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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侬岁好     娇刃txt下载     娇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章 窥心

    “可这盘缠总有用尽的时候,为了给江夫人治病,江公子的盘缠都用完了,也请不到更好的郎中,便日日出去求医问药,或卖些字画儿赚些银子。到了现在,江夫人的病也没个起色,江公子也是走投无路了,人也跟着一日日瘦了下来,这不,今天江公子出去打听什么更好的郎中,估计又是失望而回了。”

    说到此,掌柜的摇头叹气,面上流露出一丝怜悯。

    “哦,那还真是挺可怜的。”莫窈故作遗憾伤怀。

    这掌柜的也是心善,那人都这样了还肯继续让人住着,更何况还有个久病不治的病人,一般人都会嫌晦气让人离开的。

    忽然,耳边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如此说来,那位江夫人倒是病的很重,寻常郎中也救不得,我倒是听闻无尘居的尘公子可医治百病,若是求得尘公子相助,或许有救,可惜……”

    莫窈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那柳轻扬已站到自己身后,离得很近,想来刚才的话他也都听到了。

    还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不治之症呢,尘公子是什么人物?若非不治之症和有身份之人,谁敢求上门去?他此时说起此人未免太莫名其妙了。

    “可惜什么?”不了解内情的掌柜立刻追问。

    柳轻扬瞟了莫窈一眼,叹气:“可惜啊,要想见到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尘公子并非易事,即便见到了,尘公子也不肯救的。”

    说了等于白说,莫窈心里冷笑。

    她也听过那尘公子的大名,岂止是难请?根本是冷漠到见死不救。

    莫窈心里奇怪的是,江元亭不是投靠了江家吗?怎么落魄到以卖字画为生的地步?而且江家这种世家都会有好的医者,只要不是什么疑难杂症,都是会治好的,为何不去?

    眼前的男子粘人的紧,许多事都不方便,莫窈不再多问,握紧剑出了客栈。

    柳轻扬放了块碎银子在掌柜面前,迅速追了出去:“哎!莫窈姑娘要去往何处?一个人危险,不如在下陪姑娘如何?”

    莫窈顿住脚,转头看向他,神色不耐:“我和你很熟吗?你跟着我做什么?”

    柳轻扬笑的阳光灿烂,雪白的牙齿晃眼的紧:“在下这不是担心莫窈姑娘吗?有个人作伴也热闹些。”

    的确够热闹的,也聒噪的很。

    “不用,我跟你不熟!而且我讨厌聒噪!”莫窈不耐烦地说完,抬脚就走。

    柳轻扬摸了摸鼻子,还要再追去,忽然眼角余光瞥见什么,立刻往相反方向去了。

    夕阳映红了半边天,莫窈再次回到鑫悦客栈,放下二两银子到柜台上:“掌柜的,住店。”

    掌柜抬眼一瞧,乐了:“哟,姑娘又回来了,阿喜,带客人住店了。”

    小二阿喜立刻从楼上下来,弯腰示意莫窈:“姑娘楼上请。”

    莫窈随小二去了二楼,进了一间客房,里面还算干净清雅,小二笑问:“就这里了,姑娘可要点些吃的?”

    “不用了,准备些热水就好,我要沐浴。”莫窈道了句,忽然又问:“对了,小二,白天那位江公子和他的夫人还住在这儿吗?她的夫人如何了?”

    小二愣了下,点了点头:“他们还住在这儿。”又摇了摇头,唉声叹气:“江夫人的病,唉,实话说,看了那么多次,也没什么希望,也就江公子痴情,还坚持着,我们这些人也不好打击他,好在他还能卖些字画赚些银两,我们少收些银两,给他个地方住着也就是了。”

    他一副不太看好的样子,神情却带着些许同情。

    莫窈又问:“那他们住在哪间房?”

    见他立刻面露警惕,不欲回答的样子,莫窈甜笑:“不必紧张,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我有个医术很好的朋友,或许能治得了他夫人的病,毕竟瞧着也怪可怜的,人在江湖,能帮则帮嘛。”

    小二松了口气,笑了:“姑娘还真是好心,也罢,他们就住在您隔壁的对面那间房。”

    莫窈颔首:“多谢了,不过这件事还是暂且不要告诉他,回头我问问那个朋友能不能过来,我也不想给了人家希望又让人失望。”

    小二表示明了:“那姑娘好好歇着,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

    等小二走了,莫窈坐在临窗的桌前,一只脚抬起随意搭在桌子上,就着淡淡的月光打量着手中这把剑,虽然用的不熟练,但是携带在身上,还是能给人一定的震慑的,一路上很少有人找麻烦,省去了不少事。

    莫窈不知那江元亭功夫如何,瞧着只是个文弱书生,没什么了不起的样子,但能得殷逍一句好,必定是功夫不俗的,万一对上还需小心些。

    不得不说,殷逍此人虽然让人恨得牙痒痒,某些地方还是值得人肯定的,功夫高,眼光好,又大方。

    想起那晚殷逍说的话,莫窈微微有些恍惚。

    一直以来,殷逍对她可谓是疼宠有加,完全没有在外人面前的冷漠疏离,很多时候面对着那样一张脸,那样温柔的对待,莫窈都要忘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忘了他曾对自己做过的事,忘了两个人之间的深仇大恨。

    每每想到此,莫窈总是恨不得一刀杀了自己。

    面对仇人都能如此心软,她还谈什么报仇?往后的日子里,她必须逼着自己的心更冷更硬才是,万不能再有任何动摇。

    “唉,真不明白你怎么想的,明明有所动摇,还要逼得自己冷漠,不在乎,仇恨算什么?人都死了,你计较有什么用?还不如好好珍惜现在,好好享受对方的宠爱。”玲珑的话冷不丁地惊醒了沉思中的莫窈。

    莫窈脸色微青,咬牙切齿:“跟你说过,不要随便窥探我的心思,你听不懂吗?!”

    自从知道玲珑有窥探人心的本事后,莫窈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才知道之前的自己有多么蠢,竟然妄想有些事能瞒过她。

    也是玲珑以前瞒的太好,什么也没说,以至于让莫窈没有丝毫警惕心。

    “啧,这么生气做什么?知道了有什么打紧?我还能出卖你不成?”玲珑十分不屑。

    呵,玲珑是不会出卖她,但是会抓住她的弱点,轻轻轻松地置她于死地,取而代之。

    莫窈很清楚这一点,却也很无奈。

第16章 夜探

    人家就是有这个逆天的本事,你能如何?

    说到底莫窈不过是个凡人,再杀人如麻也杀不了这个摸不到碰不着的不知是什么妖魔鬼怪的玲珑。

    这个时候有人敲响了门,然后传来小二的声音,是送水来了,莫窈打开门,让小二进来。

    小二身后还跟着两个打下手的少年,添满了水就下去了,临走前小二嘱咐:“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大抵男人对漂亮的女人都格外热情,莫窈笑吟吟道了声“多谢”,关上门,插上门栓,却并未沐浴,而是换上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头发简单扎成个马尾,从包袱里取出一条一端带着铁钩的绳子,打开靠近后院的窗户,找准了外面离得最近的一棵树,将绳子甩出去,铁钩勾住一根较粗的树枝。

    莫窈伸手拽了拽,以轻功飞过去,轻飘飘落在浓密如伞的树叶之间的树干上。

    因为树叶浓密,不易被人发现,树叶摇晃也只会被当成是风吹树叶的声音。

    转过身,莫窈再次以轻功一跃飞至对面屋顶的一排砖瓦上。

    按照小二给出的房间的位置,莫窈猫着腰来到一处屋顶,安静了片刻,听了听周围的动静,然后弯下腰小心地掀开脚下的两片瓦片,垂眸朝屋里望去。

    屋里灯火通明,莫窈的视线正对着屋子中央,下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张方桌,上面放着一套茶具,屋子左侧却传来一阵动静。

    莫窈合上瓦片,又从声音传来的那一处的屋顶小心翼翼地掀开两片瓦片,低头看去,正好看到斜对面一个男人背对着自己这边坐在床沿,左手端着个黑瓷药碗,右手揽着个女人,穿到女人另一边的手拿着汤匙一勺一勺喂女人喝药。

    从背影来看,此人正是白日在客栈大堂遇见的江元亭。

    莫窈看不到女人的脸,只看男人小心翼翼不厌其烦的动作便可知男人对这个女人很是紧张。

    想来这就是他那位病重的娘子了。

    这江元亭倒是个痴情种子,莫窈在心里冷笑。

    莫窈正犹豫着是要下去开门见山,还是直接回去再找法子接近,忽然见江元亭拿帕子拭了拭女人的唇角,先放下碗,接着小心翼翼地放下女人给女人盖上被褥。

    这个角度隐约可以看见女人的侧脸,年纪在三十余岁,并不年轻,也不显老,侧脸很端正,因病而苍白如纸的脸也掩不住清丽脱俗的五官,即使是睡着,眉间也有一层忧郁。

    莫窈暗叹,难怪江元亭如此紧张了,病了也是个病美人。

    莫窈正要继续观察这个江元亭的举止,忽然一道银光闪过,下意识侧过头一躲避,堪堪躲过了袭来的暗器,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要是刚才晚一秒,这暗器就正射中莫窈的脸了,莫窈暗暗咬牙,还真是狠毒,这是要毁她的容啊!

    而且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一点征兆也没有?

    正在这时,屋里的男人开口了:“阁下还要躲到何时?”

    这沉稳森冷的语气哪里还是白日里那个佝偻着腰面容愁苦的男人?

    呵!演技还真是好!

    从刚才对方的功力来看,莫窈自知很难打得过,正要飞身离开,忽然又是一枚暗器正中她脚下的瓦片,莫窈脚下一空,整个人便直直地摔了下去。

    随着瓦片的碎裂声响,莫窈稳稳地落在了屋里的地面上。

    白衣儒衫的男人负手站在前方,背对着床榻上的女人,面对莫窈,眉目森冷,杀气腾腾:“说!是何人派你来此?!”

    莫窈被他满是杀气的怒吼震得浑身血液都僵住了,不过也只是一瞬,很快就恢复了镇定,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右手在背后悄悄攥住了一把药粉,声音淡然冷漠:“你是怎么发现的?”

    男人一声冷笑:“自然是早已料到你会来,特地守株待兔罢了,你以为要杀我江元亭是容易的?”

    莫窈无暇思索他是如何提前得知的,目光瞥了眼他身后的女人,漫不经心道:“我没想杀你,不过是跟你谈个条件。”

    “哦?”江元亭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冷笑:“你倒是胆子大的很,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和我谈条件?”

    “就凭你的夫人危在旦夕,需要救命。”

    这话一出,江元亭脸色大变,质问:“你什么意思?”

    看着他眼中的迫切和惊讶,莫窈知道自己赌对了,也许白日在外面他是装的那副落魄样子,但他的娘子需要救命却是真的。

    从刚才起,莫窈就看出他的娘子中了毒,因为那女人的唇色是隐隐泛黑的,以江元亭的本事要想找到解药很容易,可偏偏到现在也无计可施,除非那毒连他都没办法。

    恰巧,莫窈身上有一粒解百毒的药丸,姑且不论能不能救得了那女人的命,能糊弄住一时也是好的。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想要救她,就回答我的问题。”莫窈反倒不急了,因为对方比她更着急,她有耐心等他上钩。

    “你以为我会信你?”江元亭很快反应了过来,再度冷笑。

    “信不信随你,反正她到现在都没醒,想来你也是无计可施了,你怕我害你们可以杀了我,不过这唯一的希望可就被你葬送了。”莫窈慢吞吞引诱。

    江元亭紧皱了眉,陷入沉思。

    莫窈在心里默数,数到第六个数,对方似是妥协了,沉声问:“你想问什么?”

    想的挺快的,莫窈勾唇:“好说,我只想问你十一年前江州白家灭门一案,你知道多少,统统告诉我。”

    莫窈的话音刚落,对方平静的表情忽然皲裂,眸中含着震惊,失声叫道:“你究竟是何人?!”

    伴随着他的话,一道极细微的轻响自屋顶传来,两个人同时抬头,江元亭迅速将一枚暗器再次掷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莫窈这才注意到那是一颗檀香木如意珠。

    几块瓦片再次掉落在地,一个身影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看到这个人的身影,莫窈浑身一僵。

    江元亭恨恨质问:“你又是谁?你们是一伙的?”

    此时他再看向莫窈的目光已经夹着狠意了,莫窈心知他已经怀疑上自己了,下意识撇清:“我不认识他!”

第17章 逼问

    此时他再看向莫窈的目光已经夹着狠意了,莫窈心知他已经怀疑上自己了,下意识撇清:“我不认识他!”

    面临江元亭的怒火,那人却是不焦不燥,只淡淡瞥了莫窈一眼,勾唇一笑,一派风流:“嗯,的确不认识,采花贼路过而已。”话落,迅速朝江元亭身后飞身而去。

    江元亭面色一狠,快速挡在自家娘子面前,一掌劈向迎面而来的年轻男子。

    莫窈看着不禁蹙眉,这人到底想做什么?还嫌不够乱吗?眼看着江元亭一掌即将落在男子胸口,莫窈心跳骤停,不假思索就要冲上去救人。

    谁知那本欲冲向床榻上的女人的年轻男子在江元亭挡在面前之际迅速飞身后退,极快地抓住莫窈的手臂,破窗而出。

    江元亭没有再追,握紧双拳,脸色泛黑。

    莫窈被他带着飞了许久,中途想要挣开,都失败了,怕被他认出声音,也没敢多开口,心里恼怒。

    直到在一处无人的巷子里停下,莫窈趁他微微松开手的时候想要离开。

    柳轻扬一闪身挡在莫窈面前,再次紧抓住她的手。

    莫窈恶狠狠拿眼瞪他。

    柳轻扬笑眯眯,不以为意,伸手就要扯下她脸上的黑巾,莫窈忙侧头躲开。

    柳轻扬笑着打趣:“哎呀呀!躲什么躲?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可是一路跟你过去的,莫窈姑娘!”

    被他戳破了身份,莫窈心头暗恼,也不再隐藏身份,自己动手扯下黑巾,冷冷地看着他:“你想怎样?”

    柳轻扬看到她娇俏的脸,似覆着一层寒霜,一点不介意,挑了挑眉,依旧笑的好看:“当然是想采莫窈姑娘这朵花了!莫窈姑娘,我对你甚是心悦,不如你跟我走如何?”

    说着又向她靠近一步,将她挤在了墙角。

    他这副吊儿郎当又轻佻万分的样子惹得莫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嘴角抽了抽,翻了个白眼:“无聊!我没时间陪你玩儿!放开!”

    柳轻扬凑近莫窈耳边,轻笑:“想要我放开姑娘不难,只要莫窈姑娘回答我一个问题。”

    莫窈心知对方武功不错,自己要想脱身不容易,索性认栽,冷冷道:“什么问题?”

    柳轻扬盯着她的脸,欲抬手抚摸,被莫窈狠狠一瞪,讪讪收了手,目光灼灼盯着她,问道:“姑娘和江州白家是何关系?”

    莫窈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问题,诧异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轻扯了扯唇:“与你何干?”

    “自然与我有关。”柳轻扬眼神复杂,唇角笑容变淡,又问:“或者我该这样问,莫窈姑娘和白若羽是何关系?”

    莫窈浑身一僵,险些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深吸口气,冷笑:“你这话问的奇怪,什么白若羽?我不认识!”

    柳轻扬桃花眼瞬间变得凌厉,攥着她手腕的手蓦然收的更紧,冷冷道:“我要你的实话!别跟我打马虎眼!”

    莫窈没见过他这样恶狠狠的表情,下意识颤了颤,旋即沉默不语,心里则拼命想着逃跑的对策。

    柳轻扬的表情忽然变得恍惚,看着她,喃喃自语:“看着你也有十六七了,跟她一般大,我是不是该猜测你就是她?也只有她才会如此关心白家的事。”他的眼神里迸出一丝惊喜的光,嘴角噙了温柔的笑,低声诱哄:“告诉我,你是不是她?”

    莫窈的神色变得复杂,怔怔地看着他欣喜若狂又小心翼翼的模样,险些忍不住脱口而出那一个字,临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狠狠地扭过头,决绝道:“我不是,你不要乱认人!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白若羽,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听了他的话,柳轻扬蓦然清醒过来,紧皱了眉,更加贴近了她,急急地问:“是谁?你受何人的托?忠何人的事?”

    “我不知道!”莫窈咬了咬牙,转过头冷冷地盯着他:“你放开我!再不放别怪我不客气!”

    柳轻扬固执地摇头,神色冷峻:“你不告诉我是谁,她在哪儿,休想我放开你!”

    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几乎要将自己的手腕捏碎了,莫窈吃痛蹙眉,大吼:“你怎么这样无聊?我哪儿知道你说的是谁?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无礼吗?”

    似乎忽然受到了什么刺激,柳轻扬蓦然松开了抓着她手腕的手,后退一步,怔怔地看着她红了一圈儿的手腕,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神色间流露出一丝惶恐紧张。

    莫窈不明白他为何忽然这样,却也没功夫计较,趁着他精神混乱的时候慌忙飞身离开。

    等柳轻扬回过神来时,眼前的人儿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由一阵懊恼。

    莫窈回到客栈,迅速脱了夜行衣,沐浴的水已经凉了,莫窈还是泡在了浴桶中,洗去一身汗渍,神色间有些恍惚,有些疲惫,过了没多久,困意来袭,竟慢慢地睡了过去。

    下一刻,那紧闭的眼忽然睁开,唇角扬起一抹顽皮的笑容,喃喃:“看来你受到的打击不小啊,我是不是该庆幸呢?呵呵呵,还真是好玩啊!”

    忽然,外面传来小二的喊声:“姑娘,您还好吗?”

    玲珑回神,跨出浴桶,换上一身红色的衣服,打开门。

    小二看到面前的女人,立刻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姑娘您没事真的太好了,我刚才喊了您几回都没动静,还以为出事了呢,您洗完了吧?我让人把水倒了。”

    玲珑笑盈盈瞅着眼前的小二,身子依在门框上,一手把玩着湿漉漉的长发,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甜甜地笑:“不好意思啊,小二哥哥,我睡着了。”

    小二浑身一僵,呆呆地看着她,忽然感觉到鼻子下面一热,意识到什么,慌忙捂住鼻子,低了头不敢看她,磕磕巴巴道:“没、没什么。”又道:“天凉,想来热水都凉了,未免着凉,待会儿我给您送一碗姜汤吧。”

    “多谢小二哥哥。”玲珑轻笑了起来,让开了路。

    小二立刻喊了人过来,让把浴桶里的水给舀完送走,又抬走了浴桶。

    临出门前,小二不敢抬头看人,结结巴巴道:“姑娘好生休息,一会儿我让人给您送来姜汤,您趁热喝下。”

第18章 受伤

    “麻烦小二哥哥了。”玲珑抿嘴一笑,声音甜的腻死个人。

    小二感觉鼻子下面又热热的,不敢多留,捂着鼻子慌慌张张地跑了。

    玲珑轻笑出声,还真是有趣啊!

    隔壁对面那间紧闭的房门忽然打开,一人走出,恰好看到玲珑抱着臂斜倚在门口,笑的肆意的模样,眉头狠狠一紧。

    玲珑抬眸望去,唇角笑容加深,甚至还朝他抛了个媚眼:“这位公子好啊。”

    江元亭眉头皱的更紧,眸中闪过一丝厌恶,冷冷道了句:“不知羞耻!”回身进了房间,“砰”地关上了门。

    玲珑不屑地撇了撇嘴,哼了声:“假正经!”眼珠一转,自言自语:“模样倒是不错,就是年龄大了点,脾气也不太好,没之前的哥哥好啊。”

    关上门,回到房间,坐在桌前,玲珑一手托着下颔,诧异地问:“一句话不说?真睡着了?那可就别怪我自作主张了哦!”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喃喃自语:“事情貌似越来越好玩了呢。”

    不知睡了多久,莫窈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懵了一瞬,转眼明白发生了什么,慌忙跑到湖水边,望向外面的世界。

    果然,外面掌控身体的是玲珑。

    只是这是怎么回事?莫窈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紧接着是愤怒,浑身的血都冲向了头顶,气的直哆嗦。

    愤怒冲破了禁锢,莫窈眼前一黑,再睁眼,已经回到现实中。

    看着手中染血的流霜剑,莫窈迅速抽出剑,后退几步,呆呆地看着眼前跌坐在地,面部表情呈不可思议的江元亭。

    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东西,莫窈低头一瞧,是一本书,打开一看,果然,里面有“青虹”二字,是青虹剑的铸造秘籍。

    “你……是……”江元亭抬手指着她,面部表情抽搐着,瞳孔中闪现着震惊,恐惧,不信,似看到鬼一般。

    是什么?莫窈不知他要说的是什么,却已顾不得许多,上前抓住他的肩,红着眼逼问:“告诉我!当年白家发生了什么?是谁要害白家?”

    江元亭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口中喃喃着什么,莫窈凑近了,才听到他说的是“记住你说的,救她……”

    救谁?

    莫窈不关心了,快速点上他身上几个大穴,止住伤口流血的趋势,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放入他口中,逼他咽下,声音颤抖着呢喃:“你不能死,你还没告诉我真相,你还不能死!”

    忽然有人破窗而入,一阵风声夹杂着凌厉的气势向莫窈袭来。

    莫窈迅速侧身躲避,看到眼前的人,浑身一震。

    柳轻扬气势汹汹逼来,怒呵:“你为何要杀他?!”

    莫窈不语,瞥见江元亭捂着受伤的腹部,缓慢移动着爬向床榻上的女人,心里暗暗着急。

    偏偏柳轻扬紧追不舍,剑势毫不留情却稍显凌乱,趁莫窈心神恍惚又有意相让之际,一剑刺中莫窈肩头。

    莫窈吃痛,捂着肩头站稳,深深地看了柳轻扬一眼,不再恋战,从窗口一跃而出。

    柳轻扬回头看向江元亭,取出身上的治疗外伤的药,倒在江元亭伤口上,抓住他的肩逼问:“当年白家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江元亭吃力地笑了:“你们不必费心了,我是不会说的。”

    额头冷汗涔涔,江元亭忍着腹部的疼痛,紧紧抓住床榻上妻子的手,嘴角扬起讽刺的笑:“我江元亭作恶无数,命该如此,可她是无辜的,我答应了她,要和她一起浪迹天涯的,再也不管江湖事,我走了,她怎么办?”

    柳轻扬皱眉迟疑,终于还是道:“那你就好好活着,如果你不想让她余生孤苦无依的话。”

    江元亭眼眸霎时一亮,握着妻子的手更紧了。

    柳轻扬将剩下的半瓶外伤药放在他身边,叮嘱:“我会再来找你的,你好自为之!”然后跳出窗外,紧追莫窈而去。

    循着血迹追去,柳轻扬追到了一处河边,在一棵树下发现了莫窈。

    一身黑衣,面覆黑巾的娇小人儿虚弱地靠在树下,闭着眼睛,似是已经昏迷。

    柳轻扬蹲下身,扯下她脸上的黑巾,看到一张惨白如纸冷汗涔涔的娇俏脸庞,唇上也毫无血色。

    试探着伸手探向她的鼻息,片刻,柳轻扬大松口气,从怀里掏出一瓶伤药,犹豫片刻,还是伸手解开她的衣襟,露出她肩膀的伤处。

    那一剑刺的很深,血流了很多,柳轻扬心情复杂,却毫不迟疑地倒出药粉敷在她伤口处,又从自己的衣服里衣上撕下一块布缠在她伤口处。

    昏迷的人儿痛的呻吟一声,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怔了下,忽然苦涩一笑:“你是来杀我的吗?也好,算我倒霉。”说完又闭上眼睛,似乎当真听之任之了。

    柳轻扬勾唇一笑:“放心,你还死不了。”

    莫窈诧异睁眼,忽然察觉到异常,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现在的情况不妙,对方的手正放在……

    莫窈又羞又怒,一掌拍向他胸口,拍的柳轻扬倒退一步,却并未受什么伤,毕竟对方已经受伤,哪里还有力气?这一掌就显得软绵绵的。

    反观眼前女子,一张刚才还惨白如纸的脸瞬间变得红如胭脂,捂着伤口,恼怒地瞪过来:“你不要脸!”

    柳轻扬大感有趣,眼睛还大喇喇地盯住她捂着的地方,啧啧叹:“已经看到了,紧张有用吗?”

    莫窈险些被气吐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想要持剑刺他,又使不上力气,痛的又倒了回去。

    柳轻扬趁机扶住她,叹气:“一个女孩子逞什么强?好好的干嘛去杀人?活该如此!”

    莫窈本就因为被他伤了一剑,大受打击,刚醒来又发现自己被他看了,如今又被他一阵抢白奚落,戳中了心头刺,当下又晕了过去。

    柳轻扬没想到她这样不济,明明看着那样凶悍的一个人,怎么会几句话就被气晕了?感慨之余又有一丝心虚担忧。

    现在这会儿没法回去客栈,柳轻扬只好脱下外袍裹住她身体,将她抱在怀里。

第19章 震惊

    子时过后,柳轻扬抱起莫窈回到了客栈。

    这会儿客栈里的人都歇下了,柳轻扬抱着个人轻松地越到树上,再从莫窈房间的窗外翻身进去。

    关上窗户,柳轻扬扶着莫窈躺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看到她的伤口又流出血来,重新给她上了药,用干净的布条缠住。

    柳轻扬眼观鼻鼻关心,始终没有多看,表情甚是自然,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脏正剧烈跳个不停,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不看那不该看的地方。

    弄好了之后,柳轻扬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坐在床边的脚榻上,一只手支着下巴,眼也不眨地盯着那张安静熟睡的脸,越看越是亲切,越看越是喜欢,忍不住伸手描摹着女子的五官,眼神也变得万分柔软。

    忽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忽地一沉,盯着女子的目光也变得深沉了起来,带着丝疑惑与探究。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我会对你有种熟悉的感觉?”柳轻扬喃喃自语,目光落在她受伤的地方,犹豫片刻,伸出手似乎想要解开她的衣服查看,手伸到半路又顿住了,狠狠地闭了闭眼,再三告诉自己,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忽的,柳轻扬再次睁开眼,扬唇一笑:“就看一点点行不行?大不了以后让你看回来。”

    话落,似乎下定了决心,柳轻扬伸出手就要解开她衣服,心口跳的飞快,目光中夹杂着期待和忐忑。

    正在这时,那双紧闭的眼睛忽然睁开,乌黑明亮的瞳仁夹着寒光朝他瞪过来。

    气氛一瞬间变得尴尬,柳轻扬又是心虚又是紧张,伸到她胸前的手停顿了片刻,转而帮她掖了掖被子,讪笑:“那个,给你盖一下被子,免得着凉。”

    然后收回手,规规矩矩地坐好,眼巴巴带着点讨好地瞅着她,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你……还疼吗?”

    莫窈盯着他看了良久,盯的柳轻扬愈发不自在,以为她要算账,甚至做好了被她臭骂一顿的准备,谁知对方只是淡淡地移开视线,抚了抚伤口,坐起身。

    柳轻扬下意识要伸手扶她,被那双冷冷的眸子瞪了一眼,讪讪地缩回了手。

    唉,谁让自己心虚呢?伤是自己弄的,人也是自己气晕的,现在可是重新挽回好感的时候,万万不能再得罪人了。

    莫窈略显吃力地坐好,后背垫着靠枕,质问:“你在这儿做什么?”

    柳轻扬嘿嘿笑:“那个,你不是受伤了吗?我不放心,留下来照顾,等天亮我就走。”

    莫窈不理会他的嬉皮笑脸和刻意讨好,态度比先前更冷了:“我已经醒了,也不用你照顾,请你离开。”

    柳轻扬很理解她的心情,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坚持留下,看了眼她的伤,还是忍不住叮嘱:“你的伤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我也住在这家客栈,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说到底,你的伤也是我造成的。”

    莫窈不说话。

    柳轻扬本来想问下她为何要杀那江公子,临到嘴边又问不出口了,只能安慰自己等她好了再问吧,起身告辞:“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莫窈依旧不说话。

    柳轻扬出门后,莫窈强装的坚强终于维持不下去了,虚弱地躺在床上,抚着伤口,痛得直蹙眉。

    对于柳轻扬的关心,她不是感觉不到,只是她只能故作冷漠。

    既然注定是两条路的人,就没必要再纠缠。

    莫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大早,莫窈重新包扎了伤口,换上干净衣服,刚打开门要出去,忽然看见柳轻扬站在门外。

    莫窈立刻沉下脸,刚要质问,忽然见对方脸色有些不对劲,似覆着一层寒冰,目光冷冷地盯着自己。

    他这是怎么了?莫窈疑惑地蹙眉。

    柳轻扬死死地盯着她,忽然一把抓住她没受伤的手臂,拽着她进了房间,“砰”地关上了门。

    莫窈气怒,正要问他想做什么,对方的质问已劈头盖脸地落下:“人是你的人杀的?”

    “你在说什么?”莫窈不明所以,神色不耐。

    “你休要抵赖!”柳轻扬抓住她的手臂,冷笑:“除了你还有谁?昨晚你就要杀他,被我阻止,你故意把我引走,就是要给你的同伴机会是吗?好了,现在江元亭死了,我什么也问不出来了!你究竟想做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杀他?!”

    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莫窈不相信他的话,绕过他打开门,果然看见不少人围在江元亭的房间门口。

    莫窈挤开围观的人,进到屋里,一眼看到江元亭躺在地上,已经死透,一个女人跪坐在地上,面如死灰,一动不动,正是江元亭的妻子。

    两个官差模样的人和一个仵作正在检查江元亭的尸首。

    莫窈清楚地看见除了腹部那道熟悉的剑伤,对方的颈脖处也有一道明显的伤痕,明显是后来新添的伤口,也是致命的伤口。

    怎么会这样?

    莫窈身子一阵摇晃,被随后而来的柳轻扬扶住,柳轻扬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震惊,这才意识到不对,貌似是自己……弄错了?不是她的人?

    柳轻扬把她带了出去,回到房间,看着她呆呆的样子,以为她是太过惊讶,柔声安慰:“好了,人已经死了,再纠结也没用,或许还有另一个人要他的命。”

    说到这儿,柳轻扬面露赧然,轻声道:“对不起,刚才……是我误会你了,我以为是你的人动的手。”

    莫窈忽然回过神,看着眼前满脸懊悔的男子,忽然用力推开他,后退一步,因为动作太大,伤口再次裂开,痛的她一下子白了脸。

    柳轻扬想要上前,被她疾言厉色的一声“别过来!”惊得顿住了脚步,看着她情绪似乎有些不稳,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莫窈冷冷地盯着他,恶狠狠道:“不要靠近我!我和你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纠缠我?一切都是你害的,我可以问出来的,都是你,都是你阻止了我,如果没有你,我早就问出我想要的答案,你还弄伤了我!你还要怎么样?你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第20章 吃醋

    柳轻扬脸色一阵青白交加,仿佛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像个市井泼妇,再好的修养也忍不住恼怒。

    “你简直不可理喻!”冷冷地道了句,柳轻扬不再多留,疾步出了房间。

    莫窈跌坐在地,捂着脸痛哭。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落在她颤抖着的肩上,莫窈再次怒吼:“我说了不要再纠缠我!你给我滚!”

    对方并未离开,而是伸出手将她揽在怀里,轻叹:“谁惹你生这样大的气?”

    听到对方的声音,莫窈一下子呆住了,猛地抬头,看到对方的一瞬间,眼泪愈发汹涌地落下:“青山堂主。”

    青山抬手拭去她的眼泪,似笑非笑:“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哭的这样惨的样子,脸都哭花了,小心阁主知道了教训你。”

    莫窈撇嘴,心道,教训就教训,什么时候没教训过了?

    “青山堂主怎么亲自过来了?”想到刚才看到的情景,莫窈眼神一黯,试探着问:“江元亭的事……是您做的?”

    青山颔首,神色不变:“阁主担心你心软,特地让我跟过来,在必要时出手相助,昨夜你被人所伤,为防生变,在你们离开后,我只好亲自动手了,索性你也拿到了阁主要的东西,任务算是顺利完成了。”

    莫窈沉默,从刚才看到江元亭的尸体后,她就已经猜到了,只是不知这个人竟然是青山堂主。

    正是因为猜到了是殷逍派来的人,莫窈才会故意说狠话赶走柳轻扬。

    殷逍既然派人跟着自己,对于自己身边发生的事必定一清二楚。

    莫窈对殷逍的性情和手段很了解,上次殷逍就说过要杀了柳轻扬,被莫窈糊弄过去,不代表次次都能糊弄过去。

    若是被他知道柳轻扬和自己曾有过那样亲密的举止,必定不会罢休。

    “你的伤口又裂了,我帮你包扎吧,免得回去后我无法向阁主交代。”青山以一副轻松的口气说着。

    莫窈没去理会他说的无法交代的话,点了点头。

    虽然男女授受不亲,但是一来青山比莫窈年纪大许多,算是莫窈的恩师,二来身为杀手本就没那么多忌讳,以前受伤,也都是辛泽替她上药的,莫窈也就不觉得青山给自己上药有什么不妥了。

    当看到莫窈肩上的伤,青山几不可见地皱了眉,却没说什么,用阁里的药专心给她上了药。

    莫窈欲言又止,有些话她不知该不该问,问了会不会引起青山的怀疑。

    青山淡淡道:“什么时候学会三缄其口了?”

    莫窈心知这件事不可能瞒的过青山,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口:“青山堂主,您没有什么话要问我的吗?”

    “问什么?”青山仿佛并不清楚她要说的话是什么。

    莫窈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忽然伤口一痛,轻嘶了声,想说的话也就没说出口。

    青山轻声道:“既然不想说,就别说,我对有些事没兴趣。”

    莫窈松了口气,她就知道,青山堂主虽然表面严厉,但一向善解人意的。

    谁料青山又道:“不过,你自己要清楚,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

    莫窈垂眸未语。

    青山轻叹了声,道:“身为杀手,最重要的是无情,我现在再告诉你一句,如果有情,也只能对阁主一人。”

    “我明白了,多谢青山堂主。”莫窈轻颔首,心里满是苦涩。

    很早之前她就死了心,如今还会有什么期待呢?

    忽然,门被推开,一道声音传来:“莫窈姑……”

    声音戛然而止,莫窈慌忙拉上衣服,回头看去,就见柳轻扬愕然张大嘴站在门口,一只脚踏入门内,一只脚还在门外,目光在莫窈和青山身上来回看了一圈,忽然脸色一沉,怒吼:“你们在做什么?!”

    青山满含趣味的目光睨了莫窈一眼,站在一边,不语。

    莫窈不慌不忙地穿上衣服,态度十分冷淡:“你没看见吗?他在给我上药,还有谁允许你不敲门就进来的?我和你很熟吗?”

    这番话噎的柳轻扬半晌说不出话来,一张俊脸一会儿憋的通红,一会儿又黑漆漆的,瞪向青山的目光恨不得要吃人:“你是哪里来的混帐?年纪一大把还要欺负小姑娘?!要不要脸!”

    青山一张国字脸瞬间黑了个彻底。

    莫窈暗叹,完了,惹怒青山堂主的后果可是很可怕的,青山最讨厌人家说他老了。

    这个柳轻扬还真是不要命了!谁都敢骂!

    莫窈沉下脸,一手指着门,怒不可遏:“你给我出去!”

    柳轻扬愕然望过来,似乎不相信莫窈会为了一个老男人赶他走,换做之前,他肯定受不了这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狼心狗肺地赶人,当下就离开了,可这会儿看着他们两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无论如何都迈不开脚离开。

    咬咬牙,柳轻扬果断踏进门内,站在莫窈面前,无视旁边表情阴晴不定的青山,绷着脸,眼里闪着怒意,瞪视着莫窈:“我来是告诉你,江元亭的妻子有话要说,关于江元亭的,要不要听是你的事!”

    说罢,目光暗含挑衅地斜睨向青山。

    青山眼角轻抽,别过脸,懒得理他。

    莫窈蹭地站了起来,又惊又喜:“你说的是真的?”

    柳轻扬唇角轻扬,肯定地点头:“那是自然,我骗你做什么?”

    莫窈也顾不得和眼前的人保持距离了,慌忙要走,被青山拦住。

    青山瞥了眼她的伤,皱眉道:“先把伤包扎好了,不急于一时。”

    莫窈习惯了听青山的话,即便心里再急也还是坐下了。

    青山正要继续给她包扎,柳轻扬脚步一挪,挡在两人之间,语气淡淡:“还是我来吧,反正昨晚也是我给你上药的。”

    莫窈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个家伙,是要做什么?唯恐天下不乱吗?

    下意识看向青山,谁知青山别过脸,仿佛没看见。

    莫窈是担心青山会把这件事告诉殷逍,即便青山对莫窈再好,也还是殷逍的手下,有些事如果看到了很难瞒得过殷逍。

    柳轻扬却以为莫窈是担心青山介意,下手未免重了些,莫窈吃痛,抬眼怒瞪:“你做什么?!”

第21章 私情

    莫窈吃痛,抬眸怒瞪:“你做什么?!”

    柳轻扬淡淡道:“哦,没什么,一不留神下手重了些,我轻点就是了,你忍忍。”

    莫窈咬牙切齿,心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

    来到江元亭的房间,江元亭的尸体已经不在了,只有江元亭的妻子坐在椅子上发着呆,整个人看着如那脆弱的纸鸢,仿佛被风轻轻一吹就飞走了。

    前两次她都是昏迷着的,莫窈只知道这个女人很漂亮,很温婉,很柔弱,如今看到醒着的她才知道她的美不只在气质,更在眼睛。

    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像是少女的眼睛,清澈的犹如湖水,温柔中透着妩媚,令人一眼就甘愿沉溺在其中。

    这样的一个人,难怪江元亭如此珍之重之,在面临失去性命的那一刻也念着她。

    “江夫人。”柳轻扬轻唤了声,似乎生怕稍微大点声就惊吓了她。

    江夫人回头看过来,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转了一圈儿,却仿佛只是个失了魂魄的纸人,目光并没有在他们身上多停留。

    青山已经离开了,只有莫窈和柳轻扬来了。

    “坐吧。”江夫人声音略显飘忽无力。

    柳轻扬小心地扶着莫窈坐了,然后自己在莫窈身边坐下。

    这样的举止终于令江夫人平静如死水一般的目光微微闪了下,却也只是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你们要的问题我会一一回答你们,只是有一个问题,你们要如实回答我。”江夫人看着他们,眼神依旧平静,莫窈却感觉到了有一丝的冷冽朝自己射了过来,心中顿时升起一丝警惕。

    莫窈颔首,柳轻扬亦是点头。

    “我虽然昏迷,却是能够听见外界的声音的,也能感知到元亭的存在。”江夫人缓缓开口,却是说出这一番话。

    莫窈握在一起的手微微一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努力保持镇定。

    虽然不是她愿意的,可江元亭的确是在她手里受的伤,也是因她而死,莫窈无可辩驳。

    “我要你们回答,如实地回答,是不是你们之中的一个杀了元亭?”江夫人的目光瞬间变得冷冽,紧紧地盯着他们,尤其是在莫窈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唇角牵起一抹讽笑:“有些事我不愿亲口说出来,我要你们自己承认。”

    柳轻扬看了莫窈一眼,想说什么,莫窈与江夫人目光对视,先开口:“的确,我昨晚是把剑刺入了他的腹中,也的确想过杀了他,但是当时的他并没有死。”

    这是实话,当时的莫窈只想从江元亭口中得到真相,如果白家的灭门真的与江元亭有关,莫窈一定会杀了他,如果他是被陷害的,莫窈想,自己依旧会杀了他,因为这是自己的任务,必须完成。

    可结果却是青山杀了他。

    这话莫窈不会说出来,说出来江夫人一定不会再告诉她真相。

    柳轻扬忙举手点头:“我可以作证,当时江公子受了伤,而莫窈……”话至此,心虚地瞥了眼莫窈,又很快移开目光,看向江夫人,解释:“她也受了伤,我追了出去,我确定当时的江公子还好好的,只是受了些伤,不至于失去性命。”

    江夫人仔细看着他们的表情,良久,表情缓和了些,轻叹了口气:“我相信你们,因为我早就料到会有今日。”

    柳轻扬和莫窈皆面露不解。

    江夫人唇角溢出一丝苦笑,徐徐开口:“说起来,我并非元亭的妻子。”她的目光悠悠望向不知名的远方,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夫家也是姓江,却是益州江氏,家主江离,我的夫君正是家主江离的亲弟弟江莫。”

    听了此话,莫窈和柳轻扬大吃一惊,没想到江夫人竟还有这样的身份,简直太令人震惊了。

    江夫人没有看他们,继续道:“前些时候,我夫君江莫身染恶疾,不治离世,当时的元亭是江氏的客卿,十分得家主江离的信重,也因此,我和元亭有缘见得几面,也就是那几面之缘,我们暗生情愫。我知我这样做是不守妇道,所以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从不越雷池半步。直到,我夫君去世,元亭找到我,说不忍我一辈子守寡,孤苦一生,要带我远走高飞。

    我心动了,答应元亭离开,我们收拾了包裹,连夜离开,我心知我们这一走必定引得家主大怒,必定天涯海角追杀我们,可是我不后悔,我只想余生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即便是短暂的,我也心甘情愿。

    可是,我没想到很快我们就被人追上了,为了救元亭,我中了江氏飞镖上的毒,元亭为救我,也险些命丧他们手中,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元亭还拿了一样东西。”

    说到这儿,江夫人看向莫窈。

    莫窈瞬间明白,应该就是那本青虹剑铸造秘籍了,原来这个东西是江家的,不是江元亭的?

    江夫人苦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听元亭说那是很重要的东西,元亭料到他们不会放过我们,就偷了一部分,原想着被人追上了,就以此威胁他们放过我们。

    也是因为这个,江家没有再追杀我们,元亭带着我来了江州,四处求医问药,都没有办法解毒,而江家是不会放弃那样东西的,必定会紧追不舍,是以我早就料到我们早晚会有此一劫,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快,元亭终究还是死在了他们手中。”

    莫窈沉默不语,实则江元亭并不是死在江家人手中。

    忽然,莫窈心中一动,不禁猜测,会不会是江家请的凌霄阁杀了江元亭?

    能知道那个东西在江元亭手中的应该只有江家,所以是江家请的凌霄阁夺走那样东西,再杀了江元亭?

    如此一来,也可以说是江家杀了江元亭,没跑了。

    莫窈心里好受了些。

    江夫人再看向莫窈,直言:“那个东西应该在你手中吧?”

    莫窈犹豫片刻,点头。

    江夫人颔首,仔细叮嘱:“也好,那东西你要保管好了,千万不可传扬出去,免得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莫窈惊讶,没想到她还能这样为自己考虑,虽然不是自己亲手杀了江元亭,但她应该也知道自己是想杀江元亭的。

第22章 解释

    江夫人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淡声道:“只要不是落在江家人手里,那东西无论在何人手中都无所谓,再说了,我也听到了你们的对话,知道元亭曾做过一些错事,有人寻仇来了,而你,就是那个寻仇的人,所以,我不怪你伤了元亭。”

    听到这儿,莫窈自己都一阵懵,她也不知道当时的玲珑和江元亭说了什么,为什么江元亭会那样轻易被玲珑刺伤,回头还要问问玲珑,看能不能问出什么。

    没想到江夫人竟是个如此宽宏大量又深明大义的一个人,莫窈不禁有些心虚。

    江元亭死了,她除了遗憾没有问出真相外,并无丝毫伤怀,既然江元亭做了对不起白家的事,那他死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可惜的是江夫人往后就要孤苦无依了。

    感慨也只是一瞬,很快莫窈就恢复了常态。

    “我和他的事你们都知晓了,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江夫人似乎有些累了,面色有些疲惫,伸手揉了揉眉头。

    莫窈看向柳轻扬,有这个家伙在,有些事自己还真不好问。

    柳轻扬装作没看到她的欲言又止,直接问:“江公子和当初的江州白家是何关系?夫人可知晓?”

    江夫人似是料到了,并无惊讶,徐徐道:“此事我知晓的不多,毕竟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元亭甚少提起,我只知晓他原姓白,是白家的客卿,深受白家家主白震的器重,后来……后来白家没了,元亭就跟了江家,改姓了江。

    虽然他没细说,可我从他的三言两语中也猜到了一些,知晓他做了对不起白家的事,这些年他心里一直不好受,常和我说起白家家主对他是如何如何的恩重如山,他又是如何的背信弃义。

    我知晓你们两个都是与白家有关的人,这次过来就是寻仇来的,我不奢望你们能原谅他,毕竟人已经不在了,再多说也无益。说来也是我对不住他,这么多年他一直留在江家做事,若不是因为我,他如今还是被江离信任的属下,前程似锦,也不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说到这儿,江夫人已再无力气,闭上了眼睛,眼角有泪珠滚落。

    莫窈迫不及待地问:“那他有没有说当初白家是怎么出事的?”

    这句话问出口,柳轻扬忽地看向她,目光灼灼似火,莫窈尽量忽略他目光里的探究,只一瞬不瞬地盯着江夫人。

    江夫人摇头,道:“他没说过,这些事他一直放在心里,不曾对任何人说,也只有对我才说了那么一星半点,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们了,剩下的恕我无能为力。”

    莫窈忍不住有些失望,还是没能问到些有用的东西。

    柳轻扬把手放在她肩上,安慰:“好了,江夫人也累了,我们就别打扰她了,你还受着伤,先回去休息吧。”

    莫窈蹙眉,对他语气里的熟稔和亲昵感到不满,下意识拍掉他的手:“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柳轻扬摸了摸鼻子,依旧笑吟吟的:“好,我不动手动脚便是。”

    莫窈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怎么他这么好说话的样子?一点也不生气的吗?

    江夫人恍惚地看着他们两个,唇角微微含笑,看向柳轻扬:“既然喜欢,就好好珍惜,别像我和元亭一样。还有,她的伤是你弄的吧?难怪她生气了,女人很好哄的,只要你肯用心。”

    莫窈霎时闹了个大红脸,想要解释,又觉得没必要,她本不是擅长解释的,索性扭过头不语。

    柳轻扬亦是满脸尴尬,似乎想说什么,又顾忌着身边的人没说出口。

    这样默契的沉默更显得两个人有猫腻,江夫人更坚信了自己的猜测,遂不再多言,摆了摆手:“我累了,想休息,你们回去吧。”

    莫窈率先起身,抱拳:“告辞了,江夫人保重。”

    柳轻扬也站起身,却是问:“冒昧问一下,江夫人接下来有何打算?”

    江元亭不在了,她一个弱女子回不了江家,身上的毒也不知如何了,能回哪儿?

    江夫人怔了下,摇头:“我自有去处,你们不必担心。”

    闻言,柳轻扬皱眉,依旧担心:“那夫人身上的毒……”

    江夫人诧异地看向他,又看了眼莫窈,问:“她没跟你说吗?”

    柳轻扬不明所以,莫窈也是。

    江夫人缓缓道:“我的毒已经解了,多亏了这位姑娘,若非如此,元亭也不会把那样东西给她。”

    莫窈恍然,看来是玲珑想了什么法子,只是她身上的解毒药丸并没有少,玲珑又是如何解的毒?

    压下心里的困惑,莫窈告辞。

    柳轻扬叮嘱:“如果夫人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我定竭尽全力。”

    江夫人微笑颔首。

    莫窈和柳轻扬出了房间,莫窈直接回自己的房间,正要关门,看到紧跟在身后的柳轻扬,脸色一沉,怒斥:“你跟来做什么?”

    柳轻扬恍然回神,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轻咳了声,小声解释:“你别在意江夫人的话,我承认我之前唐突了你,可没有任何占你便宜的意思,给你上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如果因为这个就生我的气,那我就太冤了。”

    看着他委屈巴巴,极力解释的样子,莫窈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默然收回了目光,淡淡道:“我从未在意,我和你本就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你不必放在心上。”

    听了她极力撇清关系的话,不知为何,柳轻扬心里隐隐不快,脸色也沉了下来,下意识反驳:“怎么能算是毫不相干呢?好歹我们也是因为同一件事聚到一起,说明我们有缘,你的伤也是我弄的,说毫不相干不太妥吧!还有,你还没告诉我你和白家什么关系,为何要打听白家的事?”

    “我都说了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和白家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不要再胡乱猜测。”莫窈一字一句解释,眼眸隐隐含怒:“这件事到此为止,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再看到你!”

    话落,莫窈不顾他有些难看的脸色,“砰”地关上了门。

第23章 聒噪

    背靠着门的莫窈闭上眼,十分疲惫。

    每当面对柳轻扬,她总是管不住自己的脾气,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在意,还是容易被他的一言一行牵动自己的情绪。

    罢了,今日过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要有任何纠葛。

    安慰了自己一番,莫窈在心里叫了几遍玲珑,没听到她的回应,暗自奇怪。

    以往的玲珑从来没有这样安静过,这很不正常,忽然,脑子里传来玲珑的声音:“喂!”

    莫窈被吓了一跳,怒声埋怨:“一惊一乍的做什么?刚才叫你怎么不说话?”

    玲珑气急:“你以为我是你的仆人?你叫我我就该答应?”

    好吧,莫窈懒得计较,直接问:“昨晚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杀江元亭?”话里隐隐带着火药味。

    玲珑哼了声:“你这不是废话?你别忘了你的任务,无谓的心软会害了你的!”

    “我什么时候心软了?”莫窈不满,她只是想要问出一些事才决定暂时不杀对方而已,再说了,玲珑哪里会关心她会不会吃亏?还真是说的好听!不就是为了自己吗?别以为她不知道!

    “甭管什么原因,那个人必须死!”玲珑语气蛮横。

    “那好,昨晚他都说了什么?”莫窈头痛地揉了揉额头,不再为难自己,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玲珑哼了声,接下来就不再说话了。

    莫窈气急,还真是愈发嚣张了。

    不过,莫窈还真是拿她没办法,只好作罢。

    休息了一天,翌日一早,莫窈收拾好,拿着剑和包袱刚出门,就看到外面围了许多人,正奇怪,就听到身边人的议论声:“还真是祸不单行,丈夫刚死,自己也跟着殉情了,倒是个痴情的。”

    “是啊,真是可怜,前些时候他的丈夫为了她的病四处奔波,眼看着自己好了,丈夫却没了,难怪受不了。”

    “要我说,这家客栈也太不吉利了,一连死了两个人,我们还是退房吧,免得什么时候我们也倒了霉。”

    “切,人家是遭遇寻仇的,我又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谁会找上我?莫非你也得罪了什么人?”

    “你胡说什么?我才没得罪人呢!不过也怪那江公子,看着挺书生气的一个人,没想到也会得罪人,指不定做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儿,还连累了自己的妻子!这世道,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听了这些话,莫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慌忙跑向江夫人所住的房间,果然看到又有两个官差将一个尸体放在地上,用白布蒙住,还有一个仵作将白布掀开一点点,露出江夫人仿佛只是睡着了的清丽面容。

    屋子正中的房梁上还挂着一条白绫,明显是自缢而亡。

    莫窈呆呆地站着,没有进去,片刻后,直接转身走了,到了外面,正好碰到同样来看情况的柳轻扬,莫窈愣了下,接着像是不认识一般绕过他就走。

    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莫窈挣了挣,没挣开,恼怒地瞪向他。

    柳轻扬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低声道:“好歹相识一场,江夫人没什么朋友,我们一起葬了她吧。”

    莫窈挣扎的动作顿住了,没有再拒绝。

    柳轻扬去义庄找到了江元亭的尸首,然后把两个人葬在山上的一处风景秀美之地,在墓牌的左边刻了江元亭,右边刻了江元亭妻江杨氏。

    莫窈和柳轻扬都不知江元亭本姓,虽然他以前姓白,但是莫窈不想看见这个姓用在江元亭身上,既然他做了对不起白家的事,他也就不配用这个姓,大概柳轻扬也是这样想的,是以依旧用了江姓。

    柳轻扬拜了三拜,轻声道:“江夫人,希望您在天之灵能够安息,下辈子能够和江公子结一世夫妻,弥补今生遗憾。”

    莫窈没等他念完,转身就走。

    柳轻扬见她走了,匆匆说完,疾步追了上去,不满地埋怨:“你怎么也不说几句话?说走就走,太无情了吧!”

    莫窈淡淡道:“人都死了,说这些有用吗?我才没那闲工夫。”

    柳轻扬唉声叹气:“要我说,你就是太冷了,学着温柔点儿,软弱点儿,这样才招人喜欢嘛。”

    莫窈冷笑:“我又没要谁喜欢!”话落,止住脚步,看向他,警告:“还有,我和你不熟,和他们也不熟,凭什么要我浪费时间,浪费精力?你也不要再跟着我了,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柳轻扬摇头叹息:“真凶!”又笑了,“不过你要对我不客气还嫩了点,你是打不过我的。”

    瞧他这副得意的样子,莫窈嘴角轻抽,懒得理他,加快脚步。

    柳轻扬一步不落地跟上,背着手,唇角含笑:“哎,我说,别说什么不熟的话,我们好歹也见了几次面了,像我们这样有缘的可真不多,你可以试着和我熟悉熟悉嘛,我们交个朋友如何?我这人很好的,可以给你作伴,还可以给你解闷,遇上有人欺负你,占你便宜,我还可以充做打手,帮你教训他们,不用你自己动手,如何?”

    “我不需要!”莫窈冷冷回答。

    柳轻扬摸着下巴,锲而不舍:“别说的这么满,你一个女孩子,闯江湖多不容易啊,还动不动就杀人,多危险啊!尤其是你还这么漂亮,万一遇上打不过的,或者着了别人的道怎么办?你要知道,江湖险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吃了亏,总要给自己留后路……”

    莫窈愈发烦躁,扭头瞪向他:“你怎么这样聒噪?!”

    柳轻扬立刻举起双手,一脸笑眯眯:“那我不吵你了,我可以很安静的!”说罢,果真闭上嘴,不再说话。

    莫窈无语至极,不再理他,继续走。

    柳轻扬紧追不舍,接下来果真没有再说话。

    莫窈简直快要被他逼疯了,这人怎么这样黏人?!

    忽然,一个人从头顶一跃而下,落在两人面前,一手揽住莫窈的腰,运起轻功飞至树梢,俯视着柳轻扬,哼了声:“我家孩子不必劳烦你!”

    话落,直接揽着莫窈飞走了。

    柳轻扬跳脚大吼:“喂!也太霸道了吧!别动手动脚的!”

第24章 青虹

    身后的声音逐渐远去,莫窈忍着不去看那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人,闭上眼睛,双手紧紧地抓着青山的衣服。

    不知过了多久,脚下踩到了地面,莫窈松开对方的衣服,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青山咬牙:“你看你这副样子,简直丢我的脸!要是我不出现,你何时才能摆脱他的纠缠?你还回不回去了?”

    莫窈头垂的更低了,声如蚊蚋:“我错了,青山堂主。”

    青山别过脸,重重一哼:“这句话你不必和我说,我也不会听,记住,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还有事要办,你自己回去吧。”

    莫窈乖巧点头:“我知道了。”

    青山不再理她,摇摇头,径自离开。

    过了许久,莫窈深吸口气,调解好了心情,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

    长风轩

    深夜,锦帐前一盏烛火活泼地跳动着,殷逍查看了莫窈肩上的伤,面无表情帮她掩好衣服,语气很淡:“还好没伤到骨头,养些日子就好了,这几日不必出任务了,好好休息。”

    莫窈低低嗯了声,穿好衣服,起身站好。

    殷逍拿起一旁的书籍,打开看了眼,随手丢在一旁,冷冷一笑:“这个江元亭,倒是聪明,没把全部的偷出来,只偷了一小部分,其余的还在江家,不过到底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东西迟早是要送回去的,你也算是白跑一趟。”

    莫窈不明所以。

    殷逍轻笑:“不过也无所谓,终究还是要拿回来,你且好好养伤,本阁主这里有祛疤的药,你回去后用着,不会让你留下疤痕。”

    “多谢阁主。”莫窈低声道。

    “坐下。”殷逍伸手拍了拍身边的位子,语气随和。

    莫窈犹豫片刻,重新坐了下去。

    殷逍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忽然问:“你可有要说的?”

    莫窈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问,摇头:“没有。”

    殷逍仔细盯着她的脸,缓缓道:“你可是想问为何江元亭会提前得知你会出现?”

    莫窈猛地抬头,不可置信。

    殷逍往后一靠,轻笑:“你不必惊讶,本阁主可以告诉你答案,因为,是本阁主让人给他传的信。”

    莫窈眼睛里蓦然涌出一股怒意,又很快掩饰了下去,低垂下头,身体的僵硬却暴露了她的情绪。

    殷逍抬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的眼睛,声音温柔了许多:“生气了?”

    莫窈无法说出违心之言,双手紧握成拳,眼睛里的寒冰几乎要化成实质。

    “好了好了。”殷逍轻叹,手指轻抚了抚她的唇角,柔声哄劝:“本阁主也是为了你好,人心险恶,本阁主只是想告诉你,这世上任何人都不可信,包括本阁主,你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

    莫窈霎时睁大了眼睛,无法理解,同时忍不住在心里自问,自己真的相信殷逍吗?

    她无法忽略那个真正的答案,顿感不寒而栗,原来自己竟对他信任至此,以至于尽管恨他入骨,依旧对他的吩咐毫无质疑。

    莫窈整个人如同掉入了冰窖中,浑身发冷,被对方拥有怀里,耳边传来他耐心又温柔的劝慰:“放心,本阁主自然不会害你,这只是对你的训练,身为杀手,该有的警惕心一定要有,当然,你可以信本阁主,本阁主也会护你到底,只是,万一有人冒充了本阁主,你也深信不疑吗?”

    莫窈眼眸轻颤,垂眸不答。

    殷逍言尽于此,立刻转了话题:“此事你自己好好想想,本阁主现在要与你说的是另一件事,你仔细听好了。”

    仿佛没看到她神思不属的样子,殷逍徐徐问:“你可知青虹剑铸造秘籍的来历?”

    莫窈恍惚摇头。

    殷逍继续道:“说来,这个东西与你们白家也算有些渊源,因为这原是你白家之物。”

    此话一出,莫窈愣住了,白家之物?怎么会?

    看出她的惊讶,殷逍恍若未见,徐徐解释:“此秘籍原不止这些,即便是江家,想来也只有一部分,还是由人誊写而成,你应该知道,白家是有名的铸剑世家,当初的白震是白家最为出色的铸剑师,十年时间,铸造了一柄宝剑,取名为青虹,作为镇家之宝。没人见过青虹剑的威力,只听说此剑出世之时整个白家闹出了很大的动静,也因此引得整个江湖觊觎。

    因为有青虹剑在,无人敢明面上出手抢夺,生怕被青虹剑的威力所伤,直到十一年前,一场灭门之灾降临了白家,白震当场毁了青虹剑,自己也被人所杀。没了青虹剑,众人只好把目光转向了白震当初铸造青虹剑的手稿,希望有人能够依据手稿将此剑重新铸造出来,为己所用。可众人寻到的也只是那份手稿的一半,另一半早已被火焚毁。

    也是那个时候,江元亭投靠了益州江家,因为江元亭曾是白震的幕僚,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当初的那份手稿,他也曾见过,还帮着白震铸造出了青虹剑,理所当然,没了手稿,有了江元亭,复原手稿自是不难。这也就有了现在这本青虹剑铸造秘籍的存在。”

    “这是江元亭写出来的?”莫窈难以掩饰自己的惊愕,失声问。

    殷逍颔首:“的确,这些年江元亭身在江家,想来就是在誊写这些东西,不过,到底是十年才铸造成的宝剑,即便江元亭曾亲自参与,也无法得知白震的某些想法,无法誊写出全部的手稿,直到因为江杨氏,江元亭叛出江家,被江家人追杀。

    不只是因为江元亭带走了江莫的遗孀,辱没了江家的名声,更是因为如果江元亭逃了,被任何一方带回去,威逼利诱,难保不会帮助其他人重新誊写一份,到那时,江家一家独大的梦想很有可能即将破灭。因此,他们宁愿杀了江元亭,绝了其他几家的心思,却没想到江元亭竟然偷走了一部分秘籍,江家投鼠忌器,只好放了他,又不甘心被他如此牵制,便托了杀手阁刺杀江元亭,夺回秘籍。”

    “当初白家之事,江元亭做了什么?是谁要那青虹剑?”莫窈忍着惊骇,却也无法再保持冷静,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仿佛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第25章 失败

    殷逍垂眸瞥了眼自己被抓住的衣袖,眸中泛起一丝柔软,语气却漫不经心:“都有吧,许多人都想要,至于江元亭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无人得知。”

    听了此话,莫窈逐渐冷静下来,且不说这些只不过是他的片面之词,如何就可信了?谁能说明不是他有意试探,并拿一件莫须有的事情哄骗自己?

    即便他说的是真的,正如他所言,许多人想要,自然也包括同样对青虹剑感兴趣的他。

    经过方才他的一番提点,莫窈对他的每一句话都存了怀疑,不会再全然相信他的话。

    是真是假,她要亲自查清楚。

    欠白家的,她一个也不会放过,都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包括眼前之人。

    莫窈垂眸,指尖掐住掌心,暗暗吞下心里的恨怨。

    殷逍对她的心思心知肚明,并不戳破。

    他将眼前之人视为笼中鸟,却也希望是一只拥有自己的思想,有着足够的防范心,懂得保护自己的笼中鸟,而不是只会向主人献媚邀宠,完全依附主人的金丝雀。

    在一定的范围内,他会放任对方成长,不过,也仅此而已。

    “其他家族找了许多年,都未找到那本残缺的手稿,同时他们也怀疑是其他几家得到了手稿,互相猜忌,却找不到证据。白元亭改名为江元亭,被藏在江家十一年,许多人都不知江元亭原来的身份,也许有人知道,只是在暗中查探。

    如今江元亭一死,那些知晓内情的人定会将矛头对准江家,势必要得到江家拥有的秘籍,甚至过去与江家要好的家族也不惜撕破了脸。既然是他们心心念念想要的东西,我们凌霄阁又怎能置之度外?更何况,这原是你白家的东西,物归原主岂不更好?这也是本阁主要你亲自去执行这项任务的原因。”

    莫窈唇角溢出一丝冷笑,什么物归原主?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他自己想要?糊弄自己有意思吗?

    “总之你先养好伤,下一步如何做,届时本阁主自会告诉你。”殷逍拍了拍她的肩,不去理会她的胡思乱想。

    “是。”莫窈恭敬应了。

    殷逍抬手轻抚她的伤口,随口问:“当真是柳逸所伤?”

    柳轻扬本名柳逸,因常在江湖中走动,起了个别名柳轻扬,莫窈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这是两个人小时候柳轻扬告诉她的,说是将来有一天闯荡江湖就用柳轻扬这个名字,愿如风一般自在飞扬。

    莫窈没把握这件事能瞒的过殷逍,与其被他发现后后果更严重,还不如实话实说,至于后面的事却没说,只说是与江元亭打斗的时候,柳轻扬突然闯入,伤了自己。

    “柳逸乃柳旭次子,自小游历江湖,甚少回家,爱行侠仗义,打抱不平,柳家与白家曾经也算世交,只不过那时候的他尚且年幼,应当不认识江元亭,此次或许只是巧合,以后再见他绕道走便是,不必纠缠。”

    说这话时,殷逍不动声色观察着莫窈的表情,见她面色无丝毫异常,不由笑了:“说来你们还是老相识,他这番伤你倒真是毫不留情,心里可难过?”

    莫窈心里“咯噔”一跳,面上却表现的不在意的样子,“小时候的事谁还记得?或许已经忘了个干净,就连我自己也记得不多,有什么好难过的?如果他知道了我的身份,恐怕恨不得杀了我,如今这样还是轻的。”

    殷逍眼眸中闪过笑意,“也是,终归是不同路,你明白就好。”

    “不同路”三个字像一块石头重重地压在她心上,钝钝地疼,心里的苦涩渐渐蔓延。

    因莫窈受了伤,殷逍倒是没留她,让她回去了。

    等人走了,殷逍的脸色骤然变得冷冽,听到暗处传来一道风声,知道是暗中的人回来了,扬声道:“葛秋。”

    一身黑衣的男人如影子般从窗外闪身而入,单膝跪地:“属下在。”

    “潭州柳家,柳逸,派个人,把他除去。”冷酷的话自薄唇中溢出。

    葛秋毫不犹豫应“是”,转瞬又消失不见。

    接下来几日莫窈未再被殷逍传召,着实安心了许多。

    用了殷逍给的药后,她的伤好的很快,不过三四日功夫痕迹便淡了,再有几日就会完全看不出了。

    之前青山送的药也是阁里的,效用也不错,却没有这个好,并无祛瘀生肌的功效。

    莫窈略略一想就明白了,青山一向心思缜密,从不会被人逮着一点错处。

    伤好后,莫窈又开始夜里去后山练习剑法和暗器,还有她的千丝万缕。

    千丝万缕是莫窈给自己的新武器取的名字,也就是殷逍送的金丝线,这个武器杀伤力极大,正因如此,莫窈会在关键时刻使用。

    莫窈不擅长剑法,专攻暗器,对于剑法不求精通,但求熟练,能够应付些一般情况便是,最主要的还是练习暗器和千丝万缕。

    在莫窈回来的第三日,青山也从外回来了。

    几日后,阁里又发生了一件事,如莺被派出去做任务,不到五日,却落得一身伤回来,任务还失败了。

    凌霄阁的每个杀手一年至少有十次出任务的机会,而失败的机会只有三次,对于前两次任务失败的杀手,将会失去当月的解药,那个月由药丸带来的痛苦必须自己熬过去,熬过去活下来的就算过去了,没熬的过的,也不冤。

    第三次失败,就只能沦为一个无用的杀手,将会被送往刑堂,受尽百般折磨而死。

    也就是说,如莺这个月的解药没有了。

    如莺的功夫在地阁杀手中算数一数二的,莫窈的功夫也只是跟她齐平,只不过内力比对方高那么一点。

    这也是上次莫窈赢了如莺的真正原因,莫窈后来才琢磨过来的,还是托了殷逍的福。

    以前如莺出任务从无败绩,这是如莺第一次任务失败。

    刚好几日后就是如莺领取解药的日子,可想而知会多么难熬,莫窈一点也不同情,反之还有点幸灾乐祸。

第26章 殉情

    如莺一向心狠手辣,上次比试可是对莫窈下了狠手的,要不是莫窈事先服下了增涨功力的药丸,怕要吃大亏。

    这一日戌时,莫窈刚练完功夫回房,准备再打坐一会儿,小五来禀,说是阁主让她过去。

    莫窈抚了抚已经完好的伤口,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躲不过了。

    即便再不情愿,也早已习惯,更何况她根本拒绝不了。

    到了长风轩,屋里的气压有点低,殷逍坐在外间的榻上随意摆弄着棋子,神色淡淡,莫窈却清楚地察觉到他的不快。

    不知发生了何事,莫窈难免惴惴,小心翼翼上前,拱手行礼:“拜见阁主。”

    “啪”地一声,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一声,仿佛敲打在莫窈的心上,心里不禁打起鼓来。

    殷逍从榻上起身,没看她一眼,只道了句“过来”,便优雅抬步往内室而去。

    莫窈握了握拳,深吸口气,还是跟了上去。

    果然,刚进去就看到对方伸展开双臂,背对着自己站在床榻前。

    莫窈不敢多话,安静地上前服侍他更衣。

    刚脱了外袍,莫窈手臂一紧,整个人往前一个趔趄。

    殷逍今夜的戾气有些重,不复往日有耐心,事毕,莫窈累极,沉沉睡去。

    黑夜里,一双手臂将她轻轻揽在怀里,男人的怀抱有些暖,令她睡梦中忘了身边之人是谁,下意识依恋这份怀抱,蹙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男人侧头凝视着眼前这张恬静的睡颜,心里的怒气渐散,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小野猫失去利爪的样子当真可怜又可人。

    忽地,殷逍的脸色一沉,眼眸中划过一丝阴郁,呵,那姓柳的功夫倒是不错,竟然躲过一劫。

    目光瞥了眼睡着的女子,顿时改了主意,也罢,看在小姑娘的份上,暂且饶他一命。

    很快,男人闭上眼,呼吸渐渐平稳。

    ※

    官道上,尘土飞扬,有载着人急速掠过的骏马,也有缓慢行驶而过的马车。

    写着“酒肆”二字的帆布在空中徐徐飘动,吸引着往来的行人。

    持着各类武器的江湖人士或赶路的商人齐齐聚在路边的这家酒肆中,使得这家酒肆格外热闹喧嚣。

    酒肆的老板娘是个三十余岁风韵犹存的妇人,容颜妩媚,妙语连珠,路过的客人都会与她聊上几句闲话。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青色布衣的娇小女子踏入酒肆中,在一张桌子前坐下,包袱往桌上一放,脆生生地喊:“老板娘,来一壶酒!”

    这声音又脆又响亮,如同炎炎夏日喝上一口冷水,沁凉舒服,周围的客人往那儿一瞧,顿时眼睛一亮。

    眼前女子瞧着二八年华,虽着一身普通的青衣,风尘仆仆,却难掩娇俏昳丽的五官,眼睛黑白分明,透着灵动和狡黠。

    与周围的人不同,这个女子手边无兵器,除了个看着沉甸甸的包袱,别无他物,貌似没一点功夫,只是个普通的赶路的女子。

    虽已是秋高气爽,对方却因赶路的缘故白皙的脸颊上已经见了汗,话落后即抬手轻拭额头上的汗渍,对周围的目光视而不见。

    老板娘拿了一壶酒和一个碗过来,放到女子面前,浅笑吟吟:“您的酒来了,姑娘请慢用。”

    “多谢!”女子笑眯眯道了声谢,倒了碗酒小口抿着。

    大部分人很快便收回了目光,没有对这突然出现的陌生女子有什么过多的关注,该吃吃,该喝喝,聊着一路上的八卦。

    “听说了没?江家那个客卿,叫做江元亭的,把江家家主刚没了的亲弟弟的妻子给劫走了!”一个一脸书生气,手里摇着把扇子的年轻男子低声和旁边的壮汉说着。

    那汉子皮肤黝黑,满脸络腮胡,瞧着凶神恶煞,旁边放了把大刀,应是个常年在外闯江湖的,一听这话,眼睛霎时瞪得如铜铃般,一脸疑惑不解之色:“啊?江家?哪个江家?”

    那书生鄙夷地睨了他一眼,仿佛对他的孤陋寡闻感到不满,压低了声音道:“还能是哪个江家?不就是北方那个江家!”

    周围都是耳聪目明之辈,听到这话,不管是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都竖起了耳朵,那不知道的一脸八卦好奇之色,知道的也是希望能听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从而好奇。

    益州江家,乃江湖四大家族之一,四大家族分别是潭州柳家,江州温家,桐州方家,益州江家,其中益州江家是以押镖起家的,家主为江离。

    “你说的是那个因身染恶疾去世的江莫的夫人?”那络腮胡的汉子吃惊地问。

    书生摇着扇子,得意颔首:“自然。”

    “不是说那江杨氏为丈夫殉情了吗?怎么会跟人跑了?”络腮胡子大声质疑。

    “嗨!这你就不知道了!”书生撇了撇嘴,一副不屑的模样:“哪家会把丑事外扬?那江莫可是江家家主江离的亲弟弟,自己的弟妹跟人跑了,他这个家主可是丢脸丢大了,哪儿敢说出去?自然要把事儿瞒下去了。什么殉情了?殉情不假,却不是为那江莫殉情,而是为了自己的情人殉的情。”

    “此话怎讲?”那老板娘听到了这话,顿感兴趣,也坐了下来,好奇地问。

    书生十分自得,轻咳了咳,吊足了对方胃口,才继续开口:“话说那江元亭带着江杨氏私奔,半路遭仇家追杀,江元亭死了,留下个江杨氏,江家回不得,又无处可去,一狠心,就随着江元亭去了,一心想着到了地下也要与那江元亭做一对鬼鸳鸯!”

    老板娘惊呼一声,随即感慨:“好一个痴情人!”

    “那江家这顶绿帽子可是扣的足足的!江家家主还怎么面对示人?”络腮胡子却是满面兴味。

    “可不是!”书生颔首,又摇头叹气:“这江家也不知倒了什么霉,把这么个人领进家里,糟了这样大的侮辱!不过也怨不得人江杨氏跟人跑了,谁让那江莫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成日里往烟花场所女人堆里跑呢?外头不知养了多少个女人。

    这不,报应来了,得了不能说的病,一伸腿去了,那江杨氏正当好年华,哪里会留下活受罪?自然是跟人跑了!只不过这江杨氏运气不太好,刚死了丈夫,情人又死了,还是落得个殉情的下场!”

第27章 为难

    江莫是个什么品性,稍微了解四大家族状况的人都知道,整日里无所事事,只知道玩女人,和江家家主江离全然不同。

    江离有多受人尊敬,江莫就有多遭人鄙夷诟病,死在女人堆里一点儿也不稀奇。

    这江杨氏还真是怪可怜的!

    “哎,既然是江家丑闻,你是如何知道的?”离得不远的另一桌有一人大声嚷嚷,明显不信。

    书生嗤地笑了:“我如何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实话告诉你,这事可是我亲眼所见,也是巧了,当时我与那江元亭正好住在同一家客栈,过去我曾去过江家做客,与那江元亭有过一面之缘,一眼就认了出来,哎哟,那死的,简直太惨了!”说着还啧啧摇头叹气,一脸同情。

    “究竟是什么样的仇家?”络腮胡忙问。

    书生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子,叹了口气:“说来这就与一桩十几年前的案子有关了。”

    “哦?说来听听!”周围的人立刻追问,眼巴巴地瞅着他。

    “你们可知十几年前的白家家主白震?”书生微笑着抛出了一个重量级人物。

    周围立刻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

    在场年纪大些的都知道十几年前的白家家主白震,如今的温家家主温浩当时还是白震的得力手下,直到白家一夕被灭门,温浩才接替了白震的位置,成为江州一带的掌权人。

    只是那么多年过去了,那江元亭怎的就与白震扯上了关系?

    看到几人点头,书生神秘兮兮道:“说来这就属于江家的秘辛了,在下也是偶然得知,实不实的各位姑且当个闲话听听,可莫要四处传扬。”

    众人连连点头称是。

    那本来在一旁专心喝酒的娇小女子闻言侧了侧头,一手托着腮,也认真倾听了起来。

    书生看着众人眼巴巴的模样,十分满意,慢吞吞饮了口酒,徐徐道:“都知这江元亭乃是江家客卿,江家家主极为看重之人,可却不知这江元亭原不姓江,而姓白,是当年白震手下一等一的红人。”

    众人吃了一惊,未料还有这一层关系,顿时更加起了好奇之心,继续听着书生解释。

    “当年白家灭门,白家家主身死,这白元亭也就失了踪迹,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谁知多年后却出现在了益州江家,成了江家家主极为信重的手下。不过这也没什么,良禽择木而栖嘛,白震都死了,也不能怪人家另谋高枝。可偏有人说白家灭门一事与那江元亭有关,是江元亭联合外人谋害了自己的主子,这久而久之,这话就传了出去。自那江元亭死在了客栈,就有人说是仇人寻上了门,杀了江元亭。

    这仇人嘛,极有可能就是当初白家幸存之人,来找江元亭报仇来了,更重要的是,那江元亭死前手上似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也被人给夺了去,连江家都派了人追杀,就为了那件东西,只可惜被江元亭逃了,让别人抢了先!”

    众人一时间沉默了下去,有的人若有所思。

    有一人小声道:“传闻白家灭门一事是凌霄阁所为,这江元亭怎么可能会与那杀手阁的魔头牵扯上?是道听途说吧?”

    一部分人附和此人的话,有个人则提出了一个大家都关心的疑问:“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竟连江家都看上了。”

    众人对于白家那点儿十几年前的事儿不感兴趣,江湖人在乎的永远是那些新鲜武器、珍贵的武功秘籍和他人口中的宝贝谜辛什么的。

    书生摇头嗤笑:“谁知道呢?不过那江元亭是从江家逃出来的,许是偷了江家什么宝贝呢,否则那江家如何会紧追不舍?就为了一个辱没了江家名声的女人?嗤,也没那必要不是!”

    众人点头,倒也是,一个女人,直接暴毙就是了,何必千里迢迢追杀?

    坐在那儿的莫窈暗暗点头,这个书生貌似不简单啊,竟然能将此事说的八九不离十。

    这名素衣少女正是化名为江巧心的莫窈,不过是路上随意找了家酒肆坐下休息,竟然听到了这样一番话,也不知这书生是哪一方的人。

    能够将这件事打听的这样清楚,怎么可能是无关紧要之人?看来是有人有意针对江家,目的自然是为了那件被自己拿走的秘籍。

    他人不知是谁拿走了那本秘籍,而莫窈拿到的那本已经被送回到了江家手中,毕竟这单任务本来就是来自江家,自然是要暂时物归原主。

    喝了半碗酒,莫窈没再继续听下去,放下两个铜板,拿起包袱就要继续赶路。

    刚抬脚,忽然瞥见一个人,神色一慌,忙转过身,却不小心碰到了旁桌一个喝醉了酒刚站起来的汉子。

    那人身材高大壮实,满身肥肉,莫窈身形娇小,竟像是主动投怀送抱一般。

    那人明显懵了一下,接着像是遇见了什么好玩的事,一手端着酒碗,另一手一把搂住了莫窈,因满脸横肉而细小的眼睛放出光,嘴里调笑:“哟!小娘们儿!这是做什么?看上你大爷我了?”

    周围看到这一幕的人有的皱眉,有的发出调笑声,莫窈心头一怒,想要一掌拍向他,又想到自己是隐瞒了功夫,现在只是个普通人,不好露出功夫,蓦地改变了主意,装作一副受了惊的样子慌慌张张地伸手推向他,口中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还请这位爷宽恕。”

    男子嘻嘻笑:“想要爷宽恕也可以,让爷满意了,爷就饶了你如何?”

    莫窈强压着愤怒,勉强一笑:“爷要怎样才满意?”

    男子将手里的酒碗递到她面前,大声道:“把这碗酒喝了,爷就放了你!记住,一滴不许留下!”

    有人看不过去了,站起身怒斥:“你这就过分了!不过一小姑娘,这不是为难人家吗?”

    男子沉了脸,呸了声:“是这小娘们主动撞上来,与我何干?自己甘当婊子还要装模作样,亏你还被她哄的团团转,莫不是你也瞧上了她,故意找茬不成?”

第28章 道歉

    那人看着像是哪个世家的公子,模样清秀,衣着清雅,想来从未听到过如此污言秽语,脸顿时憋的通红,一手指着他,怒容满面,却说不出话来。

    同桌的另一人一手拽他坐下,小声劝阻:“何必多管闲事?你没看见是那女子主动撞上去的吗?”

    听了这话,那清秀公子脸上怒色渐褪,露出迟疑之色,终究没再说什么。

    “怎么?不敢?”醉酒男子笑嘻嘻地问。

    莫窈看着眼前这碗酒,没再犹豫,伸手接过,在众人看好戏的眼神中仰头就要喝下。

    忽然,一只手出现夺走了她手中的酒碗,同时一道清亮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我替她喝了!”

    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莫窈强忍着没有诧异地扭头看去,脑袋反而垂的更低了。

    不过须臾,修长如玉的手将空碗放在桌上,发出笃的一声轻响,那手停顿了一瞬,然后不由分说握住莫窈的手,将她带到另一边坐下。

    四周静了片刻,那喝醉的男人猛然反应过来,正要发怒,忽然听到一声脆响,接着,眼前的桌子裂开了几道缝隙,刚刚还完好的桌子瞬间变的四分五裂,堪堪维持住原来的位置。

    醉酒男子到嘴的话生生地咽了回去,脸色异常难看,其余人也是满目讶异。

    偏偏柳轻扬还若无其事地将一块碎银子放在桌上,扬声喊:“老板娘,来一坛酒!”

    老板娘小心翼翼走了过来,看到桌上的银子,立刻笑了开来,也不怪罪对方把自己的桌子弄坏了,拿了银子,热情道:“公子稍等,奴家马上把酒送过来!”

    这下子,醉酒男子不敢惹事了,悻悻地坐在了另一张桌子上,重新倒了一碗酒,闷头喝着。

    其他人见没好戏可看,也扭过了头去,继续喝酒的喝酒,聊闲话的聊闲话。

    柳轻扬侧头见眼前的女子低垂着脑袋,一句话不说,不由笑了:“怎么?吓坏了?”

    莫窈如拨浪鼓般摇头,想了想,压低了嗓音,匆匆道:“多谢公子,奴家还要赶路,来日再报答公子!告辞!”

    说罢,站起身就要走。

    柳轻扬嗤地笑了:“这么着急?来日是何时?不如现在就报答,如何?”

    见她站住了,却不说话,柳轻扬摇头轻笑:“放心,我可不是那欺负女人的人,不过是要你陪我坐会儿,说说话,没其他意思,这个没问题吧?”

    莫窈闭了闭眼,暗暗着急,怎么才能逃过被他认出的风险呢?又不禁埋怨,怎么哪儿哪儿都能遇到他?这也太巧了吧!

    见她还不说话,甚至背对着自己,柳轻扬挑了挑眉,顿觉奇怪:“怎么?这个也不行?罢了罢了,你不愿就算了,不过姑娘为何背对着我?我还没瞧见姑娘的脸呢,总不能我救了姑娘,姑娘连面也不肯露吧?”

    “奴家貌丑,不敢污了公子的眼,奴家还有要事,告辞了!”

    莫窈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去管这理由多么蹩脚,多么容易被戳破,说完就要逃跑,然而刚刚抬起脚,一股拉力倏地自后传来,下一刻莫窈就对上了一双惊讶又戏谑的眸子。

    “原来是你啊!”柳轻扬笑眯眯地瞅着她,眼睛里流露出惊喜。

    既然被发现了,莫窈也不再装模作样,立刻冷了脸,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抬脚就走。

    柳轻扬诧异地“哎”了声,也不喝酒了,快步追了上去。

    ……

    半个时辰后,官道上,一素衣少女背着包袱在前快步走着,一蓝衣公子牵着马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没话找话:“我说莫窈姑娘,我好歹帮了你几次,总不能一直这样对我爱理不理吧?”

    莫窈:“……”

    柳轻扬又道:“自上次一别,我可一直念着莫窈姑娘,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遇到了,你说是不是很有缘?”

    莫窈:“……”有缘个鬼!

    “哎呀,忘了问了,上次带你走的那人可是你的家人?你说他那么着急带你走做什么?我还有许多话没和你好好说呢。不过现在遇到了也好,你去哪儿?我陪你便是了。”

    莫窈握了握拳,脸色隐隐有些发青,再次加快脚步。

    柳轻扬不满地嚷嚷:“哎!走那么快做什么?”说着,也加快了脚步,很快跟上了,继续喋喋不休:“你看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到处跑做什么?这样吧,你上马,想去哪儿?我送你一程如何?”

    莫窈绷着脸,依旧像个哑巴。

    “哎呀!你看你!这么倔做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对了,你不是有功夫吗?你看你打扮成这样,我差点认不出来你,既然有功夫,刚才为何任由那人欺负你?”

    莫窈恨恨磨牙,眼睛冒火,却依旧不理。

    柳轻扬无奈极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暗暗嘀咕,自己有这样招人厌吗?

    过了会儿,他锲而不舍,笑眯眯再次开口:“莫窈姑娘……”

    莫窈忽地停下,身后的柳轻扬也跟着停下,脸色一喜,下一刻却对上对方冷若冰霜的俏脸,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讪讪一笑,举起一只手,改了口:“那个,你也用不着这样一副吃人的样子,我知道上次伤了你是我不对,可我也是无可奈何,我向你道歉还不成吗?”

    面对对方诚恳的歉意,莫窈的脸色没有丝毫软化,反而冷冷道:“别跟着我!还有,别叫我莫窈!我不叫莫窈!”

    柳轻扬瞪大眼睛,一脸困惑:“你之前不是说你叫莫窈?怎么又不是了?”

    见她又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柳轻扬立刻笑嘻嘻开口:“那你告诉我,我叫你什么好?我都依你!”

    莫窈翻了个白眼,深感无力,知道他得不到答案是不会罢休的,索性回答:“江巧心!”

    话落,不再理他,抬脚就走。

    柳轻扬摸着下巴,皱眉沉思:“怎么一会儿玲珑,一会儿莫窈,一会儿江巧心的,到底叫什么啊?”

    见对方又走远了,柳轻扬来不及多想,牵着马快步跟上:“莫……巧心姑娘,你这又是去哪儿?不会又是……”

    似乎想到什么,柳轻扬脸色一黑。

第29章 认亲

    似乎想到什么,柳轻扬脸色一黑。

    他忆起了前两次见面,可不就是每次见面都是杀人吗?莫非这次又是要杀人?

    不然怎么又是改名字,又是装没功夫的?

    想到此,柳轻扬再也淡定不下去了,快步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怒气冲冲质问:“你又要去杀谁?”

    莫窈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抽不回来,冷冰冰的目光对上他夹着怒火和质问的眸子,扯了扯唇角,语含讽刺:“与你何干?我又不认识你!少多管闲事!”

    这话彻底激怒了柳轻扬,抓着她手腕的手更紧,那一脸阴森,咬牙切齿的样子仿佛要吃人:“不认识?与我无关?你还真说得出口,你怎么这样狠毒?想杀谁就杀谁。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为谁做事?”

    面对他喋喋不休的纠缠和质问,莫窈深感无力,对于他的问题,自然是不会实话实说。

    见他铁了心要问到底的样子,以免他瞎搅和,再次坏了自己的事,莫窈不得不软下态度,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要去做什么?”柳轻扬依旧紧抓着她的手腕不放,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愈发显得咄咄逼人。

    这人!莫窈气急,自己的事跟他有关吗?他凭什么管东管西?好像自己是他什么人似的!

    尽管心里十分气恼,莫窈态度还是软和了下来:“你不放开我,我怎么说?”

    柳轻扬皱眉犹豫,盯着她诚恳的模样,到底还是松开了她,见她手腕上红了一片,怒气顿时散了,面上不由有些讪讪。

    ……

    在一条清澈的溪水边停了下来,就着沁凉的溪水洗了洗脸,又用水囊灌了些水,莫窈坐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一边从包袱里取出块干粮慢慢啃着,一边喝着新灌的水。

    柳轻扬也用自己的水囊灌了些水,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吃了口干粮,喝了几口水,扭头看她平静的侧脸,忽然摇了摇头,苦笑:“我们两个也算是熟人了,可到现在我还不知你的真实名字,你就不能告诉我吗?”

    他并不相信眼前之人叫什么江巧心。

    莫窈侧头瞥了他一眼,收回目光,语气淡淡:“我很好奇,我们只不过见了三次,话都没说上几句,也不算熟,你这样紧抓着我不放,有意思吗?”

    柳轻扬挑了挑眉,不满地嘀咕:“什么叫不熟?我可是帮了你许多次,你这样说未免太无情。”

    莫窈冷笑:“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说实话在我眼中,你于我而言只是个陌生人,萍水相逢,就算你帮了我,可就算没有你,我一样能自己解决,所以说你帮我就太牵强了。”

    柳轻扬摇头失笑:“你这人啊,明明年纪不大,却总是爱装成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你一个姑娘家行走江湖多有不便,多个朋友不好吗?何必拒绝他人的好意?”

    “我不觉得这是好意!”莫窈唇角勾起抹讽刺的笑:“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缠着我,要说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勉强说得通,可后来你亲眼见过我杀人,怎么也不能认为我是个好人吧?可你还是紧抓着我不放,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江湖上杀人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你就偏偏盯着我一个人不放?”

    “唉,怎么说呢?”柳轻扬一手托着下巴,另一手拿着支竹笛在手中转着圈,沉吟了片刻,徐徐道:“我这人吧,就爱多管闲事,遇上杀人打劫的,总要管上一管,的确,换做以往,对你这样狠毒的女人,我是定要抓了你去的,免得你再祸害人。”

    莫窈:“……”

    她仿佛听到了自己恨恨磨牙的声音,转念一想,他说的对,自己可不就是个狠毒的女人?可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怎么就格外生气呢?

    柳轻扬轻瞥她一眼,勾唇轻笑:“不过呢,有时候也要看我的心情吧,我想抓就抓,不想抓的话,也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不知该说你幸运呢,还是说你倒霉,两次都被我撞上,我们这也算是有缘了。对世间巧合,我是向来顺其自然,随心而为,我看你也不算坏透顶的人,兴许还能救你一救,带你走上正道。”

    莫窈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哼了声:“还真是狂妄,你以为自己是谁?知不知道一句话?别人的事少管,才能活得久。”

    柳轻扬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这句话我可没听说过,我只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莫窈鄙视地睨他一眼:“你以为你是和尚吗?”还苦海无边?

    “哎!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又要去杀何人?”柳轻扬不理会她的讽刺,严肃地盯着她,似乎不得个答案不罢休。

    莫窈仰头喝了口水,用袖子擦了擦嘴,淡淡一笑:“谁说我出来就是杀人的?”

    见他一脸不信,莫窈无奈一叹:“别把人想的那么坏好不好?我一个弱女子,老是见血也不好,好吧,告诉你也没什么,我以前的确是做了很多坏事,杀了很多人,可那是以前了,人总有金盆洗手的时候,如今我不过是脱离了那个身份,回去认亲罢了。”

    “认亲?”柳轻扬一脸困惑,还是有点点不信,再次追问:“那你家住何方?叫什么名字?”

    “你还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啊。”莫窈摇头,不过也没再瞒着:“益州江家,江巧心。”

    柳轻扬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脱口而出:“你说谎!”

    莫窈抬眼睨了他一眼,撇撇嘴:“我就知道,说了你也不信,这样好了,你不信可以杀了我,我没话说。”

    见她满不在乎的样子,柳轻扬脸色更差,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让我怎么信你?你刚杀了江家的人!让我相信你不是别有用心?不可能!”

    “拜托,他能算江家人吗?”莫窈翻了个白眼,蹙眉反驳:“他充其量算是江家的背叛者,我杀背叛江家的人有错吗!更何况人又不是我杀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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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3821/ 第一时间欣赏娇刃最新章节! 作者:侬岁好所写的《娇刃》为转载作品,娇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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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刃介绍:
一场追杀,她为人所救,从此沦为他人手中的刽子手。
原以为余生都为复仇而活,谁知那个她深恨的人始终默默陪在她身边,令她黑透了的心始终保有一分宁静。
又名《阁主夫人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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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英珠殉了主。
这一世,她成了皇帝的女人,一个不得宠的贵人。
关键这芯儿里还多了个来路不明的孤魂野鬼。
好不容易达成协议和平共处,这辈子她要为自己而活,走上至高之位。
然而,那位不干了,一心一意要获得皇帝的独宠,天天忙活着争宠。
英珠真想大骂,这怕不是嫌活的不耐烦了?她可不想做宸妃和董鄂妃。
更麻烦的还在后头,她这时不时地精分一下,皇帝不干了,暗搓搓琢磨,朕的爱妃不会是有毛病吧?那可得好好治治。娇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娇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娇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