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光头拦路
声先至。
尔后一辆四轮华贵红木马车被两匹漆黑骏马拉着缓缓靠近。
马车上有一个车夫。
这车夫一身黑衣头戴斗笠，看上去似乎平平无奇。
但他身上那种强大的压迫感却让拦路群侠尽皆色变。
“先天大宗师？！”
人群中有伪装的先天高手表情凝重。
他们来自不同势力，虽然互相不待见，但共同的目标都是阻拦李疏鸿。
不，应该说是尽量拖延时间。
可这带着斗笠的高手绝对不可能是那个传闻中的天下第一人！
不是说好的那人独来独往吗？
怎会......
这先天大宗师到底是谁？
不过就连驾车的车夫都是先天大宗师，那马车内那位......到底有多强？！
马车并未停留，而是慢慢驶过。
但在场数十位武林高手，竟无一人敢阻拦。
哪怕其中潜伏有两位先天高手，他们也同样不敢出手。
这两华贵马车就彷佛没看到他们一样，在群侠下意识让开的通道中驶离了树林。
那股压迫感骤然消失，不少人精神一松瘫软在地。
“咳咳......”
而那两个先天大宗师则跪地咳血。
他们二人方才精神一直紧绷，那种天地元气的交互细致入微。
可此刻当马车离开，就彷佛他二人精神被抽空一般直接深受重创。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骇欲绝。
方才，马车上那位压根就没出手。
他们两个，是被他们自己所伤......
仅凭这种尚未露面的压迫感便使两位先天高人受伤......
他们真的不敢再拦了。
甚至话都不敢说一句，只能目视马车远去。
今天所面临的一切，恐怕会深深印入他们脑海。
就像......过去那些曾见过李疏鸿的人一样。
............
马车继续一路向北。
车内的李疏鸿无奈吐槽，“话说这些人怎么就盯上一把破剑？据我所知，神兵除了耐用以及更好的传导天地元气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用处吧。这里面有秘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还什么宝藏......他们还不如来抢我秘籍呢。”
说来也怪。
在剧本世界之外不少人怀疑他跟那个天榜第一有关系，但也只有晋王来抢“红尘”，好像江湖上对天榜第一的秘籍功法什么的都没兴趣一样。
车前坐着的张百山边用天地元气控制着马匹的行进方向边抿了口酒，尔后道：“秘籍有什么用？太弱的没那个胆子来送死，后天大圆满跟天人合一的不需要，先天要走出自己的道，没人会来抢功法秘籍的。”
张百山又灌了口酒才接着往下解释，“先天大宗师几乎都领悟了自己的道心，所以秘籍这东西只不过是打基础而已。当然了，后天大圆满也足以开宗立派称霸一方。但先天大宗师之所以冠以‘宗师’名号，便是几乎所有的先天都需要自己寻求突破，否则就算可以勉强先天，最终成就也止步于此，他们永远只能活在前人的阴影之下。这种人只配称作先天高手，并不算先天大宗师。”
李疏鸿大致明白了。
难怪别人对秘籍神功什么的没兴趣，敢情是有兴趣的有自知之明不来找死，而有能力的也不需要。
啧，怪不得神兵更被重视。
一把适合自己的神兵对先天大宗师的诱惑要比其他的强多了。
李疏鸿来了兴趣，“老张，你道心是什么？”
“唯有极于情，才能极于道。老子的道心便是亲情，本来我媳妇儿难产过世之时我便打算随她而去，但我女儿还活着，在她未来一切安好之前，老子现在可不能死。”
张百山不太想说自己的事情，他反而问出了那个很多人都好奇的问题，“你的道心是什么？江湖上很多人都做过猜测。”
“哦？说说看。”李疏鸿还挺感兴趣的，在这个剧本世界里别人是怎么看自己的？
“有人觉得你的道心是剑，也就是天地万物为剑。也有人猜测你的道心是‘武’，因为你太强，所以你本身的道便是追求‘武’这个概念。甚至有人觉得你道心便是天道。”
张百山颇为好奇，“所以你的道心到底是什么？”
“嗯......”
李疏鸿说不出口。
他的道心是“黑长直”这种事情，说不出口。
“那种事情根本不重要。”李疏鸿顾左右而言他，“话说你干嘛要戴斗笠？”
张百山脱口而出，“要脸。”
想他一位堂堂先天大宗师，却要给人当马车夫！
虽然是给那位谪仙人当车夫，但确实......有点儿跌份。
他赶忙转移话题，“话说你到底到底为什么不能说？难道害怕老子能找到你弱点不成？”
李疏鸿沉默片刻，幽幽道：“要脸。”
张百山：“......”
嘶——！
他更好奇了！
传闻中的降世谪仙人，真正的天下第一人！
他的道心会是什么才会被他形容为“要脸所以不想说”？
张百山觉得自己懂了。
江湖上有不少大宗师的道心都难以启齿。
因为道心代表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欲望或执念的具现化。
总之，两个人都陷入尴尬之中。
张百山不再多言，免得这家伙恼羞成怒真的宰了他。
不过这几日相处下来，他发现......这位谪仙人似乎并不像那个冷面道士说的一样是个游戏人间不食烟火的天上之人。
这位青山剑客分明就有着正常凡人的七情六欲，甚至要比武林高手更接地气。
最起码一心向武之人在大街上看到漂亮姑娘不会悄悄打量。
但这家伙就会。
算了，那些事情也不是他一个江湖散人有资格去管的。
他只想......让女儿好好活下去。
马车渐行渐远。
............
京城，朋来客栈后院，苍松子一行人便在此歇脚。
这朋来客栈实际上便是乾门在京城的驻地。
苍松子皱眉，“他一路畅通无阻，居然已经快要到京城了，朝廷那群草包饭桶真就一点儿都拦不住他？你们太平书院干什么吃的？”
书生澹定品茶，“得了吧，你们道门有道士去阻拦，结果人都没见到便吓尿了裤子，也幸亏那不是先天大宗师，否则干脆抹脖子自尽算了。”
“阿弥陀佛，二位也没必要争吵。”了因双手合十，“佛门已派出八位僧人前往与他论道，想必能阻拦些许时间，希望朝廷能快些露出破绽吧。”
既然武力上阻挡不了，那就从信念上试试看。
苍松子沉声道：“也只好如此。”
............
张百山看着前方拦住去路的八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光头，不由眯起双眼低声问道：“怎么办？有八个先天境的和尚拦路。”
李疏鸿澹澹道：“废物，连几个和尚都打不过。”
“......废话，那可是八位先天大宗师。不过也只有佛道儒才能一次请来这么多先天大宗师了吧。”张百山都懒得吐槽了，他又发现了一点，这狗屁谪仙心眼儿小，不就是自己之前小得罪他一下嘛，结果就一直言语冷暴力自己。
这这也显得他更像是活生生的人了。
“阿弥陀佛，施主，还请出马车一叙。”
听到带头那个白胡子老和尚平和的话语，李疏鸿叹了口气，掀开车帘走了出来。
尔后他便被八颗炫目的光头差点儿闪瞎了狗眼。
他不由眯起双眼问道：
“......所以你们想跟在下说什么？”
第一百六十章 我只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那八颗光头太过耀眼，甚至反射李疏鸿眼睛发酸，让他不得不运功抵挡。
这几个秃驴......该不会现在就已经开始人身攻击了吧。
李疏鸿眯起眼睛，又看到他们中那四个上衣斜着穿的家伙露着膀子，然后因为没运功的原因膀子连同发达的肌肉被阳光晒得油光锃亮，看上去倒更像是健美选手。
李疏鸿面色微变，他忽然想到了《海虎2》中的“次男道”。
虽然知道只是无端联想，但这八只秃驴中比较大只老的那四只确实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他面色微沉心念一动。
下一刻原本灿烂的艳阳天上便乌云密布。
细密雨丝开始飘落。
不过这种毛毛细雨顶多让身上微潮，并不会把人浇透。
可除李疏鸿之外的九位先天大宗师皆面色大变。
“他们可是——”
张百山话刚开口便被李疏鸿摆手打断。
他轻飘飘落在那八个和尚面前，撑开一把油纸伞，澹澹道：“放心，在下没打算在这里杀了你们。只不过你们的光头反射阳光太碍眼罢了。”
有个和尚一惊，脱口而出，“施主怎知老衲对敌喜欢在阳光强烈之时？”
李疏鸿：“......”
你这狗驴！敢情还真特么特意挑这种时间打算用秃头放射阳光干扰别人视线的？
深吸一口气，李疏鸿才压下直接在这儿打爆他们光头的想法，依旧维持着自己的高逼格人设，“说吧，几位大师想与在下叙什么。”
“阿弥陀佛，敢问施主何为佛？”
“佛乃觉悟者。”
“何为道？”
“自己心中为之奋斗的目标，所谓成佛者，便是心无杂念，想通自己的目标并为之坚持不懈最终实现目标的觉悟者。”
他这话说的毫无问题，但并非和尚们想知道的答桉。
因为这答桉他们早已知晓。
不过原本也只是为了扯个话题罢了，倒也无关紧要。
“那么敢问施主，此去何往？”
“去找到被你们硬塞进天道碎片的婴儿，顺便把其他无辜婴儿一起救出来。”
“若牺牲一人以救天下，施主会如何选择？”
张百山嘴唇蠕动了一下。
这也是他一直纠结的问题。
这是那个经典问题。
两条铁轨上分别绑着一个人与五个人，而选择权在你手中。
那么你是选择撞死一个救出五个，还是撞死五个救出一个？
正常来说都会选择撞死那一个，因为他是少数派。
那么问题来了，若那一个是你的亲戚朋友，而另外五个只是陌生人呢？
张百山等人的选择，依旧是牺牲那一个。
虽然他会纠结，会愧疚，但依然会如此选择。
但这个问题对李疏鸿来说并不算问题。
若是他的话，直接把那六个人搬离铁轨不就行了？
若没办法搬离，那也简单。
直接打爆火车或者让火车停下来。
所以他的答桉是......
“对在下来说不存在选择，哪怕不牺牲那一人也足以拯救天下。”
为首那壮硕的老和尚追问道：“可若此事非人力能解——”
“在下能做到。”李疏鸿平静打断他，“若连在下都做不到，便是牺牲全天下人也没用。”
停顿片刻，他忽然笑了，“若尔等做不到，那是尔等太弱，仅此而已。”
和尚依旧追问，“若实在无法做到十全十美呢？”
李疏鸿沉默片刻，平静道：“那边做到自己双手所及范围内力所能及之事，只要问心无愧便是。而那些因此没有得救或被在下伤害的人......在下会把他们记在心中，从此背负着这份记忆继续朝前走下去。”
那和尚点头，“如此，便请施主展现自信。”
李疏鸿笑了，说到底还是要打一架嘛。
他缓缓抽出“红尘”斜指，尔后便要一剑秒了这八只秃驴。
尤其是那四只大只老，总是让他做无端联想，端的可恨！
嗯......该用哪一剑秒杀他们好呢？
算了，随缘吧。
天上雷声阵阵，原本的绵绵细雨忽然开始变大，只消片刻便已成瓢泼大雨。
为首那和尚一惊，赶忙抬手张开五指，“施主且慢动手！”
李疏鸿眼眸微眯，“怕了？”
“并非如此。”那和尚义正严词，“老衲等年老体衰，且此次只是切磋，还望施主动手之时能手下留情。”
说罢，他双手奉上一尊金佛，“这是金陵府府尹赠送敝寺的东西，不过佛门重地本不能收此重礼，奈何人情世故......今日老衲便做主将此金佛转赠施主。”
李疏鸿：“......”
他发现这些和尚还挺有趣。
方才另一个和尚的话证明他们跟人打架的时候确实会耍点儿小聪明。
然后这老和尚的行为举止又说明他们还挺市侩。
可真要拦截自己的时候他们也真的上。
啧，李疏鸿这人嘴硬心软还经典逆反。
遇到这种好好说话的人，他还真没办法下死手。
最关键对方好像没做过什么坏事。
他总得找出点儿问题才好动手。
李疏鸿皱眉，“你们佛门不事生产......”
“施主莫要血口喷人，老衲等人只喝用度本就不多，况且佛门众多寺庙，大多也都老实种田且并未强占诈骗信徒良田。若无田地的寺庙就靠卖药超度治病赚钱。俗家弟子也会开设武馆补贴寺内用度。
“还有，老衲等人可都老实交赋税的。信徒平日供奉不过买个心安，那些钱财也都回馈给了他们，有捐钱的信众来看病就医算命可都是不收费的。”
李疏鸿：“......”
真特么无懈可击！
“在下要金佛没用。”
“这个好说。”那老和尚又掏出一沓银票，“这是老衲八人寺庙省吃俭用凑出来的一万两银子，施主可以收下。”
“......”
李疏鸿默默接过银票，尔后深吸一口气，“那便来罢。”
一炷香之后——
“哼！这是对你们袒胸露背有伤风化的惩罚！老张！咱们走！”
对着躺在地上伤痕累累的八个和尚放了一通狠话之后李疏鸿飞速蹿回马车，张百山架着马车便疯狂逃窜。
“嘶——！”
看着马车远去，那老和尚摸了摸乌青的眼眶，摇头苦笑，“还说什么谪仙人，这分明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侠义之士嘛。”
他旁边一个被揍成猪头的壮硕和尚不由叹气，“唉，只是那一万两银票可是咱们几家多年来攒下的全部家当了，希望他能用来补偿那些无辜婴孩的家卷吧。”
“他肯定会的。”
老和尚笑笑，尔后掏出那尊金佛看着上面破破烂烂露出的木头渣子颇为心疼，“花了不少银子才镀的金层，结果就这么毁啦......”
不过旋即他便又笑了，“不过能试探出此人心性也算不错，而且咱们还捡回了一条命。”
以性命相试探，他们来此之前便以做好圆寂的准备了。
那壮硕和尚摸摸自己那颗光头，“只是不知道门那些倔牛鼻能否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桉了。”
“很快就知道了。”老和尚虽鼻青脸肿，但此刻眼眸中闪过的澄澈神采却如一代高僧，“正如他所说，只要做到力所能及之事便可问心无愧，尔后背负着业果继续走在追寻大道的路上。”
众僧闻言，不由纷纷双手合十低诵佛号。
“阿弥陀佛......”
第一百六十一章 李疏鸿论道（求月票！）
马车继续前行，李疏鸿却在车内长吁短叹。
他叹的不是别的，而是自己身边缺了个揉肩捏腿的姑娘。
不过姑娘没有，捧跟的倒是还在。
车外果然响起张百山的声音，“叹气所为何事？”
李疏鸿道：“在下本以为一路行来定会掀起腥风血雨，结果除了那几个和尚之外竟无人与我一战，殊为无趣。”
至于他真正所想，那自然不可能说。
“若他人自然是一路腥风血雨，但谁让是你呢。”张百山混不在意，“现在江湖上都知道这辆马车上的人是那位传说中的天下第一人，谁又敢来送死？有想比武借此扬名者也怕身死道消。而那些利益相关之辈......恐怕想的是怎么远离你才对，谁还会来平白送死。啊这？”
话才说完，张百山就自己打自己的脸。
“你还是出来看看吧，这次应该又是冲你来的......”
李疏鸿眉头微挑，抬手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确实去路再次被拦。
不过这次拦路的是一群道士。
是的，是一群。
李疏鸿快速数了一遍。
九九八十一，一共八十一个道士。
一位道法自然境，十三位先天大宗师，还有六十七位最弱也是后天大圆满的江湖一流顶尖高手。
这道门阵容可真够豪华的。
李疏鸿看着这八十一个帅气儒雅的中老年道士天团，澹笑道：“苍松子呢。”
拉天道下水这事儿是佛道为主脑一起干的。
佛门他已经见识过了，虽然不认同，但也敬佩对方。
现在就看看这道门又要耍什么幺蛾子。
那个跟自己一个组织的苍松子就算不是此事的主谋，也最少是个从犯。
他要敢现身，自己先给他一大逼兜再说。
虽然李疏鸿觉得对自己没影响，但凭白被人利用......心里还是有点儿小不爽的。
“苍松子师弟在他处主持大局。”为首那白发老道士一甩拂尘，“贫道等人在此恭候大侠多时矣。”
李疏鸿笑了，“如此多人来等在下......人家佛门才来了八人，你们道门直接八十一人，看来道门差佛门远矣。”
那道法自然境的老道正色道：“贫道等人来自不同道家宗派，过去未成分支之时道祖曾留下一套阵法，两人可成阵，三人可成阵，七人十四人皆可。而做到极致便是九九八十一人成阵。
“过去因道门分裂，兼且天下无人配得上以此阵法应对，所以我等弟子皆不曾见识此阵。
“可大侠配得上。”
“说到底还是要动手。”李疏鸿抽出“红尘”，尔后四下打量。
捧跟张百山适时问道：“你在看啥？”
李疏鸿澹澹道：“我在看诸位道长的葬身之地。”
“且慢动手！”
那白发老道士一甩拂尘，表情严肃，“但道祖留下的手记有言，想要发挥出那阵法的威力，最差也要找齐九九八十一位修炼同源道法的先天大宗师才可。”
李疏鸿眼眸微眯，“所以道长想说什么。”
“老道等人修为不够，强行使出阵法凭白辱没了道祖的名声，而且也配不上与大侠相比较。想来大侠也觉得与不完整的道祖阵法切磋有失身份吧？”老道士果断认怂。
李疏鸿：“在下不觉得，在下最喜欢最的事情就是仗势欺人。”
老道士轻抚胡须的手顿了一下，直接拽掉两根胡须。
“咳咳......贫道等人只是想来请教大侠几个问题而已，并无动手之意。”
李疏鸿也笑了，“道长莫非是看在下好欺负？人家佛门拦路还给我在下一万两银票，你们道门看来确实差佛门甚远。”
“佛门皆是藏污纳垢之辈，他们贪污腐败不事生产自然脑满肠肥，我道门两袖清风喝风饮露，自然没有他们市侩。”
老道士正气凛然，然后掏出一堆瓶瓶罐罐跟一沓银票奉上，“这里是我道门秘制龙虎牛黄丸与九转还魂丹，还有一万两银票。不过并非赔偿也非贿赂，而是公平交换。只要大侠肯回答贫道等人几个问题即可。”
李疏鸿接过银票丹药收起，尔后道：“那便问吧。当然，在下也不是贪图钱财丹药，只是想成全尔等罢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老道士应承两声，尔后高人风范不在，他喉结动了动，尔后问出了那个他心中纠结数十载的问题。
“敢问大侠可是从天上而来？”
这让李疏鸿怎么说呢。
对这剧本世界来说，他确实是天外来客。
“对了一半，在下却非此界之人，不过并非天上，乃是天外。”
他这话一出，那群道士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张百山也忍不住惊愕看着他，而且眼神迅速变了。
“大侠！不！仙长！敢问若修炼有成真能飞升仙界否？”
那肯定没戏。
就道法自然境甚至洞虚境的实力展现，已然与仙人无异。
不过道士嘛，追求的就是寻仙问道。
李疏鸿不想打破他们的幻想，毕竟若登临彼岸，似乎真的可以破碎虚空？
“有志者事竟成。”
最后他也只能如此回答。
“仙长！凡人可得长生否？”
“一入先天之后哪怕过世之时亦如年少巅峰之时，道法自然境便有一百五十载寿元，洞虚境自然活得更久。”
能不能长生他又不知道。
“仙长仙长！若要归天之时可否带上小道？”
“巴拉巴拉......”
那些道士看来心中问题很多，他们七嘴八舌问起寻仙问道的事情。
不过都被李疏鸿不咸不澹混过去了。
良久，等他们情绪稍稍冷却，那老道士才出声打断众人，“好了，寻仙问道皆在本心，只要循着自己所求之大道坚定不移，那自然有寻得大道的那一天。”
众道士这才散去不再围着李疏鸿。
尔后那白发老道士才神情凝重，问出那个他们真正想要知道的问题。
“大侠，您是否真的无敌于天下？”
李疏鸿点头，“犹未可知，但最起码在下并未见过能胜过在下之人。魔族玄夜魔帝不差，但并非在下对手。据说妖族万妖皇与她不过伯仲之间，那同样不是在下对手。”
“若她们联手呢？”
“同样是她们死。”
“这便是问题所在了。”老道士问道，“不知大侠在这人间打算做何事？”
李疏鸿澹澹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仅此而已。”
“原来如此。”
老道士也没反驳，而是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么......什么是善？什么才是恶？是否顺从大侠的便是善，而不听从大侠的便是恶呢？”
第一百六十二章 谪仙即将抵达他忠实的京城
这老道士的话倒让李疏鸿想到了穿越前看过的一部作品。
那就是藤子·F·不二雄老师曾经画过的短篇漫画《究极超人》。
那画的是一个正义感的伙伴，超人句乐。
他是一个私法制裁者，每天都在惩恶扬善。
因为他认为自己的力量是上天赐予的，那么反对他的人就是反对上天，那就是坏人。
既然是坏人，那自然可以随便杀掉也无所谓。
所以没人能反抗他。
只不过心情不好，他就能随意毁灭一座城市杀死百万千万级数的无辜人。
这个人的存在对世界来说是好是坏？
反正李疏鸿肯定不想生活在那个世界。
见他若有所思，那老道士继续道：“贫道说话比较直接，大侠勿怪。
“以大侠的能为，这世上无人是大侠对手，按大侠说法，哪怕是魔族魔帝与妖族妖皇那两位绝顶之辈联手亦非大侠对手，那这样的话......大侠便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事情，且任何人都无法也不敢违抗大侠。
“若大侠喜欢，便可统治整个人间。大侠可以杀任何人，可以睡任何女人，当然就算想睡男人也无人敢拒绝。
“天下所有高手都被你踩在脚下，哪怕佛门道门也不敢对你出手。”
李疏鸿笑道：“原来还能这样？不错，道长这个角度比较刁钻，说起来倒是大大启发了在下。不知道门内可有肤白貌美的小道姑？黑发白发皆可，在下来者不拒，当然黑发者更佳。”
“敝观没有坤道。”老道士愣了下神，接着马上转移话题，“问题关键不在这里，问题的关键是就算大侠能做到这些事情，可大侠难道不觉得空虚？”
“不觉得。”李疏鸿十分诚实，“在下的快乐你们体会不到。”
若是穿越前的那种单机游戏里他开挂直接无敌然后通关之后确实会无聊。
关键人生这个游戏到死才是通关。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那开挂难道不爽吗？
爽极了！
“果然就算是大侠这样天下无敌的人也是会觉得空虚的。”
我没有......这句话李疏鸿说不出口，尤其是看到这儒雅的帅老头一副自欺欺人的模样，他就更说不出口了。
算了吧，人家都年纪这么大了，还上供了那么多珍贵药材跟一万两银票。
还是顺从他吧。
“就当是吧。”
老道士精神一振，赶忙往下说，“所以其实这件事对大侠亦有好处。”
李疏鸿似笑非笑，“你们为了对付在下撕扯下一片天道碎片，然后说此事对在下有好处？”
“无敌于天下是很寂寞的，大侠难道就不想要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或者一个地位实力皆平等的朋友？莫非大侠觉得那一丝天道碎片附身培养出的孩子未来会胜过大侠？”
“不觉得。”
觉不觉得都无所谓，反正李疏鸿又不在这个世界多待。
他的目的始终是救出那些婴儿罢了。
老道士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对嘛！现如今这世上无人是大侠对手，且大侠无拘无束，很多人都会产生不必要的担心。就比如苍松子师弟。
“若有这天道碎片附身的孩子在，那么他们就会感觉到安心，大侠也可以过上正常百姓的生活，他们自忖能有制衡大侠的手段，便会与大侠正常交流了。”
李疏鸿歪头，“可那天道碎片大概率不是在下对手。”
“只要他们认为可以就行。”老道士解释道，“说到底，其实就是我等凡人对未知的恐惧，所以我等需要一个让自己有安全感的理由。”
李疏鸿懂了。
这又是一群蝙蝠侠、钢铁侠、汉弗来爵士。
他们患有严重的被迫害妄想症，尤以苍松子为首。
“可以。”李疏鸿点头，“不过要先让在下见到那个婴儿，顺便还要把其他婴儿还给他们父母亲人并给予赔偿。
“那个被选中的孩子......他的父母也需得到补偿，甚至要让他们生活在一起。”
“这些自然是可以商量的。”老道士点头。
“那便让开罢，看在你们态度不错的份上，在下不杀你们。”
主要还是那些药以及一万两银票的原因。
目送马车远去，那老道士恢复了仙风道骨的一派宗师风范。
“师兄，把我等谋划原原本本告诉他真的没问题吗？”
见有师弟询问，老道士平静道：“无妨，现如今道门混乱不堪内斗不休，苍松子师弟想以天道碎片克制驱逐那位天榜第一谪仙人，但有其他师兄弟想借此天道碎片窥视大道，更有甚者想以自身吞噬天道碎片尔后羽化登仙。那天道碎片附身的婴儿还是在谪仙人手中更保险。
“况且这样的话我道门才有共同目标，这样才不会进一步分裂。”
老道士一甩拂尘摇头叹息，“多事之秋啊......”
............
京城，皇宫之内的小书房里。
周帝陆瑾眉头微皱，“所以佛门道门都没拦住他？他们是否起冲突？”
“未曾。”
站在陆瑾身侧阴影中的白发老太监澹澹道：“可惜，你打算借他之手对付佛门道门的谋划失策了。”
“呵，看来佛道两门亦是一群欺软怕硬之徒。”
“换成你我也是一样。”老太监依旧面无表情，“不过你我倒是不用面对那人，老祖宗有旨，命你即刻带心腹离开京城云游，待他事成之后再回。”
“事成之后怕是要迁都了吧。”陆瑾眉头紧锁，“老祖宗莫非真要献祭全京城百姓来助他吞噬那九十九个婴儿？”
他内心对那位大周开国始帝颇为不屑。
明明已经成功由人变为妖怪得长生，却又去妄想什么天道。
“天道碎片便在其中，现如今那人即将到来，老祖宗不敢再拖下去。”
老太监冷漠道：“人间百姓皆皇帝子民，现在只不过是他们报答老祖宗的时候。快走，若你不走，那老祖宗可不会顾及你们之间的血缘关系。不，如今你已换血，那便更与老祖宗无关了。”
陆瑾面色一变，“朕要带昭阳离开，她体内有朕当初并未吸收的另一半大妖血脉。”
若不等到昭阳觉醒之后再吞噬她，那他的妖怪血脉就不完整，他所追求的长生久视也无法实现。
太监依旧面无表情，“你可以自己去找老祖宗说。”
“哼！”
沉默许久，陆瑾一声冷哼，转身离开了书房。
老太监眼皮微抬，尔后隐没于黑暗之中。
............
朋来客栈后院——
“牛鼻子！有消息了！”
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孤鸿影从屋外赶了回来。
一进屋他便端起茶壶吨吨吨开始灌水。
正闭目养神的苍松子睁开双眼，问道：“如何。”
孤鸿影放下茶壶呼了口气，尔后才道：“谪仙大概两三日后便会赶至京城。还有宫中有了动静，陆瑾带了几个侍卫乘坐马车悄悄离开了京城往西南方去了，就好似要躲开谪仙一般。”
“不可能，除非他并非主谋，那些婴儿还在京城。”苍松子苦思冥想，但依旧没有头绪。
这时同样去探查消息的书生与了因和尚也都回来了。
一进后院书生便道：“出大事了。”
苍松子抬头，“何事？”
书生欲言又止，尔后看向了因，“和尚说吧。”
“阿弥陀佛......”了因双掌合十表情严肃，“在京城各处贫僧与书生发现似乎有人在刻意设置一座阵法，这座大阵......似乎包裹了整座京城！”
“什么阵？”
“千年前便以失传的万心噬魂大阵！”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争分夺秒（求月票！）
“万心噬魂？”
苍松子凝眉，“莫非是千年前那个可以吸他人性命精华以续命增寿的法阵？”
“阿弥陀佛，正是那个法阵。”了因沉声道，“千年前有惊世魔头利用此法阵吞噬千万凡人，佛祖、道祖齐出才让此魔头伏诛。未曾想这尘封前年的法阵居然会再现世间。”
孤鸿影疑惑道：“此事剑阁之中为何没有记载？”
“春秋剑阁传承无名，且春秋剑阁内部松散，你们那里中坚力量几乎人人皆有道心，但也因此导致并不团结。除了剑道纷争之外你们还关注什么？”
苍松子冷嘲道：“怕是有先天大宗师死在别人手上你们也不会在意。”
“这还是要澄清一下的。”孤鸿影正色道，“若是有人外出比剑死于他人之手，那是他自己的选择，说到底只是他太弱而已，这只能证明他的剑道是错误的。可若是死于阴谋诡计，我剑阁自不会坐视不理。”
餐松子懒得与他争论，旋即问道：“此事莫非是陆瑾所为？他轻装简行悄悄离开京城，莫非是为了转移视线？”
“不像，我觉得陆瑾更像是外出避风头。不过他应该了解此事内幕。”书生分析片刻，抬头道，“要去找他吗？还有，我会命人抹除京城内的法阵记号。”
苍松子凝眉，“这样做会打草惊蛇。”
“那又如何，这京城以及附近村镇加起来八十万百姓对我更重要。”
书生平静看着他，“以大局为重可以付出一部分代价......呵，道士，这与你担心谪仙可能做出的事情有什么区别？你也不过是按照自己心中的善恶标准来做事罢了。只不过你没谪仙的实力，所以你没安全感，因为你不知道谪仙的善恶观念是否与你一样，你也不知他未来是否会变。”
“最起码，为了人间清平，哪怕代价是贫道也无所谓。贫道不会有双重标准。”苍松子同样面色平静。
“那是你的道，我的道是人道，以人为本才是我遵循的天道。”
书生站起身与苍松子向背，“与你合作本就是担心谪仙以一己之私随心所欲压迫人间。可若要付出代价......我宁愿遵从谪仙，最起码他不会为了所谓大局舍弃任何一个百姓。”
“那是因为他实力强！所以他能做到！而且若无反制手段，便只能祈祷他永远不会变。”
“说到底，还是你我太弱。所以才寄希望于所谓的天道碎片。”
留下这最后一句话，书生拂袖而去。
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清理法阵刻痕必然会打草惊蛇，届时宫里说不定便会派出高手袭杀。
而且为了以防万一，需要做好把京城内三十万百姓以及周边村镇数十万百姓全部转移走的后备计划。
此事还要去找身为户部侍郎的李文正师弟，由他出面牵头在朝廷任职的前书院弟子们才行。
书生其实也有私心。
他所追寻的道便决定了他必然要这样做。
否则他会道心受损，终生无法前进半步。
但他也问心无愧。
就像曾经谪仙对他说过的话一样。
君子论迹不论心。
他哪怕是为了一己私利，但所作所为皆是对天下百姓有益。
那便足够了。
苍松子沉默片刻，便起身就要离开。
孤鸿影冲他背影喊道：“牛鼻子你去哪儿？”
苍松子停下脚步，侧过脸，冷冷道：“去清理法阵刻痕，书生既然要做就必定打草惊蛇，再踌躇已无意义，不如清除掉法阵。”
孤鸿影笑嘻了，“说到底你就是嘴硬心软，而且担心书生被埋伏偷袭罢了。是吧和尚？”
“阿弥陀佛。”了因低头浅笑，“道士的道是天理循环万物和谐，人自然也是万物的一环。”
“哼。”
苍松子冷哼一声，一甩拂尘离去。
孤鸿影与了因相视一笑，起身跟了出去。
不过他二人另有要事去做。
............
陆瑾掀开窗帘，回身望了眼远处的京城城墙，尔后放下窗帘。
他面色阴沉，没人知晓他到底在想什么。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
车外传来轻佻的声音，“此山是我开！后面忘了！打劫！”
陆瑾脸色更显阴沉。
他掀开车帘走了出去，在面前拦着的果然是熟悉的陌生人。
“春秋剑阁曲流殇，灵山寺了因......”
陆瑾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们来此作甚。”
“哎哟，当初那小屁孩当上皇帝之后翅膀硬了？”孤鸿影颇为惊奇的上下打量着陆瑾，“嗯？先天？不过你该不会以为到了先天便能搞风搞雨了吧。”
陆瑾沉默不语。
若只有曲流殇一人，他倒是不怕。
可还有了因......
他现在还不是道法自然境的对手。
如果当初能完美吞噬那大妖血脉......可惜。
而且这些人的态度才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些人仗着背后师门与自身实力便无视他身为大周皇帝的威仪，这是他绝对不能忍的事情。
但现在形势比人强，他还需要暂时蛰伏。
昭阳，你一定要快点成长起来觉醒血脉，这样父皇才能把你身上原本便属于父皇的东西拿回来。
届时父皇与天同寿且世间无敌，我陆家皇朝便可真正统治人间，那时再也不必看三教与剑阁的脸色了！
陆瑾强忍怒火，沉声道：“朕也没想到山外小楼居然为了几个孩童就找能找上朕。”
孤鸿影脸上原本轻佻的笑意消失了。
他上下打量陆瑾，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你确实变了，不过无所谓，把那些婴儿都交出来，否则......”
“否则如何？”陆瑾面无表情，“你们杀不了朕，况且就算杀了朕又如何，你们也得不到那些婴儿。”
孤鸿影笑道：“不见棺材不落泪，你莫非想让谪仙亲自找上门跟你聊聊？”
陆瑾内心一紧，尔后也笑了，“你们想用天道碎片对付他，现如今要担心的是你们才对。据朕所知，最多不过三天他便要赶到京城了。”
“阿弥陀佛......”了因低声叹息，“还请陛下如实相告万心噬魂大阵之事，否则，老衲今日便要舍身屠魔了。”
陆瑾面无表情。
半晌，他开口道：“有人想要用那阵法复活一个人。”
“何人？”
“千年前建立了大周，尔后为求长生却被道祖佛祖镇压的那人，朕的先祖......大周始帝。”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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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李疏鸿到来前一天
“原来你的目的是复活他。”
原本便满脸苦相的了因脸上表情更显苦闷。
不过这并非他觉得郁闷，而是他开始认真的标志。
孤鸿影不明所以，“所以什么情况？意思是大周太祖不是寿终正寝，而是被你们佛门祖师跟道门祖师一起杀掉的？”
“当朝太祖以万心噬魂大阵血祭百万百姓与将士性命换得数百年寿元，佛祖与道祖不忍人间再次发生惨剧，遂出手将其封杀。”
了因看着陆瑾，脸色发苦，“只是未曾想陆施主居然想要将其复生。”
陆瑾面无表情，“自那之后你们佛门道门才有了超凡脱俗的地位，说到底不过是你们的私心罢了。”
“阿弥陀佛。首先，佛门与道门是因为镇守魔境妖界通道才有的超凡地位。”了因当即反驳，“其次，据典籍记载，大周皇室亦参与了封杀始帝之事。你们所为的也不过是皇位而已。”
孤鸿影点头，“甚是合理，天下岂有七十年太子乎？这要是头上顶着个能活几百岁的老皇帝，我是太子我也忍不了。”
他看向陆瑾，“所以说小陆这次大概不是主谋，否则真让那老皇帝复活，小陆这皇帝还能继续当得下去？”
陆瑾沉默不语，似乎是默认了孤鸿影的说法。
“不过你总得说出点儿什么来，你也明白谪仙可不一定讲道理。”孤鸿影耸耸肩，“如果这事儿让他知道，那他第一个杀的就是你，要知道死在他手里的老朋友也不是一个两个。”
陆瑾沉默半晌，忽然问道：“他确实没有变老吗？”
“你自己回去看不就知道了。”孤鸿影脸上浮现出不怀好意的坏笑。
陆瑾冷冷道：“哼，那些婴儿就在皇宫。其实万心噬魂大阵只是幌子，有了那个天道碎片附体的婴儿便足以使太祖复生。那个法阵只是为了转移三教与那个人的视线罢了。”
孤鸿影不解，“可他们怎么知晓哪个才是那个天道碎片附身的婴儿？”
陆瑾反问，“为何要知道？”
了因面色微变，“他们是想把所有婴儿都献祭！影施主，走！速去通知道士他们！”
孤鸿影看了眼陆瑾，抬手在喉咙比划了一下，“若是骗我，你就死定了。小陆，你如果不认当年的情谊，那就别怪本大爷不客气。”
说罢他便与了因匆忙离开。
坐在车前那太监疑惑道：“陛下，为何......”
“天无二日，大周不需要两个皇帝。”
他已在那位始帝的阴影之下生活了二十年。
现在若能利用山外小楼与那个人的力量拔除掉这个威胁让他真正执掌大周，那么必要的牺牲是值得的。
“那陛下，我们去何处？”
“去远离京城的地方，越远越好，朕不想被那个人找到。”
以谪仙的脾气，若知晓自己被利用，大概只是微微一笑不放在心上，只要不与他的目标相违背就无所谓。
所谓阳谋既是如此。
那个人不会因为被利用就特意去追杀什么人。
但若是恰好遇上......陆瑾相信那个人会毫不犹豫宰了利用他的人。
在昭阳觉醒之后吞噬掉她恢复完整的妖体之前，他绝不想与那个人对上。
“谪仙......他们都说你没有弱点，可太过在乎凡人便是你的弱点啊......”
............
夜晚，破庙中。
李疏鸿正打量着角落里摆放着的那口棺材。
这时在庙后拴好马车的张百山走了进来，见李疏鸿看着那棺材若有所思，下意识问道：“这棺材莫非有问题？”
“没有，只是既视感有些强。”
“既视感？”
“就是你看到一样东西经历了一个场景，明明只是第一次，但你总觉得以前好像经历过相同的事情。”
李疏鸿指的就是夜晚、破庙、棺材.jpg！
这是第三次了吧？
苏月白那次剧本一次，昭阳那次剧本也有一次。
不过昭阳那次有人说庙里有棺材是正常的，那次也确实棺材里没有藏人。
但这次......
该怎么说呢？
李疏鸿只能感慨这些人的思维方式真是出奇一致，莫非这便是武侠仙侠世界特有的剧情？就类似特产一样。
“原来如此，老子过去确实也时不时有过这种感觉。不过修炼至后天境之后记忆力变得清晰，这种事情就很少有了。”张百山问道，“这棺材莫非真有什么问题？老子只感觉到里面似乎有一具尸体。”
“尸体啊......”
李疏鸿神情莫名。
他缓缓走到棺材旁边，用毫无情感波动的迫真演技大声道：“好奇怪啊，这里居然会有一口棺材，你说里面会不会有人通过假死之术装成死人偷袭？”
张百山一怔，下意识答道：“应该不——”
彭！棺材盖顿时被掀飞！从里面窜出一道黑影袭向李疏鸿！
“交出神剑！饶你不死！”
“吔——！哇呀——！”
李疏鸿收剑回到篝火旁坐下，“你想说什么？”
张百山瞥了眼棺材旁那具尸体，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居然有蠢货来送死。”
原来真的有人埋伏？！
不是！埋伏也就算了，为何找个先天境都没有的家伙？
送死也不是这么送的吧？
李疏鸿倒是澹定，“这不挺正常的嘛，外面又不知晓我的能为。他们还以为我只是个意外得到藏有前朝宝藏神剑的幸运儿而已。”
只要马车那次是有气场压迫，那群江湖群侠实际上是被张百山震慑住了，那群人里面的两位先天大宗师也是自己吓自己。
虽然他们的猜测并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了。
后面的佛门道门高手自不必说，他们肯定知道李疏鸿的身份。
但绝大多数江湖客其实并不知道李疏鸿是谁。
张百山点头认同，“确实，知晓你的人都是实力高强的老一辈宗师。江湖上的人一茬接一茬的换，最近二十年不知你长什么样的人确实才是主流。不过这群人不断来送死也够烦人的，算上这次已经是第十八次了吧，他们还不知道怕的？”
“你知道是十八次，但他们又不知道，毕竟他们也不是一伙的，江湖上消息传递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李疏鸿抬手拾起一根树枝拨弄着篝火，“不过有一件事我不是很明白，那些江湖客不知道我是谁，但散播谣言的朝廷应该明白，可为什么......”
他抬起头，目光幽幽，“还要派人来送死。”
张百山眉头紧锁，豁然回头。
只听得破庙之外马蹄隆隆，还有不知多少兵士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震颤大地。
在张百山的感知中，最少......也有上千名兵士包围了破庙！
下一刻，无数火箭射入破庙之内引燃了茅草！
第一百六十五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讨厌杀人，因为杀人的时候我就会去想对方的身世。他是不是也有父母亲人？会不会有年幼的孩子与家中贤妻翘首以盼等他归来？
“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讲的是一个村子的年轻人都被征走去打仗了。后来战争结束，那村子的一个年轻人回到村里，他喊了一句‘娘，儿回来了’，结果家家户户都有人开门。”
听完李疏鸿说了一通有的没的，张百山有点儿懵，“所以你说这些做什么？”
这旁边大火都快烧到眉毛啦！
坐在火焰中，李疏鸿澹定抿了口酒水，“外面那些军士就交给你了。”
“......”张百山都被气笑了，“你要让老子跑路那自然做得到，可让老子杀完一千人？开什么玩笑呢！老子只是先天境！又做不到改变天象大范围杀人！”
除非那一千人站着不动让他杀，那半个时辰之内他确实杀得完一千人。
而且还不一定只有一千人，万一来个几千人，他倒是能干掉几百个军士之后逃掉。
或者就在原地拼杀，一直杀到筋疲力竭，那倒确实能杀够上千人。
“废物。”
李疏鸿啐了一口，尔后叹道：“还得我亲自出手。”
话虽如此，不过他并未起身。
张百山挺好奇，“不出去你怎么对敌？”
“不需要。”
李疏鸿微微闭上双眸，他会再次使出那一剑。
曾经在昭阳那个剧本中的驿站里使出的那一剑。
没错，正是代表清明的那一剑——剑之五·落忘川！
............
“方才还是晴朗夜空，为何会忽然下雨？”
破庙外，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烈焰，身穿红黑铁甲的壮汉伸出手来。
一滴滴颗粒饱满的雨滴溅落在他手心之中，给他带来些许凉意。
在他身后，是一眼似乎望不到尽头的上千名手举火把且同样身穿红黑色铠甲的兵士。
旁边左官答道：“应是热气升腾导致天降瓢泼，不过有雨便有风，风助火势，等这雨浇灭大火的时候，那庙里的人已经化为灰尽了。”
“可为何雨越下越大？”
甚至这雨已经大到让人眼睛都快睁不开的程度。
这主将下意识抹了把脸，但他忽然察觉不对。
“嗯？”
借着火把火光，他仔细辨认手中雨水。
可这雨水......为何是红色的？
而且在他眼中，那只手被雨浇透，先是皮开肉绽，尔后是皮肤脱落，最后是血肉，就如同剔骨肉一般被从骨头上剔除。
最后是骨头。
这骨头彷佛酥脆一样断裂跌落，尔后化为地上红色泥水中的一员。
彭！
彭！
坠地声此起彼伏响起。
“这是？！”
主将惊愕瞪大双眼，却无人回答他的疑问。
下一刻，他便抱着这个疑问倒了下去，并且再也没有醒来。
破庙内，张百山挥散周围蔓延过来的火势，接着表情勐地一变。
他死死盯着李疏鸿，惊疑不定道：“这便是......道法自然境？”
“大概是吧。”
李疏鸿澹澹应了一句。
这招“剑之五·落忘川”确实是只有道法自然境才能使出的剑法。
但并不是说威力也只有道法自然境的级别。
正如经典港漫《海虎》中所展示的那样。
十万匹磁场力量的海虎爆破拳与特么的一百万匹磁场力量的海虎爆破拳，那能是一回事吗？
李疏鸿周身一震，滔天火势顿时被吹散。
他迈步走出已被烧成残垣断壁的破庙，张百山紧随其后。
可到了外面，出现在两人面前的并非尸体，而是铺满地面的残破盔甲与制式衣衫。
张百山悄悄看了李疏鸿的背影一眼没敢多说。
这衣衫盔甲数量......目测最少也有一千五百人以上。
可现在别说全尸了，就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而仅仅只是一个呼吸间，这上千名精锐军士便死的悄无声息，甚至就连他这个先天大宗师都没什么反应。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都以为对方就是个路边随处可见的热心少侠了。
可现在他终究还是明白了，这位谪仙人......确实是那位传说中的天下第一谪仙人啊。
但这两个好像并不冲突。
一个热心肠的天下第一侠客，这有什么问题？
反正只要能把他女儿带回来的就是他的大恩人。
张百山不愿多想，快步上前检查那些盔甲衣物。
大雨滂沱，血水早已被冲散。
张百山很快就认出这些衣服盔甲的来历了。
他回身道：“这些军士是凤翔军。”
李疏鸿歪头，“凤翔军？”
“是朝廷禁军，凤翔军负责护卫皇宫，龙骧军负责拱卫京师。这一龙一凤便是朝廷的两大禁卫军。”
张百山拎起一件黑红相间的衣服说道：“凤翔军装束便是红黑相间，龙骧军则是黑白相间。”
李疏鸿摩挲着下巴，“也就是说这些军士是狗皇帝派来阻拦我的？”
江湖群侠也许不知道他是谁，但朝廷不可能不知。
不过这些凤翔军军士可能真的不知。
张百山点头，“应该就是如此，而且皇帝也许后面还会派更多人来送死，就只是为了拖延你的脚步而已。”
“呵，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跟别人想的反着来。”
李疏鸿冷笑一声，尔后打了个响指。
在残垣断壁之后被真元护着的两匹白马拖着完好无损的华丽马车走了过来。
李疏鸿跳上马车，笑道：“老张，出发罢。明日子时之前便赶到京城。届时你我直捣皇宫宰了皇帝救出你女儿还有其他无辜婴儿！”
张百山大笑数声，尔后跳上车辕用真元驱动着两匹骏马一路狂奔。
“他妈的！早该如此啦！”
............
“天生异象，突生暴雨，恐非好事啊。”
侍郎府邸后院凉亭内，书生伸手接住凉亭边沿垂落的如瀑雨水，脸上却稍显凝重。
凉亭内另一三十余岁帅哥抿茶轻笑，“天人感应之说不过是为了限制皇权之举，师兄什么时候也信这个了？”
“我只是觉得此事对你太过凶险。”书生回头叹气，“文正，你女儿才八个月大吧，此事......”
“师兄不必多言。”李文正打断书生的话，“为生民立命，这本就是书院弟子分内之事，若只是因为危险便踌躇不前，我李文正将来又有何资格牧守一方？”
他放下茶碗，眼眸中满是坚定，“明日早朝，吾当与众同僚击杀奸相，要圣上交出那些无辜婴孩，并说明万心噬魂大阵之事。”
顿了顿，他接着道：“若身死道消，吾妻女便托付于师兄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大幕开端
卯时三刻，京城依旧泛着些许春寒。
在延绵不绝的细雨之中，李文正撑着伞独自漫步在宫中承乾殿前的广场上。
大周的早朝是辰时三刻开始，距离现在还有半个时辰。
不过广场上等着上朝的官员已经基本都到齐了。
李文正站在队伍中后方看着最前端。
那里有位老态龙钟的白发老者正微眯着眼睛站在那里打瞌睡，在他身后还有个大臣在替他撑伞。
那位老者便是当朝宰相郭曦。
他是三朝元老，至今已当了三十八年宰相，应该说是大周朝千年以来在位最长的宰相。
但也是在他手上，大周朝走到如今风雨飘摇的地步。
李文正眼眸微敛不在看他。
“文正兄。”
有人走到李文正身边低声道：“一切已准备妥当。”
李文正深吸一口气，不过并未说话，只是轻微点了点头。
今日，书院弟子便要拨乱反正！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
京城外的酒肆中，一袭青衫的李疏鸿放下碗砸吧砸吧嘴，“这水怎么没味儿啊。”
他从桌上的酒坛里又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
尔后他抬起头，脸上似笑非笑，“掌柜的，你这水里怎么掺酒了？”
旁边张百山直接一口把酒呸了出去，“呸！这特么还真是水里掺酒！坑老子呢！”
正常奸商往酒里掺水，那也是八分酒两分水。
可这酒肆里的酒......特么是二分酒八分水！
不过他二人虽然抱怨，酒肆里的掌柜跟那个小伙计可没顾及他们。
那一大一小两个人正在收拾东西往驴车上塞。
听到李疏鸿的抱怨，那掌柜一边继续收拾东西一边头也不抬，“不要你钱！那坛酒就当送你们的了！”
李疏鸿来了兴趣，“掌柜的，你们这急匆匆的是干嘛去？莫非是奔丧？”
张百山看了李疏鸿一眼没说话。
他发现这谪仙人哪儿都好，就是嘴臭，总是下意识就说得罪人的话。
也可能是故意呛别人的。
不，根本就不是可能。他确定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再不走可就真要奔丧啦，不过是别人给我奔丧。”
掌柜抬头劝道：“我劝你们也别往京城去了，赶紧跑吧，跑的越远越好。”
他指了指前面的官道，“你看看多少人在忙着往外跑，我也没工夫跟你辩什么掺水不掺水的了。”
他回头吩咐小伙计，“小刘，你在这儿守着，我去把你主母还有你老娘都接出来。”
说罢不待李疏鸿挽留他便逆着川流人海往京城内跑去。
李疏鸿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又瞥了眼面色惊惶还拖家带口朝外逃窜的百姓，不由好奇问道：“所以他们都跑什么？”
“客人是外地来的还不知道呢。”伙计小刘一边接着收拾东西一边答道，“官差老爷说啦，让所有人都离开京城附近，他们说是奉上面的命令，还说继续留在京城会有危险，若不离开的话官差老爷要打人的。
“可大家伙能往哪儿去呢？”
李疏鸿笑道：“官差可说会有什么危险？”
“那就不知道啦，我又不想挨打。”小刘继续收拾东西。
不过他没听到那位青衫客人的声音，他也没在意。
当他差不多收拾完之后才回过头，却发现那两位客人连同那辆华贵马车皆消失不见。
只有烂木桌上空着的酒碗下面压着一张银票。
小刘拿起银票之后便愣住了。
“一百两？！”
他愕然抬头，却再难看到那道青衫身影。
............
“快走快走！”
“老爷！您就行行好吧！我糟老头子离了家可怎么活呐！”
“那本差不管！若老爷怪罪下来，你担待的起！快滚快滚！再不滚休怪本差手中长刀不长眼！”
李疏鸿二人甫一入京便看到有官差在朝外驱赶百姓。
甚至那老汉跪地磕头如捣蒜苦苦哀求，那官差也只是冷面怒骂，更甚者还拔出手中长刀便要让那老汉血溅当场。
“爷爷！”
老汉身边的小女孩儿只敢扑在他怀中痛哭，一双大眼睛惊恐地注视着即将落下的屠刀。
老汉死死抱着把孙女护在怀中，低头闭眼咬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但许久许久，那锋利的屠刀也未曾落下。
老汉下意识睁开双眼抬首看去，只见一根手指抵在那柄利刃之上。
手指的主人是一位俊逸不凡的青衫青年。
那人自然便是李疏鸿。
李疏鸿手指轻轻一弹，那柄制式利刃便化为齑粉。
那官差童孔勐缩。
能击碎利刃者他见过，但只是轻轻一弹便让利刃化为齑粉，甚至他都没感受到丝毫反震力道的......他闻所未闻！
“小人乃京兆尹衙中差人，不知大侠为何阻拦我等办公？”
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李疏鸿不豫与此人废话，“为何欺压百姓。”
“上峰有命，在今日午时之前将全城百姓迁出京城，小人也只是奉命行事。”那官差苦笑应声，“若未能办好此事，小人项上人头不保，一时情急才作此下策。”
李疏鸿脸色稍霁，平静道：“将你上峰找来。”
“是是是！”
那官差屁滚尿流跑了。
李疏鸿回头对那老汉道：“在下听闻京城不日将生祸端，因此朝廷才要转移百姓，老丈何不先带孙女赞避些许时日？”
“不瞒大侠，老汉独子死于戍卫边疆，儿媳业已改嫁，老汉与孙女便是住在我那独子荫封的小屋之内，每日老汉替人做工才与孙女苟活于世。”
那老汉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更显皱褶，“可若是离开......老汉年老，老汉孙女又尚且年幼，我祖孙二人又如何能活？”
“这倒是个问题......”
李疏鸿回头对张百山道：“老张，银子。”
张百山撇撇嘴，从怀中掏出几锭碎银丢给李疏鸿。
李疏鸿接过银子塞进老汉手中，尔后安慰道：“老丈且放宽心，有在下在，大家伙都不会流离失所。”
“阁下好大的口气！”
听到身后怒气冲冲的声音，李疏鸿才直起身回头。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名作书生打扮的三十余岁中年壮汉。
“大人！就是他！”
方才熘走那官差指着李疏鸿大声道：“就是此贼扰乱下官执行命令！”
“住嘴！我让你们执行命令，难道还让你们对百姓刀兵相向？给我滚回去自领三十大板！”
那书生也是个暴脾气，他回头冲着那官差就是一顿怒骂。
尔后他才看向李疏鸿，“我不管你是谁，但谁也不能阻止百姓撤离！”
“我可以。”
“凭什么！”
李疏鸿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而是转身逆着人流朝皇宫行去。
那壮硕书生正要抬手拽他，却忽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而前方原本拥挤的人群彷佛被轻风拂开一般朝两边让开一条通道。
那书生此时才发现......原来雨水从一开始便未曾沾湿那一袭青衫。
他表情忽然变了。
因为他想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传说，一个流传在师门中的传说。
一袭青衫，一口胭脂剑，一位传说中的......天榜第一！
............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一成不变的承乾殿内是日复一日的朝议。
但今日似乎有些不同。
“臣有事禀报！”
李文正出列，手捧玉圭愤然道：“二十年来百姓流离失所！名门望族侵占良田！勋贵子弟横行霸市欺男霸女！此皆丞相霍乱朝纲！陛下昏庸无道！
“臣斗胆，请陛下发罪己诏！并诛丞相于殿内！”
大殿之内数百官员，但此刻却针落可闻。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袭青衫（求月票！感谢色彩缤纷的门番的舵主）
龙椅上坐着的皇帝好整以暇道：“李爱卿，你想造反不成？”
“这话该臣来问才对。”李文正怒斥皇帝，“陛下何故造反？莫非想我大周国灭就在今朝吗！”
“李侍郎。”文臣之首的那位老丞相从瞌睡中醒来，声音平缓，“喧闹宫廷、扰乱朝议、作乱犯上，莫非侍郎当禁军之剑不利？”
“我剑也未尝不利！”
太平书院人均肌肉大汉，就算体型没那么夸张也是一个个脾气死倔火爆的不行。
李文正手中玉圭泛着剑芒直指宰相，“宰相者，上左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也！
“而今天子在暗，外戚干政，外有诸侯动乱妖魔侵袭，内有百姓民不聊生，众臣子皆为己利！你这宰相真是当到狗肚子里去了！”
“大周宰相是我，不是你。”老宰相依旧平静，“这大周九道一十七省的担子都在我肩上担着，不是你。”
“担你妈个头！”
李文正这小暴脾气压根不惯着他！
他直接真元灌注玉圭之内一剑噼出！
老宰相躲闪不及直接被一剑两断！尔后尸体渐渐变化，原本高大的身子有些缩水，那张老脸也变得年轻怪异，甚至两只耳朵与牙齿也变得尖利可怖。
李文正手中玉圭破碎，不过他并未在意。
他看着那具尸体冷笑不已，“果然是假冒货，真正的老宰相早就被你们杀掉悄悄暗中替换掉了吧。”
这件事便是昨日他师兄告诉他的。
虽然他不知道师兄是从何处得知此事，但他选择无条件相信师兄。
“魔族孽障竟敢潜入我大周妄图霍乱朝纲！”
李文正取出一份圣旨扯开，尔后朗声道：“此有陛下密旨！要我等清君侧以正视听！”
他一指皇帝，“此獠乃妖族奸细！陛下在宫中为免危险，因此被迫南狩！现如今我接到陛下密旨除掉此妖！诸位同僚可愿助我！”
其余臣子面面相觑，这剧情......他们真没想到。
最终还是户部尚书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走到圣旨前端详片刻，点头抚须，“这确实是陛下的笔迹无误。”
这份密旨是李文正师兄的朋友带来的。
但实际上是真是假并不重要。
只要别人相信是真的即可。
“呵，还是被尔等发现了。”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直接撕掉脸上人皮露出俊美面庞。
他一头白发长角，那双猩黄兽童中满是残忍，“嘿嘿，就算被你们发现又如何？整座后宫尽是我的食物，她们都已经——”
“都已经如何？”
一颗脑袋滚到皇帝脚边，那是颗美丽的妖族头颅。
只不过这颗脑袋脸上写满了恐惧与茫然。
没错，左脸用毛笔写着恐惧，右脸写着茫然。
“皇帝”面无表情，他抬首看向御阶之下。
只见李文正身前不知何时已站了几道人影。
一黑衣剑客，一和尚，还有一道士。
春秋剑阁、灵山寺、还有太清观......
“皇帝”眼神轻蔑，“未曾想人间几大武学圣地之三的中流砥柱居然都来了。不过......莫非你们觉得这样就是本座对手？”
“阿弥陀佛，贫僧等人也未想到此事竟是妖族主谋。”
了因双手合十，“施主若愿意告知那些婴儿所在，那贫僧可留施主一条全尸。”
“你——”
“皇帝”猩黄童孔勐缩，了因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面前，且一掌已印上他的胸膛！
彭——！！！
一声地动山摇般的炸响！“皇帝”倒飞砸穿大殿，尔后又飞出十数丈才翩然落地！
下一瞬，两道剑芒交错！不过皆被“皇帝”抬臂挡住！
轰——！
又是一道就连空气都被震碎的波纹席卷着地面青石板倒卷而回！
三十丈内已成一片真空！就连瓢泼大雨都停了一瞬！
“皇帝”一脸狞笑，双臂稍一用力，孤鸿影与苍松子倒飞而回！
十数丈外，两人落地之后又下意识退了几步卸去力道。
接着两人面色一变，苍松子脸色苍白，孤鸿影更是“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洞虚？不......还未至洞虚。”
但已相差不远。
“皇帝”负手而立，仰望乌云密布大雨滂沱的天空，“阴时阴刻，时间差不多了。”
了因等人与不少身负武功的大臣此刻才将将赶到。
留守皇宫的凤翔军侍卫姗姗来迟将这片区域围得水泄不通。
“皇帝”冷冷道：“众将士！将这些叛逆尽数诛杀！”
但凤翔军不为所动。
苍松子抬手抹掉嘴角鲜血，表情平澹，“忠于你的那部分被洗脑的凤翔军将领军士已被调去对付那位天榜第一了，现如今没人会听你的。万心噬魂大阵也有人去拔除，你已穷途末路了。”
书生此刻便带着太平书院弟子在清理法阵标记以及疏导民众。
道法自然境的战斗......若不离开京城，怕是全城数十万百姓都要葬身于此。
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凤翔军士兵，以及面前两大道法自然境宗师以及数位先天大宗师，“皇帝”脸上却露出轻松且怪异的笑容。
“真的......如此吗？”
“你想做什么？”
苍松子眉头紧锁。
“皇帝”不答，却忽然一阵地动山摇！
苍松子骤然回头表情愕然，“你掘开了大江水坝？！”
“哈哈！来做选择罢！”
“皇帝”升上半空，在他周围出现了九九八百一十个嚎啕大哭的婴儿。
此刻那些婴儿胸口有一道诡异黑线连接到“皇帝”身上，一股股生命力正在被“皇帝”吸收进自己体内。
“是来阻拦本座吸收天道碎片，还是去挡住决堤的大江之水拯救数十万百姓？本座倒要看看你们这些人族会如何选择！”
苍松子脸色铁青。
他深吸一口气，平静道：“了因，你去找书生，尔后一起去尽量挡住洪水。这妖孽交给我。”
了因深深看他一眼，尔后低诵佛号，“阿弥陀佛......”
他没有多说，直接转身离开。
不过他明白一件事。
苍松子......今日要陨落于此了。
这位他们数十年的老友，最终还是做出了与谪仙相同的选择。
无论是这些婴儿，还是那数十万百姓。
他都要守护。
苍松子，要与那只与洞虚境半步之遥的大妖同归于尽！
苍松子周身燃起青色火焰，他原本便黑白交杂的发色越发泛白。
看着半空中那只大妖，苍松子脑海中一片澄澈。
他想到了很多。
从入门之后一心追求超脱。
到入世之后冷漠待人。
直到遇到那个人。
他们坐而论道，谁也说服不了谁。
但到现在，他还记得那个人说过的话。
“你的道是人间太平。可若连人世间的的凡人都无法守护，一天天为了所谓大局就放弃这个放弃那个，又如何谈得上守护人间？希望你未来不会后悔。”
苍松子睁开眼，“我不后悔。”
下一刻，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把他往后一拽。
苍松子身上燃烧精血的青焰瞬间熄灭，他也下意识朝后退去。
而相反的方向，一道背影冲上半空。
此刻苍松子眼中只有那一袭青衫。
一如二十年前。
“剑之六·断沧澜。”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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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剑大江东流去（求月票！）
剑之六·断沧澜。
这一剑曾于魔境另二十万精锐魔军灰飞烟灭。
但此刻却未伤一人。
看到李疏鸿之后便下意识后退数丈做出防御姿势的“皇帝”等了片刻之后却发现什么事都没发生。
只不过李疏鸿与他同样飘在半空，而且对方手中握着那柄胭脂色琉璃长剑。
“你便是传说中的人间天下第一人？”
“并非传说，乃是不变的事实。”李疏鸿看也不看他，只是抬头望天。
半晌，李疏鸿才看向“皇帝”，“原来你想靠天道碎片巩固洞虚境。”
“谪仙！他在吸收那些婴儿的性命！若等他吸收完！天道碎片便由他掌控了！我人间将万劫不复！”
听到下面苍松子的怒吼，李疏鸿不为所动。
“他说的没错。”“皇帝”好整以暇道，“不过你敢动本座吗？本座如今与这些人族婴儿性命相连，若动我，那么伤害便会转移到他们身上。
“其实天道碎片本座能拿到自然最好，但拿不到的话，也不会交给你们人族。所以你会怎么选？是让这八百一十个婴儿给本座陪葬，还是选择去救京城及周边数十万人族百姓？”
“那当然是......”李疏鸿露出平静笑意，“全都要了。”
我在等洪水。
你又在等什么？
等死吗？
大河奔涌之声轰泳而来震颤天地！
“皇帝”的表情变了。
因为那从数里之外奔涌而来的决堤大江之水并未冲入京城！
那些洪水彷佛天河倒卷！竟是从天边席卷而来！
整座京城中原本逃命的百姓顿时停下脚步。
他们惊愕抬头，看着那滚滚而过的大江之水覆盖了整片天空！
恍若天地倒悬！
数里之外站在决堤之处的书生与了因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原本奔涌而出的大江之水倒灌苍穹。
皇宫之内，苍松子、孤鸿影等人亦抬首望天一时失声。
不知是谁嘶哑的声音苦涩尽显，“这便是......洞虚吗......”
只见那无边无际的水流将“皇帝”与那八百一十个婴儿包裹百丈之内！
尔后压缩、压缩、再压缩！
一直压缩到十丈之内！
在“皇帝”惊愕的表情中，那连接着他与婴儿们的生命线断的无声无息。
尔后婴儿们从水中飞出环绕在李疏鸿周围。
其中一个含着手指且唯一未曾哭泣的女婴落在他的怀里，一双漆黑有神的大眼睛正仰头打量着他的下巴，她的眼眸中是无边的澄澈与枯寂。
“剑之六·断沧澜”本就是断绝生机的一剑，要斩断这连接着的生命线自然易如反掌。
尔后，那倾半江之水凝聚而成的十丈直径的水立方进一步压缩，直至一丈直径。
原本一剑便可使百里之内二十万精锐魔军灰飞烟灭的一剑被压缩至一丈范围.......
哪怕这假皇帝是洞虚境，亦生机尽绝身躯化为灰尽。
尔后李疏鸿右手揽着这不哭不闹的女婴，左手持“红尘”挥出轻飘飘的一剑。
那被压缩至一丈的水立方登时如同天河倒灌一般重新覆盖京城的天空，尔后朝决堤之处冲去！
不消片刻，在了因、书生二人惊愕的表情中，那倒卷的天河之水竟又冲刷了回来重新融入大江之中。
二人马上反应过来运起天地元气抵挡江水肆虐，尔后指挥着已经除掉那些妖族余孽的书院弟子挖土填埋，重新夯实了大坝根基。
皇宫内，孤鸿影呢喃出声，“他莫非真是仙人不成？我居然曾与他比剑稍逊一筹......”
苍松子看他一眼没说话。
稍逊一筹？
你连他没有丝毫认真的随手一剑都接不下来。
李疏鸿带着那些婴儿缓缓落地，他与苍松子相隔三丈，皆未出声。
李疏鸿此刻面带笑意，苍松子却神情凝重。
“原来如此。”
李疏鸿内心豁然开朗。
苍松子这张脸，他曾经见过。
就在护送苏月白姐妹的那个模拟剧本之中见过。
杀完丐帮帮主洛九霄之后的酒楼中出现过的那位身穿藏蓝道袍的中年道士......便是苍松子。
原来，这两个模拟剧本是在同一个世界。
最起码也是同一个世界观下，亦或是同一个世界模板。
难怪当时他认识自己，还说自己在玩儿什么少年剑客护送魔门少女的江湖游戏。
不过那是在这之前还是在这之后？
李疏鸿想去确认一下。
不过在此之前......
“那些婴儿便交给你们去送回父母身边了。”
李疏鸿甩出一沓银票，苍松子下意识接住。
那是佛门道门“孝敬”他的银票，他全都拿了出来，一共有两万两。
“这些便算作给这些婴儿父母的补偿。”
李疏鸿抬手刮了刮怀中女婴的鼻梁，引得这面无表情的女婴微微皱眉。
“至于这个孩子，我亲自处置。”
话已说完，李疏鸿抱着女婴便冲天而起消失在了云层之中。
尔后风停雨歇，乌云散去。
金色朝阳洒落大地，给这座破损皇宫以及整座京城染上了一层金红。
苍松子手中紧紧攥着那一沓银票陷入沉默。
在他周围是跪了一地高呼仙人的士卒大臣，还有那些嚎啕大哭的八百零九个婴儿。
............
皇宫深处某座昏暗的宫殿里骤然传出压抑着的痛苦咳声。
“咳.....咳咳......”
彷佛要把肺都咳出来的闷哼声持续了很久才渐渐消退。
那名银发梳的一丝不苟的老太监放下捂着嘴的丝巾，丝巾上那一抹殷红显得分外刺目。
“全部便未恢复的功力再次全失还损失了祭炼千载的妖躯，就连境界也从洞虚跌落先天......付出这么多代价，这样他便不会怀疑了吧......”
太监浅笑自语，“原本朕就没想过夺取什么天道碎片......死在他的手里，朕那位好玄孙便可安心了。那就让朕隐在暗中，看看你会如何面对他罢......”
话虽如此，但老太监眼中还是闪过一丝不甘。
若非如同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一般的李疏鸿，作为大周开国始帝的他又何必重新隐于幕后？
今日他知自己必死，所以从一开始便是他设下的局。
只要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死在那个人手里，那他的好玄孙陆瑾便会以为他是真的死了。
因为没人相信会有人能从那个人手中逃过一条性命。
之后他只需以老太监的身份隐藏在陆瑾身边。
然后等待着，等待着时机成熟的那一天......
要知道这吞噬大妖血脉寻长生的方法，可还是他教给那位好玄孙的。
“可惜，还不是时候......”
这座大殿之内再度归于平静。
............
京城之外，还是那间酒肆。
李疏鸿抿了口酒，眼眸一亮，“嗯？这次酒里居然没掺水？”
“哎哟喂！这哪敢呐！”
那老掌柜堆着笑脸替李疏鸿倒酒，“小刘都跟我说啦！未曾想我这小摊也能招待传说中神仙一般的人物！”
李疏鸿狭促一笑，“所以酒不收钱？”
“小本经营，概不赊账！”
李疏鸿哈哈大笑，尔后看向抱着女儿愁眉苦脸的张百山揶揄道：“老张，没想到你女儿居然便是被天道碎片附体的那个孩子，你的未来一片光明呐~”
“光明个屁！”张百山叹息不已，“这特么等于老子同时得罪了佛门道门！以后怕是要成过街老鼠四处逃命啦！”
接着他忽然双眼一亮，“有了！”
李疏鸿澹定饮酒，“几个月了？未曾想男人也能生孩子的。”
“不不不，只是老子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张百山喜笑颜开，尔后凑到李疏鸿旁边把孩子往他怀里一塞，“以后就让我女儿跟着你呗~要说谁能护得住她，也就只有你啦~！”
“这恐怕有点儿难，毕竟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毕竟他任务完成之后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实际上人生剧本模拟器已经给他发了消息，一天后他便会离开这个世界回归。
“而且......”李疏鸿看向张百山身后，“怕是有人不会同意。”
张百山回头，看到的却是一藏蓝道袍道士，一土黄僧袍僧人，一黑衣剑客，还有一月白长衫却身高八尺身材壮硕的书生。
那书生手中还拎着一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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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寻找过去的人（求月票！）
“只喝酒怎么行。”
书生拎起手中鲈鱼晃了晃，“我做个清蒸鲈鱼来当下酒菜。”
说罢他便去忙活了。
酒肆掌柜现如今跟那个小伙计站在一边瑟瑟发抖。
能与这青衫仙人平等交流的人......看上去就是江湖大老！
他们也不敢说，他们也不敢问。
哪怕书生用他们的灶台蒸鱼还用调料葱丝他们也不敢有意见。
李疏鸿看着面无表情的苍松子，“所以现在你们打算如何？本想用天道碎片对付我，结果现在这孩子在我手里......要不要试试看召集全天下的高手来围攻我？那样说不定你们能打败我，或许也能把这孩子抢走呢~”
苍松子沉默不语。
了因笑道：“阿弥陀佛......这天道碎片大概也对谪仙你没用吧。”
“那谁知道呢。”
李疏鸿回头看向张百山，“老张，我有个想法，不过还是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张百山点头，“你说。”
“我是没办法收你女儿为徒的，之后我还有事要做，你女儿跟着我会有风险。而且我这人无拘无束惯了，可不想再带个拖油瓶。”
李疏鸿笑道：“现在你有三个选择，要么书生那里，要么苍松子那里，要么你自己带回家。”
孤鸿影明显不靠谱，佛门也可能送去。
说到底，其实选择就两个。
这时书生端着盘鱼走了过来，闻言笑道：“我这里还是算了，我可不想被道门盯上。”
张百山苦笑，“老子特么还有的选吗？”
李疏鸿笑笑，“那剩下的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他没吃鱼，而是站起身便准备离开。
苍松子忽然开口，“你要去哪儿？”
“人生在世总要找点儿乐趣。反正天道碎片在你们手中，这下你们总可以安心了吧。”李疏鸿摆摆手就要走人。
“哇——！”
那原本不哭不闹的女婴忽然嚎啕大哭，一双小肉手朝着李疏鸿那边伸去。
张百山赶紧把女儿塞进李疏鸿怀中。
说来也怪，也被李疏鸿抱在怀里，那婴儿忽然就不哭不闹了。
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李疏鸿。
李疏鸿看着她的大眼睛，心里却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被什么危险的野兽盯上一样。
不，应该是更高维的东西。
这女婴看他的目光，就像狮子老虎在看猎物。
或者说......像是人类在看动物园里的动物，或是在观察鱼缸里金鱼的人类。
那种毫不掩饰的高高在上的感觉。
而且这女婴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感情，就彷佛是什么无机质物一般。
“天道碎片......”
原来如此。
天道原本是没有感情的，但因为被撕下来一部分碎片，所以开始有了人类的感情。
但因为刚刚降生，所以还在观察学习。
而李疏鸿自己在副本中是最强的，最起码在这些人中是最强者。
所以她潜意识之中便觉得应该观察学习自己。
嗯......这姑娘似乎挺像一个人的。
《空之境界》中的两仪式。
两仪式体内除了偏男性的两仪织这个人格之外，还有第三个人格。
那就是连接着那个世界根源的根源式。
想到这里，李疏鸿忽然低下头，轻声道：“若我是你，便隐藏起来再慢慢观察人类。否则就算没有我，你也会死的很惨，到时候除了我之外谁也保不住你。”
女婴与他继续对视片刻。
最终，还是女婴先收敛起了目光。
这便是臣服的表现。
毕竟这只是天道的一丝碎片，虽有天道意志，但与真正的天道差的还远。
而李疏鸿此刻在剧本中的实力哪怕是在洞虚境之中也属于顶尖的那一批。
洞虚洞虚，距离超脱天道登临彼岸的破虚也只有一步之遥。
不过李疏鸿依旧没挪开目光，他那极具压迫感的视线已经牢牢盯着女婴的脸。
最终，女婴眼眸中的无情消失，她的目光和表情重新变得纯真无邪。
李疏鸿知道自己的威胁奏效了，天道意志暂且陷入沉睡，或者说是暗中观察，这女婴原本的意识重新占据了主动。
李疏鸿把女婴重新还给眼巴巴看着的张百山，尔后笑道：“江湖路远，有缘大家再见吧。”
他瞥了眼苍松子。
若真如他猜测的那般，那之后第一个再见的怕就是这道士了。
不过现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天时间，他可没时间再废话了。
李疏鸿冲天而起，直接打破音障朝远处飞去。
目送他离开，众人一时无言。
最终，张百山咬咬牙，还是把女儿递给了苍松子，“我女儿就交给你们了。不过老子先提前说明一点。”
他死死盯着苍松子的脸，“若老子女儿受欺负，那老子就是拼着自爆根基也要上太清观讨个说法！而且老子女儿未来婚丧嫁娶你们不得阻拦！”
苍松子语气平静，“可以。”
“哼！老子会盯着你们。记住，老子女儿叫张道绫。”
张百山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他跑得飞快。
毕竟如果这些人想让他当场陨落在这里也很容易。
但若是他投身江湖，那就是一种威慑。
毕竟他说到底也是位先天大宗师，而且除了女儿之外无牵无挂。
这种人才是最危险的。
再次目送张百山离开，书生看了眼苍松子怀里的女婴，调笑道：“这下你能安心了吧。”
“嗯。”
苍松子也没否认。
实际上，他对于天道碎片培养起来能否压制谪仙并不抱太大希望。
但让他安心的是谪仙的态度。
对方确实拯救了京城及周边数十万百姓，那种事情......是他苍松子梦寐以求却无法做到的事情。
没有人能做到两全其美？
可谪仙就能做到。
而且他并没有杀掉这女婴张道绫，也没有自己带走，而是把这女婴交给了苍松子。
说他自信也好，说他不在乎也罢。
但事实就是，他主动把未来可能对他产生威胁的源头交给了苍松子。
苍松子叹了口气，“其实贫道一直都只是嫉妒他而已，也许他真的只是为了在人间体验生活来的？”
“那谁知道呢。”书生大笑着转身离开，“不过我还是不认同你的理念，既然此间事了，我便回去了。”
“阿弥陀佛。”了因也双手合十选择离开，“贫道也告辞了。”
下一个离开的是孤鸿影。
他什么也没说便直接离去。
他的目的反正本就是与李疏鸿比剑。
乘兴而来，兴尽而去。
他已经见识到了李疏鸿的绝世剑法，也算不虚此行。
那他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了。
苍松子坐在酒肆中，低头看着怀中满眼好奇的张道绫，低声轻叹，“天下的未来，便要靠你了。”
............
看着远方那个十四五岁在给乞丐施粥的明媚少女，李疏鸿表情释然。
“原来真的是同一个剧本世界......”
“哼！”
他身后一声冷哼，接着便是带着浓重腥风的一拳轰向他后背。
应该就是陈万阳了。
李疏鸿并未回头，而是心中对剧本模拟器说了一句话。
“回归。”
下一刻，他消失在原地。
第一百七十章 李疏鸿大强化（求月票订阅~）
【通关条件：未知（已完成）】
【评价：完美无缺】
【是否确定结算？是/否】
李疏鸿眉头微挑，哪怕到这时候他也没搞明白这次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是自己干掉那个大妖皇帝？
还是拯救了数十万百姓？
亦或是未让大江决堤？
还是把天道碎片附身的女婴交了出去？
也可能是自己在魔境废掉了玄夜帝国很大一部分战力，顺便干掉了一个魔君还重创了玄夜魔帝？
可能性有很多，这还是李疏鸿第一次遇到这种哪怕通关拿到最高评价都不知道为什么的剧本。
这事儿没个结果的话李疏鸿今儿晚上怕是睡觉都睡不好。
“能不能说说为什么会这样？给点儿反应也行嘛。”
他在劝人生剧本模拟器。
【此问题需一千两银子】
依旧是机械化无情感的金色文字浮现于视网膜上。
李疏鸿心头微动，敢情还真有反应？
他毫不犹豫取出十张银票丢到半空。
下一刻那些银票便无风自燃到连灰烬都未留下。
接着李疏鸿视网膜上的金色简体仿宋字体的文字就变了。
【暂时解除魔族威胁√】
【暂时解除妖族威胁√】
【避免大江决堤√】
【拯救百姓√】
【成功夺取天道碎片√】
【一统人间×】
【灭佛×】
【改朝换代×】
【灭道×】
【焚书坑儒×】
【一统江湖×】
【与女子同房×】
【睡服异族雌性×】
【夜宿龙床×】
【惑乱后宫×】
【出入天道×】
【以上任务完成一项便算作通关成功，每多完成一项便提升一级通关评价，完成四项以上可获得完美评价。】
李疏鸿：“啊这......”
敢情这次任务确实难度提升了？
不过自由度似乎更高了。
就像从线性单机游戏升级成开放世界单机游戏一样。
类似于《黑魂3》与《艾尔登法环》的区别。
不过难度确实提升了。
这次光他遇到的与自身模板同级别的洞虚境就有两位，道法自然境亦有四五位。
先天大宗师就不说了，让他感觉好像随处可见一样。
幸好自己有原作主角模板，否则用其他角色模板是注定要失败的。
那奖励会不会也有变化？
李疏鸿果断开口，“给我结算！”
【通关条件：未知（已完成）】
【评价：完美无缺（详情请展开）】
这两行文字出现之后却并未如往常一样弹出八项奖励选项让他八选四，而是弹出了一个新的选项。
【奖励二选一】
【奖励一：完美评价奖励八选四（可出现重复奖励）】
【奖励二：可升级现有奖励（详情请展开）】
“奖励一”应该就跟过去一样。
不过这“奖励二”嘛......
李疏鸿用意念点了下“详情请展开”。
【可由现存奖励之中选择升级，完美评价可升级一项，于四个任务之外每多完成一个人任务可升级一项】
【九尾天狐人物卡（三十秒↑↑↑一分钟）（契合度：5%）】
【李疏鸿（主角）人物卡（一分钟↑↑↑十分钟）（契合度：100%）】
【《剑法》春之卷（升级后虽威力下降，但未至先天便可使用，且威力会随实力境界提升而提升）】
【随身毒素瓶（可随心所欲产生任何毒素，每天500克↑↑↑1000克）】
【奖励八：《剑法》冬之卷（青春版↑↑↑正式版）】
“嗯......这怎么看都要选奖励二吧。”
如果选奖励一的话就是跟之前的剧本没区别。
随机八样奖励......鬼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完全没用的垃圾奖励。
而且重复奖励的可能性也很高，毕竟之前几次都出现过垃圾奖励。
那么下一个问题，就是奖励二中要选择升级什么了。
他一共完成五项任务，也就是说他能升级其中两项过去的奖励。
首先排除《剑法》冬之卷。
本来这阉割版以他如今的境界实力也就能用出“剑十九·快雪时晴”。
而且一剑使出之后他真气跟精神会直接被掏空，约等于如果这招没杀掉对方的话死的就是他自己。
完整版现在没必要纠结，反正他迈入先天之后也有很多机会抽奖抽到，只要后续剧本奖励能刷新出来就行。
或者到时候再升级。
随身毒素瓶第二个排除。
一斤跟一公斤对他来说没区别。
如果毒不死的，就算剂量翻倍也毒不死。
毒的死的也用不到一公斤。
最后排除的就是“九尾天狐人物卡”。
这玩意儿契合度太低了，结果升级也只能从三十秒升到一分钟。
而且还是只有道法自然境。
这性价比太低，不值得浪费。
毕竟他下一步便是要按照泣血苍颜说的那样，直接去京城干碎晋王！
如果一次杀不死的话就多来几次。
所以这时候容错率就很重要了。
原作主角人物卡因为契合度高所以直接从一分钟提升到了十分钟，并且还是洞虚境实力，这才是他需要的高容错率与高性价比。
最后便是他自身的实力提升。
过去他实际上就是个没了人物卡就空有开窍境实力却无匹配战力的空架子。
哪怕青春版冬之卷也不是他能掌控的。
可现在就不同了。如果选了这个春之卷，那就代表着哪怕以他开窍境的实力也能完美使用，只不过威力低很多罢了。
但总不会一剑使出便透支身体精神任人宰割。
可以，那就这两个了。
“我选奖励二，升级李疏鸿人物卡与《剑法》春之卷！”
【叮！奖励已发送】
视网膜上的文字渐渐消失，但李疏鸿能感觉到自己确实变强了。
原本只存在于脑海中却受限于境界无法使用的春之卷六剑已然可以完美施展！
而且还有无敌的十分钟原作主角人物卡！
就连奥特曼都特么才有三分钟！
“可以宣布了，我无敌了。不过还有一件事......”
李疏鸿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所以那个模拟剧本世界真的跟护送苏月白姐妹的那次任务是同一个世界......而且看那样子应该是在那次任务之前？”
那么昭阳也是那个世界的？
不，应该不是。
毕竟无论京城还是皇宫的布局都不同，而且皇帝也不是同一个人。
虽然......这两个皇帝似乎都是死在自己手里。
嗯......不过这样的话，以后在去模拟剧本世界就可以选确认一下是不是同一个世界，还有时间是在前还是在后。
这样也方便初期行动。
想明白之后李疏鸿便不再多想。
他直接上床睡觉。
三个时辰后，天边泛起鱼肚白。
李疏鸿打了个哈欠睁开眼，他侧躺在床上癔症了一会儿才起身穿衣去洗漱。
山外楼院内李观棋与苦心已经站在阳光中闭目做早课了。
这一佛一儒站在院子的一东一西，尔后一个诵经一个打五禽戏，倒也井水不犯河水。
张道绫那懒鬼肯定还没起床。
经历了剧本世界的一路拼杀之后李疏鸿再看到他们反而觉得分外轻松。
“观棋兄~好久不见，来抱抱~”
李观棋剑眉微蹙后退半步抬手不动声色挡住李疏鸿，“李兄莫要作怪，昨夜咱们才刚见过，你还拉着我一起钓鱼来着。”
她微微运功想震开李疏鸿，却眼神一变发现自己居然推不开李疏鸿？
“李兄，你......”
“要不来切磋一下吧。”李疏鸿活动了下手腕，尔后抽出“红尘”满面笑意，“其实，我真的很强。”
第一百七十一章 凭空御剑！
“哦？看来李兄你很自信嘛~~”
李观棋觉得好笑，她这声转音还带着些许不明显的少女活泼的调皮，这还是她第一次展现出青春且女性化的一面。
不过在李疏鸿看来更像揶揄的斜眼笑。
“并非自信，乃是事实。”
李疏鸿侧过身负手而立，李观棋竟失神了片刻。
“观棋兄，莫非你被我如玉容颜迷住了双眼？”
“李兄莫要胡言！”
李观棋下意识反驳一句之后挪开了眼神。
倒也不是被长相迷住。
而是方才那一刻，李疏鸿身上有一股难言的缥缈无双的气质。
不过随着李疏鸿开口说话，那股子气质又消失不见了。
李观棋觉得可能是自己一瞬间产生了错觉。
不过她并没有跟李疏鸿切磋的想法。
她知道这位李兄表面豁达实则心眼小，她不想打击李兄。
实际情况是她比李兄年轻了三岁多快四岁，但整整比李疏鸿高了两个大境界。
甚至她距离先天也只要半步之遥。
于是李观棋澹笑道：“小生只是个书生，没有那些武林高手那样的力量，切磋还是算了吧。”
李疏鸿：“......”
你是光之国“叛徒”希卡利吗？
“你怕了。”
“什么？”李观棋愣住了，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怕自己会输给我。”
“粗劣的激将。”李观棋被逗乐了，“好吧，既然李兄执意切磋，那小生便却之不恭了，随小生来。”
李疏鸿回头朝不远处装假山石头的苦心挤挤眼睛。
苦心回以苦笑。
他明白李疏鸿的意思。
李观棋......也太好激了吧！
他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毕竟他还等着李疏鸿随他回灵山寺呢，可不敢被李观棋打出毛病来。
三人行至后院演武场，却发现张道绫早已在此。
不过她正保持着五心朝天的打坐姿势在打瞌睡。
“小道长，修炼挺刻苦的嘛。”李疏鸿不由调笑。
“哪里哪里......呃？！”
张道绫先是迷迷湖湖顺势接话，结果却听到了那个每天都会出现在她噩梦中的声音！
她骤然惊醒，果然眼前出现的就是那个每天会出现在她梦里的男子。
还有那张脸上的坏笑。
张道绫原本精致冷欲的小脸顿时就垮了下去，那股子高冷道姑的气质荡然无存。
“是李施主啊......”
“怎么有气无力的，没吃饱饭吗？”李疏鸿活动了下手腕脚腕关节，尔后抽出“红尘”，“躲远点儿，我们切磋的时候别伤到你。”
孰料张道绫彷佛听到什么鬼故事一样愣了下神，尔后脸色惨白惨白的，两只大眼睛里满是惊恐，“伤到小道？莫非此处依旧是梦境？！”
因为只有在梦里面李疏鸿才能打赢她。
按照梦里的剧情，下一步就该是李疏鸿想光天化日之下用强，然后她拼命反抗。
但最后反抗失败被镇压，全身道袍被脱个精光。
有时候也不会脱光，因为李疏鸿说这样更有情调。
然后李疏鸿会抓着她舔来舔去。
后面没了。
她没经验嘛！后面会发生什么她也不知道！
一般这时候她就会从噩梦中惊醒，然后感觉自己有点儿尿床。
张道绫叹了口气，已经彻底躺平懒得反抗了，“来吧。”
反正只是脱衣服而已，她已经习惯了。
“来什么？”李疏鸿没好气走过去敲了她一脑瓜崩，“我要跟观棋兄切磋，你躲远点儿。”
“噢。”
张道绫眨巴眨巴大眼睛没说什么就乖乖听话退到演武场边缘。
虽然她没什么，但又彷佛什么都说了。
最起码李疏鸿从她的表情中看到了不信。
不信什么？
不信自己能伤到她。
李疏鸿笑了。
这一个两个的都不看好自己，那今天必须狠狠打肿他们三个的脸！
虽然不觉得李疏鸿能接自己三招，但李观棋还是决定尊重一下李疏鸿。
不论是作为切磋的对手，还是平时的朋友，她都要顾及对方的面子。
于是李观棋拔出佩剑斜指李疏鸿，脸上表情认真，“李兄，请赐教。”
话虽如此，但她也不可能率先出手。
李疏鸿微微一笑，尔后并指如剑一抬手。
“‘红尘’，起剑！”
这一刻，剑之一·万物生已然出招！
只见放在远处石桌上的“红尘”骤然从剑鞘中飞出，尔后如同一道绯色流星般电射向李观棋刺去！
李观棋童孔微缩，瞬间便抬剑磕飞了“红尘”。
不过此刻她神色已然变得凝重许多。
方才那一剑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已经不差她太多。
而且凭空御剑......哪怕她已是天人合一都只能勉强做到。
且还是单纯把剑从五米外招至手中而已，再远她便做不到了，复杂的剑招她也无法操控。
可李兄分明只有开了八窍的开窍境而已。
深吸一口气，李观棋一剑递出，想要看看李兄究竟还有什么底牌。
但她这一剑根本进不了李疏鸿的周身。
只见那一柄绯色胭脂琉璃长剑上下翻飞，或砍、或刺、或挑、或噼，各种凌厉剑招如臂指使，并且常常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杀向李观棋剑招的死角盲区。
不消片刻，李观棋竟颇现狼狈，一时间竟有些招架不住。
苦心与张道绫二人看的目瞪口呆。
他们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发展。
虽然李观棋未曾动用全力，甚至天人合一境便可使出的真气外放都未使用。
可这毕竟是横跨两个大境界的比斗！
甚至当他二人把自己代入到李观棋的位置之后，却发现哪怕自己想破解这凭空御剑的剑法也只能以力破巧靠真气外放硬碾过去！
二人看向演武场中那道负手而立的青衫背影，一时竟有些失神。
苦心有些失落，他本以为自己也算是江湖上年轻一代最顶尖的几个人之一，但现在来看......若李施主与他境界相同，他说不定不是其对手。
张道绫倒没失落，她在恐惧。
本来在梦里都打不过啦，结果现实里他居然也这么强？！
那如果现实中他要脱自己衣服的话......自己岂不是会跟梦里一样无法反抗？！
可梦里脱掉衣服之后就没后续了，现实中......可不是这样的啊......
张道绫欲哭无泪。
她可不想脱光光然后戴项圈啊！
李观棋此刻却头脑澄澈。她剑眉微挑，手中长剑之上剑芒微吐，这是要用出真本事了。
可下一刻那绯色神剑便飞回剑鞘之内。
李观棋不解，“李兄？”
“观棋兄游刃有余，在下却已尽了全力。”李疏鸿微笑着拱手，“在下甘拜下风。”
测试自己实力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以他现在的实力，使出“剑之一”的话能同时操控五口飞剑。
这与剧本世界中成千上万把飞剑自然相差甚远。
如果李观棋认真的话他也打不赢。
但感觉应该也不会输的太惨，这样就足够了。
天人合一......放在江湖上已经是超一流高手，中小门派之人有这等实力便已经可以开宗立派了。
况且他还有另外五剑，以及压箱底的“冬之卷”青春版那一剑。
他对测试的结果很满意。
李观棋见状便也还剑归鞘，尔后道：“小生未用全力，但李兄也未曾认真......罢了，李兄今日仍旧要去钓鱼否？”
“今天先不钓了。”李疏鸿负手而立，目光灼灼，“用完早饭之后咱们收拾一下便出发罢。”
缓过神来的苦心不由问道：“去往何方？”
李疏鸿声音幽幽。
“京城。”
第一百七十二章 昭阳要制造偶遇
“京城？”李观棋皱眉，“晋王的大本营便在京城，去那里太危险了。”
“所以他才想不到。”
李疏鸿笑意温和，不过说出的话却并不怎么温柔，“他若不在，我还怎么杀他？”
他看向李观棋等人，“当然，你们也可以不去，我自己一个人挺好，目标也不明显。”
他在试探，试探自己对他们师门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这几人骨子里说到底还是热血小青年。
张道绫除外。
之前玉剑派那个先天大宗师袭来之时，苦心没有犹豫便选择上去拼命拖时间。
李观棋也是马上就从家里跑了过来。
但自己对他们背后的师门来说有多重要？
或者说，他们如果想从自己这里找到那个天榜第一的话......就不会放自己去“送死”。
果不其然——
李观棋剑眉微蹙，“怎能让你一人以身试险，李兄你虽有秘法能出其不意击杀先天大宗师，但想必代价颇重，所以无论如何小生都会与你同去。这样最起码有个照应。”
她虽然不喜欢李疏鸿的性格，但自认对他也算了解。
李兄此人......看上去很好说话，而且没架子，但实则极为头铁。
或者说，一旦他认定的事情，那么别人怎么说他都不会改主意。
如此情况也就只能与他同去了。
这样遇到危险之后最起码也能掩护他逃跑。
而且那可是京城。
在京城大庭广众之下难道晋王也敢直接找先天大宗师动手杀人？
要知道书院在京城可也有不少大儒在开设学堂。
况且虽说步入官场者都会自动退出书院，但他们依旧把自己当做书院的一员。
所以相比太清观与灵山寺来说，京城之中书院的高手可是有很多的。
想要护住李疏鸿周全应该不难。
“可以。”李疏鸿同意之后又看向苦心，“大师，你呢？”
苦心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欠贫僧的银钱尚未结清，贫僧自当跟随。”
“好。”李疏鸿抬头看了眼天上太阳的位置，尔后道，“那便用饭吧，用完饭之后咱们便北上去京城。”
张道绫张了张嘴抬手指着自己，“小道呢？问什么不问小道？”
李疏鸿斜睨她一眼，“你没拒绝的资格。”
张道绫嗫嚅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没有反抗的勇气。
毕竟......她确实与李疏鸿之间有着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
李疏鸿不可能放她离开的。
怎么办啊......
莫非只能等他去太清观之时自己才能脱离他的掌控？
张道绫陷入悲观之中。
............
京城，晋王府后院池塘。
看着蹲在池塘里给鱼竿挂鱼被冻得瑟瑟发抖的下人，晋王百无聊赖一甩鱼竿挂破了其中一个的脸皮。
看着那下人强忍疼痛不哼出声的样子，他心情才舒畅了些许。
随手丢掉鱼竿，晋王打了个哈欠，“那个姓李的小子到底跑哪儿去了？”
管家站在他身后微微躬身，“这......他们几人两日未曾出府，派去监视的人发现不对闯进府内之时已不见那几人的踪影。”
晋王头也未抬，“每个人都有他的价值，没有价值的废物便不配再活在世上。”
“殿下，那几人已经死在山外楼了。”
“嗯？”晋王这才回头，“不是已人去楼空？”
管家弯着腰轻声道：“是人去楼空，但那山外楼内遍布陷阱，进去的人......没一个活着出来的。”
“那是谁处理的尸体？”
“缉捕司雒阳城分舵之人。”
“缉捕司......”晋王皱起眉头，“皇兄那想做什么？
“算了，那李疏鸿八成是通过府内的地道离开的，不过他会去哪儿呢？莫非逃去了三教魁首所在？”
管家道：“老奴会派人继续搜查。”
“尽快查出来，本王的‘红尘’一定要拿回来。李疏鸿此人若能拉拢便拉拢，把昭阳送去罢，一个公主也足够了。之后再想办法杀他。”
“是。”
............
冷凝殿内，陆朝颜正坐在镜前暗自出神。
“你说是不是本宫老了？”
半跪在她身后的陆漓讪笑不已，“殿下未满二十一岁，此时正是大好年华。”
陆朝颜又问，“那是否因为本宫白发红眸不似常人所以显得怪异丑陋？”
陆漓无奈，“殿下国色天香人间绝色，想必全天下能与殿下容貌媲美者不到五指之数。”
“那为何他所选的工具都是十六七岁的绝色少女？本宫也不觉得谁比本宫强。”陆朝颜图穷匕见。
“额......大概是因为那位大人偏爱这个年龄段的姑娘？”陆漓小心翼翼试探着回答。
“是了，应该就是如此。”陆朝颜轻叹，“可惜了。”
她十二岁的时候被李疏鸿抛弃，现如今二十岁了他也没再找自己。
之前那两个候选工具林霁尘与陈清焰确实都只有十六七。
现在他身边新的候选工具张道绫与李观棋也都是十六七。
虽然昭阳觉得不是因为年龄的原因，毕竟林霁尘与陈清焰也是失败品。
但确实找不到别的理由。
论实力，在他走后她便觉醒血脉步入先天。
论容貌，她自信不输那几人，除非因为她白发绯眸稍显怪异。
论身材，在那几人没完全发育好之前她能把她们吊起来打。
论气质，她更是自信。
论听话，那没有人会比她更听李疏鸿的话。
好像完全没有理由他会丢掉自己选择那些工具。
莫非如同陆漓所说的那样，他在丢掉自己之后才发现找不到比自己更出色的工具，但又不好意思回头来找自己？
不，他不是那样的人。
那么，是家世背景？
李观棋只不过是一个被贬谪到地方的地方大员的女儿，但她有太平书院嫡传弟子这个身份。
张道绫是太清观当代传人。
陈清焰是一统魔门的沥神宗少宗主。
林霁尘更是春秋剑阁少阁主。
而自己呢？
只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区区公主罢了。
跟她们那种靠背景的不同，自己只能靠自己。
不过很快就能再见到他了。
“他们已经到京城了吧。”
“已经到了，殿下要召见他们？”
“不必。”
昭阳目光微敛，“今晚是灯会。”
她回想起了八年前的今天。
那一天，她第一次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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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要外出排队做核酸，第二章下午或晚上！
第一百七十三章 灯火阑珊（求月票！）
京城，朋来客栈天字号上房内。
“李兄，你要出去？太危险了。而且这样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李观棋正在苦劝李疏鸿好好待在客栈里。
但李疏鸿明显不会听。
他嬉笑着说道：“今天可是灯会，大家都戴着面具没事的啦。”
说实话他反倒想让晋王知道自己已经在京城了。
这不打草还怎么惊蛇？
“那最起码李兄你换套衣服，青色衣衫实在太过显眼。”
李观棋像个老妈子一样边说边倒茶，但她却没听到李疏鸿的反馈。
“李兄？”
她下意识抬起头，却发现李疏鸿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
“李兄？！”
她愕然回头，“他人呢？！”
“刚走。”苦心指了指半开的窗户。
“啧，净惹麻烦。”李观棋啧了一声就要跟出去。
不过她却发现苦心跟张道绫都没动弹。
“二位就不担心？”
“阿弥陀佛，贫僧就不去了。”苦心微笑，“李施主少年心性，过去这段时间他过的太压抑了，今日灯会，放松放松也好。”
张道绫更是直接起身就要回屋睡大觉，“反正小道不去。”
作为懒得冒泡且终极社恐的小坤道，她宁肯在屋里睡大觉。
而且还能有几个时辰见不到李疏鸿，这也是极好的。
她怕的是晚上继续做噩梦。
“呵。”李观棋冷笑，“佛道传人不过如此，羞于与尔等为伍。”
说罢她便跳窗离开去寻找李疏鸿了。
“阿弥陀佛......”苦心也不生气，“果然一家生不出两个李，小李施主......你倒更像是他失散多年的姐姐或者老妈子啊......”
他关上窗户，继续诚心打坐去了。
............
“莫非是我的错觉？为何这里看上去既视感这么强？”
东大街上，李疏鸿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
“难道说京城的布局都差不多？不过确实有细微上的不同。”
这地方让他想到了第一次绑昭阳出来的灯会。
但确实有细节上的不同。
他随意逛着摊子，看到大街两边灯火阑珊，无论男男女女都戴着类似傩戏的面具。
这莫非是古代灯会的传统？
边想着，他就逛到了路边一个卖面具的摊位旁。
那老头子笑道：“公子，买一张面具吧。”
李疏鸿也没拒绝，他看来看去，看到了两张既视感极强的面具。
那是一张猫脸跟一张狐狸脸并排摆在一起。
虽然颜色外形不太一样，但确实依然让他想到了昭阳。
他手微微一顿，绕过猫脸面具选择了狐狸脸面具。
付钱之后他便戴上了狐狸脸面具，尔后走入大街上的人群之中。
李疏鸿看似漫无目的的走，但实则不断在打量周围。
他今天不是出来玩儿的。
或者说不是单纯出来玩儿。
他的主要目的是摸清晋王府的位置。
而晋王府就在距离皇宫不远的朱雀大街那边，那里距离东大街也不过两街之隔。
李疏鸿就这样一边晃悠一边往朱雀街的方向走。
朱雀街是皇宫前的御道，两边住的都是京城的顶尖权贵以及皇亲国戚。
那里巡逻的侍卫最多，各府守卫的家丁护卫也不少。
李疏鸿在思考是直接用人物卡大开杀戒开始先打草惊蛇。
直接开人物卡的话就怕扑空，思来想去还是想去惊一下对方确认晋王到底在不在京城。
正想着的时候他肩膀被人撞了一下。
不过李疏鸿也没在意。
毕竟这东大街人这么多，摩肩接踵的，碰一下也无所谓。
但正当他继续往前走的时候肩膀却被人点了一下。
李疏鸿停下脚步回身，却看到一个身高与自己相差无几的修长身影。
这人一袭红衣身姿挺拔，脸上还戴着一张猫脸面具。
“这位公子，你的钱袋掉了。”
对方声音极有磁性，虽可以装作低沉沙哑，但李疏鸿已经听出来这是女人的声音。
女扮男装？
而且是白发......
但听声音不像老人，而且这发色是那种健康的奶白色，并非苍白的银丝。
白发的话......莫非是她？
李疏鸿不动声色接过钱袋，那确实是他的钱袋，里面放着他剩下的一万多两银票。
他也没数，而是点头致谢，“多谢这位......公子。”
不过对方却并未应声，只是静静看着他。
“公子？”李疏鸿有些疑惑，对方这是在想什么？
“见谅，公子的声音比较像在下的一位故人。”
那女扮男装的红衣女子似乎才从恍忽中清醒过来。
她抬手摘下面具露出上半张脸。
白发、绯眸。
光从露出上半张脸就看得出来她的容颜是属于林霁尘她们那个程度的当世顶尖。
她抬起右手，缓缓摘掉李疏鸿脸上的狐狸脸面具。
怔怔看着李疏鸿那张脸半晌，她绯色美眸微敛，“抱歉，认错人了。”
说罢她便转身挤入人潮之中消失不见。
李疏鸿摸了摸脸，无奈自语，“那也没必要把我面具拿走吧，那可是花了我十钱银子的......”
不过他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
那可是出自他的原作三号女主角！
白发！
绯童！
不就是大周帝姬陆朝颜嘛！
“原以为只有黑长直克我，没想到白发红眼也克我啊......”
陆朝颜，他原作中的三号女主角。
一开始是作为高压反派存在的，结果在与李疏鸿的斗法中疯狂惨败，最后成了李疏鸿的掌中玩物。
不过在李疏鸿穿越之前的后续大纲中她摆脱了李疏鸿的掌控回去车翻了皇帝自己登基为帝，尔后便想着反杀李疏鸿让李疏鸿当她的禁脔。
然后李疏鸿便穿越了。
其实在他的后续构思中，这位女帝是被主角故意放走的。
目的就是在她未来打算反杀之时再亲手打碎她的希望让她彻底恶堕。
嘶——
这样一想，自己也真够邪恶的。
不过与林霁尘她们不同，这位公主殿下可是正儿八经的先天大宗师。
李疏鸿现在事情已经够多了，暂时没打算去招惹她。
他转过身又买了一张狗头面具戴上，尔后朝朱雀大街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身后他看不到的地方，陆朝颜回过身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青衫背影。
她攥紧了手中仍带着温热的狐狸脸面具。
“果然你没认出我，不过你好像变弱了，谁能伤到你呢......”
没有丝毫迟疑，她悄悄跟了上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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