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簪子
她这副模样,像极了想要得到长辈赞美的小孩子,若是她身后有尾巴,保准已经翘起来了。
殷逍并未看她这副讨赏的模样,只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这两个字:莫窈。
良久,殷逍收回视线,轻颔首,道:“写的不错。”
虽然只有四个字,语气也并无起伏,但是玲珑很开心能从他口中听到这四个字。
她对自己的字很有自信,没有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再怎么也不会差了。
难得他这样一个一看就是吹毛求疵的人能说出这种赞美的话,可见比她想象的要更好,她怎能不高兴?
啧,她也算是个小才女了吧。
玲珑沾沾自喜,又在上面写了一首诗: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嗯,不错不错,玲珑越写越满意,越写越开心,颇有几分自得其乐的意思。
殷逍则走到窗前,负手望着外面的春光,眸光深邃,嘴唇紧抿,不知在想什么。
玲珑写了会儿,写累了,便跑出去了,一阵风起,不知从哪儿飞进来几片桃花,粉粉嫩嫩,煞是好看。
一片完整的花瓣飞到面前,玲珑伸手接过,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对着手心里的花瓣轻轻一吹,花瓣悠悠飞走。
……
莫窈静静躺在湖边的地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她努力睁开眼睛,望着这片熟悉的地方,头顶湛蓝的如水洗过的天空令人的心也变得宁静。
四周风儿徐徐,水声潺潺,花瓣芬芳,鸟声叽喳,如此美景令人想要沉迷。
可这终究只是用来迷惑人的,她想要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可总是那么的难。
在这里停留的越久,身体就会愈发虚弱,意识也会愈发薄弱,因为这里的气息总是诱惑着她的身体和意志。
她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消失,不是回到原来的世界,而是彻底地消失在这世界上。
除非她能尽快出去。
她的虚弱表示玲珑已经更加强大,此消彼长,她能否再次赢过玲珑?
……
柳轻扬站在树上,凝视着不远处的院子里那抹欢快的红色身影,微微眯了眯眼。
摊开左手掌心,里面躺着一支蝴蝶木簪,他的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那人头上簪着的一模一样的发簪。
只不过一个做工粗劣,一个做工精巧。
真的是巧合吗?还是……
凌霄阁,凌霄阁,柳轻扬嘴里念叨着,眼神愈发冰冷,握着木簪的手渐渐收紧。
忽然,他纵身一跃,踏着树梢和屋顶朝那处院子而去,很快就落在那个红衣女子面前。
玲珑乍然瞧见眼前多出一人,整个人呆住了,嘴巴张成了O型,待瞧见是何人,不禁挑了挑眉,露出颇感兴趣的神情。
柳轻扬含笑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忽然一柄剑挟着凌厉的杀气疾冲而至,柳轻扬不得已松开了她,疾退一步,躲开了对方的攻击。
二人站定,一个一身蓝衣,潇洒不羁,一个黑衣冷面,气势凌人。
柳轻扬眼眸一眯,冷光一闪而逝,旋即笑道:“这位公子,我们是否见过?”
他虽用的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的,看着他的眼神也透着一丝寒意。
葛秋一言不发,面色冷峻,毫不客气再次持剑而上。
两个人再次打在一起,柳轻扬取出一支竹笛,与葛秋的剑来往几次也没有落了下风,竹笛几次被袭击,依旧完好无损,可见不是一般的笛子。
玲珑站在一旁,双手环胸,兴致勃勃地看好戏。
依她看来,自然是葛秋的武功更胜一筹,不过这个柳逸能够在葛秋手中走这么几招,也是不错了。
可惜终究不是对手,很快那柳逸就被逼的步步后退,稍显狼狈,只是气势上不比那葛秋弱多少。
“既是客人,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柳轻扬一边勉强对招,一边冷笑道:“不知阁下究竟是何身份?来此有何目的?如此行事,未免有失磊落。”
葛秋一剑刺破对方衣袖,险些又刺在对方脸上,被他险险躲过,下一剑又朝他当胸刺去。
这一剑带着汹涌的怒意和杀气,被刺中绝对讨不到好,非死即伤。
柳轻扬毫不躲避,竹笛中却飞出一抹银光径直朝葛秋胸口而去。
葛秋迅速翻身躲过,再次持剑逼近,逼的柳轻扬往后掠去,一缕头发被挑断,飞入空中,左侧脸颊上也留了条伤痕。
对方气势汹汹,剑势凌厉,柳轻扬自知讨不到好,索性不再恋战,扭身到玲珑身前,一把抓住了她的小臂,不顾背后空门大开。
危险逼近,他却若无其事地伸手从她头顶取下发簪,乌鸦鸦的青丝瞬间失了禁锢,如瀑布般倾泻开来。
玲珑睁大了眼睛,这一晃神的功夫,竟一把推开了身前的男人。
葛秋的剑在距她心口一寸处堪堪停下,迅速收回了剑,飞离一丈远站在原地。
这过程流畅自如,可见葛秋本没打算下杀手,始终留有余地。
柳轻扬悬起的心瞬间恢复如常,脸色黑沉如墨,咬牙道:“谁让你挡的?”
莫窈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伸出手。
柳轻扬眉心一跳,抱着臂,一脸淡定:“你做什么?”
莫窈抿抿唇,冷声道:“还我!”
柳轻扬深深看了她一眼,伸手从胸口掏出一支木簪,递给她。
莫窈正要接过,忽然顿住,平静的眼眸起了一丝波澜,转瞬又恢复如初,她收回手,平静地看向他:“不是我的。”
她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柳轻扬微微一笑:“既然不是你的,那我就收下好了。”
说罢,坦然地把簪子收起。
莫窈握拳,怒视着他,她总不能上手从那儿夺吧?可恶!
柳轻扬瞥了眼葛秋,哼道:“你这护卫倒是凶巴巴的,太过无趣,亏你忍得下来。”
护卫?莫窈嘴角轻抽,堂堂左神使给她当护卫?她可不敢。
看了眼葛秋,果然本来就黑的脸色一瞬间更黑了,跟黑炭有的一比,身上嗖嗖地冒着寒气,可吓人了。
莫窈深刻地明白了柳轻扬的大胆,要不是葛秋无意杀他,他哪儿还能站在这儿胡言乱语?
第99章 见面
她只希望柳轻扬能见好就收,别再得罪人了,否则凭她现在好不容易出来正虚弱的灵魂怕是也救不得他了。
事实再次证明她的幻想是美好的,事实是惊悚的,柳轻扬还真就是个不怕死的货,一点也没有面对危险的警惕和担忧,还一脸轻松地和葛秋说话:“叫你主子出来,我有话与你家主子说。”
葛秋以看蠢货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一脸冷漠地别过脸,没理。
莫窈哭笑不得,这人是不是脑子秀逗了?竟敢要殷逍出来见他,还用如此命令的口气,如此嚣张,不怕被殷逍给拍死?
不过以殷逍的性子才懒得理会他,大概不必殷逍出来,葛秋一人就能揍他个半死,让他再也嘚瑟不起来。
“你还是走吧,公子不会见你的。”莫窈提醒他,让他见好就收。
柳轻扬对她的话置之不理,径自走到一棵树前,背靠着树干,双手环臂,勾唇闲闲道:“听闻霍公子武功高强,在下也想见识一番,若霍公子不愿出来一见,那我只好一直等下去了,反正你家公子也不可能做那缩头乌龟,一辈子不出来吧。”
说完这话,还笑眯眯瞅了她一眼,态度十分欠扁。
莫窈恨不得砸开他脑子看清楚里面都装了些什么,怎么就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呢?
他究竟想做什么?
没瞧见葛秋已经直起身子,一手握住剑柄,目光含煞紧盯住他,一副要是他敢再说一句就冲上去揍他的架势了吗?
“你发什么疯?”莫窈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你若不走,休怪我不客气!”
柳轻扬深深看她一眼,嘴角噙笑:“哦?你要如何不客气?虽说我从不为难女人,不过如果你想与我比试一场,就算胜之不武,我也是十分乐意的。”
这话就有些过了,甚至看着她的眼神灼灼发亮,似有无限情意和挑逗在其中。
莫窈蹙眉,隐忍着怒意,闭了闭眼,到底身子依旧虚弱,这会儿坚持着与他说话已经浪费了不少精力,尤其心里紧张担忧,眼前便有些晕眩,脸色隐隐发白。
就算葛秋现在当真冲上去教训他,她也管不着了,索性也不理他,径自回房间去了。
好在以柳轻扬与温家的关系,葛秋暂时不会拿他如何,至多教训他一下,让他吃些苦头。
爱怎样怎样,是该给他些教训,让他知难而退了。
柳轻扬皱眉盯着她纤弱冷漠的背影,脑海中浮现她脸上的苍白,隐隐有些担心,转眼瞧见一边虎视眈眈的男人,便放弃了追过去的打算,心思却已然乱了。
莫窈重新拿了一支簪子把头发简单地簪起来,说来这个簪子还是上回殷逍给她买的梅花簪,羊脂玉温润剔透,梅花清雅,她喜欢那支蝴蝶木簪,因为承载着许多美好的记忆,可如今却别柳轻扬那厮夺了去。
想到此,莫窈心里一动,握了握拳,平复了下内心的忐忑,朝隔壁房间去了。
殷逍正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喝茶,似乎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无所觉,莫窈进来后,他方抬眼看向她。
那一眼深邃而犀利,仿佛要将她的躯壳剥开,看到内里去。
“公子,柳逸来了,说要见公子。”莫窈避开他的视线,轻声道。
殷逍面色不变,淡淡道:“这柳逸究竟想做什么?嗯?”
莫窈默了默,摇头:“莫窈不知。”
殷逍命令道:“过来。”
莫窈靠近了些,殷逍抬眼,目光落在她发髻上,温声道:“这簪子果然配你,日后便戴着它,不许摘下。”
莫窈乖顺地应了,瞧着他心情尚好,不由得松了口气。
幸好她选了这支簪子。
“你脸色不好,可是病了?给你寻个大夫可好?”殷逍定定看着她,忽然道。
莫窈愣了下,摇摇头:“没什么,许是着了凉,公子不必担忧。”
殷逍不再执着,握住她的手摩挲了会儿,道:“来者是客,让他进来吧,给客人沏杯茶。”
莫窈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没多问,依言出去了。
不多时,柳轻扬便进来了,先是打量了下屋子四周,再将目光落在正堂椅子上气定神闲地坐着的青年男子身上。
瞧着已近而立之年,与自家大哥差不多年纪。
一直以来他都没仔细打量过这位霍公子,当初客栈初见,只觉此人虽瞧着清俊儒雅,看人的眼神却透着凉薄,深觉其心思深沉,不是个好打交道的。
又因当时情况特殊,第一印象就不是很好,温家再见,诧异之余又心生警惕,因为他始终记得当初在那个院子里未曾见到的神秘人。
过后的事不难让他联想到他便是那个神秘人,极有可能还是同莫窈一样都是凌霄阁之人。
可他那时心思烦乱,一心一意都挂在莫窈身上,哪里有功夫多关注此人?
此次上门拜访,这才仔细打量,只见对方姿态端正地坐在那儿,一身墨色衣袍,相貌柔和清俊,唇角噙着淡笑,眸中却泛着凉薄淡然,看人的时候却又极有穿透力,仿佛一切心思都躲不过他的眼睛。
柳轻扬更觉此人心思深沉,面对任何人都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虽瞧着亲切温和,却又探不出他的真实心思。
他自问看人有一套,在此人面前却看不透了。
收了心思,柳轻扬笑着抱拳:“霍公子。”
礼节还算周到,没有方才那样放肆,有世家公子的风度,不过下一刻他便径自坐在对面,准备倒茶。
莫窈已经先一步将一盏茶递到他面前。
柳轻扬抬眸含笑瞥她一眼,接过茶,道了声“多谢”,轻抿了口。
莫窈低眉走到殷逍身后,眼观鼻鼻观心。
柳轻扬放下茶盏,瞥了莫窈一眼,又看向殷逍,笑道:“莫窈姑娘花容月貌,蕙质兰心,霍大哥有此侍女,果真好福气。”
他在“侍女”二字上加重了语气,颇有些不怀好意。
殷逍垂眸把玩着茶盏,嘴角含笑:“听闻柳公子为人风流,交友广泛,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江湖女子,亦或风尘女子皆对柳公子趋之若鹜,霍某只得其一,不及柳公子有福气。”
第115章 跟踪
柳轻扬出现在此本就令人意外,还能如此巧合地和他们撞在一起。
一次两次的巧合是巧合,巧合太多就不得不令人疑心。
莫窈和殷逍也不过是一时起兴过来看看,柳轻扬不可能知道,那他又是来做什么?
若说是来喝茶,莫窈是不信的,至于殷逍,莫窈从他那一脸淡然的表情上也瞧不出他在想什么。
想来以他的性子决不会相信,总要在脑子里拐好几个弯,面上却不动声色,让人瞧不出异常。
“霍公子出现在此还真是令人意外。”柳轻扬一支笛子敲着手心,眼睛朝刚才莫窈和殷逍看的那个院子的方向瞥了眼,嘴角似笑非笑。
莫窈心里“咯噔”一跳,正思考着他这是何意?莫非知道些什么?就听他继续道:“说来在下有一个熟人恰好住在此处不远,能在这儿遇见霍公子也是巧了。”
最后两个字语气略重了些,看向殷逍的眼神透着深沉。
殷逍神色自若,如雾般的眸子与他对视,漫不经心道:“柳二公子出现在此也甚巧,既然柳二公子的熟人在此,霍某就不打搅了,告辞。”
说罢,执起莫窈的手,上了车。
柳轻扬往前一步,想要说什么,终究没再说什么,沉着脸看着马车行远,眸中几番变换,再次看向那个院子的方向,又看向茶楼二楼某处窗边正对着那处院子的地方,嘴唇紧抿,低眉思索。
……
回到客栈,莫窈服侍殷逍净了脸,换了衣服,看他坐在桌前,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
殷逍接过茶杯慢慢抿着,葛秋在一边低声禀报:“公子,方才有两个人闹事,撞上了公子所在雅间的门,当时柳逸就在隔壁房间,听到动静出来时,正好看见属下。”
殷逍低垂着眼,问他:“是先来还是后来?”
葛秋道:“属下问了掌柜的,柳逸是早早就在那处了,只是不知那两个闹事的人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个不必管,盯着些便是,有什么动静随时禀报。”殷逍吩咐。
葛秋应了“是”,顿了下,又问:“雷毅那儿可要继续盯着?”
殷逍啜了口茶,漫不经心道:“继续盯着,不必有动作,看戏便是。”
“是。”葛秋应了,这才退下。
莫窈听着心剧烈跳着,等葛秋关上门,忍不住问:“公子这是何意?”
她怎么听出了些别的味道?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殷逍抬眸看她,如雾般的眼睛恢复了清明,微微一笑:“想知道?”
莫窈呃了声,低垂了脑袋,道:“莫窈可以知道吗?”
她问的小心翼翼,方才他没让自己避开,想来不是什么重要之事,即便问了应该也无碍。
果然,殷逍道:“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你我不方便做的便由别人做,柳逸正是那个合适的人。
爷不过是告诉了他一件事,让他警醒些罢了,他今日出现在茶楼,想来是为了跟踪雷毅。”
莫窈蓦然想到昨夜之事,眼皮一跳,难怪,柳轻扬当真对雷毅有了怀疑,而且还是由殷逍告知。
殷逍此举绝对不安好心,若是柳轻扬被雷毅和温家发现很难全身而退,即便他是柳家之子。
转眼她又松了口气,柳家可不只有一个柳轻扬在此,柳家大公子柳澈也在,即便柳轻扬被发现,想来也不会出事,否则柳澈决不会善罢甘休。
可殷逍此举还是令她不满,为何偏偏要把他牵扯进来?
“为何是他?”莫窈难掩恼怒。
殷逍睨她一眼,淡淡道:“生气了?你莫忘了,以你的身份要想不动声色地查清楚并非易事,和我们这些外人相较而言,与温家交好的柳逸更容易做到此事,还不易被发现。
你若是认为爷做的不合你心意,爷无话可说,爷做事向来不择手段,该利用的人一个也不会放过。不过爷答应了你留他一命,便不会反悔,你且安心便是。”
莫窈深吸口气,压下恼火,不得不说他说得对,他一向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要他好心放过柳轻扬这颗棋子太难。
好在以柳轻扬的身份,温家人不敢对他如何,又有柳澈在,怎么也会保证他的安全的。
殷逍看她表情,淡淡一笑:“柳逸此人倒是对他曾经的未婚妻念念不忘,得知白家之事与雷毅有关,定不会罢休,果然,他毫不犹豫就怀疑上了雷毅,还亲自跟踪,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莫窈抿了抿唇,不理会他的嘲讽,心道,柳轻扬的胆大妄为她深有体会,却无可奈何。
但愿柳澈发现柳轻扬的动作,赶紧把他带回去,免得他再引火上身。
……
两日后,莫窈从殷逍这儿得知秦氏带着人出门了,便戴着幂篱独自出去了。
身后两个黑衣男子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注意着她身边的动静。
那是殷逍吩咐的,为稳妥起见,殷逍和葛秋都不方便跟着她,便派了两个武功差不多的人在后面保护她。
秦氏去的地方正是一家首饰铺子,到了地方,莫窈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站在首饰铺子里面,戴着幂篱,身边跟着两个婢女。
莫窈微微低头走过去,在她身边不远处停下,装作低头看柜台里的首饰,眼角余光却始终注意着秦氏。
虽然看不到脸,但是隐约可以看出是个不满三十岁的女子。
女子身姿窈窕,气质出尘,一身水蓝色的衣裙勾勒出窈窕的身材,浑身透着一股子柔弱婉约的气息,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这样的一个人很容易引起人的怜惜,让人想要好好保护她。
莫窈忽然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失落,看年纪不应该是她想象的那个人。
她身上也没有那种令她熟悉亲近的气息,那么就是说娘亲没有可能活下来,这个人不是娘亲。
亲自承认这样一个事实无疑是艰难的。
等到秦氏挑好了首饰出去,莫窈没有再跟过去。
既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那就没有必要追出去了。
随便挑了两支珠钗,莫窈往外走去。
街上人群熙来攘往,莫窈漫无目的地走在其中,随意打量着两边的东西,目光无一丝焦距。
因为有些心不在焉,就没有注意周围的环境。
第116章 相认
因为有些心不在焉,莫窈并未注意周围的环境。
当一支冰冷的匕首贴在她的后腰,莫窈浑身一僵,紧接着耳边传来一个人阴冷的声音:“别动,小心匕首不听话。”
莫窈认命地不动了,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匕首依旧放在原处,那人道:“想要活命就别喊,也别让后面的人靠近,跟我走。”
许是人太多,突然多出一个人在她身后甚至以匕首威胁她,竟无一人发现。
从声音知道对方是个男人,语气也听得出是个不留情面的,他说的话也不是吓唬人的。
似乎生怕她大喊,匕首又往前进了几分,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匕首锋利的刃紧贴着身体的刺痛。
“那你还是小心点儿,若是你不小心了,我身后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她嘴上警告了句,也不知对方能否听得进去。
“少废话!”对方冷冷道了句,推着她往前。
莫窈抿抿唇,没有挣扎,依着他的话往前走。
到了一处巷子口,身后的人示意她进去,当进了空无一人的小巷子,男子就不再顾忌,紧抓着她的肩,押着她快速往里。
七拐八拐地走到一处青砖灰瓦的院门前,男子停了下来,另一只手敲了两下紧闭的门。
片刻,门“吱呀”开了,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人,长的慈眉善目,眼神却透着警惕,目光在莫窈脸上停留一瞬,敏捷地让开路。
男子押着她进去,门再次关上,到了一处房间,刚进去,男子一个手刀劈在她颈后,莫窈软倒晕了过去。
男子在房间里面东侧书房的墙壁上摸索一阵,很快摸到一个凸起,拧了下,书架缓缓移开,露出一个看不到底的密室。
男子将晕倒的莫窈扛了起来,进了密室,密室在身后缓缓合上,重新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中年妇人拿起针线筐回到院子里重新做起了针线。
……
莫窈醒来时就感觉到身体一阵颠簸,知道正被人扛在肩上疾步行走在一处昏暗的地方,忍着胃部的翻涌,假装昏迷。
走了不知多久,眼前骤然一亮,接着莫窈被扔在了地上,周围久久没有动静。
莫窈始终保持着昏迷的状态,等待背后之人的出现。
约莫过了不到两刻钟,轻缓沉稳的脚步声响起,接着是男子的声音:“主子,人在这里了。”
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嗯,下去吧。”
莫窈死死忍着惊讶,心里面又有一丝意料之中的了然。
果然是他。
脚步声渐远,周围重新变得安静,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她听到了踱步声,一下一下敲在她并不平静的心头,接着一个人将她打横抱起,放在柔软的软榻上,微凉的手放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抚摸着,良久,揶揄的声音传来:“怎么?还不醒来?”
知道对方发现自己的意图,莫窈睁开眼睛,清亮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他,冷笑道:“不知雷公子把我绑过来意欲何为?”
眼前之人正是雷毅。
雷毅咧嘴一笑,笑容灿烂,如夏日骄阳:“莫姑娘果然聪明,竟然骗过了我的手下,不过再如何还是落到了我手里。”
莫窈坐起身,离他远一点,警惕地瞪着他,仿佛一个被坏人掳掠惊慌失措的良家妇女:“你要怎样?”
雷毅摇摇头,笑的人畜无害:“莫姑娘放心,我无意伤害你,毕竟你这张脸太像我的一位故人了,你说是不是?小表妹。”
莫窈浑身止不住地发冷,这个人比她想象的可怕,她不知他接下来会做什么,面上却始终保持着冷静,冷冷道:“什么表妹?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听不懂没关系,我懂便够了,说来你也算是姑姑仅剩的骨血了,能看到你还活着表哥还是很高兴的,姑姑泉下有知定会十分欣慰。”雷毅微微笑着,定定地看着她,语气亲昵,仿佛当真极高兴。
莫窈沉默半晌,忽然一笑:“原来表哥还记得娘亲,那为何多年来你对爹娘的死始终缄默不语?若我所记不差,娘亲待你一直很好,你就是如此回报的?”
见她终于不再否认,又提起这件事,雷毅面上露出一丝意外,却又笑了:“承认的倒是爽快,你就因为这个怀疑表哥,故而不愿与表哥相认?”
他的声音中流露出几分委屈,仿佛她真的没良心,竟然怀疑他这个表哥,还不认他,伤了他的心似的。
莫窈嘴角抽了抽,万没料到这个“表哥”还有如此不正经的一面,可见当时初次见面他的规矩守礼都是装的。
“表哥也知道,我好不容易活下来,一心找到杀害爹娘的凶手,多年来却毫无所获。忽然得知我还有个表哥,这个表哥却过了这么多年什么也没有为爹娘做,凶手还不知道在哪儿,你让我如何相信你?”莫窈说着说着语气中带了十足的控诉和质问。
雷毅深深地看了她几眼,点了点头:“哦,原来如此,所以你就怀疑到我家里,连我的小妾都跟踪上了?”
莫窈心跳加快,他果然知道了,面上却毫无被戳穿的惊慌,反而笑的自然:“听说表哥纳了一房妾室,与娘亲有些相似,这不就有些好奇,当时就猜测或许娘亲并没死,而是被表哥救了,就想打探一下,谁知竟是我料错了,那人不像是娘亲。”
莫窈低低地叹了口气,很是落寞伤怀的样子。
雷毅眼眸骤然一缩,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下,很快又叹道:“难怪,当年你还小,莫说你不信,我也是不信姑姑就那样没了,只是后来看到姑姑的尸体,由不得我不信。
姑姑一辈子心善,却不料落得如此结局,只是多年来不曾发现凶手的线索,其实我也想为姑姑和姑父报仇。还好如今你回来了,姑姑泉下有知定会安心,你我联手总能找到凶手为姑姑报仇。”
莫窈强笑着点头:“我只是个小姑娘,此事也只好拜托表哥了。不过表哥既然认出了我,何不直接相认,为何要用这样的法子把我掳过来?没想到表哥也学会了这些手段。”
说到最后,她的表情很是不满,嗔怒地瞪着他。
第100章 无辜
柳轻扬下意识瞟了莫窈一眼,道:“霍大哥此言差矣,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在下一向洁身自好,世人如何作想,实非在下所能左右,霍大哥如此言语,岂非有偏听偏信之嫌?”
殷逍轻笑一声,道:“不知柳公子有何事?”
见他转移话题,不欲多说,柳轻扬也不再揪着不放:“说来我与霍大哥也算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当时霍大哥不愿相见,也只得隔着院墙打声招呼,未料如今竟能再见霍大哥,霍大哥说我们是不是极有缘?”
殷逍颔首:“的确有缘,不过柳公子打招呼的方式倒是有些独特,不仅与我的手下大打出手,便是我心爱的侍女也险些被柳公子所伤。”
语气平淡,说的话却令人吃惊。
莫窈心里“咯噔”一跳,双手猛地攥紧。
柳轻扬一点也不意外,只在听到那句“心爱的侍女”时嘴角笑容一顿,接着又扬唇笑了起来:“难得霍大哥未否认。说来惭愧,当初纯属误会,谁让霍大哥的手下一言不合就动手,我为自保也不得不出手,至于莫窈姑娘,在下亲自向莫窈姑娘道个歉,莫窈姑娘可否原谅在下一时失手?”
莫窈抬眸迎上他专注诚恳的目光,又看了殷逍一眼,微笑道:“不过是些许误会,过去了就算了。”
柳轻扬眼眸一亮,道:“莫窈姑娘真是人美心善,人又大方,柳逸多谢莫姑娘宽宏大量,不计前嫌。”
莫窈无语低头,不再理他,着实不明白他今日所来为何,还尽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怎么觉得他像是来找茬的?但愿他聪明点,识时务点,别让自己为他收尸。
“我这侍女一向心软,左右完好无损,当初的事就此抹去,霍某也不会再计较。不过,柳公子日后还是要当心些才好,出门在外,总要为自己留一些余地,否则出了事令堂也无法安心。”殷逍说着,语气甚是温和,话里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
柳轻扬听懂了,不以为意:“多谢霍大哥提点,不过人生在世,总要有所为,有所不为,该出头时在下依然会出头,相信霍大哥也是如此。”
殷逍不置可否,只淡淡笑着。
柳轻扬忽地道:“柳逸有件事想要向霍大哥打听一下,不知霍大哥可否解疑?”
“柳公子但说无妨。”见他神情忽然变得郑重,殷逍示意葛秋,葛秋沉默地出去站在门外几步远,抱着剑,背对着这边,算是防着有人来此听到他们说话。
莫窈也打算出去,柳轻扬阻止道:“莫窈姑娘乃霍大哥亲近之人,此事姑娘听了也无妨,不必回避。”
莫窈疑惑地瞅了他一眼,心底猜测着他搞什么幺蛾子,神神秘秘的,她可不相信他真有什么事儿能问到殷逍面前。
但她还是留下了,她倒要听听他想做什么。
柳轻扬挺直了脊背,目光灼灼地盯住殷逍:“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霍大哥直言相告,万勿隐瞒。”
殷逍手拿着茶杯,随意地转着,目光平静如初,只略带些玩味。
“在下也不卖关子了,霍大哥可是凌霄阁之人?”柳轻扬一出口就说出如此令人惊悚之语。
莫窈吃惊地瞪向他,他想做什么?再看殷逍,面上并无丝毫惊讶,嘴角笑容加深:“我若说是,柳公子意欲如何?”
似乎早料到对方会有此一问,也不惧对方得知自己的身份。
莫窈定了定心神,认真听着,想知道眼前之人还会问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
若是他为试探而来,大可不必如此直接,真是令人费解。
“不如何。”奇怪的是柳轻扬摇摇头,面上并无意外,仿佛早已得知他的身份,此次不过是求证:“凌霄阁出没之地定有血光之灾,霍公子既来到此处,想来也不会简单了,我不会询问霍公子来此的目的,也不会戳破你们的身份,只望霍公子能够认真回答我的问题,不要有任何欺瞒。”
殷逍眸光一闪,定定地看着他,嘴角依旧带着笑:“柳公子请问。”
柳轻扬道:“十一年前此处尚是白家的宅子,某一夜,白家一百七十余口人尽皆丧命,据传是凌霄阁所为……”
听到此,莫窈已震惊地不知所措,万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件事,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两手紧握在一起,死死地将指甲抠进掌心才避免自己露出异样。
她低垂了头,压抑着胸口的翻江倒海,脑子里嗡嗡作响,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逃亡的夜晚,眼眶已经有些酸涩。
“……实不相瞒,在下有一未婚妻,乃幼时定的娃娃亲,可惜的是那夜过后,她便不知所踪,在下找了十几年皆未找到。若此事果真是凌霄阁所为,在下想知道,她是否在凌霄阁中。”
殷逍看着他,忽而一笑:“柳公子当真大胆,你如此说,若果真是我凌霄阁所为,霍某承认了,柳公子岂不是要找霍某拼命?况且,柳公子就不怕霍某杀人灭口吗?”
柳轻扬咧嘴一笑:“我倒是真怕霍公子一不做二不休将我灭口,不过,我相信霍公子如此聪明,不会冲动行事,是以在下愿意赌一把,霍公子可愿回答在下的问题?”
他如此直接,不得不令人意外,还是因为有恃无恐?
殷逍食指敲击着桌面,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不辨喜怒,却隐隐有压迫之感朝他袭击而去。
柳轻扬稳稳地坐着,背脊挺如松柏,无一丝胆怯退缩,倒与他素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相差甚远,仿佛不达目的不罢休。
“柳公子如此有诚意,霍某不答应也不行了,霍某且问一句,若是找到了又如何?你们正道不是一向与魔教势不两立?凌霄阁杀人无数,即便找到了,还是你心中的那个人吗?到那时,你是让她面对外界的指责,惶惶不可终日,还是大义灭亲,给她个痛快?”
柳轻扬眼眸一缩,眸中闪过一丝痛楚,良久不语,不过很快又转为坚定:“无论她经历过什么,我都会将她带回去,保护她不为世人所伤,毕竟她是无辜的。”
第117章 擅闯
雷毅哈哈大笑,道:“谁让表妹太可人疼,那霍逍对你看的太严,我想与你单独说话都做不到,这才不得已而为之,表妹不会怪我吧?”
莫窈扯起嘴角,道:“自然不会。”不会才怪。
对他的话,莫窈一个字都不信,谁知道这家伙打什么主意?那晚的话她可都听到了,此人绝对不怀好意。
她本是可以逃跑的,带她来的那人也拿她没辙,之所以假装昏迷,束手就擒,不过是将计就计,想看看究竟是何人所为,意欲何为罢了。
谁料竟是雷毅,不过也并不奇怪。
她不确定雷毅知道多少,有没有怀疑,如今既然已经落到他手里,且随机应变就是了,深入虎穴,或许能收获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这里是何处?表哥是否可以放我离开了?”莫窈打量了一圈儿,摸不准这是哪里,只看得出像是一间闺房,挺干净雅致的。
莫名其妙被抓来,自然是应当惶恐的,莫窈表现出一副强撑着保持平静的样子,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安。
雷毅笑道:“这里是我在江州的一处宅子,难得与表妹团聚,表妹不如留下做客,过些日子我自会让人送你回去,如何?”
莫窈思忖了下,点头:“既然如此,我也只好答应了,不过公子怕是要担心呢。”
雷毅爽快地摆手:“那又何难?我让人通知他一声便是,亲人相见,想来霍公子不会强人所难。”
莫窈沉默片刻,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接下来雷毅没再做什么,径直出去了。
莫窈还是挺意外的,看起来对方挺好说话的样子,和那晚听到的话里的阴冷截然不同。
既来之则安之,莫窈既然打算留下来,自然是有这个自信保全自己,她要趁着接下来的时日打探出这里是哪里,如何才能套出有用的话来。
可是很快她就淡定不下去了。
在她来到这里的当晚,刚刚沐浴完,两个婢女伺候她梳头,就见一个人进来了。
看到来人的瞬间,莫窈止不住地露出惊愕的神情。
来人正是她今日刚刚见过的秦氏,也就是雷毅的那个所谓的外室。
转眼莫窈就明白了,能在这里看到秦氏,说明这里正是前几日来看过的那个宅子。
莫窈很快掩饰好自己的惊愕,好在因为两个人长相本就有四五分相似,她表现出惊愕的情绪完全不会引起怀疑。
秦氏是个很温柔的女人,挥手示意婢女下去,看着莫窈,微微一笑:“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相似之人,听夫君提起我还不信,如今见到果真不假。”
如此近距离看着秦氏,莫窈那种感觉更深刻了,还真是像啊。
殷逍说秦氏与母亲有六七分相似,雷毅说她与娘亲更像,看自己时不觉得,当看着秦氏的脸时,莫窈却不自觉地回想着母亲的模样,仿佛与记忆中那个模糊的身影逐渐重合。
加上对方如此温柔的气质,令她下意识心生好感。
若是母亲还活着,定也是如此温柔的,可惜……
莫窈眼眸一沉,很快便露出好奇的神情:“你是何人?”
秦氏弯唇一笑,道:“听说你是夫君的表妹,我是雷毅的妾室,夫君让我照顾你,这些日子你就住在这里,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我一个人惯了,难得能有个人陪着,十分欢喜。”
两个人随便聊了几句,秦氏就离开了。
……
是夜,莫窈歇下,想着心事。
经过白日的打探,莫窈知道这里除了雷毅,就只有秦氏一个主人,雷毅常来此留宿,反而鲜少回正妻那儿。
因此此处难得的热闹,婢女仆妇待她这个客人也甚是热情。
从之前的几次见面和白天的对话,可以知晓这个雷毅是个不简单的,为人颇精明,不好糊弄,要想打探到什么东西更是不易。
这里只是雷毅养外室的地方,想来有些重要东西也不会放在这里,不过事无绝对,既然雷毅常来此处,或许真能找出什么能探到秘密的东西。
莫窈坐起身,想要出去,忽然顿住,又躺了回去。
不急,此番出去定会引人注意,不若白日再出去,光明正大,不易惹人怀疑。
她又想起了白日自己进来的密室,可惜这个密室只是通外外界,除了用来逃跑,毫无用处。
不过也许那里面还能通往别处呢,看来她应该找机会悄悄去看看那个密室才是。
莫窈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独自在陌生的地方她总会保持应有的警惕心,尤其这里还是雷毅的地方,就更睡不着了,暗地里还不知有多少危险会朝她袭来。
就在她再次睁开眼睛,幽幽叹了口气后,忽然有轻微的响声自窗外传来,不细心的话还真以为是风吹动窗棱的声音。
莫窈猛地起身,手中刚夹起三枚银针,树影摇曳,紧闭的窗陡然打开,“吱呀”一声响,紧接着一个黑影迅速闪身而入,莫窈手中的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对方甩了过去。
黑影身手敏捷地躲过三枚银针,莫窈刚拿起剑,整个人就动弹不得了。
原本应该守在堂屋的婢女此刻却没有任何动静,莫窈已经猜到了一些,只不知究竟是何人。
按说最可能的应该是雷毅,可雷毅大可不必跳窗,那会是谁?
莫窈睁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人靠近,一开始昏暗的光线渐渐清晰,看清楚眼前之人的脸后,莫窈眼眸骤然一缩。
因为穴道被制住,无法动弹,也无法开口说话,莫窈张了张嘴,只是无声,眼眸愤愤地瞪着他。
可恶,从未这样被动过,全无还手之力。
“不怕,是我。”来人柔声安慰。
莫窈简直想骂人,她当然知道是他,可他能不能先把她的穴道解开?擅闯女子闺房就罢了,这样一来就封她的穴道是想做什么?
此刻她压根没心思思考他为何会出现这儿,又是怎么闯进来的,还得知自己在这儿,心中脑中全是恼火和紧张。
柳轻扬讨好地拱了拱手,笑道:“你不要生气,我是得知你被抓到这儿,怕你出事就赶紧过来了,我这就带你离开。”
莫窈很想翻个白眼,啰啰嗦嗦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她的穴道解开?!
第118章 解药
似乎收到了她的眼神暗示,柳轻扬伸手欲给她解开穴道。
结果伸过来的手到了半路猛然停住,又迅速收了回去。
莫窈看的一阵火大,他究竟在想什么?
很快她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再次被倒栽葱般扛了起来,耳边传来一声轻笑:“还是直接带走好了,有话到外面说,免得你又骂我,吵醒了院子里的人。”
莫窈恨不得直接在他身上踹上几脚,这人就不能正经一点?
她还不想离开,能不能别老这么想一出是一出?好歹尊重一下她的意见啊。
可惜柳轻扬压根没给她机会,直接就扛着她从窗口纵身越了出去,眨眼就淹没在夜色中。
一天之内被劫两次,莫窈真是气狠了。
第一次可以说是将计就计,这次她可是真的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了,这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在夜色中不知跑了多久,莫窈眼冒金星,胃里直犯恶心,终于身下的人停了下来,把她放下。
莫窈这才感觉好受些了,等着他给自己解开穴道,心里打定主意一会儿定要他好看。
这里似乎是一个客栈的房间,外面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人被惊醒。
莫窈眼睛转了转,瞪着柳轻扬,眼中满是怒火。
柳轻扬支着下巴,笑看着她,眸光晶亮,见她不说话,想了想,还是解开了她的哑穴。
莫窈闭上眼,深吸口气,再睁眼,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柳轻扬咳了声,道:“不想做什么,就是觉得你挺好看的,想好好看看你。”
莫窈脸一黑,怎么就吐不出一句正经话?
看出她的气恼,柳轻扬讪讪一笑,道:“你放心,我不是雷毅,不会对你如何,对了,雷毅可有对你如何?”
说到此,他的脸一沉,恨不得将那老男人千刀万剐。
莫窈瞥他一眼,哼了声:“你如何认定他就会对我如何?”
柳轻扬怒道:“自然是因为……”后面的话在一阵猛咳中咽了下去,眼神躲闪,道:“那个……我听说你和他的外室挺像的,又得知他抓了你,就担心他对你做什么,否则他抓你干嘛?”
莫窈看着他心虚又难看的脸色,心知他或许知道了什么,想来就是从殷逍那儿知道的。
不过他怎么确定殷逍说的就是真的?
“废话少说,你赶紧放了我!”莫窈只想赶紧离开,这样被他盯着太难受了。
柳轻扬俊脸上重新浮起笑容,却是气死人不偿命地道了句:“那可不成。”
莫窈怒气冲冲瞪着他,柳轻扬丝毫不惧,笑嘻嘻道:“你刚才用银针伤了我,那上面似乎有毒,若是放了你,我的伤怎么办?所以还是要先找到解药才好。”
听他说受伤了,莫窈眼神一缩,下意识往他身上扫去。
方才看他精神抖擞的,还带着自己飞了那么久,一直以为他躲过去了,若是中了毒怎么可能还好好的?
哼,肯定是在说谎!
柳轻扬知她不信,索性伸出自己的左手手背,让她看个明明白白,语气中甚至带了些委屈:“你看看,虽然只是一道擦伤,可一看就是有毒的,我能坚持这么久已是不易。”
果然,他的手背上有一道轻微的划痕,划痕周围已经变成了紫黑色。
虽然她身上带的毒并不厉害,江湖中随处可见,但是在没有解药的时候过了这么久也是危险的。
若不及时解除毒素,很快就会丧命。
他能坚持这么久,可见其功力深厚,普通的毒短时间奈何不了他。
莫窈抿抿唇,心莫名软了,叹口气,道:“你放开我,我给你解毒就是了。”
到底还是不忍他受罪。
柳轻扬眼睛一亮,却利索地摇头:“那不行,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莫窈刚消下去的怒火又涌了上来,他究竟要怎么样?
柳轻扬继续道:“放了你你会跑,还不如就这样,至于解药,想来你随身带着解药,我自己找就是了。”
莫窈一口气闷在胸口,想说我不会跑,就见对方已经伸出了魔爪。
莫窈眼一瞪,怒斥:“你干什么?”
“找解药啊!”柳轻扬笑的坦荡,又安慰:“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你如何,就是找解药罢了,找到解药我立刻放了你。”
莫窈额头上青筋暴起,有这么找解药的吗?找解药在她身上摸来摸去是什么鬼?确定不是占她便宜?!
再是恼怒也阻止不了他的行为,隔着衣裳,莫窈浑身被他摸了个遍,两个人挨的极近,甚至对方灼热的呼吸都喷在了她的耳后肌肤,顿时令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这个混蛋!”莫窈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柳轻扬毫不在意,反而眼角眉梢尽是得意喜悦:“你骂吧,骂我也不会掉块肉。”
莫窈更是气的要闭过气去。
柳轻扬慢腾腾终于找到了两个瓶子,咧开嘴笑道:“找到了。”
说完,也不管是不是真的,打开其中一个蓝瓶子的瓶塞,倒出一粒药丸,爽快地扔进嘴里。
“你就不怕那是毒药?!”莫窈黑着脸道。
还真是放心,不过他也确实赌对了,蓝色瓶子的是解药,能解百毒的,当然不包括那些稀有的毒。
白色瓶子的则是毒药,也只是些普通毒药,遇上厉害的人也没什么用就是了。
“是毒药也不怕,反正你这儿有这么多,不是这个就是另一个,是毒药的话我再服另一个瓶子的就是了。”柳轻扬神色轻松,一点也不担心。
还真是没毛病。
再这样下去迟早要被他气疯,莫窈干脆闭上眼,眼不见为净。
“真是解药。”柳轻扬喜道,把剩下的重新塞回她胸口的衣服里。
莫窈气的又黑了脸:“你给我住手!”
“你看你,这么生气做什么?再生气就不漂亮了。”柳轻扬笑眯眯道,继续气死人不偿命。
“你还不放开我!”莫窈打定主意,一会儿恢复自由不把他揍成猪头她就不叫莫窈!
“咳,不要着急,一会儿就放了你,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柳轻扬摸着下巴仔细打量她的脸,一脸惊奇:“还真是像,我偷偷去看了秦氏,还真是和你很像,如此说来,雷毅把你抓过去定然不简单了。”
第101章 挑破
“无辜?呵,柳公子当真说的轻松,你能代替所有人的想法吗?若世人认为她不无辜呢?若你父亲认为她不无辜呢?”殷逍反唇相讥。
“况且,当初既然有人对白家下手,若得知白家唯一的女儿尚在世,你认为那些人可会饶过她?你这些年可曾追查过凶手?”
柳轻扬一怔,下意识看向莫窈,却见她面色平静,并无任何异样。
“霍大哥此言是否说明她尚在人世?而且就在你凌霄阁中?”柳轻扬仿佛找到了一丝希望,眼睛霎时间亮若星辰,心控制不住地怦怦跳着。
殷逍淡漠地摇头:“这不过是霍某所说其中一种可能,世人皆知,当年凌霄阁前任阁主殷容尚在人世,霍某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是否接下这个任务,霍某并不知,至于白家小姐是否尚在,霍某就更不知了。不过凌霄阁所出任务断难留下活命之人,是以柳公子怕是要失望了。”
柳轻扬面色煞白,神情恍惚,他攥紧了掌心的蝴蝶木簪,忽地心中一动,抬眼看向莫窈:“莫窈姑娘,在下有一事相问。”
莫窈神色微怔,与他对视,瞧见他眸中的希冀之色,不由抿了抿唇,道:“柳公子请说。”
“莫窈姑娘可是自幼于凌霄阁长大?芳龄几何?可有亲人?”
他一下子问出这几个问题,不仅是莫窈吃了一惊,便是殷逍也不由收了淡笑,眼眸忽而凌厉:“柳公子这是何意?无缘无故打听霍某身边侍女的私事,未免太不将霍某放在眼里。”
似是料到他会有此反应,柳轻扬认真道:“霍公子息怒,在下并无他意,只是有一事过于疑惑,不弄清楚便无法安心。”
……
莫窈送走了柳轻扬,回到房间。
殷逍仍坐于桌前,泰然自若地喝着茶,眉眼平静无波。
方才一一回答了柳轻扬的问题,莫窈始终面色坦然,直言相告,未露出任何破绽,直到柳轻扬面露失望,告辞离去。
“可是感动了?”殷逍眼也不抬,语气清淡。
莫窈低垂了眼睑,道:“都是过去的事了,公子何必再提?”
殷逍唇畔含笑,抬眼看她:“未料到他会如此直言不讳,虽是胆大,却也聪明,不拐弯抹角,爷倒是对他多了几分欣赏。”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负手望着窗外风景,沉默片刻,道:“若你忘不了他,爷不是那无情之人,自会成全了你,送你回到他身边,想来他得知你还活着,定会十分欣喜,你可愿?”
莫窈惊愕地望着他的背影,良久未语。
“如何?”殷逍回头看她,晚霞透过窗纸撒进来,在他身上踱上一层浅浅的金光,平添了几分温暖柔和之感,眼眸中也满是温情,满满地映着她的身影,仿佛他所言皆是肺腑,当真由她自己选择。
莫窈眼中迅速掠过一丝晦色,微微一笑,上前几步,仰头望着他:“公子此言当真出自肺腑?”
不等他回答,莫窈径自道:“且不说公子是否真心放莫窈走,如今的莫窈可还有退路?亲人死去,仇人不知在哪儿,又是残花败柳之身,即便莫窈走了,又能回去哪儿?公子说的好生容易,好生坦荡,可又何曾当真给过莫窈一丝一毫的机会?”
莫窈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紧紧地盯住他,里面盛满愤怒,嘴角却噙着笑:“公子想听莫窈的心里话吗?今天莫窈就承认了,公子不必再如此虚伪地试探,莫窈不走,因为公子欠我的,公子绝了莫窈所有的退路,余生公子要一一偿还。”
殷逍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眸光愈发明亮:“你想爷如何还?”
莫窈一字一顿地道:“当年白家灭门真相,是何人所为,公子是否愿帮莫窈?”
“若爷答应如何?若爷不答应又如何?”
莫窈语气坚定:“不答应莫窈自己去查,即便为此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若是公子答应,莫窈今后唯公子之命是从,再无二心。”
殷逍深深看了她一眼,唇角轻扬:“爷答应你。”话落,抬手抚上她乌黑的发,放柔了声音,目光灼灼:“记住,机会爷给你了,你既然放弃了,从今往后爷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若你胆敢背叛,你知道后果。”
莫窈答应,伸出手与他击掌为誓。
“接下来公子要如何做?”莫窈问起了正事,来到这里已许多天了,明日便是温浩寿辰,过了明日,想来机会也就不多了。
莫窈猜他这几日窝在院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不过是为了迷惑敌人,他的心里不会没有计划,想来暗地里已有人打探过了,最后的机会便是明日。
果然,殷逍勾起唇角,道:“明日便是机会,人多混乱,最易成事。明日爷会出席宴席,你留在院子里,什么也不必做,其他事交给葛秋便是。”
莫窈不解:“为何?公子应该知道温浩与我父亲的渊源,有些事情莫窈想亲自弄清楚,公子何以让莫窈置身事外?”
殷逍眸光微闪,道:“你想知道什么,爷都会告诉你,不必你亲自前去,爷不希望你有事,嗯?”
莫窈不满,她不可能完全相信别人告诉她的事实,尤其是从殷逍嘴里说出来,她总存了几分疑心,过去被限制自由,许多事没有机会去查。
如今既然挑破了窗户纸,她自然不想再委屈自己,继续做一只听话的笼中鸟。
似乎看出她的心思,殷逍缓缓道:“爷既然让你留下,自然有爷的道理,等到需要你出手的时候,爷自不会拦着你,只是如今非同小可,若你四处走动被人发现,终究是个麻烦。”
“当初指使凌霄阁的人究竟是谁?公子可愿告诉莫窈?”莫窈靠近他,眼波流转,温情脉脉。
殷逍握住她使坏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异光:“你应当知晓,某些主顾不希望泄露身份,就连我都不知对方身份,更何况当年是义父掌管阁中事务,当年的一些事情便是我都无法尽知。”
莫窈失落地垂下眼睛,这个规矩她自然知晓,也明白这次他没有说谎,是以不再多问。
殷逍安慰她:“你且放心,爷自会查清楚,给你个满意的答案。”
莫窈颔首,垂眸不语。
第102章 心思
柳轻扬仰躺在罗汉榻上,翘着腿,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蝴蝶簪子,眉头紧锁。
一人推开门,大步进来:“刚才我来找你你不在,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来人正是温哲。
一眼瞧见罗汉榻上的人,笑眯眯便走了过去,不客气地坐在他身边,拿扇子敲了敲他翘起的腿,皱眉埋怨:“哎哎哎!好歹也是武林第一世家的二公子,怎能如此随意?让人瞧见了如何是好?”
眼前之人半晌不说话,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支簪子,温哲扶额:“我说柳逸,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总拿着那么个破簪子瞧来瞧去,莫非能瞧出花儿来?
人都没了那么多年,拿着这么个破玩意除了睹物思人还能有何用?人又不会因这个死而复生……”
正说着,他忽然发现不对,眼睛死死地盯在那支簪子上,咦了声:“不对,不对,瞧着不像是你那支,倒像是……”
温哲眼睛一亮,猛地拍了下大腿:“我想起来了,这不是莫姑娘的那支吗?当时我还瞅着眼熟,想着你俩可真有缘,没想到竟到了你手里,莫非你刚才去见了莫姑娘?怎么把这东西也拿过来了?”忽然想起什么,顿时不怀好意地笑了:“你行啊你,这么快就把定情信物弄到手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平日装的情深不移,关键时候竟也不输我温哲。”
柳轻扬眉头顿时拧成个疙瘩,狠瞪了他一眼:“少胡说,什么定情信物?这是我抢来的!”
“抢?!”温哲瞪大了眼,仿佛受了惊吓:“你柳二公子出手还需要抢?哪个不是巴巴地送上来?怎么?还没搞定?”
他摸了摸下巴,啧啧道:“这莫姑娘瞧着是对那霍公子忠心不二,我试探了几次也没能哄得她倾心,最多也就是令她吐露了几句心事,这姑娘不像是那些女人,的确有点儿难搞。”
“你做什么了?”耳边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温哲蓦地打了个冷颤,瞅见好友怒气冲冲的眸子,霎时往旁边挪了挪,远离他一些,连连摆手陪着笑:“你别生气,我可没做什么,不过是与那姑娘说了几句话,相谈甚欢罢了。”
相谈甚欢?柳轻扬错着牙,自从重逢,对方还不曾给过自己好脸色,却与他相谈甚欢?还吐露心事?
柳轻扬心里的怒气蹭地就上来了,盯着他的目光也窜起了小火苗,尽管他自己也觉得这样很不应该。
第一次被好友用如此可怕的目光盯着,温哲只觉如坐针毡,他暗暗吞了口口水,后悔一时脑热离那莫姑娘近了些。
现在远离还来得及不?
“你别这样看我,我离她远点儿还不成?不跟你抢!”温哲都快哭了,真是的,在他面前自己总是这样窝囊。
柳轻扬这才收了目光,一个翻身坐起来。
温哲挪啊挪,小心翼翼地离他近了些,一肘撞在他胳膊上,问他:“真看上了?”
柳轻扬皱着眉,神色迷茫:“我只是有些困惑,这究竟是巧合还是……”
说到后面,眼神逐渐黯淡下去。
温哲正等着他说出更多,却没下文了,不禁急切:“什么巧合?”
柳轻扬沉吟良久,忽然转头看向他,神情严肃:“你说,究竟是谁要害白叔叔一家?”
温哲脸色一僵,忽地一拳拍在他肩上,怒道:“你问我我问谁?怎么忽然问这事儿了?”
柳轻扬摇头叹气:“这么多年了,温伯伯就没查出什么吗?”
温哲见他表情是认真的,别过脸,小臂搭在他肩上,道:“这事儿吧,其实挺复杂的,以白叔叔当年在武林中的声望,还有那件事,多少人盯着他?不仅仅是江湖,还有朝廷,谁都有可能,要查出真相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爹追查了多年也没查出什么,柳叔叔不也一样没查出来?可见对方隐藏之深。
不过,你当年也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据你所言是凌霄阁所为,如今既然查不出背后真凶,想来也只有凌霄阁才知晓了。可这么多年,我们谁也不知凌霄阁的老巢究竟在哪儿,想要出手也是无从下手。
我知道你敬重白叔叔,又惦记着儿时的亲事,四处寻找若羽妹妹,更着急为他们报仇,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这事儿急不来的,你且安心。”
柳轻扬紧拧着眉,脸色沉郁。
温哲捶了他胸膛一下,埋怨:“你也别一天到晚失魂落魄的,玉娇在我面前都哭了许多次了,说你这几日对她不理不睬的,还问我怎么回事,我可告诉你,我只有这一个妹子,你要是敢欺负她我饶不了你!甭说什么忘不了哪个女人,那莫姑娘是名花有主了,不是你能肖想的,趁早还是收了这份心,去哄哄我妹妹去!”
柳轻扬推开他,道:“我才不去,要去你去,那是你妹又不是我妹,凭什么要我去哄?没看到我正烦着呢吗?再说那有的没的小心我揍你!”
“嘿!你可真没良心!”温哲怒了:“玉娇对你什么心你不是不知道,小时候就爱缠着你,你不是也没拒绝过?这会儿装什么无辜?”
柳轻扬扯了扯嘴角:“我可一直拿她当妹妹,她什么心思我知道又如何?正因为知道才不能去,我可拿你当兄弟,这才不愿因此伤了我们的情分,若是我去了,让她越陷越深,那才是没良心,对不起你和温伯伯!”
“你!”温哲指着他,说不出话来,终究还是泄了气,翻了个白眼:“你说我妹子什么眼光?怎么瞧上你这么个狠心的东西!”
“知道我狠心就别乱配鸳鸯谱,我这辈子只要羽儿一个,就算一辈子找不到她我也不会娶别人!我拿你当兄弟才跟你说实话,你若是为她好就劝劝她。”柳轻扬沉了脸,认真道。
温哲见他郑重其事的样子,无奈地叹气:“你让我怎么好?玉娇一向倔,你这是给我扔了个烫手山芋,真想把你掐死,一了百了,也让我妹子死了这份心。”
柳轻扬不以为意,真能掐死他就动手呗,看谁掐的过谁。
第119章 眼泪
莫窈扭过头,不想再理他。
柳轻扬一点不介意,认真地看着她,嘴角挂着坏坏的笑。
莫窈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他在琢磨什么坏事。
可她压根猜不出对方的心思,遂不欲再浪费时间,索性闭上眼,悄悄运转内力,想要冲破禁锢。
“其实你这样安静的时候挺好看的,别总是那样凶,你看看,你跟着那个男人一点不学好,尽学些男人的狠心做派,做个站在男人背后的女人,有人保护你,有人关心你多好,是不?”
莫窈能闭上眼睛不理他,却捂不住自己的耳朵,心里愈发烦躁,然而不可否认对方的话挺戳人心窝子的。
若是可以,她何尝不想做个真正的女人?可是她早已失去了那个资格。
见她不为所动,依旧一脸淡漠,柳轻扬叹了口气,以叹惋的口气道:“你也不必怨我,我也不想这样对你,可有些事我不想琢磨来琢磨去,单刀直入最好。对于我心存疑虑的事我宁愿立刻找到答案,我没那个耐心等待,尤其是对你。
若是放开你,你怕是立刻就会离开,一刻也不想与我在一处,为了让你安静点儿,我也只能这么做了。”
莫窈不知他是何意,下意识觉得不安,睁开眼恰好对上他坚定中含着伤感的眼神。
柳轻扬仿佛得到了鼓励,立刻灿然笑了开来,笑容如同春日的朝阳,似乎能驱散人心中所有的阴霾。
莫窈的心不可自抑地跳了起来,下一瞬心口忽然尖锐地疼了下,不禁蹙了下眉,脸色微白。
眨眼那种感觉又消失了,仿佛是她的错觉,莫窈又恢复了不动声色。
“你究竟想做什么?”莫窈止不住地紧张。
虽然有几分把握他不可能是那种人,可这种未知更令人害怕和紧张。
尤其是我为鱼肉,他为刀俎。
她很久不曾有过这种不踏实的感觉了。
柳轻扬攥了攥掌心,目光从开始的犹豫到坚定只用了瞬息的功夫,两只手果断地伸到她的衣服上面。
莫窈被他的举动骇的大瞪了眼睛,仿佛没料到他当真会做出这样的事,气的一口气闷在喉咙,上不来下不去。
对面的人闭上眼睛,两只手抖动着,却很快地解开了。
当他轻吁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满含惊怒与恨不得将她剁碎的愤然的双眸,心猛地颤了下,手也哆嗦了下,一下子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
莫窈眸中的怒意几乎要化成实质,咬着牙一字一句地从嘴里迸出几个字:“给我收手!”
柳轻扬傻了眼,目光落在那一片细腻上,忘了反应,两只手也忘了移开。
好在他素有临危不乱的优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复杂的眼神在她脸上流连片刻,抿了抿嘴,道:“过后要杀要剐随你,这一次我一定要解开这个答案。”
见他丝毫没有放弃的打算,莫窈彻底慌了,一气之下,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喉咙里涌出来,被她强行咽了下去,唇色发白,浑身直哆嗦。
他怎么能?怎么敢?
柳轻扬不再看她快气疯的表情,绕到她背后,目光径直落在一处,轻轻将那片衣料往下一扯。
空气一瞬间变得针落可闻,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莫窈狠狠地咬着后槽牙,眼眸中怒火愈炽。
从未想过她还会再次面临这样难堪的境地,尤其这个人还是他。
她怎能不失望?怎能不愤恨?
怒火和悲愤的冲击之下,穴道就快要被冲开。
恰在这时,肩上某处忽然传来一丝凉意,莫窈表情一下子僵住,感觉到微凉的指腹落在某处,久久不动,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
“果然。”轻轻的叹息声带着一丝莫名的喜悦,甚至声音中带着丝丝颤栗自耳边响起。
莫窈所有的恼怒和气愤都消失无踪,只剩下惶恐和茫然。
“我真傻,竟然到现在才发现,你这个骗子!你这个狠心无情的女人!”耳边的声音变成不甘和咬牙切齿的愤怒,抓着她肩头的手掌恨不得将她捏碎。
莫窈颤抖着垂下眼睫,顾不得肩上的疼痛,所有的情绪都掩在了那双并不平静的眼眸中,脸色白的几乎透明,嘴唇微微哆嗦着。
……
“啪!”瓷器碎裂的声音响彻在宽敞的屋子里。
坐在桌前的殷逍面如寒冰,眸光阴沉,嘴唇紧抿,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一滴殷红顺着掌心溢出,浑身一股子欲择人而噬的气息唬地一向见惯了血腥场面的葛秋也不禁眉头猛跳了跳。
他还是第一次见主子如此震怒。
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是柳逸带走了她?”淡淡的声音响起,丝毫听不出愤怒,只有暴风雨前的平静。
葛秋抬眸看他一眼,沉默了一瞬,冷冰冰道:“是。”
“好,好得很。”殷逍勾起薄唇,黑眸那一瞬如浸寒潭。
“既然他骨头硬,给他松松骨头好了!”殷逍垂了垂眼睑,声音幽冷如冰。
葛秋应了声是,等了片刻,殷逍忽然问:“柳澈呢?”
“柳澈尚在温家做客,据说三日后离开。还有一事,这次毒娘子也去了温家,扮作温家的一名侍女,至今未曾离去。”
殷逍挑了挑眉,眸中掠过一丝诧异:“她怎会来这儿?”沉吟片刻,道:“命人查一查她的来意,莫要让她察觉。”
“是。”
殷逍食指轻敲桌面,沉吟着,面沉似水,片刻,道:“那个柳逸,若是……直接杀了。”
葛秋应了,恭敬退了下去。
殷逍端起另一个茶杯,重新倒了杯茶,放到嘴边,眼睑低垂。
最终他还是一口茶没喝,重重地将茶杯放在桌上,闭上眼睛,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
……
身体被紧紧地拥住,整个人险些要被他勒断了,肩头一凉,莫窈却仿佛被烫着般颤了下,眼睛微微睁大,里面浮现一丝惊讶。
是眼泪吗?
冰冷了许久的心仿佛被这滴眼泪融化了般,微微地疼,又有些酸涩。
她不知该说什么打破这尴尬,仿佛说什么也毫无意义。
就这样彼此安静地待在一起,感受着身后之人的心跳,似乎已经是唯一的选择。
第103章 猜测
这小子一向我行我素又狂妄自大,关键人家有这个资本,温哲索性不再就这事儿多费唇舌,只是心下难免可惜。
他还是希望能有这么个妹夫的。
“明儿就是我爹的寿辰,过后有何打算?可是要回潭州?”温哲问他。
柳轻扬摇头:“好不容易出来,自然要在外多逍遥逍遥,我可不想回去继续被我爹管束,江州风景不错,我还是在这儿多留些时候吧。”
“那感情好。”温哲喜上眉梢:“恰好我爹新收集了几本武功秘籍,闲时带你去瞧瞧,我们一起切磋切磋,交流一下心得。”
柳轻扬眼睛一亮,兴致顿起:“好啊。”
果然,一提到这个就提起了精神。
温哲沾沾自喜,这小子可是个武学天才,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可以物尽其用,可不能浪费了,自当好好压榨他一番,将来自己也受用无穷不是。
眼见时辰不早了,温哲起身告辞。
在院子里站了会儿,天渐渐地暗了下来,月明星稀,夜风微凉,树影婆娑,四周静谧地只剩树叶的沙沙声和蟋蟀的叫声。
站了会儿,温哲抬脚往前院书房去了。
抬手敲了敲门,推门而入:“爹。”
温浩正站在一排武器面前抚摸着一杆银色长戟,闻言抬起头看过去,微微一笑:“哲儿,有何事?”
温哲笑道:“夜深了,爹还未休息?”
温浩道:“睡不着,来这儿看看。”
温哲心知肚明,走上前瞟了眼他手上的长戟,笑了笑:“爹每天不摸上一回这宝贝就睡不着觉,都说爹是个爱武之人,诚然不假。”
温浩叹了声,道:“这天绶银戟跟了为父许多年,多年不用,到底不愿冷落了它,每次陪上片刻,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之前,那时候啊,为父跟着你白叔叔,是为父最意气风发之时,许多年过去,甚是想念。”
“爹,白叔叔一家……真的都没了吗?”温哲听他说起这事,迟疑着问。
温浩颔首:“那样大的火,自然是都没了的。”语气一顿,诧异地问:“怎么忽然这样问?”
迎着父亲狐疑的目光,温浩犹豫片刻,终是把自己的疑惑道了出来:“有没有可能留下活口?毕竟那么多人,有一两个遗漏也是有可能的。”
温浩眸中霎时露出一抹精光:“你可是知道了什么?”
温浩摇头:“只是有些怀疑,并不能确定,爹,当年我也曾见过白叔叔和白夫人,我还记得他们的样子,尤其是白夫人,只要见一面就很难忘记。那时候若羽妹妹尚小,却已经出落的人见人爱,若是她还活着,想必与白夫人的样貌差不了多少。柳逸也曾说当初他带着若羽妹妹逃跑,后来就失散了,我们都以为她没了,会不会有可能被人所救,活了下来?您可还记得霍公子身边那位侍女?我瞧着倒是与当年的白夫人有八分相似。”
温浩眼中露出一抹深思,半晌道:“的确极像,当时为父初见时也十分惊讶,想着或许只是巧合,世间相似之人何其多?可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毕竟她的年纪瞧着与白小姐相仿,当初也并未找到她的尸首。
只是若当真是她,为何她不与我们相认?就算她不记得我们,也应该记得柳逸,他们可是自小一起长大,情分非同一般。”
温哲道:“此事倒是可以理解,您忘了?莫窈姑娘可是霍公子的侍女,霍公子也甚是宠爱她,若当真是她,还记得幼时之事,如何敢面对柳逸?”
温浩点头,同意他的说法。
温哲又道:“当然这有可能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可能的确只是巧合,不过还有一事,方才我去见了柳逸,我瞧着他对那莫窈姑娘极是上心,似乎也有些将莫窈姑娘当做了若羽妹妹,莫窈姑娘还有一支与柳逸手中一模一样的簪子。那簪子是柳逸亲自为若羽妹妹雕刻的,多年来不曾离身,何以莫窈姑娘也会恰好戴着这样一支簪子?又拥有那样一副容貌,这会不会过于巧合了?”
温浩沉吟片刻,道:“你所虑不无道理,这么多的巧合,他们又恰好在此时出现,不得不引人深思。
若她只是来认亲还好说,若是有别的目的……”
他没说下去,面色陡然有些阴沉,温哲却已经明了,笑道:“爹不必担心,当时的她毕竟年纪尚小,哪里知晓那么多事?如今也过了许多年,料想她也查不出什么。
不过为确定是不是她,我觉得我们应该试探一番,好确认她的来意。”
温浩颔首:“此事交给你去办,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爹放心,儿子知晓分寸,不过,若当真是她,我们应当如何?”温哲面上露出一抹迟疑。
“玉娇那边如何了?”温浩不答反问。
温哲无奈叹气:“还是老样子,爹也知道,妹妹与柳逸一起长大,许是因为若羽妹妹走得早,柳逸便对妹妹十分关心,妹妹对柳逸也十分亲近,近日不知怎的,柳逸有点躲着妹妹的意思,妹妹正闹着脾气。”
温浩摆摆手:“不必管她,等她闹够了自然就好了,至于柳逸,你放心,你柳伯伯也有与我们家亲上加亲的想法,若无意外,早晚我们两家是要成为一家人。
这事你先不必告诉玉娇,劝着她点儿,大家闺秀就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儿,为着一个男人如此任性像什么话?没得让人轻视了。”
温哲恭敬地应了:“儿子知道了,儿子一定劝着妹妹。”
……
天尚未亮,莫窈服侍殷逍更衣洗漱。
昨夜不知怎的,殷逍比往日更凶狠了些,到现在她都觉得双腿酸软,有些站不住脚。
勉强做完了,刚松了口气,就碰上对方戏谑的目光,脸微微一红,有点羞恼,便瞪了他一眼。
殷逍瞧见她这副样子,也不恼,伸手揉了揉她的腰,道:“今儿在房里好好歇着,有需要就吩咐侍女,葛秋会保护你,记住爷的话,安安分分的,也莫要逗弄葛秋,他脸皮儿薄。”
第104章 意外
莫窈瞪了瞪眼,什么嘛?她何时逗弄过葛秋了?她哪里敢?
转念一想,忽然明了,不由得懊恼。
都怪玲珑,没事总爱逗弄葛秋那块木头,也不怕惹恼了他。
莫窈乖乖点头,没说话。
送走了殷逍,莫窈眼皮直打架,浑身酸软,便回了自己屋里继续补觉。
这一觉直睡到巳时末,才捂着咕噜噜叫的肚子醒来,哀叹了声,起了身,唤了侍女准备些饭食。
温家的侍女着实伺候的妥当,即便他们只是半路来的客人,也不曾有丝毫怠慢,处处伺候的妥帖。
自然了,以殷逍那模样,那气度,就算没有主家吩咐,这些侍女也是会殷勤些伺候的。
有那生出些许心思的,眼瞧着莫窈一个侍女如此得宠,虽模样好,到底不太服气,试探着靠近了殷逍,露出娇柔楚楚的姿态,殷逍俱一眼不看人家。
那侍女到底不敢做的更明显了去,讪讪地退了。
由此可见,殷逍倒果真是个冷心冷情的,如此都能心如止水。
莫窈许多时候不禁猜想,何事才能引得他乱了心?
此问题不得解,她便不多想了。
且说侍女们殷勤伺候着,给她弄来了些食物,因这日前院热闹,饭食来的慢了些,却也丰盛。
用了饭,莫窈在院子里散了会步,与侍女聊些江州的八卦趣闻,府里发生的些许小事,以期从中打探些有用的信息。
莫窈也跟他们讲一些殷逍的习性,生活中多么多么地枯燥无聊,引得她们又是惊讶又是高兴。
这都是她们爱听的,莫窈乐得看她们兴致勃勃的样儿。
一边的葛秋眉头越拧越紧,脸色越来越黑,莫窈全当未见。
最后在葛秋发怒前,她终于止了这个话题,扯了几根柳条坐在廊下,给她们编蚂蚱蜻蜓玩儿。
一个个瞧着她手上之物变来变去,满面惊喜,不时地惊呼一声,竟也热闹非凡。
玩累了,几个侍女也各忙去了。
莫窈无聊地把玩着一只蚂蚱,心里忖着,也不知外头现在如何了,她实在不好打发人去问,心里像小猫抓挠着无法安生。
想出去,葛秋又虎视眈眈盯着,生怕她出去惹事儿的样子,着实令她无语又无奈。
这里安安静静,那边儿却热闹非凡。
宴席摆在后花园的水阁处,这个季节正是一年最好的时候,园子里的花开的姹紫嫣红,因挨着湖,吹过来的风都透着沁凉舒爽。
屏风将男宾和女眷隔在两端,彼此都瞧不见,岸上摆着戏台,到了晚上才会咿咿呀呀地唱起来。
水阁里女眷那边,各个衣着精致,面上带着笑,与身边人说不尽的话,面前桌子上摆着各式精美的点心和茶水。
一鹅黄色春衫的女子和一海棠色衣裙的女子坐在一处,鹅黄色衣衫的女子一手托着腮,眉眼含愁,无精打采。
海棠色衣裙的女子伸指点点她的额头,嗔道:“大喜的日子做什么一副失了魂的模样?这可是你父亲的喜事,让别人瞧见了如何作想?”
此二人正是温玉娇与那蒋依依。
温玉娇轻哼:“管他人如何想,我就是不高兴,还能不允许我不高兴了?”
蒋依依无奈道:“是是是,你是大小姐,没人敢笑话你,可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也矜持点吧。”
“为何要矜持?”温玉娇眨巴眨巴眼,不满地咕哝:“我都两天没见着柳大哥了,依依姐,你陪我去那边见见柳大哥吧。”
“你自己怎么不去?”蒋依依翻了个白眼,真是一刻也不消停,今儿是什么日子?那儿那么多男人,她一个大小姐,也不嫌招来风言风语。
不过也难怪这小丫头念念不忘了,就连她初次瞧见那柳公子都忍不住心动,若非知晓眼前之人心仪柳公子,她怕是也忍不住用心去追了。
也是她心里有别的想法,才能抵抗住那样一个俊逸洒脱的美男子。
“哎呀,我不是担心爹爹教训我吗,依依姐你就陪我去吧,大不了我帮你给哥哥送荷包。”温玉娇抛出一个诱人的条件。
蒋依依吸气,忍不住在心里抱怨,这丫头,果然难缠,偏偏这个吸引力很大,她无法拒绝。
论起家世,她不如温玉娇,温老爷是四大家族之一温家的家主,而自己的父亲不过是温老爷得力的手下,她自小与温家姑娘交好,常来温家走动,自然与温家大公子温哲时长相见,时日一久就丢了心。
毕竟在这江州,哪家都比不上温家有权势,温家公子又是极出色的,虽然比不上柳公子,但好歹也是未来的掌家人,这一点就比柳二公子强了。
她身为蒋家嫡出娇养大的姑娘,心气儿极高,寻常的男子她也瞧不上,自然就希望与温家攀上亲事,那她就是未来的温家主母。
是以对这位未来的小姑子,她是尽可能讨好,唯恐她不高兴了,眼下对方如此请求,又以温哲相诱,她哪能拒绝?
好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谁敢说温家姑娘的不是?最多也就被温老爷训斥几句罢了,遂点头应了:“那好吧,我随你去便是。”
“依依姐最好了!”温玉娇欢天喜地地抱住她的胳膊,惹得蒋依依摇头失笑。
两个人一路出了水阁,绕着花木往岸上男宾那儿去了,偶有一两个下人仆妇,瞧见是自家姑娘,立刻默不作声地低了头,让了路。
于是两个小姑娘顺顺利利地到了男宾不远处的屏风后面。
今日来的都是温家各房的亲戚和其他江湖世家的贵客,宽敞的院子里摆了二十几桌酒席,这会儿还早,人不多,正三三两两地打招呼和介绍身边带的人。
前院还有人络绎不绝地进来,各自去往该去的地方。
不过温玉娇想见的人还没见到,或许还没过来?
毕竟是两个小姑娘,若是这会儿出去必定会引起人的注意,那就不好看了。
“要不我们回去得了,你想见等晚上不就好了?晚上人多,没几个人会注意到我们。”蒋依依提议着,她虽然胆子大,可也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人。
偷香
第105章 受伤
“麻烦小二哥哥了。”玲珑抿嘴一笑,声音甜的腻死个人。
小二感觉鼻子下面又热热的,不敢多留,捂着鼻子慌慌张张地跑了。
玲珑轻笑出声,还真是有趣啊!
隔壁对面那间紧闭的房门忽然打开,一人走出,恰好看到玲珑抱着臂斜倚在门口,笑的肆意的模样,眉头狠狠一紧。
玲珑抬眸望去,唇角笑容加深,甚至还朝他抛了个媚眼:“这位公子好啊。”
江元亭眉头皱的更紧,眸中闪过一丝厌恶,冷冷道了句:“不知羞耻!”回身进了房间,“砰”地关上了门。
玲珑不屑地撇了撇嘴,哼了声:“假正经!”眼珠一转,自言自语:“模样倒是不错,就是年龄大了点,脾气也不太好,没之前的哥哥好啊。”
关上门,回到房间,坐在桌前,玲珑一手托着下颔,诧异地问:“一句话不说?真睡着了?那可就别怪我自作主张了哦!”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喃喃自语:“事情貌似越来越好玩了呢。”
不知睡了多久,莫窈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懵了一瞬,转眼明白发生了什么,慌忙跑到湖水边,望向外面的世界。
果然,外面掌控身体的是玲珑。
只是这是怎么回事?莫窈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紧接着是愤怒,浑身的血都冲向了头顶,气的直哆嗦。
愤怒冲破了禁锢,莫窈眼前一黑,再睁眼,已经回到现实中。
看着手中染血的流霜剑,莫窈迅速抽出剑,后退几步,呆呆地看着眼前跌坐在地,面部表情呈不可思议的江元亭。
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东西,莫窈低头一瞧,是一本书,打开一看,果然,里面有“青虹”二字,是青虹剑的铸造秘籍。
“你……是……”江元亭抬手指着她,面部表情抽搐着,瞳孔中闪现着震惊,恐惧,不信,似看到鬼一般。
是什么?莫窈不知他要说的是什么,却已顾不得许多,上前抓住他的肩,红着眼逼问:“告诉我!当年白家发生了什么?是谁要害白家?”
江元亭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口中喃喃着什么,莫窈凑近了,才听到他说的是“记住你说的,救她……”
救谁?
莫窈不关心了,快速点上他身上几个大穴,止住伤口流血的趋势,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放入他口中,逼他咽下,声音颤抖着呢喃:“你不能死,你还没告诉我真相,你还不能死!”
忽然有人破窗而入,一阵风声夹杂着凌厉的气势向莫窈袭来。
莫窈迅速侧身躲避,看到眼前的人,浑身一震。
柳轻扬气势汹汹逼来,怒呵:“你为何要杀他?!”
莫窈不语,瞥见江元亭捂着受伤的腹部,缓慢移动着爬向床榻上的女人,心里暗暗着急。
偏偏柳轻扬紧追不舍,剑势毫不留情却稍显凌乱,趁莫窈心神恍惚又有意相让之际,一剑刺中莫窈肩头。
莫窈吃痛,捂着肩头站稳,深深地看了柳轻扬一眼,不再恋战,从窗口一跃而出。
柳轻扬回头看向江元亭,取出身上的治疗外伤的药,倒在江元亭伤口上,抓住他的肩逼问:“当年白家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江元亭吃力地笑了:“你们不必费心了,我是不会说的。”
额头冷汗涔涔,江元亭忍着腹部的疼痛,紧紧抓住床榻上妻子的手,嘴角扬起讽刺的笑:“我江元亭作恶无数,命该如此,可她是无辜的,我答应了她,要和她一起浪迹天涯的,再也不管江湖事,我走了,她怎么办?”
柳轻扬皱眉迟疑,终于还是道:“那你就好好活着,如果你不想让她余生孤苦无依的话。”
江元亭眼眸霎时一亮,握着妻子的手更紧了。
柳轻扬将剩下的半瓶外伤药放在他身边,叮嘱:“我会再来找你的,你好自为之!”然后跳出窗外,紧追莫窈而去。
循着血迹追去,柳轻扬追到了一处河边,在一棵树下发现了莫窈。
一身黑衣,面覆黑巾的娇小人儿虚弱地靠在树下,闭着眼睛,似是已经昏迷。
柳轻扬蹲下身,扯下她脸上的黑巾,看到一张惨白如纸冷汗涔涔的娇俏脸庞,唇上也毫无血色。
试探着伸手探向她的鼻息,片刻,柳轻扬大松口气,从怀里掏出一瓶伤药,犹豫片刻,还是伸手解开她的衣襟,露出她肩膀的伤处。
那一剑刺的很深,血流了很多,柳轻扬心情复杂,却毫不迟疑地倒出药粉敷在她伤口处,又从自己的衣服里衣上撕下一块布缠在她伤口处。
昏迷的人儿痛的呻吟一声,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怔了下,忽然苦涩一笑:“你是来杀我的吗?也好,算我倒霉。”说完又闭上眼睛,似乎当真听之任之了。
柳轻扬勾唇一笑:“放心,你还死不了。”
莫窈诧异睁眼,忽然察觉到异常,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现在的情况不妙,对方的手正放在……
莫窈又羞又怒,一掌拍向他胸口,拍的柳轻扬倒退一步,却并未受什么伤,毕竟对方已经受伤,哪里还有力气?这一掌就显得软绵绵的。
反观眼前女子,一张刚才还惨白如纸的脸瞬间变得红如胭脂,捂着伤口,恼怒地瞪过来:“你不要脸!”
柳轻扬大感有趣,眼睛还大喇喇地盯住她捂着的地方,啧啧叹:“已经看到了,紧张有用吗?”
莫窈险些被气吐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想要持剑刺他,又使不上力气,痛的又倒了回去。
柳轻扬趁机扶住她,叹气:“一个女孩子逞什么强?好好的干嘛去杀人?活该如此!”
莫窈本就因为被他伤了一剑,大受打击,刚醒来又发现自己被他看了,如今又被他一阵抢白奚落,戳中了心头刺,当下又晕了过去。
柳轻扬没想到她这样不济,明明看着那样凶悍的一个人,怎么会几句话就被气晕了?感慨之余又有一丝心虚担忧。
现在这会儿没法回去客栈,柳轻扬只好脱下外袍裹住她身体,将她抱在怀里。
第106章 连累
莫窈暗忖,这个男人似乎有些意思,遂生了几分周旋的心思。
“不知公子为何如此问?”莫窈不动声色地问。
那人抱拳道:“抱歉,只是姑娘与在下识得的一位故人颇为相似,一时情急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无妨。”莫窈露出恍然的神情,谅解地笑笑,又好奇地问:“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公子的故人为何人?与公子又是何关系?”
方才被他问了一通,莫窈诚实地答了,如今反问回去,倒也不显突兀。
“在下雷毅,乃温家护院,此次外出为主家办事,今日方回来,不曾识得姑娘,还请见谅。”雷毅先介绍了自己,诚心道了歉,接着陷入沉默,略显坚毅的眉宇间掠过一丝感伤,很快又回过神,道:“那位故人是在下的一位长辈,只是已故去多年,不过姑娘与在下那位长辈的确有六七分相像,在下才一时认错了。”
说到此,他又认真在莫窈面上看了几眼,平静道:“以姑娘的年纪倒是与那位故人的女儿相仿。”
这句话令莫窈平静的心湖蓦然一震,面上却不露分毫,状似十分好奇地“哦?”了声,道:“世间竟有如此奇事,雷公子倒是个重情之人。”
接下来不好多说了,空气陷入沉默,莫窈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告辞。”
屈膝行了一礼,莫窈慢吞吞回去了。
名叫雷毅的男子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
回去后的莫窈久久无法平静,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着,胸口似有什么不断翻腾着,催促着她抬脚出去,走到门口又返了回去。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去做一件事,可理智又告诉她要冷静,不能冲动行事。
其他事她都可以忍着,徐徐图之,可这件事她迫切地想要打探清楚,究竟是不是她了解到的那种情况。
如果是,她该如何?如果不是,又该如何?
莫窈任由自己躺入柔软的锦被中,脸颊埋入其中,直到呼吸渐渐困难,才抬起脸,翻过身,仰面朝上,大睁着眼睛,思绪很乱。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突破口,她不能放弃,她一定要问清楚。
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很快他们就要离开,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莫窈腾地起身,往门外快步走去。
刚打开门,眼前一阵晕眩,险些跌倒在地,一只铁臂将她扶好,又很快松开,耳边响起冷冰冰的声音:“你要去哪儿?”
莫窈眼前恢复清明,认出是葛秋的声音,胸口一下子冰凉。
有葛秋在此,她压根无法出去,似乎只能等那个人再次出现,可这样的巧合能有几次?她还能不能再见到那个人?
莫窈脑子里乱糟糟的,脸色难看至极。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去。
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也还有一丝理智,知道自己不可能打得过葛秋,索性放弃了无谓的挣扎。
门“砰”地关上了,把冷着脸的葛秋关到了外面,不去管他会如此生气,莫窈坐在桌前,一杯又一杯地喝着清茶。
窗外斜阳透过繁茂的树叶间隙撒下,穿过圆形窗棱上薄透的细纱照入屋内,在屋内地上撒下一地金色的清辉,细碎的影子随风摇曳。
莫窈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
多年的经验使得她不会轻易相信任何眼睛看到的东西,今日之事有可能只是巧合,也有可能不是巧合。
都等了这么多年,她不介意多等些时候,总之她不能乱了阵脚,让别人发现什么。
她要先一步查清,等一切确定了再做打算,而这个离不开一个人的帮忙。
即便再倔强,再恨那人,她不能失了理智,该低头时就要低头,因为靠她一人无法做成这件事。
到底她的自由建立在那个人的一念之间,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将她的自由捏碎,让她什么也做不成。
比如此刻的她只不过是只笼中之鸟,一举一动皆靠着那人的施舍。
……
天色尚未黑透,殷逍便回来了。
莫窈脚步轻快地迎上去,屈了屈膝,笑意盈盈:“公子回来了。”
殷逍认真看了她一眼,嘴角牵起一抹笑,坐到桌前,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拽到怀里:“今日可听话?”
莫窈笑容甜美:“莫窈自然听公子的话,哪里也没去。”
殷逍满意颔首,说起另一件事,瞧得出心情甚好:“今日可是演了一出好戏,只可惜阿窈未瞧见,不过不去也罢,免去许多麻烦。”
莫窈心生疑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殷逍深邃平静的眸子定定地瞅着她,淡淡道:“白日里宴席尚未开始,发生了一场意外,身为温家贵客的柳逸被一名婢女刺伤了。”
莫窈惊得手指一颤,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衣袖,脸色雪白,心咚咚跳着。
殷逍微微一笑:“这是担心了?”
莫窈故作淡然,扯了扯嘴角:“公子何必明知故问?莫窈若是不担心反而不正常了。”
殷逍移开目光,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她的后背:“事情发生的突然,那柳逸倒也反应的快,只是些小伤,这会儿郎中已经去过了,并无大碍。”
莫窈这才放了心,既然他这样说了,断无哄骗她的道理。
“是何人所为?”莫窈没感觉到他的怒意,反而后背的动静颇有些安抚的味道,紧绷的身体略略放松。
“此人你也认识。”殷逍嘴角轻勾:“正是江家大小姐江水莲。”
江水莲?莫窈吃了一惊,怎么会是她?她为何要杀柳轻扬?
莫非是因为上次的事?
莫窈心里一动,忽然仰头看向他,目光灼灼:“公子知道江水莲会出现?”
殷逍垂眸看她,微微一笑:“不错。”
莫窈笑笑,以他的城府若是派了人盯着江水莲,不难知道江水莲的动向,可见他早已知晓今日会发生的事,却静等事态发展。
此时一想,幸好她未出现,否则江水莲定要认出自己,接下来就会有无数的麻烦。
不过若是自己在,江水莲要对付的就不是柳轻扬了,到底还是自己连累了他。
果然是应该远离的吗?
莫窈忽然呆住,脑子里乱糟糟的,却有一条线十分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子里。
第120章 雷毅之死
“你这狠心的女人。”他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从开始的咬牙切齿,到后面的叹息和温柔。
莫窈终于冲破了穴道,却无心再挣扎,因为感觉到他浓浓的情意和伤感,反而下不了决心了。
“在你心里,可有在意过我?”他问出这句话时,声音是紧绷的,也是期待的。
莫窈没有回答,更不知如何回答,良久,她还是说出了口:“我该走了。”
柳轻扬蓦地抓紧了她的双臂,呼吸渐渐变得粗重,声音中夹杂着怒意:“你还要回去?到了如今你还要隐瞒我吗?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莫窈语气平静,垂下眼眸:“今日之事我只当没发生过,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今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不要再有任何瓜葛。”
“你!”柳轻扬快气疯了,恨不得掐死她,可终究还是压下了怒意,努力平复了心情,将手掌附在她肩后某处,低低道:“你不承认没关系,我记得这个胎记,你自出生起这里便有一块小小的蝴蝶胎记,好看极了。
我找了这么多年,原以为没了希望,老天却施舍给了我这个希望。羽儿,我不信你把我忘了个干干净净,可你为何不肯承认?为何这么多次不肯对我说明真相?你让我找的好苦,你简直太狠心了。”
“我不认识什么羽儿。”莫窈蓦然开口,声音冷了下来:“天底下有同样胎记的人数不胜数,不过是巧合罢了,我自小长于凌霄阁,无父无母,更不曾认识柳二公子。你若执意以此纠缠,别怪我不客气!”
莫窈将衣服拢好了,飞快站起身。
柳轻扬眼眸倏然一沉,紧跟着站起,将她紧紧抱入怀里:“我不信什么巧合,我只信感觉,胎记可以做假,感觉做不得假,你别想否认。你不想承认,我不逼你,我会等你想起来,等你承认,可你不能再回那个地方。”
已经过了子时,夜色愈发漆黑,万籁俱寂。
身边的感觉是真实的,温暖的,她的心因为他的每一句话而动摇,莫窈忽然失去了往前迈步的勇气。
“你又何必如此执着?”莫窈苦笑:“当她死了不行吗?给她自由,也给你自己自由。”
“我柳轻扬认定的事,认定的人,从不会轻言放弃,也从不会委屈自己,无论你是白若羽,或是莫窈,我都认定了你。”柳轻扬柔声又坚定地在她耳边说着。
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莫窈浑身陡然升起一阵无力。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心软,一旦心软她就再也无法鼓起勇气。
莫窈再次冷了面容,语气决绝:“可我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瓜葛,我不想让我的人生变得复杂,我只是莫窈,不想做任何人的替代品,我有我想要的,那个人,不是你。”
柳轻扬蓦然怔住,松开手。
莫窈握了握拳,径直跳窗而出。
夜风透着窒闷,淅淅沥沥的春雨悄然落下,驱散了几分窒闷,挥散了心中的些许阴霾,却也淋了她的心。
仿佛一根小草在心中悄然生长,被春雨滋润得愈发葱郁喜人,生机勃勃。
往日冷寂的心湖剧烈跳动着,再也无法如过去般心如止水。
她想,她还是动摇了,也迷茫了。
她想要转身回去,心口一阵抽痛,脸上霎时失了血色,身子一晃,倒了下去。
……
恍恍惚惚睁开眼睛,眼前景象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面前。
莫窈怔了下,张嘴唤道:“阁主?”
殷逍面无表情看着她,眉眼淡淡:“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莫窈茫然蹙眉,伸手抚上心口,昏迷前的景象回到脑海中,顿时更茫然了。
她怎么会忽然晕倒?还是因为心口痛,莫非是她病了?
“阁、公子,我怎么了?”为什么他在这儿?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请了郎中,说你有心悸的毛病,又淋了雨,可是发生何事了?”殷逍简单解释了,又问起她缘由。
莫窈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她从不知自己有心悸的毛病,要说心痛……最近的确有过,却是极少,也不明显,她也就没在意。
谁料这次竟然直接疼得昏了过去。
柳轻扬的事她不敢说,遂道:“今日被雷毅的人抓了去,本打算暂且留在那儿,又想起没有告诉公子,怕公子担心,特意回来一趟。”
她说的平静,话里话外透着真诚。
殷逍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莫窈被看的有些心虚,强迫自己与他对视,道:“公子,莫窈想再去雷毅那儿看看。”
雷毅一定以为她被人救走了,就不会再回去,如今她去而复返,或许能有什么意想不到的结果。
“不必去了。”殷逍淡淡的。
莫窈眼皮跳了跳,不明所以:“公子这是何意?”
殷逍紧盯着她看了会儿,道:“雷毅已死。”
莫窈霎时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听错了,结结巴巴道:“公子……说什么?”
殷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平静道:“所以,你不必回去了,爷替你解决了。”
莫窈直直瞪着他,脸上的血色霎时褪了个干干净净,气的浑身都哆嗦起来。
他的话不似作假,那就是真的了,他怎么可以?
下巴被他捏的生痛,也顾不得了,她只想狠狠扇他一巴掌。
“为什么?”她嘶声问着,声音中满是不甘。
殷逍轻笑:“他抓了你,爷不该给他教训吗?”
“那你也不能……”莫窈不相信仅仅因为这个,可他究竟是为什么?她也不知了。
“爷替你出气还不好吗?嗯?”殷逍伸手轻拍她的背,柔声道:“你要知道,所以欺负你的人,爷都不会放过。”
莫窈哆嗦地更厉害了,脸色雪白如纸。
“爷已经查清楚了,雷毅是害你父亲的凶手之一。”
莫窈眼眸一颤,猛地抬眼,震惊又不知所措地看向他。
“爷早已得知,当年你父亲会轻易被人所杀,不仅仅是力竭,而是早已身中剧毒,恰巧给了人可趁之机,这个下毒之人正是雷毅。雷毅于大火中救走了你母亲白夫人,欲占为己有,白夫人贞烈之人,得知侄儿背叛,丈夫子女已死,遂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