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找巧克力给她
林烟示意阿星看平板。
给闵行洲刮胡渣的时候,林烟起玩心拉闵行洲拍了几张图片,记录第一次帮他刮胡渣的场景。
没有拍闵行洲的正脸,只有他穿浴袍挺拔有型的背影,她搂他脖子,对浴室洗手台的镜子拍。
本来今天的社交账号是给节目组宣传官方直播间进入方式,几乎是每天早上的操作,给账号里的粉丝发通道。
但是,刚刚林烟发错了,虽然发现后第一时间改了过来,闵行洲和她的照片早被网友们保存走了,在超话里讨论得热火朝天。
阿星手摸下巴,看得津津有味。
“…大家都看到了,账号私信都爆了。”
哪怕一张图,信息量都很大的。
图片里。
清晨,浴室,雾气缭绕,闵大总裁和林小姐,都穿浴袍,一罐剃须泡沫,林烟手里是剃须刀。
她被闵行洲单手抱在怀里。
盘|腰,暧昧,狗粮。
随手一拍,就是闵大总裁荷尔蒙狂放的高氛围感。
令人疯狂尖叫的那种高清狗粮图。
阿星自己也偷偷保存,不拿来当背景图太可惜了,当然,都穿浴袍的别多想。
主要氛围配的一脸。
阿星甚至觉得,林烟手机里一定还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狗粮图片。
阿星看得入迷,“你家闵总怎么说?”
林烟脸埋被子上,继续拱,像有脾气的小猪踢饲料盘,“他还不知道,我这回丢人了,没睡够,人一时迷糊了,选错图片发。”
“你可真是小可爱。”阿星欣赏着照片,啧啧出声,“秀了一波大恩爱。”
林烟轻轻说,“他不喜欢高调的。”
阿星自然知道些,发都发错了那怎么办。
“他要不是姓闵。”阿星却在盘算,“我都想让廖总给你买热搜了,这热度你一个明星你不要?”
她现在打心里不在乎热度了,乱秀恩爱,散得快。
林烟撅着小屁股,娇气地拍打床,她人就是耍无赖,“他会收拾我们的,哪能挂他的热搜。”
谁敢挂。
“刚住一起。”阿星说,“还能穿上裤子忘一干二净?”
林烟越想越脸红,“借个时光机。”
阿星觉得并不严重,主要林烟不爱撒狗粮,以前闵行洲不公开的时候她就盼着,这会儿谁不知道她和闵行洲‘结婚’,瞧她脸红哀嚎那样,她是不是有反骨。
“借不了。”
“别做梦了林烟。”
林烟也没闹多久,节目组过来催拍摄,拍完,林烟又魂不守舍,她看过阿星给的直播间弹幕截图。
她的那几个寥寥可数的粉丝很会玩的。
【体型差,体型差…大家不说是吧,那我也不说/微笑.jpg】
【你不说是吧,那我问问姐姐穿的是什么牌子的浴袍,就是问一下没别的意思的啦^_^】
【我相信姐姐是不小心删的,没关系的姐姐,我已经保存下来了/狗头.jpg】
【该说不说,姐姐的老公好sexy,有型有范】
【好奇怪,今天的弹幕是在交流什么摩斯密码吗】
【小孩子就不要乱打听江湖上的故事】
这事儿,闵行洲并不知情,接触的高层没管娱乐圈里的娱乐,一直到晚上去徐嘉CN区开会。
市级的会议。
结束时。
娱乐平台的股东整理好西服,走过来主位和闵行洲打招呼,“闵先生,好久约不到您吃饭了。”
闵行洲颔首,从容不迫,“有时间。”
平台股东同样颔首笑,“这可说好了啊。”
他闵行洲非高人一等,但他闵行洲却是这个会议里最年轻的佼佼者。
虽然大家敬畏他尊重他,他并没有看不起人的姿态,心气高于顶这样的词在老辈面前他不曾有,他沉稳,正统,把控力,这点,老一辈都会放面子和他打招呼。
他们叫,都叫闵先生。
尽管年纪有差距,甚至隔辈。
“闵先生今晚是约了林小姐吗。”
圈子往上的都知道闵家的这位结过婚,婚礼去过,贺礼送过,又分了,自然,谁没事一天到晚去谈这类私事。
闵行洲只当对方的热情,“约了。”
只是那位娱乐平台股东还是知晓图片的事。
公子哥和喜欢的女人还是‘玩得蛮愉快’。
平台股东笑着说,“有时间带林小姐来我宅中聚聚,月中20号,犬子在宅吉订婚。”
闵行洲略微看对方一眼,“恭喜。”
“也恭喜闵先生,看来您也好事将近了。”
股东又怎会不知道这位身边的女人还是林家那位小姐,挺火的女明星,进娱乐圈完全就是冲着爱好玩儿。
闵行洲低头喝茶,眼底平静,“郭总说早了。”
早么,网上仅仅一张图虽然被限流没被推上热搜榜,可看那张图,两个人的好事该不早了。
等秘书拉开椅子,股东在闵行洲身边坐下,“往日,她的热度也是蛮多的。”
闵行洲神色镇定,“是么。”
总感觉他和这位闵行洲在牛头不对马嘴,一时间股东思虑了好久,“我还有事儿,那就先回去了,您慢慢和周总聊。”
他依旧是嗯,不惊不扰。
闵行洲去了一趟新北区,要巧克力。
大厦门口,停着一辆劳斯莱斯,霓虹色彩打在车上,纯黑色磨砂质感的车身依旧低调暗沉。
合作乙方是位老董,弯腰敲开车窗,“巧克力是我夫人亲手做的,我已经给她电话。”
夜色深深,半降的磨砂车窗,坐在后驾驶位的男人看了眼腕表,再抬头时,“久么。”
开车的徐特助能懂,“总裁,港城有好吃的巧克力松露,门店应该还没有关门。”
特别贵,国外空运过来卖的,但和老董夫人亲手做的肯定不一样。徐特助只是提醒这位不愿意等他就去买,徐特助也清楚总裁待会儿要回哪里。
老董微笑,“不麻烦,家中太太花点时间做就行。”再看见车里,“您稍作片刻,时间上快不了,工艺蛮复杂。”
闵行洲点头,“麻烦了。”
老董是没想过,上回送出去一盒巧克力倒是让财阀家的某只馋猫念念不忘,这会儿就想再吃了。
这位,他还亲自来要。
东西,太贵的往往都不起作用,因为见过,并不觉得稀奇。
363奇怪他因情狼狈至此
没一会儿,徐特助下车,抱着合同和老董身后的秘书上楼。
闵行洲甩了甩钢笔,没墨,老董摸了下西服口袋,将自己的钢笔递进去。
老董能明白闵行洲的意思,以后会常合作,常做巧克力。
闵行洲拿到巧克力,换了宾利车,独自驱车离开。
徐特助办完合同后宜和老董在门口交谈。
老董看徐特助,“徐特助不亲自送吗。”
徐特助目送宾利进入车流,“总裁的私事一向不归我管,我就是公司的员工,像陪曹董,和曹董签合同流程才是我的分内之事。”
老董微笑,“你可是他的得力骨干。”
“抬举我了。”徐特助整理袖口,同样笑应,“您这巧克力的确不错,项目也不错。”
眼看车从车库过来,老董和徐特助握手,“我还约了秦有为吃饭。”顿了顿,问徐特助,“和我一起过去?”
徐特助依旧保持微笑,“曹董是要说亲?那我岂不是不好意思去。”
老董意会徐特助话里的意思,微笑道,“并不打算说,儿女婚姻的事我可就不参与了,尊重家中子女自由恋爱。”
“曹董可畏通情达理之人。”
秦家还在为秦涛物色联姻对象,易利顷出国,那孩子只是在秦涛手里,并不是在秦家手里。
白楼的顶层餐厅,小提琴拉着沉闷悠长的调,时不时挟夹餐具轻微碰撞的声音。
廖未宁低头拨弄瓷碟里的红豆,跟对面的男人说,“我今天帮得了你推饭局,下回你父亲可就看出来了。”
“谢了。”秦涛说,“这顿饭我来请。”
他低头,那孩子小小一团在他怀里,并不够乖,特别地闹,分明有带保姆陪同出来,抓奶瓶喂养的事他依旧亲力亲为,廖未宁默默别开脸,尝了口汤,心心念念的味道这回谈不上口感馥郁。
孩子甚至闹得厉害,廖未宁没有抱孩子的经验,更不是那种会说好听话哄人的个性,眼睁睁看着秦涛忙活。
那孩子有一双褐色的瞳仁,看起来柔柔的,努力张开嘴想要尝尝那颗小番茄,坐一旁的女保姆劝说吃生食不好。
秦涛只好给孩子拿在手里玩,那孩子吃不到‘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抿着嘴唇哭的,哭到眼睛发红,在秦涛怀里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就像一张轻飘飘的纸张。
这会儿那个叫绾绾的姑娘若在的话,孩子兴许就哭得没那么委屈了吧,一个婴儿只是对世间美好事物本能的兴趣。
秦涛低头跟服务员交代,“让后厨烤熟拿过来。”
“好的秦少爷,您稍等。”
不知道为什么,廖未宁送到嘴里的小番茄难以下咽,总觉得要是自己在孩子面前吃番茄会不会很不好,目光投向那个哭红小脸的孩子,廖未宁最终也换了菜品。
自秦涛逃婚,她和他一年多没见面。
知道秦涛选择易绾绾,她回纽约继续工作,忘了那段可笑的家族联姻。
这次回港城是工作调动,不曾想,第一顿饭是和秦涛一起吃。
纯粹偶遇。
你信缘分吗。
就在餐厅门口,他秦少爷突然抱着一个婴儿哄。
也是刚刚听说山区那场遭遇,仅仅分别一年多,故事翻天覆地。
秦涛被秦家安排和曹家人见面吃饭,秦涛不乐意去,是他不乐意就行的吗。
廖未宁只是简单一句,“是我约了秦少爷。”
秦家那边才放了人。
餐桌前,廖未宁优雅地叉了一小块肉片,“几个月?”
“10个月。”秦涛没看廖未宁,专心给孩子戴上小帽子,小恐龙的。
廖未宁笑笑,收回目光,“很像他母亲。”
秦涛嗯,看着孩子那双眼睛。
廖未宁哦,拿起红酒杯抿了一小口,看去别处。
她无法理解这位高傲的公子哥,过往的一切气焰,如今死灰一片,秦涛有在笑,这种笑已经变成了社交礼貌,而不是他发自内心的笑。
她忽然想起他点烟,外套遮头冲进雨中逃婚的场景。
她也忽然想起,港城桀骜的公子哥还没和他心爱的绾绾姑娘炫出灿烂烟火,结局就凋零落寞。
烟花还有几秒钟绽放光芒的机会,他们的感情一点点没有。
怎会变成这样呢,她以为为一个女人守身孤寡一辈子这样的故事只出现在电视剧里,生活中还是碰到了一位。
秦涛依然在笑,他的昂贵白色衣服上沾了小孩乱抓的番茄汁。
那些红色渍,狠狠刺了廖未宁的眼睛,廖未宁觉得好笑,可是笑不出来。港城顶级豪门世家秦家的宝贝金孙,只因一个小小的番茄能玩得这样欢。
最初,这样的浪荡公子一直不入廖未宁的眼,夜夜只会拿钱砸去会所花天酒地,可玩归玩,没见哪一位公子栽死在那个金窝里的快餐风月。
奇怪他们到最后是因情狼狈至此。
“巴爸…”
十个月大的孩子无意识地喊了一句,声音萌软到委屈。廖未宁手一颤,叉子尖端切坏了盆里烤好的蜗牛肉,没有美感,她一向有强迫症,只是好可惜这道主菜。
秦涛扫了廖未宁一眼,重新给她点一份。
廖未宁抬头看他,“你也不喜欢曹家那位千金?”
秦涛无奈一笑,又释放不出原来风流倜傥的本性,“联姻跟喜欢两个字还能搭上关系吗,以前和她去沙漠玩过,都知根知底,我母亲就是打探到这种消息才想着一试。”
廖未宁蹙眉,“你的那些绯闻女伴呢。”
秦涛笑笑,把问题还问廖未宁,“你呢。”
廖未宁控制着脸上的笑意,只是浅浅地扬唇,“我不婚主义。”她笑着补充,“未芝喜欢跟着林烟共事,把廖家丢给我,廖家需要我接手。”
他还是表面般开起玩笑,“你该不会被我逃一次婚就恐婚了?”
兀自,廖未宁笑得苦涩,胸口像压了块铁,特别地闷重。
秦涛并不会捕抓廖未宁的情绪,气氛突如其来地尴尬,他笑着打圆场,“主要,咱们未宁姐的心里是事业最重要。”
廖未宁垂眸,容不得自己有半点狼狈。
364知道七哥对你好了?
餐厅的私厨特别照顾,亲自做了婴儿辅食餐送上来。
他们公子哥一贯如此,姓氏的加持,他们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
可他秦少爷这回变得好礼貌,教他怀里的孩子说谢谢两个字。
廖未宁放下刀叉,“你慢吃,我还有事先走了。”
一身黑色职业装加黑色高跟鞋,那背影一如既往的干练帅气,秦涛面不改色,并不开口留廖未宁,低声让保姆出去送。
红色奔驰座驾里。
司机问,“二小姐,您今晚住酒店还是回廖家。”
廖未宁偏头,注视外面的街灯霓虹,“港城还是这么漂亮繁华,你开车带我绕港城转一转。”
司机调轻车载音乐,“您是不回纽约了吗。”
廖未宁,“不回了。”
聊着,司机开车上江.北大桥,一桥连通两区。
新的江北新区霓虹照耀比市中心任何路段都要耀眼繁华,夜晚的景象真像颗璀璨明珠遗落在港城一角。
“江.北.新区要开发?”廖未宁问。
“并不是。”司机解释说,“是闵先生砸钱建檐楼,蛮大的工程,差不多一年了都还没竣工,各大开发商听到风声就跟着过来开发,于是就多了江.北新区,你看那栋楼,雏形出来了,设计风格蛮轰动的。”
廖未宁突然笑出声,“闵家那位?”
“嗯。”
闵行洲车开到半路,拐角被秦涛拦下。
秦涛是会蹭车的,自从不愿意接管秦家的产业,回港城后,秦家名下的车并不给他碰,他也就不碰,普通的车他也不乐意开,踩油门都不对劲。
秦涛怀里抱孩子一骨碌钻进车,才发现闵行洲没打算启动,手搁在车窗发信息。
“哪去。”秦涛问。
闵行洲扫了一眼秦涛怀里的孩子,伸手关掉冷气,“玩儿。”
“你这方向是去郊区吗。”秦涛手搭在靠椅,看着闵公子,“那边有什么能玩的。”
闵行洲低头看腕表,“去打车。”
“咱俩?”秦涛是想说咱俩都这交情,大晚上的难得碰巧遇到闵公子,“你让我打车?”
闵行洲人冷淡,“你没钱?”
秦涛那叫一个委屈,钱是有,主要自己全拿来养孩子,没碰秦家一毛钱。
“你送我一下行不行,打车没宾利坐得舒服。”
“下车。”闵行洲撩了下眼皮,“我叫人过来接你。”
是真不能让尊贵的闵公子送一趟。
秦涛意兴阑珊,也不知道他赶着去哪里。
“早上不是秀过恩爱。”秦涛伸头,是想看闵行洲此刻的表情的,不该开心才是么,没看,又害怕被闵公子的冷酷吓到。
“这会儿谁又招你脾气了。”
闵行洲冷淡看窗外,一言不发。
“知道了知道了,就别藏着掖着了。”秦涛回应,圈子里谁没看见那张图片,只是大家不敢去提闵行洲那三个字的大名罢了,即使没有正脸,依旧知道是他闵公子。
闵行洲放下手机,没有理会秦涛的话。
秦涛补充,“这有点不像你以往的路数,我一度怀疑眼花看错了。”也没错,林烟发的,除了闵行洲还能有谁。
闵行洲启唇,“看什么。”
秦涛托举孩子玩,两个咯咯地笑,“照片呗。”
提照片,如果闵行洲不默认,林烟其实发不了,秦涛同样觉得,他们的感情怎么玩怎么玩,其实关别人什么事不是,谁还敢去搅他闵行洲。
以前闵家插手搅闵行洲的婚姻私事,无非是怕他会娶尤璇进门,如今是不可能了,闵家可就不管了。
来接秦涛的是袁左,财阀的私人保镖也算不错的了,秦涛说谢谢,推门下车。
闵行洲没心思去想秦涛话里的意思。
岛太大,节目组也不是全都占用来拍摄。
闵行洲夜里上岛,导演还是知晓的,林烟居住的摄像头准时在夜晚10点关闭。
闵行洲刷卡进房间,看到林烟趴在桌子前看剧本,长发掩颊,冷却的咖啡,记号笔在她手里旋转,橘黄调的夜视灯,她半边脸荡漾微微晕光,看见他,她笑盈盈一会儿,又落下长睫,显得没精打采。
显然她开心他的到来,心里又压着烦心事。
闵行洲换鞋,脱下西服搁衣架,手里提一袋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径直放在桌子。
林烟合上手里的剧本,眼巴巴看着闵行洲拆开包装盒。
丝带在男人长指间缠绕又滑落,腕表折射出的精光,晃了林烟的眼,很难想象,这双矜贵的手也可以拿来拆盒子。
“我怎么没查到是哪家的巧克力。”
闵行洲从容不迫,“世荣建工曹董家的夫人亲手做的。”
林烟用力舔唇角,“那你是去人家家里问了?”
他说,“想吃就有。”
林烟捏着一块含嘴里咬,这一口巨丝滑,的确和外面卖的不太一样,可能外面卖的吃腻了。
总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咬,她还算有良心,会问他吃不吃。
林烟后仰脑袋,后颈脖挨在男人有力的腕臂,看着他,逆光的面容令她分不清此刻是寡淡还是笑。
闵行洲依旧保持站姿,眼睛看向剧本,“女主?”
林烟抽纸巾擦嘴角,“还是女三。”
闵行洲湿热的掌心缓缓蹭她颈子,“我女人去给别人做配?”
“角色适合我,很有挑战的,也不是非得是女主才接。”林烟侧身,就这么搁在闵行洲手上对他笑,“我男朋友有钱,我不差片酬。”
闵行洲听她胡说,她有林家。
林烟在他身上闻不到烟味,衣服还是她早上亲自给他穿的,“跑一趟来回折腾,累不累呀。”
从市中心到郊区,又出海上岛,晚上来,早上回,中间那一段时间和她缠绵一起,伺候她,白日开会,应酬,似乎24小时都排得满满当当。
闵行洲视量她,手指拢她的长发到一侧,耐人寻味地轻笑了声,“知道七哥对你好了?”
林烟咬着嘴角,小声嘀咕,“我有一件事还没跟你说,你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闵行洲敛眸,“你还有什么事这么神秘。”
“照片。”一提,林烟都红了脸,拿一小块巧克力咬到嘴边,“我们的照片。”
365怨不怨
圈分圈,顶级世家培养子弟接班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立着,日后尽量不要娱乐圈女星进门,其实有一点,太容易被关注,豪门很不喜欢把家世背景、私生活摆到大众面前,越有钱越爱裹着低调,拍卖会上挥手就是几个亿的卖家你什么时候能查得到是谁,委托师都有保密服务。
姓闵的更甚,非不得已不会在媒体面前出面提什么。
在圈内过自己的。
林烟全老实交代,“是我不小心发到网上。”
闵行洲听得有些出神,讲道理他不太了解她的超话是什么,认真的,没见过,听得懂她说照片无意“泄漏”出去了。
林烟想等答案的时候,发现闵行洲关注点不在这件事上。他的想法其实很少被掌控。
“脱了。”他手指落在她肩上,挑着稍薄的领口,“给我看看背。”
林烟举着手机,“我说照片。”
闵行洲在她额头点了点,“一会儿再看。”
林烟顺闵行洲的话,揭开粉色睡衣带子,她很少碰粉色的东西,其实,粉色在她身上碰撞出来的少女欲态更强烈。
薄透的真丝睡衣落到腰底,削成的窄腰曲线,闵行洲手指抚在她背部,滑腻的背脊骨线有几道红痕,礁石的,包括他吻的,浅浅交落相纵。
闵行洲低头到她耳边,“怨不怨七哥。”
林烟垂下眼睫。
“怨。”她一个字出口都软绵绵的。
闵行洲从西装裤拿出一瓶指甲盖大的膏药,撕开膜,指腹沾着给她上药,是他的不温柔造成。
他声音暗哑,“我看看。”
林烟误会了闵行洲的话,正打算转身,闵行洲眼眸红了几分,“看照片。”
林烟面颊一顿火烧火燎,感觉他就是故意逗弄她,慌张伸手拿手机,点开超话,一排精华、热门讨论帖子都放那张图片。
举给闵行洲看,他看了一会儿,“谁告诉她们这是我。”
他闵公子并没有正脸,只有背影。
林烟玩笑道,“你不想认啦。”
闵行洲手抱紧她的腰拽入怀,让她坐在他大腿上,“现在是影响我股价下跌了?”
照片的事情,闵行洲没想和林烟计较什么,一张图片何至于他生气。
林烟扭头看他,“没。”
他专心给她穿好睡衣,包好她的身体,掌心带动她的手指一同系好腰带。
“大惊小怪。”
“你不生气吗?”林烟问。
“又看不到我的脸。”闵行洲一贯冷静,“跟我有关系?”
“你该不会因为没有你正脸才不管?”林烟在他怀里转身,面对面视线相接。
他轻笑,“你幼稚。”
林烟用手肘轻轻顶他腰腹,小脸笑得乖巧,就这么伸手要闵行洲的手机。
他并不问拿来做什么,示意在兜里。
给的挺坦荡。
兴许手机没问题,就算有他闵公子也不怕。
林烟其实了解闵行洲的脾气,但没去想其他,简单的男女之间要手机来弄弄。
闵行洲很拽的,手机从不设置密码,毕竟林烟也不会乱碰他手机。
她给他传了照片,就是网上热议那张,包括她偶尔会拍两个人的合照,手指划动他手机接收,保存,闵行洲眼睁睁看着她一顿操作,任她去了。
“以后分手的时候你手机怎么办。”林烟给看他看刚换好的画面。
只能说,林烟拍照技术水平不错。
他眼尾笑意荡漾,“砸了。”
“真舍得。”林烟一边玩他的领带,轻问,“电脑的桌面你换了吗。”
闵行洲轻哂,抱她进卫生间,“我哪儿敢换。”
并没换,爱放就放,蛮漂亮的林烟。下边人不碰他的私人笔记本电脑,包括徐特助都不会乱碰。
徐特助这会儿在饭局喝醉,搭在老董的肩膀,“总裁说了,秦家那位少爷是不会结婚了,你啊,千万不要搭理秦家的说亲。”
“我懂,那你家总裁呢。”老董问徐特助,“也不结了?”
徐特助笑着打量老董,“曹董您腰包太鼓了是不?一天到晚想着封礼吗。”
老董呵笑,“我以前在他这个年纪,孩子都上小学了。”
徐特助没什么好说的,入年,总裁虚岁32了。
那一夜,林烟已经睡沉,闵行洲蹲在阳台梯口,迎着海面吹冷风,手里捏了已经喝半罐的啤酒,“怎么说。”
通话那边在敲键盘,“并没造成什么恶劣影响,都是林小姐的粉丝喜欢她和她闹着玩,热搜她自己出钱清了,拿付思娇的新剧造型推上去顶,营销号也有盛艺那边出钱打过招呼,没参与讨论。”
她不是怕,她只是不喜欢在大众面前提及感情私事,因为他,毕竟他也不喜欢,对网上的事没什么兴趣可言。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有什么好昭告天下,早就过了那个轰轰烈烈的年纪。
闵行洲捏扁啤酒罐掷到垃圾桶,起身回屋。
一个错误罢了,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她在床的一边睡得安稳,总是喜欢拿手枕脸,呼吸基本没有,她睡着的时候很老实,除非在他怀里,她才不安分,闵行洲掖被子一角给她盖好,开暖气,关灯,拿起床尾的外套挽在手臂离开。
那天,财阀圈CNT科技部的公众号打入林烟超话内部,正儿八经用大号进场,暗暗点赞粉丝们的暗暗快乐。
看得出来,她们挺喜欢林小姐和闵先生的。
没有太轰动的行为,控制住所有热度,CNT大号也没有说什么,就是默默点赞每一条关于那张图片的动态,只是好多关注的不关注林烟的人和号暗地里都来林烟的超话里围观,犹如做贼般偷窥。
【我是新粉,有人解释一下今早的事吗,CNT怎么过来了】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有人派人过来巡岗,我们粉丝自己玩的,不关外人的事】
【营销号赶紧跑好不好,我们不要热搜的,真不要呀,缺kpi赶紧去找一找别家】
林烟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忙着录节目没时间去瞧,阿星提了一句她才去看,超话里已经回归正常,都是她的安利词条。
“我怎么感觉,闵总在变相给你面子。”阿星说。
365那你呢
“CNT不止第一次来我账号下面玩了。”
上回闵家开发布会的时候,他们就擅自来过,踢铁板了,没讨好对人,是被林烟打电话叫走的。
温度越发下降,冷雨下个不停,闵行洲来接她出去吃饭的时候,林烟问他,“是你让CNT过来?”
“她们喜欢我女朋友。”他一贯冷静,无波无澜,“总不能不回应让她们失望。”
私厨馆的停车场蛮远,两个人漫步在雨中,林烟把伞挪过去一点儿。
“阿星说,挺撑面儿。”
闵行洲睨她,“那你呢。”
林烟真没别的要求,最在意的都有得到。
她站在伞下,示意闵行洲贴近一点,在他照做弯腰的同时,她踮起脚尖附到闵行洲耳边,“那家剃胡茬泡沫的代言找上我了,价格离谱了,他们上来就开四千万,我在考虑接不接。”
他轻轻地笑。
袁左独自撑伞跟在身后,目送林烟小姐和七爷回岛,收伞上车离开。
三小姐和赵寅在私下里领证了,新房买在上麟府,秦少爷也住在那,陆小缇也住那,何勋也是住哪里,简直是齐聚扎堆了。
“冬至出来吃饭,我今天和赵医生领红本本了。”三小姐止不住的欢喜。
林烟接到电话通知的时候,正伏在闵行洲怀里吃车厘子,她捻一颗送到闵行洲嘴里,他嘴上斥她胡闹还是含进唇齿间,不由自主裹紧她身体在怀,手臂越过处理电脑上的文件。
林烟回电话那边,“这样打牌容易,没饭吃的时候串个门就行。”
三小姐打趣,“你要不要买一套备用,三缺一怎能缺你。”
她的账,往往后面有闵行洲给她买单。
港城最贵、最好、最便利的大平层并不是上麟府,而是檀园。
港城的檀园多数是顶层有钱人拿来养小三的,那地儿金贵啊,私密性也好,堪称二房屋,也不全是,只是有名的人物住过几位,那地儿的风格装修太纸醉金迷,住着心容易花,好好过日子就去安静的上麟府。
身后男人敲键盘的动作停下,压在林烟肩膀上,低声,“买呗。”
“上麟府太安静。”林烟不太喜欢,“也不方便。”
这个圈子,在一起最早的是她和闵行洲,因为一纸协议,兜兜转转一两年,身旁的朋友,该结婚的早就结了,该领证的领证了,该离婚的也离了,不该散的也散了,有小孩的也有了。
林烟心里突然有些惆怅,偎在闵行洲胸膛。
闵行洲推了下那盆车厘子,“不吃了么。”
林烟扬笑,“留给你。”
他低头,“张嘴。”
她顺势张开,小小的果肉送到她唇齿边。
她只咬了一半,另一半送到闵行洲嘴里,许是房间光线太朦胧,她娇嗔的模样极为挑逗。
逗着,就被闵行洲送到天鹅被上。
赵医生和三小姐还没补婚礼,今年不合适操办,拖到明年夏季去巴厘岛举行。
既然领证,赵先生还是弄个小聚餐做个仪式公布,双方长辈没来,只邀请身边的朋友。
那天是冬至,林烟是第一次接触闵行洲在京圈的朋友,七八位吧。
林烟一度怀疑进了什么型男窝,真的,娱乐圈男明星走红毯都没这几个有型有气质。
他们还没入座就开口。
“他闵公子怎么还没到,我京都飞过来都比他快。”
“不一定会来,大忙人。”
“他去京都几回,我找他,电话都不一定接。”
闵行洲、赵寅以前意气风发那会儿在京都,那个圈子的朋友都飞来港城瞧一眼赵寅的新媳妇。
林烟不熟,谁也不熟,他们更不熟林烟。
比秦涛他们还会玩上赵寅。
闵行洲没到,菜品还没上。
赵寅低头,估计在发短信问闵行洲什么时候到。
棕色衬衣男子视线有意无意掠过林烟的方向,“白色披肩那姑娘是嫂子的朋友?有主了没。”
这人是程家的公子,以前跟闵行洲玩得最好,京圈头一号人物。
刚入座第一眼,程公子就注意到林烟。
赵寅瞧了一眼林烟,有意无意扬唇,“不怕死你就大胆泡。”
“感觉挺面熟的。”程公子摸了摸下巴,低头玩手机。
也就看那一眼。
“对不。”赵寅稍稍抬眼看林烟,勾起唇角,“面熟吗。”
“有话就说。”
“人姑娘叫林烟。”
林烟?
好像有点耳熟。
程公子有事没事就搜了下safari,资料推送进了微博。
突然记得了,早些年闵家开过发布会,闵行洲的妻子就叫林烟,朋友被曝出已婚,蛮轰动的,对这个名字都有所耳闻。
而非她是明星。
人出现在这儿那就合理了。
程公子委实罪过,看林烟属实是无意之举,朋友妻不可欺。
他扭头瞥赵寅,“寅哥这回变得很卑鄙,刚刚怎么不早说,差一点我就过去扫她微信二维码了。”
你不一定扫得到,林烟很乖的,很专一的。但赵寅不说,该了解自会了解。
“早说就没意思了。”赵寅勾勾手,示意程公子贴过来,两个人说悄悄话,“目前还是行洲的人,还以老婆的身份呵护在别墅里,老舍不得让出去了呢。”
“看不出来。”程公子挨到沙发,规规矩矩打量了林烟一眼,“他闵行洲竟好这款。”
赵寅安安静静点烟,“这么娇气的姑娘不出自他手还能出自谁手。”
“我还以为他嗜好泼辣的,带呛的。”程公子说。
赵寅笑笑,给程公子倒茶。
“这个也很会呛他的。”赵寅说,“他被搅得失控几回,你是没遇到过。”
程公子若有所思,“小辣椒?”
赵寅眉目含笑,“是超级QQ糖。”
程公子觉得赵寅这个比喻可行,没再看林烟的方向,看多成亵渎。
“我都没等到他的喜宴。”
赵寅掐指一算,“我估摸再等个百八十年。”
“几个意思。”程公子抬手整理好衣服,眼眸扫视赵寅,“你正经点儿。”
“看起来没戏。”赵寅漫不经心倒着茶,满了也不在意,“现在谁也不主动提结婚,在一起就是玩儿。”
仍记得闵行洲的作风———凡事不做第二遍
程公子胳膊搭靠背,掌心抵在侧脸,突然笑开来,“知道他结婚我就觉得破天荒。”
许他们叫,不许七哥叫?
包房里能玩的都有,女士聚在一边,算是三小姐的亲属团,男士在另一边。
这头是港岛世家小姐,那边京圈豪门公子哥,双方不认识都互端着架子,哪边也没主动找哪边玩,看人下菜碟,逗不起千金小姐,懒得应付公子哥,谁也不是谁的菜。
要不是林烟那一胎,今晚饭局的主角八百竿子碰不到面,主治教授和病人的闺蜜事都成了。
越过雕栏隔断后,是一张雕刻的玻璃牌桌,林烟靠在钢琴和三小姐聊天,一边空出闲心弯腰帮陆小缇拿牌。
她扭头问林烟,“你去京都的时候见过他们吗。”
陆小缇有注意到他们时不时瞧林烟一眼,但是不了解这伙人的脾性。
林烟瞥过去,正正对上程公子的视线,对方在看菜单,似乎想问你点什么。
林烟忽略掉,不熟络。
“没见过。”
陆小缇放牌,“这会儿秦少爷要是在,会给我们端茶倒水了。”
有人出声,“你就是被伺候惯了,你还想让他们来伺候人?瞧瞧那几双手茧子都没有,比我精心保养的还嫩还白。”
“发现没有,我一年没见到涛哥了。”
提及秦涛,几位似乎比玩牌还来兴致,他秦少爷特有女人缘。
“从良了。”陆小缇插一嘴,“他以前搂的妹妹一个又一个的多狂妄欠揍,这回真怪事,那姑娘竟能把涛哥拉上岸…”
没说完。
知道林烟是绾绾的朋友,陆小缇终止话题。
怪吗。
“爱而不得,铭刻骨血。”林烟说。
闵行洲来得最晚,进门那刻,所有人都站起来,唯有林烟在角落,手指落在钢琴键,试了音。
陆小缇扯了扯嗓门,“七爷,过来玩两把吗。”
闵行洲把西服递给包房侍童,不慌不忙接话,“怎么让她站着,你们欺负她了?”
关键林烟站那儿方便帮陆小缇拿牌,她不会玩扑克牌,套路太深,2比3大,她不会。
“这就护起犊子,可冤枉我们了。”陆小缇笑滋滋,“林妹妹在我们这里何曾受过委屈?我还在盘算,你要是欺负她,我们还想合伙拐走她呢。”
拐谁。
她们要拐谁。
男人挑唇笑。
林烟手支在钢琴谱架,轻轻和闵行洲对视。
“拐你是么。”闵行洲舌尖掠过腔腮,眼神不疾不徐投向她,暗里藏了股晃荡的风流,“林妹妹。”
那声林妹妹从闵行洲胸腔内溢出,暧昧情趣,耐人寻味。
林烟耳尖瞬间泛红,透过闵行洲的眼神,她仿佛看到朦胧夜里的上上下下颠伏,焚点她。
对视片刻,林烟抿了抿唇,松开那会儿笑了下。
陆小缇距离近,勉强听到了,一个字,苏。
呵,男人。
闵行洲眼里只有林烟低下来的头,伸手揽住她腰去对面,每每触及,她都羞涩。
他在她腰上揉了一把,“脸红什么。”
并排走着,林烟垂眸,“你又逗我,林妹妹不是你叫的。”
“许老二他们叫。”闵行洲神色饶有兴味地睨她,“我不行?”
林烟拢了拢披肩,在闵行洲怀里走得挺慢,“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惯口改不掉。”
他低沉惋叹,“我后悔了。”
林烟抬头看他,满目诧异,“后悔什么。”
闵行洲说话都是点到为止,你爱懂不懂。
他没跟她说,当个玩笑。
后悔没有早点遇见年纪轻轻的林烟,刚成年那会儿港城那几位公子哥捧的林妹妹得多娇。
好说十八岁的林妹妹,好撩。
讲出来,她又该红脸说他流氓。
“怎么不等我一起来。”他问。
林烟来时打电话问过徐特助,徐特助说他们在工厂视察还没来得及忙完,“你不是去工厂了吗。”
闵行洲云淡风轻,“跟你等我有关系吗。”
“没。”
程公子眼见两个人靠近,位置都腾出来让好了。
闵行洲拉她一起坐在沙发的时候,那枚铂金戒指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沿着吊带裙布料一点点落到她腰际搔弄,示意身边的那伙人挨个介绍。
他声音很慢,“那位最不正经的是程家的三少爷,那边姓沈,景家,许家,贺家,爱待在角落安静温和的,宋家表亲,以前待在一个部队过。”
林烟顺着闵行洲说的依次看着附近的“男人们”。
他们同样挨个过来和林烟碰茶。
二十万一两的国礼太平猴魁茶。
林烟稳得了场,礼貌敬回去,这茶她一下子品不了那么多。
闵行洲坐在一旁剥桂圆,微微低垂眼眸,闲暇极了。桂圆是陆小缇刚刚拿过来给他剥,还故意在他们面前扭腰。
“老二知道不收拾你。”闵行洲斥她。
陆小缇没在怕赵言琛,家族联姻不谈感情,睡睡就过了,别太认真。陆小缇离开的时候踩着高跟鞋撩发,还更妖娆更扭。
林烟一边回敬茶,看着小碟里剥好的几颗桂圆,她低声询问闵行洲,“他们怎么都看我,我脸上是不是沾了什么,你帮我瞧瞧。”
闵行洲被她逗笑,拿帕子擦干净手指,手臂揽她靠拢过来半寸,声音暗哑,“你漂亮嘛。”
那张黑色皮沙发上,懒散挨坐的,笑着开红酒的,沙发后低头朝闵行洲附耳说话的,众人纷纷叹笑唏嘘。
是漂亮,用不着你闵公子亲自提点一遍。
“头一回来没带礼,见谅。”程公子说。
他们并非因为没见过,一开始是诧异于闵行洲的喜好选择,太颠覆了。
闵公子以前怎么拒绝方潼来着,“我讨厌听话的,无趣又无聊。”
那一句讨厌,放荡之气一寸寸从皮骨渗出。
太轻易得到,毫无挑战性。
这个比方潼还乖,比方潼还安静柔和。
应该属于欲媚顶层天花板了,男人骨子里多少有些恶趣味的。不谈始终如一,情致所到不管哪款都是心中珍爱。
虽然不了解,爱就是爱了,朋友一场,自然选择尊重祝福。
林烟其实不怯阵,是在闵行洲身旁一对比,气场不一致,强悍下只显得她更娇伶依赖。
两个人搓磨而来的氛围。
程公子在林烟身旁坐下,距离不近,双腿迈开,“你好,程斯桁。”
林烟,“林烟。”
你得问我女朋友成不成
边上的赵寅看好戏似地在同一张沙发坐下,给闵行洲倒茶,递茶。
闵行洲手在林烟后腰没离开过。
赵寅比谁都爱胡说八道,“斯桁进门就想要QQ糖的联系方式。”
QQ糖,闵行洲笑了下。
这么可爱么。
程公子一听拧紧眉,朝闵行洲稍有歉意地说,“就是误会,没见过您女朋友。”程公子自上而下打量赵寅,“你嘴也没个把门的,太松了。”
闵行洲清笑几声,令他觉得有趣,垂眸扫视一旁的林烟,“容易害羞,不要逗她。”
成,护上了。程公子敬茶,“知道,你俩伉俪情深。”
“七嫂好。”
闵行洲没当回事,姓程的什么的德性他清楚,只是有人起哄。
“你俩结婚的时候怎么没通知我们。”
“怎么给嫂子补礼金,转账?”
闵行洲敷衍道,“下回。”
“那成,这下回是什么时候。”程公子跟着捏桂圆玩,噼里啪啦,“我也可以亲自来港城一趟的。”
林烟就坐在两个人中间。
闵行洲瞧了她一眼,“你得问我女朋友成不成。”
闵行洲并不乐意于解释,把片场话说得模模糊糊,或许他也不清楚,下回得是什么时候,有或没有。
程公子哪敢真把话题问到林烟身上,随口瞎聊。
碍于过往的纠缠,林烟这时候不曾多想,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只图要名份的林烟,她静坐不说话,托腮玩手机,就听他们说话聊天了。
闵公子亲手剥的桂圆挺甜,他坐那儿闲暇无事做,不喝酒不抽烟不玩,单纯和姓程的、姓沈的、聊天。
服务员进来上菜,程公子顺手给她拿了杯果汁。
林烟捏着吸管,懒懒打哈欠,“两口茶撑了。”
闵行洲掌心顺她后脑勺的发,“前几天能吃能喝的劲儿哪去了。”
林烟移到闵行洲耳边,控诉,“我现在犯困,你说为什么。”
他抿唇,“有了?”
“有什么,你戴不戴你不清楚?”林烟两根手指捏他胳膊,他也不痛,坐在那儿不痛不痒,目光投向那盏屏风上的鸳鸯图,眼含笑意。
收回目光后,闵行洲玩味十足,“我敢么。”
林烟还想掐他,他不给。
她笑得欢,“我一不跟你闹,你就嘚瑟。”
“行。”闵行洲手锢住她腰,给她坐好,“人多,回去给你算账。”
饭局上,酒酣耳热。
林烟依然和闵行洲挨着坐。
廖未芝喝得双颊泛红,被损友灌的。
有人玩起了游戏,非要问赵寅,“既然是你们两个新婚宴,那么赵寅,你得跟我们说说了,是在哪里第一次遇见的赵太太,谁追的谁。”
赵寅放下筷子,目光从廖未芝身上收回,“第一次见面东方天地城,我见过她,也不知道她对我有没有印象,那天我带女伴去商场挑包,女伴偏偏看中了某位阔太预定的包…”
而这一位来提货百万包的阔太太就是廖未芝,脖子上却带着条假项链,她还骄傲地摘下来朝别人炫耀说,是她老公刚送的生日礼物。
看都看得出来是9.9块的玻璃石。
赵寅眼光毒,以男人的角度去看那条项链里的婚姻,当时对廖未芝的第一印象:呵,是个有钱的蠢女人
只是当时,赵寅只照顾身边女伴的情绪,刷了两个包,两条项链的钱,牵女伴的手离开了。
回想,廖未芝哪是什么阔太太,只因她姓廖,她母亲当年可是港城有名的木材商,他父亲还是廖仲钦,不管嫁给谁她,她廖未芝都能成为阔太太。
陆小缇可能喝高了,“赵主任,继续来一点,你们还有没有故事。”
故事多。
林烟也想听,亲自给赵寅倒酒,劝他再喝一杯。
“第二次是医院。”赵寅双手接过酒,笑了笑,“我替班坐急诊,接到一位被殴打昏迷的女病人。”
就是廖未芝。
蠢女人脖子上的项链这回没了,脸上都是淤青和血痕,他看她的身份证。
廖未芝,27岁。
分明是一张才27岁的脸蛋儿,满满的原生胶原蛋白,怎有男人舍得对这么艳丽动人的姑娘下手呢。
廖未芝脸上的血迹是他擦,骨折的地方是他亲自上药,打石膏,就连抱到病床上都是他来。
她连昏迷的时候都还在流眼泪。
真蠢。
他就偷偷骂,蠢货,被男人骗钱骗感情了吧。反正廖未芝昏迷也听不见。
第二天,他有事去外科住院部,路过病房外,她被她父亲训斥得特别可怜。
她倒好,抱她父亲大腿:要不再动个手术,开颅,我换个脑这样您消气了没
他想,原是港城廖家高贵的三小姐,只是这脑子未免傻乎乎。
真是被软饭男坑傻了。
就在他以为,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交集的,无非是人生的匆匆过客,像每天接待成千上万的病人一样萍水相逢。
直到林烟的孩子出事那段时间,都是廖未芝来往医院。
她廖未芝天天打电话,发微信:赵医生,赵主任,林烟怎么样,林烟哭了吗,林烟吃饭了吗,林烟今天几点起床
赵寅那会儿相当无情:你会不会亲自问她本人,想追我直说成不
廖未芝:“那今晚出来约会”
够直白,不扭捏做作,赵寅也是个寂寞爱玩的心性,本着无聊去赴约,一来二去,稀里糊涂,爱欲焚身。
廖未芝和赵寅的爱情很简单,没有干柴烈火,没有激情碰撞,最初看脸,就很含蓄的女追男。
一个是被家族剔除出去的不光雅私生子,而她败过一段感情,没有亲人的祝福,就连她的孩子她也没敢去承认,该怎么说?
说他们亲生父亲背叛了她,说她好不容易偷到一抹白大褂解开她的心结吗。她暂时还没有勇气面对。
林烟和闵行洲都坐在一旁听,听赵寅说的故事。
闵行洲瞧了一眼林烟,她听得入迷。
“感动了?”
的确,林烟听得极其感动,感动三小姐受重伤被送进医院那一次,幸而遇到了赵医生亲自照顾,“如果三小姐早一点遇见他,就没那么多事了。”
闵行洲不回话,人生哪有什么如果。
369 港城有你
赵寅再怎么说,一段极其浓情蜜语的谈恋爱,闵行洲都心无波澜。
林烟就不一样了,就像个听书的,嘴里咬着鱼胶,又是一顿听入迷。
男人和女人的思维定义有时候并不一致。
赵寅挨个敬酒,到闵行洲时,“你要开车,我换茶。”
闵行洲没答复。
赵寅用两个人听到的声音,“你别学廖仲钦。”
闵行洲开口像玩笑话,“你不该让赵家上门送彩礼吗。”
贵为赵家长子,哪怕是私生,赵家54口人,一个出面的都不来,她林烟最喜欢的三小姐不值得拥有赵家的承认吗。
他要是廖仲钦,即使赵寅八抬大轿也不会来吃这顿饭。
作为二十年的朋友理应来,可他自己都没有老婆,就不掺合别人娶老婆的事。
你随意。
但廖仲钦是他的人,一个左手臂膀,一个至交朋友。
要站,闵行洲还是会先站廖仲钦。
“会。”赵寅回笑。
“你最好做到吧。”闵行洲吩咐包房侍童拿东西,“这是廖仲钦给的红包。”
廖仲钦自然疼女儿,但想替他女儿挣一份体面。
她该花明正大的被赵家承认,几段婚姻不是评判女人好坏的标准。是,他私生子的身份再不光彩,依旧冠有赵姓,论年龄,他为赵家长子。他是不这么想,朋友是不会这么想。
但赵家会这么想,廖家会这么想。
赵家会觉得:一个二婚的女人根本不上台面,懒得出面
廖家同样会觉得:我闺女仅仅是二婚,所以你们赵家才不认
这是一个沟壑。
闵行洲侧身看了眼林烟,他自己都没有,懒得管那么宽。
挺烦的,他离位出去接电话。
两个喝交杯酒,并没有亲嘴,不至于那么恶趣味,三小姐的脸在起哄中透着害羞的潮红。
廖未芝是提前回家的,赵寅买了单亲自相送。
羊绒外套披在廖未芝肩上,她回头,“他们是不是不喜欢我。”
“多心了。”赵寅牵她手走在前面,笑应,“怎会不喜欢你,娶你的又不是他们,再说了他们也不是眼高的人。”
廖未芝心里还是有数,想起虚与委蛇的凤凰哥,真心祝福他们的人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多。
双方长辈没一个乐意,朋友无非是来捧场。
提前离开,缘由一通电话破坏了他们的气氛,她女儿问,妈妈,你今晚还会回来吗。
“闵先生和程家那位公子很少待在席桌,他们总是借故离开,不是去抽烟就是去一旁玩手机。”廖未芝说。
“别误会,闵行洲自己烦着呢。”赵寅说。
“程斯桁这人外热内冷,那心比谁都冷,表面看起来玩世不恭,真能和他说话说到一起的寥寥无几。”
廖未芝听着,好像是那么个道理。
赵寅叹气了声,外套裹紧廖未芝送出门。
廖未芝还是想问,“你的愿望是当一辈子医生吗。”
是吗。
至少赵寅现在是这样想,安稳一点,平淡一点,爱别人,爱自己,人生简单就好。
“当医生养不起三小姐了吗。”
廖未芝抬头质问,“请认真谈事,赵主任。”
“这么凶。”赵寅伸手捏她泛红的脸颊,“喝多了?”
她并没有喝多,她不傻。
在赵寅过去的三十二年里,她不清楚是怎样羞耻的人生,令他把自己的过去涂改得过分空白。
赵寅怎会在意外人怎么看待他喜欢当后爹的事,介意周启阳吗,他应该介意,可心中的爱已经遮盖掉介意,他的母亲走得早,是大妈养他长大,父亲又娶小妈,没一个是他母亲,其中滋味,四个字概括,都是后妈。
廖未芝满眼望着赵寅,郑重说道,“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想要赵家,我会支持你,你若是需要帮忙,我也可以帮你拿到手。”
赵寅不屑女人替他出手,单纯不是他爱做的事,“你很喜欢扶持男人?”
她摇头,“并不是。”
那是因为廖未芝是有那个本事的,她真不是外人看得那般只会顾家只会被骗只会谈恋爱。
她以前跟母亲学做生意的时候,赵寅可能还在解剖青蛙。
“谈什么回赵家。”赵寅调情起来,满口浪漫,“港城有你。”
赵寅不想带廖未芝掺合进去,安安稳稳过日子,可一份不被祝福的婚姻,如今太冲动成亲是否辜负了廖未芝?是否委屈了她如今卑怯的“二婚”想法。
就像闵行洲提点的。
他们必须被双方父辈、族辈认可,关起门来过日子像什么样。
听到廖未芝说,“等你考虑好了,我可以跟你回京都,住进赵家。”
赵寅打开车门,送她上车,车窗降下,两个人隔空相视。
“能不能放心呢廖未芝,不用替我着想,早点回去哄可可睡觉。”
可可,算他们的女儿了。
他也该回赵家,廖未芝需要体面身份的赵太太。
廖家乐意放人不是他有多好,是顺着廖未芝的喜好,他们太宠她,拦不了。
何况他还是闵行洲的朋友,否则廖未芝也拿不到户口本,他不能让大家失望。
闵行洲靠在落地窗抽烟,恰恰看到楼下那一幕。
林烟手轻轻搭上闵行洲肩膀,拿下他嘴里的烟掐灭,很明显的。
他愣了一下,但没阻止,笑着从口腔抵出残留的烟雾。
林烟从兜里掏出白棒饼干给他含,“这个甜。”
“你又要去当伴娘?”
刚刚在饭局,廖未芝定了,抱着林烟非要林烟不可。
她们一个个的结婚都爱找林烟,也不怕她的漂亮盖风头。
林烟点头,“你好像不赞成他们的感情。”
“别人的感情跟我没关系。”闵行洲咬了口饼干,抬手取下,“平常心对待。”
并非不赞成,他只是觉得,赵家上上下下不管与赵寅态度如何,理应都得滚来港城吃这顿饭。
林烟问:“怎么不跟你的朋友们喝酒。”
一看陆小缇,醉酒上头,把所有人的号码都要了个遍。
他掌心扯住拉绳,隔绝玻璃外的霓虹缠绕,“伤好了么。”
林烟没多想,忍不住抚了下背脊。
“差不多。”
闵行洲平静问了句,“醉了怎么办。”
370既无辜,又装傻
林烟觉得有趣,“我可以照顾你,绝不让你半夜没有被子盖。”
闵行洲噢了一声,“干过?”
“绝对没。”她发誓。
林烟还是喜欢喝了点酒的闵行洲,遇到过很多次,他迷离又清醒,暴躁又居心不良,安静且孤独,说话会停在那儿先考虑两秒又撩人。
他爱玩她头发,喜欢啃她,特别来劲儿,他只有喝了酒一定要枕在她大腿睡觉,让她不许动,他眼神看任何事物时的那股子醉意炙热,焚毁一切。
那他妈就是,那点酒分明不够他醉但他很醉人,醉她,稀里糊涂会被他骗。
那样的闵行洲,像一头疲倦的孤狼,会释放他的混沌和坦诚。
林烟戳了戳他宽厚的掌心,“去吧,我可以开车。”
“下雨。”闵行洲岿然不动,“我开。”
林烟揭开窗纱,“不是有阿斌嘛。”
他闷笑,并没去,他明白林烟在开玩笑,他更明白林烟喜欢他喝醉好套话,想套什么,给她机会嘛。
赵寅回来后没再讲他的爱情故事。
林烟中途去卫生间,包房里的尽头传来寥寥几声惬意带笑地谈话。
“谁乐意去听他赵寅的故事,京都也不回,就是躲在港城摆烂,爱娶谁娶谁。”
“行了,人家乐意,再说日子是他们过,当后爹好着呢,未来可期。”
“我就是想来看行洲的,厉害,那姑娘蛮漂亮。”
徐徐烟雾里,是程公子的声音,和姓沈的,靠在角落拆零食,窗台上放的是300一包的大金钻,一整条被拆,凌乱的摆在窗口。
程公子听一半,已经发现林烟的存在,伸手拍姓沈的别再开口说话。
林烟微笑,“洗手。”
“让一让嘛,沈闻礼。”程公子拉着姓沈的靠到一旁,“过去吧,就是这里有点烟味,抱歉。”
林烟点头,“没事。”
林烟这样客气规矩,这让程公子拉下含槟榔吊儿郎当的脾性,站着回视林烟。
突然在烟覆盖的地方拿出一包小零食,“七嫂,送你。”
就这么丢过来,林烟不得不接,还是说谢谢。
洗手。
没事。
谢谢。
程公子整理窗台的杂乱东西,笑着问沈闻礼,“她怎么那么有礼貌。”
“礼貌不是人的根本嘛,你学不会?”沈闻礼转身回饭局,“要不要找洲哥出来教你做人。”
林烟拧开水龙头,捧起水洗了把脸。
扭头出门,尽头过道的男人开口,“你找他进过高原?”
林烟停下脚步,“你也听说了?”
“了解一点。”程公子挨在那儿,双手抱胸,夹烟的手示意林烟,“会抽吗。”
林烟摇头,“不会。”
“看起来真不会。”那根烟并没有点火,被程公子收回盒子。
风华毓秀,这四个说的应该就是程斯桁。
“要留在港城玩吗。”
“你做东。”程公子叹息,有趣至极地看向她,“我就留。”
知道是玩笑话,林烟靠到墙上,和程期桁对视,“行洲会做东。”
说完,林烟抽纸巾擦手,掷到程公子脚边的垃圾桶。
扭头,离开。
确实够乖也不是太乖。
程公子手抄西装裤,跟在林烟身侧,“那可说好了七嫂,我留在港城,你们得好吃好喝伺候我呢。”
即是他的朋友,林烟点头,“一定。”
过道说长也不长,程斯桁问她,“前年的事,七爷在国外花几亿美金,送什么东西去太空玩,还安排最贵的海域和邮轮航海,好像是跟你有关系,身边还有一方木匣子装手工碰铃….这么小点的,一位大师给他的,风一吹,叮叮的,我想看,他没给我看,说送人的礼物。”
林烟没懂,想问程斯桁,程斯桁说去问那个他。
那晚。
林烟没着急回岛,撒了娇要和闵行洲回庄园住,想看娇凤。
“我已经接了那个代言,得亏七哥的面儿,他们特别好说话。”林烟看着窗外的车流流逝,转身,托腮看闵行洲,“七哥要不要礼物。”
代言的价格已经超过一线明星水准,品牌贵是贵,那张图出去后,销量确实挺好。
闵行洲侧身掠她一眼,“钢笔没墨了。”
车刚好刹车等红绿灯,林烟悄悄勾搭男人搁在排挡器的手指,勾到他小拇指,互相缠住,又分明轻描淡写地刮蹭,她声音软得厉害,“我知道了。”
男人喉咙吞了吞,干燥得紧,她这会儿挣钱会头一个想着他了,以前送一回礼物都是拿他的钱去买。
闵行洲反手裹住她的手指捏着,“几千块也行,七哥不会嫌弃。”
林烟看着他脸,“我要去选质量好的,我怕你生气了,笔爆杆。”
他眼神掠她,眉眼微微晃动一层轻薄的笑意。
外面的雨雾蒙蒙,安静成了催化剂。
车厢里的两根小拇指已经不够安分,在昏暗光线之中燎着热烈,互相磨得叫人心痒。
他吻得时而汹涌时而温柔怜惜,她一旦痛哼他还是会用力咬破她。
缠到庄园的餐桌前,哐哐当当的烛盏绕着银质刀叉,拖拽红色绸布跌落地毯。
无人在意。
闵行洲在她身上尝到了零食的味道,程斯桁爱含的薄荷糖豆。
“老被男人觊觎。”
她瞪了大眼睛,忽闪忽闪地,“觊觎我的男人在哪里。”
“不是只有你吗。”她补充。
既无辜,又装傻。
闵行洲就知道林烟故意装这副模样,太了解她,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她其实不是会主动勾引人的那款,有意无意的举动也总能勾起男人那点喔龊心思。
她中途那段时间去卫生间很久,回来时是和程斯桁一起入场,这才见面几小时已经彻底打入内部有说有笑。
自然,闵行洲了解程斯桁不会对他的女人有心思,无非花花肠子喜欢对姑娘热情。
他相当大方,这点醋不至于让人去胡乱怀疑。
“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关于我的…”林烟轻轻问。
闵行洲淡定得一批,“我哪儿来什么秘密。”
林烟低下了头,“你花的那几亿美金干什么去了,因为我?”
这什么嘴。
闵行洲神色晦暗不明,“程老三说的?”
371你哪来的醋
她点头。回想程斯桁的话,她发现,闵行洲消失几个月的时候事儿挺多。
“孩子。”
“花钱送她去看世界,天上,海底,老太太觉得对不住她来一遭受罪,后来给她去闵家的园陵,大师说落叶归根好,老太太祭祀也方便。”
闵行洲捡起桌布放好,转身上楼。
林烟怔在原地。
到底是老太太,还是他自己觉得对不住。
庄园太空,空旷到林烟心慌孤寂,各种复杂说不清楚,她隐约听到门打开的声音。
闭上眼,过往的一切幕幕涌上心头,她流浪进了闵行洲的世界,桃红柳绿。
也都犯了错,她沉沉呼出一口气。
她何曾不是没勇气面对。
关于孩子的话题,他和她之间很少提,有时候提了总会有一方选择终止。
他在卫生间冲澡,林烟没打扰他,要说不难受是假的,不管闵行洲当初是在意孩子还是在意她,都是作为父母的一份亏欠。
这回等他洗澡出来变得有些长,林烟走进衣帽间搬了床被子,闵行洲盖的蚕丝太薄,这个季节她喜欢暖烘烘,想要多一床。
闵行洲洗澡出来就看到林烟安安静静铺床,摆枕头,微弯着腰,也不爱穿鞋,半跪在床上又跳下来,手心轻轻抚平皱褶。
她的温柔美轻易让人堕落。
每回过来住,力所能及的事她都自己来,整理有序,很有贤妻良母的傻样。
闵行洲并不在乎要的女人是否贤妻良母,是否势均力敌,跟了他不至于洗碗铺床,她的女人该滋长在养尊处优的富贵里。
明天,也该从闵家调人过来。
他转身,去隔壁书房找u盘,他给林烟看,小孩之前的航海轨迹。
她没哭,只是盯着不动,一句话打破两个人的沉默,“投胎做你宝贝女儿一定很浪漫幸福。”
闵行洲不着痕迹抿唇,收走电脑,拢她入怀相拥而眠,这时候不太想和她提过去,她好容易念旧。
“下辈子你来呗。”
他说得漫不经心,有个长得像她那样娇涩涩的女儿也不错,多招人稀罕。
“你不得娶别人?”她问。
闵行洲低头瞧她。
偏林烟鼻子酸涩,躲在他怀里,手指甲抓他胸口的肌肉,空气里浮荡他的味道,是沐浴露的清新,是他心跳有力的硬挺轮廓。
闵行洲绷紧下颚线,捏她唇角,“你哪儿来的醋。”
“不娶的话你哪来的宝贝千金。”她偷偷地问,“我不给娶行吗。”
他笑得愉悦,眼眸睇她一眼,几分玩味调弄,“难道去外面捡一个吗。”
林烟哼声,“捡来的不亲,小心反咬你。”
就是容易吃醋。
闵行洲明白林烟越想越岔了,伸手安抚她,“净会胡思乱想,看什么神话故事,哪来的下辈子。”
“假设。”
林烟手攀上闵行洲脖子,轻轻望着他,室内朦胧光线染进她眼底,扑朔迷离,丝绒般聚靡艳。
“要是遇不到我,你可不可以就此断绝七情六欲,无色无求,参禅悟道。”她说。
闵行洲眉眼倦怠,轻飘飘的拖着调儿,“为你参禅悟道?”
亏她想得出来。
“对。”她点头仰望闵行洲,“为我。”
他就笑。
“人以后能转世吗。”林烟问。
闵行洲搂她,诓她,吻她,“做好事积德。”
林烟自问没做过坏事也没做过惊天动地的好事,“那我下辈子岂不成一头小猪。”
“你这样的。”闵行洲被她逗笑了,“那也是粉红宠物小猪。”
林烟叹气,“这个长不大。”
闵行洲揉她头发,“人没了就是灰飞湮灭。”
“我开玩笑话,懂不懂情趣啊闵行洲。”林烟狡辩。
闵行洲懂,伸手关灯。
就在陷入黑暗的那一秒,林烟嘴里念念有词,“要是有女儿,可是财阀家的长公主。”
闵行洲沉默良久,“大点声行么。”
林烟扭头,蒙上自己搬的那床被子,“我在念剧本。”
第二天,闵行洲收到一支钢笔,她这回送的比上一支手感更好。
徐特助查过这支钢笔的价格。
“总裁,万宝龙,一万九。”
是林烟亲自去专柜试手感,闵行洲靠在皮椅想了想,没想好该还她什么礼物。
圣诞节那天,三小姐和赵寅回京都。
林烟送到机场,看着他们走去一条她走过也最厌弃的路,家族内斗。
京都其实不远,几个小时航程。赵寅推行李箱,廖未芝对港城难分难舍,频频回头看林烟。
“他父亲病重,我才不怕那伙姓赵的,多希望能是你,闵家都认可你,真是同人不同命。”
赵寅结交党羽,是他已经残疾坐轮椅的大妈,他们有共同的目的,对付小妈一党,定了两派局面。
豪门大戏见多,林烟心无波澜,甚至觉得赵家还是个小场面,大房和小房战斗,夹加一个图谋不轨的私生子站队。
从前那声周太太变成了赵大少奶奶。
赵寅不是要钱和股份,是要一个施压赵家的机会。
廖未芝三个字得在京都那个圈子里抬起头,而不是二婚配私生子的茶余饭后笑谈。平淡,逃避,从来都不是豪门子弟骨子里的血性。
可看赵医生,除了会看病和玩五子棋,动得了大族赵家的根本?
林烟望着廖未芝,笑了两声,“有得需要上的跟我说。”
廖未芝抱了抱林烟,“照顾好盛艺,明年巴厘岛见。”
“林烟阿姨。”可可揪了揪林烟的大衣外套,“我想有妹妹玩了,妈妈好久之前就说林烟阿姨会有妹妹来陪我玩,我都等了两年,可是妹妹呢,她被天使送到哪里了。”
林烟低头,小孩子无知的笑容太童真,蹲下来,俯到可可耳边,她低低扬唇笑,“你下回问你行洲叔叔有没有。”
可可和林烟拉勾勾,可可却在想,她这次离开祖父,往常跟着祖父才见到行洲叔叔,那该怎么才能见到行洲叔叔问。
林烟挥手,走了。
赵寅单手抱起可可,“林烟阿姨跟你说什么。”
可可在嘴边做嘘嘘,“这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小公主。”赵寅换一只手抱,“是不是想要妹妹?”
可可看着赵寅,“我不要你给的妹妹,我要行洲叔叔的妹妹。”
372在这儿游泳呢
然而,林烟对可可说的话,她自己忘了,小孩子却放在心上念叨,就等着什么时候能见到闵行洲。
闵家不过圣诞节,还是族里有辈分的小聚喝茶。
她来惯了,就是来露个脸。
林烟靠在长廊,看着满堂姓闵的。
那小东西成型了,要是能顺利出生,一定是能享受遍人世间的所有美好,有好吃好玩的还有闵行洲那么会宠女人的爹地。
闵行洲操控商业的基因,闵家骨血里对根脉的保护性,闵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独宠和仅此一份的偏爱,对,还有财阀闵行洲手中数不清的家产继承。
那才是真会投胎的。
林烟提前离开闵家,去旧街卖小玩意的东西东看西看。
她问老板挂在门口的小碰铃,“这个有什么用处。”
“很治愈的,可以送小孩子。”老板一看就是好客的,“姑娘,要进来挑挑点东西吗,我们细说。”
林烟摇头,松了松缠在脖子的雪白围巾。
回想。
反正闵家老太太肯定挺不乐意的,就这样生生遗落在医院吗,未来可是姓闵的,荣华位尊,万众瞩目。他闵行洲怎舍得让孩子成为无人在意的存在。
那几天,林烟没怎么见到闵行洲,新的一年,他事忙得比谁都多,她不打扰他。
林烟起得早,围着海岸散步,接到一个语音。
清心寡欲的莲花头像,其实想想,这图片与那个人挺符合。
老成,又简单粗暴。
林烟靠在石墩,缓缓按接听,“怎么了。”
“陈权兴进去了,我的事彻底办完了。”
一句话,说不清的惆怅和温柔。
他不知道该和谁分享,也不知道该让谁能懂他此刻的五味杂陈,无奈憋不住,还是忍不住找她,有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坚定。
生父,养父,一个个都被他送进去,没有亲人,这令他孤独。
好像,只有在林烟身上偶尔能以“朋友”的方式分享一点点。
林烟说不出恭喜,“辛苦了。”
这边,手机开的是扩音器,易利顷靠在小屋角落,“我问过陈权兴,问他为什么没有对付你,他说,他才不是傻子。”
陈权兴犯的罪该有几年吧。
动林烟,绑架罪,估计就不止几年。
先逃,逃得了他就逃,逃不了就不逃,总之怎样他都卑劣。
林烟手里的树枝在沙地打圈圈,“我弱柳扶风,可能看起来好捏。”
哪里好捏,闵行洲捏动了没,易利顷没说,把话题转移,“闵行洲有没有欺负你。”
林烟默了一会儿,“没。”
易利顷冲了杯茶,“以后不要为他犯险,被他收拾没。”
“关老宅自闭。”
她满口都在开玩笑。
易利顷品了口冲泡的茶叶,味道真不怎么样,“他那脾气,有对你发火过么。”他顿了顿,“他理应做不到对你有脾气,自己转身硬生生憋着,活该憋着他。”
或者都没有发过火。
闵行洲这人虽强势易怒,但对女人只有一副脾气,不骂不打不动脾气,要不说风流呢。等把你忘了,他只会对你冷漠。
“警戒你一点,男人真不能憋着脾气,火气容易旺。”
的确如此。
她问,“回国了吗。”
“还没。”易利顷笑得温和,良久,低醇的嗓音传来,“我今天去了菲莱神庙。”
林烟抬头看太阳升起的地方,“爱神伊西斯吗。”
易利顷顿了顿,“你要不要看。”
林烟低头,“你发吧。”
几组照片结束通话,林烟坐在海面看完,删除记录,起身去拍摄。
节目组特辑录制最后一天。
林烟收到粉红玫瑰,红色M字母的直升飞机跨海送到片场,看到程公子下飞机,嗯…闵大总裁恭贺她结束三个多月的拍摄。
偏是程斯桁大摇大摆地替他送来。
这人真不回京都,他说港城好玩的地儿太多。
“追求者?”导演看着那排场,却是一位无比陌生的公子哥戴着好几十万的墨镜走来,“这么光明正大?”
“不是追求者。”林烟看着粉玫瑰,“闵行洲的朋友。”
那不关导演的事儿了,导演扯到一旁,“你们的剧宣传效果不错,刚放出去两集点击达到2亿,不负你们剧组这段时间的卖力拍摄。”
这事儿,林烟早有耳闻,给王斌半夜乐得合不拢嘴。
“七嫂。”
得亏这张脸好看,在人群中喊七嫂也不丢落他公子哥的高贵气质。
七嫂?节目组里的明星都在松山见过那对财阀夫妻,那人不是来撬墙角没事了,不然吃上一线大瓜了,结束这天也才知道,这岛是林烟的。
都是网上叫得出名的明星,程斯桁未觉得意外。
林烟吩咐人把花收好,拿起围巾和帽子收在手臂,“今天想玩什么。”
程斯桁带她去小馆看击剑比赛,也不是只有她,有偷跑出来的陆小缇,顾小姐。
五人组。
林烟没着急出国,程斯桁倒不是好玩,纯粹喜欢找林烟做朋友,普通朋友。
击剑看得林烟犯困,她想起闵行洲。
林烟正闭目凝神,服务生进来换茶,动作扰了她,程斯桁不好这口茶的高雅,喜欢含薄荷糖豆玩儿,遣退服务生,“七嫂问了没。”
“问了。”林烟缓缓睁开眼睛。
“第一次去外空玩,我都想去瞧瞧,你去过吗。”程斯桁目光抬向台上的比试,红方占上风,他轻轻鼓掌。
林烟没去过。
程斯桁说,“他还想买颗星星送他女儿住上面,他堂堂一个财阀有钱嘛,花钱什么事办不出来。”
“你们闵家那位老太太,也还出了钱,嗐,挺可惜了,我这个干爹还盼着呢。”
林烟偏头,“你为什么告诉我。”
程斯桁越过茶桌,手撑着侧脸,轻轻和林烟说,“咱俩做朋友不是吗,有秘密就交底,你有秘密吗。”
“我没有。”林烟看台上的比试,哪方拿到比方她看不懂。
后半场,陆小缇拉去游泳解乏。
室内恒温调到适宜的度,水光波粼,林烟在池里像有一只雪白流腻的美人鱼在水下曼妙穿梭。
二楼刚换泳衣出来的程斯桁,靠在玻璃栏栈瞧了两眼。
这给闵行洲知道真的有嘴也说不清了,好在,男女游泳池分场,可是也没隔得多远。
程斯桁左看右看,就怕闵行洲突然来。
偏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程斯桁吓了一跳。
七哥,说句话了…
“看什么呢。”
程斯桁听到是沈闻礼的声音才勉强顺了口气,歪着脑袋下楼。
“QQ糖。”
沈闻礼胳膊架在程斯桁肩膀,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水里就林烟在游泳,姓沈的嘶拉一声,罪过罪过。
就看到人在水里,别多想,其实很正常,就是水里那位太性感。
程斯桁扭头,“别给洲哥看到,万一犯眼红。”
“还得是你洲哥眼光独到。”
闵行洲不知道,这个时间点估计正开会忙着呢,粉玫瑰都订了,闲不出时间亲自送过去,据说清晨六点才从某个酒店出来,领带也不系,多会风花雪月。
陆小缇坐在岸边,就看水池里的美人鱼游泳,好一会儿,她游到陆小缇身边,双手撑在岸上,“不下来?”
“日子有点无趣。”陆小缇伸手顺开林烟的湿发,“芝姐走了,越玩越孤独。”
“有点。”林烟枕在陆小缇腿上,“但愿她别受委屈。”
提委屈两个字,陆小缇就来气焰,“要是被欺负,我直接去京都找赵家算账,让他们知道我陆小缇的大名。”
嚷得程斯桁在一边池子都能听得到,也没办法听不到,都看得见。
这个很刁蛮有仇必报,那个柔情软骨,究竟两个是怎么成为闺蜜?
程斯桁游了几圈上岸,挨在摇椅上摸手机玩儿,闵行洲人就站在他面前。
“….”
程斯桁顿觉得嘴里槟榔的味道特难嚼,视线缓缓上移。
但闵行洲没看程斯桁,视线投在岸对面的泳池,水都盖不住的身材曲线,size闵行洲一贯认得准,水里那条美人鱼是他的枕边人,即使看不见脸,他难道还不熟她的size么。
闵行洲嘴里斜叼着烟,含糊不清的视线令他取下烟掐灭,林烟游了一圈上岸。
迈着笔直的美腿,全身湿淋淋。
水珠顺着长发滑落,马甲线美人筋,艳香浮动,她低头挤湿发未曾发现闵行洲,懒倦得像迷路在森林里最漂亮的物种,九色鹿。
闵行洲看得眉头紧皱,舌腔里的烟味儿变得毫无味道,又寡又清。
强势惯的闵行洲,可不是时时刻刻都有大格局和涵养,水里性感的美人鱼是他的女人,在这儿游泳呢。
自从和林烟确认男女朋友关系,她比协议结婚那会儿还要会折磨人,谈恋爱确实比有夫妻身份要差劲儿。
怎么折磨?她不闹,她不吵,也否想在她身上管她和哪个男人怎么玩,怎么接电话聊天。
他不知道么,易利顷先是打错他的号码,大早上他接了,以为易利顷对付陈权兴需要帮助。
结果。
———你醒了么
开口这么温柔保准不是找他,而是找林烟,易利顷只会对林烟温柔。
“你带来?”
他回头看程斯桁,眼神并不友善。
程斯桁觉得闵行洲这类对隐私要求极高的人物,这辈子一定没出现在大众游泳馆,男男女女都这样穿。
啊对,那是他前妻兼女朋友。
今天过来,还特意包场清人,换了水,所以啊,这诺大的场内就5个人。
程斯桁多少有点求生欲,“不是我,千万不要掀醋坛,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陆小缇开口请他们玩的,虽然是这样讲,扫码开钱包场的是程斯桁。
程斯桁眨了眨眼,“我就是来陪玩的。”
确实,程斯桁是他默认来当陪玩的,林烟身边的朋友都渐渐有自己的事做,照顾孩子,照顾家庭,唯独她,不需要照顾谁。
盛艺有他背后出手安排,林老爷子有他吩咐的人治疗,她不接娱乐圈的活,她就特别闲。
闵行洲拆解西服扣,朝林烟走去。
西服一整件包在她身上,脖子以下全遮住,她没反应过来,受不住闵行洲说一不二的态度,毛巾自手中脱落。
泳衣有很多种类,林烟身上偏是面料最少的那款。
游泳馆那么多、陌生男人,都在看她。
闵行洲硬皮硬骨硬态度,不只林烟慌得屏息,陆小缇连连笑着后退。
更衣室门口摆着黄色三角架,正在维修中。
最角落的卫生间隔着白色门板传来几声细细地埋怨。
“七哥,说句话了。”
“疼….”
“你生气了是不是,我任性一下怎么了,你今天为什么不亲自去岛上接我出来。”
“开会。”闵行洲手指勾住那根背带,细细的小绳子,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扯开。
他忙着开会,并非恶意拖延不去岛上接她,海油A股触及涨停,忙完不就出来找她了么。他信任程斯桁,程斯桁一向心冷心无情,但没到任由他们混在一起游泳的程度。
这种大度,不要也罢。
林烟也不是真的埋怨闵行洲没去岛上接她,找个借口开脱如今落下风的局面,闵行洲一向集团正事为首要大事,她了解,还不至于因为一个会议和他斤斤计较。
他男朋友的身份的确做得足,她没有矫情病非要闵行洲推脱会议来照顾她,这不现实。林烟唯一不顺眼的,就像他现在,吃醋。
她试图为自己的侥幸找借口,“男人事业心不要那么强,照顾女朋友重要才是,开会永远成为借口,唔”
闵行洲等她穿好衣服带她离开,怕她感冒。
夜色浓浓,程斯桁一行人在馆外等,都靠在车边默不作声地看着,林烟身上已经是闵行洲的西服。
她紧紧挽着他的手臂,走路一颠一颠的,像是摔倒在了哪里。
程斯桁没多想,打开车门,“行吧,今晚我请客赔罪。”
他话音才落,阿斌已经开着宾利过来,缓缓在门口停下,下车开门。
闵行洲人又寡淡又冷静,“她今天刚停工,需要休息。”
程斯桁哑口无言。
“拜拜。”林烟勉强笑得出来,“你们玩。”
程斯桁跟着笑,朝林烟挥手拜拜,扭头进车。
“三公子。”陆小缇要搭程斯桁的顺风车,“捎我和顾小姐一趟。”
程斯桁倒车,“古灵精怪,得亏你是他表表亲。”
泳衣,陆小缇给林烟挑的,也不算,以前她们在一起聚趴,穿的就是这种。
泳池馆内收拾卫生的阿姨在角落那扇门背后,看到被挂在门把上的一套泳衣,今儿是来了包场的公子哥,这是被丢了吗,卫生间里还整整齐齐放了几张大钞票,用纸巾压着。
真给七哥争气
车里。
闵行洲挽开她大衣一边,看她的膝盖,她膝盖磕碰到门上,皮肤实在太嫩,一点小伤小痛就留红色痕迹。
“还怪那件衣服吗。”她问。
闵行洲维持平静的姿态,说发.Sao。
林烟有点委屈,扭头难过。
闵行洲脾气有一个特性,典型的自我又霸道专制,也不多,他被人捧惯,要说不吃醋是假。
他扶她肩膀转过来,“行了,不怪。”
林烟抬起脚,轻轻伸直放到闵行洲怀里,眼巴巴望着,“那帮我揉揉,站累了。”
闵行洲还算好心,伸手给她揉。
男人女人感情里的小问题,什么事就没有一场暧昧过后不能解决的。
一路,他一直听她瞎叨叨,说节目组的收益。
林烟手圈在闵行洲脖子挂住,“我没给PM集团放进节目组的投资打水漂。”
闵行洲手捏她唇角,顺口慢悠悠夸她,“真给七哥争气。”
节目组那点盈利,都不抵手里A股一个指数。
真的,闵行洲夸得毫无水准。
钱扔去节目组是给林烟玩儿的,林烟争气,闵行洲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骄傲的,人虽娇娇弱弱,但上进心很强。
她身后拥有一切足够的资本张扬,却从不张扬。
位置高的男人都会更中意这款。
林烟说了一堆,今天去和程斯桁玩了什么,包括代言的进展。
这是林烟的分享欲,闵行洲乐意倾听,时不时给她建议和提点。
她轻轻嚼着泡泡糖,“你还气吗。”
眼神无辜,语气又这么乖。
再气她今晚会收拾东西住客房,指不定还会拉黑他,删除好友。她就这几招,闵行洲对她了如指掌,面不改色地表达自己的大方,“不敢。”
两个字,闵行洲无比淡定从容。
回想,她在更衣室里失神涣散地那一句,我心里只有七哥。
闵行洲所有脾气早就全没了。
她吃硬脾气,他吃软。
这膝盖按揉到别墅,还不能碰到磕发红的地方。
陈姨满桌佳肴庆祝她拍摄顺利。那部电视剧林烟小姐是女三就不祝了,真不晓得,看别的女明星演的都必要是女主上咖位,林烟小姐是得闲才接,女几都行,从不哗众取宠,会做自己喜欢的事,过自己的人生,难怪先生喜欢顺着她疼她。
林烟吃完饭不着急上楼,在楼下院里和娇凤说话,抬头一仰,就看到闵行洲靠在阳台抽烟,不知道跟谁通话,眼神冷不丁投过来。
他玩着打火机,动作漫不经心,目光精准落在林烟身上,才对手机那边回话。
林烟思虑了一会儿,觉得他这一眼的占有欲特别强。
很久,他和易利顷的通话才结束。
他放下手机,嗓音淡淡,“吃饱了?”
林烟手指在身后交叉扣着,轻轻点头。
没有话题,林烟只是习惯性问出口,“这么晚谁找你。”
闵行洲念出那个名字,“易利顷。”
林烟暗自垂眸,觉得白问。
闵行洲没和她计较,招手示意她上楼。
她赶走娇凤自己去玩儿,慢悠悠上楼找闵行洲,阳台风冷,闵行洲随手拿一件外套挂在她身上。
她直接跳到闵行洲身上,落个满怀,粘着就要抱。
太娇气了,闵行洲绷紧腰腹,越来越沉,又只能硬生生憋住,叼着烟抽用烈性的尼古丁缓解那种滋味。
她爱挂人身上,她在游泳馆的纯情诱人,那画面太招眼,哪个男人不栽,他是有一点喜欢她粘他的模样。
那时候朋友都还在外面等,闵行洲没耽误太久,以至于并没有解决他的问题。
过头了,谁看不出来。
他虚眯着眼眸,视量林烟很久,叼着烟抱她去书房,“七哥明天给你买礼物。”
隔着徐徐烟雾,两个人四目相视,林烟咬唇角,“要很多。”
“给。”
闵行洲掐灭烟头,矜贵的皮骨之下,声调沙哑得意味深长,“七哥会给很多。”
隔天一早,程斯桁亲自登门“慰问”,进这地儿挨保安差了好久,差点发火了他,拨通闵行洲的号码,外面才放人。
起初,程斯桁还能签财阀的单,游泳事件后,财阀不乐意了,一点不大方。
闵行洲在楼下吃早餐,保姆摆好餐具,陈姨端羹汤和果盆上来,一一摆好。
程斯桁靠就近的椅子坐下,捻了颗覆盆子放嘴里尝。
朋友一场,程斯桁真真实实来一趟说一声,真没想过要泡林烟,除非她不是闵行洲的女朋友,可能会动点坏邪念。
吃了一会儿,闵行洲发声,凉意满满。
“以后嘴巴严实点。”
关于几亿美金的事,他怪程斯桁透底。
“我都是在帮你,让她知道怎么了。”程斯桁手肘撑在桌面,拿丝绸帕子擦嘴角,“你不领情啊?这个年岁了你结婚生子了么。”
闵行洲徐徐开口,“没到40岁。”
40岁才结婚吗,程斯桁笑得两肩微颤,“还行?”
闵行洲放下筷子拭手,瞧程斯桁一眼,“会更厉害。”
那些话一字不落传入林烟耳朵里,她正靠在二楼楼梯口喝酸奶。
有的男人越上年纪越有男人味道,闵行洲本色的英俊风华根本没有岁月尽头,他身材自律,行事理智,办事效率高。
不管他在哪个年纪,都大杀四方。
从校园到国外,到部队,到纵横商场。
姑娘,少妇,阿姨,绝对都吃他这套颜值,只要他不渣,偏偏他根里带滥情属性,可渣,他也莫名其妙迷人。
行,程斯桁信闵行洲,“一起回京都过年?”
闵行洲难得答应。
他那一声谢谢,父子关系还算缓和,今年宋家迎来老先生八十大寿,老先生最疼最护闵行洲,理应他得亲自到。
林烟扭头进房间,坐在化妆镜前梳头发。
闵行洲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她身后,俯身圈住她在怀,“要去柏林看你爷爷?”
卧室有个小小的皮箱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是她准备好即将出国的行李,不多。
林烟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说,闵行洲已经问了,出国这事儿早就拖好久。
林烟放下梳子,看着镜子里的两张面孔,“我可以自己出国,你还有事忙,不至于为我爷爷的事分心。”
“准备过年。”闵行洲隐隐从容淡定,“还有第二场手术,不能回国那么早。”
不管我死活了?
港城别的节日都不在乎,只重视春节。
宋家那样门第的宴,与她八辈子打不着关系。
闵行洲背靠在梳妆台,侧身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瓶瓶罐罐,一大堆,她舍得花钱保养,浑身哪儿哪儿都嫩的像十八。
他伸手抚弄林烟的小耳钉,“去京都,再出国。”
“你要带我去那边过年?”林烟转过身。
闵行洲皱眉,“你自己出国?”
林烟踌躇了会儿,把梳子放到闵行洲手中,要他梳发。
他已经答应去京都,总不可能耍赖缠他出国。
“我先去,你忙完了再来柏林找我好不好。”
闵行洲不慌不忙问,“不去会怎么样。”
“把你还给别的狗,不要了。”她开起玩笑。
闵行洲极有滋味垂眸,掸了掸西装裤,“狗在哪儿。”
林烟看着镜子,“觊觎你的女人。”
“我不带高帽。”闵行洲好笑,“根本没有。”
可不肯认自己的风流债和艳遇史。
林烟勾手指头要他弯腰,抵住他的唇,“查你手机你怕不怕露馅儿。”
昨晚半夜,在书房玩到中场。
闵行洲手机来了一通电话,他裹她在怀,被打扰是想关机,不小心碰到接听,那边的声音是某企业的年轻女高管。
三更半夜打电话来确认合作项目的事宜。
究竟是工作狂,还是以其他目的来找闵公子深夜畅聊?但是什么?林烟发现了,凌晨1点44分,是要聊什么工作选在这时候打电话来,这位女高管的心思显而易见了。
当时沉浸在两个人的二人世界,林烟心里有醋,相当不给面儿,律动里,对着听筒嘤咛出声。
闵行洲险些捂实她的嘴。
通话那边停顿很久,才说抱歉挂断电话。
是,闵行洲知道是两个女人的小心机战争,他还挺喜欢林烟这副宣誓主权的“小恶劣”行为。
回想,男人喉头滚了滚,索性拿出手机丢到林烟怀里,“查呗。”
林烟不查,脸枕在梳妆台,笑得愉悦,“我才不看,男人老实不老实查手机证明不了。”
“还有兴致闹我。”闵行洲抓起她一缕发,放在掌心梳,“能出国心情好是不是。”
林烟伸手缠住他腰,脸上的笑容逐渐灿烂,“不用去公司,不用拍戏,我自在。”
闵行洲动作停下,“不管七哥死活?”
林烟抬起下巴,“手机是买来摆设吗,联系呀。”
她并没有等闵行洲,长居签证下来隔天登机出发。
临别之际,她没敢和闵行洲直说,怕闵行洲拉她熬夜。
她登机前几分钟只给闵行洲发了一条微信:“不许找别的狗”
闵行洲就在飞机场外的停车场,手搁在车窗瞧那几个字,没回。
直到飞机起飞,闵行洲踩油门离开。
人林烟出国几天了,闵行洲还在港城,偶尔才在饭局上见到踪影。
闵行洲暂时抽不开身,不能像她,她扔下盛艺给他拍拍屁股就走。
他把闵家扔给谁,把PM集团扔给谁,把宏海扔给谁…
小年,林烟不在,来给闵行洲送汤圆的成了闵家老宅那边的佣人。
偶尔的分离属实是折磨,还是两个人感情正你侬我侬的热烈期。
林烟的朋友圈里,已经成了和林勇到处吃吃喝喝的照片。
他看到她身后的教堂,看到她去听圣经。
闵行洲退出,继续听乙方项目负责人的报告方案。
是那名女高管是德威科技的市场,杜小姐。
“许董,换个人。”闵行洲摩挲手里的钢笔,眼神落在杜小姐身上,“你派女孩子去代工厂终归不安全。”
会议在场高管怔了会儿,不过他作为甲方换个人确是没问题,他作为甲方投资完全有资格。
“该是,是我欠缺顾虑。”许懂站起身,神色绷着,“小杜,这个项目给李伟接手。”
显然,闵行洲的态度有拒绝征兆,许董心中揣测,他估计是对杜小姐的工作表现不满。
许董眼神示意杜小姐上前说好话道歉,不要黄了双方的合作。
杜小姐倒茶上前,“闵总,我…”
“换个人方便。”闵行洲合上合同,并没提半夜那通电话的逾越。
与德威科技的合作项目一直进行得很顺利,这位负责人的电话的确来过几回,这类合作往常是姜秘书交接。
杜小姐,“闵总,模拟芯片的项目一直是我在走,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给贵方,能给PM集团与我方的合作中带来效益。”
闵行洲停下脚步,“多大了?”
杜小姐看着男人矜贵的侧脸,总算露出笑容,“26。”
不大不小。
还是太年轻。
杜小姐跟在闵行洲身侧,“您女朋友是不是不愿意您与异性合作伙伴接触,如果这样,那我对前几日的行为很是抱歉。”
闵行洲像是随口一说,“她没那么不懂事,芯片代工厂不安全。”
“我当时….”眼见闵行洲提步走,杜小姐踩着高跟鞋跟上,“当时真的是加急上报,才打给您。”
闵行洲浸淫过多少声色犬马的场所,眼光看谁都毒辣也不会出错。
“我身边有的是秘书,你应该有联系方式。”
合作接触里,去代工厂都是杜小姐亲历安排,遇到过闵行洲来工厂巡查,他工作认真时分明没那么冷漠无情,杜小姐鼓起勇气,“闵总是觉得那一通电话我错了对吗,我注意到闵总为模拟芯片一事如此亲力亲为,我害怕下边人处理问题不好。”
闵行洲只是笑了声,“你知道PM集团的层层审核招工机制么,这种小事不需要我。”
“请回,会议已经结束了。”适时的,姜秘书伸手拦住,礼貌地朝杜小姐点头,抱紧怀里的合同跟在闵行洲身后。反正姜秘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姜秘书谛视他进入电梯,微低头解开西服纽扣,彻底解脱了他搭在肩上,就这么倚在边壁,闭目养神,浑身无力的疲惫感。
大概猜他此刻有什么坏心情,好久,姜秘书才记得一问,“总裁,午餐。”
电梯关合的那一刻,只有两个沙哑的字。
“你吃。”
PM集团顶层的停机坪停了一辆直升飞机,他是去京都过年。
行洲叔叔,我有话跟你说
宋家大宅这场宴会照最低调的举办,老先生早年历经风沙的身体挨着到80年岁算是长命,都有可能是最后一个年头的大寿,家中后辈商议后决定给老先生举办一次晚年辰宴,老先生始终不兴那十里八街的热闹排场。
家中聚一聚,吃吃饭。
不知道谁在京圈走漏风声,外头依然车马云集,里面并没有热闹哄哄,像家常便饭似般几桌喜宴。
大雪落下,密密麻麻。
花园一角得四角亭里烧着火红炭炉,闵文庭脱下工作服外套,整齐摆好,才坐下。
本还挨着没正经儿样的几位公子哥齐齐站直,特别规章客气,“文庭先生。”
闵文庭冷淡摆手。
几位公子哥点头,一个接一个排好队离开。
闵行洲自始自终坦然从容,手支侧脸专心划手机。
闵文庭喝了口温水,抬头瞧那“不正经”的儿子,“人没带来?”
闵行洲低声,“出国。”
闵文庭自然不去打听这些事,就想趁机会见见面,当初这个儿媳也算他答应挑的。
“怎么不留。”
闵行洲看着外面皑皑白雪,“我能留她么。”
多余的,他老子没问,闲聊其他的事。
“今年我和你母亲也不回港城,事儿多。”
“老太太都习惯了。”闵行洲见怪不怪,倒不至于他亲自说一声,闵家从没有人跟他老子打招呼回不回去吃年夜饭,“闵家少你不能揭锅?”
他老子的表情依然是平静的,要说感情,可能留着一样的血。
“不着急回去就来四进院,你母亲明天休假。”
闵行洲拧眉,不吭声。
他老子什么也没说,起身离开,这顿饭也没吃上一口,在众人“文庭先生慢走”的声音里,他坐进上门外那辆车离开。
闵行洲没看,重新玩手机,等林烟回信息。
就爱发表情包。
闵行洲盯着那只小熊,起身回前院的宴席。
宋家大宅内人来人往,不喝酒只静静谈事,闵行洲身旁围着三两大人物,兴致正浓。
“行洲叔叔。”
“行洲叔叔,你理理我。”
“低一下头,我有悄悄话跟你说。”
几声软糯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闵行洲侧身,小女孩穿着粉色公主纱裙,正眼汪汪地抬头看他。
廖可可,他见过很多次。
本名周可可,和周启阳那东西离婚后,廖家当天给可可改姓。
廖仲钦只要不忙,爱带小外孙女在身边照顾,找廖仲钦谈事,时不时就碰到。
闵行洲以为可可拿不到点心,伸手拿一盒草莓递给她,扭头就走,从头到尾没有多余的表情。
然,转身那一刻,什么小爪子轻轻扯住他的裤腿,力道不大。
这举动似曾相似的熟悉,闵行洲低头,面无表情看向可可。
继而漫不经心看向可可揪在他西裤上留下的细微折痕,小孩子没力气,面料手感有质感,痕迹不重。
偏他想起林烟,林烟最爱扯他袖口,扯他西服,然后撒娇要他抱一抱,疼一疼。
这让闵行洲问出声,“想要行洲叔叔抱?”
可可扎着公主蝴蝶结马尾,看起来分明乖巧,又摇头说不是,“可可有一个秘密要问问叔叔。”
可可太矮一个,只到闵行洲的膝盖。
闵行洲并不在意小孩子的秘密,“这么小一点,少走到大人身后,看不见可就被踩了。”
“我才不怕被踩。”
“叔叔太高了,低头好不好嘛,因为是秘密,可可必须偷偷问,不能给别人听见。”
闵行洲下意识反应并不是低头,心下有些好奇。
有位中年达贵过来和闵行洲打招呼,他看了可可一眼,应付过去,“叔叔忙,自己去玩。”
“行洲叔叔…”
可可再抬头时,闵行洲长腿迈步,谈笑风生间,走进人群拥簇里被包围。
可可暗自叹气,小脸沮丧得快要哭了,吧嗒吧嗒的,眼睛就流出点点眼泪,“对不起了林烟阿姨,我也问不出来到底什么时候才有行洲叔叔的妹妹。”
附近的赵寅将那一幕收入眼中,低头和程斯桁交谈,“听都不听一句。”
程斯桁和赵寅碰杯,抿了一口,才笑道,“我倒是好奇林烟要干什么。”
可可还想跟上闵行洲,被赵寅抱起来哄走,“可别吵到他了,你也不怕他发火么。”
“他长得没那么可怕。”可可看闵行洲的背影,“行洲叔叔笑起来特别好看,你看,行洲叔叔还会给我拿水果。”
说着,可可举起小盆里的草莓。
“行洲叔叔看起来不好惹,但是行洲叔叔很好相处。”
赵寅敷衍说是,看来这就是闵行洲气场自带的女人缘。
他还真不是冷,只是贵。
程斯桁低头编辑微信:“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托可可办?”
林烟回一个问号。
程斯桁:“可可一直找闵行洲”
林烟连发四个惊讶的表情包:“他们聊什么了?”
程斯桁:“他忙,没说什么”
林烟哦。
程斯桁:“要不要帮你?”
林烟:“不用/微笑.jpg”
林烟发完,手机抄回大衣兜里,进餐厅点晚餐,不该知道的永远不会知道,都是命。
爷爷的手术顺利,还要留在这里治疗,她不打算回国过年,姓林的都在柏林,哪里过年都一样。
闵行洲吃完宴席出来,坐进来接的车离开,司机还是固定的那位,好长的时间他都坐在车里看雪,算准了时间差,他才拨通林烟的号码。
柏林下雨,接通那一刻林烟就给他听嘀嗒雨声,“好阴郁的天气。”
闵行洲嘴角噙了一抹浅浅地弧度,“收红包了么。”
“收了。”她的声音清盈又干净,“七哥新年好。”
“七哥是第一个给的么。”他问。
喝过酒,他的声音说不上的杂醇又浅醉熏熏。
闵行洲并不是第一,但是是给最多的那一位,林烟看向坐在对面的林勇,“嗯。”
他喝醉,好诓。
林勇轻轻咳嗽了一声,“菜冷了。”
闵行洲料到不是,但没去计较,叮嘱她好好吃饭挂电话。
闵行洲丢开手机,伸手摁了摁太阳穴,吩咐司机,“回酒店。”
话落,一声哒哒舔糖果的声音,那小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红旗车,一直搭着两条小腿晃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