的眼中充满了恨意吼道:“打断我腿的两个人就是跟着你来我家的两个家丁。他们不是你指使的,还会是谁?”
“沈浩,我警告你啊,你不要血口喷人,诬陷人可是要反坐的。”徐蝌冷冷地说道。
“徐公子。”罗信笑眯眯地问道:“那两个人可是你的家丁?”
“不是!”徐蝌摇头道:“只是在杭州偶遇,比较谈得来。这几日便在一起,那天从沈浩家离开之后,那两个人便说要离开杭州了,之后便再也没有了联系。大人,这个沈浩诬告于我,还请大人治罪于他。”
沈浩便慌了起来,如今徐蝌把事情推的一干二净,自己一没有把那两个人抓住,二没有证据,这要是让自己反坐,可就家破人亡了。不由祈求地望向了罗信道:
“大人……”
“大人!”与此同时,徐蝌也扬声说道:“大人,你莫非要包庇沈浩吗?我会将此事写信告诉家父。”
罗信便笑眯眯地摆摆手道:“这样的小事用不着惊动徐阁老。但是,如今案情还是不明啊。”
“如何不明?”徐蝌目光锐利地望着罗信道:“他一没有证人,二没有证据,这不是诬告是什么?”
“不能那么说!”罗信摆摆手道:“刚才你们说的话都已经记录在案。徐公子,你刚才说过那两个人曾经和你在一起吧?”
“我是说过,但是那两个人和我没有关系。”
“谁能够证明?”
“胡公子可以证明。”
罗信便摇头道:“那天胡公子也去了沈浩家,所以可以视胡公子和你是一伙的,你们的人做证明无用。必须有一个和你们徐家,哦……还有胡家完全没有关系的人出来作证。当然,最好是能够将那两个人抓过来,当着本官的面承认他们两个与你们无关。”
徐蝌的脸色就是一沉,他原本想要以诬陷罪治罪沈浩,如此正好夺得沈浩的股份。如今却被罗信给挡住了,便阴阴地说道:
“大人是真的想要包庇沈浩了?”
他的话音刚落,便见到罗信原本那笑眯眯地神色变得一沉,凝声喝道:
“你是傻子吗?”
“你说什么?”徐蝌初始一愣,继而暴怒道。
罗信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徐蝌道:“你从哪里看到本官要包庇沈浩了?本官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你却听不懂。听不懂你可以问,本官看着徐阁老的份上,难道还会不给你解释?但是你不问,却在那里冒傻气,你不知道你这样很坑爹吗?”
“坑爹?什么意思?”徐蝌迷茫地问道。
“就是你挖了一个坑,让你爹掉了进去的意思。”罗信讥讽地说道。
“你……”
“你什么你?”罗信讥讽地说道:“我说过不治罪沈浩了吗?你这智商和你爹差了好多啊?”
“你……”
胡宁上前一步,抢在了徐蝌身前,拱手道:“大人,既然大人决定治罪沈浩,那就宣判吧,我们不必做这样无谓的争论。”
徐蝌神色一怔,随即强压下心中的愤怒,现在没有比得到沈浩的股份来得重要,只要得到沈浩的股份,就对那些中小商户打开了一个缺口,会让他们知道,就算是罗信也保护不了他们,以后再收购那些中小商户的股份就会顺利的多。一旦将所有的中小商户的股份全部收购完毕,罗信的威信就会深受打击,也会让胡宗宪看到罗信就是一个纸老虎,会看到徐家的威力。到时候,胡宗宪就会真正的和徐阶联手,这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他便不再言语,只是用愤怒地目光瞪着罗信。罗信又现出一副笑眯眯的神色道:
“胡公子啊,现在还宣判不了啊。”
“大人刚才……”
罗信摆摆手道:“那两个打断沈浩的地痞确实是跟着徐公子去过沈浩家,而徐蝌刚才也说了,他和那两个地痞是朋友。”
说到这里,罗信还讥讽地看了一眼徐蝌。那一眼的意思十分明显,你都和地痞是朋友了,你也就是一个地痞。这把徐蝌气得肺子都要炸了。罗信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
“现在沈浩咬定那两个地痞是徐蝌的家丁,受徐蝌致使打断他的腿。而徐公子又要定他只是和那两个地痞是朋友,根本不是他致使的,要治沈浩诬告罪。所以,如今案情的关键就在那两个地痞身上。
所以,在没有抓到那两个地痞之前,此案是不能够判的。当然,两位公子身份高贵,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沈浩,我这就将沈浩收押进大牢,只要一日没有抓到那两个地痞,我就关他一日,一辈子抓不到,我就关他一辈子,两位公子,这下满意了吧?”
胡宁的目光就是一缩,他此时明白了,罗信不仅要保沈浩,还要保他的股份。
什么把沈浩抓进大牢关一辈子,就是好吃好喝地给保护起来。如此他们便再也见不到沈浩,见不到沈浩,便再也别想从他的身上弄到股份。
“好高明的手段!不能够让他得逞。”
胡宁当即一笑道:“大人,您也说了,我们身份高贵,如果和沈浩这个商人计较,那就失了身份。这样吧,我们不告他诬陷罪了。看他也怪可怜的,还是让他回家治伤吧。如果把他关进了大牢,说不定以后就是一个跛子了。”
罗信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惋惜,不过他也没有理由强自将沈浩关进大牢。便淡淡地说道:
“那就先这样吧,等我抓到了那两个地痞,再请两位公子来。”
罗信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在那里生闷气。徐蝌和胡宁的动作太快了,而自己这边依旧没有什么办法,而且郑镖头那里也没有信传来。便朝着外面喊道:
“大庆!”
“侯爷!”鲁大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去请郑镖头来见我。”
“是,侯爷!”
两刻钟之后,郑镖头站在罗信的对面。罗信望着郑镖头沉声道:
“查得怎么样了?”
“还没有查出来!”郑镖头轻声道:“百善堂和工坊已经查过了,就差刘方的府中了。百善堂和工坊没有问题,今夜就开始查刘方的府中。”
“嗯,查到消息,立刻通知我。”
“是!大人。”
“去吧!”罗信淡淡地说道。
郑镖头从后门离开了知府衙门,走在大街上,便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凉飕飕的,因为他刚才后背都被汗水湿透了,罗信虽然没有发火,但是给他的压力却是很大。
“看来大人是真的急了,我要回去叮嘱你那两个小子一番。”
五天后。
郑镖头再一次来到了罗信的书房,不过这一次不是他一个人来的,而是两个人,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正满脸激动地望着罗信。见到罗信望过来,便噗通一声跪下道:
“小人时运拜见大人。”
“时运?”罗信神色一愣道:“你不会是时迁的后人吧?”
“小人正是。”
一听到他是鼓上蚤时迁的后人,罗信一下子就信心上来了,亲手将其扶起来道:
“可是探查到了什么?”
“是,大人。”时运点头道:“刘方的府中后花园中有着几十个人从来不出门,而且小人也探查到在刘方府中的祠堂内有着一个密道入口,只是小人没有下去。”
罗信心中就是一跳,伸手铺开一张纸,然后取过一个炭棒蹲在地上摩擦着,郑镖头和时运愣愣地望着罗信,不知道罗信这是要做什么,但是随后他们两个就睁大了震惊的眼睛。
便看到罗信拿着那个炭棒在纸上迅速地画出了一张人脸,然后望着时运道:
“那里面可有这个人?”
时运还没有从罗信寥寥几笔就画出一个人物肖像中清醒过来,闻言道:
“啊?”
“我说那几十个人中有没有这个人?”
“有,我看到过这个人,其他的人对他十分尊敬。”
“好!”罗信兴奋地一敲桌子道:“时运,从今天开始你就给我监视刘府,有什么状况一定立刻前来告诉我,要以最快的速度,明白吗?”
“明白。”
“嗯,特别是这两个人。”
罗信又取过纸张,在纸上迅速地勾勒出两个人物肖像道:“只要这两个人一旦进入到刘府,立刻以最快的速度通知我。”
“这两个人……不是徐蝌和胡宁吗?”
“你认识他们两个?”
“镖头曾经让我监视过他们两个。”
“好,就是他们两个。一旦发现他们进入到刘方的大门,立刻以最快的速度通知我。”
“没问题。”时运点头道:“以我的轻功,如果发现他们两个,我保证他们两个进入大门,刚刚在大堂内坐下,我便出现在大人这里。”
“好!”罗信一拍时运的肩膀道:“此事若是成功,我亏待不了你。”
“多谢大人!”
“去吧,立刻监视刘府。”
望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罗信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喃喃自语道:
“这刘方也属于小商户,而且也和沈浩一般没有什么背景,徐蝌,胡宁,你们两个应该很快就找上他吧。”
“大庆!”
“侯爷!”
“请戚将军!”
半个时辰之后,戚继光来到了罗信的书房。罗信轻声道:“元敬兄,我有一事和你商议……”
戚继光离去了,但是没有过一个时辰便又回来了,这次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带着一千骑兵回来的,说是收到消息,红巾军要来刺杀罗信,他们将会留在这里保护罗信。
又两天后。
罗信收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沈浩家的商队被在返回杭州的途中被倭寇打劫了,所有的人都死了,钱货都被抢了。这个消息送到了罗信这里之后,罗信的双眸就释放出怒火。罗信瞬间就能够断定,这是胡宗宪出手了,如今东南哪里有什么倭寇?这一定是胡宗宪的手下的正规军扮成了倭寇,将沈浩家的商队给洗劫了。胡宗宪这是看到沈浩告状告到罗信这里,罗信也没有使出什么有利的反击手段,对于罗信的忌惮便少了很多,这是要和徐阶联手的趋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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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五章 抓进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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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不愿意?”徐蝌的眼神一愣,胡宁也阴阴地望着刘方。
刘方的脸上便现出了一丝苦笑道:“两位公子,你们也许还不知道,我们家都是我夫人做主,两位公子是不是容许我几天时间?让我和夫人商议一番?”
徐蝌眼中便露出不屑道:“本公子没有那么多时间,你立刻去和你夫人商议,卖不卖给我个准信,如果不买,我们立刻就走。”
“好!”刘方站了起来道:“两位公子稍等,我去去就来。”
走出了大厅,刘方的笑脸便消失了,脸上便浮现出愁容,快步地向着后院走去。进入到后院,来到了堂屋内,朝着张道源道:
“少主,怎么办?徐蝌和胡宁已经来了。”
张道源脸上现出了怒色道:“这些世家都该杀。”
刘方苦涩道:“问题是现在我们杀不了他们,一旦杀了他们。我们这个据点就暴露了。”
张道源烦躁地站了起来,来回慢慢地走着,他的心里十分清楚,这个时候根本就不敢暴露,戚继光摆了重兵在城门,他们根本就出不去。一旦暴露,便只有一死。停下了脚步,脸上现出愤怒和不甘之色道:
“卖给他们吧!”
“那……我这就去告诉他们。”
“去吧!”张道源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
“腾……”刚刚坐下的张道源猛然跳了起来,神色大变道:“马蹄声,很多马蹄声正想着这边过来。”
“轰隆隆……”
这个时候,红巾军所有人都听到了马蹄声,刘方脸色一变道:
“我们可能被发现了。少主,你们立刻去地道中躲避。”
张道源目光一厉道:“都被发现了,还躲什么?等着像老鼠一样被堵在洞里吗?”
“那……怎么办?”刘方乱了方寸。
张道源眼睛微微一眯道:“我们去前面将徐蝌和胡宁抓起来,当作人质,逼迫罗信将他们送出去,我就不信罗信敢杀了徐阶的儿子和胡宗宪的侄子?”
“好!”
周围的红巾军都轰然叫好,这些日子他们躲在这里都憋坏了。刘方却连忙摆手道:
“少主,不可。一旦官兵不是朝着我们来的,只是路过,我们将徐蝌和胡宁抓起来,过后如何解释?而且就算官兵是奔着我们来的,一旦罗信不管不顾,我们如何?我们死了也就死了,但是少主身负大任,如何能够死?”
“那你说什么办?”张道源身体受伤,心情也变得暴躁。
“少主和大部分兄弟还是躲在地道中,留下几个兄弟跟着我去前面,如果官兵真的是奔着我们来的,我们就立刻抓住徐蝌和胡宁,如果威胁得住罗信,到时候再请少主出来,我们一起离开杭州城。如果威胁不住,我们就将徐蝌和胡宁杀了,然后向着外面杀去。将官兵引开,少主伺机离开。而且,一旦徐蝌和胡宁死了,我想罗信的官也做到头了,他一旦被罢官,身边没有了官兵保护,到那个时候,少主再杀他,为属下报仇。”
张道源还在沉吟,刘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呼道:“少主!”
张道源长叹了一声道:“好吧!”
便被几十个人簇拥着向着刘家祠堂行去,而刘方则是带领着六个红巾军向着前院赶来。
刘府之外的大街上。
一千骑兵如同洪流一般奔涌而来,马队中八百人分成两队,二龙出水一般根本不停地一左一右向着刘府包围而去,中间的二百人也根本不停,径直向着刘府的大门冲撞而去。戚继光马到门前,一提马缰,那马便唏律律扬起一双前蹄,向着大门重重地踏去,而便就听到“轰”的一声,那扇大门被踹倒,二百骑兵便冲进了刘府之内。
此时大街的两边站着很多人,还有刘府左邻右舍和对面阁楼之上都有很多人,一个个都愕然地望向了刘府。
他们看到了戚继光,也看到了一身红袍官府的罗信。
“这是……怎么了?”
“那不是刘府吗?”
“这是要抄刘府的家?”
别看戚继光和罗信气势汹汹,但是杭州这些百姓并没有害怕,因为他们都知道罗信和戚继光都是严谨之人,不会伤害他们,便一个个更加聚精会神地向着刘府望去。
刘府之内。
刘方刚刚走出后院的月亮门,便听到轰隆一声,正是自己家前门的方向,心中便道了一声“不好”,一边撒开脚丫子向着前院大厅跑去,一边对身后的六个人喊道:
“快,去抓徐蝌和胡宁!”
大厅之内。
伴随着那一声轰鸣,徐蝌和胡宁也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什么声音,怎么回事?”
随后他们两个就听到了马蹄声冲了进来,两个人不仅面面相觑,眼睛里尽是迷惑,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有骑兵闯进了刘府?
两个人急忙跑到了大厅门口,向着外面望去,便见到刘方带着六个人正飞步向着他们两个跑了过来,徐蝌便喊道:
“刘方,发生了什么事情?”
“轰……”
便见到一队骑兵冲了进来,还为等到刘方冲到徐蝌和胡宁的跟前,便被那些骑兵给包围在中间,纵马盘旋,刘方几个人的身上便瞬间被揍了无数下,噗通噗通栽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大厅门口。
徐蝌和胡宁愣愣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随后他们两个就看到了戚继光和罗信骑着马并肩而来。胡宁的心就是一哆嗦,原本他就觉得罗信不会就这么无声无息,此时见到罗信出现在面前,虽然不知道罗信这是要干什么,但是却本能地感觉到不妙。徐蝌却以为罗信这是来阻挠他收购股份,冷然喝道:
“罗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
“抓了!”罗信凝声喝道。
便有几个如狼似虎的士兵冲了上来,拿着绳子将两个人捆了起来。徐蝌破口大骂道:
“罗信,你敢抓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
罗信根本就不搭理他,目光落向此时昏死在地上的刘方七个人道:
“绑了!”
立刻有人上来将那七个人绑了起来,罗信摆摆手道:“所有的人都抓了。”
“轰……”
两百士兵开始四处搜索了起来,很快便将刘府三十几口人都抓了起来,而此时罗信和戚继光等人也已经将祠堂包围了起来。徐蝌还在抻着脖子谩骂着和威胁着罗信,而此时罗信和戚继光已经走进了祠堂,罗信喝道:
“找!”
立刻便有人拿着长枪在地面上逐个地方敲击着,很快他们就在一个角落里听到了“空空”之声。
“大人,在这里。”
一个士兵此时已经找到了一个拉环,罗信急忙喊道:“小心。”
便立刻有一个士兵站在了那个士兵的旁边,手拿着大刀,两个人对了一个眼神,那个拉着拉环的士兵手上一用力,一个翻板便被拉开,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嗖……”
从洞口里面射出了一柄飞刀,那个手持大刀的士兵一扬手,“仓啷啷”一声,便将那柄飞刀磕飞。随后两个人便都跳开,地洞内也没有了声息。
“大人,怎么办?”
戚继光皱起了眉头,这个洞口非常窄,只能够容许一个人进去,完全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这要是成功地闯进去,不知道得死多少人。
罗信淡淡一笑道:“去割些草来,点着了,扔进去,把他们熏出来。”
戚继光闻听,眼睛便是一亮,不由望着罗信道:“大人,你……你真是……”
“够损的,是吧?”罗信笑着说道。
“我没说,这是大人你自己说的。”戚继光脑袋摇得像是一个拨浪鼓。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将刘府花园里面的草割了许多回来,点燃了之后,便不断地扔了进去,很快里面就传来了剧烈的咳嗦声,大约只有不到十息的时间,便听到里面有人喊道:
“别扔了,我们投降。”
罗信摆了摆手,士兵便停止了点燃青草,纷纷拔出了兵刃,将洞口包围。不一会儿,便见到一个个人从里面爬了出来,立刻便有士兵上前,出来一个绑上一个。
琴双望着从里面爬出来的张道源笑道:“张兄,我们又见面了。”
张道源望着罗信叹息了一声道:“我杀你,你杀我也应该,来吧。”
看着张道源虚弱的样子,罗信便朝着那是士兵摆摆手,那些士兵便退了出去,祠堂之内只剩下张道源和三十几个被绑了起来的人,还有罗信和戚继光两个人。罗信并没有绑张道源,以张道源如今的状态,罗信一只手就能够干翻他,更何况戚继光还站在身旁?
“你未必就没有活命的机会。”罗信淡淡地说道。
张道源双目一睁:“你不杀我?”
“这得看你表现,表现得让我们满意,我可以给你一线生机。”
张道源也是光棍,闻听便道:“只要不是关于红巾军的问题,你问。”
“我对你们红巾军不感兴趣。”罗信淡淡地说道:“先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我?”
张道源沉吟了片刻,叹息了一声道:“因为你是一个军神。”
“军神?挨到你什么事儿了?”
罗信不由心中气恼,我是军神,嘉靖帝想杀我也就罢了,怎么红巾军也想杀我?
“因为我们若想扳倒老朱家的江山,你会是最大的阻碍。只有杀了你,我才放心。”
罗信神色一怔,随后缓缓点头,张道源这个解释行得同,而且他也相信。望着张道源道:
“张兄,自从大同一别之后,我虽然知道你是张士诚的后代,却没有对你有丝毫的追杀之念,而你却暗杀与我,不论天下大势,从个人道义上将,总是你不对吧?”
张道源脸色一红道:“不错,是不的不对。如果道源不是姓张,会和你成为肝胆相照的朋友。”
罗信望着张道源真诚地说道:“如今我将你抓到,如果现在我当场将你斩杀,应该是最正确的做法吧?”
张道源叹息了一声道:“不错。”
“那如果我不杀你,而是将你交给胡宗宪,我想以胡宗宪的为人,一定会派人将你不远万里送到京城。你说从东南到京城这么遥远的距离,你们红巾军不可能就那么这几个人吧?他们收到了消息之后,应该会劫囚车吧?”
“你……”张道源的眼睛一亮。
“这就是我给你的一线生机。”罗信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张道源的眼中充满了不解。
“我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儿?”
“你知道徐蝌和胡宁吧?”
“知道!”张道源点头道:
“我要你们承认你们是朋友,今日聚在这里,就是在商议着如何刺杀我。”
“你要暗算徐阶和胡宗宪?”张道源兴奋地望着罗信。
“没那么严重。”罗信摇摇头道:“只不过是一个交易罢了。”
张道源的脸上露出苦笑道:“你让我污蔑徐蝌和胡宁,等你把我送到了胡宗宪的手里,我岂不是会被他玩死?不如这样,我配合你,你别把我交给胡宗宪,你派人把我送往京城。”
“不行!”罗信摇头道:“我手下只有戚继光,戚继光的兵你也知道,十分强悍,就凭你们那些乌合之众,还真是未必能够从戚继光的手中将你救出去,而去在押送你的途中,将你这个罪犯丢了,我可不想戚继光被嘉靖帝处罚。所以,这个黑锅还是给胡宗宪背吧。他既然敢暗算我,就要有被报复的觉悟。
不过你放心,这个交易做完了之后,胡宗宪也不会记恨你,因为那个时候他的侄子已经没事儿了。你顶多受一点皮肉之苦,他终究不舍得杀你,因为他十分清楚,把你在这里杀了,和送到京城让嘉靖帝杀,是两个效果。”
“好,我答应你!”张道源干脆地点头。
罗信望向那三十几个红巾军道:“你们也知道怎么做了吧?”
那三十几个人纷纷点头,罗信从地上捡起了绳子朝着张道源走去道:
“张兄,对不起了。”
张道源的脸上露出苦涩道:“来吧。”
罗信便将张道源绑了起来,然后转身向着外面走去。戚继光紧随其后,在他们两个的后面是张道源,再往后是那三十几个红巾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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