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战斗之后
废弃的仓库经过一场大战，屋顶彻底被毁，四面墙壁也被毁去两面，晚风在荒草丛中呼呼地吹，不止有些凉，还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腥味。
流浪忍者们的尸体，还在四周散落着，数不清的断肢残体随处可见，血水染红了荒草，荒草摆动起来像是一群湿了水的巫女的长发，在月光下反射着令人心悸的深沉光晕。
少年们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围坐在一起，一个脸色比一个苍白，承受能力稍微弱一些的，更是捂着鼻子，恶心干呕着。
之前是生死之间，谁都没在意周围空气里的腥味和一具具残尸的惨状，现在危机解除，情绪慢慢稳定，心神上的巨大疲惫感连带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幕重新在脑海中无数次地闪回着，这些刚刚出来见世面的孩子又怎么可能平静如常？即使他们中有些人曾经也与人有过冲突、甚至也杀过人，但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们清晰地感受血、泪、伤、痛，和死亡。
毕竟不是每个十几岁的孩子，都叫源右止。
再不斩是最先得到治疗的人，也最先醒了过来，虽然还不能随意走动，但靠着墙说话已经没有问题。
他看到了远处一块碎石旁长冈牙的尸体，沉默良久，方才收回目光望向坐在身旁、从战斗结束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的源右止。
源右止只是静静坐在墙壁的阴影里，既没有出口安慰众人，也没有下令离开。
察觉到再不斩的目光，源右止头也不回地说道：“新垣芹香被我布下的结界杀了，没留下尸体。”
“不走么？”再不斩轻轻点头，转而问道。
虽然此处已经是荒郊，但距离奈陆河码头并不是特别远，而且别忘了这里怎么也算是火之国的边境，如此大规模的战斗，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木叶忍者出现。
“再等等。”源右止说。
还有人没醒过来，再等等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可再不斩还是发觉了源右止的意图。
现在这附近的情况，无论怎么看都不适合这些孩子们疗伤修养，而且还没醒过来的人大概只有十来人，完全可以由其他人带着边走边治，为什么却还要再等等？
只有一个原因。
源右止故意的。
他就是要让这些孩子多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呆上片刻，多闻一闻鲜血的味道，多看一看战争的残酷，只有经过血与泪洗礼的人，才能真正蜕变成长。
源右止虽然平日里温和近人没什么架子，但他心里又何尝不跟明镜似的？
这群整天在小良山上过着悠闲日子、看上去还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们，不经历一些毒打，怎么能成大事？！
虽然确实如再不斩想的那样，在这里多呆一秒钟，就多一分被火之国忍者发现的可能，但源右止为了这群孩子，愿意赌！
……
又过了片刻，血腥味非但没有变淡反而变得愈发浓郁起来，仿佛呼入鼻腔的不是空气而是血水！天地更暗了，源右止从阴影里站了起来。
看到他终于站了起来，情绪已经快到崩到顶点的少年们不由地抬起了脸庞，不少人眼眶已经通红，脸色却惨白地吓人，女孩子们更是几乎个个都哭了，只有高森有美还抿着唇站在靠窗的位置，双手环抱着胸，用力捏着手臂，指甲发白
“撑不下去的人，可以离开。”源右止目光扫过众人，不带一点感情地说道。
少年们一愣，面面相觑，不知道源右止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高森有美的年纪相比其他少年要大一些，再过几天便满十七岁，说起来和源右止同龄，而且因为自身过去经历的原因，要比其他人都成熟些，隐隐猜得到源右止的意思，两只美目轻轻一眨，长长的睫毛如落在手心的雪花般微微颤抖，有些动容。
墙角蜷缩着的一位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十二三岁少年猛地站了起来，伸着手说道：“大，大人，太，太难闻了，我……我撑不住了，我们，我们回去吧……回，回小良山！”
一提到“小良山”，许多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一抹迫不及待的表情，在小良山的几个月可以说是这些孩子长这么大最开心快乐的时光，现在心力交瘁，自然无比想要回去。
源右止继续说道：“选择离开的人，不用回小良山，可以直接回家去了。”
刚刚站起来迈开步子准备朝人群外走的少年脚下猛地一顿，连忙回头看向源右止，嘴唇发颤，鼻翼翕动，眼睛里有些惊慌：“大，大人，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源右止却转眸不再看他，轻声却不容商量地说道，“此间事了后，你自己回家吧。”
“噗通”
少年应声跪倒在地，连连给源右止磕头，身上的伤势都顾不得了，眼睛里只有急切和慌张：“大，大人！我，我知道错了！我，我撑得住！”
紧接着他一撸袖子，露出满是伤痕的手臂，哭喊道：“我，我刚刚和小椒一起为大家撑了好久，我撑得住的……我撑得住的……”
小椒，是他的式神，是一只椒图。
源右止摆了摆手，目光如剑般扫过，刚想替少年说话的小山川光闭了嘴，老老实实地又坐了回去。
认识了大人这么久，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源右止如此铁血的一面，哪里还敢为别人求饶？
少年见源右止意已决，悲痛交加下胸口伤势复发，惨叫一声痛哭着重新昏了过去。
源右止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反而冷哼一声，右手一挥，划过周围所有尸体，看着众人道：“如果今天我没有提前醒过来，而是一天之后才醒，现在躺在荒草里的人，会是谁？”
没有人敢回答，一个接一个低下了头。
“你们是怎么打这一仗的？”
源右止冷厉地扫过众人，冷笑一声：“二话不说，融合了形态就上去拼？”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般盯着高森有美、小山川光、由比键一以及只有七岁的安倍小百合。
“那你们四人呢？你们不能融合四星式神，这场仗，就在一旁看着？等再不斩、等其他人为你们拼命？！”
“荒唐！”
“可笑！”
生生暴喝，如惊雷般炸在所有人头顶，四下一片安静。
“到了你们这种地步，竟然还认为离了式神自己就没有一点力量……”
“小良山上的时间，你们都白白浪费了。”
“就这，还有脸说想回小良山？”
“我很失望。”
源右止摇了摇头，语气放缓，却充满了疲惫与失望。
第一百八十一章 暮色四合（本卷终章）
源右止的目光如一片沉重的乌云铺在少年们头顶，压得人心头拥堵，不管是之前浴血奋战了的人、还是像高森有美这些没能不能融合式神的人，都压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什么是阴阳道？”源右止又问道。
小山川光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两只眼睛却不住往上翻偷瞄着源右止：“绘……绘篆灵技？”
高森有美微微一眯眼，神色微变，眼眸里随即浮现出浓浓的悔意。
不止是他，小山川光自己回答了源右止的问题后，目光一怔，有些呆滞，然后猛地一拍自己脑袋：“哎呀，我真是个蠢货！”
船野一真苦笑着道：“这次的蠢货，又何止你一个……”
越来越多的少年们脸色微怔之后又露出一抹明悟之色，眼神中或醒悟或自责或后悔，明白了为何源右止会说他们白白浪费了在小良山上那么多天的修炼时光。
明明修炼了不少其他能力，但一到实战，却还是只记得一招式神融合！若换了他们自己是源右止，恐怕此时会更加雷霆大怒吧。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想明白的，有些孩子天赋上确实要差一些，比如英太。
源右止系统中的各个式神本体想要增长经验变强，只需要靠“因果渡”就行了，但其他人修行，除了共享“因果渡”的修行进度之外，则还需要阴阳师自身的修行，比如高森有美，拥有四星三尾狐，本身自己的四种属性也颇为出色。
但即便系统中鸦天狗本体的经验值已经达到三星级95%左右，英太因为自身阴阳道天赋的缘故，修行进度只有三星50%，连他姐姐英子的椒图都比不了。
他就没有明白源右止的意思，英子还在昏迷中，他左顾右盼一阵子之后，干脆昂起脑袋将疑惑不解的目光投向源右止，一脸写着“啥意思啊我没明白啊”！
不愧是能明目张胆坐在田埂上监督地主的人啊……
源右止眼角微不可查地一跳，开口道：“四种属性，便是四种能力，你们明明拥有阴阳之力，却还是只想着靠融合式神？你们距离合格的阴阳师，还很遥远。”
“方才我击杀新垣芹香，靠的就是‘绘’属性下的一座杀阵，你们可曾见我对他动过一手一脚？”
“四大属性，各有各的神奇，丢弃自身能力一味追求融合式神，则是大错特错！”
源右止字字千钧，少年们的眸子却一点点明亮起来。
原来，阴阳道还可以这么用？之前众人对四大属性中比较关注的只有“灵”属性，至于其他三种属性，关心它们只是因为它们会影响到自己的灵属性，而灵属性又直接影响他们融合式神的能力！
说到底，还是没有把四种能力融会贯通！
这，就是源右止要对他们说这些的原因。
“看看四周吧，你们原本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和这些人好好战上一场，但你们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的能力，像个换了皮的忍者在战斗，所以你们输了。”
“式神，只是我们众多能力中的一种，如何更好地利用它，才是真正的关键。”
“这些尸体，本来应该是你们的，空气中的血腥味，本来也应该是你们的，但我救了你们。你们就应该在这里多感受一下死亡、感受一下活着。”
众人再次沉默，少年们脸上的表情从羞愧转而思索、渐渐坚毅。
高森有美起身，雪白的长裙上沾满血迹，她拖着裙边独自朝荒草地里走去，走近那些尸体。
越来越多的少年互相搀扶着起身，强忍着心头的不适，从昏暗的墙角踏上泥泞的血地，在沉默的黄昏里修行着。
是的，这也是一种修行。
这时，一直昏迷着的深井繁三郎醒了过来，等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一张肥脸吓得惨白，冷汗千辛万苦地翻越肉褶子朝地上滑落。
源右止懒得跟他解释之前的事情，直接说道：“长冈牙和新垣芹香都已经死了，现在我问你，他们让你送的货，存在哪？”
深井繁三郎愣愣地看着源右止，显然魂没在身体里。
“啪啪啪”
源右止直接给了他两巴掌，把他的魂召了回来，盯着男人的眼睛又说了一遍。
“货……货货货货……”
……霍家拳招式灵活？源右止目光里迸出一丝杀意。
深井繁三郎双手捂住嘴，死命地咽了口唾沫，组织了下语音，颤巍巍说道：“我，我不知道货在哪……”
你送的你不知道？源右止抬了抬下巴，把意思传达了过去。
深井繁三郎抹了抹额上的冷汗，摆着手连忙道：“大，大人，我是真不知道……您也知道我只是个跑腿的，船每次到港之后，都会把货先送到码头上的仓库里，后面的事我就没资格参与了，仓库里的货只会暂存一两天，他们的人会自己搬走……”
源右止又问了几个问题，确认深井繁三郎确实不知情，便有些后悔没留个流浪忍者活口，事情到这好像就查不下去了。
有些不悦之下，他反手一巴掌，又把深井繁三郎拍晕过去。
怎么处理这家伙，也是个麻烦事。
看了眼四周，逗留的时间差不多了，相信经过这次战斗后，这些少年都会有所蜕变。
他依然相信这些少年，毕竟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他在过去的三年时间里一个一个耗费时间追踪后认可的人，本身就具有极强的韧性。
少年们在源右止的示意下重新回来站在墙角，只是短短的几十分钟，这些孩子眼里的光、面上的表情就已经发生了变化，虽然有人还在恶心干呕，但已经没有一个人脸上有厌烦之色，只有坚定。
源右止有些欣慰。
这样的一群人，才像点样子。
这样的一群人，才有机会让整个世界都颤抖。
这样的一群人，才配拥有一个名字。
“从现在起，我们有一个名字。”
清凉的晚风从荒地的那头吹来，俊朗的少年踏上岩石，凌厉的发丝如刀剑般轻晃，在他面前，尸海沉浮，年轻的战士们正在长大。
背后，最后一抹残阳光辉没入地平线，暮色四合。
他知道，这个世界终将迎来暮色，他就是那个带来暮色的人。
“我们的名字，就叫做‘暮’。”
第一百八十二章 我没有不要你啊
奈陆河属于火之国东南角的边境地点，木叶常年在这里有忍者驻扎，虽然此时还没有出现，但不管怎么说，时间都不允许源右止一行人再回到码头进行搜寻了，更何况众人现在的状态也不乐观。
和再不斩商量之后，源右止决定让深井繁三郎去查这件事，正好他在犹豫要不要杀了此人，若是能让他帮自己查的话，凭他的地位说不定还真能查到蛛丝马迹。
深井繁三郎捡回一条命，自然感恩戴德，一边把胸脯上的肥肉拍的“噼啪”作响，一边把这事包了下来。
不过深井繁三郎的势力已经在最近几个月里被新垣芹香糟蹋地十去七八，想要重新翻身并不容易。源右止再三考虑之后，让高森有美留了下来，一方面以高森有美四星三尾狐的实力可以很好地帮助深井繁三郎扫平阻碍，另一方面，也能监视此人。其余人则跟源右止回小良山休整。
奈陆河，只是“暮”组织的第一步，后面要做的还有很多。
这名字源右止本来只是随性而起，而且又能寓意他的到来会给忍界带来暮色，象征有朝一日忍道将会没落，阴阳道将会兴起。
不过源右止刚刚想到了火影里原本就有一个大名鼎鼎的组织——晓。
一个破晓，一个沉暮，呵呵，我可不是故意针对它的啊……
晓组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相见，源右止有些期待。当然他更期待的是有朝一日能把晓组织里的一些人挖到暮组织里来，嘿嘿，式神的力量，诱惑力挺大的吧……
……
捡回斩首大刀的刀柄，源右止把他丢给了再不斩，说道：“我知道斩首大刀可以重生，你可别怨我毁了它。”
再不斩用左手接住刀柄，目光落在仅剩下一寸的刀刃上，许久后叹了口气，说道：“刀可重生，但我已经不配拥有它了。”
他握刀的右手，之前被长冈牙以苦无贯穿，虽然及时得到了治疗，但不论是四星莹草还是三星惠比寿星级都太低了些，止了血，但要说痊愈，恐怕难，或者等到惠比寿达到SR满星六星可以治好，但伤势又怎么能等的了这么久？
要是能直接抽到SSR就好了，源右止再一次想要一只SSR，不管是输出型的还是辅助型的，都行啊！
再不斩平静的眼眸深处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忧伤，他知道这种伤势就算能表面上治好，估计也没有再次握刀的可能，所以就算斩首大刀能够重生，他却再也做不了曾经那个忍刀七人众之一了。
“纲手你听说过么？”源右止说道。
“木叶三忍之一？自然听说过她的大名。”再不斩眼睛微微眯起，他听说过纲手，当然也知道纲手可能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医疗忍者，源右止此时提她，难道是有办法请她出手帮自己治疗手伤？如果是纲手的话……说不定真有机会！
再不斩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
“呵呵，别误会，我不认识她。”源右止说道。
再不斩一愣，神色有些不悦，你不认识你说个毛啊，我像心情很好的样子么？
“不认识，不代表不能请她帮忙。”源右止又说道，“你的手因我而废，我自然要把你治好。”
再不斩有些惊疑不定地看了源右止一眼，谁都知道纲手多年前已经离开木叶，终年在外云游，你又不认识她，说找就找的？
源右止知道再不斩在想什么，但他自然不会解释，只是拍了拍再不斩的肩膀说道：“我知道的事，比你知道的多得多。”
这倒是事实，再不斩放弃了询问的念头。
便在这时，一个念头闪过再不斩的脑海，他面色明显一愣，再看向源右止的时候表情竟有些……忸怩尴尬，看到源右止询问的目光后迅速转移视线，眼神很是犹豫。
“有事？”源右止挑了挑眉。
“没……没事……”再不斩别过头去，看到高森有美正满脸心事地朝二人走来，便趁势转移了话题道，“想到点事情，有些乱，我先想想，想明白再告诉你。”
还搞得神神秘秘的……再不斩不说，源右止自然也不会逼他说，皱了皱眉看着再不斩缓缓离去，然后转向站在自己身前、亭亭玉立的少女。
“怎么了，有美？”经过一场大战，又教育了一波“手下”，源右止神经有些放松，心情不错，转头望着正在收拾的众人，余光却悄悄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嗯，确实长得好看，即使长裙裹着，也很突出。
幸好，高森有美是所有人中对源右止最尊敬的那一个，在他面前的时候少女会稍稍低着头，也就没看到她心中高大伟岸的大人悄咪咪的目光。
“大人，对不起。”高森有美低着头，轻轻咬着红唇，诚挚地道歉。
“嗯？”源右止收回目光，略一思索鑫便明白了过来，高森有美虽然看上去冰冷淡漠，但少女内心对自己擅长的事情自尊心极强，之前的战斗中她因为三尾狐四星的缘故没能直接参战，刚刚被源右止点醒后满心羞愧自责，心中越来越觉得自己辜负了源右止的期望。
自尊心极强的人，负罪感也比一般人强得多，又是女生，高森有美从刚才到现在，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就没停过！
我让大人失望了，大人还会像从前那样信任我么？我，我怎么这么笨……我，我真该死……
紧接着，源右止又好死不死地派她一个人留下监视深井繁三郎，这命令在高森有美心里跟死刑简直没什么两样！
大人一定是对我太失望，不要我了！所以才会让我留下来……
要不是少女性格相对冰冷、心性还算坚定，肯定当场哭出来有没有！
饶是如此，高森有美现在也双眼通红，像是一块奶油蛋糕上多了两颗红草莓。
“大，大人……我，我一定会更加努力地修行，这次的错误，绝对不会再犯！”高森有美猛地抬起头来，通红的双眼里蒸着蒙蒙雾气，眼神却发狠似的坚定，咬着下嘴唇道，“还，还请大人，给我一个机会，不要……不要不要我……”
“啊？”源右止刚想开口劝慰少女的几句话被最后几句话直接打碎，他瞪大眼睛，盯着高森有美的脸，偏偏对方虽然紧张但依然高傲地仰着头和他对视。
源右止有些哭笑不得，摊开双手说道：“我没有不要你啊……”
第一百八十三章 返回小良山
经过源右止耐心的一番解释之后，高森有美已经止住了情绪，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冰冷的模样，俏生生站在源右止面前，抿了抿唇低头道：“我竟然误会了大人……”
源右止之所以安排高森有美留下来，自然不会是因为不想要她跟在身边，谁不愿意队伍里多个赏心悦目的女孩？
只不过，源右止现在很无奈，他没得选啊……
实力太弱的他不放心，但拥有四星式神的一共也就四人，安倍小百合才七岁，小山川光又很容易脱线，谁知道会惹出什么幺蛾子，至于由比键一……幺蛾子倒是不会惹，不过估计这家伙能把深井繁三郎直接念送走。
想来想去，只有高森有美能留下。
毕竟长冈牙等人秘密送进火之国境内的那些起爆符，源右止无论如何也放不下。
倒不是说他多关心火之国，只是不管是长冈牙还是这些事情在原作中都没有记录，他不太喜欢有事情不在掌控内的感觉。
又对高森有美交代几句之后，源右止便带着其他人启程返回小良山。
眼见着大部队消失在夜色之中，高森有美收回目光，转身。
深井繁三郎点头哈腰地站在身后，对于面前这位年纪当自己女儿都嫌年轻的少女，他却不敢有丝毫不恭敬。
高森有美没有看他，轻飘飘地和他擦身而过，抛下一句毫无温度的话：“三日内，我需要一个结果。”
深井繁三郎心中一颤，暗暗叫苦，连忙小步跟上高森有美的步伐，愁眉苦脸道：“大，大人，三日……这……这……未免太，太急了些……”
别说现在，就是换做之前，深井繁三郎手下实力完备的时候，三天时间都不见得能查出线索，更何况现在他几乎成了光杆司令！
高森有美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朝前走去，只留下深井繁三郎一人哭笑不得。
要想查事，就得先帮深井繁三郎恢复势力，这也是源右止留下高森有美的一个原因。不过深井繁三郎小心翼翼跟在少女身后，少女的气质比初秋的夜风还要凉，这番提醒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的。
“咦……”二人经过被毁坏的仓库，深井繁三郎随意瞄了一眼，放缓脚步，有些惊疑地说道，“源，源大人落下了一人？”
高森有美顺着深井繁三郎的目光看过去，仓库里还留了一堆篝火，此时火苗有些萎靡，但依然能看到在篝火后面靠近墙壁的角落里躺着一位昏迷的少年。
是那位之前出言说“撑不住想回小良山”的少年，到现在还没醒来。源右止真的按照自己所说的话，把他留在了仓库里，没有让他成为“暮”组织的一员。
高森有美的目光远远地、静静地落在少年身上，她自然认识这位少年，也曾在小良山上有过几次接触，但此时两人明明只隔了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她却知道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高森有美没有显露出太多情绪，转身重新走入瑟瑟风中。
深井繁三郎也看出来这少年不是被落下的，而是被抛下的，心中越发战战兢兢，咽了口唾沫，踏着步子弯头缩腰地小跑走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夜色笼罩，月牙攀上枝头，夜间的风比起黄昏时要冷冽许多，火坑里的火也熄了，昏迷中的少年终于醒来。
他吃力地昂起头，看了看四周。
凝固了半晌后，少年僵硬地拢了拢衣衫，双手掩住了面颊。
……
第二日，晨光升起，三名头戴木叶护额的忍者陆续出现在废弃仓库附近，眼前是一片激战过后的景象，流浪忍者门的尸体还横七竖八地倒在荒草丛中，毒蛇、老书、蝎子等虫害的尸体铺了一层又一层。
附近没有找到一个活人。
搜寻一番之后，这几名木叶忍者都站到了长冈牙的尸体周围。
此时长冈牙的尸体已经被源右止处理过了，面目被烧毁，写手随带的水之国物品也早已被抛入奈陆河中，只是一双手还是被苦无扎穿手腕死死钉在地面上。
“死了这么多流浪忍者，这里发生了什么？”一名中年国字脸木叶忍者皱着眉，低声问道，不知是在问同僚，还是问自己。
另外二人摇摇头，流浪忍者虽然现在和正规村子忍者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但只要不是撕破了脸，一般也不会起冲突，更不会出现眼前这种死战的局面！
这种场面，都快赶上一场小规模战役了！
“这人是谁？看装束不是普通的流浪忍者。”之前说话的忍者又再次问道，看来这三人中以他为首，另外二人是一男一女，正蹲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翻看着长冈牙的尸体。
“水遁忍者。”左侧的青年突然说道。
“身份无法确认，不过，是个用刀的好手。”右边的女人一脸凝重，她用力掰开了长冈牙死前紧握的拳头，看到了手掌上的茧子，“至少上忍级别。”
中年头儿脸色一变，他是木叶派到此处边境的忍者负责人，也不过是名上忍，手下这两位也只是中忍。
“看住这里，另外立刻通知村子，这不是我们能解决的事情。”头儿沉声说道。
“是！”两人齐声领命，站了起来。
“谁？”
突然，中年忍者面色一凝，霍然转身，望向前方。
另外二人下意识一左一右向前窜出两步，眼神四顾下苦无已经握在手中。
三人前方，一道人影慢慢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淡白色的忍者服，脸上也和再不斩一样缠着绷带，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别动手，我没有敌意。”
来人放下一只手，撩起额前的刘海，露出那枚雾隐村的护额。
“我只是有些事情想告诉你们。”
他指了指四周，歪着脑袋，眯起眼睛，虽然缠着绷带，但很显然是笑了。
……
源右止就算能算天算地，也算不到废弃仓库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想赶紧带着这一堆伤残病人回到小良山好好休整。
奈陆河距离小良山不路程不到百里，来的时候众人意气风发，朝发夕至，可回去的时候，却足足用了三天之久。
三日之后，众人终于到了小良山脚下。
留守小良山的卡卡西现出身影，看着面前几乎个个负伤的队伍，愣住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整理思绪
本来以为剿灭奈陆河的流浪忍者应该很容易，毕竟当初小良山上的流浪忍者首领不过是个堪堪达到上忍的森田优衣，有如今的源右止和再不斩在，不说摧枯拉朽也应该势如破竹。
可谁能想到竟然遇上了影级强者！
卡卡西一边将众人接引上山，一边听着小山川光添油加醋的描述，脸色不断变幻。
“长冈牙？雾隐村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位忍者？”卡卡西确认自己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可一位实力超过忍刀七人众的忍者，怎么不应该默默无闻才对。
“他一直秘密执行前代水影的任务，你们没有他的情报很正常，就是我之后在村子里的那几年，也没有听说过他。”再不斩脸色有些苍白，缓缓说道。
卡卡西点了点头，这样的忍者在各大忍者村里也不少见，都是各个影手里的暗棋，负责执行一些见不得光的隐秘任务。
说着话，直到下午时分，所有伤员才被安排好。
源右止盘膝坐在自己房中，细细思索着这一战。
从在奈陆河沿岸和长冈牙相遇，再到废弃仓库中激烈一战，一切都只发生在几个小时之内，但凶险程度却是源右止这些年经历过的所有战斗中之最，而他本人，也在这几个小时内受益匪浅。
首先，他的灵属性真正跨入三级，对于最高只有五级的四大属性来说，三级便相当于“登堂入室”，步入这个级别，便代表已经修有所成。三级的灵属性，不止在灵性直觉上有了巨大进步，使得源右止对一个人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和动作预判更加精准敏锐之外，在其他方面也有所突破。
最明显的，就是他融合式神后对于式神能力的运用不再限于技能本身，而是能够根据自己的理解，在原有招数的基础上进行改进和增强！
比如他和长冈牙最后决战时使用的“虚无”！
首无的绝技“虚无”，本身只是扔出一枚小火球，虽然火球蕴含的威力极大并且能够无视部分敌人的忍术，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变幻出“千鸟齐鸣”的模样，之所以出现那一幕，完全是依赖三级灵属性！
灵属性表示阴阳师自身对阴阳道的领悟，是一种灵性，而这种灵性在一定程度上又象征着阴阳师对自身能力、对周围环境的一种掌控，灵属性帮助阴阳师真正理解了式神的能力之后，便能依自己的想法对原有招式做出一些改动！
当然，虽然是改动，但依然不能脱离原有能力的范畴，比如同样是首无，再怎么改，“虚无”的内核还是不变，不可能变成水属性。
不同的理解会形成不同的改动，也就是说当阴阳师的灵属性进入三级之后，相同的式神在不同的人手中将会产生不同的变化，对于源右止来说，首无的“虚无”除了基本的威力之外，还多了一份“幻型”的能力，能够变作数量不一的火鸟，每一只火鸟，都是一招小型的“虚无”，化点杀为群杀。
除了灵属性的变化之外，这次战斗之后，高森有美这些少年少女也会有所成长，这对于源右止来说或许短期内还见不到明显效果，但长期来看，甚至比灵属性的增长更加重要，毕竟，他不可能一个人完成所有事。
总而言之，虽然这次奈陆河之行出了一些意外，但就最后的结果而言，源右止还算满意。
“你对那些起爆符有什么想法？”源右止在脑海中询问，问的自然是三代火影。
要说起对那些起爆符的上心程度，三代火影说排第二，就没人能排第一，老人自始至终都非常想搞清楚那么多起爆符的去向。
一日为火影，终身便心系整个火之国。
三代火影的声音沉沉在脑海中响起：“那些起爆符，必然是长冈牙的手笔，以新垣芹香流浪忍者的身份，是不可能买得到这么多起爆符的。”
起爆符，火影世界里使用最频繁的一种符咒，由于制作成熟、威力还算不小，各大国一般都会限制普通人对起爆符的购买数量，只有拥有正规编制的各大忍村忍者，才能大规模购买并使用起爆符，流浪忍者虽然是忍者但没有编制，就算去黑市也很难买到这么多数量的起爆符。
“嗯。”源右止听着三代的解释，点了点头，三代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终究还是比他深得多，有这么一位老爷爷存在，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更加清晰明朗起来。
照理说三代并不应该对源右止如此看重，源右止可是要颠覆忍者的人，但一来三代现在还能够存在全凭源右止支撑，二来生前三代也对目前的忍者世界有所想法，由于身份地位的缘故他死之前没法去做什么改变，死后有机会自然想做些什么，三来嘛，既然源右止一心想要颠覆忍界，那三代就希望能够靠自己的教导让源右止更好地认识这个世界，源右止不是嗜杀之人，更好的理解有助于让他要做的事情变得更加理性，手段更加合理。
“不过就算是长冈牙，也不可能把起爆符运送到火之国太内地的地方，十有八九，起爆符就存放在奈陆河码头附近。更何况如果水之国真的有所图谋，一旦踏上火之国的土地，自然要第一时间用上这些起爆符。”三代继续说道。
“你让高森有美留在那，是个正确的决定，我想，她应该很快就能有所发现。”三代顿了顿，试探道，“或者，你可以把这件事通知木叶，现在的你还不适合卷入这种层次的事情中去……暮组织才刚刚成立……”
源右止摇了摇头，此事他现在还不想通知木叶。
除了不想和木叶有太多接触之外，他还存了份私心，这么多起爆符，若能找到，对他、对现在的暮组织而言，也是一份不小的力量！
反正是水之国偷运过来的，就算抢过来，他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三代知道源右止的想法不是轻易能改变的，当下也不多劝，而是换了个话题说道：“关于SSR，你有没有什么新的想法？”
第一百八十五章 比扮演更深的刻痕
源右止微微一愣，眼睛眯了眯，摇了摇头。
这次的奈陆河之行，除了让源右止实力大增之外，也让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这是他除了大蛇丸之后，第一次真正和影级强者交手，而且之前大蛇丸并没有想杀他，对付他的时候根本没用全力。
就整体感受而言，无非一句话，真正的影级强者，十分恐怖！
长冈牙最后只剩下六七成的战力，但依然和实力大大突破的源右止战了个旗鼓相当，若不是最后新垣芹香的突然死亡让长冈牙心神失守，源右止凭着“虚无”想要破开长冈牙的刀河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长冈牙之前没有受过伤，恐怕最后一战，源右止还不是对手！
靠着融合四星式神后达到的六星战力，再配合上咒印、结界、符咒等各种加成，他却还是比真正的影级差上一些！
六星，是高级上忍，而七星，才是影级！
再不斩自身实力原本就属于高级上忍，这才在融合四星河童之后能够达到影级的层次，卡卡西也是一样，不过卡卡西后期本身的实力就会达到影级，但现在整体而言二人实力相仿。
现在暮组织成立，天知道五大国会在什么时候发觉它的意图，一旦五大国察觉暮组织的存在，必然会发动剿灭，到那时源右止要面对的，恐怕就不是一个长冈牙那么简单。
所以，他迫切地想要把自己的实力真正提升到影级！
只有真正达到影级，他才能拥有一份自保之力，是的，仅仅是自保。
但这份自保之力，他现在也没有拥有。
之前便说过，想要达到影级，最快的方法便是拥有一支五星式神，这样凭借着式神融合的能力，源右止便能踏入七星战力。
五星式神，已经不是R阶式神能够达到的层次，只能靠SR或者SSR式神。现在源右止手上的十几只SR式神，还都是三星，连四星都没突破，更别说五星了，但是SSR，抽到便是五星。
换句话说，现在只要源右止能够抽到一只SSR，他立刻踏入影级实力！
所以虽然他一直没说过，但他确实十分想尽快拥有一只能够融合的SSR式神，这份心情，就和前世游戏打到四十级还没有一只SSR的时候非常相似！！！
“抽卡的方式我帮不了什么忙，但是积攒认同感具现式神的方式，我有一些想法。”三代说道。
源右止打住思绪，眼前一亮。
按照系统的做派，SSR阶式神恐怕也不会只有抽卡这一种方式，就像SR一样，应该也可以靠积攒认同感来具现。
源右止之前也想过这一点，但认同感要积攒到什么程度、还是像扮演SR一样去扮演吗？种种问题接踵而至，他一直没有具体的思路。
三代摇了摇头，说道：“我的想法不在认同感的积攒方式上，而是在认同感这件事本身。”
“本身？”
“对，认同感本身！”三代说道，“按照你的说法，SR可以通过假扮式神、在人们心中留下足够的印象来具现，对么？”
源右止点头，专心听讲。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的本质是什么？”
“本质？”
“嗯，就是本质。如果我没有想错，这件事的本质并不是让人们去相信某一只式神的存在，而是让这个世界去相信有这么一种式神存在，然后世界相信了，式神也就出现了。”三代尽量用一种直白的话语解释道，“让人们相信，只是让世界相信的一种方式，本身并不是本质。”
源右止听懂了，其实就是要在这个世界有足够的痕迹，让未知的世界本源接受并相信式神的存在，世界本源一旦相信，那么式神就能具现出来。这件事源右止很久以前其实就有所领会，但后来不知不觉间就以为只要扮演就够了，而忘了这件事的本质。
“你理解的也不错，对于SR，只要通过扮演这种程度的痕迹就够了，但对于SSR，只是扮演程度的话，恐怕不够。”
“扮演……不够，那得是怎样的痕迹，才能让这个世界具现出SSR？”源右止下意识问道。
三代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我还没有想明白，还需要一些时间来验证。”
源右止并没有丝毫失望，若是这件事这么简单就能想明白的话，他也用不着思考这么多天了，更何况三代其实已经给他点出了方向，剩下的，便是继续探索。
比扮演更深的刻痕，那得是什么？
……
几日后，源右止和再不斩带着只剩下一个刀柄的斩首大刀下山前往小良村。
斩首大刀确实可以再生，但并不是找铁匠铺重新打造，而是要靠活物鲜血，靠血液中的铁元素来再生。
小良山上没那么多活物让斩首大刀来吸收，所以二人决定去小良村，找个屠宰场啥的。
虽然再不斩的手伤还没好，不过就算是左手，杀个鸡鸭牛羊还是绰绰有余的。进了小良村，二人便分道，再不斩去屠宰场，源右止则在小良村里四处逛逛。
上一次就是在小良村里闲逛悟出了“因果渡”的关键，这次说不定还能有所发现呢？
小良村，是福地啊！
源右止颇为放松地胡思乱想着，一路上微笑和村民们打着招呼，时不时坐下参与到村民们的对弈中指点一番。
唔，过了这么多天，村民们的棋艺还是那么糟糕……
这次再看到这些普通村民时，源右止眼中的景象便发生了变化，除了每个人看得更清楚了之外，在每个人的左右两侧肩头，他都能看到两团若隐若现的光雾。
就像当初在奈陆河岸边见到深井繁三郎时一样，这肩头上的两团光雾，便是一个人的因果气运，只不过现在源右止看得比当时更清楚了些。
甚至他有种感觉，如果他真的想知道那些因果是什么，他可以看得更清楚……只不过，这么做可能会带来反噬，源右止没有轻易尝试。
每个人的因果光雾大小都不一样，左肩上是因，右肩上是果，如果我能把这些因果都摘走，是不是……
源右止自己都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寒颤，觉得有些可怕。
“让一让，让一让！都给本小姐让开了！”
便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呵斥声从小良村街道上传来，马蹄声飞溅。
第一百八十七章 逃过一劫
几分钟后，宅院的管家带着私人兽医来到马厩，兽医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看了看绯红的情况后，蹙眉说道：“瞳美小姐，绯红中毒了，这几天谁负责绯红的粮食？”
“中毒？”赤泽瞳美好看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低身宠爱地摸了摸绯红的脖子，扭头望向管家，“把负责马厩粮草的人叫过来。”
“医生，这毒严重么？”赤泽瞳美又问道。
“不算严重，只是会无力几天，我开付方子，把毒素排出来，三日便可痊愈。”
赤泽瞳美点了点头，神色轻松了些，略微思索片刻后，叫住了已经领命而去的管家：“我赶时间去见老爹，这里的事情，你处理下吧，等我回来向我汇报。”
“是，小姐。”
赤泽瞳美返身回屋，取下挂在床头的红弓和箭筒，快步走出宅院。
站在大门口，赤泽瞳美突然眨了眨眼，停了下来。
当初搬进这座新宅院时，赤泽户田说给她安排一辆马车和几位马夫，但她哪里耐得住别人骑马她坐车，她恨不得一天到晚骑在马背上，于是便挥手拒绝了老爹的安排，此时此刻绯红病了，她难道要靠双脚走到祖宅？
虽说两座宅子隔得并不远，但一来老爹那边的事情拖不得，二来自己也不想走在路上被人指指点点，说不定还会有几个媒婆拉着自己说亲。
一想到说亲，赤泽瞳美的柳眉就倒竖起来，满脸不情愿。
“烦死了！为什么要嫁人！”
赤泽瞳美低低骂了一句，意识到自己应该叫一辆公共马车比较方便。
“公共马车，差不多大概十年没坐过了吧……”赤泽瞳美仰着头感慨了一句，突然觉得这话好像有点耳熟，自己最近是不是在哪说过类似的话。
“错觉吧，我没事怎么会提到公共马车？”赤泽瞳美又嘀咕了一句，拍拍脑袋准备走到前面的路口去叫一辆。
公共马车，是火之国每个市内最主要的公共交通方式，类似于源右止前世的公交车和出租车的结合，有跑固定路线的，也有随叫随到的，只不过一车能坐的人不多，也就五六个。
不过对于赤泽瞳美来说，自然不愿意和其他人一同坐车，便准备在路边叫一辆专享的公共马车。
片刻后，赤泽瞳美拦住了一辆马车，和一眼看上去就是个劳动人民的车夫说了一声目的地后，赤泽瞳美就钻进了车厢，放下了帘子。
车夫扬鞭，马车平稳地跑了起来。
赤泽瞳美坐在车厢里，忽然觉得心脏跳动有些加快，她皱了皱眉，自幼习武的她身体十分敏锐，透过帘子看了一眼车夫的背影后，起身在车厢里四处检查起来。
坐垫有些陈旧，却还算整洁干净，座椅下也空无一物，车厢四周和顶部看上去也没什么问题。
一切都很正常。
可自己为什么心头始终不太静呢？
或许是因为老爹的那件事吧。
赤泽瞳美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托着腮帮子靠着右边车窗重新坐了下来。
窗户是玻璃窗，擦得很干净，外面是熙攘的人群，现在早市刚过，午市正在准备，明亮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在赤泽瞳美的脸上，暖暖的。
“我怎么还是有些紧张？”赤泽瞳美嘀咕着，温暖的阳光都没能驱散她心底的那层阴霾。
“唰”
赤泽瞳美猛然回头，看向左侧车窗！
“如果，你这两天坐公共马车的话，上车后发现左侧玻璃窗上有三道裂纹，记得立刻下车。”
“公共马车？我都多少年没坐过那玩意了……我有绯红去哪不行？”
赤泽瞳美瞬间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从绯红中毒开始她就一直心神不宁，恍惚觉得有些不对劲，直到此时她终于想起来不对劲在哪了！
几天前，她策马从小良村回来，在路上遇到过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少年，有过匆匆几句对话！
她几乎从车厢右边跳到左边，白皙手掌“啪”地拍在左侧车窗的玻璃上，脸庞也贴了上来！
“一、二、三……”
她数着玻璃上的裂痕，心一截一截拔凉。
玻璃的左下角，确确实实有三道裂痕！
“巧，巧合吧？”饶是如此，自幼习武一身胆量并不比男人小的赤泽瞳美还是在想办法说服自己。
“姑，姑娘你没事吧？”帘外传来马夫有些犹豫又有些担心的声音，“左边的玻璃之前被我家那淘气鬼砸得有些裂痕，姑娘你小心别划伤了……等做完你这单，我才有钱去换、换新的……”
赤泽瞳美根本没心情回车夫的话，目光透过车窗看向前面的街道，此时距离祖宅只剩下最后一个街道最后一个十字路口了，路口就在前面，大概只有一两百米了……
“没什么问题吧？我是怎么了，竟然会纠结一个陌生人随口的胡言乱语……虽然那家伙确实长得很帅，可以用来应付老爹的催婚……”
八十米……
“没事的吧，一定没事的吧？”赤泽瞳美瞪着眼睛，攥着拳头，满身香汗。
五十米……
三十米……
忽然街边有个路人的目光无意间看向这辆马车，赤泽瞳美和他的目光相撞，陡然间觉得对方的笑容似乎有些阴森？
通体冰凉。
“停，停车！”赤泽瞳美几乎是尖叫道。
“吁”
马夫连忙勒马拉绳，马儿一阵骚动后，马车停了下来，马夫掀开帘子，憨厚的脸上透着些紧张，陪着笑脸：“小，小姐，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突然想起来我要在这下车买点东西，后面的路我自己走就好，你放心，钱不会少你的。”赤泽瞳美握紧冰冷的长弓，强自镇定地走下马车朝相反的地方走去，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手心里已经全是汗。
“妈的我这是什么毛病，明明差个路口就到了却要下车……”
“嘭！”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碰撞声，和马儿痛苦的嘶鸣声！
赤泽瞳美身体一颤，下意识地转身，见到了惊恐无比的一幕。距离她不到三十米的前方路口处，两辆从横向路口冲进来的马车直接和路口中心的车辆撞在了一起，车仰马翻，侧翻出去的车厢在地上拖行了好一阵子，紧接着木车厢燃烧起熊熊大火。
赤泽瞳美有些茫然，如果她刚刚没有下车，算算时间，自己所在的这辆马车绝对也被撞得稀烂，她虽然学了些武技，但在狭小的车厢里也几乎没有逃生的机会！
没来得及重新发车、逃过一劫的车夫张了张嘴，看看车祸，又回头看看赤泽瞳美，眼睛里一片惊恐。
第一百八十八章 巨商赤泽
片刻后，赤泽家祖宅中，穿着一身深红色宽大狩衣、头带高帽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入主屋，身后跟着四位全身罩在黑袍中的手下。
赤泽瞳美坐在主屋右侧的木椅上，目光略显无神地盯着地面，搁在扶手上的右手紧紧攥着，指节发白，手边摆了足足三只大碗，残余着些许凉开水，细细望去的话，女孩嘴角还留着一抹水渍，胸前裙摆微湿。
“瞳美，发生什么事了？”中年男人便是这一任的赤泽家家主赤泽户田，伸手轻轻搭在女儿肩头，皱着眉头关切问道。
赤泽户田精于商计，却疏忽于情，直到三年前结发妻子郁郁而终后而幡然醒悟，于是便对仅剩的独女疼爱有加，只不过赤泽瞳美心中一直对老爹有所怨言，平日里父女二人并不如何亲密，但身为人女，该做的事情赤泽瞳美还是会做。
这一次她之所以外出回来，便是因为老爹商场上遇到了麻烦。
也是因为她经常不在家，所以小良村的村民们这几年很少看到她，她自己的宅院里也没有太多下人，日常只留了一位管家。
这次本想着回来赶紧帮老爹把事情解决了就走，谁曾想不仅绯红中了毒，连自己都差点丢了性命。
若不是自己选择经过小良村，遇到了那个少年……
赤泽瞳美思绪至此，不由身子又微微一哆嗦，回过神来，看到面前一脸急切的父亲，男人的手还在自己肩头搭着。
她皱了皱眉，一抬肩膀，赤泽户田有些尴尬地缩回了手，脸上不见恼意只有加倍的关心：“到底怎么回事？我刚去现场看了，看上去只是一起小事故而已，不过幸好你及时从车上下来了……”
“就是、小事故、而已？”赤泽瞳美“噌”地站起来，咬着字眼，杏眼圆瞪，“要是我没从车上下来呢？而且我明明就快到这了，为什么突然要下车？这些你都不关心、都不问？直接就是小故事而已？！娘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掉在钱眼里的混账！”
“小姐，请慎言。”一旁看着父女两没说两句话就着火的祖宅老管家挪了几步，低头顺眉地说道。
“慎什么言？我说的有错？”
“无妨。”赤泽户田对老管家摆了摆手，说话的时候不经意就流露出一丝高位者的霸道，但当他转头看向女儿时，脸上又堆满了堪称谄媚的笑，“是是是，是老爹我说错话了，是老爹我不对，那你说说，你为什么突然会下车呢？”
赤泽户田放低了姿态，赤泽瞳美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好开心的，不过她懒得再和自己父亲怄气，便说道：“几天前，我回来的时候经过小良村，遇到了一个少年，他当时告诉我，如果我这两天要坐公共马车，车上左侧车窗有三道裂痕的话，就立刻下车。”
“立刻去把那位车夫给我找来！”赤泽户田二话不说，转身就对站在院子里待命的四名黑袍手下说道。
“是，家主。”
“等等！”赤泽瞳美踏出两步伸手制止四人，气得直跺脚，对着父亲，“你，你找人家车夫做什么？是不是怀疑人家车夫有问题？我告诉你，要不是人家车夫车技尚可，我叫他停就能及时停下，你女儿现在就是一具尸体！”
“人家也算是我的半个救命恩人，而且和我一样捡回一条命，可别又赔在你手里！”
“瞳美啊，老爹我没这个意思，我就是叫他来道个谢！你也说人家救了你半条命，我怎么也得谢谢人家不是？”
“少来这套，谁都不许去打扰人家，我拿命担保人家跟这件事没关系！”
一父一女，女儿狠狠瞪着父亲，父亲眼神躲闪，挤眉弄眼的，想说啥又说不出口。
气氛尴尬之际，老管家挪着小步子贴在赤泽户田耳边低语了几句。
赤泽瞳美听不见老管家说了啥，但赤泽户田听完后立刻变了脸，招招手让那四人退下，搓着手笑呵呵对女儿说道：“好好好，不找就不找，咱听女儿的。”
“小姐识人自然不会有错，老奴认为反倒是那位小良村的少年，更值得注意才对……”老管家恰到好处地开口，把话题拉到了源右止身上。
“对！”赤泽户田眼爆精光，“那少年与你素不相识，更何况就算认识，又怎么能预料到今日之事？除非……此事就是他安排的！咦，可是也不对，如果是他安排的为什么还要特地提醒你？我知道了！他是为了讨好你，他想要咱们家的钱！”
“你把人想得好点会死吗？！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只认钱！”赤泽瞳美原本还想问老管家跟老爹说了些啥，但听到赤泽户田的话顿时气又上来了，敢情除了自己，自己老爹看谁都是坏人，都想抢他的钱！
赤泽瞳美拿起桌上的红弓箭筒，转身就走。
看到女儿真生气了，赤泽户田连忙上前拉住女儿的手臂，赔笑道：“爹错了爹错了！只是此事太过蹊跷，若不这么想，实在……实在是想不通啊……”
赤泽瞳美也想不通，确实细细想来老爹所说的可能不是真相，但却是最容易想到的一种解释，只不过赤泽瞳美想着那个俊逸美好如美玉的少年，怎么也没法把他想得那么龌龊。
可若不是这样，他又怎么可能办得到？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能够预知未来的人吗？
赤泽瞳美站住脚，任由父亲拉着自己的手臂，秀眉微蹙，洁白的琼鼻轻轻皱了起来，挤出几道小沟，让人想要抚平。
“唉……”赤泽户田瞧着自家女儿这副模样，看了看四周偌大的祖宅，心中暗道，这么大的家产，这么好看的女儿，这么多的狼……这能怨自己遇事多想吗？
“如果此人还在小良村，事情倒也好办……”老管家在一旁说道。
父女同时眼前一亮，动作整齐划一地扭头，盯着老管家，看得老管家不自觉后退了两步，只不过父女二人眼中的光芒有些不同，分明想着不同的事。
赤泽瞳美甩开父亲的手，抢在父亲前面说道：“我去找他！你别动！”
紧接着不等赤泽户田回话，人已经飘到了宅院门口。
朝身后摆了摆手，赤泽瞳美说道：“你的事我记着呢，他要真有用，我就给你把他绑回来，要是巧合，你就别打扰人家生活了。”
说完，少女跨上一匹下人新牵来的马，策马而走。
赤泽户田愣了愣。
“家主，小姐心里，还是惦记着您的……”老管家又道。
赤泽户田直了直腰背，脸庞渐渐变得威严起来，点了点头。
“瞳美，这一仗，为父一定为你打赢……”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与赤泽瞳美相会
秋风送爽，窗明桌净。
赤泽瞳美俏生生盯着坐在对面沏茶的白袍少年，眼眸里闪烁着好奇的光，红润的唇上沾了一滴水，金色的晨光融在其中，像是嘴角叼着一滴金子。
源右止一边为赤泽瞳美续茶，一边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一世确实沾了这张脸不少的光，这要在前世虽然也会认识几个漂亮女孩，可都是萍水相逢，谁会直勾勾盯着你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看啊！
更别说人姑娘独自一人大中午爬了一整座山来见自己。
虽然初秋的日头已经不那么严酷，但依然惹得赤泽瞳美香汗淋漓，喝了好几杯冰镇凉茶才平复下来。
赤泽瞳美和父亲“商量”之后竟没有片刻耽搁，直接骑着马就出了大良市，又从小良村村民口中打听到了源右止住在小良山上，毫不拐弯抹角地就上了山，前后不过两个时辰，她就已经牵着马站在了源右止的草屋前。
人家已经到了门口，还是位漂亮姑娘，源右止怎么也不好意思就这么把人赶走，无奈之下只好把人迎了进来，询问她前来所为何事。
赤泽瞳美性格直爽，雷厉风行，就算源右止不问，她也要把事情搞个明白，当下就把自己今天早上所遇到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
说完后，她便托着下巴，直直盯着源右止的脸庞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马车有危险的？别说是碰巧猜到的啊，这种鬼话我可不会信。”
源右止自然不会真的不知道赤泽瞳美为何而来，闻言后并没有直接回答，放下手中茶壶，把重新倒满水的青瓷杯推回赤泽瞳美面前，看了她一眼，方才缓缓道：“自然不是瞎猜，不过，其中缘由我也不便告知。”
源右止原本以为赤泽瞳美一定会刨根问底，没成想少女听到回答后反倒露出很理解的表情点了点头，然后两只杏仁般的乌黑瞳仁里闪闪发亮，伸手一把按在源右止推着茶杯还没来得及撤回的右手上！
入手一片清凉柔软，像是包裹在一片新嫩的薄荷叶中，源右止长长的睫毛一颤，强行绷住表情，控制眉头微微一皱。
“成，只要不是瞎猜的就行，你具体有啥本领我不管。总之，跟我回家吧！”赤泽瞳美双手覆在源右止右手上，眨着眼丝毫不避讳地说道。
……
完了！
小山川光躲在源右止草屋的窗户下，听到赤泽瞳美最后一句话，脸色顿时变得极为精彩。
这女人，竟然是来和他们抢大人的！
自从遇到源右止之后，小山川光最大的心愿就是永远跟随在源右止左右，既然要一直跟在源右止左右，那就绝对不能让大人被人抢走！
之前就有个面瘫佐助，现在佐助走了，又来了一个女的，而且女的比男的更可怕！
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小山川光握紧双拳，面目凝重，低头弯腰，一溜烟小跑开了。
……
源右止面无表情地抽回右手，起身，俯视着少女，说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赤泽瞳美也站了起来，绕过桌子来到源右止面前，微微蹙着鼻头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你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吧？”
没等源右止回答，赤泽瞳美就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是大良市商贾赤泽户田的独女，我叫赤泽瞳美。我老爹是大良市最大的商人，经营着大良市大大小小上百个渠道的生意，包括运输、日用品、地产、医药、文化等等等等，其中，地产最为重要，而文化产业才刚刚开始。”
“说起来也也不怕你笑话，别看大良市现在繁华，但在我小时候，也不过就是块比小良村大一些的破码头罢了，几乎一切都是在这十几年里发展起来的，所以虽然城市现在扩张得挺大，地产、运输、食品等行业发展迅猛，但整个城市并没有什么底蕴。用我老爹的原话来说，未来大良市更好的赚钱方向，不是这些看得见的房屋、食品、衣服，而是摸不到的城市底蕴！”
“看得见的东西，能赚的钱也是数得清的，而摸不到的东西，能赚的钱是数不清的！”
说到这里，赤泽瞳美没好气地撇了撇嘴，显然对父亲这套说辞不置可否。
源右止却在心里暗暗惊讶，没想到这赤泽瞳美的父亲作为一个二次元人，目光能看得这么通透，他所说的城市底蕴，实质不就是前世的信息科技社会里提到的那些文化娱乐嘛……
现在的火影世界虽然时代很难界定，电视、电脑之类的设备也有，但人们应该还没有文娱方面的系统认识，如果赤泽户田真的有意推动这条产业的话，确实如他所说，能赚的钱数也数不清。
现在的问题是，赤泽户田准备从哪下手呢？
“几个月前，老爹出海时无意接触到一种叫做‘围棋’的棋种……”
源右止一愣，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赤泽瞳美继续说道：“这种叫做‘围棋’的棋种，不管是趣味性还是观赏性，都大大超过老爹所知的‘将棋’，更重要的是，据老爹请棋术大师研究，这种棋可玩性极高，规则明明并不复杂，偏偏又可以繁复无比，不管是对刚接触的新手还是沉浸良久的老手都有极强的吸引力！”
这个我承认……前世里那些国手哪个不是一生都在沉浸此棋，终于新手嘛，别的不谈，小良村善卫当属棋瘾第一！
“而且，两位围棋高手对弈间的激烈程度，丝毫不亚于两位决定武士，每一招一式，都蕴含无上智慧，能够给人以思考和启发。”
嗯……这听起来就很符合你父老爹商业广告词了……源右止暗暗吐槽，不过心里又有些骄傲，围棋厉害吧，我老家的！
“老爹大喜，立刻做出决定，在大良市范围内推广围棋，用尽各种渠道宣传，一心要以围棋为起点，发展他的大业。”
源右止点了点头，站在赤泽户田的位置上，能够找到这么一种既符合娱乐需求又能从中挖掘出底蕴的益智活动，简直是前世修来的福报，又怎么可能不大力发展？
这么说来的话，前阵子小良村突然火起来的围棋风气应该便是受了大良市的影响，倒也说得通了。
“可就在老爹以为一切发展都在计划之中时，突然出现了对手。”
第一百九十章 一场棋引发的祸
据赤泽瞳美的叙述，就在赤泽户田等待宣传达到一定程度后甩出重磅炸弹的时候，竞争对手抢在他之前出手了。
对于做生意的人来说，自然有买才有卖，不可能你一家既买又卖独揽全部。赤泽家是大良市最大的商贾不假，但在它后面，还虎视眈眈跟着好几头饿狼，时刻准备着取而代之。
这些饿狼之中，又以皆川家和福田家为首，大大小小十来个姓氏，对赤泽家形成一片围剿之势。
往日里，在大良市大部分产业中，只要赤泽家涉及到的，都占据了三分之一以上的市场，剩下的十来家分剩下的三分之二，大家也习惯了这样分成，十几年里虽然小摩擦不断，倒也勉强相安无事。
只不过这次赤泽户田发展围棋，显然是想要独吞这个全新的产业，一出手便给围棋印上了自己赤泽家的族徽，俨然一种围棋发明自赤泽家的姿态，浩浩荡荡想要席卷整座大良市，进而推广到火之国，最终遍布整个火影世界。
关于围棋会火这件事，赤泽户田没有任何怀疑，源右止也没有。
只不过当听到赤泽户田把围棋的发明权揽到自己头上时，源右止微不可查地眯了眯眼，眼中寒光一闪而逝。
赤泽瞳美并没有察觉到源右止的异样，继续陈述自己所知的一切。
赤泽户田要推广围棋。
他认为只要自己推广力度足够，后续推动起围棋相关活动时一定能赚得盆满钵满，最简单的就是举行一场围棋比赛，给予获胜者一定额度的赏金，再邀请几个大良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来观赛，形成产业良性循环，便算是扎下了一个好的根。
而这件事的关键就在于，在围棋比赛之前，一定要留下足够的推广宣传时间，否则围棋在大良市周边的影响力还不够，就算举办比赛也无法达到赤泽户田的期望。
赤泽户田不愧是一代巨商，深谙“让韭菜长一会儿再割”的道理，这几个月里他一直耐着性子，专注于宣传推广，丝毫没有放出其余任何一丝风声。
算算时间，再有一两个礼拜，大良市周边围棋的热度就足够支撑起他大赚一波了，而暗地里，他也已经联系好了一波原先的将棋高手，供他们在这几个月里专心研究围棋，只为在后面的比赛中一举惊人！
可就在上个礼拜，另外十几家商贾，在皆川家和福田家的联合下，抢在赤泽家前面推出了一场大良市范围内的围棋比赛！
比赛时间就在三天之后！
直接打了赤泽户田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更令赤泽户田吐血的是，他之前推广围棋时，打出的招牌就是围棋出自赤泽家，其余任何人想要用围棋来进行商业活动的话，必须要付给赤泽家一定的使用费才行。过去的十几年里，大良市因为位置险要来往商旅很多，为了避免大多无畏的冲突，大家也都默认这一条规则——任何一样东西，谁先说是谁的，那就是谁的。
然而这一次，情况却不同了。
皆川家和福田家不仅抢在赤泽家前面推出比赛，更是把围棋的名改了，改成了困棋！
反正皆川家和福田家看中的也只是这种棋的玩法，至于这棋的名字是叫“围棋”还是“困棋”或者其他的什么“杀棋”、“堵棋”，有啥关系？
一“围”一“困”，意思相仿，规则相同，但围棋是你们赤泽家的，困棋可就不是了……
老百姓们就更不管这棋叫啥名了，反正玩法一样那就是一样的棋。如此一来，皆川二家明面上既没有破坏规矩，却又实实在在把赤泽户田辛辛苦苦造了几个月的势全部夺了去！
赤泽户田怎能不气得吐血？
源右止听到这里，嘴角没忍住微微一扬，心里竟有些小畅快。
这一幕被赤泽瞳美看在眼里，少女一手叉腰一手直接拿起水壶对着嘴猛灌了两口，一瞪眼道：“你还笑？这群无良奸商，想不劳而获？我可不同意！”
源右止看了她一眼，暗道和我华夏五千年的历史比起来，你老爹的做法才是真的不劳而获……总之，这群商人都是一般黑罢了。
不过有一说一，照理说赤泽户田这么精，不应该觉得只凭一个没有任何约束力的规矩就能拴住对手的手脚才对，或许是十几年来大良市都这么相安无事给了他错觉？或许还有个理由，就是现在围棋造的势还稍微差了几个礼拜，举办比赛也赚不到足够的钱，是以赤泽户田觉得其他家也不会急着出手。总之多种原因之下，这只老狐狸，算是栽了一道。
源右止自然不会对赤泽瞳美说这些想法，挥了挥手，示意她不用管自己，继续说下去就好。
“后面的事你应该能猜到吧，你不是有奇怪的能力么？”赤泽瞳美却眨了眨眼睛，端着茶壶一屁股坐下，昂着脑袋眨了眨眼，满脸期待地看着源右止，“我说得累了。”
源右止沉默……
“难道你猜不出来？”赤泽瞳美瞪圆眼睛，摊开双手，一本正经，“可是如果你这都猜不出来的话，你就帮不上我的忙了呀，那我跟你说这么多不是白费了么？而且这些都是秘密，我不能让你活着的。”
我特么……这是什么对不起但我要杀了你的台词啊！源右止满脸黑线……
“不过如果你真帮不了忙又不想死的话，那我还有一个办法，秘密只是针对外人的，你如果不是外人的话，就能活了！”赤泽瞳美突然举臂欢呼，露出两截莲藕般的皓腕，手掌拍得清脆作响，双眼眯成两只月牙，笑得极美，“你那么好看，我不介意跟你假成亲，还能堵住我老爹的嘴！”
……喂喂喂，你是怎么做到我一句话没说你就能脑补出这么多情节的啊！？
源右止深吸一口气，别过头看向窗外，尽量不咸不淡地说道：“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后面的事情，我倒也能猜到一二。”
后面的事情一点也不难猜，根本不需要阴阳术，无非就是赤泽户田暴怒，但对方已经推出比赛，就算这时候他再强行推出围棋比赛也于事无补，只会沦为对方的陪葬品。
事已至此，对于整个赤泽家来说也只有一条路可走。
那就是参加对方的比赛并从中胜出，然后，狠狠打对方的脸！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一个条件
幸好，赤泽户田一早就拉拢了几位棋术大家，已经供他们研究围棋数月之久，真去参加对方的比赛，也丝毫不惧。
源右止猜测的大致无二，赤泽瞳美没能把源右止忽悠成自己的假丈夫，撇了撇嘴，眼眸一转说道：“你说的不错。只不过老爹他还想藏一招暗棋，据说是从围棋里学到的，万一到时候情况有变，也有的补救。”
说这话，赤泽瞳美的眼神便落在源右止身上，直勾勾的，就差把“你来当暗棋吧”写在脸上了。
源右止明白了对方的来意，没有直接拒绝，反问道：“你觉得我下棋比他们厉害？”
“唔，可能吧。”赤泽瞳美再一次上下打量了源右止两眼，又努着嘴瞟了瞟源右止桌上一旁的棋盘，狡黠说道，“你不是能预料未来么？下棋这种事，要是能猜到对手下一步会走哪，想赢不难吧？”
这逻辑……不愧是你能想出来的呢……
源右止轻轻咳嗽了两声，不置可否道：“我并不会预料未来。”
这话并没有说错，虽然源右止现在能够凭借着三级灵属性感知到周围人或事的一些变化，但还远远没有达到通晓因果、预料未来的程度，他能“看”到的，只是一些对某人影响极大、发生很近、或者很明显的因果影像，连具体会发生什么事都无法完全预料，更何况要去猜面前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下一步会走哪？
最开始源右止能猜到深井繁三郎和流浪忍者有关系，是因为他和新垣芹香接触了好几个月，并且无数手下、甚至自己的亲儿子都死在对方手里，他的“因”里面有很强的一股恨，再加上源右止提到流浪忍者时他很紧张，联想猜测下才有结果。
和长冈牙交手时也一样，因为影响的人是自己，所以他能感知地更深一些。
至于几天前在小良村给赤泽瞳美的提醒，则是因为少女眉宇间煞纹浓密，因果放大，不过源右止也最多看到了马车上的三道裂痕，如果赤泽瞳美今天没来，那源右止也绝对不会知道赤泽瞳美为什么会乘坐公共马车，也猜不到马车在哪个路口出事。
说白了，他只有一种大方向的朦胧感觉，或者说灵性直觉，但对具体的细节方面却无法探知，就跟算命的一样。
如果他真的很精通围棋，那说不定真能预料到对手的下一步棋，但可惜前世里他对围棋的了解也仅限于最基础的规则，以及某个强大的人工智能。
“我的能力很难解释，总之，我不像你所想的那样能够预料未来。”或许是少女眉间一直隐而不消的煞纹和她明媚如光的双眸之间的对比太过强烈，源右止不自禁地多解释了一句。
刚才没有注意，现在看来这煞纹虽然因为赤泽瞳美逃过一劫而稍有减弱，但在源右止眼中依旧触目惊心。
“咦……不管了，反正我觉得你肯定能赢那些人，我也不知道为啥，我就是这么感觉的。”赤泽瞳美盯着源右止，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就算是不讲理也有些可爱。
“呵呵……”源右止示意赤泽瞳美重新坐下，捻了一枚棋子在指间，似笑非笑道，“能赢他们是不假，不过，我不会帮你的。”
“为什么？！”
刚刚坐下来也学着源右止模样夹着棋子的赤泽瞳美听到这话，眼睛一蹬，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手里的白棋攥在手心，满脸的不理解。
自己都说了那么多了，他他他怎么还拒绝？
“要想让我帮你很简单，只有一个条件。”源右止又晃了一枪，瞄了一眼赤泽瞳美。
“什么条件，你说！”赤泽瞳美明显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脆声道，“如果你要钱，要多少都没问题！如果你要女人，也有！如果你要我……”
赤泽瞳美一愣，明亮的眼神有些游离，声音也没那么中气十足了：“那，那恐怕不行……假成亲我是没问题的啦，但真的，真的就不行，不过也不是……不是完全不行，我得想想，你得多给点时间，咱俩再接触接触……”
源右止觉得让她说这么多话就是个错误，竖起一根手指，望着少女有些绯红的脸庞沉声说道：“告诉你老爹，围棋不是赤泽家发明的，发明者的位置，他没资格坐。”
“他可以继续推动发展围棋，但不能把围棋当成所有物掌控在手中，除了赤泽家以外，不管是皆川家、福田家，还是小良村的大山家、善卫家，又或者任何其他的什么人，只要他们愿意，就都能自由地学习和下围棋。”
“你老爹想用围棋为起点来发展他的文化产业，我没意见，但只有一条，他不能把围棋据为己有。”
“围棋是无数人无数年月下的智慧的结晶，没有哪个人、哪个家族够资格单独拥有它。”
甚至，所有五大国加起来也不行。
要说真正有资格拥有它的，是源右止再也回不去的那个地方、那个国度。
不知道这里海洋的彼岸，会是什么地方。
源右止认真看着赤泽瞳美，赤泽瞳美的眼神闪过一丝惊讶后又变得有些踌躇。
少女万万没想到，面前这个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条件……围棋是她老爹出海期间无意知晓的，整个火影世界根本没人知道这种棋，所以当老爹把围棋打上赤泽家名号的时候，赤泽瞳美也没觉得有太多不妥，反正这种抢品牌的事情发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所以赤泽瞳美在先前的叙述中只是简单提了一句，却没想到，最后少年会在这里提条件。
而如果真的按源右止所说的去做，那么赤泽家就算真的打赢了这一仗，也失去了对围棋的所有权，只是一个推广者的身份，后续围棋产业源源不断的利润就无法垄断！原本赤泽家能吃到百分之百的利润，但如果围棋成了公开行业的话，那赤泽家能吃到多少？百分之十？又或者百分之一？毕竟整个五大国有那么多的行业大商和权贵！
如果源右止只是要钱，再多也只是一个定数，但这样一样就相当于掐断了赤泽家未来的一条资金链，赤泽户田能同意？
赤泽瞳美虽然不管家族产业，但多半也猜得到老爹是不会答应的，事关重大，她知道不能儿戏。
她思索片刻后，对源右止说道：“这个条件我没想到，我需要回去和老爹商量一下。”
源右止点了点头，端起面前的茶杯。
在华夏古时候有端茶送客的说法，火影世界里应该没有，不过赤泽瞳美还是领会了源右止的意思，抱拳拱手，转身离去。
“等一等。”源右止突然在身后喊住了赤泽瞳美。
放下茶杯，他起身理了理衣服下摆，说道：“我送你。”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下山
“放开我家大人！”
源右止刚开门，角落里就冲上来三两个少年，以小山川光为首，跳到源右止面前，张开双臂，警惕地盯着一脸懵逼的赤泽瞳美。
“大人，我不会让她把你从我们身边抢走的！”
小山川光大声嚷嚷，一双明亮的眼眸瞪得圆滚滚的，像是两片缩小了无数倍的湖泊。
其余两个被他一同拉来的少年明显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在小山川光的示意下还是一左一右护在源右止身旁，略带戒备地盯着赤泽瞳美，只不过很显然，少年们的目光在看到赤泽瞳美第一眼之后就呆滞了。
小山川光恼怒自己的“同伙”竟然这么轻易就败下阵来，但“大敌”当前，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人，也要把大人留下来！
“你是……小山川光？”赤泽瞳美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突然眼睛一亮，嘴角绽开一片明媚至极的笑，像是遇到了什么故人一般，“这双眼睛……不会错的，你就是小山川光。”
说着，少女丝毫不在意男女之别，拉起小山川光的手，绕着他走了好几圈，不住地上下打量，眼睛喜悦的光几乎要溢出来了。
小山川光一时愣住了，敌人使的这招式太偏了！他没想过怎么应对啊！
“你们认识？”还是源右止看出了端倪，看向二人。
“认识。”赤泽瞳美笃定点头。
“不认识！”小山川光更加笃定。
赤泽瞳美上前，伸出素白的手臂，手掌落在小山川光毛糙糙的头顶，轻轻拍了拍。小山川光虽是男孩子，但年纪尚小，没有赤泽瞳美高，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女的手落在头顶，避无可避。
少女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小山一政……是我的救命恩人。”
源右止看到当赤泽瞳美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小山川光身体明显颤了几颤，几乎有些站不稳，瞳孔急剧颤抖，瞪着赤泽瞳美：“你，你说什么？”
源右止曾经听小良村里的大人提起过，知道小山川光的父亲就叫小山一政。
赤泽瞳美看了一眼源右止，源右止让另外两位少年先退下，对赤泽瞳美说道：“我不赶这点时间。”
赤泽瞳美点了点头，自顾自跑到草屋前的草坪上，颇为干脆地一屁股坐下，转身对小山川光招了招手：“来，姐姐给你讲个故事。”
……
片刻后，源右止和赤泽瞳美并肩走在下山的小路上，小山川光远远缀在后面，牵着赤泽瞳美的马。
道路两旁是开始泛黄的树林，片片落叶在风中打着旋，上下沉浮，就像是小山川光此刻的心情。天上的云彩正厚，阳光明朗。
“为什么送我？”赤泽瞳美盯着脚尖，突然问道，好看的耳垂有些发红。
这个戏精怕不是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吧……
源右止懒得去管这女孩脑子里在补什么戏份，不解风情地说道：“我怕你死在回去的路上，那样的话，你爹一定会怀疑我，我就没法生活了。”
赤泽瞳美：“？？？”
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源右止也干脆把话说开了，更何况他之所以突然决定要送赤泽瞳美回去，便是打算告诉她一些事情。
源右止停了下来，转过身正视着赤泽瞳美，认真说道：“原本我是没必要和你说这些话的，但刚才你跟我说了很多，所以如果就这么看你去死的话，我会有点愧疚。”
赤泽瞳美眨了眨眼，心想这家伙长得挺像个人怎么就不说人话呢？
“如果你父亲接受我的条件，我插手这件事的话，皆川家和福田家不会有半点机会。”
“这么厉害？”赤泽瞳美眼睛一亮。
“不过，最后你可能会死。”
“……啊？”赤泽瞳美愣住了，微微长大嘴巴，一口气差点没吸岔了。
什么鬼？什么叫你插手就能赢，不过我可能会死？
赤泽瞳美盯着源右止，乌黑的眼睛里写满问号，朱春轻颤，她想要反驳，但心跳却没来由地加快起来，全身莫名紧张，就好像源右止说的话是真的一样。
是啊，他说的话可不就是真的么？他说坐上那辆马车会出事，就真的出事了……
一时之间，赤泽瞳美眼神有些慌乱。
“对，就像那辆马车。”
赤泽瞳美心头一惊：“你，你能看到我的想法……？”
源右止没理会，直接说道：“虽然你逃过了马车这一劫，但只要你继续插手这件事、你父亲不肯放弃围棋的话，你就会一直处在危险之中。”
“你的意思是，那两辆失控的马车，不是意外？”赤泽瞳美眼眸一转，小拳紧握，精致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寒意。
“具体我不清楚，我只说我感觉到的。”源右止盯着赤泽瞳美，语气略带一丝玩味地说道，“你可以回去告诉你父亲，说我不愿意帮他。没有我的参与，你父亲多半赢不下这一仗，不过说不定你能因此留下性命……”
赤泽瞳美沉默下来，俏脸上满满的严肃。
按照源右止的话，她现在面临两个选择：一个是如实把源右止的条件告诉老爹，看老爹愿不愿意，选择权在老爹，但如果老爹愿意，那这一仗能赢，但她自己可能会死；另一个选择是直接告诉老爹源右止不会帮忙，那老爹必败，自己却能留得一命……
“可我刚刚来小良山的时候，是独自一人……”赤泽瞳美沉声道，如果自己真的处在危险之中，来的路上怎么没出事？
源右止摇了摇头：“我说了，具体我不清楚，你可以不信。”
赤泽瞳美盯着源右止盯了好一会儿，深深吸了口气，点头道：“我明白了。”
“我会送你回到大良市，之后我在山上等你的回答。”源右止率先迈步，重新朝山下走去。
赤泽瞳美抿了抿唇，盯着前面少年挺拔的背影。
片刻后，源右止已经走出去了两三百米，小山川光落在身后两三百米，天上的太阳突然被厚重的云层遮挡，阴影笼罩，两旁树木的投影顿时充满阴冷，凉风阵阵，满天树叶瑟瑟飞舞。
赤泽瞳美微微打了个寒颤，觉得一下子好没有安全感，连忙打了个哆嗦，快步追上源右止。
源右止的身材也不魁梧，但重新贴在他旁边走就觉得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赤泽瞳美回头望去，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走出了那团厚重的云彩，阳光重新洒落在身上，鼻端传来少年衣服上的清香味。
唔，好像和他真成亲也行……
赤泽瞳美低着头，突然噗嗤一笑，连忙转身，抬起小手往自己脸上扇了扇风，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第一百九十三章 我打小良村走过
有源右止护送，从小良山到大良市这一路上自然没有任何风波，只不过赤泽瞳美硬要从小良村路过，还说她打小就和小良村村民关系很好，每次从这个方向入城都会从小良村走。
更何况之前几年她为了躲避父亲催婚一直在外历练，好久没从小良村走了，想去看看。
你两天前刚走过好吗……呵，女人。
源右止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一边跟着赤泽瞳美又横穿了一波小良村。
于是噩梦就开始了。
去小良村当然没什么，可问题在于源右止身边这位不止是大良市赤泽家的掌上明珠，还是整个小良村村民们心头的宝啊，几年间小宝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顾盼生辉的美少女，到了出嫁的年龄啦！
而源右止呢，现在在小良村村民们心里的地位比起赤泽瞳美可是只高不低……
当这两个人同时走在小良村村中那唯一的一条东西干道上，从一头走到另一头，俊男美女，别提有多拉风了。
至于二人身后牵着马的小山川光，谁管呢！
小良村民风淳朴，村民们整天讨论的就那些事，见到源右止和赤泽瞳美走在一起，没多久话头就传开了。
起初村民们还挺克制，只躲在街边的茶铺杂货铺里小声私语，但后来善卫来了，一双黄豆般的小眼睛像是要孔雀开屏一样放出无数精光，“哈”地一拍大腿，一溜烟地跑开了。
没过多久，街上开始有人了。
村民们三五结伴地从对面走来，在经过二人身旁时个个面露微笑，眼眸含光，那眼神、那表情，差点让源右止觉得他今儿个出门没穿衣服！
赤泽瞳美则一直低着头，抿着唇，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时不时用余光瞥一眼身旁的少年。
“大人，小姐，嘿，嘿嘿嘿……”善卫腆着脸站在源右止面前，看看源右止，看看赤泽瞳美，挠头坏笑，另一只手腋下夹着个什么东西，看起来是一块红布。
“滚。”源右止满脸黑线。
“哗”
善卫手一抖，腋下的东西展开。
众目睽睽之下，源右止站在小良村马路中央，觉得自己脑中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这家伙展开的，竟然是一块大红床单！
“嘿嘿，大人喜欢吗？”善卫嬉皮笑脸，仿佛八卦之神降临，“知道大人要滚，我刚刚特意去裁缝铺里拿的！刺绣床单，这可是铺子里最好的货，老裁缝说了，既然是大人要的，给三成价就行！”
善卫，你路走窄了！
源右止深深、深深地吸气，又深深、深深地看了善卫一眼，但还没等他“发飙”，身旁的赤泽瞳美终于坚持不住了，一捂脸，像团红云般迅速飘走了。
“大人，快追呀！”善卫浑然不知自己“死到临头”，凑近过来为源右止出谋划策。
源右止没办法，紧了紧双拳对善卫说了句“你很好”，然后迈开大步，追了上去。
“为大人分忧！”善卫还在身后喊着，紧接着他瞥到后面牵着马看上去比往日沉闷了许多的小山川光，脚下一抹油擦了过去，把大红床单一对折，往马背上一扔，拍了拍小山川光的肩膀，“小川光，愁眉苦脸做啥？这床单你可得好好替大人保管呐，来日必定用得上！”
……
源右止走过许多次小良村的这条路，但从没有一次走得像今日这般如芒在背，偏偏还无处发力。
远远的，赤泽瞳美站在小良村村口，四周黄土厚墙，她乖巧地像是一朵沙漠玫瑰。
源右止放慢了脚步，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或许，考虑一下这种事也不错？这一世自己女人缘确实好像变好了，不用是不是有些浪费？
“呸！渣男！想什么呢！女人只会影响我出剑的速度！”
源右止恶狠狠骂了自己一句，平复心情，重新靠近过去。
重新出发，至此直到大良市，一路无话。
……
在大良市城门口，赤泽瞳美找人传信后，那位瘦小的祖宅老管家很快便赶过来将赤泽瞳美接了回去。
源右止带着小山川光……和一床红被单，返回小良山。
路上，小山川光捧着红床单，几次欲言又止。
道路上逐渐只剩下一大一小二人，源右止说道：“说说你父亲的事吧。”
小山川光也不矫情，点了点头，就把之前在山上赤泽瞳美告诉自己的事情原原本本叙述了一遍。
在小山川光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母亲便相继去世，根据大山幸二等人的说法，他父亲是上山打猎时失足摔死，母亲则本就多病，郁郁而终。
小山川光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今天赤泽瞳美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你爹是整个小良村最厉害的猎户，小良山上又没什么可怕的野兽，他怎么会失足摔死呢？”当时赤泽瞳美盘膝坐在草地上，托着腮帮子，喃喃地说。
小山一政不是摔死的，差点摔死的，是当时还年幼的赤泽瞳美。
赤泽瞳美天性好动，小良山作为大良市附近最近的一座山，海拔不高不低，早就成了幼时赤泽瞳美心中的冒险圣地！
那是赤泽瞳美的母亲也没有死，看得很严，她好不容易才抓到机会偷溜出来，独自一人上了山。
小良山山中虽然没有大型野兽，但对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来说，一只狐狸都可以是致命的。小赤泽瞳美遇到了危险，慌不择路，一脚踩空，摔下悬崖。
幸好她身材娇小，悬崖下有一棵枯木接住了她，保住了性命。
但以她当时的手脚，能抱住树枝不掉下去就不错了，又怎么可能爬的上去？
于是她放声大哭。
或许真是老天爷眷顾她，这一哭没引来野兽，倒引来了打完猎准备回家的小山一政。
小山一政心地善良，当即放下猎物爬下去去救赤泽瞳美。
“别哭别哭，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男人救下赤泽瞳美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多好看的小姑娘啊，要不是我儿子川光才一岁，送你回家时我一定要跟你爹娘定下这门亲事……”
只不过枯木能够承受赤泽瞳美的重量，却无法支撑住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
小山一政抱着赤泽瞳美，话还没说完，枯木断裂，眼看就要摔落悬崖双双殒命。
临死之际，小山一政突然使出平生力气，把怀中的女孩高高抛回悬崖之上，自己却再也没能爬的上来。
从此之后，赤泽瞳美记住了“川光”这个名字，至于“小山”这个姓氏，则是后来她经常去小良村才打听到的。
她知道，她的救命恩人是小良村的人。
“瞳美姐姐她说，她说我的眼睛……很像我爹，所以她才敢认我……”
小山川光说着，突然嘴一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泪水沾湿了手心里的红床单。
第一百九十四章 继承与选择
小山一政摔落悬崖之后，赤泽瞳美沿着山路一路小跑，又遇到了自己母亲派出来寻找自己的武士，众人在悬崖底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小山一政。
小山一政见到赤泽瞳美身后几人就知道赤泽瞳美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但心地纯朴的他并不想借此攀附，也不想把自己救了赤泽家小姐的事情大肆宣扬，只让对方说自己是失足摔死的，希望他们能够照顾好自己的遗孀和幼子。等到小山川光长大了些，时机合适的话，可以再将真相告诉他。
赤泽家的武士答应了下来。
然后从那一天起，小良村时不时就会迎来一位可爱的富家小女孩。
按照小山一政的想法，赤泽瞳美并没有特意去接近小山川光和他的母亲，只是经过其他村民之手暗中给小山一政一家提供一些帮助。不过她毕竟还小，没想到小山川光的母亲会伤心过度郁郁而死，小山川光最终成了孤儿。
在这之后，赤泽瞳美去小良村更加频繁了，几乎是隔三差五就会去一次。
小山川光以为自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但其实在这百家饭的背后，有好一部分都是赤泽瞳美提供的。
不过这并不能表示没有赤泽瞳美的帮助小良村的村民们就会对小山川光见死不救，只是有了她的暗中帮助，小山川光更多了一份保障。
但小山川光毕竟是小山川光，他哪愿意一直活在村民们的帮助下？
在他逐渐长大的过程中，不止一次地想过要自己赚钱自己养活自己，还要报答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村民们。
所以在不久前，他就是偷溜出村子，想独自去大良市闯荡。
而那时，赤泽瞳美也早因为父亲催婚的时候离开了家，暂时没来得及管他，手下的武士办事也不尽心，没有察觉。
这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要不是遇上源右止，小山川光恐怕就得饿死在大良市的街头。
……
小山川光声音沙哑着，来来回回说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把事情讲完，不远处小良山的轮廓已经逐渐清晰，太阳西沉，余晖洒落，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自从小山川光在赤泽瞳美的眼线中“失踪”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再加上拥有了式神、修行了阴阳术，小山川光自己没什么感觉，但事实他整个人的精气神较之以往都有很大不同，是以赤泽瞳美刚刚还得靠小山川光那双眼睛才敢相认。
“我的眼睛，和我爹一样漂亮。”
“我的眼睛，和我爹一样漂亮。”
“爹……”
小山川光死命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眼眸原本清澈如水，变得通红之后就像是湖底的红鱼一只只游到表面，摆着鱼尾，惹人心怜。
源右止心头微微一动，伸手，轻轻拍了拍小山川光的肩膀，认真说道：“你父亲是为了救他人而死、为了保护他人而死，他很平凡，却也很伟大，他是个英雄。”
“他虽然死了，但他的血脉在你身体里流淌着，他的眼睛替你看清未来，他走的路也还在你脚下，某种意义上讲他依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世界还没有将他遗忘。”
“不仅如此，如果你能愿意继承他的想法去帮助别人，但不管是他还是你……都会进一步影响到其他人……甚至影响整个世界也不一定……”
源右止突然一愣，眉头紧蹙起来。
他一开始只是被平凡人小山一政的事迹所触动，想安慰一下小山川光，但后来不知怎的说着说着，似乎有个念头一直藏在思维的最深处，忽远忽近，想要捕捉时又想不起来，但说着上面的话时又隐隐冒出来。
小山川光没有察觉源右止的异样，他听着源右止的话，慢慢停止抽泣，明亮的眼眸里似乎荡漾起层层水波，每一次洗礼之后都更加清澈明净。
少年迎着夕阳缓缓深吸一口气，继而吐出。
吐气如龙！
目光重新坚毅，攥紧双拳。
“我一定会像爹一样，保护好身边的人！”
紧接着他转过头看向源右止，脸上浮现出一抹往日的嬉闹笑容，说道：“大人，我听说河童都已经觉醒了，山童河童都是一家，啥时候才能把山童也觉醒啊？！”
源右止“呵呵”一笑，这种小子，自己就能把自己想通了，替他操心个什么劲？
……
而此时此刻，在大良市赤泽家祖宅。
赤泽瞳美回来后就一直坐在后院中，手肘撑在桌上，手撑着腮帮子，盯着天边太阳由东慢慢偏西，光华也慢慢变暗。
她身前摆放着一盘果盘，里面是上好的新鲜水果，有葡萄、荔枝等，但她一个没动。
在她身后的走廊上，好几位下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他们都是跟在赤泽瞳美身边多年的贴身仆人，却从没见过自家小姐这副模样。
“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出去见了个人就这样了？”一位男仆低声问道。
“我听说，小姐是去见了一位少年！”一旁一位十几岁的小女仆兴奋地说道。
“少年？！难道说……”
“嘿嘿嘿……小姐也到年纪了不是？”
“可是我听说那少年非权非贵，好像住在城外的小良山上，这样的人，能配上我家小姐？别是个别有所图的人吧……”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两天家主脸色很难看，是不是就为这事发愁呢？！”
“我看十有八九！”
“对对对，一定是！”
这些人虽然在赤泽家做事，可又哪里能知道家族里真正在发生的事情？只能凭着自己的所见所闻胡乱猜测罢了。
赤泽户田自然不是因为这莫须有的事情发愁，赤泽瞳美也不是在想源右止，额，至少不完全是，她在思索源右止最后跟她说的那个选择。
赤泽瞳美听力不错，仆人们也没有刻意背着她，这些话自然而然都流入了耳中，一时之间少女只觉得耳根有些发烫，连忙装作不经意地理了理耳畔的发丝遮掩一下。
“小姐，家主回来了。”这时老管家出现在院门口，瘦小的身影整个缩在院墙的投影中，低声细语地说道。
所有下人都闭了嘴。
“来了来了。”赤泽瞳美起身，做出了决定。
第一百九十五章 SSR的秘密
片刻后，赤泽家祖宅赤泽户田的书房中。
赤泽户田一巴掌重重拍在桌面上，震得桌上的古籍和棋盘都微微一颤，破口大骂：“好大的胆子，他以为他是谁？没他我就一定会输？！放他娘的狗屁！”
赤泽瞳美最终选择将源右止的条件原原本本告诉赤泽户田，不出她的预料，赤泽户田果然没有同意放弃围棋的“发明权”，并把源右止狠狠骂了一通。
“你冲谁凶呢？”赤泽瞳美蹙着眉头，冷冷说道。
书房里一共就三人，父女俩加上老管家，老管家站在一旁书架的角落里，这个小老头很会找位置，身材又瘦小，不管是站在阴影里还是角落里都很容易让人忽略。
赤泽户田讪讪一笑，深吸口气，收敛怒容，但眉宇间的不悦仍旧没有褪去，坐回椅子上沉声说道：“以后不要再与此人接触，这般狂妄的小子，未来必定吃亏。”
“你可别忘了，他虽然有些狂妄，但他说的话都灵验了。”赤泽瞳美不知不觉就站在了源右止这一边，撇了撇嘴，“更何况，那围棋本来也不是我们家发明的，给出去又能怎么？”
赤泽户田抿着唇，没有回答。
老管家却从角落里接上了话头，声音像是来自幽冥：“小姐，此言差矣。围棋是家主无意间习得带回来的，若没有家主，围棋定不能发扬光大，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围棋就是家族发明的。”
“这是什么逻辑？”赤泽瞳美有些惊讶，瞪大了眼睛，“没有你就没有围棋了？”
赤泽户田摆摆手，缓和了些语气，看着女儿说道：“瞳美，你应该也明白有所有权和没有所有权这两者之间的区别，此事不用再说了。”
赤泽瞳美胸中怒气猛地窜上来了，她为了这件事不辞千里赶了回来，不仅如此还要承受极大的风险，她现在选择把源右止的条件原原本本告诉赤泽户田，就表示她把自己的生死赌了上去！
可即使这样，就换来赤泽户田一句“此事不用再说了”？
如何能够不怒？
赤泽瞳美攥紧双拳，盯着自己父亲的脸，一字一顿：“是我想多了，自始至终，你一点也没变！”
少女转身，一言不发，任凭赤泽户田在身后再如何挽留，她也没有回应。
推开书房的门，外面已经是暮色笼罩四野的时间，少女抬头看了看天际，一群白色飞鸟正结伴飞过，朝城外的树林而去。
“真是可笑……”她低声喃喃。
不知道是说赤泽户田，还是说自己。
……
此时，源右止已经带着小山川光回到了小良山，把小家伙打发走之后，源右止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窗边，望着西边天际夕阳渐渐沉落。
他脑中思绪疯狂转动，寻找着刚刚路上被自己遗忘的那一丝莫名的悸动。
“他虽然死了，但他的血脉在你身体里流淌着，他的眼睛替你看清未来，他走的路也还在你脚下，某种意义上讲他依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世界还没有将他遗忘。”
“不仅如此，如果你能愿意继承他的想法去帮助别人，但不管是他还是你……都会进一步影响到其他人……甚至影响整个世界也不一定……”
对小山川光说过的话一遍遍在脑海中回响，不自觉间源右止的双拳微微紧握，眉头挤成“川”字。
到底是什么？
自己无意间说的这些话说，到底存在着什么关键信息？
这关键信息，又和什么有关？
这便是源右止现在灵属性达到三级之后的常态了，有些时候他的灵性直觉会给予他特殊的感觉，让他留意到一些之前自己根本不会留意到的细节。
但灵性直觉告诉他的也只是一种转瞬即逝的感觉，要想从这种感觉里抽丝剥茧出真正有用的信息，有时候灵光一闪很容易，就像对赤泽瞳美的提醒一样，但有的时候，又极为困难，直到事情真正发生，也不一定就能领悟得到。
或许等他的灵属性再高一些的话，就会领悟地更快。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努力地去想某件事，就越想不明白。
源右止现在就是这样，双目微微充血，两侧太阳穴隐隐发痛，但那层感觉象征着的信息，却仍旧像冰面下的游鱼，勉强能看到，却无法触碰、更无法剖析。
渐渐的，他浑身都燥热起来，呼吸变得粗重，面容有些狰狞，整个人就要陷入魔怔之中！
“凝神。”脑海中，三代火影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
像是黄钟大吕敲响，源右止浑身一震，浑噩的脑海重新清醒过来，连忙收敛心神，闭上眼，压下心头的急躁。
阴阳道有点类似于源右止前世在华夏看过的那些玄幻仙侠里的修道，因为它同样涉及一些灵性修行的事情，所以同样会出现走火入魔的事情，忍道就几乎没听说过有谁走火入魔。
片刻后，源右止重新睁开眼，额头上一片冷汗，眼神却已经变得清明。
“不要急躁，理清思绪。”三代又说道。
“嗯。”
源右止点了点头，重新开始思考，手指带着某种韵律，轻轻敲打着窗台。
虽然关键信息具体是什么还不清楚，但已知的是，那一定对现在的自己很重要，否则自己的灵性直觉不会提醒自己。
那么换个角度，对现在的自己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是帮助赤泽家，也不是找到那个叫做江小汐的女孩，而是……提升实力！
源右止眼前一亮，对，就是提升实力，尽快让自己达到影级实力！
眼皮一跳，脑海中似乎有某根弦被触动。
找对方向了！
源右止强行克制住内心的激动，继续凝神思考。
之前便说过，要想达到影级实力，最快的方法就是获得一只五星式神，SR升星还远，所以就得拥有一只真正的SSR式神！
SSR！
对，就是SSR！
获得SSR式神有什么方法？
一，抽卡！
二，刻痕！
抽卡暂且不谈，刻痕一说是从上一次和三代交流过得出的结论。从源右止拥有系统以来，R阶式神不需要世界刻痕，SR阶式神需要由扮演而来的世界刻痕，那么SSR需要什么样的刻痕？
扮演，说到底还是虚假的，只要扮演出某只式神的存在，即使是假的，依然能够让这个世界认为这只式神存在，然后系统便能在世界里具现出这只式神。
对于SR来说，这种虚假的刻痕，便已经足够。
那SSR呢？
天边夕阳像是跳跃一样，忽然之间整个没入地平线以下，黑暗顿时笼罩整个世界。
源右止猛地回过神来，目光里却满是惊恐。
他明白了。
但他又宁愿自己一直没有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