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收获
钓竿上的鱼线崩紧,松开,藤井树只感觉自己在拖拽一头失控的公牛,好在的是它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在用力气,这样拖着它足足快一个小时,海面下才看到一条大鱼的影子,不过天色已黑,就算有船上的照明灯,也只能看出是条体型不小的大鱼,什么种类还无法分辨。
“男子汉的胆量,五尺长的身体,”旁边的石桥雄太看着藤井树和海里的大鱼斗争着,大声的唱起拉网小调来,海风吹动了他的头发,将他的声音带的很远。
“冲上去,在波浪的上方。”佐前光彦打着拍子,加入其中。
“嘿!嘿!嘿!索浪啊!索浪!索浪啊!索浪!”水手们齐声喝着歌,声音粗犷狂野,充满力量感。
在歌声中,一条棕黑色脊背的银色剑鱼冲破海面扎向旁边的石桥雄太,藤井树反应极快,剑鱼的速度可达130公里每小时,相当于高速路上的小汽车,它近一米多长的尖利前吻足以轻松扎透人体。
双手架住了剑鱼刺来的尖利前吻,藤井树下意识的用上剑道中的无刀取技巧,一股沛然的巨力直接将他撞倒在船甲板上,他看了眼身下,剑鱼的前吻深入木制的甲板大半,好在没有伤到人。
“喔!好久没有见到这么大的剑鱼了,身手真不错啊!”老水手谕吉从操纵室出来,有点可惜的看着还在挣扎的剑鱼,“要是上来的是条蓝鳍金枪鱼,这个体型的话,够换条船了。”
“刚才谢谢你了,藤井!”石桥雄太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剑鱼刚才是冲着他去的,是藤井树让剑鱼的方向改变,一头扎进船舱里。
“绵津见海神大人,感谢您的恩赐。”老水手谕吉按住剑鱼的头部,口中念了一句,然后抄起圆木棒,几棍子下去,这条两米五长,近140公斤的剑鱼才停止了反抗,被放血取内脏,和黄鳍金枪鱼放在一起冷藏。
“这条鱼不值钱吗?”自己辛苦钓上来的鱼,听起来价值不高的样子,藤井树有些懊恼,金枪鱼的价值他是知道的,如果真是蓝鳍金枪鱼的话,换条船是绰绰有余的。
“大概能值白天扔下去的沙丁鱼饵钱吧,几万円的样子。”佐前光彦对躺在甲板上的藤井树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这种鱼捕捉的风险那么高,居然这么便宜啊!
藤井树有些感叹,刚才要是晚上一点,石桥雄太就要透心凉了,这个体型加上速度的加成,下场可想而知。
一旁的石桥雄太喘了几口气,从惊魂未定中恢复过来后,找了一把尖刀,在他亲自钓上来的黄鳍金枪鱼腹部切下一大块鱼肉。
“你在干什么?这样不是一整条的话,卖不上价了。”老水手谕吉想去拦住他,石桥雄太用自己健硕有力的臂膀架住谕吉。
“和我的命比起来,这点鱼肉算什么,老爹,让我感谢一下救命恩人吧!”原来老谕吉是石桥雄太的父亲,这在渔船上也不少见,父子一起出海捕鱼,自古就是常态。
老谕吉刚才在操纵室里,没有看到剑鱼冲上来的一幕,这下听了儿子的话,也就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我的不对了,下了船送给人家吧!”
“拿回去直接做刺身,不用放调料,金枪鱼的大腹是最适合刺身的,海鱼也比淡水鱼生吃更安全。”石桥雄太怕藤井树不知道鱼肉怎么处理,特意上前嘱咐了几句,旁边的佐前光彦说,“回去后你可以拿这个当夜宵,我妈妈会做刺身。”
“那就一起品尝吧。”藤井树看着大块的鱼肉,他一个人也吃不下,这至少是一家人两顿的量。
“能让我和它拍个照吗?”这时候藤井树突然有了想法,问向石桥雄太。
“当然可以,你钓上来的鱼,怎么样都行。”石桥雄太没有犹豫的答应了,几个水手和他合力扛起两米五长的剑鱼,藤井树和佐前光彦站到剑鱼的长吻前,老谕吉拿起他的手机,2011年的手机像素也有几百万了。
闪光灯亮起,几个卷着衣袖露出精壮肌肉的汉子前,英俊秀气的藤井树按着剑鱼的长长尖刺,展露自己的笑容,一如七月清泉般清澈,旁边还留着自然卷的佐前光彦,笑的灿烂,做了个V字的胜利手势。
回港下船之前,尽管藤井树钓上来的剑鱼还没有卖出去,石桥雄太还是自掏腰包付了他4万円,一番推辞下还是只好收下,拎着十几斤重的黄鳍金枪鱼腹部肉块,藤井树和佐前光彦用摩托车开了二十来分钟才回家,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鬼混回来了吗?真是的。”开门的居然是佐前光彦的父亲佐前隆治,那个昨天在水产店见到的小老头。
“那来的鱼肉?你又出海了?”佐前隆治的脸色变了变,自己儿子的胃不好,他是知道的,所以一向不让佐前光彦出海,可闲不住的佐前光彦不喜欢在店里每天做同样的事情,又总是违背他的意志。
“黄鳍金枪鱼,大腹上的鱼肉,船长送的。”藤井树开口解场,他看这对父子之前的气氛不太妙。
当着儿子朋友的面,佐前隆治还是忍了下来,接过藤井树递来的鱼肉,感谢的点头,拎到厨房去了。
别人的家事,藤井树也不好去管,他走到客厅,佐前光彦的妹妹佐前未希正在沙发上摆弄手机打发时间,她换了一身居家的丝质薄睡衣,看到藤井树坐下来,就凑了上去看他在干什么。
藤井树没有避开她的视线,他只是把刚才拍下来的照片发到自己岛国站的脸书上去,说来也惭愧,从魔女的条件开始建号,他还一直没有在上面发过消息,倒是自己的粉丝数一路上涨,现在已经突破到五位数了。
“7月5号,和友人佐前光彦出海,捉到人生中的第一条鱼,拍照留念。”
点击,发送,藤井树满意的看着上传到脸书空间的照片,这下佐前光彦可以轻松证明自己是他的朋友了。
第八十九章 坦白
佐前光彦的妈妈佐前桂里奈在厨房切好了黄鳍金枪鱼,整齐的摆到盘中,一家人和藤井树围着桌子坐下。(岛国人结婚,一般改夫姓)
“藤井君,喝酒吗?”佐前隆治开了一瓶烧酒,试问道。
“不了,我不喝酒的,”藤井树婉拒了他,他发现渔民和水产店的人好像都很喜欢来上两口的样子,桌对面的佐前桂里奈放下一叠下酒的小菜,解释说,“他年轻的时候在海上当了十几年的渔民,这才攒下钱和人脉开的水产店,海上潮湿多雨,每天不喝点烈酒的话,半夜里又要叫唤喊痛了。”
“是啊,所以我不希望光彦出海,他从来不听我的,年轻人就是这个样子。”佐前隆治安静下来后,也不再是那个脾气火爆的老头子,他看着默不作声的佐前光彦,灌了自己一杯后,才开口继续说道。
“光彦回来之后,没少提起你的名字,他还没有这样要好的朋友呢。”
“他也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在东京也帮过我的忙。”藤井树想起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跑龙套的事情,明明发生在去年,可感觉却过了许久。
“那,能拜托你一件事吗?”佐前隆治又添满一杯,一口饮尽,接着这股酒劲,不好意思的张口请求道。
“您说吧,我一定想办法办到。”藤井树这时候大概猜出了佐前隆治的打算,他也有这个想法,只是佐前光彦一直拒绝罢了。
“他这么大的一个人,每天在家看的我心烦,你这次回去,把他也带上吧,去东京随便介绍一份工作,或者还继续当他的狗屁演员也好,总之别让我再看见他生气了。”佐前隆治头埋的很低,语气故作轻松。
“我吃饱了,这件事,别提了。”藤井树手边上的佐前光彦放下筷子,只尝了几口,起身就要离开。
“当演员不是哥哥你的梦想吗?藤井君现在这么出名,给你安排一下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为什么要逃避?”一旁的妹妹佐前未希,突然开口对佐前光彦说。
佐前光彦没有回答,他的身体有些颤抖,想回头对家人和藤井树说些什么,却还是转身上楼。
“非常抱歉,贸然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我只是不想看到他,整天闷闷不乐。”佐前隆治起身,对藤井树径直鞠了个90度的躬,这场夜宵,不欢而散。
早晨,收拾好行礼的藤井树在佐前光彦的家人陪伴下,上了门口提前叫来的出租车,佐前光彦本来没有出门,看到藤井树就要上车的时候,还是出来和他拥抱了一下,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彼此看了一眼,点点头。
“现在还来得及。”佐前未希看着渐行渐远的出租车,对一旁的佐前光彦劝说。
“来不及了,我不是靠朋友施舍的人,这场演员的梦,早就醒了。”佐前光彦这下才彻底释然,松开拳头,脸上是轻松的笑意,又带着只属于自己的那股骄傲,他不会利用和藤井树的关系,达成自己的梦想,那样的他,会很卑鄙。
“明天别忘了去店里,今天就算了。”佐前隆治上了他的福田皮卡,经过佐前光彦的时候,提了一句。
“等等,带上我吧,反正也是闲着。”佐前光彦追上了上去,父子之间,又恢复成原本吵闹的状态。
兵库县宝冢市,宝冢总部。
大练功房里,人已经走光了,花总真理与和央祐嘉今天轮到值日打扫卫生,正在用抹布拖地。
“好了,总算是打扫完了。”这几天的花总真理比平时高兴很多,和央祐嘉对她的了解比她自己都多,看穿了她的心思,说道。
“是不是那个人要回来找你了?”
“不是的,只是零花钱又增加了。”花总真理不敢去看和央祐嘉,她知道自己瞒不过从入团时就一直相处的好友。
“上次我说的话,都是耳旁风吗?秋月千夏,他是……。”和央祐嘉还没有说完,就被花总真理用手堵住了嘴巴,少女的手还带着一丝香气,一股清新的草木香水味,泌入和央祐嘉的鼻腔。
“不管是什么?我都喜欢他,你明白吗?和央。”花总真理的眼神从来没有这样坚定,上次秋月千夏离开后不久,和央祐嘉就把她听到服部先生和和真央理事长吵架的内容告诉她了,服部先生向真央理事长透露了秋月千夏的真实性别,而且服部真央理事长,居然是服部先生的妻子,也不知道这件事后,他和真央理事长的关系怎么样了?
“我知道了。”看着花总真理,和央祐嘉妥协了,这种事情如果暴露,不仅会让秋月千夏身败名裂,连宝冢都会有严重的声誉损失,她心中对秋月千夏的恨意,更多了一层意味。
打扫完大练功房后,花总真理在宿舍换了一件裙子就出门了,和央祐嘉悄悄的跟在她后面,掏出一支防狼电棍,打开开关试了试,果然会冒出滋滋的电弧。
不管你是谁,要是你敢做些过分的事情,我就电死你!和央祐嘉暗暗的想着,在一处偏僻的公园里,她看到路灯下站着一道似曾相识的身影,好像在电视或是电影里见过。
“对不起!秋月千夏是我伪装的。”藤井树取下口罩,现在是晚上了,这附近没有多少人,他一脸歉意的对着花总真理,手机上他还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这句对不起,是他用秋月千夏的声线说的。
“我其实已经知道了,”花总真理的脸上没有太多意外,她笑着上前,给了藤井树一巴掌,藤井树没有躲避,这是他应该得到的报应,欺骗了一个少女半年时间加上同居,换成谁也不会放过他吧。
打完这个巴掌后,花总真理没有报警,或是转头离去,而是出乎他意外的,对他伸出手。
“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花总真理,能交个朋友吗?”
听到花总真理的话后,脸上留下手掌印的藤井树有些错愕,他看着面前眼中带着泪光的少女,将她的手紧握。
“藤井树,请多多指教。”
“这次,不能再骗我了。”
“嗯!”
第九十章 服部先生的兼职
和央祐嘉看着不远处的花总真理和藤井树,他们好像在交换新的联络方式,被打了一巴掌的藤井树,居然没有发火,被骗了半年多的花总真理,为什么不立刻报警?这种人渣,就应该被送进去捡肥皂的呀!
“啊!”
她手里还开着的防狼电棍,不小心碰到了自己,整个人瞬间麻痹了,发出惨叫声。
“谁在哪里?”
藤井树沉着脸望向声音的来源,有了被偷拍和中森明菜在一起的事故后,他对这种事情很敏感。
花总真理倒是猜出了声音的主人的身份,她赶忙上前,果然发现了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的和央祐嘉,以一种和她平日里的气质不符的姿态,让人忍俊不禁。
“别碰她!”看到花总真理想用手去扶地上的和央祐嘉,藤井树出声提醒道,他注意到和央祐嘉的手里,一支漆黑的塑料制品顶部,还在冒着点点电弧。
伸出的手悬在半空,花总真理也看到近处的防狼电棍,这东西对女生来说,并不陌生,她自己的包包里也装了一个更小巧的型号,岛国的各种变态层出不穷,女性的防范意识也高的多。
“要赶快把那东西关了,不然她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和央祐嘉的这支防狼电棍,应该是特殊的型号,不像普通的那种会自动断电,还在持续稳定的输出不小的电流,藤井树尽管对她没什么好印象,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出事。
他的身体素质经过金手指的加成,已经比大多数人强的多,毕竟有15点敏捷和13点体质,于是慢慢的靠近和央祐嘉手里的防狼电棍,打算接近后快速的拿走,然后关掉它。
一只手抓住了藤井树的另一支手掌,他回头望,是花总真理牵住了他。
“听说人体可以分担一些电流的。”花总真理解释道,有些羞涩,她还是第一次主动去接触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生,本名醍醐真理子的她,是岛国顶层的华族直系成员,和最近那个风头正劲的辉夜家家主辉夜十六心,属于一个层次的权贵,自然是不会常接触一些不在一个阶级的男性的。
“那,忍住了喔!”藤井树觉得还是救人要紧,也顾不上去想花总真理的解释对不对了,地上的和央祐嘉都快吐白沫了喂。
“嗯!”牵着藤井树手的花总真理点点头,她来的时候,其实是希望藤井树以后继续扮演秋月千夏陪在她身边的,可面对这样一个俊秀不凡的男人,也觉得还是男性的他更和胃口。
她继续想着,一股电流从手中传导而来,让她的牙齿发颤,上下碰撞,过了几秒钟后,才没了感觉。
“好了,下次别用这种危险的东西了。”
藤井树关上了防狼电棍,底面还有产地,华国福省出产的三无产品,估计是淘宝买的吧,2011年还是能买到一些很刑的好东西的,看不出和央祐嘉还会中文,会科学上网在华国买东西啊。
地上昏迷的和央祐嘉要是清醒,说不定会告诉他,那只是从岛国的地下网站上花了她十万円才抢到的对敌宝具,而在华国,这东西的售价估计不会超过一百华元。
“我来送你们回去吧,她这个样子,只能背回宿舍了。”将防狼电棍扔进了附近的垃圾桶,藤井树有些无语的看着一动不动的和央祐嘉,这女人的身高有174公分,和176公分的他快差不多了,靠比他们矮半个头的花总真理去背,显然是不现实的。
扛起一百二十多斤重的和央祐嘉,好在这个公园就在宝冢总部的边上,走个几分钟就到了,一路上,花总真理将她听到的关于服部先生和真央理事长吵架的信息转述给了他听。
“还有这种事情吗?”
藤井树没有听服部先生说过,他还以为自己是正常结束合约离开宝冢的,那现在服部先生和他的妻子服部真央,应该已经和好了吧?
把和央祐嘉放在他曾经睡过的下铺,藤井树最后看了一眼花总真理,他明天就要回东京了,宝冢这里还是尽量别多待的好。
“去东京演出,有空的话,出来玩可以叫上我。”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先这样说着,他对花总真理,当下是朋友的感觉。
“嗯,我会的。”花总真理看着他,应声道,目送他离开。
放下沉重的行李,服部先生打量着这套位于东京市内的别墅内部装饰,书架上摆满了法律相关的书籍,其他的私人物品就少很多了,除了茶几上,一张捧着坚果的金丝熊仓鼠的照片,上面的镜面玻璃光亮如新,它的主人一定是经常擦拭它。
“服部叔叔,就当这里是新家吧,你的事情,我也听老家伙说了,这个年纪净身出户,很痛苦吧!”
身后传来安慰的声音,服部先生转身,是这套别墅的主人,他的老友的儿子,古美门研介,一个刚打赢和医药公司的官司,就把赚来的钱,全部用来买下别墅的年轻人。
服部先生本来在东京是有好几套大大小小的房产的,因为和服部真央理事长离婚的缘故,心中有愧疚的他,选择放弃所有的固定财产,只带着一点积蓄净身出户,他不想去麻烦手下的艺人,只好找一直看着长大的古美门,暂时住上一段时间。
早知道我就不让藤井树去宝冢了,他还是有些后悔的,这下损失的钱对他无所谓,老来离婚对精神上的打击却更残忍。
“所以,我一向是不婚主义者,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打官司赚来的血汗钱,在人到中年的时候,被妻子分去一半,甚至大半,我的心情就会像是被新干线撞上十八次那样苦痛。”古美门躺进沙发里,伸出手指,语速极快的吐槽着自己的看法,他梳着一边倒的刘海,头上的发胶都快能照出人影了。
“这样吧,平时有空的时候,家务就承包给我了,算是房租钱吧。”
不想白吃白住的服部先生,提议道,古美门听到他的话后,从沙发里竖起上半身,两眼放光的问道。
“真的?那太感谢了,服部叔叔。”
“在下年轻的时候,也在英国做过一段时间的管家,不值一提的事了。”服部先生笑着回答,他的人生经历,或许是谁也无法企及的。
第九十一章 剃须,然后去拍电影
回到东京的藤井树,在七、八月份的时候的确没有被服部先生安排什么活动,他从拍魔女的条件开始连轴转了快一年,也终于有时间休息休息了,在图书馆里泡到九月中旬,除了每天和中森明菜还有花总真理用手机聊上几句,几乎是不和外人联络了。
他打开自己的金手指面板,满意的看着这两个多月的收获,配音/歌唱/舞蹈升级一共加了3点随机属性,分别各给了体质/敏捷/智力一点,终于不再是全加在魅力上了,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修改加点的方式,不然魅力要是点高了,估计真的能引来大麻烦。
体质;14(280);
敏捷:16(275);
智力:13(20);
魅力:17(20);
文学:94/100,LV4;
演技:65/100,LV4;
剑道:48/100,LV4;
厨艺:74/100,LV2;
配音:8/100,LV4;
歌唱:11/100,LV4;
造型:35/100,LV3;
舞蹈;2/100,LV4;
游戏:48/100,LV2;
乐器:77/100,LV2;
身法;84/100,LV2。
将从图书馆借出来书放下,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是久违的服部先生打来了。
“差不多也是时候了,情书的剧组要提前去北海道选景,你也要跟组,一旦定下来了,就开始拍摄。”
“咦?演员都选好了吗?”藤井树还以为自己能刷技能刷到十月呢,到时候文学应该能升到五级,不知道有什么特殊之处,他很好奇,自己的金手指可以说是相当BUG的存在了,只靠看相关专业的书,就能在一年的时间里成为某一领域的专家,要是狠一点硬刷的话,成为大师也不是难事。
“女主演,是上世代90年生的中山美穗,是个演员和歌手的双料明星,演技的话,在二十代的女演员了,也算第一档了。”服部先生透露着他得到的情报,事实上,他的车已经停在春原庄门外了。
在打扫家务的飞鸟裕子,听到他和服部先生的谈话后,从卫生间拿出了一个男性的电动剃须刀,递给了他。
“我就在你住的地方门外,收拾几件衣物和日用品,机票我都买好了。”
“好的,等我一会。”藤井树结束了谈话,看到面前的电动剃须刀,摸了摸下巴,胡须已经有好几公分长了,他没日没夜的看书刷技能,很长时间没有认真打理自己了。
“谢谢。”对如此贴心的飞鸟裕子说着,他拿着它走到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面容有些颓废,嘴巴一圈都是胡须,鬓角都快到耳垂处了,但平心而论的话,也另有一股颓然失落的美,像是经历了一段危机后,落魄状态下的忧郁青年。
电动剃须刀嗡嗡作响,将胡须彻底的刮去,他洗了把脸,出去的时候,飞鸟裕子已经装好了他常用的行李背包,把电动剃须刀的充电线也塞了进去。
“真是麻烦你了,裕子。”他有些不好意思,飞鸟裕子只是春原庄的管理员,又不是他的保姆,这样让别人为自己操心,他过意不去。
“没关系的,别忘了剃胡子了,在外面还是要注意你的明星形象的。”飞鸟裕子羞涩的一笑,她的气色比之前要好看的多,来到春原庄后,辉夜利川也很久没有找她了,这样能天天见到她喜欢的藤井君,这样温柔的藤井君,她就已经满足了。
“那,年底见了。”算了下拍摄的时间,离岛国人的新年元旦还有两个半月,他大概是能在这之前结束拍摄,赶回来的。
“再见,藤井君。”两人简单的告别,藤井树拿起行李,走出门,上了大门口停着的轿车。
北海道,札幌市,新千岁机场。
夜晚的机场点起璀璨的航灯,刚下飞机的藤井树和服部先生看到出口处,有人举着情书剧组的牌子,是位年轻的女性,她的旁边,还有一个和她相同年纪的男生,穿着夹克外套,一头烫卷的长发,百无聊赖的打着手里的掌机。
“你好,我是情书剧组的导演助理高崎萤,这是场务松永佑介,是监制让我们来接两位的。”
高崎萤看上去是传统一些的职场女性,穿着上也很正式,银灰色的西装套裙,白衬衫,中长发,一张鹅蛋脸说不上有多好看,但却能给人一种很舒服的观感,一旁的烫发男生,也是颜值不低的大男孩模样,两人看上去像是一对的感觉。
“麻烦了,这么晚还要来接我们。”藤井树说着,和他们向机场外走去,烫发男生松永佑介收起了掌机,一起来到外面的停车场,有辆白色的丰田轿车机盖上涂着经典款的黑漆,停在泊车位。
藤井树仔细的端详,很眼熟的样子,他于是绕到车尾,看到后面的标志牌后,不禁笑起来。
“小伙子,你这什么车啊?”
用成熟一点的声线,他故意说着。
“AE86啊,怎样?”松永佑介不解的说,这个大明星是嫌弃车的档次不够吗?
“AE86,是藤原阔海的那辆吗?”藤井树知道这个世界没有周董,以及他那首叫漂移的歌,更别提现在是在岛国,这个对话梗对方应该不懂,但是头文字D在岛国还是很出名的。
“你也看头文字D的吗?我这辆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搞到的哦,毕竟这车型早就停产了,”一提到车,松永佑介就明显来劲了很多,打开车门拉开机盖,向藤井树展示里面的构造。
“你看,原本160马力的4缸发动机,我换成了V型6缸的,比藤原阔海的240马力还要大上160马力,悬挂和底盘也找专人调试过了,开上去,一脚油门,绝对有强烈的推背感,”松永佑介说个不停,藤井树有些尴尬,他其实不懂汽车,只是想玩一玩梗罢了,旁边的高崎萤注意他为难的脸色,赶紧在松永佑介肩膀上拍了一下。
“快点开车,都九点多了,明天还要去选景,是不是又想挨监制的骂了?”
“哦!”松永佑介也发现了藤井树不是同道中人,失望的摇头,藤井树和服部先生坐后排,高崎萤在副驾上系好安全带,AE86点火,驶向公路,汇入车流之中。
第九十二章 选景定妆
清晨的光线有些刺眼,藤井树躺在旅店的床上,睁开眼,脚步声伴随着敲门的声响,他揉了揉眼睛,昨天松永佑介快凌晨才开到这里,他一路上飞机转汽车,身体难免有些疲倦。
下床打开门,是托着餐盘的服部先生,梳装整齐的站在门口,餐盘上有冒着热气的牛奶,几片烤得金黄的吐司。
“8点了,也该起来去见监督岩井俊二了,听说他们上午就要把前段时间选的地点决定下来,富士电视台那边,想赶在明年三月份的日本电影学院奖之前上映,争取拿个奖。”服部先生将餐盘搁在房间的小圆桌上,这是个二十多平米的单间套房。
“我明白了,稍等。”起床后的藤井树恢清醒了不少,他洗漱一番吃完准备好的早点,换了一件黑色的外套,和服部先生向旅店的三楼,岩井俊二的房间寻去。
敲门,是助理高崎萤开的门,里面坐满了人,藤井树扫了一圈,在魔女的条件只见过几面的黑田制片人也在,岩井俊二在墙上挂好了磁吸板,将一张张照片贴了上去。
“经过筛选,一共有三处地方适合拍摄,它们周边的情况都差不多,一样的偏僻,只能委屈大家到时候住民宿了。”岩井俊二坐回了床边,藤井树的眼睛注意到,他的床下,有件褶皱的白衬衫,只露出微微的一角。
黑田制片人的目光和他对上了,对方给了他一个善意的笑容,于是这下也没有多想,可能是岩井俊二自己的吧,只是这衬衫的款式,好像见过没有多久的样子。
“千岁市,离我们最近,有山有水,环境也很不错。”岩井俊二指着第一张照片,分析着,黑田制片人摇摇头,“日自的航空队就在附近,噪音会干扰拍摄的。”
“那下一个,小樽,靠海边,住宿环境要好很多,但是山景的话,小樽天狗山也不够气势的样子。”岩井俊二的话和磁吸板上的照片唤醒了藤井树前世的记忆,那上面的景物,与前世情书的宣传照几乎一致。
“就这里好了,文艺爱情电影的话,山的气势,没那么重要的,”藤井树突然插话道,岩井俊二和黑田制片人都看了一眼照片,最终还是岩井俊二拍板,“那就决定是小樽了,现在是9月中旬,我们先拍没有雪景的戏份,主要是男主角和女主角中学时的内容。”
他们又讨论了一些藤井树插不上话的事项,散会的时候,藤井树留意到助理高崎萤今天换了一身衣服,没有再穿昨天的职业装了。
她的男朋友松永佑介负责收拾开会后的杂物,她在一边帮忙,藤井树打消了升起的念头,那件白衬衫,怎么可能是高崎萤小姐的,这对情侣还很恩爱的样子。
下午要拍定妆照发在网上做宣传,剧组搬到了小樽,作为札幌附近的城市,路程也就二个小时不到,在临时租下的一栋三层的小办公楼里,藤井树见到了赶来的女主角演员中山美穗,一个短发齐刘海的,模样介于少女和女人之间的美人。
“你一定就是藤井树吧?我是中山美穗,也是藤井树哦。”中山美穗大大方方的向他打招呼伸出手,藤井树还是很少见到这样不含蓄的岛国女性,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轻轻的相握,感受到彼此的体温,松开手,保持之间的距离。
“你好,接下来请多多指教了。”藤井树公式化的说着,他不想再去沾花惹草了,中森明菜和花总真理的心意,他也不是傻子,都明白但却无法抉择,再加上一个中山美穗的话,估计自己的下场就是等分的切割,最后泡进福尔马林里收藏。
禁欲系的样子呢?中山美穗心想着,这个和中森明菜传了绯闻的男人,没有她之前想象的那样轻浮,她还以为是个靠脸上位的小白脸,还打算作弄一下对方呢。
“该化妆了,两位。”剧组的化妆师不合时宜的催促道,或许是不想看到他们在化妆间前勾搭上吧,尽管在业界,因戏生情的现象数不胜数。
“不好意思,”藤井树说了声抱歉,中山美穗却板着脸,双手抱住,神情不悦的先进了右边的女化妆间。
“真难伺候。”男化妆师压低声音,之前就听同行提起过,这个中山美穗的脾气,是一等一的怪。
“可以开始了吗?”看到这一幕的藤井树,等到中山美穗进了女化妆间后,才开口问道。
“抱歉,请跟我来了吧,早就想给您这样的美男子上妆了,听大家说,效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理想。”男化妆师对藤井树的态度还比较热情,在化妆师的圈子里,难免会比较明星们的颜值,藤井树这一档次的,会被他们视为珍宝。
藤井树和男化妆师进了房间,一顿涂抹之后,镜子里的他更显青涩,青色的胡须痕迹被掩盖,他本身人就显得年轻,皮肤在17点魅力的加持下也符合十六七岁的状态,发型被打理成长碎发,斜刘海,穿上男主角国中生的制服,整个人看上去俨然是位正值花季的美少年。
拿起准备好的道具书,藤井树在男化妆师的请求下,用手机拍了两张,分别发到男化妆师和他自己的脸书上去,他走出门,还要去找专业的摄影师拍定妆照。
拍定妆照的地点是处能看到小樽港的窗台前,摄影师架好反光板,测完了光线,将长筒相机对准在窗前,正摆出低头看书造型的藤井树,海风从窗外涌来,吹拂起白纱的窗帘,阳光照在他的侧脸,手中的书被风翻动,他的眼神,平静,宁和,又带有一丝莫名的惆怅,似是这般悠闲时光,将要消失殆尽,如同人生,将要成长。
摄影师屏住呼吸,按下了拍摄开关,他颤抖着取出存储卡,将刚才拍下来的照片传到一边的笔记本电脑上。
这都不用做后期了啊?摄影师看着照片,第一次遇上不用修图就能有完美效果的模特,他搓了搓手,看向藤井树的眼神炽热无比。
“那个,该我了吧。”
旁边传来怯怯的女声,是梳着两根麻花辫的国中女生,羞涩的望着窗前的藤井树,她的目光含蓄,藤井树看不出她刚才板起脸时的傲气,这时的她,无论是外形还是神态,都处于国中女生的阶段。
中山美穗是体验派吗?藤井树这样想着,这下更不妙了啊。
第九十三章 开始拍摄
国中女生装扮的中山美穗,坐在课桌前,静静的看着窗台边的藤井树,眼中一丝羞涩,被摄影师瞬间捕捉到拍了下来。
“哟西,请两位继续保持这样的状态,我拍一张全景。”摄影师将相机拉远,把窗边的藤井树和课桌前的中山美穗都纳入镜头,连拍了数张后,选了一张效果最好的,满意的点头。
只要给女主角磨一下皮,就大功告成了,藤井树的照片就不用改了,真想每次拍人物,都有他这样的模特啊。
摄影师看完了拍好的照片,遗憾的想到。
翌日,剧组在小樽市的一家公立学校租用他们的教室和其他设施,听说条件是富士电视台要录一期专门的宣传节目,还送了一批教学器材之类的礼品。
教室里,剧组的摄像机已经调试完毕,里面的学生也都是本校选出来的,本色扮演学生,监制岩井俊二花了很大功夫才让他们别总是回头去看摄像机,中山美穗穿着白色的水手服,两根麻花辫摆在肩前,蓬松的齐刘海下,一双明亮的眸子透露着少女的天真,她坐在靠窗的倒数第一排,前面的位置是空的。
扮演老师的演员四十多岁,进教室后轻咳了一声,好让吵闹的学生安静下来。
“大家注意,今天有位同学从东京转来我们这里,”老师对门外找了下手,一位外表清秀俊美的少年,穿着夏季的白衬衫校服,脚步轻快的走进教室,在讲台上对全班的学生鞠躬敬礼。
“介绍一下自己吧。”老师提醒道。
“嗨!”少年拿起讲台上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三个汉字,工整有力。
“藤井树?”学生们纷纷望着后排的中山美穗,她现在扮演的,正是同名的女藤井树,两人同名同姓,但外貌上完全不同。
“同名同姓啊!”
“真少见。”
学生们议论起来,老师又咳了一声,对讲台上的藤井树说,“后面有个空位,你就先坐那里吧。”
藤井树在中山美穗的前面坐下,是靠窗的倒数第二排,可以看到外面的操场,再远眺一下,是耸立的小樽天狗山,小到只剩黑点的缆车在半空中来回,碧空如洗,一派风光。
后面的中山美穗,一脸苦恼的看着这个和自己同名的转学生,真希望他不在这个班上。
“辛苦大家了,这段结束了。”岩井俊二从监视器前起身,让场务松永佑介把学生们赶了出去,摄影师换上了滤镜效果更接近黄昏的镜片,该下一段了。
黑板上藤井树的汉字名被擦去,在右下角的漆涂格里,松永佑介写上两个藤井树的汉字名,教室课桌上的杂物被收起,只留下藤井树和中山美穗两个演员和剧组人员。
中山美穗走到黑板旁,镜头给到她擦去漆涂格里值日的名字,她提起粉笔,犹豫了一下,问起后排正在翻小说的藤井树。
“藤井君,明天是谁值日?”
“村冈和船桥。”藤井树翻过一页,单手枕着下巴,书页上,是川端康成的千只鹤这本小说描写的内容。
“今天数学课教了什么?”他问了一句,中山美穗还没有写下半个字,微屈的身体站直,回答道,“方程式。”
“什么的方程式?”接着问,藤井树合上了书,注视着中山美穗。
“藤井君!”门口,传来一阵嘲弄的笑声,是同班的学生结伴看着教室里的两人,为首的那个小胖子,是岩井俊二从几百名这所学校里的学生里挑选出来的,他们夸张的笑着,大声的喊,“好恩爱哦,好恩爱哦!”便跳着蹦着消失在三楼走廊的尽头。
“一元二次方程式。”中山美穗回过头,在黑板上弯腰写下刚才得知的名字,藤井树转头看着远处的山丘,口中说道,“谢谢。”
“大家都进来吧,今天最后一段了。”松永佑介看到岩井俊二作了个OK的手势后,把教室外的学生又叫了回来,要是后期配上旁白的话,会知道在是拍班级选举干部的那段。
扮演念票员的学生稻叶,是专业一些的少年演员,他在讲台上打开学生的字条,念着,“远藤同学。”
拿起下一张,特写镜头拉近,字条上是藤井树和藤井树两个名字,中间涂着爱心。
稻叶坏笑着念道,“藤井树,爱心,藤井树。”
“恭喜两位!”教室的学生们都学着大人们结婚时的样子,拍手呼喊着,中山美穗低下头,藤井树皱起眉。
选举进行到图书管理员的职位,全班的学生,除了藤井树和中山美穗,都学着刚才的字条,在选票上模仿着,念票员稻叶得意的笑着,“图书管理员,就拜托两位新人了。”
“哐当!”藤井树猛地站起来,冲到讲台上,一把抓起稻叶的衣领,将他按在黑板上,用他的身体,抹去黑板藤井树与藤井树之间爱心的粉笔字。
“不好意思,放开我吧。”稻叶还是一副轻浮的笑容,藤井树盯着他,身后的女同学正试着将他们拉开。
“道歉!”藤井树吐出两个字,转头望向低头的中山美穗,她的肩膀颤动,一头埋进书堆里,估计是在抽泣。
“开个玩笑而已,不用这样认真吧!”稻叶不知悔改,这家伙不觉得自己犯了什么错。
“藤井,快放手吧!大家,一起拉开他们。”担当稻叶助理的女同学还在努力,奈何她的力气太小,只好让教室里的同学上来一起阻止他们。
推搡了一阵,岩井俊二才叫停了拍摄,这之前已经重拍了好几边,这次才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明天,拍图书馆和女主角在停车棚的戏份,你准备一下道具。”岩井俊二招来松永佑介,对他吩咐着工作事项。
结束拍摄的藤井树歉意的拉起稻叶的少年演员,对他赞许了几句,等岩井俊二离场的时候,松永佑介还在收拾,藤井树去上厕所,无意中,瞥见一间空教室里,岩井俊二正和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身体纠缠在一起。
“不行,这里太危险了,还是回去吧。”熟悉的女声低声劝阻着岩井俊二,藤井树的脚步放轻,慢慢的离开。
是高崎萤小姐的声音啊!
他听出了女声的身份,内心有些复杂,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还不太熟的松永佑介呢?
第九十四章 借书片段
思来想去,藤井树还是决定在拍摄结束的时候偷偷透露一点风声给可怜的松永佑介吧,主要是他觉得男人头上的绿油油的,自己要是装作没看见的话,对松永佑介来说有点残忍。不过,他还没有想好用什么样的方式,既不会暴露自己,又能让松永佑介明白自己的女朋友和岩井俊二有一腿。
服部先生拍摄的第二天清晨就回东京了,他旗下的艺人大多是原宝冢出身的,如在魔女的条件合作过的黑木瞳,以及只是听闻的天海佑希之类的,近期还有刚签下的新垣结衣,不可能只为他服务的。
这天的拍摄从图书馆开始,一切准备就绪,藤井树在衬衫外套了一件西洋风格的校服,按着岩井俊二的指示,站在白纱的窗台前,他有点怀疑是不是岩井俊二看到昨天的宣传照效果不错,才这样布置的。
他还不知道的是,情书之后改写的小说中,也有这经典的一段,前世的许多影迷们,也常常会反复回放,那个下午阳光里,依靠在白纱的窗台前,安静的看着手里的书,遗世孤立的少年。
继选举的暴动之后,藤井树和中山美穗还是当选了学校的图书管理员,中山美穗老实的坐在工作台后,抄写着借书卡,她抬头望了一下,藤井树躲在窗台边上,逃避着工作。
“藤井君,你过来一下。”她想让藤井树过来分担自己的工作,而藤井树这时却没有理她,仍自顾自的看书,中山美穗看到微风拂起白纱的窗帘,橘黄色的阳光打在藤井树的侧脸,白纱窗帘的起伏中,后面的藤井树似乎消失了一阵,过了一会,才重新出现在视线中,他淡然自若的面容,牛奶般乳白的肌肤,鼻梁挺拔,眼神深邃似海,藏着一股悠然的神彩。
“啪!”一摞书被突然搁在面前的工作台上,还在出神状态的中山美穗回过神,是藤井树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好几本没什么人借的冷门书,笑着看着她。
“你要看这些吗?”中山美穗缩了缩脖子,这家伙真的会给自己找事做啊。
“怎么可能会看。”藤井树的笑容更甚了,他从口袋里展开一排借书卡,每一张的上面,都是他留下的名字,拿给中山美穗看。
“藤井树同花顺。”这几本书的第一个音节,连在一起,拼出了藤井树的名字,中山美穗扮演的同名女藤井树错开他的目光,她认为对方是拿这个寻开心,但感觉又好像不对。
“你是不是傻啊?”中山美穗这样回答,抬起头,将工作台上的书推了回去。
若是有旁白的话,下一段的拍摄,会这样配。
“我记得那是二年级期末考试的时候,拿到考卷的我,几乎快崩溃了。”
教室里,中山美穗满怀期望的打开考卷,上面的红色数字,是27分。
不会吧!她合上考卷,深呼吸了一口气,自己的英语成绩,一向不错的。
再看一次,成绩还是27分,上面的名字,也是她的。
不过,她的笔迹不是这样工整的,而是更花体娟秀一些,于是站起身,前排的藤井树,考卷上的分数,是95分。
发错考卷了吗?她抿起嘴角,上次选举事件后,自己和藤井树在班上就刻意保持距离了,还是放学后再找他换回来吧,不然班上的人,说不定又要起哄了。
放学后的自行车棚,镜头给到三个结伴的国中少女,她们一路小跑着来到一位正在取车的高个子男生前。
“前田先辈,请等一下,和实她……她希望能和你交往。”中间少女的同伴说着,那个叫和实的女生,也害羞的低头,说道,“那个,只是做朋友也好。”
高个子男生听完她们的话后,好像遇上了鬼怪一样,头也不回地骑上脚踏车,一言不发的逃走了。
“啊——!”和实望着逃离的高个子男生,忍不住嚎啕大哭,她的同伴追了几步,镜头露出了一边等待的中山美穗,同伴气愤的喊道,“你这算什么意思!”然后朝前比了个国际友好的中指,转身回去安慰哭泣的和实。
“那种烂人,扔了才好。”四周的人都看起了热闹,她们拉着和实,离开了这处伤心地。
“那时候,放学后的自行车棚,可以说是情侣们的圣地。”
旁白声中,中山美穗的周围,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藤井树的脚踏车旁,等待着这家伙来,交换发错的考卷。
她感觉有些不自在,于是开始做体操拉伸身体,好让自己看上去有事可做。
镜头拉伸,中山美穗的旁边,站着隔壁班的及川早苗,是位秀气的少女,呆呆的看着虚无的前方。
“你也在等人吗?”等附近的人都走完了,及川早苗才开口问道。
中山美穗没有回应她的话,背景里响起一串凄切的蝉鸣声,惹人烦躁。
等了许久的及川早苗扬起头,垂下去,轻叹了一声,“我们都不容易啊。”
蝉鸣还在断断续续,及川早苗感叹着说,“男人真是讨厌啊!”
后面影像虚化下的中山美穗想开口,及川早苗又接着说,“你不觉得吗?”
她低头,啜泣了起来,中山美穗的镜头清晰起来,她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这个少女,想起身上还有手帕,递了过去。
“那个,请用吧。”
“阿里嘎多。”及川早苗接过了她的好意,擦了一会后,又突然醒悟似的,抬头望着天,“但是,但是,女人比男人更狡猾。”
“你加油哟。”把手帕还给了中山美穗,及川早苗拿起地上的书包,也离开了。
“在失去了转瞬即逝的搭档后,我一个人等了很久。”
华灯初上,等待的人出现在自行车棚的路尽头,蹲在地上的中山美穗站起身,望着藤井树。
“呐,我说,”中山美穗对他提醒道,“今天的英语考卷,是不是发错了。”
“啊咧?”藤井树故作惊讶的反应过来,按他对电影剧本上的理解,他已经在远处看了等待的中山美穗很久很久,是故意等到天黑了,才现身的。
第九十五章 戏份结束
“这个是你的吧,”中山美穗拿出了27分的考卷,给藤井树看。
“太暗了,看不清。”藤井树借着远处的灯光,还是看不清上面的内容。
脚踏车被倒置,中山美穗使劲的手摇着用人力驱动的车载电灯,橘黄色的灯光下,藤井树端详着两张考卷。
“快点啊,我手都酸了。”中山美穗催促着。
“是这样啊,break的过去式是broke啊。”藤井树故意延长这段相处的时间,比对起考卷的不同起来。
“喂,你别在这时候对答案行不行。”摇着脚踏车踏板的中山美穗,有些生气的说着,灯暗了下来。
“看不清了,”藤井树认真的读着考卷的内容,中山美穗无奈的继续下去,漆黑的夜里,少女和少年隔着脚踏车,温暖的灯光,照亮了他们彼此。
隔壁班的及川早苗,在做伸展操的时候,请求中山美穗为自己向藤井树搭桥引线,她们来到图书馆,中山美穗在及川早苗的半强迫下,找上了依靠在书架边看书的藤井树。
“及川早苗说,想和你交朋友。”中山美穗侧过头不去看他,说明来意。
“这样吗?”藤井树反应很平淡,她有点不确定是同意还是拒绝,“怎么样?”
“没什么。”他还以为是对方想向自己告白,紧张的心落了下来。
“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中山美穗这下直接问他的意愿。
“你问我愿不愿意……,”藤井树捧着书,迟疑的回答,
“你不愿意吗?”藤井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中山美穗问下去,“你有其他喜欢的女孩子吗?”
“有吗?”两人目光相对,中山美穗开口问道。
“没有,”藤井树不耐烦的回答,中山美穗转身,“那就行了。”
她把等待的及川早苗推到了书架边,不一会,是板着脸的藤井树走出来,把刚才手里的那本书,重重的扔在柜台上,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中山美穗的心里居然莫名的松了口气,她连忙去看及川早苗,对方正一脸茫然的靠在藤井树待过的书架边,口中念着,“男女之间,就是这种事情的循环啊。”
放学后,骑着脚踏车的中山美穗在路上行驶着,一旁的山坡上,头戴着纸袋的藤井树终于等到了她,从山坡上冲了下来,他脑袋上的纸袋前面掏了个洞,有些滑稽的露出脸庞。
和中山美穗并行后,藤井树把纸袋取下,用没有掏洞的那面,套在了中山美穗的头上,扬长而去。
中山美穗尖叫着把脚踏车停在路边,取下纸袋,有些埋怨的望着渐行渐远的藤井树。
之后国中的长跑比赛现场,藤井树搞砸了比赛,被同学给架了出去,中山美穗用长筒照相机远远的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剧情里,这是他最后一次胡闹。
中山美穗的父亲因病去世,她很久没有去学校上课了,藤井树敲响了她的家门。
“你怎么来了?”中山美穗看着冬装的藤井树,这时候已经是北海道的十二月了,外面下起了雪花,她注意到,藤井树的腋下夹着一本小说。
“你又为什么一直在家?”藤井树这时候还不知道中山美穗的父亲去世,“不去上学吗?”两人同时出声问着。
沉默了一会,中山美穗先开口,“找我什么事?”
“是因为这个。”藤井树拿出那本白色封面的小说,这是他精心挑选的,“寒假前借的,我忘了还了。”
“替我还给图书馆吧。”他把书递了过去,中山美穗疑惑的问,“你自己怎么不去还啊。”
“就因为来不及还,才拜托你的啊。”
“为什么?”
“别问了,交给你了。”
藤井树看到门前的讣告,表情一下子变化了,有些沉重。
“家里有人去世了吗?”他轻声问。
“嗯,是家父。”提起这件事,中山美穗还是有些难过,眼含一层迷雾。
“那,你节哀顺变。”藤井树还是第一次露出这样认真的表情,他看到中山美穗居然笑了,不满的喊,“怎么了。”
“没什么?”中山美穗摇了摇脑袋,目送着他骑上脚踏车,甩开脖子上的围巾,两人最后对望一眼,在夕阳的余晖中,这个少年默默的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寒假后的中山美穗回到学校,看着藤井树座位上摆着和父亲坟墓前一样的祭奠花瓶,她知道这是同学们的恶作剧,旁边的女同学,告诉她。
“藤井他又转学回东京了,通知你了吗?”
中山美穗没有说话,而是一把打碎了花瓶,她拿起藤井树交给她的那本书,冲出了教室。
追忆似水年华。
看着封面的书名,她站在图书馆的书架前,藤井树常待的位置,打开书页,后面插着一张写着自己和他名字的借书卡,她抽了出来,上面只有这一行名字。
又是本没什么人看的书呢。
她这样想着,把借书卡放了回去,将这本书放进书架。
窗台前的白纱帘布还在随风飘摇,只是那个会在后面看书的少年已经不见踪影,她内心稍稍有些失落,关上了图书馆的门,离开了这里。
皑皑的白雪中,十数年后的藤井树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他的四周是焦急万分的同伴,这次滑雪旅行,他失足从高处跌落,身下的白雪,慢慢染成了鲜红色,身体渐渐麻木,眼中所望着的天空,碧蓝如洗,真的好像当年,在教室窗前所见的,那种天空的颜色。
“我的爱恋,乘着南风疾驰……。”
他缓缓张口,唱着歌谣,镜头拉伸,在风雪之中,这声音传得很远很远,就像这最后的思恋,很长很长。
2011年,12月21号。
藤井树收拾完了行李,走出了住了三个多月的房间,门口,中山美穗静静的站在那里。
“大家不是都走了,还有别的事吗?”昨天已经拍完了最后他倒在雪中的镜头,他问向中山美穗,这几个月,自己刻意的保持距离,除了在戏中对话,和她并没有什么交集。
“那个,送你的,算是散伙的饯别礼吧。”中山美穗交给他一张白纸,他接过来看,是窗前的少年在低头看书的素描,看得出绘制的人手法还很生涩,抬头想说谢谢的时候,望见的,是中山美穗离开的背影。
“谢谢。”他小声的说着,把这幅素描小心的收起,手里拿出一封寄给松永佑介的无名信,他提前查到了地址,出门的时候,塞进了路边的邮箱。
第九十六章 告白
“我回来了。”藤井树打开了门,回到阔别已久的春原庄,飞鸟裕子正在厨房刷碗,听到他的声音,小跑着来到门口,她的身上还系着印花的围裙,额头上的刘海被水珠打湿了,欣喜的看着他。
“欢迎回来,”飞鸟裕子替他从鞋柜上取出拖鞋,藤井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进了屋。
“奈美小姐去她的新书发布会了,新垣结衣小姐这几天说是要去拍外景广告,未来在楼上写作业。”为藤井树说明了现在的情况,飞鸟裕子看着几个月没见的藤井树,他还是那样帅气,自己的容颜,却一天天随着时间老去。
那本禁断的恋爱小说吗?藤井树在网上查过了奈美小姐口中的BL是什么意思,简单的说,就是搞基,真不知道一个写推理小说的作家,为什么会有这种爱好。
“对了,我带了些北海道的特产,”他突然想起自己行李里的礼物,拉开袋子,拿出一包包干制的海鲜产品。拍戏的小樽是座海港城市,他买了一大堆的海货,有晒干的小鱼,熏制的墨鱼,还有一条没了鱼翅的小鲨鱼干。
“那晚上,就煮海鲜粥吧。”飞鸟裕子的厨艺是春原庄里最好的了,奈美小姐是从来不做饭的,新垣结衣自从下过一次厨后,大家都让她远离厨房了,藤井树做的饭只能说不难吃,就算有厨艺技能的加成,也比不上飞鸟裕子。
“好的,又能享受裕子你的美食了。”藤井树期待的说着。
他的手机响了,于是去一旁接通了电话,是中森明菜打来的。
“那个,有空吗?”他回来的消息,已经提前和她联络过了。
“有的,什么事吗?”藤井树疑惑的问,近藤真彦失踪都大半年了,难道又阴魂不散,来找她要钱。
“上次的海边,你还记得吗?”中森明菜咬起嘴唇,她好不容易下的决心,不能半途而废。
“我记得,是现在过去吗?”看了下时间,下午三点多,到那个地方的话,也快五点了,一来一回的话,可能赶不上飞鸟裕子的晚饭。
“嗨!我现在就在这里,等你来,有要紧的事,要当面去说。”她挂断了电话,藤井树只好对在厨房准备食材的飞鸟裕子说,“晚上可能有点事,你们就不用等我吃饭了,抱歉。”
“那你去忙吧,没关系的。”飞鸟裕子背对着他,切着鱼干,藤井树走后,她低头看着手指,一道伤痕,留着鲜血。
偏僻的海角,飞翔的海鸥在翱翔,海浪冲上礁石,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迹,中森明菜下身穿着蓝色的裙子,灰黑色的保暖长袜套在腿上,上半身是白色的长衫,领口系着宝蓝的蝴蝶结。
“久等了,不好意思。”匆匆赶来的藤井树,对她说着,海平面上的夕阳西沉,半边的天空燃烧着云朵,另一半的苍穹,是墨蓝的深沉色,几颗明亮的星,点缀其上。
“藤井君,这次拍摄,还顺利吗?”
中森明菜没有回头看他,而是继续注视着海面,缓缓的开口,平静的述说。
“还可以,对我来说,没有什么难的。”藤井树走到栏杆前,回答着。
“我……。”中森明菜转过身,“非常非常的喜欢你,想要不顾一切的喜欢你,命中注定的喜欢你,从你写给我的第一首歌起,从你拦下所有责任起,从那天夜里的拥抱起,你能接受这样懦弱的我,有过一段恋情的我,无法企及你的我吗?”
她的声音,越说越轻,到了最后,可能只有自己能明白说的什么了。
藤井树有些犹豫,他想起明显也对自己有好感的花总真理,看到中森明菜的脸色渐渐暗下来,想开口安慰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对中森明菜,还没有这种男女之情,让他心动的女生,或许只有那段梦中,并肩作战过的近江日月,可那只是一段梦,不是现实。
“怎么样?我的演技,”中森明菜的表情一下子多云转晴,变为笑脸。
“真厉害,我差点都答应了。”藤井树舒了一口气,这略显尴尬的场面,终于得到缓解。
“真由美小姐给我安排了一部电影,我找你来,是试试看我的演技能不能打动你。”她解释着,两人的心中,或许都有所明悟,交谈了一会,藤井树先离开了,原地的中森明菜,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一切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藤井树照例在春原庄看着书刷技能,一晃眼,2012的2月1号到了,情书这部电影,终于要上映了。
藤井树在这期间参加了几次例行的宣传活动,上了几回电视,不过首映式还是逃不掉了,在2月1号的晚上,他给中森明菜和花总真理发了消息,让她们注意明天去看延迟一天上映的情书,钻出了租来的宾利轿车,外面的红地毯两旁,是富士台请来的记者,也有不少,是冲着电影的男女主角来的。
他一席黑色礼服,在红地毯的尽头停下,让记者补拍了几张照片后,走进首映式的电影院里,在前排坐下。
“很帅气嘛。”旁边就是女主角中山美穗,如常的对他打趣道。
“谢谢夸奖,电影要开始了。”他公式化的回答,中山美穗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她的那份没有表达的情感,早就随着那份送出去的素描画,不见踪影了。
电影开始了,第一幕,是皑皑的白雪,藤井树躺在地上,身下的大片红色,表明了他的生命,将走到尽头。
“我的爱恋,乘着南风疾驰……。”他看着天空,口中喃喃的唱着,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彻底变为一片漆黑色。
墓地里,躺在白雪中的藤井树未婚妻博子,睁开眼,喘息着,从想要长眠的状态中醒来。
博子和女树的扮演者,都是中山美穗,她穿着一身庄重的丧服,远处进行的,是自己未婚夫藤井树离世两周年的忌日典。
第九十七章 情书一
她起身,拍打着身上飘落的雪花,扬起头,感受着风刮过脸颊的刺痛,然后在一片寂静的雪地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着。
镜头升起,在右下角的雪地间,浮现黑色的演职名单。
博子的身影,在视线中越来越小,她走过丘陵,向下方的墓地,小跑着一路前行,洁白的雪地上,留下长长的一串脚印。
“今日是犬子,树的两周年忌日,感谢各位……,”藤井树的父亲,在墓前念着悼词,众人依次上前参拜,结束之后,树的父亲送上准备好的甜酒,让大家暖暖身子。
“是甜酒啊,您想的真周到。”
“说老实话,这个天气的话,还是烈一点的好。”
客人感谢着主人家的心意,有人想品尝更烈的酒,于是树的父亲对不远处还在说话的妻子,喊道,“安代,你那应该还有菊正宗之类好酒吧。”
“不是要等到晚上再开吗?”树的母亲安代,回答道。
“不用了,现在就拿出来祭奠他吧。”树的父亲藤井精一,摆摆手,接着和客人聊天去了。
博子双手合十,站在墓前,镜头越过她的肩膀,照在墓碑上,那上面黑白的一寸相片,是藤井树微笑的面容,摄于2007年3月17日,她记忆中,大学毕业的那天。
而他的忌日,则是2011年的12月21号,她沉思着,一声呼唤将她的思绪打断。
“博子小姐,秋叶他们托我来问好。”
“他们觉得没脸过来,实在对不住。”
博子走在中间,旁边是树在学校的后辈和朋友,他们边走边谈着,踩着过膝的雪。
“是这样吗。”博子回答,那次登山事故后,她就很少见到他们了。
“学长他们今天都在家里闭门思过呢。”
“闭门思过?”博子好奇的问道,旁边的人说,“大家到现在都觉得很自责,要是坚持把他带下山去,或许……。”
“或许对他们来说,藤井学长的死,还记忆犹新吧。”有人打断了不合时宜的谈话,解释道。
“大家都过来一下!”负责拍照的人招呼起他们,博子看着他们笑着跑上前,她的神情依旧落寞。
镜头一转,博子降下车窗玻璃,藤井精一抱着安代略带歉意的说,“博子,不好意思,麻烦你送她回去吧。”
“怎么了?”博子看到安代的脸上有痛苦的神色,疑问道。
“她的头痛又犯了,”藤井精一解释着,博子打开了后车门的开关,安代被强行推了进去。
“哎呀痛,你别猛推我啊!”安代叫嚷着,躺在后排的座位上,这时突然有个陌生的男人,趴在了博子那边的车门前。
“你是叫博子对吧?”男人一脸酒气,旁人将他拉开,“小姑娘,听我说,别爱上山上的男人。”他唱着不知道来历的歌谣,被拉远了距离。
“伯父也不容易啊。”开车的博子,对后排的安代聊着天。
“哼哼哼,”安代这时已经不像刚才那样难受了,她发着笑,“他不过是装出来的,这下,估计要胡闹一整晚呢。”
“只是表现的太高兴的话,会让人闲话,才故作悲痛,”安代把玩着手链,“口中说着拿来祭奠树,实际上不过是给自己喝酒找个借口。”
“伯母,头好些了吗?”博子试着问,她发现安代的表现,没有什么异常的样子。
“那个啊,我装的。”安代如实的告诉她,她发现博子的脸色不对,问,“怎么了?”
“啊,大家都好像各有心思的样子。”博子觉得,一场祭奠,实在不必要这样。
“我这种,其实已经无伤大雅了。”安代看着窗外掠过的树桠枝干,那些积雪下的屋顶,淹没了这座城市。
安代的家中,博子推开了一扇门,这里是藤井树的房间,里面摆满了关于山峰的油画,和两年前的布置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最近一直没进来过。”换了常服的安代,对博子说,“积了不少灰尘,不好意思。”
博子走到一幅画前,伸手想去抚摸那山峰的轮廓,安代从房间的书架上取下一本厚厚的册子,说道,“博子小姐,想看看这个吗?”
“毕业相簿?”博子上前看着册子封面的字,和安代一起坐在床边,翻开了扉页。
第一页,是郁郁葱葱的森林,旁边写着小樽市立色内中学毕业纪念册。
“那时候,是住在小樽吗?”
“嗯,是的。”安代点头,回答。
“小樽的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现在已经找不到了,修国道的时候,被埋在下面了。”安代思索了片刻,老家的祖屋,都快忘记它的模样了。
“真可惜啊,”博子遗憾的说着,她翻到了有集体合照的一页,安代指着上面的照片,提醒道,“这里,是贴上去的。”
博子看向她,安代继续说下去,“临毕业的时候,又转学去了东京,大学前我们才在神户这里定居的。”
“和现在的差别也不大啊。”博子注视着合照上角单独贴着的藤井树头像,合照也是黑白的,和墓前的色调颜色一致。
“现在再看的话,有点不吉利的感觉。”安代有些沉重的说着,又突然起身,笑着问,“吃蛋糕吗?”
“不用了,”博子现在没有心情,去吃东西。
“是柯茜若华的蛋糕哟,”安代补充着,博子只好点头,“那不客气了。”
博子继续翻着纪念册,在写有联络地址和名字的一页停下,用手指寻找着藤井树的名字。
终于,她的指尖,在印有藤井树的一行,停下了。
“找到了。”她喃喃自语,手指向下划去。
小樽市钱函二丁目二四番地。
她的脸上露出得到答案时的微笑,忽地起身,在房间里找到一支笔,将地址记在手心,但刚落笔,又觉得不妥,于是拉下衣袖,在手腕上,写下了那段曾经的地址。
镜头转场,在海平面上飘浮,字幕打出,小樽市,北海道的一座小城。
一名戴着头盔的邮递员骑着摩托车,向倾斜的上坡路驶去,在贴有藤井的铭牌门前,停下。
床上躲在被窝里的女人,咳嗽着起床,她听到屋外的摩托车引擎声,穿着睡衣,披起衣裳,扱拉着拖鞋,去开门。
“啊咧,藤井酱,今天是怎么了?”邮递员刚打开信箱,发现开门的女人,正是同时扮演博子和女树的中山美穗。
第九十八章 情书二
邮递员把信拿在手上,接近出门的中山美穗,“休息?”他问着。
还戴着口罩的中山美穗伸出双手,示意对方保持距离,她把邮递员逼到院子的大门外后,就飞快的上前,将伸缩门关上。
“我感冒了,”她解释着,邮递员恍然大悟的点头,“也对,这个季节的感冒太频繁了。”
“你怎么像那个谁一样?”中山美穗劈手夺过他手里的信件。
“话说,我正好有电影票,要不要一起去,就在这周六?”邮递员从怀里掏出藏了许久的心意,对中山美穗邀请着。
“我不去,”丝毫不带迟疑的拒绝,中山美穗打了个喷嚏,转身在邮递员的呼喊中,向家门小跑而去。
“你什么时候想去了,一定要告诉我呀。”
“不想去,”中山美穗打开了门,钻进屋里,她手里的信,掉落了一封。
“藤井酱,你的信,掉了,”邮递员提醒她,可是中山美穗已经关上了门,他只好从伸缩门一边的缺口进入院中,拾起地上掉落的信,敲响了中山美穗的家门。
“干什么啊!”中山美穗拉开房门,不满的望着邮递员。
“这个,落在外头了。”邮递员展示给她看,一封信。
“情书?”他开着玩笑,中山美穗抓过他手中的信,转身的同时,将门再次闭合。
“有空的话,就通知我啊。”邮递员的另一只手还攥着电影票,不甘心的喊道。
中山美穗把水电费的信件搁在客厅的桌上,这个时代人们已经几乎不用这种传统的方式联络了,所以到她手上的,就只剩下一封,刚才掉落的那封。
她站在卧室的空调下吹着暖风,拆开写有自己名字的信封,只有一张折叠的白纸,打开来看。
“藤井树亲启,你好吗?我很好,渡边博子。”
渡边博子?是谁来着?又为什么突然用这种方式联络自己?
中山美穗的脸上满是疑惑,她检查起信封的寄件地址,是从神户寄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啊,”她摘下口罩,躺在床上,感冒的症状好像加重了,伏在床边咳嗽起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母亲听完了她的讲述。
“什么样的信?诅咒信吗?”母亲问着,她偏过头,回答,“我倒觉得不是。”
“爸,下来吃饭了。”母亲朝一边的房间喊着,中山美穗拿起信封,对母亲说,“神户的渡边,你有印象吗?”
“渡边?是你以前的朋友吗?”母亲摆出碗筷,“不记得了吗?”
“没那回事,我又不认识姓渡边的人。”中山美穗辩解着,房间里年迈的爷爷走了出来,低着头,在对面的餐桌前坐下。
“渡边博子,真奇怪啊。”她自言自语,“爷爷,你说怪不怪。”
“我看看,”爷爷伸出手,中山美穗把桌上的胡椒粉递给了他。
“我就不认识在神户的人,而且都什么年代了,还用信件。”她把信件搁下,倒出药片,母亲关切的注视她,“感冒还没有好吗?要不明天去趟医院吧。”
“嗯,还没到那种地步,”中山美穗将药片服下,对面的爷爷把胡椒粉放回桌上,母亲看着她的举动,“这种药也就能缓解一下症状。”
中山美穗没有听劝,于是母亲说道,“那你明天要是还不能上班,就得去医院看看了。”
“树,让我看看,”爷爷再次伸手,对中山美穗小声说着。
“比起医院,我更愿意去上班劳动,”中山美穗大声的回答母亲,盖住了爷爷的请求声。
“是不是以前认识的姑娘,嫁人后改姓了,”母亲提醒着,中山美穗努力的想着,“那只有……远藤。”
“啊切!”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捂住鼻子。
“渡边博子……渡边博子……渡边博子……,”半夜,躺在床上的中山美穗不停的念着寄信人的名字,不管她如何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个人的身份,她索性起身,下了床,在电脑前敲下字符。
“渡边博子亲启,我也很好,就是稍微有些感冒,”她咳嗽着,在电脑连接的打印机前拿起纸张,上面是工整的字条,决定明天一早,就按来信的地址,寄过去。
“藤井树亲启,感冒好些了吗?请尽快吃药,早日康复。”窗前,中山美穗持着信纸,读着上面的内容。
她拿起桌上的药包,刚刚打开,又忍不住打了喷嚏,镜头切换,穿着红色围裙的她站在受理的柜台前,惊动了图书馆的其他人。
“好像还是不太行,”她缩起脖子,无奈地自语。
渡边博子和朋友秋叶茂谈论起她和一个叫藤井树的人最近通信的事情,秋叶茂劝说渡边博子,早日放下对藤井树的思恋,也还自己一个自由,毕竟已经死去的人,是无法回来的。
骑着脚踏车的中山美穗在家门口停下,打开信箱,取出信件。
“藤井树亲启,今天我在回家经过的坡道上,看见了樱花吐出的花蕾,这边已经有了春的气息,渡边博子。”图书馆的女同事带着隔离手套,读完了信上的内容,一脸嫌弃的说,“不妙啊!”
躺在书架下的中山美穗喝光了瓶中的苦涩药剂,说着,“梶井基次郎不是说过吗?”
“樱花树下埋藏着尸体,”女同事春美,直言道,“还有盛开的樱花林下,坂口安吾的名句。”
“我也觉得,樱花就应该是这样的,”中山美穗说着,扔掉了空瓶,落进了远处的垃圾桶里。
“就是这样的,但是,这种人要是不管的话,会一直给你写信的哦,一直一直的写,不会停下来,”女同事春美面色凝重,告诫着她。
“那,我应该怎么办才好啊。”中山美穗苦恼的叹气,身后的书架掉落一本书下来,把她吓了一跳。
“渡边博子亲启,你究竟是谁?求求你了,和我说实话吧。”秋叶茂朗读着信上的字迹,对博子不置可否的说道,“明明是个冒牌货,为什么这样理直气壮。”
“可如果是真的该怎么办?”博子不想承认这是假的。
“怎么可能是他寄来的。”秋叶茂不相信这信是藤井树写的,他是亲眼所见,这人是如何倒伏在雪地上,消逝于人世间的。
两人争论不下,秋叶茂偷偷记下地址,准备写信让对方出示自己是藤井树的证明。
“如果你是藤井树的话,请让我看看证据。”女同事春美和中山美穗在台阶上,看着信纸。
“这家伙是在存心找茬吗?”中山美穗苦恼的说,“再说第一封信,不是她寄过来的吗?”
“那你寄过去看看吧。”春美放下信纸,劝说道。
“寄什么?”中山美穗问道。
“居民证件之类的证据。”春美出着馊主意,她来了兴趣。
“咦?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中山美穗不想这样做,太奇怪了。
工作的时候,两人抱着书,中山美穗说,“我已经决定不去理她了,不管她寄多少信来。”
“树,那你就甘心被当成冒牌货吗?”春美拱着火,使出激将法,中山美穗回头看了她一眼,鼓起腮帮。
博子和秋叶茂收到了用打印机复印的证件照,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藤井树的名字,不过是个同名的女生。
“我在小樽的朋友,前不久邀请我去看看,你想一起来吗?顺便看看这个藤井树,是何许人也。”秋叶茂试探着问道,博子的脸色黯淡下来,她的最后一丝幻想,被现实割裂。
“这就是证据,别再寄信来了。”
她的手里,还有一张随信的字条,这段联系,已经断了。
秋叶茂拿过字条,看完后将它捏成一团,扔在桌上,“都怪她,寄这种东西过来。”他点起烟,博子抬头看他,要是藤井树的话,是从来不抽烟的。
“我之前还在想,要是他的话,就好了,”博子捡起揉成一团的字条,秋叶茂突然高声喊道,“那不可能是他,那家伙怎么可能再寄信过来。”
“太伤人了,博子,”秋叶茂低声说着,靠在墙边,“你每次都坐在他的对面,我和他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也坐在他对面。”
他继续吐露心声,“那家伙第一次见你,就提出要和你交往,还记得吗?”
“而最早约你出来的,可是我啊。”秋叶茂苦笑着,“明明是个不擅长和女生交流的人,却抢在我的前头,要是当初先开口的是我,现在又是怎样的情况呢?”
博子没有回答,在拍这段戏的时候,她觉得要是眼睛不瞎的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先答应秋叶茂的,藤井树的容颜和人格魅力,胜过一切多余的解释。
“去小樽看看吧。”发泄完情绪后,秋叶茂有些释然了,提议道。
他们乘坐飞机来到了小樽,找到了藤井树家的旧址,而同时,被母亲骗到医院去的中山美穗,在走廊上,梦见了推车上,面部戴着呼吸器的父亲,她仓皇起身,追了上去,打开了手术室的门。
门外,一阵白芒闪过,那段尘封的记忆,少女时的她推开门,看到的是,刚抬头的藤井树,夹着一本白色封面的书,穿着厚厚的冬装。
“藤井树,”护士在现实里叫着她和他的名字,记忆中,教室里刚转学来的藤井树,在黑板上,写下和她相同的名字。
“藤井树在吗?”呼喊声将她从记忆唤醒,可脑海里,是窗前的少年,飘摇的白纱,温暖的阳光,心中的悸动。
“嗨!是我。”她终是脱离了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起身应道。
博子和秋叶茂在中山美穗的家门前等了很久,博子最终还是放弃了,在离开前,博子又写了一封信,他们向来路走去,路上经过一辆出租车,秋叶茂招手,没有拦下来。
出租车上,是刚从医院回来的中山美穗,她穿着无口袋的毛衣围裙,这是她最喜欢的衣物。
她下了车,照例打开家门前的信箱,里面躺着一封没有邮票的信件。
“藤井树亲启,我到这里来找你了,现在,这封信写于你的家门前,”镜头回到博子蹲在院门前写信的一幕,“我所认识的藤井树,并不是你,来到这里后,我才明白这一切。我的藤井树,是位男性,他曾是我的恋人,他在两年前……。”
博子停笔,犹豫了一会,划去两年前这段,接着写完后,把信塞进了信箱。
“我现在也不知道他身在何处,只是,我还是会经常记起他,我想,他一定在某个地方,惬意的生活着吧。”家门前,中山美穗看着信上的文字,若有所思。
出租车去而复返,博子和秋叶茂上了车后,司机疑惑的说道,“这位小姐,和刚才放下去的乘客,好相像啊!”
“我给你造成的困扰,真的非常抱歉。”依靠在家里楼梯口的中山美穗,默默的看着信纸,“我原本是想见到和他同名同姓的你,才来到这里,到头来却没了这样的勇气,细想之下,我和你只有书信上的往来,所以,也就以这封信作为结束吧。”
“同名同姓?”中山美穗想起在医院里的回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在电脑前,敲打着键盘,中山美穗写下。
“渡边博子亲启,我在不明就里之下,寄了那封信给你,请原谅我的失礼,关于你说的那个藤井树,我在国中的时候,班上的确有位同名同姓的男生。”
镜头切换到大街上,中山美穗骑着脚踏车,在路口的邮箱前驻足,把信投了进去,而路口不远的地方,伫立着博子,正出神的望着她的面容。
“我想,你说的藤井树,应该就是他了吧。”旁白声中,中山美穗的脚踏经过低头的博子,她喊了一声,“藤井树。”
“咦?”中山美穗停下车,回首望去,是绿灯时匆匆来去的人海,而在人海中,博子望着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对方没有发现她,远远的离开了。
第九十九章 情书三
翌日,在和母亲看完了公寓的房子后,中山美穗靠在家里客居室角落,母亲对爷爷劝说着。
“不管怎么说,这栋房子过几年也要拆了,这你也知道吧。”
爷爷逃避似的起身,母亲望着他,“那我可就定下来了。”
“我反对,”爷爷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不过就算反对,也没有用了吧?”
“是的,”母亲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就只好搬了。”爷爷垂下光秃秃的脑袋,弓起身子离开了。
“真是的,”侧躺下去的母亲发出无奈的声音,“这个老糊涂,真受不了。”
“啊咧,”母亲突然反应过来,问向剥橘子的中山美穗,“你爷爷刚才是不是同意了?”
“嗨!”中山美穗点头。
场景切换,是博子的手,在纪念册上,搜寻着。
榻榻米对面的安代,沏着茶水,“你这么认真的在看什么啊?”
“嗯,稍微看一下。”博子的气质要文静许多,她的指尖,停在了合照上,一位和自己酷似的女孩前。
“他的班上,有同名的女生吗?”博子问着,安代回答,“不清楚啊,他老是转学。”
博子拿起纪念册,指着少女时代的中山美穗,说着,“这个人。”
“嗯?谁啊?”安代挪到博子身边,看着上面的照片,摇头说,“我不记得她。”
“您看这照片,像不像?”
“咦?”
“像不像我?”
“像你?”安代仔细的看着,突然笑了起来,“要是像的话,会怎样?”
博子这时的表情已经慢慢变得难过,她没有回答,安代双手交叉,问道,“如果像了,会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博子回答,安代上前捂住了她的脸,说道,“撒谎,说实话吧。”
等安代坐回去了,博子才缓缓开口,“如果像的话,我没法原谅他。”她眼中含着迷蒙的水汽,声音微微颤动,这不应该是他第一次见面,就追求自己的原因。
“如果这就是他当初选择我的理由,伯母,我该如何是好?”抽泣着,博子不安的抱着纪念册,无处摆放的手,如同她的尊严。
安代的眼睛红了,看着她,博子说着,“那个时候,他说对我是一见钟情。”
“我也相信了他的话,”博子低头,“没想到,原来一见钟情,也有一见钟情的理由啊。”
“我被他骗了,”博子感叹着。
“博子小姐,你要吃一个初中同学的飞醋吗?”安代歪着头,看着她。
“是啊,”收拾起自己的情绪,博子承认了自己的狭隘,也或许,爱情本身,就是盲目且狭隘的。
“很奇怪吗?”她问着安代,笑着,泪流。
“奇怪啊。”安代回答着她。
“的确奇怪呢。”博子抹去脸上的泪水,摆出一副挺过来的样子。
“那孩子真是幸福。”安代偏过头,不去看她,不能让自己被她的伤心所感染,“能让你这样吃醋。”
“你,现在依旧喜欢着他啊。”安代叹息着,对面的博子带着哭腔回答道,“您这样说,我又要哭出来了。”
安代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掩面而泣,她何尝不是日夜想念,自己逝去的儿子。
邮递员的摩托车在雪地上打着滑,中山美穗拿着信件在家中踱步。
“你好吗?你说的藤井树,和我的藤井树,应该是同一个人。”
“其实,我寄这信的地址,也是从他的毕业纪念册上找到的。”
中山美穗在客厅的餐桌前坐下,打开了曲奇饼干的铁盒,取出一块边吃边看。
“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冒失引起的误会,真的很对不起,对了。”
“对了,在添了这样的麻烦后,还要请你帮忙,或许有些显得厚脸皮,若是你还记得有关于他的事。”中山美穗念出上面的内容,扬起头,望向空白的天花板,思绪飘飞。
“大家注意,今天有位同学从东京转来我们这里,”清秀俊美的少年,在黑板上写下同样的名字。
“同名同姓啊!”同学们议论起来,藤井树在她的前排坐下,旁白声响起。
“初一的第三学期,他转学来到班上,因为和我有着一样的名字,让我之后的国中生活,倍受烦恼。”
“比如值日的时候。”
国中生水手装的她擦去黑板上同学们的恶作剧,两个藤井树的名字,被抹去。
“藤井君,明天是谁值日?”她问着窗边的藤井树。
“村冈和船桥。”少年翻开一页小说,回答道。
“今天数学课教了什么?”他突然问了一句,让她有些意外。
“方程式。”她如实的说。
“什么的方程式?”少年接着问。
“藤井君!好恩爱哦,好恩爱哦!”吵闹的三名同学在教室的门口起哄,待他们离开了,她才说出口,“一元二次方程式。”
“本以为只需要忍一个学期就好,没想到初二的时候,我们还是分在了一个班里。”中山美穗的旁白,缓缓叙述着,这段原本被她遗忘的过往。
放学的镜头,两人骑着脚踏车,默不作声的并行着,“在旁人看来是有趣的事情吧,可对当时的我们来说,日子挺难熬的。”
“我们刻意的避开对方,一直没有什么交流。”在一个路口,他和她分开,各自驶向不同的终点。
图书馆里,工作的中山美穗,避开女同事春美的推车,春美问着,“之后怎么样了?”
“咦?”中山美穗疑惑不解的发出声音。
“写信。”春美提醒着她,中山美穗继续工作,口里念着,“偶尔有联系。”
“偶尔?”春美有点不相信她的说辞,中山美穗近来的笑容,都比以往更多了。
“藤井树亲启,不知道他当时是什么状态?对于和自己同名的的女孩子,会感到一丝命中注定的缘分吗?”
结束工作后,躺在床上的中山美穗拿着信,起身在电脑前打字。
“那是不可能的,你似乎陷入了一种罗曼蒂克式的幻想,但现实可要无趣的多。”
“说起我们的关系,就好像把亚当夏娃,给关进集中营里,日复一日的起哄就像上刑,叫人生不如死。”
旁白声中,班级选举的过程里,藤井树和念票员稻叶扭打在一起。
“他的暴动什么也没有改变,我们还是被送进了校图书馆当管理员。”
百无聊赖的两人坐在受理柜台后,藤井树在看书,中山美穗托着下巴。
“但是他一直在偷懒,都是我在认真工作。”
中山美穗抄写着借书卡,抬头望去,只见窗台边上,整日安静看书的藤井树。
“藤井君,你过来一下。”她想让藤井树分担自己的工作,不能什么事都让她来做。
而藤井树却没有理会她,自顾自的看书,白纱的窗帘起伏不定,他的身影刹那间消失,又在眨眼时出现,修长白净的手,握着油墨印刷的小说,侧颜的轮廓如同被精心雕琢的希腊人像,不带一丝缺陷,他的瞳孔之中,散发着深邃的光泽,叫人一个忍不住,就会陷入其中。
“你要看这些吗?”出神的中山美穗被响声惊醒,她看着将一摞书搁在柜台上的藤井树,正微笑着望着自己,于是张口问道。
“怎么可能会看。”藤井树的笑容更甚了,他排出几张借书卡,展示给她看,每一张的上面,都留下了他和她的名字。
“藤井树同花顺。”每张借书卡的书名第一个音节,拼在一起,就是藤井树的名字,中山美穗错开他的目光,评价道,“你是不是傻啊?”
“他的行为,不过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在借书卡上的自娱自乐罢了。”
中山美穗继续回忆着,敲下字符。
“不过,他一直坚持这样做,从来都没有厌倦的意思。”
“总之,就是个奇怪的家伙。”
镜头一转,深秋的季节,在自家的庭院中,爷爷和中山美穗在用木柴烤制红薯,中山美穗抓了一把枯叶,扔进了火堆。
“藤井树亲启,深深感谢你的来信,住在你回忆里的他,是我所不了解的。”回信的旁白声中,中山美穗蹲下身,握着一截红薯,看着爷爷的烤制过程。
“不过,果然还是那个人。我想,一定还有更多关于他的人和事,我所了解的他,只是他的一小部分罢了。看了你的信,我才知道这一点,恳求你再多告诉我一点,关于他的故事吧。把你对他的记忆,分享给我吧。”
拿起滚烫的红薯,中山美穗埋头尝了一口,露出满足的笑容。
“感觉还是把我的脑子打包给她比较方便啊!”在院门口收到回信的中山美穗,苦恼万分的说着。
坐在电脑前,她念出刚打下的一段文字。
“我还记得是在二年级的第二学期,期末考试的英语成绩,几乎让我一蹶不振。”
满怀期待的打开考卷,鲜红的数字27,令少女时期的中山美穗脸色苍白,好在她发现了,签名不是自己的,她决定放学了去把考卷换回来。
在放学后的自行车棚,目睹了告白失败的学生,中山美穗和隔壁班的及川早苗聊了一会,华灯初上的时候,她一个人等到了姗姗来迟的藤井树。
手摇着脚踏车的灯,为藤井树提供光照,橘黄光线下的他,恬静安详。
中山美穗在自家的阁楼上翻出了尘封的旧物箱,找到了那张她当时的考卷,95分。
她欣喜的看着上面的数字,翻开背面,却发现上面涂着一位正在脱衣的女性。
“这什么呀。”站起身,她猜到了唯一可能下手的人是谁。
“下流。”她评价着,把这张考卷,塞进了给博子的回信中。
“背面的涂鸦,是他当时的‘杰作’。”
她在回信里,如是说道。
“谢谢你的心意,我会好好保存它的,对了,他当时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有过初恋的对象吗?”博子拿着焦黄的考卷纸,若有所思的写下。
“渡边博子亲启,遗憾的告诉你,我是不了解他当时的喜好的,”中山美穗抬起头,自言自语的说,“不过这家伙还是相当受女生欢迎的,”她的记忆又回到了那段时光。
隔壁班的及川早苗一番纠缠之下,让当时的中山美穗,替她向藤井树介绍自己,没想到藤井树果断的拒绝了她,只留下黯然伤神的及川早苗,喃喃的自语,“男女之间,就是这种事情的循环啊。”
在放学后被藤井树用套纸袋的方式报复后,中山美穗的记忆消退,她呆呆的望着电脑的屏幕,一动不动,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另一边,一直追求博子的秋叶茂邀请博子去登山,登藤井树出事的那座山。
“他在运动会上,搞砸了一次田径比赛,真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想的。”中山美穗在灯光下用手写信。
“请你有空的话,拍几张学校的照片吧,我想见见他当时生活的环境。”拆开寄来的箱子,里面是台使用胶卷的宝丽来相机,在2012年的时代,这都是古早的产物了。
在操场上拍下跑道,中山美穗一路游览着自己待过的学校,在曾经的班级教室里,遇上了当年的老师。
“滨口老师?”她一路欣喜的问着,中年的女老师望着她,“你是?”
“三年级二班的。”她回答着,女老师索上下打量了一阵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藤井?”
“嗨!是我,没想到您还记得。”中山美穗更高兴了,点头应道。
“三年二班,藤井树。学号是……。”滨口老师伸出手指,念着当年学生的名字,“啊,24号。”
“真厉害啊,您居然记得这么清楚。”中山美穗惊讶于老师的记忆力,她们边走边聊起来。
“哦,原来你在市立图书馆工作,”滨口老师笑着说。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分,就到那了,”中山美穗回答着,滨口老师感叹着,“这么说来,当年的工作经验也派上用场了。”
“嗯,我很喜欢图书管理员的工作。”两人在谈话中,走到了校里的图书馆。
“今天,正好是整理图书的日子。”滨口老师推开门,对里面忙碌的几名国中女生,介绍着,“大家都过来一下,这是你们的前辈,藤井。”
“藤井?”国中女生们吃惊的叫起来,她们中有人喊着,“是藤井树吗?”
中山美穗不解的望着她们,直到有人递上来一张发黄的借书卡,上面的笔迹,记忆犹新。
“你们怎么知道的?”滨口老师费解万分。
“不会吧!”她们异口同声,喊道。
“我们在寻找有藤井树名字的借书卡,看谁发现的最多。”国中女生们解释着,拿出一叠用橡皮扎好的借书卡。
“一共是87张,不过应该还有没发现的,”她们说着,展示出计数的分板,“最近的兴趣没有之前大了,没想到会遇上本人。”
第一百章 最后的情书
“这个啊,并不是我写的。”中山美穗解释着,“是我的朋友,玩恶作剧写的。”
“是男生吗?”国中女生的一位,问道。
“是的。”中山美穗拿着借书卡,回答她。
“那他一定很喜欢前辈吧?”那个女生直言不讳的说着,“毕竟写了那么多次前辈的名字。”
“啊,原来如此啊!”国中女生们笑着喊道,可任中山美穗百般辩解,她还是改变不了她们的想法。
“真受不了她们。”滨口老师将中山美穗送到校门口,说着刚才的事。
“每天都要和她们打交道,可把我累坏了。”老师转头问向中山美穗,“不过,到底是谁?”
“啊咧?”中山美穗停下脚步。
“喜欢你的男生到底是谁?不然也不会在借书卡上,写下你的名字。”老师追问着。
“连老师也这样……。”中山美穗有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说说看吧,没关系的。”滨口老师可不打算这样放弃。
“那不是我的名字,还记得班上有个同名的男生,也叫藤井树的吗?”在玄关处换了鞋,中山美穗还是回答了。
“23号,学号是23号,坐在你前面的那个。”滨口老师的语气一下子沉重起来,中山美穗察觉到什么,但还是赞叹出声,“真厉害,居然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那孩子和别人不一样,两年前就去世了,遇上了山难。”
中山美穗脸上的笑容,不见了踪影。
她骑着脚踏车,在老师的注视下,消失在了镜头前。
画面一转,是少女时期的中山美穗,穿着全身黑色的丧服,在结了冰的雪地上滑行着,她在冰封的河面上,目睹了一只蜻蜓的冰标本,冻红的鼻尖,哈着白雾状的气,这蜻蜓一动不动的待在冰面下,既是刹那,亦是永恒。
“爸爸,真的是死去了啊。”少女的她感叹着,成年后的她刚驶下山坡,经过这曾经无数次驶过的路,被藤井树戴上纸袋作弄过的弯道,咳嗽着,和当年一样把车停在路边。
来到藤井树逝世的山下,秋叶茂终于鼓起了勇气,对看着山丘起伏的博子,开口说道。
“等我们下山之后,就在一起好吗?我喜欢你。”
“谢谢,”博子回答他,“但是,我还是无法答应你。”
“为什么?他都离开两年了,不可能再回来了,你不能这样,一直这样。”秋叶茂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上前,想抱住博子。
博子伸出双手,将他推开,她的力气不大,但是举动却让秋叶茂停了下来,眼中满是苦痛,无法理解的望向她。
“秋叶桑,我的心,已经被他占据了,或许直到死亡,也不会忘记他的存在,我感谢你的付出,但是,但是,爱是不能说谎的,爱是自私的,自私到我的心里,已经再容不下他人。”博子平静的说着,没有哭泣,没有流泪,她心里其实清楚,自己可能只是藤井树对爱的替代品,可是爱情啊,它苦涩如酒,又叫人忍不住,去品尝它的芳香。
她独自一人登上山,只余下,山脚处,沉默的男人。
“我的爱恋,乘着南风疾驰……。”站在高高的山上,将苍茫的大地尽收眼底,博子唱着藤井树死去前,所哼的歌谣,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展颜一笑,转身离开。
回到家中,中山美穗晚上终于支撑不住身体,在母亲的面前倒下,母亲量了体温,41.8度。
“爷爷,快打电话给医院,树她病倒了。”母亲仓皇的通知了看电视的爷爷,取出冰箱的冰块,想用它来物理降温。
“快,给我毯子。”和医院简单的沟通后,爷爷扛起了中山美穗,年迈的身躯,腰弯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快打电话啊!”母亲不了解他的行为,当年她的丈夫,也是叫不到车后,被爷爷背到医院后抢救无效死亡的,现在又想重蹈覆辙吗?
“来不及了,外面下着大雪,一两个小时内,救护车是赶不到的。”爷爷替中山美穗盖上毯子,穿好衣服,伸手再去碰中山美穗的时候,被母亲拦下。
“你还想害死她吗?那时候你也是这样做的!”母亲大声的斥责,自己拿出手机,听完对面医院的解释后,恨恨的将它砸碎。
“38分钟,从家到医院,需要走上38分钟。”爷爷开口说着,毅然决然的再次抱起昏迷的中山美穗,“我计算过了,这样的雪天,救护车两个小时也不一定能到,只有这个办法了。”
大雪中,爷爷背着中山美穗,母亲打着伞,他的身体在半路上倒下,母亲埋怨的说,“早知道就待在家里,等救护车了。”
“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在40分钟之内,把树送进医院。”爷爷听到她的话后,艰难的起身,重新背着中山美穗,在雪地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着。
最终,他们赶到了医院,爷爷和中山美穗都躺在推车上,母亲没了手机,看到墙上的时钟,欣慰的露出微笑。
第二日,脱离了危险的两人躺在同一间病房,中山美穗侧脸看着打着呼噜的爷爷,和靠在椅子上沉沉睡去的母亲,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渡边博子亲启,你一定猜不到,我的父亲是因为感冒恶化去世的,”旁白响起,镜头转移到黑白的男子遗照上。
“那是我初二的元旦,大过年的却要办丧事,家里挤得满满当当。”
少女时期的她带着遗照下楼,看着人们抬棺。
“因为连日劳累,母亲卧床不起,”少女的她打扫着卫生,母亲在榻榻米上的被窝里翻身。
“所以,新学期开学后,我也一直没有去上学。”
“突然有一天。”
在厨房切菜的她被门铃声惊动。来到玄关处拉开门,是刚抬头的藤井树,穿着厚厚的冬装,腋下夹着一本白色封面的书。
“啊咧。”藤井树还是第一次见到戴围裙的少女,发出惊讶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她疑惑的问道,注意到藤井树还带着书。
“你又为什么一直在家?”藤井树反问着,“不去上学吗?”两人异口同声。
中山美穗率先打破沉默,“找我什么事?”
“是因为这个。”藤井树拿起书,“寒假前借的,我忘了还了。”
“替我还给图书馆吧。”他把书递了过去,中山美穗不理解他的行为,“你自己怎么不去还啊。”
“就因为来不及还,才拜托你的啊。”藤井树理直气壮地回答。
“为什么?”
“别问了,交给你了。”他突然看到门口贴着讣告,神情显得沉重起来。
“家里有人去世了吗?”他小心的问道。
“嗯,是家父。”中山美穗点头,难过的说。
“那,你节哀顺变。”他露出认真的表情,让中山美穗一下子又笑了起来,“怎么了。”他望着少女,不满的说道。
“没什么?”少女摇头,目送着他骑上脚踏车,甩开围巾,最后互相对视了一眼,少年在落日的黄昏中,就此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之后,我才知道了他转学的消息,原来那一天,他是打算向我告别的。”
教室里,中山美穗砸碎了藤井树桌上的祭奠花瓶,小跑着来到校图书馆,将那本名叫追忆似水年华的冷门书,塞进了书架,窗前的白纱帘布还在随风飘摇,但是她认识的那个少年,已经一去不返了。
“这就是我对他最后的回忆了,同时,也是我最后一则能写给你的故事。”
中山美穗在家中,收到了之前发出过的所有信件。
“藤井树亲启,这些信里的回忆,全都是属于你的,所以,也应该由你来收藏,谢谢你一直来做的这些,我真的非常感谢你,以及,借书卡上的名字,我觉得应该是你的。”
她歪起脑袋,不解的说,“我的?”
“这是什么意思啊。”她自言自语着,爷爷在院子里听到她的话,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在国中的时候,班上有个同名同姓的男生,”她回答着。
“然后呢?”爷爷打扫完落叶,放下了扫帚。
“就这样,”她把信放下,靠在走廊的墙边。
“是你的初恋吗?”爷爷凭着直觉,接着问道。
“没有的事情,只是有这样的一个人罢了。”她把信折好收起。
“我种下那颗树的时候,给它起过一个名字。”身为过来人的爷爷指着院子里的树,告诉她。“树,和你相同的名字。”
“不会吧。”中山美穗起身,跟上爷爷。
“你出生的时候,我就种下了它,于是,我就起了一个和你相同的名字。”爷爷在院中走着,中山美穗打量着周围的树木,都是一样的茂盛,分不出它们的年纪。
她开始在院子里到处寻找着和自己同名的树,镜头拉伸抬起,将这座小屋,完全的纳入其中。
“我不可思议的笔友,渡边博子,今天发生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
坐在电脑前的中山美穗,笑着打字。
“是一群意料之外的访客为我带来的。”
一群在校图书馆见过的国中少女寻到她家院门前,中山美穗开门走到院门口。
“她来了。”
“来了。”
少女们满怀期待的望着她。
“你们好。”中山美穗打了招呼,她们也礼貌的欠身回应,“前辈好。”
“怎么想到过来了?”她问着她们,想找到她的地址,对这些少女来说,也不容易吧。
“那个,找到了一样好东西。”她们中,有人轻声的说道。
“给。”递来一本白色封面的书,中山美穗看着上面的名字。
追忆似水年华。
她看到有些眼熟的字体,楞住了,这是藤井树,最后让她交还的那本书。
“看背面,打开看。”少女们急切的喊着。
她小心的打开书的背面,插着一张借书卡,上面还是那行字,藤井树的名字,过了这么多年,这本书还是只有他借过啊。
“借书卡,它的背面。”少女们提醒着她,她翻开了那张借书卡,背面的空白处,是一副她当年的素描画,一时间万千情绪涌上心头,她想将它收起,却发现,自己身上这件最喜欢的毛衣,是没有口袋的。
“渡边博子亲启,实在太羞人,这封信还是不寄了。”
旁白和轻柔的钢琴声中,她将借书卡插回书中,抱在怀里,一手抿着鼻子,眼圈微红,这封最后的情书,时隔多年,阴差阳错之下,还是来到了她的手边。
钢琴声依旧,电影院的屏幕上,浮现了制作人员的名单。
观众们鼓起掌,作为电影的主创人员,藤井树和中山美穗,与监制岩井俊二,制片人黑田一起上台接受发表感言和采访。
“真是一部好电影呢,作为男主角的你,有没有对中山美穗小姐心动过呢?”记者问了一个刁钻的问题。
“我们都是专业的演员,戏里戏外还是分的很清楚的,中山美穗小姐的确是位好演员,和她合作非常愉快。”藤井树已经不是刚入行的新人了,滴水不漏的回答起问题,旁边的中山美穗有意无意的看了他一眼,笑容有些不自然。
“藤井君的演技令我刮目相看,本以为这么年轻,外形条件也这样好,是不会有这样的表现的,老实说,和他对戏,我是有压力的。”中山美穗接受采访的时候,神色如常,藤井树注意到,剧组的很多人都来了,可场务松永佑介却不见踪影,作为监制助理的高崎萤小姐也不在。
他在结束后问了还算熟悉的黑田桑,黑田看到周围没有人,告诉他实情。
“听说是吵了一架,两个年轻人都不干散伙了,怎么了?”
“没什么?”藤井树搪塞过去,他可是觉得,自己寄出去的那封信,是不是起到了不好的作用,他的本心,却不是这样的,下次还是沉默比较好吧。
“这次的影片,富士电视台的高层和我都很看好,下个月的岛国电影学院奖现场见了。”拍了拍藤井树的肩膀,黑田鼓励了几句,离开了这里。
“电影学院奖啊。”藤井树念着这个词,他还没有拿过什么像样的奖项呢,真期待啊。
第一百零一章 反响
东京都大田区,川上女子高级中学。
由乃在座位上放下书包,隔壁的夏实等她一坐下就伸出手。
“作业,借我看一下。”夏实是个短发的女生,不久前一起去演唱会的同伴,她还是学校音研社的主力吉他手,从国中开始就一直是她的同班同学,算是青梅竹马了。
“又不写的吗?这样下去,你要留级了啊,夏实酱。”她不情愿的取出书包里的作业,夏实的运动神经和音乐细胞都不错,可是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学渣,她自己的成绩也只是在班上排中游,倒是那天另一个同伴,隔壁班的真纪成绩一向能进年纪前十。
“没办法了,昨天和真纪去看了那部新电影了吗?”夏实按着她的作业照抄着,离上课还有十来分钟,时间是足够了。
“藤井树的【情书】,是个感人到极点的爱情文艺电影呢,真纪随身的卫生纸都用完了,全用来擦眼泪了。”由乃回忆起昨晚,她和真纪在电影院里,自己的情绪还能控制的住,可是一向感性的真纪哭哭啼啼的,电影结束的时候,还是自己拖她走的。
“为什么,藤井君要开头就死去啊!”开始的时候,她就叫嚷了。
“为什么,女树的反应这样迟钝啊!”由乃偏过脑袋,不想去理会她。
“为什么,这个叫秋叶茂的男人老是骚扰博子啊!他和藤井君完全没有办法比的。”将双手捂住耳朵,由乃恨不得钻进地下去,不想听到真纪的声音。
“要是我也有藤井君这样的男孩子喜欢,也算死而无憾了。”放弃了抵抗的她任由真纪在旁边说着,周围的观众,也在议论纷纷,由乃的嘴角抽动,残念,已经没救了。
“真纪酱,我们上的是女校哦!连老师和清洁工都全是女性的女校哦!”电影院散场的时候,由乃对真纪说明实情,她们上的这所高中,是东京都有名的女子中学,有许多上层人士的千金都入学的那种,是没有男生的。
“咦?大小姐居然今天来上课了?”由乃和奋笔疾书的夏实聊天的功夫,一位留着传统姬式黑长发的少女进了教室,她有些吃惊。
“大功告成了。”夏实扔下笔,抬起头,也看到了坐在前排靠窗的姬式长发少女,她们的位置在后排,这里不是按身高排座位的,姬式长发少女的名字在这座学校里无人不晓,哪怕是千金小姐极多的川上女子高级中学,她的背景也是数一数二的,听学姐提起,可能只有国中部毕业后去宝冢艺术学校的花总真理前辈可以比拟了。
辉夜十六心,姬式长发少女的名字叫这个,无论是学力还是外貌,家世还是内在,都是一等一的完美,简直如同玛丽苏小说里的女主角,天生就是众人的焦点,冰冷的冰山美人,纯洁的高岭之花。
真不知道什么人能娶这样的女人啊!由乃单手支着下巴感叹着,教国语的秋山内晶子小姐径直夹着教材进了教室,在教室里扫了一圈,看到前排的辉夜十六心后楞了一下,班长内村亚纪是个梳着长马尾戴厚眼镜的古板土妹子,站起身喊道,“早上好,秋山老师。”
全班的同学跟着她起身喊着同样的话,秋山老师点头,回应道,“早上好,各位同学。”
“今天,我们来上选修的诗歌,印度诗人泰戈尔的飞鸟集,选段。”秋山老师摊开教材,在黑板上写下飞鸟集三个汉字,她是东大的文学系硕士,但在本校,还算不上高学历的老师。
时间一晃眼,就来到了中午,三人组上了教学楼的天台,拿着在教室微波炉热好的便当,在有阴影的地方靠边坐下。
“上映一星期,【情书】总票房九亿七千万円,好厉害!”真纪捧着粉红的手机,翻盖上贴着亮晶晶的水钻,她的十指盖上涂抹着红色的指甲油,染了一头金色的长发,是她们中最追求时髦的。
“这下,藤井树应该能从前段时间的绯闻事件中彻底翻身了吧?”由乃咬了一口便当的猪排,满意的问道。
“嗯,下个月就是岛国电影学院奖了,估计能拿个金奖吧!”家里有长兄在电视台工作的真纪更了解业界的运作,她肯定的说道。
“我倒是觉得,他应该放弃电影事业,去当个歌手更好,毕竟我们这个国家,对艺人和对歌星的标准是不一样的。”夏实将便当盒搁在自己胸前雄伟的山丘上,一手用勺子挖着饭,一边看着手机,她在音研社是主力吉他手,那次演唱会听过藤井树的曲子后,更希望偶像能在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发力。
“不好,藤井树的脸不是最大的卖点吗?只能听到声音的话,岂不是浪费他的颜值。”真纪反对夏实的观点,她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天台看不见的对角处,辉夜十六心关掉了手机,一脸复杂的听着她们的谈话。
原来根本就没有秋月千夏这个人啊!
她清冷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听完了手下辉夜利川的报告,她握着手机的手紧紧攥住不放,殷红的血从手指的缝隙中渗出,可身体却无法感受到疼痛,因为心被伤的更深。
一想到自己对着一个男人自我发电了这么长时间,她有些想吐出来,扶着天台出入口的墙,听到夏实无意中大声说了一句。
“由乃酱,你不是加了藤井树的LINE吗?最近还有联系吗?”
“怎么了?”由乃好奇的问着。
“要是藤井树能来看我们音研社的校园祭演出的话,那该有多好,你能问问看吗?做为第一个他的粉丝,拜托一下试试看吧!”夏实想起自己已经准备了大半年的演出,请求道。
“少来了,人家那有这闲功夫看你胡闹啊。”由乃发出质疑的反对声,这时候,辉夜十六心从墙后走了出来,微笑着看她们,手里握着手巾。
“打扰一下,你们也是藤井树的粉丝吗?”她眼角眯起,一副惊喜的模样,三人组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这是出自她的口中的话。
藤井树,看我如何招待你吧!
眯起眼睛的辉夜十六心,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第一百零二章 邀请演出
“刚才你们好像提到校园祭演出,不好意思被我听到了,不过,我也希望藤井树能参加我们学校的校园祭呢?他不是写了不少歌吗?也可以登台演唱的吧。”辉夜十六心的脸上满是天真的笑容,和她平时里的冷冰冰大相径庭,让人怀疑这还是不是她。
“好啊,这样的话,成功率几乎是百分百了。”夏实没什么心眼,当即赞同道,一旁的由乃上下打量着辉夜十六心,这样家世显赫的大小姐,会喜欢偶像明星吗?会不会有什么别的目的啊!
“由乃酱,我觉得怪怪的。”真纪拉了她的衣袖,凑到耳边小声说着。
“我也是。”由乃低声对她回应着,辉夜十六心自顾自的上前,掏出手机,是米国最新款的水果4S,还没有在岛国上市的型号。
“加个LINE吧,作为藤井树的粉丝,以后可以常联系。”辉夜十六心打开交友软件,和夏实互相加了LINE好友,真纪犹豫了一下,也和她加了好友,在岛国,这种学校里的重要人物最好还是别得罪,不然接踵而至的就是无尽的校园欺凌。
“虽然你自称是藤井树的粉丝,”由乃没有动作,而是一脸怀疑的望着辉夜十六心,咬牙说,“但是,我拒绝。”
辉夜十六心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有藤井树LINE好友的少女,她一副错愕的表情,口中解释着,“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由乃酱。”
这个外表清冷妖冶的大小姐,修长笔直的长腿包裹着纯黑的连裤丝袜,红黑格子校服裙刚刚盖住膝盖的上方,盈盈一握的腰身上是起伏的山丘,不比身边俗称奶牛妹的夏实小多少,真不知道她这样的身材是怎么积蓄出这样夸张的胸部脂肪的,葱白的玉指搭在她的下巴,单手撑着那张瓜子脸,小巧琼鼻下樱红的囗唇翘起的角度似乎是精心计算过的,略带迷惑的眼神出现在那双妩媚的瞳孔中,上身微微向前倾斜,胸口的风纪扣不堪重负的紧绷,拉扯着同样红黑格的西式校服出现条条褶皱。
“斯哈,斯哈,身材真好啊!”真纪羡慕的说着,她的外貌清秀,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美少女,但是胸口是令人绝望的平板,唯一长处的腿部,也不过是和辉夜十六心打了个平手。
“回头我会告诉你方法,”辉夜十六心毫不介意真纪的眼神,要是换成男性的话,她就不会这样宽宏大量了。
“我觉得没问题,加她吧,你也不想在学校被人孤立吧?”
真纪的劝说让由乃无奈的点头,尽管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对面的这位大小姐,应该有别的目的,不是单纯的粉丝。
交换加了LINE好友后,辉夜十六心主动提起话题,“这次校园祭,我打算邀请藤井树来演出,就以赞助学校的中央产业银行的名义吧。”
“好耶!”夏实挥手称快,她这种只涨胸部不长智力的奶牛妹,已经完全把辉夜十六心当自己人了,就因为对方提议邀请她的偶像来演出。
你有什么目的呢?由乃看着辉夜十六心,实在是想不通啊,大小姐追星的可没几个,会主动和她们这些庶民搭讪的就更稀少了,这也太巧合了吧。
放学后,三人组和辉夜十六心站在校门口,一辆准点的劳斯莱斯停在马路边,车门被副驾的高加索裔女保镖下车打开。
“一起吧,我送你们到电车站。”辉夜十六心侧身提议着,由乃还想保持距离,可真纪已经拉住她上了车,夏实和辉夜十六心也坐进了车厢,这是辆改装加长过的车,后车厢是两排对置的座椅,和前驾驶室的连接处,一道金属的隔门缓缓升起,车辆安静平稳的行驶着,完全听不到外面的杂音。
“要喝点吗?”躺在座椅上的辉夜十六心按下扶手上的开关,座椅之间弹出一排冷藏的架子,上面摆满了各式的饮料和酒水,足足有十数种。
“谢谢。”
“我就不客气了。”
两个同伴被光速收买,一人拿起一瓶复合型果汁,上面的包装纸全是看不懂的法文,由乃只拿了瓶看起来最便宜的矿泉水,一看,是曾经在电视上见过的日本神户天然矿泉水。
有钱真好啊!她平时都是喝的100円的量贩品,这瓶由施华洛世奇水晶打造瓶身,瓶盖处装饰着王冠饰品的矿泉水,也不过是人家日常的消耗品。
“四月七号,就是校园祭了,这可是我们学校成立一百二十年的重要日子,所以,我才想请藤井树来演出的。”辉夜十六心也启开一瓶矿泉水的盖子,朝对面的由乃,解释着自己的行为动机。
等到了电车站,由乃心中警惕心反倒是更重了,辉夜十六心看到她们下了车,结伴进入车站,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对放下隔门的前排命令着。
“以后都用这辆车来学校接我吧,通知中央产业银行那边,商业邀请藤井树来学校演出。”
“明白,大小姐。”高加索裔女保镖同时也是她的随身助理,是从小培养的精英,可以用身体挡子弹的那种。
中央产业银行,总部,专务办公室。
“我知道了,一定办到。”西装革履的辉夜利川关上手机,叹了一口气,他今天透露情报给大小姐,是因为时间已经拖得太久了,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没有下降,只好在还没有解决银行内部的反对派的情况下,告知这一消息。
这样的话,我就不能帮你去对付这小子了。辉夜利川掏出上衣口袋里的照片,是春原庄客厅里,飞鸟裕子为藤井树整理行李的模样,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芒,拳头紧握,这段时间还是太忙了,那个藤井树的父亲藤井拓真,新任的执行董事,负责投资方向的家伙,和自己过了几招,还没那么容易取得最终的胜利啊。
“麻烦的家伙,两个都是。”
他点起一支香烟,摇摇头,俯视着高楼下的灯火,不带一丝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