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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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信便苦笑道:“殿试未至,谁知道结果?太岳兄太过看重不器了。”
张居正便摇了摇头,神色突然黯然了下去。罗信便识趣地问道:
“太岳兄何故黯然?”
“唉……”张居正轻叹了一声道:“实际上入翰林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哦?何故?”
“何故?”张居正苦笑道:“你看看我就知道了,我已经在翰林院近二十年了,整日除了喝茶就是喝茶,混吃等死一般。倒是那些当初名次不如我的同年得到了外放,过得比我还要痛快。”
罗信默然,他知道这是张居正在发牢骚,倒是不好接言。张居正看了罗信一眼道:
“每天过得都小心翼翼,生怕那些大佬们争斗殃及池鱼,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
说到这里,张居正的眼睛突然一亮,望着罗信莫名地笑着,这让罗信心中一紧,有着一丝不妙的感觉。张居正放低了声音道:
“不器,你入朝的时机不太好啊,此时朝堂正是风机浪涌啊!”
“嗯?”罗信神色一愣,朝着张居正拱手道:“还请太岳兄指点。”
张居正沉默了一会儿道:“北方的草原已经被你平定,如今便只剩下东南的倭寇。如今朝堂有一种声音。”
说到这里,张居正再次放低了声音:“要开海。”
“开海?”
罗信心中就是一跳,他猛然想起在御书房内嘉靖帝曾经问过他东南之事,被自己含糊而过,看来嘉靖帝也知道剿灭了眼下的倭寇换来的只是短暂的平安,只要禁海,便还会有新的倭寇出来。
“不错,现在朝堂之内有的赞同开海,有的反对开海,争得十分激烈,你这个平定草原的名将,又是新一代大儒,当你步入朝堂的时候,是躲不开这个漩涡的。”
罗信便不由搓了一下牙花子,张居正说的十分有道理,他是躲不开这个漩涡的。嘉靖帝在御书房点到了东南倭寇,恐怕就是要他心中有一个准备。虽然没有直接点明,但是这恐怕是嘉靖帝要考核一下罗信的悟性。
真是头疼啊!
罗信一下子都没有了和张居正喝茶的兴致,这种大风大浪是他一个刚刚进入朝堂的菜鸟能够参与的吗?
罗信是紧锁着眉头回家的,周玉等人看到罗信如此晚回来,而且还紧缩着眉头,不由一个个都挤到了罗信的书房内。
“不器。出了什么事情?”
罗信便将今日遇到张居正,并且将张居正的话和他们说了一遍。陶兴彦便一拍椅子扶手道: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到时候不器你挂帅,我随你前往东南,将那些倭寇斩尽杀绝。”
周玉摇头道:“不器担心的不是倭寇,而是担心开海之事。”
“这与我等何干?”陶兴彦双手一摊道:“这是那些内阁大佬的事情,我们这些底层新人……”
说到这里,陶兴彦猛然顿住了,将目光望向了罗信,而此时书房内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望向了罗信。周玉搓了一下牙花子对罗信道:
“不器,你前景堪忧啊!”
此时书房内所有人都明白了罗信的处境。罗信和他们不同,嘉靖帝还真是有着很大的可能把罗信拉进这个漩涡之内。而他们还偏偏帮不上忙,谁让他们层次太低了?
既不是名将,也不是大儒!
海正抓了抓头发苦笑道:“看来没有名声和地位,也有好处啊!”
众人都不自然地笑了笑,望向罗信的目光充满了担忧。罗信的心中却是突然一动,望着眼前众人道:
“你们也未必就能够躲开这个漩涡啊!”
众人神色俱是一凛,以他们对罗信的了解,都知道罗信从不虚言。罗信望着他们说:
“如果殿试的考题就是这个漩涡呢?”
众人身子都是一震,脸色都变得不好了起来。每个人都紧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可是越想心中越是焦躁,周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冷茶,昏昏的脑子一清,放下茶杯道:
“我们还是先来分析一下,开海究竟好是不好?”
“当然好!”云知秋愤然道:“如今大明的土地多被权贵所占,大明从土地上根本就收不到多少税收,如果再不开海,恐怕朝堂连我们的饷银都发布出来了。我们纵观历史,王朝更替,莫不与此有关。”
众人默然,都知道云知秋说得完全正确。想要重新分配土地,那会得罪整个大明的权贵世家,哪怕就是皇帝若是得罪了所有的权贵世家,也只能够被赶下皇座,说不定还会引起整个大明的动乱。
张居正的一条鞭实际上从开始就注定了成功不了。
如此,便只有开源,这个开源就是开海。
周玉将目光望向了罗信道:“不器,你怎么看?”
罗信苦涩道:“这是目前唯一解救大明的方法,只是那么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反对开海?”
“自然是那些和倭寇勾结,大肆走私的权贵世家。一旦开海,我们就不能够垄断海贸,如此他们损失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自然要极力反对。”张洵朗声说道。
“这就是漩涡!”罗信轻声说道。
“不器,那你是赞同开海,还是不赞同?”刘秀文目光灼灼地凝视着罗信。
“自然是赞同,我们中兴社的理想就是中兴大明,而开海是唯一的方法。但是……如今却并非是时机。”
“为什么?”众人不解地问道:“既然朝堂开始争论此事,那么就意味着陛下有了开海的决心,我们顺应陛下,总没有错吧?正好借此辅佐陛下,荡涤乾坤,中兴大明。”
“你们可还记得曾铣?”罗信轻声问道。
众人闻听俱是默然。
曾铣时任兵部尚书总督三边,在长期抗击北方蒙古的过程中,发现蒙古人之所以想抢就抢,想走就走,根源就在于朝廷失去了河套地区这个重要的战略要地大明如果拥有了河套,便拥有了一个阻击蒙古的桥头堡,于是,曾部堂便上书收服河套,称之为‘此一劳永逸之策,万世社稷所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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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八章 殿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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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帝也破天荒的激动了,当即表示同意,召集内阁商议,仿佛明日整个大明的战争机器就会运转起来,直逼河套。
但是,随后嘉靖帝就后悔了,而且他后悔的结果非常惨烈,引起朝野震动,曾铣斩首,妻子流放两千里;大力支持他的内阁首辅夏言更惨,弃市,妻子流放广西,从子从孙削职为民。
一直到现在,绝大部分的人也都没有弄明白嘉靖帝为什么会如此前后不一,也只有后来当朝的几个大佬,例如严嵩和徐阶等人隐隐猜出嘉靖的心里。
但是,嘉靖帝却给那些猜不出的人留下了天性凉薄,反复无常的印象。此时周玉等人也正是想起了嘉靖帝留给世人的印象,而脸色难看起来。
如果这次殿试真的如同罗信所猜测的那样,是关于开海的事情,他们要如何作答?
这样的策论可不是看你写的多好,而是要看你是否顺应上意,如果顺应了上意,点你为状元都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但是如果违逆了上意,好名次就不用想了。说不定还给你黜落了。
而且这还不算完,因为你已经在嘉靖帝的心中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以后就再也别想升迁了。
可以说一张试卷毁了一生!
这怎么不能让这些考生心中紧张?
众人心中突然一动,既然罗信提出了曾铣,不会就是提醒大家嘉靖帝是一个反复无常之人吧?
难道罗信已经推测出嘉靖帝在曾铣事件中的真相?
“不器!”罗智凝声问道:“你可是猜出陛下在曾铣事件中的真相?”
“我只是猜测!”罗信轻声说道,关于嘉靖帝在曾铣事件中的反复,后世已经给分析的十分透彻,所以罗信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便道:
“这要从陛下的性格说起,历朝历代的每一位皇帝都有着开拓疆土的理想,只不过程度上或多或少罢了。所以,当初曾铣提出河套之策的时候,陛下难免激动。但是,陛下和历朝历代的皇帝不同,陛下最关心的事情,不是朝政,不是开疆拓土,而是修道。”
众人闻听,不由俱都点头。嘉靖帝修道修得二十几年不上朝,这是朝野尽知的事情,在大明朝亿兆百姓的心中都知道修道是嘉靖帝一生中重中之重的事情。
“所以,当陛下过了刚开始听到河套之策的激动之后,陛下想的就多了。如果收服不了河套呢?这个烂摊子谁来收拾?
没有人来收拾。只有陛下自己来收拾,因为这是陛下的天下。但是要收拾这样一个烂摊子,那就要将整个国家运转起来,要做战争动员,要调兵遣将,要征集粮草,要运筹帷幄等等等等。在这样的情况下,试问陛下还有时间和心情修道吗?
陛下的性子是只要不打扰他修道,什么事情都可以放弃。偶尔兴起了壮志豪情,说过就过。所以陛下很快就失言了,发生了曾铣时间。”
“这不是逃避吗?”海正扬眉道:“他是皇帝,是大明之主,怎么可以这样?”
“咳咳……”周玉咳嗦了两声,将众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神色严肃地说道:“今日的话出了这个屋子不允许说出去。”
众人俱都严肃地点头,屋子里面变得沉闷。半响,刘秀文意兴阑珊地说道:
“如此说来,陛下如今抛出了开海这个话题,又是三分钟热血了?没事儿他折腾什么?”
“缺钱呗!”黄生淡淡地说道:“恐怕陛下没钱过日子了,这才想起了开海。”
“但是,按照不器这么分析,陛下过两天,一旦想到开海这件事情会影响到整个沿海地区,对整个大明形成巨大的冲击,恐怕就又会退却和逃避了。”张洵摇头叹息道。
“这是肯定的!”云知秋苦笑道:“陛下如今已经老了,就更是得过且过了。”
“那我们怎么办?”海正有些彷徨地问道。
“自然是先顺应上意,先把官坐稳了。”罗智淡淡地说道:“只有官坐稳了,才能够谈及其它。如果官都坐不稳,就算我们有理想,也没有丝毫的办法实现。”
在晋阳九杰当中,罗智的年龄最大。众人沉思了一会儿,陶兴彦点头道:
“确是老成之言。”
时间来到了三月十五日。
这一日便是天下举子朝圣的殿试,是大明层层选拔最后的一关,令朝野上下瞩目,殿试的地点就在皇宫之内,这个大明的权利中心。
西苑。
鸿胪寺的官员已经开始布置御座,黄案。光禄寺的官员开始布置考试桌,排定考生的座位,礼部的官员准备试卷,答题纸等等。这一切都是官员亲手在做,不许太监宫女插手。
天还黑着。
罗信等人便已经来到了西苑宫门前等候。能够参加殿试的只有二百九十九人,被称之为贡士。此时二百九十九个人一个不缺地都披星戴月地来到了这里,每个人的眼中都释放着亢奋的光芒,甚至还有很多人都有着黑眼圈,看来昨夜就没有怎么睡。这是所有读书人最盼望的一天,也是最盼望的一次考试,十年寒窗苦,经过一次次惨烈的考试,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莫不如是!
而且所有的考生眼中只有亢奋,却没有紧张。
这是因为殿试只是一个好中选优的过程,过了会试,就已经是进士了,不耽误他们做官了,殿试只不过是排个名次罢了。
名次好的可以留在京城,名次差的也可以外放做个七品县令,总之来说,他们已经走上了仕途。
那么,名次好的就一定前途好吗?
未必!
太多名次好的人留在了京城,进入了翰林院,但是一进入翰林院之后便消失了声音,最后混吃等死,甚至在朝中大佬的争斗中,成为了炮灰。
而外放的那些人却可以成为百里土皇帝,可以说是各有各的好处,各有各的坏处。
但是,不管将来如何,眼下这些人却都是相处融洽,彼此在西苑门前穿梭,相互交流,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南北相争,因为每个人心中都十分清楚,他们这些人是名副其实的官场新人,是属于在官场中最没有地位的底层,想要在弱肉强食的官场上留下来,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只有他们这些新人团结起来。
只有相互通气,相互扶持,才能够保住自己这一身官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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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九章 殿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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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九杰和徐时行,王锡爵等人站在中间,周围围着很多人,大家都不敢大声,只是低声交流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亲切的笑容。
这些人都以罗信为主,不是隐隐地为主,而是堂而皇之的为主。
这没有办法。
抛开罗信阳林候的身份,就是一代大儒和会试会元的身份,也没有人与他争锋。
卯时终于到了。
钟声响起,中门大开。
西苑宫门前立刻鸦雀无声,亢奋的心情被紧张的情绪取代,不管他们心中怎么想,每个人还是想着在殿试中取得一个好名次。
谁不愿意做庶吉士,而且去做同进士?
考生们静静地站在一边,但是心中却极为不平静,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开始入宫的官员,有大学士,有尚书,侍郎等等。
“朝堂,我来了!”这是此时每个考生的心声。
陆陆续续地官员都进去了,门口出现了礼部的礼赞官神色肃穆高声喝道:
“宣嘉靖壬戌科贡生进!”
罗信等人便在西苑宫门前列队,然后在引导官的引领下向着门内走去。穿过两侧都是朝房的通道,便看到了宏伟的紫光阁。
抬头望去,便见到那些早先进来的官员已经分立在平台中的红毯两旁,罗信等人便在引导官的引领下,分左右站在了那些官员的身后。
所有人都好奇地偷偷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就是罗信也不例外,正偷偷打量间,便听到乐声大作,黄钟大吕、萧笙簧笛、编钟铜磬相伴而奏,堂堂皇皇,天家威严尽显,让每个人的心中都肃穆起来。
一个身影出现了,正是大明皇帝朱厚熜出现在紫光阁前。
??“臣等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罗信等人也跟在那些官员的后面有样学样,嘉靖帝脸上现出鼓掌乾坤般的自信微笑开始讲话。
别说那些考生此时激动万分,就是那些官员心中也心潮澎湃。这都是因为嘉靖帝一心求道,多少年都不上朝,让这些官员根本都见不到皇帝,此时见到天颜,怎么能够不激动?
罗信站在那里心中很平静,原本来自后世的他就对这种讲话没有什么兴趣,而且嘉靖帝也已经见过了,不过是一个暮气的老头子,虽然今日很精神,但是在罗信的眼中怎么看怎么觉得是一个活不了几年的人。
“真是人是衣裳马是鞍啊!”
罗信看着一身龙袍的嘉靖帝,再想想第一次见到嘉靖帝穿着一身道袍,便不禁暗暗点头,还是这龙袍威风,不知道自己如果穿上这一身龙袍,会不会比嘉靖帅?
“一定比他帅!”
正站在那里胡思乱想,嘉靖帝已经讲完了话,亲手拿起裁纸刀,将黄案上的试题开封,然后授予身旁的内阁首府徐阶,徐阶双手接过试题,面向考生道:
“嘉靖四十二年,壬戌科殿试,开始!”
在山呼万岁声中,嘉靖帝退场,大部分官员退场,只留下与殿试有关的大学士,礼部,吏部有关的官员。
在监考官的指令下,罗信等人依次被引导到考桌后坐下,便是发放考卷。罗信打开考卷一看,脸上便现出了一丝苦涩。
考题只有四个字:
如何平倭。
这个题目看起来非常简单,可以将这个题目只是局限在东南战事上。如此在这里的考生都能够洋洋洒洒地写出精妙文章。
但是,谁都知道这题目不会如此简单,能够坐在这里的都是这一代的读书人中的俊杰,怎么可能看不到这题目中的深意?
说是如何平倭,实际上问的却是如何永久平倭。
如果你偏要局限于如何平倭这个层面,嘉靖帝也绝对不可能黜落你,只是你的名次别想好了。你要不会给嘉靖帝留下一个愚蠢的印象,要不就会给嘉靖帝留下一个避重就轻的滑头印象。
不管是愚蠢的印象,还是滑头的印象,嘉靖帝都不会重用。说不定就会把这样答卷的人赶到边陲地方做一辈子知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在了边陲。
既然不能够如此作答,那便要将思路放在了如何永久平倭之上。
实际上这些俊杰心中都清楚,想要永久平倭就必须在剿灭现今的倭寇之后,立刻开海。
但是……
海是那么好开的吗?
如果朝廷已经下达了方针政策,让这些考生知道了朝廷的意思,嘉靖帝的心思,不管是倾向开海,还是倾向封海,他们都能够写出精妙的文章。
十年寒窗苦不是白苦的。
但是……
不知道上意啊!
这要是揣摩上意错了,名次就别想了,还被嘉靖帝记恨。所以,在场的考生都抓瞎了。一个个深锁着眉头,不知道什么去写。
徐阶坐在那里,望着罗信眼中隐晦地闪过了一丝精芒。他的儿子徐鲁卿回来之后,把他和罗信之间的对话逐字逐句地和他说了一遍,连带罗信的当时的表情和语气都有所详尽的描述,徐阶听了之后,便当即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能够让罗信留在京城。如此就不能够让罗信取得靠前的名次。
他此时也在寻思着如何运作这件事情,想到了嘉靖帝所出的题目,心中便灵光一现。
此时罗信已经铺好了草纸,拿起了笔,心中轻叹了一声暗道,没有想到嘉靖帝出的题目真的和开海有关,如果只写如何平倭,嘉靖帝一定会认为自己是一个滑头,而不会认为自己是一个蠢货。能够打败阿拉坦汗的人不会是一个蠢货,如此嘉靖帝的心中便会更加忌惮自己。还是要给出一个相对的永久平倭的答案啊!
那就只有保守一些,让嘉靖帝既觉得能够永久平倭,又能够觉得省时省力的方案。至于这个方案最终是否可行……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吧。
反正嘉靖帝开海的原因只是因为缺钱了,那就是让朝廷成立一个部门,专门经商海外也就是了。如此既省时省力,还能够给嘉靖帝赚些银子。这就是在反对开海的基础上,又给出了一个相对中间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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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 殿试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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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周玉他们会怎么写?
不管他们怎么写,应该不会赞同开海吧!
罗信没有去看周玉他们,这个时候东张西望,会被人认为抄袭,整理了自己的思路,便开始在自己的草纸上书写了起来。
这个时候也有人开始书写了起来,有的人选择了滑头,只是针对平倭之事,有的却下了大决心,或者旗帜鲜明地支持开海,或是旗帜鲜明地不支持开海。
他们在这里纠结着写着,那些监考官坐得太久,便都纷纷站了起来,开始下场四处溜达,一方面是活动活动腰腿,一方面是看看考生的卷子。
而且平台上的这些考生中,也有不少和他们有着远近程度不同的关系,他们也正好下去看看,记住这些人开篇,到时候也好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给予照顾。
邹应龙也在下面慢慢地行走,慢慢地就走到了罗信的身后。他今天是带着徐阶的任务来的,就是要将罗信的卷子开篇记住,然后将罗信的名次拉后。
站在罗信的身后,看着罗信如今已经开始正式在答卷上书写了,旁边放的就是已经写好的草稿,邹应龙的目光便飞快地在草稿上看了起来。
这刚看了几行字,他阅读的速度就放慢了下来。足足用了一刻钟的时间,他才将罗信的文章看完,眼中便释放出赞赏的目光。
“确实是大才啊!竟然能够从中间想出这么一条路来。只是你得罪了徐阁老,可惜了啊!”
徐阶也看到了邹应龙那赞赏的目光,心中便是一咯噔,等到邹应龙将目光望向他的时候,他给邹应龙使了一个眼神,邹应龙便向着自己的位置走去,在路过徐阶的身前是,低声说道:
“官商!”
话落,邹应龙便回到了自己的位子坐下。那边的徐阶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却起波澜,只是“官商”这两个字,就让徐阶立刻明白了罗信的思路。不过,随后他的眼中露出了笑意,微微垂下了眼帘。
罗信写完了之后,又检查了一遍,刚刚检查完,便想起了锣声,这是命令考生停笔交卷的锣声。
因为这次的考题实在是令人为难,所以有几个考生依旧没有誊写完毕,此时还在那里抓着毛笔写着,立刻便又收卷官大声喝道:
“再有考生写一个字,按作弊论处。”
那些还抓着毛笔的考生吓得浑身就是一哆嗦,立刻放下了毛笔正襟危坐,只是那脸上的愁苦怎么也遮掩不住。
很快考卷便都被收了上去,然后便见到徐阶高声喝道:“殿试结束,各位可以离场。两日之后,也就是三月十八日,各位要准时前来参加传胪大典,不能缺席。”
一众考生谢过考官,又朝着紫光阁皇帝坐的宝座叩首,还要对着那个空着的宝座说道:
“学生告退!”
然后才站起来,跟着礼部官员走出了宫门,站在宫门之外,众人面面相觑。往常殿试之后,考生都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因为不管考得如何,这一场马拉松式的考试总算是结束了,等待着他们的就是官身。
但是这次每个人都没有长松一口气的感觉,每个人心中都感觉这件事情还没有完,有一种被卷入漩涡的感觉。
“不器!”徐时行走了过来。罗信看着他疲惫地笑了笑道:“徐师兄,殿试的事情我们就放到一边吧。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我们还是珍惜这两天好好放松一下吧。”
徐师兄默然了片刻,脸上露出了笑容道:“不器说得对,不如我们明日一起去城外踏青如何?”
“好!”
罗信欣然答应,大家便各自分开,拖着疲惫的身子各奔东西。晋阳九杰没有坐车,而是沿着大街行走着,仿佛在这阳光下行走能够让自己的心情轻松一些。
只是大家都是闷头行走,没有人有说话的兴致。就这么走着,周玉终于忍不住道:
“不器,我们那么答没有问题吧?”
罗信便将目光望向了其他人,其他人也都点点头,看来他们都没有赞同开海,当初他们也研究过如果真是出这样的题如何答,经过大家的研究,也都认为官商这条路是一个可行之策。见到众人点头,便知道他们的解题思路也都和自己一样,脸上便露出了苦笑,虽然他心中推测嘉靖帝一定是和自己想的一样,但是谁又会真正的了解嘉靖帝?
看着罗信神色不断变换,其他的八杰也都紧张了起来。却见到罗信狠狠一咬牙道:
“该死吊朝上,不死万万年!”
众人神色都是一愣,有着发傻的趋势,任是谁也没有想到一代大儒的罗信会讲出如此粗俗的话。
不过……
这话怎么听得就这么过瘾呢?
“该死吊朝上,不死万万年!”
八个人突然也恶狠狠地喊了出来,然后还把手在空中狠狠地很过瘾地挥动了一下,然后九个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们如此张狂一般的行为令周围那些行人都怪异地看着他们,如同在看九个疯子一般。他们身后一直赶着车跟着的陆元等人眼中现出担忧之色,一个个心中暗道:
“侯爷疯了,他们都疯了,晋阳九杰都疯了!”
吼过了,笑过了,九个人仿佛打开了心中的枷锁,挥散了心头的乌云,一个个精神好了许多。罗智摇头晃脑道:
“不器,我们九个人的答卷思路可是一个路子,说不定这次状元就不是你了,说不定是老叔我撞大运喽。”
众人闻听就是一静,彼此对视了一眼,罗智所说的还真是不虚,九个人都是一个思路,所差者就是所答是否严谨,未必是否上佳,说不定这个状元就落在谁的头上。不由一个个眼睛都放出光来。虽然九人情同兄弟,但是这个事儿却也要想一想,争一争啊!
“别做梦了!”周玉叹息了一声道:“论做事的严谨,我们中有人能够比得上不器吗?不器能够以两千人纵横草原,如果不够严谨,恐怕早就被阿拉坦汗给杀了。
结果呢?”
阿拉坦汗被不器的大哥给杀了,不用做梦了,在严谨这一方面,我们不是罗信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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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一章 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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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文笔呢?”刘秀文不服地问道。
周玉瞥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你和一个大儒比文笔?”
“哦……”
刘秀文闹了一个大红脸,众人又哄然大笑了起来。心中知道,如果自己九个人的思路真的顺应了上意,这状元就只能够是罗信的了。
但是……
他们忘记了,皇帝所点的状元是在十二份考卷之内,这十二份考卷就是由考官评选之后呈送到他的跟前。
此时陆炳和徐阶正带着这十二份选拔出来的考卷穿过长廊,直奔圣寿宫而去。
圣寿宫内灯火通明,嘉靖帝坐在御书案后,微微眯着双眼正在等待着送来的考卷。
当陆炳和徐阶来到了圣寿宫门前之时,黄锦早就等在了那里。两个人便朝着黄锦施礼道:
“有劳公公通禀!”
黄锦便笑道:“陛下已经吩咐过来,两位大人来时不必禀报,随咱家进去吧。”
“公公请!”
黄锦便转身率先走进了圣寿宫,陆炳和徐阶紧随其后,朝着嘉靖帝下拜道:
“臣徐阶!”
“臣陆炳!”
“恭请圣安!”
“起来吧!”嘉靖帝的声音从上面想起:“你们这几天也够辛苦,赐座。”
立刻便又小太监搬来了两个锦凳,徐阶和陆炳谢恩之后,方才落座。
嘉靖帝望着徐阶手中的那叠试卷,徐阶便又急忙站了起来道:
“启奏陛下,考卷已经筛选完毕。”
嘉靖帝便摆了摆手,黄锦便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从徐阶的手中接过了那叠试卷,放在了御书案上。嘉靖帝难得地神色变得庄重,开始一份一份地看着考卷,但是他越看脸色越是难看,不说这十二份卷子里面根本就没有罗信的名字,就是这答案也都是坚决赞同开海之说。这让嘉靖帝不由拉长了脸,目光阴沉地望向了徐阶道:
“这就是你们选出来的文章?”
徐阶神色木然道:“陛下,这十二份考卷是这次殿试最佳的考卷。”
“确定没有遗漏?”嘉靖帝的声音有些冷。
徐阶的神色依旧木然,实际上这次将罗信等晋阳九杰的文章全部黜落,也不全是徐阶的私心。他也看到了大明的难处,如果按照这个势头走下去,大明灭亡也只是时间问题。想要解决大明土地不够的问题,就只有开海这一条路。所以他不仅仅是将罗信的这种别开蹊径的卷子黜落,还将所有反对开海的卷子全部黜落。所以当嘉靖帝再次问他的时候,他便急忙站了起来道:
“陛下,臣认为如今大明财政困难重重,想要解决财政问题,只有开海。所以臣就是按照这个思路挑选卷子的。考生文章的思路总体有三个,第一个是只谈如何平倭,平倭之后如何令沿海地区再也不发生倭寇之事却没有丝毫涉及,这种人臣认为目光太浅。第二个是不支持开海,这样的人墨守成规,不适合如今大明的发展。而臣选出来的这十二份考卷都是赞成开海文章中最优秀的。”
嘉靖帝目光冰冷地望着站在他对面侃侃而谈的徐阶,徐阶这番话还真是说得滴水不漏,完全没有个人恩怨,只是从朝廷利益出发。你嘉靖帝不是提出开海吗?所以我才挑选支持开海的文章来支持陛下,这让嘉靖帝一时之间觉得胸中气闷异常,却有偏偏不知道怎么开口。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伴随着肃穆的景阳钟敲响,皇宫五门的三扇正门,东西对开的两扇掖门同时缓缓打开,从门内走出两队身穿金色飞鱼服,手持一丈画戟的大汉将军,挺胸抬头,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从四个门洞相对而出,立在门内的五条大道旁。
与此同时,在宫门之外,文武百官都已经到达,还有罗信等新科进士也都列队站好。每个考生的心中都十分激动,过了今天,他们就是前面站着的那些官员中的一个。
看着雄伟的皇宫,威武的大汉将军,高贵的百官,想起自己过去苦读的岁月,有的考生的眼睛已经湿润了。
此时罗信的目光落在了正面三个高大无比的门洞,尤其的最中间的那个门洞更为高大,这个门洞可是只有皇帝才能够行走,别人如果敢走,会被立刻斩杀。
但是,如今罗信他们这些考生中有三个人却有了一次机会行走。
在大明有两次特权,一个是当皇后大婚的时候,可以从这里行走一次。另一个就是殿试中的状元,榜眼和探花三个人可以走一次。
此时不仅仅是罗信的目光望向了那中间的高大门洞,所有的考生都将目光望向了那里。能够从那里经过,是读书人一辈子中最大的荣耀,不仅仅是光宗耀祖,更是青史留名。就是心中认定自己不会是状元,榜眼和探花的人,他们望向那个门洞的目光也是充满了羡慕和不舍。
“我会是从那里走过的一员吗?”
就是罗信此时心中也有些激荡,他站在队伍的中央,作为会试会元有这个待遇,一众考生都头戴乌纱进士巾,身穿广袖罗袍,腰系革带,手持笏板,每个人都庄重地站在那里,一众为官的肃穆敢在每个人的心头蔓延。
罗信此时心如止水,他真是没有把状元当作一回事儿,只要成为了进士他就已经满足了。终于以后在仕途上的发展,那就要看个人的能力,并不是状元就一定能够成为内阁首府。历史上的张居正就是第六,不也是成为了内阁首府?
这两天也有很多消息传出来,毕竟这些考生中有的可是很有背景,传出来的消息是徐阶最终挑选的十二份卷子都是赞同开海的,这就表明没有赞同开海的考生就别想被点中状元,榜眼和探花了。
这两天晋阳九杰的情绪都很沉闷,他们料到了嘉靖帝出的题目,却没有想到却没有揣摩出正确的嘉靖帝的心思,但是这件事情也不能够怪罗信,当初他们也是经过了慎重的考虑,才赞同了罗信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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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二章 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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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反正是考中了进士。”
九个人都是这副心思,反倒是心情变得平静。此时站在队伍里,也是目光平静,没有多少激动。
“当……”
城门上又是传来了一声钟响,便有一个太监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
“吉时到,百官率贡生觐见!”
罗信等人是不知道怎么走,走哪个洞口,只能够跟着前面的官员走,一直走到了奉天门后,便来到了一个由白玉栏杆围成的巨大的广场,举目望去,在广场的尽头就是金碧辉煌的奉天殿。
看到了恢宏的奉天殿,所有的考生心中都有一种朝圣的感觉,每个考生的身体都激动得发抖,就连周玉等晋阳八杰也不例外。
只有罗信心中十分平静,他又不是没有来过,前世的他还不止一次来过这里,还在奉天殿的门前摆过姿势照过相,也曾经将奉天殿上的檐兽拍下来,想要弄明白为什么其它的宫殿只有七个,或者九个檐兽,只有奉天殿上有十个檐兽。
不是第一次来,自然也就没有了敬畏之心,就更别提感动了。只是平静地听着鸿胪寺的官员安排,与其他考生一起跪在大殿外,而那些官员却都已经进入到奉天殿内。罗信心中不由感叹道:
“哥也曾经在那大殿之内摆过姿势照过相,没有想到如今却跪在了外面。”
跪的时间还真是不短,直到有音乐声响起,才见到大明内阁首府徐阶从里面走了出来,站在众进士的面前,将手中的黄册展开,宏声道:
“诸位贡生听宣。”
考生们精神就是一震,心中虽然忐忑。但是眼中却露出了期待的目光。徐阶扫了一眼众考生,朗声念道:
“皇恩浩荡、开科取士,为国抡才……殿试一甲第一名……”
说到这里,徐阶停顿了一下,目光威严地从众考生的身上扫过,众考生的心脏几乎都从口中跳出来,就是罗信的心脏也是一跳。
“罗信。”
徐阶的话音一落,两边的大汉将军便接力地喊道:“一甲第一名,贡生罗信觐见!”
一声接着一声,一时间整个奉天殿前都回荡着同一句话。
罗信心脏不可遏制地剧烈跳动了起来。脑子嗡嗡响。他已经做好的做一个普通进士的心理准备,却突然宣布他是状元,这个起伏也就太大了,一时之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跪在了那里。跪在他背后的周玉急忙伸出手指捅了他一下,压低着声音说道:
“不器,快上去。”
罗信这才反应了过来,从地上爬了起来,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很轻。脚下如同踩在云端。立刻便有负责引导的官员来到了罗信的跟前,压低着声音说道:
“状元郎,请跟随下官进殿谢恩吧。”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罗信瞬间冷静了下来。毕竟是后世人。而且纵横过草原,不是闭门只读圣贤书的书生,脚下变得踏实,小声对那个官员道:
“谢谢!”
那个官员诧异地看了一眼罗信。他见惯了考生得知自己中了状元之后那种浑浑噩噩的表情,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快就恢复冷静的人。
“不愧是见过世面的阳林候啊!”
心中一边感叹,一边更加恭敬地引导着罗信。罗信跟着那个官员走进了奉天殿。金殿之内乐声**,罗信在音乐之声中沉稳地三叩九拜,山呼万岁,然后站了起来,被引到了左班正六品的品级台前站定。
“一甲第二名……”外面又响起了徐阶的声音:“徐时行!”
罗信的心中不由感叹,这徐时行不愧是状元之才,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横空出世,这状元就是徐时行的。
不过……
罗信的心中猛然激动了起来,徐时行能够凭着他的才能夺得榜眼,其他人就未必有这个才能了。要知道这次殿试考题罗信他们晋阳九杰可是提前研究了两天,既然自己中了状元,那么就说明自己的思路是对的,如此会不会后面连续的名次都是属于晋阳九杰的?
实际上,就在罗信中了状元之后,周玉等晋阳八杰就激动了起来,罗信能够想到的,他们也能够想到。一个个心中不由激动地期盼了起来。
这个时候,徐时行在引导官的引导下进殿谢恩,然后被引到了右班,在正七品的品级台前站定。外面又响起了徐阶的声音。
“一甲第三名,周玉!”
罗信便紧紧地握了一下拳头,待周玉进来谢恩在七品台前站定之后,罗信和周玉的视线在空中碰了一下,目光中都露出了期待。这个时候徐阶又喊道:
“二甲第一名,张洵。”
“二甲第二名,陶兴彦。”
“二甲第三名,刘秀文。”
“二甲第四名,云知秋。”
“二甲第五名,黄生。”
“二甲第六名,海正。”
“二甲第七名,罗智。”
“…………”
金殿之内,罗信和周玉激动地对视了一眼,前十名中晋阳九杰包揽的九名,只有榜眼让徐时行夺去。这是天大的荣誉,可以想象中兴社会在大明士林中引起怎样的轰动。
当徐阶将二甲名字都念完之后,二甲的考生便一起进入到金殿谢恩,然后是三甲进士,但是三甲进士就是同进士了,这些进士是没有资格进入大殿的,只能够跪在殿外谢恩。
待众考生谢恩完毕,百官和新科进士再次三叩九拜,然后由皇帝赐下“大金榜”,交给礼部悬挂在午门外,乐声起,嘉靖帝还宫。
待嘉靖帝离去,百官便向着众考生恭贺,原本这种恭贺只是一种礼貌,毕竟这些考生还只是新入朝堂的菜鸟,能够站在这里的百官犯不上巴结。
但是,这次不同,因为在这群考生中有着一个罗信,罗信可不仅仅是状元那么简单,人家可是出过三本书的大儒,更重要的是人家可是中了五元,而且是个人就知道,如果不是在乡试的时候严嵩弄了猫腻,人家罗信就是一个连中六元的奇才。整个大明朝如今也就出现过两位连中六元的奇人,一个是黄观,一个是商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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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二章 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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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反正是考中了进士。”
九个人都是这副心思,反倒是心情变得平静。此时站在队伍里,也是目光平静,没有多少激动。
“当……”
城门上又是传来了一声钟响,便有一个太监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
“吉时到,百官率贡生觐见!”
罗信等人是不知道怎么走,走哪个洞口,只能够跟着前面的官员走,一直走到了奉天门后,便来到了一个由白玉栏杆围成的巨大的广场,举目望去,在广场的尽头就是金碧辉煌的奉天殿。
看到了恢宏的奉天殿,所有的考生心中都有一种朝圣的感觉,每个考生的身体都激动得发抖,就连周玉等晋阳八杰也不例外。
只有罗信心中十分平静,他又不是没有来过,前世的他还不止一次来过这里,还在奉天殿的门前摆过姿势照过相,也曾经将奉天殿上的檐兽拍下来,想要弄明白为什么其它的宫殿只有七个,或者九个檐兽,只有奉天殿上有十个檐兽。
不是第一次来,自然也就没有了敬畏之心,就更别提感动了。只是平静地听着鸿胪寺的官员安排,与其他考生一起跪在大殿外,而那些官员却都已经进入到奉天殿内。罗信心中不由感叹道:
“哥也曾经在那大殿之内摆过姿势照过相,没有想到如今却跪在了外面。”
跪的时间还真是不短,直到有音乐声响起,才见到大明内阁首府徐阶从里面走了出来,站在众进士的面前,将手中的黄册展开,宏声道:
“诸位贡生听宣。”
考生们精神就是一震,心中虽然忐忑。但是眼中却露出了期待的目光。徐阶扫了一眼众考生,朗声念道:
“皇恩浩荡、开科取士,为国抡才……殿试一甲第一名……”
说到这里,徐阶停顿了一下,目光威严地从众考生的身上扫过,众考生的心脏几乎都从口中跳出来,就是罗信的心脏也是一跳。
“罗信。”
徐阶的话音一落,两边的大汉将军便接力地喊道:“一甲第一名,贡生罗信觐见!”
一声接着一声,一时间整个奉天殿前都回荡着同一句话。
罗信心脏不可遏制地剧烈跳动了起来。脑子嗡嗡响。他已经做好的做一个普通进士的心理准备,却突然宣布他是状元,这个起伏也就太大了,一时之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跪在了那里。跪在他背后的周玉急忙伸出手指捅了他一下,压低着声音说道:
“不器,快上去。”
罗信这才反应了过来,从地上爬了起来,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很轻。脚下如同踩在云端。立刻便有负责引导的官员来到了罗信的跟前,压低着声音说道:
“状元郎,请跟随下官进殿谢恩吧。”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罗信瞬间冷静了下来。毕竟是后世人。而且纵横过草原,不是闭门只读圣贤书的书生,脚下变得踏实,小声对那个官员道:
“谢谢!”
那个官员诧异地看了一眼罗信。他见惯了考生得知自己中了状元之后那种浑浑噩噩的表情,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快就恢复冷静的人。
“不愧是见过世面的阳林候啊!”
心中一边感叹,一边更加恭敬地引导着罗信。罗信跟着那个官员走进了奉天殿。金殿之内乐声**,罗信在音乐之声中沉稳地三叩九拜,山呼万岁,然后站了起来,被引到了左班正六品的品级台前站定。
“一甲第二名……”外面又响起了徐阶的声音:“徐时行!”
罗信的心中不由感叹,这徐时行不愧是状元之才,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横空出世,这状元就是徐时行的。
不过……
罗信的心中猛然激动了起来,徐时行能够凭着他的才能夺得榜眼,其他人就未必有这个才能了。要知道这次殿试考题罗信他们晋阳九杰可是提前研究了两天,既然自己中了状元,那么就说明自己的思路是对的,如此会不会后面连续的名次都是属于晋阳九杰的?
实际上,就在罗信中了状元之后,周玉等晋阳八杰就激动了起来,罗信能够想到的,他们也能够想到。一个个心中不由激动地期盼了起来。
这个时候,徐时行在引导官的引导下进殿谢恩,然后被引到了右班,在正七品的品级台前站定。外面又响起了徐阶的声音。
“一甲第三名,周玉!”
罗信便紧紧地握了一下拳头,待周玉进来谢恩在七品台前站定之后,罗信和周玉的视线在空中碰了一下,目光中都露出了期待。这个时候徐阶又喊道:
“二甲第一名,张洵。”
“二甲第二名,陶兴彦。”
“二甲第三名,刘秀文。”
“二甲第四名,云知秋。”
“二甲第五名,黄生。”
“二甲第六名,海正。”
“二甲第七名,罗智。”
“…………”
金殿之内,罗信和周玉激动地对视了一眼,前十名中晋阳九杰包揽的九名,只有榜眼让徐时行夺去。这是天大的荣誉,可以想象中兴社会在大明士林中引起怎样的轰动。
当徐阶将二甲名字都念完之后,二甲的考生便一起进入到金殿谢恩,然后是三甲进士,但是三甲进士就是同进士了,这些进士是没有资格进入大殿的,只能够跪在殿外谢恩。
待众考生谢恩完毕,百官和新科进士再次三叩九拜,然后由皇帝赐下“大金榜”,交给礼部悬挂在午门外,乐声起,嘉靖帝还宫。
待嘉靖帝离去,百官便向着众考生恭贺,原本这种恭贺只是一种礼貌,毕竟这些考生还只是新入朝堂的菜鸟,能够站在这里的百官犯不上巴结。
但是,这次不同,因为在这群考生中有着一个罗信,罗信可不仅仅是状元那么简单,人家可是出过三本书的大儒,更重要的是人家可是中了五元,而且是个人就知道,如果不是在乡试的时候严嵩弄了猫腻,人家罗信就是一个连中六元的奇才。整个大明朝如今也就出现过两位连中六元的奇人,一个是黄观,一个是商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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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三章 走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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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罗信没有中六元,但是百官的心中都把他当作连中六元的奇才。事实上如果没有乡试舞弊案,罗信也就是罗六元。
而且罗信还有一个荣誉,他打破了大明的一项纪录,大明最年轻的状元是曾经的首府费宏,费宏二十岁夺得状元,但是罗信却是十五岁夺得状元,比费宏整整早了五年。
而且在大殿之上还出现了一个奇景,往常热烈恭贺的都是文官。因为这是文人的一项盛事,对于武官来说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说不定这些人在朝堂之上都将成为武官的敌人。所以,往常那些武官也都是不咸不淡地恭贺两声走个形式。
但是,这次不同。
这次的状元可是罗信,别忘了罗信还有一个武侯的身份,是一代名将,也是属于他们武将阵营中的,所以这些武官用比文官还热烈的热情向着罗信恭贺,整个金殿都响着向罗信恭贺的声音。
这种情况看在那些新科进士的眼中,心中充满了羡慕,但是罗信却不是那么美好,他根本就应付过来。
正频于招架的时候,高拱走了过来,望着罗信和蔼地笑道:“状元郎,该去更衣了!”
如此众人这才散开,罗信,徐时行和周玉三个人跟着礼部官员进入到偏殿去更衣。
徐阶望着罗信进入偏殿的背影,心中酸醋异常。脑子里回想起在圣寿宫内嘉靖帝的雷霆暴怒。
当时的徐阶还想着用开海的利益迫使嘉靖帝退让,如此便能够将罗信黜落。但是却没有想到嘉靖帝直接令徐阶将所有的卷子俱都搬进来,他要一一御揽。
这一御揽,便看到了罗信提出的官商的观点,而且罗信并没有大开大合,而是十分谨慎的提出,可先开放一处码头作为试点,然后逐渐开放。
嘉靖帝当即就把罗信的卷子扔在了徐阶的身上,毫不留情地呵斥道:
“如此老成谋国之策论,竟然被你黜落。你一把年纪难道还不如一个十五岁的年轻人持重吗?
你看看你推荐的这十二份卷子都写了什么?
大开海禁,重建海上强军,难道你不知道国虽大,好战必亡吗?”
徐阶脸色苍白,战战兢兢,毕竟多年跟在严嵩的背后,已经胆小惯了。或者是说他只是习惯了阴谋,而失去了阳谋的堂正,一时之间,在嘉靖帝面前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时的嘉靖帝心中真是觉得罗信的策论真是好,如此不用太过操心便可以赚些钱,自己便可以继续修道,心情大好之下,便把和罗信观点一致的卷子都提前的名次,而把其它观点的卷子都降了名次。
到了这个时候,徐阶如何还不得知嘉靖帝又犯了曾铣事件的毛病,在麻烦之前又退缩了,逃避了?
徐阶不由在心中长叹了一声,这罗信就是上天派来给我做敌人的吗?
他知道此时不能够再和嘉靖帝唱反调了,曾铣就是他的前车之鉴。自己还是有些想当然了,坐上了内阁首府的位子,有些飘飘然了。
如今看着罗信进入到偏殿,徐阶的心情非常郁闷。再看到一旁高拱那笑眯眯的模样,心中就更加的郁闷,好在他的城府还够深,重整了一下精神,脸上也露出了笑眯眯的神色。
罗信,徐时行和周玉三个人进入到偏殿,并见到偏殿内已经用幔布围成了三个更衣室,罗信三个人便各自被带进了一个更衣间,里面有着宫女为他们三个人更衣。
这三个人也不是第一次被女人更衣,倒是没有什么慌张,在宫女的服侍下,将身上的衣服脱光……
剩下一条裤衩……
罗信可不是文弱书生,这将衣服一脱下来,便露出了一身的强劲肌肉,令那些宫女为之脸红。一个羞涩涩地给罗信穿上了白绸所制的内衣,这绫罗绸缎可不是谁都能够穿的,平民百姓是不允许穿的,哪怕你再有钱,也不行,必须是官才能够穿。
穿上了白绸内衣,便开始穿赤罗青缘的圆领朝服,腰间围上光素银带,挂上玉佩,头上的乌纱帽左右各簪了一朵大红花。
待从头至尾打扮完毕,宫女又搬来镜子让罗信观看。罗信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心中便给自己点了一个赞,好一个风流倜傥状元郎。
宫女又细心地将罗信的衣服摆弄了一番,再三确认没有问题之后,罗信这才走出了更衣室。
出了更衣室之后,见到徐时行和周玉还没有出来。原来是这两个人还没有从惊喜中完全清醒过来,脑袋还是乱哄哄的,身子便像木头一般,完全不如罗信那么灵活,懂得配合宫女,所以这两个人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但是随着时间的过去,两个人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等到他们两个从里面出来,看到罗信,三个人还知道相互拱手恭贺。罗信向着他们的头上看去,见到他们的头上也有花,不过只有一个,榜眼的徐时行花在左,探花的周玉花在右。
三个人回到了奉天殿,此时徐阶却是笑眯眯地第一个迎了上来,揽须而笑道:
“嗯,不错,换上这身衣服,便有了官样。”
罗信看着徐阶笑眯眯的模样,心中暗骂:“老狐狸。”
但是,罗信却依旧只能够忍着心中的反感,周围的百官都看着呢,带着徐时行和周玉上前,神色恭敬地施礼道:
“学生拜见恩师。”
徐阶是本次会试的主考官,所以就算是罗信心中再不愿意,也得这么叫。徐阶脸色的神色非常和蔼,温言勉励和恭贺,然后又亲自将三个人送道了午门外,那里的礼部尚书远远地看到他们,便上前迎了过来,从徐阶那里接过了罗信等三个人,又亲自护送着向着承天门而去,在他们的身后跟着众进士。
只是……
罗信,周玉和徐时行行走在只有皇帝才能够行走的中间御道上,而其余的进士则是走在左侧的通道上。
三个人,罗信走在中间,周玉和徐时行一左一右,三个人在踏上御道的第一步便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烁着激动,他们的心中都非常清楚,这条御道是他们第一次踏上,也是最后一次踏上,这一辈子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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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四章 御街夸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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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奇怪,罗信在前世的时候,这条所谓的御道也走过,当时也觉得十分平常,但是今日此刻走在这条御道上,心中却难以平静,来到大明之后的一幕幕在眼前不断地闪过,让罗信的脚步不由慢了下来。而周玉和徐时行两个人神情也有些恍惚,也想起了自己的过往,脚步也不由放慢了下来。
走在前面的礼部尚书赵吉贞没有回头,只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就知道三个人如今的状况,便不由也放慢了脚步,作为读书人,他深知这条道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这就是一条在读书人心中的圣路。
这是万千读书人都想要得到的荣誉,任何一个人踏上了这条路都会思绪万千,想着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完。
一直到承天门内,这三个人才从恍惚中苏醒,抬目望去,便见到这里已经打起了一座席棚,里面挂着进士金榜,顺天府京兆尹和宛平,大兴两县县令,三个人牵着三匹纯白的骏马已经等在了那里。
罗信,徐时行和周玉三个人连忙行礼,三个官员也含笑还礼,然后顺天府京兆尹为罗信将都上的红花换成了金花,再给他披上了十字披红,两县县令也分别给周玉和徐时行换上了金花,披上了十字披红,再给三个人分别递上了马鞭,在众进士羡慕的目光中被三个官员亲手搀扶着上了骏马。
三个人骑着骏马走出了承天门,在他们的后面跟着状元及第的旗帜,红伞绿扇,锣鼓响起,奔向长安街。
气氛变得热烈,如同过年一般。京城人原本就好热闹,这种喜庆的热闹更是喜欢,整个长安街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男女老幼都有,若不是有兵丁挡在街道的两侧,还不知道会被挤成什么样子,说不定三个人身上的衣服都会被热情的百姓扒去拿回家。
“来了,来了!”
人群中有高个的人大喊,众人便向着午门的方向望去,便见到在大汉将军的护卫下,两个礼部官员抬着金榜缓缓而出,后面是本届新科进士们从午门正中而出,来到了长安街上。
这就是大明每隔三年一次的御街夸官。
状元,榜眼和探花三个人才有这个资格,三个人骑在纯白色无杂毛的骏马之上,接受长安街上无数百姓的瞻仰,这同样是读书人最大的荣誉。
三个人中年龄最大的徐时行也不过是二十七岁,周玉则是二十二岁,罗信更是只有十五岁。这三个人走在一起,浑身上下**出来的都是青春的气息,绝对不是往届那些苦熬了大半辈子才考中的人,而且三个人都生得不俗,走马于长安街上,风度翩翩。
世人俱是爱慕少年,特别是那些正值青春的女子,更是如痴如狂地发出连连尖叫,将花篮里面的花瓣向着他们的扔了过去,那花瓣被风一吹,纷纷扬扬,更显得三人风流倜傥。
那场面……实在是太美!
鞭炮声声,鼓乐齐鸣,长长的队伍从左长安门出来,除了罗信三鼎甲外,其余的进士便被带去了礼部衙门,等待三鼎甲御街夸官之后参加琼林宴。
而罗信三个人这是继续夸官游行,最后途中要去文选司的求贤科内的奎星堂上香,然后再继续游行,最后回到礼部衙门,此时不仅仅是同年的新科进士都在这里,还有历科鼎甲也都站在衙门前恭迎本届新贵。
罗信三个人翻身下马,恭敬地向着各位前辈施礼,然后被迎进正堂分次序落座,这便是琼林宴开始了。
诸位前辈并不在这里许久,只是受了敬酒之后,便起身告辞,罗信又率领着同年相送,待回来之后,这才放开胸怀,尽情享受。
周玉端起酒杯朝着坐在身旁的罗信道:“不器,若不是乡试让我机缘巧合地得到了解元,你就是罗六首了。恐怕日后的历史上我要被印上了骂名,说我是一个耽误你罗六首的投机取巧之辈,你可得补偿我,敬我一杯。”
众人闻听俱都哈哈大笑,在座的所有人都了解乡试的事情,现在想起来还真是为罗信遗憾。但是这不妨碍大家起哄,一个个俱都喊道:
“应该补偿,必须补偿,一杯绝对不行,必须三杯。”
罗信无语地望着周玉,周玉嚣张地催促道:“快点儿啊,你没有听到大家的呼声吗?”
“哈哈哈……”大家又是一阵无良的大笑。
罗信只好端起了酒杯道:“浩德兄,你能够夺得乡试解元,那是你自己的能力,不器在这里为浩德兄贺。”
罗信如此一说,众人更是哄堂大笑,让周玉闹了一个大红脸,瞪着罗信吼道:
“三杯,必须三杯!”
徐时行羡慕地望着罗信和周玉在那里胡闹,只有亲如手足的人才能够如此没有芥蒂地胡闹,再看看笑眯眯的张洵等人,心中不由感叹。
“晋阳九杰全部高中,而且包揽了前十名中的九名,这九人又感情极好,是中兴社的发起者,以后必定会在朝堂之上形成一股力量。真是令人羡慕啊!”
看到罗信连喝三杯之后,徐时行也端起了酒杯道:“不器,汝默敬你!”
罗信连忙端起酒杯道:“汝默兄,不器敬你。”
如此相互敬酒的活动就开始了,正堂内的气氛彻底热闹了起来。
在罗信御街夸官的时候,自然被早就守在午门之外的陆元和鲁大庆,鲁仲连,梁大柱看到,四个人当时就乐得差点儿昏了过去。
状元啊!
侯爷夺得了状元啊!
目光中看着罗信渐行渐远,四个人中到底是陆元见多识广,很快地便冷静了下来,对鲁仲连和鲁大庆父子说道:
“仲连,大庆。你们父子二人准备车马去礼部门外等着侯爷,估计琼林宴上侯爷不会喝少了,小心侍候着侯爷回府。”
“放心吧,陆管家,我们父子一定将侯爷服侍好。”鲁仲连父子挤出了人群,向着停放马车地方向行去。陆元又望向了梁大柱道:
“大柱,我们两个回府,我回去准备迎接侯爷,你立刻快马返回阳林县告知老爷,侯爷中了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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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章 神秘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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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梁大柱喜形于色。
“对了,告知老爷之后,立刻去向陆老爷报喜。”
“明白!”梁大柱咧着大嘴笑道。
陆元和梁大柱兴冲冲地返回了府中,刚一进门,便见到下人上前道:
“管家,有侯爷的客人来访。”
陆元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罗信的朋友很多,而且如今太多的人知道罗信住在这里,找到这里也不意外,便点点头然后对梁大柱道:
“大柱,你立刻启程。”
“好!”梁大柱应了一声,却突然停在了那里,目光愣怔地向着前方望去,陆元便转头顺着梁大柱的目光望去,便见到一个青年书生正向着这里走来,见到梁大柱,目光便是一亮,紧走两步唤道:
“梁大哥!”
听到那青年书生的声音,梁大柱霍然一震道:“是你!”
再说礼部,琼林宴之后已经到了午后,罗信又率领着一众同年,恭敬地等待着一连串的官员到来,这些人有读卷大臣,銮仪卫使、礼部尚书侍郎,以及受卷、弥封、收掌、监试、护军、参领、填榜、印卷等等等等,这些人都是在会试中为他们服务的官员,罗信他们要一一拜谢,这一番拜谢下来,不仅累得腰像断了似的,时间也到了黄昏时分,然后还不能够走,接下来便是更为盛大的宴席,一直喝到了近三更天。
这一天喝两顿,而且还不能够少喝,罗信就更不可能少喝,他可是众人关注的重要对象,实际上还没有等到宴席结束,罗信就已经喝醉了,被鲁仲连背着放到了车上,周玉等人也都有各自的家人给背到了车上,这九个人此时没有一个人是清醒的,一直到回到府中,依旧是像死猪一样。
陆元早就安排好了丫鬟,分别将九个人放到了浴桶中,为九个人洗了澡,分别又给抬到了各自的床上,又有丫鬟将炖好的醒酒汤端到了窗前一一喂服。
梁大柱并没有离开,陆元也没有问原因,他知道一定与那个书生有关,而且他也听出来那个书生的声音根本就不是一个书生,而是一个女子乔装。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装作不知道就是了,既然梁大柱认识,就交给梁大柱招待。梁大柱一直等到鲁仲连回来,才把鲁仲连拉到了一边,低声地说着什么,鲁仲连突然就惊声说道:
“什么?她怎么来了?”
“我怎么知道?”梁大柱低声说道:“明日一早我就会离开京城回乡报喜,侯爷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你担心……”鲁仲连眨了眨眼睛问道。
“按理说不会,但是多加小心总是没错。”
“也是,交给我吧,你去睡吧,明日还得起早奔波。”
梁大柱点点头,转身离开,鲁仲连想了想,便去厨房抓了两个馍,然后便来到了罗信的房间门口等待着,不一会儿,便见到罗信被下人背着走进了房间放在了床上,然后有丫鬟将罗信的被子盖好,这才走了出去。
又过去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脚步声中见到一个丫鬟端着一盅醒酒汤走了过来,而就在这个时候,紧挨着罗信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来一个青年书生,朝着鲁仲连道:
“鲁大哥!”
鲁仲连看到那个书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只有含糊地问道:
“你怎么来了?”
那个书生的眼中就现出了一丝凄楚,轻声道:“我来不得吗?”
“不是……”鲁仲连一双大手在身前搓着,尴尬地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书生走到了门前,伸出手对那个丫鬟道:“我来吧。”
那个丫鬟便将目光望向了鲁仲连,鲁仲连迟疑了一下,最终点点头。那书生便接过了醒酒汤,迈步走进了卧室,鲁仲连朝着那个丫鬟摆摆手,便紧跟着走了进去,站在了门口注视着那个书生。
那个书生也不理会鲁仲连,来到了窗前,一只手将罗信扶了起来,然后自己坐在了床头,让罗信靠在了自己的怀疑,另一只手端着那盅醒酒汤,先是用嘴唇试了一下温度,然后才温柔地给罗信服下。
然后将罗信重新放下,将被盖好,坐在床前的锦凳上,双手支着下巴入神地看着酒醉不醒的罗信。
站在门口的鲁仲连便在心中轻叹了一声,将身子靠在门框上,只是那目光却一直盯着那书生。
“鲁大哥,你说我和罗郎会有结果吗?”那个书生头也不回地轻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彷徨和无助。
鲁仲连的脸上露出了苦笑,默然无语。半响,那书生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也不知道,是吗?”
鲁仲连终于艰难地开口道:“我……不是侯爷,不知道侯爷是怎么想的。不过……以侯爷的性子,一定会给小姐你一个交代的。”
那个书生默然,鲁仲连也默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悲伤的气氛。
渐渐地,那个书生趴在了床头睡了过去,靠在门框上的鲁仲连轻轻叹息了一声。
天边现出了鱼肚白,然后这一抹白渐渐蔓延,驱赶着黑暗向着天边退去,阳光渐渐从天际透射了下来,透过了窗户照进了卧室之内。
一直靠着门框的鲁仲连双目有些赤红地望着趴在床边熟睡的那个书生,最终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真是一个苦命的人啊!”
“吱呀……”
床板响了一下,躺在床上的罗信睁开了眼睛,感觉到身边有人,便移动目光望向了床边,便看到了一个趴在自己床头的人,而且身着一身儒衫,看起来是一个男人。
“这是谁?”
那个大男人会衣不解带地服侍在自己的床头?
肯定不是周玉他们几个,他们几个恐怕也和自己一样烂醉如泥。
“这究竟是谁?”
罗信将目光在屋子里移动,然后就看在了靠在门框上的鲁仲连,脑子便有些断档。
“仲连怎么站在自己的房间里?以往就是自己喝醉了,也是鲁大庆服侍自己,而且鲁大庆也不会站在卧室内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而是在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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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六章 一路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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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仲连见到罗信醒了过来,便急忙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窗前,压低着声音说道:
“侯爷醒了?”
罗信点点头,也压低着声音问道:“这是谁?”
鲁仲连看了一眼此时依旧趴在那里沉睡的书生,眼中现出唏嘘之色低声道:
“钟金哈屯。”
“钟金?”罗信神色一怔,望着钟金哈屯的目光变得温柔,心中暗道:“这是她来看看我殿试的结果吧?”
看到罗信目光变得温柔,鲁仲连便轻声说道:“侯爷,别忘了今早还要去鸿胪寺。”
罗信轻轻点头,鲁仲连便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看着钟金哈屯睡的香,罗信也不忍心吵醒她,便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目光温柔地望着钟金哈屯。
但是,天色渐渐地大亮,罗信知道自己必须起来了,否则去鸿胪寺就完了。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周玉的声音:
“仲连,你怎么站在这里?不器还没有起来?”
趴在床头的钟金哈屯猛然惊醒,坐直了身子,便看到了罗信望向他温柔的目光。一个人霎时间便呆在那里,眼睛便渐渐地蓄满了泪水。
“我马上就来!”
罗信先是朝着门外喊了一声,然后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钟金哈屯的面颊,柔声道:
“辛苦你了!”
“不辛苦!”
钟金哈屯轻轻摇头,只是声音有些哽咽,那泪水却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
“不器你快点儿,抓紧去鸿胪寺,时间已经不多了,不能够迟到了。”
“知道了!”罗信没有好气地喊了一声。
“噗嗤……”钟金哈屯便破涕而笑,站起身形道:“状元郎,赶紧起来吧,让奴婢来服侍你。”
“侯爷!”外面响起了鲁大庆的声音。
“进来吧!”
罗信一边从床上起来,一边说道。门打开,便见到鲁大庆端着水盆走了进来,低眉垂眼地将水盆放下,然后便退了出去,将房门又重新关上。
罗信起床洗漱了一遍,钟金哈屯在旁边服侍着,接过钟金哈屯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脸,然后对钟金哈屯说道:
“钟金,可是你的部落发生了什么事情?”
钟金哈屯轻轻摇头,罗信轻轻抚摸着钟金哈屯的秀发道:“有什么事情吗?”
钟金哈屯神色犹豫了一下,抬起双手将罗信向着门外推道:“你先去忙吧,等你回来再说。”
“不是急事?”
“不是!”
“好,等我回来。”
罗信点点头,转身推门走了出去。来到饭堂,见到周玉等人都在吃饭,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来这酒还都没有完全醒。罗信的头也有些胀痛,只是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个鸡蛋,便和大家一起离开了家门。
今日所有新科进士都要进入鸿胪寺学习为官的基本礼仪,接受皇帝赐予的朝服,冠带,进士宝册等等。
路上遇到一些新科进士,看着彼此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的模样,这是昨夜的酒还没有完全醒啊,一个个不由都相视而笑。
进入到鸿胪寺之后,便是一套繁琐的程序,最后由状元罗信代表所有的新科进士向嘉靖帝上表谢恩。
这还不算完,还要去谢老师,起孔庙拜祭孔子,而且拜祭的不仅仅是孔子,还有孟子,颜子,曾子等等等等。
一路头磕下来,腰酸背痛,就是有武艺傍身的罗信也是苦不堪言。这些繁琐的程序都做完之后,便到了最后一个项目,立进士名碑。也就是工部雕刻一个石碑,上面都刻着本届所有新科进士的名字,立在国子监的碑林里面,供后世的学子瞻仰,这对于读书人来说也是一个青史留名的机会。
所以,原本已经精疲力竭的新科进士们,到了这个时候反而精神抖擞了起来,兴冲冲地在国子监的碑林里面寻找属于他们的那一块。
众人围在了进士碑的周围,伸着脖子观看着,在碑上找着自己的名字,每一个人的名字后面都有着该进士的籍贯,按照名次由上到下的雕刻在碑上。
兴高采烈地找到自己的名字,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名字,然后又彼此拱手恭贺着。总算是结束了这一天的折磨。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可以做官了,他们还有最后一步要走,那就是在三天之后去吏部参加朝考。
为什么要又朝考呢?
因为考中进士之后,只是意味着你可以做官,但是做什么官却要看朝考,按照朝考的成绩分配官位。
走出了国子监,便只剩下了他们这些新科进士,这些天无数的官员围绕着他们,此时都走了一个一干二净。仿佛繁华烟云瞬间消散,又恢复了会试之前的寂寞孤独冷一般。
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那些官员之前围绕着他们,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厉害,只不过是朝堂该走的程序罢了。编数朝堂京官,哪个不是进士出身,他们这些新科进士有什么可以炫耀的?
陶兴彦苦笑着看了罗信一眼道:“繁华落尽寂寞成殇,我们夹着尾巴的日子到了。”
罗信不禁莞尔道:“那就夹着吧!”
众人听到两个说得有趣,不由都笑了起来,这一笑,倒是令心中的担心减轻了不少。不过众人也没有心思相约游玩了,一个个相互拱手道别,回去准备三日后的朝考,争取成绩好一点儿,能够分配一个好的工作。
罗信等人回到了府中,便直奔自己的房间,众人心中以为罗信要去准备三日后的朝考,不禁都收了心思。连罗信都要积极准备,他们还有什么可骄傲的?
于是,一个个也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闭门准备。
推开了房门,罗信便见到钟金哈屯坐在椅子上,见到自己进来,急忙站起来走到洗脸盆前,将手巾在盆水中浸了浸,然后又在手中拧了拧,递给了罗信。
“谢谢!”罗信接过手巾温柔地望向了钟金哈屯。
钟金哈屯脸色一红,又跑去给罗信倒茶。罗信上前拉着钟金哈屯坐下道:
“钟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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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七章 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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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金哈屯被罗信拉着小手,脸色便羞红一片,低着头道:
“奴家知道罗郎殿试,所以……来看看。”
罗信便摆了一个威风的姿势道:“怎么样?这回看到状元郎了吧?”
“噗嗤……”钟金哈屯白了罗信一眼,捂嘴而笑。
罗信微微用力,捏了捏钟金哈屯的小手道:“钟金,你瞒不了我,早晨你的犹豫让我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只要需要我,我一定去做。”
钟金哈屯的脸上现出了感动,但是却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什么事情,只是……”
“只是什么?”罗信的心中就是一紧,他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发生。
“黄台吉开始集结大军,准备攻明了。”
“黄台吉攻明?”罗信诧异道:“他已经将草原整合了?”
“算是吧。”钟金哈屯道。
“什么叫作算是吧?”罗信哭笑不得地说道。
“黄台吉只是召集了各部落首领,邀请他们联合攻打大明。他立誓,他此次攻打大明只是为父报仇,各部落所得战利品全归各部落,他分文不取。”
罗信闻听便陷入了沉思,大约半刻中的时间,罗信不由一拍桌子道:
“好计策!”
“好计策?”钟金哈屯不由诧异地望着罗信。
“阿拉坦汗的实力被我摧毁得差不多,而黄台吉的名望又不够。所以,如今他既没有足够的名望,又没有足够的实力,想要整合草原,没有十年是不可能成功的,而且在这十年中,说不定他还被其它部落给灭了,所以他便想出了这借刀杀人的计策。”
“借刀杀人?”钟金哈屯震惊地问道。
“不错!”罗信嘴角含着一丝讥讽道:“黄台吉在无法整合草原的情况下,有深知凭借着如今草原的力量根本就不是大明的对手,大明已经不是过去的大明,大明的边军也不再惧怕草原。在这种情况下,黄台吉丢出了一根骨头。钟金,我问你,这次黄台吉出兵一定是汇聚整个草原的力量专门攻打一处吧?”
“是!”钟金哈屯点头道:“只不过如今还不知道攻打那座城池。”
罗信点点头道:“而且黄台吉还提议,这次谁先攻破城池,就有优先屠城和劫掠的权利吧?”
“是!”钟金再次点头道:“而且他还说,我不会拿一分一毫的战利品。”
“这意味着什么?”罗信嘴角的讥讽更甚道:“这意味着他的人马不会攻城。”
“你是说……”钟金哈屯神色一惊道:“黄台吉是想借着大明的力量消灭异己,保存自己的实力,然后整合草原。”
罗信点点头道:“可怜啊可怜,那些人都被眼前的利益模糊了眼睛,看不到黄台吉的诡计。”
钟金哈屯翻了一个白眼道:“这也怨你。”
“怨我?”罗信吃惊地问道。
“如果不是你当初将草原烧杀的太狠,他们会如此做吗?你不知道如今草原人都过不下去了,所以即便他们知道这是黄台吉的阴谋,他们也不得不来大明抢掠。之前他们不敢,一方面是一个部落的力量不够,另一方面是害怕他们来劫掠大明的时候,他们的老巢被其它部落给吞下去了。所以他们也是无奈,不得不汇集到一处,争取狠狠地抢劫大明一把,他们不会帮着黄台吉报仇,他们只想狠狠的抢劫一把。”
“一帮子饿狼啊!”罗信摸了摸下巴道:“这倒是不能够不防了。对了,钟金,你们部落的日子是不是也很苦?”
“当然。”钟金哈屯苦笑道。
“还有那把那汉吉?”
“他已经被我杀了,如今我是部落的族长。”
罗信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总不能够让钟金哈屯过苦日子。苦苦思索了一番道:
“钟金,我会为你的部落想办法。”
“嗯!”
钟金哈屯大大方方地点头,在她的心里,罗信就是她的丈夫,自己的丈夫为自己谋取好的日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罗郎,你的那些朋友还不知道我的到来吧。”
“嗯,应该不知道。”罗信点头道。
“那我就悄悄离开吧,我的身份这个时候出现这里,终归不好。”
“没事!”罗信摇摇头道。
钟金哈屯的神色坚定了起来,从椅子上站起来道:“罗郎,你刚刚踏入官场,还需要多加小心,我这就离开。”
罗信的眼中现出了一抹感动,神色犹豫了片刻,站起来道:“钟金,苦了你。”
“我不苦!”钟金的脸上突然现出了一抹潮红道:“不过,在我离开之前,我要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我要把完整的我交给你!”
“钟金……”
“罗郎……”
片刻之后,房间里传出来低吟之声和床板的吱呀声,粗重的**声……
钟金哈屯悄然地离开了,三天的时间转瞬过去。新科进士们再一次出门了,赶往吏部报道,参加右吏部尚书郭朴主持的朝考。
当然像罗信,徐时行和周玉三个人无所谓,因为一甲三位进士的前程已定,会进入翰林院,而其余的进士却需要再过朝考这一关。
朝考之后,大家便都闲了下来,要到三月底吏部才会公布名单,所以这段时间内,大家能够做的只是等待。
不过这次等待便要比等待会试放榜轻松了许多,不管自己的名次如何,当官是肯定的。所以大家便又有了兴趣开始聚会,游玩。
罗信虽然也参加聚会和游玩,但是心中却总是记挂着草原黄台吉要攻打大明的事情,要知道他之前可是和嘉靖帝保证在未来的十年内在草原是不会发生大的战役的,如今黄台吉一个大耳光,他必须再和嘉靖帝见上一面,而且还要找个合适的话头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否则难保那个天性凉薄的嘉靖帝恨上的他。
但是……
如今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再去见到嘉靖帝,而且嘉靖帝好像把他给忘了,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还不能够上奏,那岂不是罗信自己打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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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八章 分配(两章合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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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必须有一个合适的机会。
当然,罗信也不是太着急,毕竟如今才是三月,就算黄台吉想要攻打大明,那也需要七月份以后,他还有着几个月的时间。
只是几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嘉靖帝根本就不上朝,专心修道,几个月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
就这样,罗信有些心神不宁地过去了六天。这一天从外面聚会回来,便看到在自己家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还没有等到罗信走到马车前,便见到马车车门打开,从里面露出了黄锦的脸,朝着他招了招手。罗信便对身边的周玉等人低声道:
“你们先回去,我有点儿事情。”
周玉等人不认识黄锦,只是朝着黄锦看了一眼便陆续走进了府门,罗信来到了黄锦的跟前拱手道:
“见过黄公公。”
“上来!”黄锦的身子往里面挪了挪。
罗信便上了车,坐在了黄锦的对面。马车开始移动了起来,黄锦笑道:
“恭喜状元郎。”
“多谢公公。”罗信客气道。
“陛下要见你。”
“黄公公可知何事?”罗信试探地问道。
“这个……”黄锦沉吟不语。
罗信便从袖中取出了一袋银子递给了黄锦,黄锦却是沉吟了一下,反手将那个袋子推了回来道:
“状元郎,你只要知道是喜事就行了。这个……”黄锦伸手指着罗信手中的那袋银子道:
“这个就不必了,咱家只希望以后需要状元郎的时候,能够帮咱家一把。”
一直服侍嘉靖帝的黄锦是最了解嘉靖帝的身体的,在他的心中早已经知道嘉靖帝活不了多久,一旦嘉靖帝死了,他黄锦都未必能够落个好死,而他很看重罗信的将来,所以便释放了自己想要和罗信相交的善意。
了解历史的罗信略微思考了一下,便明白了黄锦的心意,便将手中的钱袋收了起来,脸上现出了微笑道:
“谢谢公公。”
之后,黄锦便微微垂下了眼帘不再言语,罗信也是如此。车厢内寂静无声。罗信在心中盘算着这样利用这次和嘉靖帝见面的机会将草原之事说出来。
不知不觉中,车停了下来。
这次马车停在了宫门之前,罗信下来一看,便知道这次嘉靖帝并没有想要秘密回见自己,看来黄锦口中所说的喜事,嘉靖帝也没有瞒着群臣的想法。跟着黄锦一路来到了御书房外,黄锦进去通报,一会儿便出来宣罗信进去。罗信步入御书房,在地上拜道:
“臣,罗信,拜见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嘉靖帝的声音从上面响起,罗信谢恩之后,便站了起来,微微低着头站在那里。嘉靖帝望着罗信道:
“朕封你为阳林候,早就应该赏赐你一座宅子,如今就把严嵩的那座宅子赏赐给你吧。”
罗信心中就是一喜,那严嵩的宅子可是不小啊,这绝对是一个天大的恩赐。这样的事情罗信也没有想推辞,当即拜道:
“臣罗信谢陛下恩典。”
“起来吧!”
“谢陛下。”
这个时候,黄锦从御书案上拿起来了一个房契给罗信送了过来,罗信接过房契,心中感慨道:
“哥也是有房一族了,而且还是豪宅。”
“罗信,最近在做些什么?”
“臣……”罗信脸色有些赫然道:“就是到处玩玩,和同年聚会。”
“呵呵……”嘉靖帝笑道:“青春年少啊!”
罗信的心中突然一动道:“陛下,臣在游玩的时候倒是从一些商人口中听到了一些关于草原的事情。”
“嗯?草原?”
嘉靖帝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最怕麻烦的嘉靖帝一听到罗信提起了草原,便预感到不是什么好事,心中便不由有些烦躁。
“是,陛下!”罗信点头道:“据那些商人说,如今的草原人已经食不果腹,穷困潦倒,眼看着一个个部落都生存不下去了。”
嘉靖帝那紧皱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脸上现出了笑意道:“这是好事啊。但是也没有听说今年草原有大灾啊,他们怎么会到了如此境地?”
罗信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都是微臣……当初在草原杀得太狠,烧得太狠,将他们的牛羊和奴隶都很杀了。”
“哈哈哈……”嘉靖帝畅快地大笑了起来,伸手指着罗信道:“你这是不是在向朕邀功?”
话落,脸色故作一沉道:“严嵩的那个宅子可是不小了,你可不要太过贪婪。”
“不是,陛下,臣不敢。而是臣从这里嗅到了一丝危险。”
“嗯?”
嘉靖帝的神色又严肃了起来,现在的嘉靖帝可是不敢轻视罗信的话,毕竟罗信的军功都是打出来的,也可视之为一代名将。
“陛下,那是一群饿狼。”罗信凝声说道。
嘉靖目光就是一凝:“你的意思是他们会狗急跳墙?”
罗信认真地点点头道:“臣认为在今年夏天在边关肯定会有一场大的战役,我们需要准备一下。”
嘉靖帝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片刻之后说道:“你先退下吧,这件事情朕要好好想一想。”
“是,陛下,臣告退。”
罗信退出了御书房,向着宫门走去。半道上看到了两个人迎着自己走来,定睛一看,却原来是高拱和马芳,心中便想到,这马芳开来是和高拱结盟了。快走了几步,向着高拱和马芳施礼道:
“学生见过马大人,高大人。”
“状元郎啊!”高拱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道:“你这是刚刚从陛下那里来?”
“是,因为学生是阳林候,所以陛下赐给了学生一座宅子。”
“哦!”高拱点头道:“这也是题中之意。”
马芳笑眯眯地望着罗信道:“不器,你可是要记得你还有一个身份是武侯啊。”
罗信看到了马芳,心中又是一动道:“马大人,刚才我曾经和陛下说过,我很怀疑草原部落会在今年的夏天攻打大明。”
“这怎么可能?”马芳神色一惊道。
罗信的脸上便露出了苦笑道:“如今草原已经食不果腹,很多部落已经快要生存不下去了。”
马芳的眼睛眨了眨,瞬间便明白了原因,当初他也曾经率领大军进入草原,将草原部落狠狠地烧杀了一遍,作为一个常年和草原打交道的人来说,他十分了解草原人的习性,略微沉吟了一下道:
“不器,只是这个理由未必能够形成大规模的战意,而小型的劫掠,如今的大明官兵会让他们吃尽苦头。”
“黄台吉。”罗信轻轻地吐出了三个字。
马芳的脸色就是一变,意识到了什么。朝着罗信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和陛下说。”
罗信朝着马芳和高拱施礼之后,便离开了皇宫。径直回到了府上。一回到府上,周玉等人就围了过来。
“不器,那个人是谁?你去了哪里?”
罗信脸上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道:“走,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去什么地方?”
“跟我走就是了。”
罗信带着周玉等八个人,又叫上陆元一起,分乘着两辆马车,向着严嵩曾经的府邸行去。马车停下,罗信等人跳了下来,周玉打量着严府道:
“不器,你来这里做什么?”
罗信从怀中取出了房契道:“从今天开始,这座府邸就是我的了。”
“什么?”众人的脸上都大吃一惊。
“有什么吃惊的?”罗信满眼鄙视地说道:“不要忘了,我可不仅仅是状元郎,我还是阳林候,作为一个侯爷,陛下是应该送给我一座宅子的。”
“给我看看!”
周玉一把将罗信手中的房契抢了过去,打开一看,便嚷道:“是真的。”
“我看看!”
“我看看!”
“…………”
那张房契从一个人手里传到了另一个人的手里,陆元在旁边急得抓耳挠腮,没有人比他更想要看那张房契的,他可是罗信的大管家,这可也是他的荣耀。好不容易那张房契终于传到了他的手中,他激动地双手在颤抖,当他细细地看了一遍之后,“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双手举着那张房契,激动得老泪纵横。
“恭贺侯爷。”
罗信接过了那张房契放入怀中,伸手将陆元扶了起来道:
“陆元,随我进去看看,未来的几****要忙碌起来,看看府中缺少什么便去购买,尽快将府中布置起来。”
“是,侯爷!”陆元激动地说道,如何便精神抖擞地跟着罗信走进了大门。
时间很快就到了月底,吏部在衙门外的墙上悬挂起新科进士的分配名单,罗信看了一下,朝考之后的名次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看来会试的成绩真是代表了众人的学问。
分配就是按照成绩来的,成绩分成了四等。第四等的进士将会被分配到各个地方省级的衙门观政,一旦有哪个县令或者同等级的官位有缺,便会被立刻分配。如此一个七品前程实际上也算是握在了手中,所差者不过需要等段时日。
第三等的进士的待遇就要比第四等的进士强多了,他们不必被赶出京城去地方,而是被派到京城内的六部,通政司,等重要衙门观政,等着京城出缺之后,便随即补上,成为尊贵的京官。当然也有等不上出缺的,或者是没有那个耐心一直等下去,在等了几年之后便主动要求外放地方当七品县令。但是因为他们在京城呆了好几年,怎么也会积攒一些人脉,上任的地方怎么也比当初第四等进士上任的地方好,升迁的也要快一些。
第二等的进士就能够进翰林院了,只不过他们不是去翰林院当官,而是学习,也就是继续深造。这段时间为三年,在这三年的时间内,会由翰林院内部拥有丰富经验的官员教导他们。三年后,再一次经过考试,成绩优秀的便会留在翰林院,和罗信,徐时行和周玉一样成为翰林院的官员。而其他的人则是会被派往六部,或者派往各地任地方官。
第一等就只有三个人,就是三鼎甲的罗信,徐时行和周玉。他们三个今天去吏部注册,然后便可以直接去翰林院上班了。
这一日。
罗信和周玉离开家,在吏部衙门的大门前和徐时行汇合,然后要先去拜会吏部尚书郭朴。之前他们都对郭朴有了一番了解,知道郭朴是一个正直的人,而且还是去年冬季刚刚上任的礼部尚书。
堂堂礼部尚书自然不会出来迎接他们三个小字辈,三个人进入大堂中,按照礼数拜见之后,便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等待着郭朴开口。郭朴不苟言笑,声音中说不出是亲切还是冷淡,但是神色之间却有着高官的威严。
“十年寒窗苦,一朝天下知。前些日子在朝堂之上,本官已经向你们恭贺过了,所以今日也就不再恭贺你们了。”
“学生不敢。”罗信三个人急忙施礼说道。
郭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道:“从今日起你们就不应该再称呼自己为学生了,你们已经是官了。”
三个人便再次施礼道:“多谢大人教诲。”
“这不算是教诲,下面的才是教诲。”郭朴收敛了那一丝笑容,脸色又变得威严了起来:
“你们从童生开始,一路过关到如今的进士,所依仗的就是学问,只要是学问到了,便能够取得今日的成就。但是,从今日起,想要在仕途上走得更远,或者是说不想被罢官黜落,看得就不仅仅是学问了,重要的是要看你们的能力和品德。而在能力和品德之间,尤为重要的是品德。”
郭朴的目光威严的扫过站在他面前的三个人,声音有些冷然地说道:
“一个人的学问再好,能力再强,如果品德不好,就算将来能够得到高官厚禄,最终却也只能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
远的不说,就说严嵩,不说别的,就说他的学问,就是本官也深为佩服。他的能力也很强。如果是一个没有能力的庸才,陛下也不会让他坐在内阁首府的位置。但是,就是因为他的品德,最终的下场你们都知道,而且罗信你更应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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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九章 翰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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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朴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罗信,罗信的心中便不由浮现出苦笑,自己斗倒严嵩的事情,恐怕朝堂的人没有不知道的。看来郭朴对自己斗倒严嵩的方法并不认同。果然,郭朴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希望你们三个在未来的朝堂之上能够堂堂正正,少用一些阴谋。如果让我知道了你们中人任何一个人结党营私,别怪本官毁了你们的前程。”
罗信等人心中悚然一惊,这个时候他们才记起来,郭朴除了是吏部尚书之外,爱是翰林学士,也就是翰林院的院长,如此一来,他们三个人将来的考评都是出于他之手,如果得罪了他,或者被他看不顺眼,给了他们一份恶评的话,他们可真就是前程尽毁。
看到三个人微微色变,郭朴的目光又盯向了罗信冷然道:
“我知道你们成立了一个中兴社,你罗信和周玉就是发起者,如今徐时行也加入了吧?”
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俱都无奈地点头。这徐时行也是在殿试之后加入了中兴社,对于徐时行的加入,晋阳九杰自然热烈欢迎。见到三个人点头,郭朴的声音更加威严道:
“你们晋阳九杰包揽了前十名,所以说你们这九个人将会全部进入到翰林院,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只顾同乡私情,朋比为奸,而不念君恩,祸乱朝堂。如果让我看到,定会让你们身败名裂。”
周玉和徐时行的脸上都现出了不忿之色,只是他们见到罗信依旧神色平静地站在那里,便强忍着心中的愤怒,一张脸已经沉了下来。罗信的心中也十分愤怒,只是他经历的太多,而且知道如今和对方的地位相差悬殊,这个时候反唇相讥,只能够是自寻欺辱。
郭朴淡淡地说道:“不远心中怨恨本官,自古就是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你们下去吧。”
三个人从郭朴那里出来,一路也没有说话,匆匆到文选司核对了一下个人资料,签名摁手印,领取翰林官服,从此刻起终于当官了。只是三个人来时的喜悦却消去了大半,任是谁兴冲冲而来,却被人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心中也高兴不起来。
看着周玉和徐时行两个人阴沉的脸,罗信苦笑道:
“风评郭大人是一个正直的人,而且对于正直的人受到迫害从不坐视,就如同当初出手救海瑞一般。也许正直的人就是如此,远没有奸佞之人表面看起来亲热,我们不要放在心上。”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近午,三个人也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找了一家饭馆简单地吃了一顿午饭,然后便在下午时分前往东长安街的翰林院。
来到翰林院门口,向站在门口守卫的兵丁出示了吏部出具的堪合,便踏入了翰林院。
穿过三重门,罗信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丝笑容,因为他看到了张居正。张居正如今的日子好多了。自从严嵩倒台,徐阶成为内阁首府之后,就在加快提升张居正的步伐,如今的张居正已经是翰林院侍讲学士理事,也就是在郭朴不在翰林院的时候,这里基本上就由张居正做主,而郭朴几乎就不怎么来翰林院,所以说这里几乎就应该是张居正的天下。
但是……
事实上却并非如此,翰林院也是一个极为错综复杂的地方,这里不仅仅有徐阶的人,也有高拱的人,还有一些其他势力的人,张居正刚刚上任不久,还远远没有做到掌控翰林院的地步。
更何况……
在他的上面还有着郭朴!
张居正没有像郭朴那样摆出威严的样子,而是非常客气地请罗信等三个人坐下,上茶。
但是,已经经历了郭朴的下马威,三个人可不敢随意,哪怕张居正神色再亲热,他们也不敢随着张居正的话就坐下,就算是曾经和张居正喝过酒的罗信也是如此。
此一时彼一时。
那个时候罗信还不是官,是以一个学生的身份和张居正喝酒,完全可以放肆一些。但是如今既然已经做官,那就要按照做官的规矩行事。所以,罗信规规矩矩地朝着张居正施礼道:
“张大人,不能够乱了规矩,我们还是站着吧。”
张居正的眼中便现出了一丝赞赏之色,罗信也就算了,他不是第一次见到罗信了,虽然罗信已经是一代大儒,但是他从未在罗信的身上见到骄狂之色。但是见到周玉和徐时行也是如此,这让张居正也心生佩服。
“那就言归正传!”张居正也没有强求三个人坐下,望着三个人温言说道:“我先给你们简单介绍一下翰林院的差事,日常的差事也就是论撰文史、纂修、编辑等史书,翰林院内的每个人都会分一块。也有外派的差事,不过那种差事基本上会大家轮流,每个人都有机会。”
实际上,三个人对于翰林院早就有所了解,这里就是一个清贵的地方,每天上班干点儿手头上的活,大部分时间却是读自己喜欢的书,喝茶消磨时间,然后在下班的时候和几个好友相聚。
这种日子说实话是有些消磨壮志,但是对于每个十年寒窗苦的进士来说,最起码在刚开始的感觉,那就是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这里就如同一个象牙塔,不问朝政,过得悠闲舒心。
就这样过了七天,罗信他们三个接到了为官之后的第一项工作。那就是修编《元史》。
当张居正把这个任务交给罗信的时候,眼睛中闪过了一丝歉疚被罗信敏锐地察觉到,心中便知道这一定是徐阶给张居正下达的命令。而张居正想要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如今还离不开徐阶的支持,也只能够牺牲罗信。
这个消息很快在翰林院传开,翰林院中那些前辈望向三个人目光都是一种可怜的眼神,还有着一种疏远的目光。
《元史》的问题翰林院中的每个人都十分清楚,当初朱元璋刚刚建立明朝的时候,第一件事情便下令撰写《元史》,因为这意味着元朝的结束,明朝的开始,通过《元史》告诉朝野上下,不要再幻想恢复元朝,进一步巩固了明朝的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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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章 徐阶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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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元史》是由宋濂为首撰写,只是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便撰写完毕,共计二百一十卷。用不到一年的时间,撰写了一个朝代,这就不是仓促了,而是非常的仓促,如此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太多的不足之处。
当时的情况是什么样?
刚刚经历了战乱,天下刚刚平定下来,朝廷掌握的资料非常的不齐全,而且就算拥有的资料也有很多不统一的地方,同一地名,人名都有不统一的地方,时间仓促还造成了内容不全,内容重复等等缺点。
总之,《元史》充满了问题。
所有的翰林都知道《元史》应该重修,而且经过明朝二百年的收集,相应的资料已经十分齐全了,但是为什么一直没有重修呢?
因为这是一个繁琐的工程,会耗时日久。没有个十年八年,别想把《元史》重修一遍。这就是把罗信摁在翰林院,不让他参与朝政,罗信心中非常明白徐阶的心理。
周玉和徐时行也都是博学之人,自然是知道重修《元史》的难处,人生有几个十年?等十年过去,不知道会错过了多少机会,两个人心中布满了阴霾,只觉得日月无光,前途暗淡。周玉已经习惯地望向了罗信,徐时行虽然没有这个习惯,但是他的心中对罗信的学问却是十分钦佩,所以也不由自主地望向了罗信。
罗信倒是神色平静地接下了这个任务,等着三个人离开了张居正的房间,走在回去的路上,徐时行欲言又止,而和罗信熟悉的周玉却已经忍不住了。
“不器,你怎么能够接下这个任务?别说只有我们三个人,就是把整个翰林院的人全部都集中起来,没有三五年也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
罗信沉吟了一下,对周玉和徐时行深施了一礼。周玉和徐时行连忙闪开道:
“不器,你这是在做什么?”
罗信轻声说道:“是我连累的二位兄长。”
周玉和徐时行都知道罗信和徐阶之间的事情,实际上在朝堂之上也没有人不知道,此时听到罗信的话,两个如此聪明的人自然是瞬间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那就更不应该答应了。”徐时行气愤地说道:“难道他徐阶就能够一手遮天?”
“但是……”罗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能够完成《元史》,可是一件莫大的荣耀,会青史留名的,难道二位兄长不想要这份荣耀?”
“当然想要,但是……十年啊!不器,这最少需要十年啊!我们有几个十年?”
“用不了那么久!”
周玉和徐时行的脚步就是一顿,目光灼灼地望着罗信道:“不器,你……这是什么意思?”
“先允许不器卖个关子。”罗信神秘地笑道:“到时候就知道了。”
徐时行不够了解罗信,可是周玉却知道罗信从不虚言,目光放亮地问道:
“不器,那你说我们需要多少时间?”
“一年吧。”罗信自信地说道。
“一年……”
徐时行长大了嘴巴,眼中是完全的不可置信。但是周玉却是双目放光,他毫无怀疑地相信罗信,罗信说是一年,那就是一年。
“真的?”徐时行不放心地问道。
“放心吧!”罗信自信地说道:“一个月后你们就知道了。”
“为什么要一个月?”周玉也好奇地问道。
“因为我需要派人阳林县取一些资料。”
周玉和徐时行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你已经早就准备重修《元史》了?到什么程度了?”
“到时自知!”罗信神秘地笑道:“从明日开始,我们先把文料库中的元蒙档案分类整理一下,到时候我们的速度也能够快一些。”
“好!”
周玉和徐时行立刻精神抖擞了起来,如果他们三个真的能够在一年内重修《元史》,这不仅是一项名垂青史的荣誉,也是一个传奇,会被后世人称道的传奇。对他们的未来仕途有着极大的好处。
所以,当第二天他们一到翰林院,便带着干粮和水,一头钻进了文料库中的元蒙档案之中。元蒙档案有着专门存放的库房,三个人打开房门,便有着一股霉味从里面扑面而来,三个人站在门外足足有两刻钟的时间,才举步走了进去,库房内除了桌子和椅子就是几乎占满了库房的书架,架子上都是古旧发黄的书册和卷轴,让三个人有一种即将揭开尘封历史的感觉。
“嘶……”
三个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就是罗信也不例外。就算是罗信心中早就有着准备,此时也有些发傻。
罗信确实有着充足的准备,当初他还在上林村的时候,就开始誊写自己记忆中的文章,这些文章中就包括清朝对元史的补充和重修。那都是几代人耗费数十年撰写而成,成果累累,
像邵远平的《元史类编》、魏源的《元史新编》、洪钧的《元史译文证补》、曾廉的《元书》、屠寄的《蒙兀儿史记》等;还有从《永乐大典》中辑出的《元朝秘史》。这些书籍对《元史》作了不少增补考证,但仍有许多遗漏。直到清末民初的柯劭忞撰成了《新元史》。
有着这些成果,罗信有着充足的把握能够在一年的时间内重修《元史》,因为他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且还不是一个巨人。
但是,这些巨人们当初得到的资料和如今明朝文料库内的资料也肯定有所差异,罗信他们要做的只不过在进一步补充,然后将那些巨人的典籍合成一部《元史》,这就要简单了许多。
罗信吸了一口气道:“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将这里的典籍详细分类,保证我们到时候想要找什么资料,便能够立刻找到。一个月后,我们就开始重修《元史》。”
昨天返回家里之后,罗信便已经让鲁仲连今日前往阳林县,将自己的那个大箱子运回来,今日一早鲁仲连便已经离开了京城。所以,说是一个月,恐怕用不了二十天的时间,鲁仲连就会返回京城,留给他们三个人的时间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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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