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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伍車     道武仙侠录txt下载     道武仙侠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八章 彻悟金蝶脱壳去 执着圣蛊借胎生(前)

    在那面三首黑犬的幡旗下,那个与狨皇一般的修士,一声怒吼后化作一团黑影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另一间密室里,吓得一个正在打坐的女妖发出一声惊叫。

    “陛下。”女妖平定心绪,甜甜的叫了一声。

    “你给我的鹏皇生辰没有问题吧?”这修士冷冷的问。

    “当然没有问题。”女修在语气中感觉到不妙,连忙又解释一句,“陛下知道,这是我与他结亲时,推算良辰吉日使用的,不可能作假。”

    “噢。”修士的冷脸融化了。

    女修以为自己被赦免了,款款的迎过去。可是,这修士的脑袋忽然变成一只生有六颗眼睛的犬首,一口咬掉了她的脑袋。

    女修的身子在地上一阵抽搐,变成一只没有脑袋的银色天鹅。修士舔了舔嘴边的鲜血,化回人形:“如果你的信息没错,就是本皇的秘术错了,或者鹏皇抵御了秘术。哪种情况都没有留着你的必要了。”

    在七首枭的领域中,南无乡不耐烦的朝狨皇的身子踢了一脚,结果这个身子变成一条无头黑犬。

    他又看了看手中的犬首,确定这个狨皇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不禁失落起来。他知道狨皇有两个脑袋,才毫不犹豫的砍了一个下来的。

    但他还不死心,召回凤凰法相,对着手里提着的犬首和地上倒着的犬身分别扫出一道灵光。灵光过后,一颗内丹和一只黑犬虚影被凤凰法相吸入腹中。他又放心了些。

    他是不会看错的,狨皇有两个脑袋,眼前这个应该是其中一个。想是用什么秘术修炼的化身,这也能解释他为何会自言自语说能得到三枚七星令。想必他本就是神火盟的盟主之一,用化身争夺瑶光令,原身还在禁林外等着争夺天枢令呢。

    如此的话,狨皇也算非凡了。元神修行到一定程度是可以强行分裂开的,这不算难事,人族也有修行化身的法门。但把力量分成两份,得到一些方便的同时,也会变弱小,需要很大的决心才行。

    除此之外,修行化身还要一副合适的躯体。入道级别的肉身还好,先天级别的肉身可不好找。虽然空欢喜一场,总算还有机会逼问黎明雪的线索,他也就放心了。只是下次要小心,不能再砍脑袋了。

    “你不是鹏皇?”七首枭想了一会儿,确定的说,“我知道了,你是南无乡。”

    无乡收好狨皇的尸体,有些意外的看过去。

    “早有传言说你来到妖族,却没见你做什么出格的事,难道你杀了鹏皇还取而代之?”七首枭一边说出自己的猜测,一边连脸色都变了。

    “你这七颗脑袋真不是白长的,一下就猜出这么多事儿。”南无乡还用左手倒持画戟,抗在肩膀上,右手举剑,一步步向前紧逼,“可惜这不但不能改善你的处境,还让你的处境更糟了。”

    “传言说你击败妖皇,还斩去他最后一个替劫身。我不信。”虽然这么说,但他紧张的把羽扇摇个不停,领域里的烈焰层层高涨。妖皇的事只是传言,狨皇却就死在他眼前。

    南无乡决心在另外两人赶来前解决他,挥剑放出一串火球,把自己围在中间,逼退了从四面八方卷来的火焰。

    紧接着,碎空剑往画戟上一拍,戟上同时放出五道电光,分成五个方向往上空一闪,又在头顶上合成一道,炸出一个丈许大的圆洞。天地之力汇成一柱,顺着这个圆洞落在他身上。

    宝剑灵光一闪,把环绕在身边的火球收了回来。先迎着七首枭横挥一剑,又配合步法竖劈一剑,跟着腾起身子,又配合身法斜出两剑,斩出一道“米”字型的剑气。

    七首枭见领域被戳了个洞,南无乡却不急于逃出去,自行将领域收缩到丈许大小,将自己护在里面。一只九首凶禽的法相出现在背后,十八颗眼珠狠狠盯着,迎着这道剑气啄去。

    只听一连串的噗噗声响,九首法相上接连落下五颗脑袋来。

    这让七首枭背脊一寒,法相一次被斩落五颗脑袋,如果是自己亲身去接,他已经离死不远了。他意识到最好逃离此地。这时画戟挥下,他继续催动法相去挡。

    却有一声凤鸣入耳,只剩四颗脑袋的法相就显出萎靡之色。画戟落在领域外面,又是一片电光。七首枭心存一点儿侥幸,认为眼前的是南无乡不是鹏皇,未必能靠雷术破开自己护身的领域。

    可这次,画戟下闪出五种截然不同的雷霆,领域只抗了不到一个呼吸就土崩瓦解了。画戟摧古拉朽的斩下来,脖子上的脑袋又掉了下来。

    南无乡又举宝剑,七首枭通过这颗已经掉在地上的脑袋,看见数道火光与雷霆从太阳与阴云中闪出来,落在碎空剑上。正要朝他的心口戳下去。

    “道友饶命!”

    七首枭的胸腔里先传出求饶声,见南无乡收住剑势,才小心翼翼的伸出一颗脑袋。

    “道友杀我是为了炼丹吧?”七首枭惊魂未定的说。

    “已经夸过你的脑袋不是白长的了,想让我再夸一次么?”南无乡玩笑着说。

    “道友有没有想过,我的血能炼出还灵丹来,为什么还能生存这么多年,没有被斩尽杀绝。”

    “你最好赶在另外两个人到来前,把想说的都说了。”南无乡用剑拍了拍他的肩膀。

    “旁人夺走我的血液只能炼制小还灵丹而已,而我却能炼制另一种大还灵丹。虽然小还丹也能给先天恢复法力,可对于存养雄浑,比如修成数个自我的先天就没那么有用了。大还丹却不一样,甚至对妖皇也是有用的。”

    “妖皇有大还丹?”南无乡问。

    “我给他炼过三颗。”七首枭有些得意的样子。

    “不可能。”南无乡说。妖皇要是有三次恢复真元的机会,他就死在重华山了。

    “大还丹有个限制,就是用大还丹恢复的法力也耗尽后,最好不要再吃一枚大还丹。此丹药力太强,连续使用可能会影响法力的精纯。”七首枭解释说。

    “你不会光凭一张嘴就让我相信你吧?”其实他都信个差不多了。

    妖皇能在天地二阵自爆后,依然稳稳压住暴乱的真元,中途恢复过灵力才是合理的。同时,妖皇不敢让自己的法力不纯,这会出更大的乱子。除非十分了解妖皇,否则七首枭编不出这么合情理的话来骗自己。而妖皇,是不会让任何人了解自己的。

    七首枭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有一枚蛋黄大小,金丸一般的丹药:“我随身带有一枚,道友一看便知。”

    南无乡取来丹药,药香与还灵丹相近,灵性却更强数倍,尽管不能完全确定真假,但也引起了他的兴趣:“你准备用几颗大还丹,换走剩下的五颗脑袋?一颗换一颗是不是公平又合理?”

    “道友说笑了。”七首枭挺过最害怕的时候,“大还丹炼制不易,妖皇也只炼了三颗。这枚送给道友,只要道友放我回去,我会再炼制一枚给道友的。不过道友要把狨皇的内丹给我,这是大还丹的药引之一,我可弄不来。”

    “妖皇也提供先天的内丹给你炼制大还丹么?”南无乡问。

    “不但内丹,其他材料也是他提供的。我克扣了一些,才炼出道友手上这枚丹药。”

    “这枚我要试试真假,你要再给我炼出两枚来。先天的内丹和其他的灵药我可以为你配齐。同意的话就背过身去。”南无乡说。

    七首枭恐怕不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事了,利利索索的转了身,南无乡又挥一剑。他以为南无乡要下杀手,结果肩膀一热就过去了。

    “有这个印记在,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南无乡收了宝剑,把狨皇的内丹抛给他,“你离开吧,回自己的老巢等我。”

    七首枭化回原身,连被砍掉的两个脑袋都没往回要,就远离此地而去了。南无乡想起此事,把那两个脑袋扔回给他,他一爪一个的抓走了。把两个脑袋接回去,要比再修行出两个脑袋省很多功夫。

    南无乡不再等另外的人,身与凤凰法相一合,回到了那株挂着金屋的灵树下。此时圣蛊法相变做手掌大小,正趴在花丛中逗那灵药所化的三个精灵玩儿呢。

    这几个小家伙让他想起两个火芝,曾经是两匹小马,现已幻化人形了。他动了心思,可蝶皇只说让出七星令,擅动她饲养的灵药恐怕不太礼貌。

    “不对,她把令牌藏在寝室里,不就是明摆着让人强闯她的寝室么?既然如此,这小院里的东西当然可以随便拿了。”

    南无乡心中一喜,取出木菁的树枝来。这银兔,金鼠,玉蟾皆是灵药精气所化,原身说不定藏在哪里呢。想带走它们,还需先取得它们的信任才行,不然要多费不少功夫。

    几只精灵认出木菁的气息,全都亲近过来。南无乡和它们玩了一会儿,它们终于放下戒备。正在想怎么引诱它们,忽然有一道剑光射落了挂在枯树枝上的金屋。轰隆一声,金屋砸在地上,把几个精灵都吓跑了。

    剑气破开了金屋的禁制,南无乡使蛟龙步先踩到金屋上,挥戟驱离了紧随其后的青袍修士,又用五雷轰霆手挡住了青袍修士掷出的印玺。

    “道友真是好雅兴,守着瑶光令不取,却挑逗那四个化形灵药。我不禁相信,道友差点儿因为看蚂蚁打架而错过此会的事是真的了。”黑袍修士收了宝剑说。

    “四株化形灵药可以增加四个甲子的修为,算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既然如此,我二人不争灵药,道友也让出瑶光令如何?毕竟道友还有争夺天枢令的机会,还是保存些体力的好。”青袍修士举着法印说。

    南无乡暗自庆幸他们把圣蛊法相当成灵药了,没有看出破绽,取出狨皇的脑袋,寒声威胁道:

    “不想跟他一样,就速速离开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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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彻悟金蝶脱壳去 执着圣蛊借胎生(中)

    “你竟真把狨皇杀了,听说你们不久前还在京都议事,准备去讨伐人族。这样一来,你怎么向妖皇交代呢?”青袍人说。

    “我叫破狨皇的身份,是希望你们知难而退。”南无乡威胁说,“你们要足够聪明,现在退也不晚。”

    他希望妖族有一股可以牵制妖皇的力量,如果妖族先天死太多,妖皇反而没有后顾之忧,很难说获利的会是谁。

    “吸引我们来的是另一个人的声音,你手里拎着的却是狨皇的脑袋。你已激战两场,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青袍人跃跃欲试的说。

    “鹏皇一向不是个好脾气的人,难得愿意和气生财,我们也不好逼得太紧。”黑袍人关切的提议说,“此地有四株化形灵药,有一枚瑶光令牌,鹏皇手中还有一枚甚至两枚先天的内丹。只要鹏皇愿意分享,我与这位道友是愿意退去的。”

    “不巧的是,我不但不能把手里的内丹让出来,还正好缺一枚内丹呢。”南无乡干脆高举画戟,引落大股的九天神雷。

    两人不甘心退走,但谁也不愿先出手。僵持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后,眼见雷声越来越大,阴云越来越低,就要压到禁林上,黑袍人先后退了几步,转身御剑离开了。青袍人见状也从另一个方向退走了。

    南无乡没有立即取走瑶光令,而是先翻屋倒柜,从柜子中翻出两件法袍来。一紫一青,与禁林外的几位盟主所穿相似,紫色那件用金线绣出凤凰图案,青色那件用银线绣出三眼乌鸦的图案,看样子是给他和黎明雪准备的。

    再无别的对手,他索性换了法袍,就地打坐,一边恢复法力,一边驱使法相寻找剩下的通灵老树。

    如此又过了小半日,两个法相拜访过所有的通灵老树,他也恢复了精神,还顺便捉住了那三个化形灵药的本体。

    虽然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通灵老树,但这几个小家伙冲淡了他的失落。南无乡抟土做盆,把它们移植过来摆在金屋里。这才拿起瑶光令。

    刹那间,一根光柱自瑶光令上放出,此时天际骤暗,唯有瑶光星大放光明。知道几位盟主必会飞速赶来,他用朝凤鉴收了金屋,先一步钻入树洞之中。

    简直无法想象,一个外面看起来这么普通,将要枯死的树,竟可以有这么长的根系。树洞沿着树根一直向下,深入地下不知几百丈深后,从一处深不见底的地缝里钻出来。

    这是一处隐藏的火山,沿着火山室盘旋而下的凿出一条步道,步道边的墙壁上贴满了拳头大小,身如火焰的飞蛾,烧红的木炭一样的虫子,或者虫茧。这些飞蛾并没有起来攻击他,他也没有招惹这些东西。

    这地方让他想起地渊,想起曦族火藏。他把凤凰法相放出来,走在前面探索。路的尽头是一片岩浆,凤凰法相寻找好久,唯有的两样不太一般的东西就在岩浆下面。

    一只生有五颗脑袋的巨型火蛇,和火蛇身后的一扇巨门。这两扇门板合在一起后形成一个甲虫图案,与他肩膀上的那只差不多。那蛇是守护巨门的。

    两扇门板合在一起是圣蛊,圣蛊的两个翅鞘合在一起又是一只蝴蝶,两只昆虫的眼睛上各有一个小孔,其中一个闪着与瑶光令一样的光芒。

    他意识到这是打开这扇门的钥匙孔,需要瑶光令并其他三枚七星令一起行动才行。这样的话,他只能在此等候其余几人,获取先机的打算算是泡汤了。

    这条五首火蛇,让他想起曦族火藏里饲养的三首蝰蛇,并很快确定它们确有类似的血脉。不过,眼前这条蛇不是五首,而是九首的——另外四颗脑袋被人贴着脖根斩去了,还能看见疤痕。

    半个时辰后,另外四个盟主先后追赶而来。他们一定是拼命的催动遁术,希望南无乡少些恢复精力的时间,却不知他已休息过了。就像南无乡先一步赶来此地一样,此举除了把自己累得够呛之外,并无任何意义。

    未等众人出手分开岩浆,那条大蛇先一步从岩浆里露出头来,游到众人跟前,把五颗脑袋依次伸到众人脚下。

    “天枢盟主总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从不知禁林中还有这么有趣儿的地方。”那个红袍的修士说。

    “道友已经得到瑶光令了?”一个穿红袍的修士问。

    南无乡取出了令牌。

    “这样的话,我等也应该重新介绍一下自己。”红袍修士说,“在下是天璇令主。”

    “在下是天玑令主。”金袍修士说。

    “在下是天权令主。”白袍修士说。

    “在下是开阳令主,另有玉衡令主并未到此。”黑袍修士说。

    “狨皇!”南无乡突然叫,想像上次一样把他诈出来。但狨皇一定有了防备,没有任何人有异常的反应。

    “我觉得我们不应该让天枢盟主的使者等候太久。”天璇令主说,他第一个踏上了蛇首。

    几人也跟着上去,大蛇口吐着浓焰,分开了翻滚的岩浆,一路带着众人来到那扇门前。

    “难道天枢盟主知道来到这里的人会是五个,才给这条蛇留了五个脑袋么?”天权令主也发现了这条蛇的伤疤。

    南无乡心中暗笑,他用太初神眸看过,这条蛇的脖子断了块一万年了,蝶皇不可能有这样的先见之明。

    “玉衡令主从未反对过天枢盟主的任何提议,在此事上有过沟通也是可能的。”天璇令主说,“看来这扇门要四枚令牌才能打开,而且其中一块已经确定了。”他看着南无乡。

    南无乡只觉脚下的蛇首一扬脖子,人就出现在钥匙孔前。另外几人互相谦让一番后,天璇、天机,天权三人各自拿出自己的令牌。令牌没入孔中,甲虫与蝴蝶的眼睛一眨,巨门自行打开。

    几人想取回自己的令牌,令牌却不见了。门后是个山洞,依然充满岩浆,大蛇顺着岩浆继续向前走。几人在巨蛇头上,还要小心躲避上面凸下来的岩石。

    出了山洞,南无乡意识到他们来到了一处小世界。与万花庭和先天谷都不同,这里就像一个高的没有边际,天上挂着一轮红日的地渊,无论往哪里看都是红彤彤的光芒。

    大蛇把他们送到一块光秃秃的红色石头上,自行离去了。

    “天枢盟主在玩儿什么把戏,我的七星令呢?”天权令主抱怨说。

    他们都看向南无乡。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南无乡顿觉不妙,这几个人又把他围上了,“作为此会的主持者,你们总不会知道的比我还少吧?”

    “道友既然得到瑶光令,也算不虚此行了。”天璇说。

    “你们又要对付我?恐怕为时过早吧。毕竟唯一还持有七星令的不是在下,谁知道后面会不会有扇门,也非要用七星令才能打开呢?”南无乡不想与众人冲突。以鹏皇的身份是不太可能同时对付四个人的,而且他还没有分辨出哪个是狨皇。

    开阳令主一阵紧张,想了想道:“道友也是靠一张巧嘴分化了另外四个人,取到瑶光令的么?”

    “如果你们打定主意要对我动手的话,在这里打一架也没什么不好的。”南无乡突然强硬起来,“不过,我要先提醒一下狨皇,你不要冲到最前面。我不想又失手打死你一次。”

    出乎预料的是,这几个人退缩了。

    “我看,我们还是先弄清天枢盟主的名堂吧。”天玑令主建议说,“这个地方不比禁林小,容得下我们几个分头找。”

    四个人就这么走了。

    这里不但不比禁林小,危险程度更大增了数倍。想必是极端的条件所致,此地的石头是红的,植被是红的,动物也是红的。经常会有一股风无缘故的刮起来,卷在人身上就会有五脏六腑被闷着烤的感觉。

    那种在外面遇见,并未给他造成任何麻烦的火焰蛾一群一群的出现,逢人便会扑过来,一但碰上就只能不死不休,把它们杀光才行。

    只对付这些飞蛾自然轻松至极,但可能是这片小天地出了问题,那轮火红的太阳很不稳定,只要在应付飞蛾时使用的神通稍微厉害些,这颗太阳就会肉眼的可见的膨胀起来,喷出一串火球。每个火球的威力,可以媲美先天的全力一击。

    如果有充足的时间,可以把这个地方借过来修行几年,他的火术一定会更上一个台阶。南无乡想……

    在一处红色宝石建筑而成的密室里,蝶皇拿着螭吻,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身前的火盆看。这个火盆里的灵焰,时时刻刻的展现着几人的场景。

    “姐姐,你真的决定了么?”螭吻剑忽然放出一闪一闪的光芒,每次闪烁都会有声音传出来。“九世修行,十世圆满,这么做的话,前面的九世就白修了。”

    “不。”蝶皇说,“像我这么愚钝的人,不经九世,是不会明白此时的道理的。”

    “可这样就错过破碎虚空的机会了。”螭吻剑继续闪着光。

    “是破碎虚空的机会,更是魂飞魄散的绝路。”蝶皇说,“破碎虚空万事大吉,若魂飞魄散,过去的九世与未曾活过又有何区别?”

    “我不明白。”螭吻剑的光更激烈了。

    “我也是最近才明白的,”蝶皇说,“慢慢你也会明白的。”

    “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男人了吧?这样就更该活出第十世,那个男人在南无乡身上继续活着,携九世之修为,才能补九世之遗憾。”

    “傻丫头,所以你才不明白。喜欢或者不喜欢,这个男人还是那个男人都不重要。我要带着感觉再活一世。南无乡对黎明雪那种感觉,黎明雪对南无乡那种感觉,或者是我对这个孩子的感觉。”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

    “它只是你修行羽化无极功结成的新胎,它就是你,你不该对它有感觉。”

    “你还是没懂。”蝶皇说,“有些东西可以让生命公平,让时间失去意义,让一百年的寿元比十万年的寿元更厚重,让九世的修行不如一世的圆满。这个东西让我温情,让我渺小,让我敬畏,让我知道破碎虚空是一场虚妄,让我想重活一次。不逃避不贪求,以一个一无所有的开始,自然而然的活一世。”

第一百七十章 彻悟金蝶脱壳去 执着圣蛊借胎生(后)

    南无乡接连找了九座火山,还是一点儿线索也没有,只采集到一些颇为珍惜,可对他已经没有用处的火属性材料和灵药而已。

    他越加紧迫,索性冒些风险,把两个法相使出来。这让他效率大增,很快发现了一些意外之喜。

    凤凰法相在一座火山上的枯树下找到一株九叶赤精芝。此芝状如烈焰,通体火红,生有九叶,是一种能够精纯灵焰,提高火属性功法威力的灵药。虽然用处不算太大,却已是少有的,对他有用的灵药了。

    因为只在火气充盈之地,火属性灵木枯死后的根系上才能生长,且一旦吸干了寄生的枯木的残余灵力就会开始枯萎的缘故,这种灵药大多等不到被人发现就会自行枯去,一向十分罕见。

    可就在凤凰法相准备摘走此药时,竟有人对凤凰法相出手了。他顾不得那轮古怪的红日,在一连串的火球追击中化作一道雷光,向出事的地方而去。

    与法相交战的有两人,一个一身黑袍,一个一身红袍修士,正是开阳与天璇两位令主。这两人互相间也要提防,与裹在一团七色灵光中的凤凰法相互相追逐,一副难解难分的样子。

    南无乡先取了灵芝,随后与法相合在一处。开阳令主的身子不由得一僵,虽然被面具挡住了表情,但一定是咬牙切齿的道:

    “道友只用一个法相就与我等斗个不相上下,难怪会成为天枢盟主托付的人。”

    “开阳道友肯这么说的话,想必不会介意我拿走这枚灵芝了。”南无乡回应开阳的话,也不忘与天璇道:“不知两位道友可找到天枢令的线索了?”

    通过法相简单的交手,可以确定他们都不是狨皇,他也就不想再起冲突了。

    “一枚火属性的九叶灵芝而已,的确不值得与道友冲突。”开阳说。

    “但事涉两枚七星令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天璇令主紧接着说了一句,便与开阳事先约好了一般,分别化作一黑一红两道灵光,一左一右的交叉剪来。

    南无乡虽然不想挑起冲突,但也没有放下戒备,用雷遁让过了天璇令主的红色遁光,重聚身形后,望着那道黑光便劈出一戟。

    交击处轰隆一声,成百上千道电光刺目而出,戟下竟是一柄铁锤,上面同样爆发着不弱于长戟的电光。更诡异的是,这道雷霆竟是血红色的。

    两人的雷法平分秋色,南无乡力道更强,将长戟向下一压就把开阳打落到地面上,把山头震得一阵动摇。

    “竟是神道之雷,真是妙啊。”南无乡顿生惊喜。

    神道之雷是指妖兽化形,先天雷灾时降临的雷霆,是大五雷中最难修行的一种,他也要经过雷灾之后才能掌握。有此人在,他或许能提前引动雷灾。

    “久闻道友视雷如命,今日一见才算了解了。此时此地,竟还分心打着巡天神雷的主意。”

    南无乡忽觉天际一暗,寻声望去,却见二十四座大山环天璇令主而立。此幕同样让他一怔,这二十四山似宝非宝,连成一圈后竟有周而复始,连绵不绝之意,让他怀中的指灵针乱跳不已。

    “不是真正的灵山,也不是借来的山川之力。”

    他正想着这二十四山的来路,天璇一挥手,二十四座大山立即以超乎常理的速度飞旋着砸落下来。

    他用凤凰法相戒备开阳,挥戟接连挑开了七座大山。自身无碍,鹏皇长戟却难承其重,偏偏这些大山的力道又无法用平峦之法卸去。

    更奇怪的是,这几座大山明明威力不俗,却没有引动那轮古怪太阳的攻击,反而是他在应付这些大山时,稍不注意就会引出一串的火球来。

    南无乡在这二十四座大山上看出一些东西,本想依次交手验证,却不能任鹏皇长戟折掉,只好在第八次交击时祭了一道九天神雷,将第八座大山挡在半空。自身却一展双翅的摆脱了山峰的笼罩,使五雷轰霆手朝天璇一把抓去。

    轰霆手迅捷无比,翻手间落在天璇身上,却见天璇周身撤开道袍,露出一件黝黑甲胄。甲胄上又起二十五座灵山虚影,将雷霆尽数挡在外面。

    见天璇漏了自身气息,南无乡趁机使出太初神眸来,隐约能见其身。虽看不清脑袋,却知道是一只背甲如山的巨龟。其身上的龟壳共有四十九块甲片,其中二十四片幻化成山峰,二十五片幻化成了甲胄。

    “神火盟主果然不凡,竟能凑齐你们这几个令主,要么身怀罕有的神通,要么自身就是不凡的灵种。道友作为知天识地,推算吉凶的灵兽,来此之前可算过自己的吉凶么?”南无乡眼睛里的火一下喷出来,与万兽谱印证,足以猜出天璇的原身,立马对天璇也生出兴趣来。

    此时开阳也撤开道袍,竟从背后伸出一对儿肉翅,摆脱了凤凰法相,直接出现在无乡身后,挥手掷出几颗血珠。

    南无乡心有所感,眼带寒芒的朝开阳扫了一眼,反手便拍出一掌。只见五颗火球自掌下翻飞而出,几颗血珠老远就被炼个干净。

    开阳的遁光当场止住,再不敢前进一步。这几颗血珠是他辛苦修行的宝物,专门败人气血,是他最厉害的几种手段之一。连这样的手段都被对方克制得死死的,就算没有推算吉凶的本事,也知道应该收手了。

    “你不是鹏皇?”天璇心生寒意,“即便没有这张面具,他也看不出我的原身。”

    “一时欣喜,竟忘了掩饰自家本事,被道友看出了破绽。”南无乡下意识的去摸鼻子,碰到面具就顺势推了推,“这可让我为难了,我本想只要你交出这套化形时蜕下的龟甲就放过你的。”这也是无奈的事,只用鹏皇的法器和神通,实在无法同时应付这两个人。

    “我也是一时乱了方寸,才会叫破此事。”天璇随即猜出了南无乡的身份,豆大的汗珠顺着发髻滚落下来,“不过也没关系,在此处天地中,一切都是未知数。”

    话落朝周身那些大山一指,二十四山同时回到天璇身上,雷、雨、风、雪四种异象此起彼伏的一卷,天璇竟消失不见了。

    “道友还不退走,莫非有别的想法?”南无乡看着惊魂未定的开阳说。

    “我准备在后面的行动上与道友联手,不知道友意下如何?”开阳令主提议道。

    “天枢令只有一枚,我们怎么合作?”南无乡问。

    “天枢令主的规则只涉及天枢令与瑶光令,却没有规定其他几枚令牌。我想——”他指了指天上的红日,“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争夺天枢令,一不小心死掉一个道友是很可能的。那样,不就又空出一枚令牌了么?”

    “你们之前打算联手对付我的吧。”南无乡说。在来到这里之前,他与黎明雪探讨了争夺七星令的过程中可能发生的几种情况,令主之间发生冲突,互相争夺彼此的七星令正是其中之一。

    “的确。只需对付道友一人就可以空出两枚令牌,我们很容易达成这样的共识。”开阳令主直言不讳的说,“可道友不是鹏皇,我等在禁林之外的约定也就不能算数了。我已放弃这个想法,并认为与道友联手对付他们三个,比和他们三个联手对付道友更稳妥一些。”

    “你知道他们中哪个是狨皇么?”南无乡继续问。

    “不知道。我们聚会时只认令牌,互相不知彼此的身份。若有人知道我们的身份,那只可能是天枢令主。严格来说,她是神火盟唯一的盟主,我等只能被称为令主而已。只是她很少理会盟中之事,反而是我们出面较多,属下们才会以为我们是盟主。面具和法袍都是她炼制的,她才有看破面具,知道我们身份的可能。”

    “那你们知道天枢令主为何会舍去两枚七星令么?”南无乡想了想,又问。

    “自神火盟开创,七星令都换过不少主人,天枢令与瑶光令也是如此。不过,有人推断天枢令主就是蝶皇,天枢令的不同主人都是她的转劫身。她让出七星令,应该是准备转劫去了。只是我们听说她这次寻找的传人是鹏皇,就在禁林外达成一些默契,准备打破惯例,把神火盟夺过来。”

    “谁说我是鹏皇?”南无乡心中一喜,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狨皇。

    “这是天玑令主的提议。”开阳说。

    “你们之间也可以互相争夺七星令么?”

    “令主的聚会一向看令不看人,属下们执行命令,也只要见到四枚七星令的印记便好。”

    “这样岂不是说,只要你们之中有四个人联合在一起,就可以架空蝶皇了么?”

    “可是我们不敢暴露自己,互相不知彼此的身份,是无法联手的。近来从人族那边传来一种可以随身携带的传音符,我们才能在不知彼此身份的情况下联系。我们本约定在几日后的聚会中联合起来对付天枢令主,可她先一步提出要让出七星令,这才有了此会。”

    开阳的话为南无乡解答了不少疑惑。七星令可以互相争夺,令主们就只能隐藏自己,不但是身份,就连暴露位置也是危险的。有了传音符就不一样,他们可以互相交流而不用担心暴露自己。

    蝶皇也的确到了要转劫的时候。这些日子里,黎明雪一有闲暇就会参悟《羽化无极功》,知道蝶皇在得了古玄虚的精血之后,内丹就会转化为一枚虫卵。

    她将在此卵中重生,并继承前身三成的修为与记忆,资质也会有脱胎换骨般的飞跃。此地恐怕就是她历次转劫之地,接连被她归还天地的七成修为点化,才会有如此充盈的火气。每次转劫之后,她都会在此闭关,直到羽化成蝶,重新修成人形。

    可这还是无法解释她为什么要把两枚七星令让给自己?他忽然看了开阳一眼,不禁为这几位令主的前途感到担忧。想了想道:“道友透露这么多的消息给我,我再拒绝道友的好意,就太不近人情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彻悟金蝶脱壳去 执着圣蛊借胎生(末)

    开阳也脱了法袍,露出一身血红的皮甲。南无乡看出他的原身是一只通体血红,额生独角蝎尾巨蝠。知道此类妖幅并不具备雷属性的天赋,此妖的雷法很可能是修行来的,心内更加欢喜。

    他旁敲侧击的问了问灾雷的事,可惜开阳不愿细说。他也不急,与开阳联手探索了几座火山和岩浆湖,连九叶赤精芝也再次找到两株,可还是没有天枢令的影子。

    就在两人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视野忽然一暗。天上的红日骤然落去,取而代之的是四颗格外闪亮的星辰。

    南无乡认出这四颗星辰皆是七星令幻化,其中一颗就是他才到手不久的瑶光令。虽然缺了三颗,但还是能看出来,这四颗星辰是依北斗七星的位置排列的。

    “看来天枢令的位置,就在天枢位了。”开阳说。

    “天枢令主绕了一个大圈子,还是把我等聚在一起了。”南无乡看着天枢星本该出现的方向,意味深长的说。

    两人便掉头向天枢星的方向而去。没了那轮红日,二人可以全力催动遁术,南无乡依然用雷遁之法,开阳使用的则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红色遁光,显然与其修行的灾雷一样,都是独门绝技。

    按说雷遁的速度是最快的,可二人赶到地方时,已经有一个金袍身影先到一步。正是南无乡最期待的天玑令主。

    更有趣的是,此地正是他与开阳、天璇争夺九叶灵芝的地方。在逼退天璇后,他已与开阳联手将此地搜了个遍,并无任何发现。现在四星指明这里是收藏天枢令的地方,不禁让人疑窦顿生。

    “两位道友——”

    天玑令主还欲打个招呼,南无乡却双手一撮,直接放出一大片雷弧。

    天玑见状骤然收了言语,翻手取出一柄狼牙大棒来,迎着雷弧一扫,万千棒影此起彼伏的向前一翻,就把雷弧淹没了。

    “天玑道友抱歉了,在下决定放弃在禁林外商定的计划,与这位道友联手对付你们几个!”

    开阳口中招呼一句,人已在双翅闪动间来到天玑跟前,两手向前一抓,即挥出一大片钩子般的利刃。更有几颗圆珠紧随其后。

    天玑令主来不及收棒,扭回头沉声一吼,发出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声波。开阳抓出的利刃尽被挡在一面若有若无的气墙之外。

    这时,那几颗对南无乡一点儿用处也没有的血珠惊雷一样爆发开,竟隔着声波形成的气墙,把天玑掀得后退几步。

    天玑身法一失,暗自道了声不妙,想要遁离此地。可这时,一团七色灵光当头照下,那股用来激发遁术的法力竟被这道灵光吸走了。

    原来南无乡见天玑亮出狼牙棒,更加确定他就是狨皇,干脆施展了太初神光。倘若几位令主稍微关注过他的消息,就能据此认出他的身份。但事涉黎明雪,狨皇又不是易于之辈,他也就顾不得了。

    可出乎他预料的是,面对太初神光,天玑令主只一怔便果断的扯下了自己的道袍,露出一身金灿灿的皮甲。

    南无乡看见这身皮甲便觉不妙,可现在连对方的修为都已化去一成,想收手也来不及了,只好更加卖力的催动神光。

    岂料天玑令主将手掌擎天一举,背后就现出一只生有四耳的金色巨猿法相,身子随即在一团团金光的爆发中暴涨到百丈大小,山根般粗细的腰围一摆,就挣脱了太初神光的束缚。

    南无乡确定这不是狨皇,有些责怪的看向开阳令主,想问他为何欺骗自己。可转念一想,开阳只说提议的人是天玑,却从未说过天玑就是狨皇,只好把眼神收了回来。再看向天玑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玑令主已将手中的狼牙大棒晃到百丈有余,棒上的每根尖刺都想长矛一样闪烁着锋利的寒光,眼看就要砸到自己身上了。

    “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只好破罐子破摔了。”南无乡心思电转,随后把心一横,迎着这根狼牙大棒举起手掌。

    只闻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这根山岳般的大棒竟被一只金色手掌擎在当空,棒子在巨力相持下弯出一个月牙般的弧度,却丝毫奈何棒下,那个还没有棒刺长的身影不得。

    “道友愿意在此时收手的话,我们还可以谈一谈。”南无乡叫停了开阳的攻击,负着一只手,饱含诚意的说。

    “好啊。我也想听听道友有什么好说的。”天玑声如洪钟,缓缓收了巨棒。

    “还哪有什么好说的,管他南无乡还是北无乡,我等联手之下还会怕他不成?”

    气氛才有所缓和,便又有两道遁光袭来,竟是天璇与天权同时赶到。这两人一左一右,一个双手各持狼牙短棒,一个双手戴着满是尖刺的拳套,向南无乡的腰部夹击而来。

    对这猝不及防的一幕,南无乡却是不惊反喜,身子一转之间,圣蛊与凤凰法相同时钻出,一个口吐惊雷,一个翼下生风,分别迎着两位令主而去。

    自身却迈动蛟龙步,先避开了天玑令主踩下的巨脚,随即也幻化到百丈高矮,抽出碎空剑来架开天玑的狼牙棒,反手向天玑的脑袋削去。既然招惹了众人,他想在正式对决狨皇前,把其他人先处理了。

    南无乡的剑速极快,剑上更有几团火球缭绕,天玑却像洞察了先机一般,不但预知了此剑的着落处,更连几颗火球也轻而易举的避了过去。这让他大为意外,不禁想起此人的法相,似乎是一只生有四耳的巨猿。

    更加意外的却是天玑。他有力大无穷的天赋,在南无乡手下却全无招架之力,干脆收了法身,又化作一只戴着面具的四耳猕猴,高不足三尺,却灵巧至极,想靠洞察先后的本事与南无乡纠缠。

    南无乡见他变小身形,灵机一闪的使出伏天掌来,将其暂时打入梦境中了。

    “开阳,你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天权见天玑失手,连忙抡开双棒,破开圣蛊法相喷出的雷霆,将圣蛊打出十几丈远,望着开阳唤道。

    “可惜,我另有打算。”开阳话音一落,就祭出一道血色雷霆,望着天权一震而下。

    天权猝不及防,只好举起左手上的狼牙棒来挡。血雷落在狼牙棒上,天权手臂一麻,狼牙棒被当场震得飞了出去。

    南无乡正要联合凤凰法相一起降住天璇,骤然发现这样一个机会,挥剑放出一串剑环逼退天璇。转而收了法身,引凤凰法相回身一扑,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再现身时已在天权跟前,先用碎空剑挑开天权另一只狼牙棒,跟着背过宝剑不用,取出画戟来,照着天权的胸膛砸去。

    嘭的一声巨响,天权像断线风筝一般飞出几十丈远,落在地上时四肢着地,果然是一只双头黑獒。只是在此獒左边的脑袋上,赫然同时生有四颗眼珠。

    连着右脑的两颗,六颗眼珠同时闪出一股诡异的蓝光,南无乡竟然一瞬分神。

    嘭——

    又是一声巨响,这次飞出去的却是南无乡。几乎沿着同样的轨迹,落在距天权不过十几丈远的地方。

    “开阳令主。”南无乡稳住元气,转过身一字一顿的说。

    “道友如此轻信于人,真是大出我的所料。”开阳手里拿着一只鲜血淋淋的狼牙棒,冷冷一笑的撒开手掌,任那狼牙棒回到天权手里。

    “我不是轻信于人,只是想不到有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南无乡同样一声冷哼,跳到与狨皇、开阳鼎立之处,同时戒备二人后面的天璇。身上雷光电火的一闪,两个法相同时扑回来,在一团金光中使出纯阳法身。

    “道友的威名我等也有耳闻,金蛟王没能在你的手下讨回便宜,甚至还能在妖皇的手里逃得一条性命,的确有傲视旁人的实力。可惜,这次你没有机会了。”

    狨皇化回人形,颈上却还扛着的却是两颗犬首,伸出舌头来舔舐狼牙棒上,鲜红中却带有点点金光的血液。

    此棒是天权的,棒上的血却是南无乡的。南无乡见他舔舐自己的血液,先是觉得恶心,等意识到不妙时却也晚了。

    只听狨皇念了声“疾”,他便眼前一黑,仿佛被拽入一条无形的水流,冰冷,漆黑,没有浮力,任他如何挣扎也露不出头去。沉沉的死水顺着七窍灌入脏腑,顺着脏腑发散到四肢百骸,无孔不入的充满身体上的每一处地方。

    “妙啊,妙啊!”

    他耳边传来开阳抚掌而笑的声音。

    “凭一滴精血就能夺走南无乡这等修士的性命,看来关于天权令主乃是无常之体的传言是真的了。”

    此时的南无乡确已倒在地上,气息全无。

    狨皇两颗犬首齐晃,重新化回人形:“也多亏道友配合,否则想取此人的精血也不是容易的事。不过,此人虽然死了,瑶光令却不在他的身上,这可让我们约定的事情有些不好办了。”

    “那我只好死而复生,免去两位道友的麻烦了。”

    狨皇的话中似有毁约之意,让开阳一阵紧张。可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更让他一个激灵,接连向后跳了数步,才一脸惊讶的向声音处看去。

    只见一只凤凰虚影抓着南无乡的双肩,提着四肢瘫软的他重新立在地上。那样子,就像一只大鸟在河流中打捞出一个溺水的人。

    这时的南无乡还似一具全无力气的尸体。可紧接着凤凰法相嗤的在一团烈焰中消失不见,火星溅落在南无乡身上,南无乡便精光一闪的睁开双目,恢复了生机。

    “不可能,索命血咒从来没有失手过。”

    “——没有失手过。”

    狨皇声调尖锐,到后面甚至裂成两股。他胡乱的摇动脑袋,又变成两只犬首,去舔舐狼牙棒上残余的鲜血。

    南无乡抚定惊魂,飞也似的欺身而近,想要阻止这件事。可狨皇却疯了一样,一边胡乱躲闪他的攻击,一边将两条舌头同时伸出去,最后竟以任他砍去一个脑袋为代价,将剩下的鲜血舔净了。

    那种坠入黄泉的感觉再度袭来,可这次,南无乡只一晃脑袋,就从背后冲出一只甲虫虚影。甲虫在狨皇几乎鼓出眼眶的目光中裂成数片,南无乡却全然没有半点儿损伤。

    “不可能,这不可能!”

    狨皇一边大叫着,一边挥动两根狼牙棒,棒上分别带着昏黄与幽蓝的火焰向南无乡攻来。

    “先见神雷,又见鬼火,真是惊喜连连的一日。”

    南无乡同样双手一挥,左手上画戟雷光乱闪,右手里碎空剑火珠飞旋,迎着狨皇同时辟出。

第一百七十二章 彻悟金蝶脱壳去 执着圣蛊借胎生(尾)

    想是狨皇的神通主要在咒术上,两柄看似狰狞的狼牙短棒,被南无乡信手一扬便轻易破去了。狨皇向后翻出几十丈,踉踉跄跄的跌进火山口里。

    南无乡赶到火山口,见他皮甲上焦痕点点,勉强在岩浆上空停住身形,想是被翻滚的岩浆溅到了。

    他下意识的想使出法相,才发现心口处的凤凰图腾一团模糊,已不再是凤凰模样,倒像一颗五光十色的鸟蛋。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再感知肩头,发现肩头光滑平整,圣蛊法相已经消失了。

    他一时还想不到圣蛊法相的消失意味着什么,却想起沉沦黄泉之时,凤凰法相突然从体内钻出,把自己带出困境。知道还能保留性命,是两个法相替自己受咒之故,再不敢有任何托大。碎空剑旋转间放出九轮骄阳,封住了火山口,随即飞身而下。

    狨皇回过神来,近乎慌乱的打量手中的狼牙棒,可惜棒上连一丝鲜血也找不到了。其实,南无乡隐隐有些感觉,虽然两个法相皆被破去,可对方的咒术再也不会对自己有用了。

    他压住验证这个感觉的冲动,长戟向上一指,顿时有五道雷光幻化成链,层层铺展出来,交织成一张雷网,把火山出口封住了。跟着长剑一挥,斩出一团乱麻般的剑丝,向狨皇缠绕着扫过去。

    按南无乡的想法,他在禁林打死的应该是狨皇的化身,这个才是狨皇的原身。如此的话,狨皇一定倍加小心,发现自己意在擒拿他后,应该暗自庆幸,并据此挽回一些优势。

    可狨皇仍似疯狂一般,虽然处在下风,却咆哮连连,尽显凶狠之像。两根大棒上火光一闪,一蓝一黄,两种阴火同时暴涨十余丈高,迎着剑丝胡乱一砸,竟硬生生从天罗地网中挣脱出来。

    并还幻化出两颗犬首,其中一个对着南无乡张口喷出一颗火珠。南无乡挥剑去挡,结果火珠当空炸开,将火山口震塌了。

    南无乡拨开滚落的巨石,转念生出另一个想法。火山塌陷后狨皇更不易冲出,他在外面的盟友也更难冲进来救他。狨皇这样视死如归,恐怕眼前这个也只是他的化身而已。

    想通这个关窍的同时,狨皇开始燃烧真元,六颗幽蓝的眼珠上轮番射出道道光线。他也从双目中喷出两根火柱,用自己的瞳术挡了一下。结果两种瞳术竟互相克制,方一接触就同时消失,好像二者皆不曾存在一般。

    南无乡知道对方已有同归于尽的打算,连忙避开了另外四道蓝光,随即挥剑斩出六颗火球,将自己护在中间。

    狨皇见状,咆哮声更加高昂,发出的光线越来越密集,打得南无乡躲在火球后面不敢露头。

    可这种看似疯狂的攻击,也着实露出不少破绽。南无乡看见机会,左手用剑指挡住射来的蓝色光线,右手运转纯阳罡劲,碎空剑一声鸣啸,斩出一轮剑气。

    只闻一声兵器交击出的清脆之响,就见半截狼牙棒和一颗犬首同时扬起。却是狨皇见剑气将至,用两柄狼牙棒分别护住两颗头颅,结果一颗头颅连着狼牙棒一起被斩断了。

    南无乡闪电般抓住犬首,另一只掌心里按着一颗雷球,直拍在狨皇的胸脯上。两个人眼对眼,面对面,都异常的冷静。

    看着那四颗幽蓝的眼珠,南无乡知道无法从这个狨皇口中要来想要的东西,当即催动雷光。

    感受到雷霆摧枯拉朽的占据自己的经脉,直奔丹田扑来,狨皇呲着一口獠牙,从体内燃起一股蓝色火焰。

    南无乡一连退出十几丈远,才避免被蓝焰着身。虽有侥幸之心,更多的却是失望。狨皇在最后关头燃起根源之火,意图拉着自己同归于尽。虽然没被他得逞,却也错过了黎明雪以及阴火的秘密。

    古玄虚借助如意金光剑修行五雷,从他的身上盗取了九霄神雷与五行神雷,是天雷与人雷。从幕主那里获取六绝阴雷,是鬼雷。在此之前,他吃掉了金鹏族一片金雷竹林,精纯其中的雷霆之力,是地雷。

    这几种雷霆皆是天、地、人、鬼四道之中最顶级的雷霆。唯有神雷一道,他用的是自己化形时获取的化形雷劫,要比只对先天发动的灾雷弱些。

    南无乡为了应对五雷而修行五火,其中天火,地火,人火,神火分别取自曦族的太阳真火,地师府的地火,五雷天心诀修成的本命火,以及火灵珠上的劫烬业火。这几种火术同样不凡,唯有鬼火是与万尸谷的尸类交换来的,比其他几种火术弱些。

    今日先见神雷,又见鬼火,若能修成二者,他的实力无疑会更进一步。可眼前这个狨皇已死,开阳也出尔反尔,让他有种到手的鸭子飞了的感觉。

    一声轻叹之后,他举起狨皇的另一颗狗头,准备扔到尚未熄灭的蓝焰中。岂料这时,这颗狗头发出一个声音:“道友且慢!”

    “你是狨皇?”南无乡诧异的问。虽然还没听见后面的话,也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儿,可此人显然是在求饶,这与那个视死如归的狨皇可不像一个人。

    “是,也不是。”

    他生怕南无乡不耐烦,主动将事情解释个明白。

    “我本体是一只三首黑獒,天生具有无常之体,最适合修行咒术。可自打开天门,我们每咒死一人,元神就会分裂一次,我们因此修成两个化身。打道友道侣的注意,是因为修行化身需要合适的内丹,而道友的道侣似乎身怀九幽之体,有我们最渴望的内丹。当然,道友不是鹏皇,鹏皇妃很可能根本没有内丹,我们之间完全是一场误会。”

    “道友以为这是误会?”南无乡冷冷问道。

    “这并不打紧,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也不指望道友愿意善了。你斩杀我两个化身,可我的原身还在,还会与你作对下去。你帮我夺回原身,我自有所报。”

    “我怎么觉得,你并不是狨皇最初的元神。”

    “此事我并未打算隐瞒道友,道友提前知道也好。我是他分裂出的第一个元神,在我之后他又分裂出另一个元神,我们各占据原身的一颗头颅。我们发现元神分裂之后,一个元神使用咒术,不会导致其他的元神分裂。主元神又分裂两次,我也分裂过一次。道友见过我们的化身了,一个只有一颗头颅,使用这个化身的分神就是主元神分裂的。另一个有两颗头颅,想与道友同归于尽的同样是从主元神上分裂出的念头。至于我,是从第一个副元神上分裂出来的。”

    “也就是说真正的狨皇有三颗脑袋,一颗是主元神的,一颗是你的,还有一颗是第三个元神的。你们为什么把事情搞这么麻烦,让三个念头存在一身之中,而不彻底分开呢?”

    “第一,主元神想掌握每一具化身。第二,这样就能通过主元神,让化身随时与原身保持联系。”

    “这样说来,你也是他分化的元神而已,他也能感知你的心思了?”南无乡问。如果是这样,他可就要考虑怎么处理这颗狗头了。

    “之前的确是这样,但这一切都在道友抵御他的咒术后变化了。当道友出乎意料的死而复生,他神魂俱震之际,我意外发现自己与他之间那层模糊的关系断开了。现在,我的另一道分神,也就是一直在原身上那道,已经成功的让他以为我再也不存在了。”

    “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你要把两种鬼火的修行之法交出来,而且必须先交出一种。只要此法无误,我就替你夺来那副肉身。”南无乡狮子大开口的说。

    “我已把道友最关心的问题相告了,道友还说这样的话,未免太缺诚意。反正我还有一道分神,就算魂飞魄散也不会真的死去,道友若觉得自己可以对我狮子大开口的话,就干脆把我挫骨扬灰了吧。”见南无乡已然心动,这颗犬首反而强硬起来。

    “道友如此狡猾,真的让我很难相信,你先到我的空间法器里想想吧。等七星令有了着落,我再找道友商议此事。”

    虽然还有很多问题,可他感应到火山外的人冲开了他临时布置的禁制,只好暂将此事放下。就将这颗狗头收到朝凤鉴里,放在蝶皇的金屋中了。

    于此同时,耳边轰隆一声巨响,这座火山的上半截被直接掀开。一身黑色甲胄天璇,一身金色皮甲的天玑,和一身红色皮甲的开阳分三个方向将他围住了。

    他不禁疑惑,其他两个也就算了,被他用伏天掌困住的天玑是如何脱困而出的?此外,他还注意到天上的四颗星辰只剩下三颗了,而少掉的正是狨皇代表的天权星。

    “几位道友。”南无乡看过几人,指着天权星的位置,“谁能告我,这块七星令哪儿去了?”

    在那处红色宝石建筑而成的密室里,蝶皇已经不见,只剩螭吻静静的躺在地面上。火盆中烧着幽蓝的火焰,竟与狨皇燃尽自己的九幽冥焰一模一样。

    一条拇指大小,通体发青,而遍生金色纹路的小虫在火焰中爬来爬去。忽然,火光猛地向盆内一收,小虫痛苦的扭动起来——所有的火焰都钻进了它的身体。

    可是,怎么想都该化为灰烬的小虫,竟在烈焰中挺了过来。一道惊雷,不知自何处发出,直落盆中。

    雷光只是一闪,火焰当即熄灭,密室暗了下来。一股青烟自盆中升起,一个干瘦、模糊的身影轻轻拨开烟雾,从火盆中迈了出来。

    “多愚蠢的女人才会放弃九世修为。”

    这人走到螭吻剑前,一手抓着剑柄,一手抓着剑尖,试图将此剑掰成两截。可就在短剑发生一些弯曲时,剑上闪出十道光闪闪的符文,嗡的一声便又弹直了。

    这显然出乎他的预料,但只惹得他一阵讥笑。几乎想也没想,就吐出一串丝线把螭吻包成一团,吞进腹中了。做完这些,他舔了舔嘴唇,像在品尝螭吻的余味儿,也像是发现了新的美食。

    “南无乡,我倒要看看,这次你拿什么跟我斗!”

    话落回身,对着火盆吐出一口灵焰,一团通红的火焰重新燃起。在火光的映照下,这个干瘦的身影不再模糊——竟与金鹏王大闹天师府那一夜,那个在屋顶上等待父母回家的南娃一般无二。

    噼啪,一颗火星崩开了。盆中火焰呈现的,是南无乡与另外几个令主的画面。

第一百七十三章 金光如意枭敌首 道火长明助本心(前)

    “天权令的确从天上划下来,被我夺到了。道友想抢过去么?”天玑冷冷的说。

    “我倒不急此事。”南无乡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担心,万一有扇门需要三枚七星令才能打开,或者又打开一扇门后,七星令又跑到天上去了,事情可就不妙了。”

    既然狨皇死后,天权令从天上划落下来,那另外三枚七星令的获取之法就再简单不过了。看来,蝶皇是打定主意,要他们冲突一场才行。

    “道友何必装糊涂。天枢盟主摆明了是把我等骗到这里,让我们自相残杀。如果她已将计划透露给你,就是准备与道友联手对付我们。如果连你也不知道这个计划,就是想连你也一起对付了。”开阳说。

    “开阳道友又准备与我合作了么?”南无乡嘲讽的问。

    “还请无乡道友息怒,不要在这些小事上浪费精力了。我们知道道友的身份,也猜得出天枢就是蝶皇。你即看出我们的原身,应该知道,我是此界寿数最长的几人之一,而天玑则是此界消息最灵通的几人之一。若论对蝶皇的了解,胜过我们的可不多。”

    天璇苦口婆心,尽量让自己的话显得更有服力。

    “蝶皇心狠手辣,生生世世都会吃掉自己的道侣,然后在自己的后代身上转生。如果她真的与道友有什么盟约,我也劝道友不要放在心上。蝶皇转生之事众所周知,可转生之法却从来没人知道,说不定她用争夺七星令的借口把我们骗到这里,就是转生计划的一步。事涉这样的秘密,你觉得她会放过你么?”

    “听天璇道友的意思,难道是不准备参与七星令的争夺了?开阳道友还好,他的七星令一直带在身上,天玑道友也抢到了一枚天权令,一失一得,最多算白跑一趟。可道友的七星令还在天上挂着呢,你甘心退走么?”

    “如果可以退走,我说不定早就离开了。”天玑大不满的说,“实不相瞒,我已经回头寻过一次,来时的入口根本找不到了。换言之,我们被蝶皇困在这里了。”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南无乡问。

    “我们想与道友达成个协议,在见到蝶皇或者她的转生之身之前不要再互相残杀。当然,道友愿意与我们一起对付她的话,事后与我们一起掌管神火盟也是可以的。我们推测,眼下正是她转劫的关键时刻,她很可能还是一枚虫卵,幼虫或者虫茧而已。”天玑说。

    “我此来只为天枢令与瑶光令,不会与蝶皇一起对付你们,也不会与你们一起对付蝶皇。只要你们不在争夺天枢令与瑶光令时与我冲突,我也不会与你们争斗。”几人的提议出乎南无乡的预料,但相比这些人,他还是相信蝶皇多一些,尽管她的确隐瞒了很多事。

    “道友也算痛快。既然如此,我们就开始下一步的行动吧。虽然不知道蝶皇转生需要多久,但对我们而言,肯定是行动越快越有利的。”

    南无乡闻言挥手朝着身下的岩浆一划,岩浆自行向两面排开,露出一扇石门。

    这石门与之前打开的那扇差不多,只是图案并非金蝶、圣蛊,而是一条体带金色纹路的青虫。此虫双眼的位置上同样有个缺口,一看就是给两枚七星令准备的。

    他早就发现了这扇门,说半天的话,也是想知道持有七星令的两人是否还有继续下去的心思而已。要是不想,他就不得不为开启这扇浪费脑筋了。

    开阳与天玑顿漏不舍之色,却不敢生退缩之意。尤其天玑,他手里有一枚天权令,天上还挂着一枚天玑令,打死他就能凑齐两枚令牌,只好恋恋不舍的把自己的七星令插到锁孔中。开阳同样不舍,却也只能紧随其后。

    石门轰隆隆的打开,门后竟然又是一处洞天。

    “不可能!”天璇说。

    众人面面相觑。

    “我活了几万年,从没听说过一个小洞天中,还会有另一个洞天的。”天璇继续说。

    “或许我们此时所在,就不是一处小洞天吧。”天玑想了想说。

    “难道是幻境?”开阳猜测说。

    就在几人胡乱猜测时,夜空中仅剩的三颗星辰先后暗去。没了星光照耀,众人身处这片世界的所有火山和岩浆湖也跟着消失了。

    “恐怕只有这扇门的后面才是真正的洞天秘境,我们一直所在,不过是蝶皇的领域而已。”南无乡说,“那轮红日会攻击我等,应是她故意设下的限制,以免我们施展的神通超过领域的承受能力。”

    众人被他的猜测惊出一身冷汗,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感觉火山之外的世界消失了。他们又回到那扇要四枚七星令才能打开的门前,只不过这一次,这扇门只用了两枚七星令就打开了而已。

    这无疑印证了南无乡的想法,更加深了他们的恐惧。他们竟在蝶皇的领域里停留数天,不但争斗几次,还大张旗鼓的商讨怎么对付蝶皇,若蝶皇在这期间生出杀意……

    南无乡见几人踌躇不前,一马当先的走进石门。依然是片那样的世界,依然是轮那样的红日,但他可以肯定这是个名副其实的小洞天,因为他在这里找到了鲲鹏秘境,先天谷与万花庭的感觉。

    他想了想,先向瑶光星的方向去了。这里的天空只有一轮红日,并无星辰引路,但这个洞天的地形与蝶皇的领域一样,他可以根据记忆找到那个位置。若所料不错,星位对应的就是收藏七星令的位置。

    石门外,天璇等陷入进退两难之境。转身就是禁林,他们都有离开这里的机会。可他们又都失去了自己的七星令,就此退走的话,自然心有不甘。

    “两位道友不是真的生出退避之心了吧?南无乡一定知道我们不知道的消息,他既然敢去,就说明此去危险不大。”

    天璇犹豫一番后,追着南无乡的步伐而去,临走前还不忘激了二人一句。

    “开阳令主虽是我们之中最后一个得到七星令的,但也体会过神火盟的好处了吧。而且,神火盟的机密不少,蝶皇对我等也最是了解。倘若没有七星令,恐怕躲得过今日的危险,也躲不过来日蝶皇的追杀。”天玑也跟了上去,同样不忘激了开阳一句。

    开阳还在犹豫之中,可石门轰隆一声,竟然开始合拢。这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一跺脚的跟进石门:“你们修为高些,可论起保命的手段却未必比得过我。此地是一处真正的小世界,总有出来的办法,又有什么好怕的。”

    南无乡循着记忆找到瑶光星对应的区域,同样是一座不小的火山。让他惊喜的是,此处也有一株九叶火芝。

    “看来每颗星辰都对应着一座重要的火山。可惜两个法相皆不能用,否则就能快人一步了。”他采了火芝,仰头看向那轮红日,那本应是北极星所在的地方,“不知那轮红日之下是什么?难道是蝶皇转生之地?反正我拿了瑶光令和天枢令就走,但愿他们也不要愚蠢到去招惹那个女人。”

    他叨咕几句后,挥指放出一团骄阳,想着凭此骄阳开路,这些岩浆还不自行退避?岂料就在这团骄阳将要碰到岩浆的时候,岩浆中竟然举起一个巨型的钳子,把骄阳夹住了。

    南无乡正自诧异,一只足有一人高矮,通体发红,遍身石甲,生有四只大螯的巨蝎从岩浆中探出头来,当着他的面把这团骄阳送到自己的嘴里吃了。

    巨蝎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转了几圈,像是吃到什么美味一般,炯炯的看着南无乡,一副期待他再放出一团骄阳的样子。

    “你可开启了灵智?”南无乡问。他事先用神识扫过,并未发现任何异样,才以重阳地火开路的。此兽即能躲开他的神识,又能挡住地火一击,还直接把地火吃了,一定具有不俗的天赋。这让他生出收服此兽的想法。

    可此妖只是挥动四螯,嚓嚓的夹出一串串火花,一副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

    南无乡略感失望,不想再耽误功夫,使画戟引着一大片雷霆下来,迎着此蝎飞身而下。

    那巨蝎望着雷霆一动不动,一对儿主眼与三对儿副眼同时发出红宝石一样的光芒,尾刺向前一闪,竟在一片雷光中直接找到画戟的位置,将画戟击到一旁。

    跟着举起两支大螯护住头面,另外两支向上一举,螯间就闪出一颗火球来。

    南无乡一看,这颗火球竟与自己的重阳地火同源,都是从熔岩地火中修行而来,似乎走了一条不同的路子,竟比重阳地火还精纯些,难怪可以生吃他的灵火而安然无恙了。

    震惊之间,火球迎面扑来,色如烧红的铁水,却又有一些暗黑的纹路,离老远就散发出一股让人烦躁的炙热气息。

    得遇比自己更加精纯的同源之火,让他压下了使雷法诛杀这头火蝎的想法,电光石火之间收了画戟,抽出碎空剑来,又放出两颗骄阳。

    接连两声震天撼地的巨响后,整座火山自山腰处炸开两个口子,火气和岩浆隆隆的喷发出来,灰霾冲高千丈,笼罩一方。

    天璇,天玑与开阳三人正赶往自己的星位,远远见此一幕,不禁大受震撼,心内多了几分警惕,知道此行不似想象中那么简单容易了。

    南无乡被余波掀动,竟向后飞出数十丈,结结实实的砸在山壁上。见此兽果然能硬抗重阳剑诀,顿时又惊又喜。一手抓着石壁,一手又运转宝剑,放出三轮骄阳。

    这三轮骄阳让开巨蝎,贴着火山的根基一转,三轮剑气旋扫之间,竟将此山贴根削断。骄阳随即收敛了剑气,翻着花的向上一滚,竟沿着山根断开之处,轰的掀翻了火山顶。

    如此一来,这座火山就变成了一个火碗,四螯火蝎在通红的汤水中连连咆哮。南无乡站在碗边,碎空剑向火蝎一指,三轮骄阳又呼啸着翻飞下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金光如意枭敌首 道火长明助本心(中)

    九是数的极致,十是打破数的极致。重阳剑诀共有九式,层层递进,每招都能多用一团重阳地火。剑诀以九为极致,只有修行重阳心法的人,才有机会在极致之后自悟下一式,别开一个境界。

    南无乡从许道灵那里学了剑诀,又在地渊修成重阳地火,但没有心法加持,这就是他的极限了。

    他想用破晓之招在岩浆中开路,却意外的被一只火蝎夹住。再用双阳燥风,仍在此蝎跟前落了下风。这让他兴致大起,准备用重阳剑诀与此蝎较量一番,或许能助他打破重阳剑诀的桎梏。

    虽说这会耽误获取天枢令的时间,但这样的机会错过便不会再有了。反正天枢令的事他有言在先,若旁人取了此令,大不了再抢回来。

    遂先用三阳之力揭开火山顶,创造出一个合适的战场。三阳随后向下滚去,直击火蝎的头面。

    火蝎在三阳之力的压迫下,终于露出不舒服的意思,护着头面的两只巨螯不动,猛的从岩浆中吸出一大股红色霞光,反口一吐便是一根火柱。

    三颗骄阳被火柱搅的混乱,火蝎趁机轮开两支大螯,将两颗火球砸到一旁,却任第三颗火球砸在护身的两支大螯上。

    巨蝎纹丝不动,反在骄阳散开之后,又将骄阳释放出的火焰吸入口中。眼见一条红线从巨蝎的脖颈开始,顺着后背一直蔓延的蝎尾上。尾勾上一点红光亮起,对着南无乡便是一刺。

    这蝎尾看着与巨蝎身长相近,按理是够不到他的。可蝎尾刺出之后却拉长变细,长矛一般一闪便到眼前。

    南无乡挥剑挡了一刺,转身把碎空剑往左右一带,四颗骄阳轮番飞起,打在蝎尾的肢节上。

    重阳剑诀放出的火球可以在剑气与火球之间转化,放出的是火球,落在蝎尾上的却是剑气。本想四轮剑气斩在关节上,必将这只火蝎的尾巴斩做数段。

    岂料剑气落处,虽令此蝎发出一阵痛苦的挣扎,它的尾巴却在一摇之下化作一条暗红色的火鞭,鞭梢赫然还是那个尾勾。

    剑气把火鞭斩成数段,但火鞭重新化作一团火焰,转眼又是一条火鞭,当空抽出一声炸响。

    南无乡猛晃了晃脑袋,才摆脱耳内的嗡鸣声。此蝎竟借着那声巨响将一股炙热至极的火气送入耳中,震得他心烦气躁,满眼金星不说,还趁他分心之际把尾鞭甩了过来。

    南无乡下意识的将宝剑迎着火鞭刺出。五颗骄阳自剑尖喷出,火蝎的尾鞭落在第一颗火球上,将火球抽个粉碎。后面几轮骄阳却绕过火鞭,再奔火蝎而去。

    火蝎被惊得瞪圆了眼睛,四支巨螯舞成一团,把剩下的四轮骄阳砸成片片火光。而后将火尾化回原形,呲牙咧嘴的晃动四螯,直接从火光中冲了出来。

    此蝎有一人高矮,可在岩浆中游荡时,南无乡并未觉得它比自己大多少。如今迎面冲来,这股气势上的压迫竟让他有螳臂当车之感。

    若是变化法身,对付这只巨蝎自是再方便不过了。可他打定主意与此蝎较量火术,且只用重阳地火,只好使用六阳融雪之招护体。

    几乎就是在六轮骄阳从剑上跃出的刹那,火蝎四螯高举,同时对着他虚剪而下。四口剪刀形状的红色利刃,带着阵阵烈焰同时从他身体两侧浮现,一口对着他的脖子,两口对着他的胳膊,还有一口对着他的双腿。

    南无乡望着刃口一看,就知道这四口剪刀的锋利不比他的剑气差,若不用纯阳法身绝无硬抗的可能。当即驱使四轮骄阳迎住巨剪,自己却使身剑合一之法,借助另一轮骄阳离开了原地。

    他在巨蝎身后重聚身形,再看留在原处那五轮骄阳,阻挡巨剪的四轮已被齐刷刷剪成两半。最后一轮也因为他顾不得操纵的缘故,被巨蝎用尾巴一刺,就同其余几颗一起化作一片火海了。

    巨蝎忽然没了对手,八颗眼珠叽里咕噜的一滚,六足连动之下飞也似的转回身来,又对着南无乡举起巨螯。

    到这一步,南无乡索性挥剑朝他与巨蝎之间的岩浆一指,九道红霞自岩浆中连番升起,化作九轮骄阳在身后排成一圈。

    九阳所照之处,一股惊人的热量散发出来,竟将附近的岩石尽数化成岩浆。南无乡正想用这股无物不燃的力量与这只火蝎较量一下,这火蝎却先一步钻进岩浆中,巨大的尾巴顺便一拍,岩浆就像水浪一样叠叠涌起。

    九轮骄阳同时一涨一缩,一股炙热气息如浪排出,将岩浆扫到两边。这回是南无乡眼中失去了火蝎的踪迹。更恐怖的是,他催动神识去找,可神识过处皆是岩浆,也没有火蝎的踪影。

    前一次他只是随意驱使神识,没发现火蝎也就算了,这次刻意催动之下还是不能在岩浆中找到火蝎的踪迹,未免有些骇人。

    小心起见,他将身子腾高百丈。这个视角下,岩浆所化的湖泊像是被盛在一个百丈巨碗中的汤水,一眼就能看个全面。九轮骄阳在身后越转越急,隐隐成了一道火环,光芒之盛,竟掩住了那轮挂在天边的红日。

    时间静止了一个呼吸左右,地面上忽然传来隆隆的震动声,“巨碗”当即崩碎成数片,岩浆像洪水一样倾泻出来。在岩浆最中心处鼓起一圈圈水纹,岩浆顺势向外扩展,所过之处岩融石化,转眼之间,岩浆的范围就发展到千丈大小。

    火蝎若隐若现的露出影子。它的身子还在岩浆里游弋,偶尔露出一块甲片,竟然有屋顶那么大。在岩浆滑开的地方,可以看见甲片连接处充满玄妙的黑色纹路。

    最诡异的是它那八颗眼珠,一对儿窗棂大小的主眼,像两轮红色的太阳,散发着瑰丽的光芒。三对儿副眼潜在岩浆里,像平静的湖面上倒映的月光。巨尾毫无预兆的从岩浆中钻出,再次拉长变细,笔直的向上刺来。

    南无乡心砰砰的乱跳,挥剑让九阳连珠滚出。

    轰的一声,第一轮骄阳与蝎尾碰到一处,巨蝎身上传出一股连带着地动山摇的震撼,一圈火浪掩住了半面天空。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骄阳紧接着落下,在三颗骄阳的连番交击之中,蝎尾肉眼可见的短了一节。

    南无乡心中大喜,剩下的五轮骄阳一股脑轰击下去,准备让此蝎彻底吃个大亏。五轮骄阳在开始时的确所向披靡,一瞬间就让此蝎的尾巴又短去一节。

    可等他想继续催动它们发威,干脆把此蝎的尾巴打没的时候,巨蝎身上那些暗黑色的符文红光一闪,被化去的几节尾巴竟又长了回去。五颗骄阳被蝎勾一刺便散做团团剑气。

    “难道是这个原因!”

    南无乡差点儿忘了与这巨蝎斗法可不是为了战败它,而是想知道它这一身令人棘手的火术是怎么修成的。

    在这巨蝎的甲片、关节等连接之处,都有一些黑色纹路。起初他并未在意此事,可刚刚正是这些黑色纹路红光一闪,才让那截被九阳之力炼化掉的蝎尾重新补全的。

    蝎尾刺破骄阳,尾勾上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锋芒,再次激射而来。

    南无乡决心探究这些暗纹的秘密,再次运转剑诀,九轮骄阳飞出之后在身下一合,化作一面火莲剑盾,将他护在中间。剑盾是剑修最常用的保命神通,只是他使出纯阳法身后再用剑盾就有些鸡肋了,一向用的不多,但拿来应付眼下的情况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嘭的一声,火莲发出一阵剧烈的抖动。在一片刺耳的摩擦声中,火蝎的尾勾在火莲上划出一串火星,甚至划破了最外面的莲瓣。可里面的莲瓣向外一绽,便将尾勾的去势挡住了。

    南无乡满意的点点头,似在赞许剑盾的威力。左手乘机在双目上一抹,瞳孔里立马烧起一团金色火焰,自眼角出飘出,向后迎风摆去。

    在太初神眸的加持下,蝎尾上的符文纤毫毕现。可当他专注的看向这些纹路时,却意外的发现这些纹路也是红色的。

    他又往这巨蝎身上看去,竟然也是如此。这些纹路只有放在巨蝎身上看时才呈现暗黑色,若是单独看这些纹路本身,纹路又是鲜亮的红色。

    虽然还没弄清其中的缘由,可他知道,这就是重阳地火与此蝎操纵的火焰之间的区别。他正看得出奇,骤然觉得空气一紧。

    分心看去,却是两个巨螯在两侧同时闪出,钳口一合的把他连着剑盾一起夹在中间了。蝎尾又往高拉长了十余丈,在头顶上随时准备刺下来。

    再看身下的巨蝎,三对儿侧眼死死盯着自己,上面的一对儿巨螯和蝎尾隔空对着他,分别做出虚夹和遥刺的姿势。

    一对儿主眼却在盯着另外两只巨螯,它们在那张血盆巨口前胡乱舞动,把巨蝎口中喷出的一道火光抟成一个圆球。

    “道友连这样玄妙的法术也用的出,肯定不是灵智未开之辈。既然如此,我也不得不使些力气,才能不让道友小瞧了。”

    南无乡咽了口唾沫,狂运一股灵力,火莲剑盾在逆境中再开三重莲瓣,一重比一重耀眼。挡住了巨螯的夹击,也抵住了尾勾的穿刺,却也被这两钳一勾定在半空不能动弹了。

    巨蝎抟成的火球像一颗烧红的铁核桃,遍布疙疙瘩瘩,明暗相间的纹路,就好像有些地方还没烧透,也好像有些地方已经冷却下来。

    想是觉得南无乡没有躲避的余地,这巨蝎一口气将火球抟成十丈大,才双螯向后一举的将火球猛掷出来。

    到这时候,火蝎才知道南无乡所说的,不能让他小瞧是什么意思。

    南无乡挥剑对着火莲剑盾一指,火莲又开五重,将箍住自身的巨钳和蝎勾生生推开。跟着背过宝剑,左手捏了个诀,口中念了声疾,剑尖上一点金光绽放,转眼化作一轮百丈骄阳!

    碎空剑转到身前,对着巨蝎掷来的火球一指,骄阳里便喷出一根无数剑光汇成的火柱!

第一百七十五章 金光如意枭敌首 道火长明助本心(后)

    剑光后发而先至,几乎在巨蝎的火球才飞出四分之一的路程时,便与火球撞到一处。

    可在一阵混乱的剑刃交击声中,火球摧古拉朽的把剑光压缩到南无乡与巨蝎中间的位置,并且余劲十足,又以稍缓的速度,一直把剑光压缩到距南无乡四分之一处时才形成僵持之势。

    南无乡背后的骄阳,像往外鼓气的皮球一样迅速变小,附近的空气在骤然涨缩之间,传递出层层波纹。

    火球在剑气的激射下,像个飞速转起的陀螺,数不清的符文自火球上散发出来。这些符文同样有明有暗,明的随着火球旋转,层层克制剑光,暗的却成一道屏障。

    南无乡的剑光上带有惊人热力,可在这道屏障前一点儿作用也没有不说,反而会将那些晦暗的符文点亮。符文立马威能大涨的活跃起来,转而成了克制剑光的利器。这也是他在这场对峙中落在下风的原因。

    不过,他却一脸欣喜的使用太初神眸,趁机把从火球上翻飞而出的符文看个仔细。

    其实,根本没有暗黑色的符文。所谓的暗黑符文只是在更加闪亮的符文映衬下,显得晦暗而已。奇在这些符文会随着灵力高低而有所变化,灵力越充足符文就越活跃。

    他终于看清了巨蝎的奥秘。它用这样的方法,将自身修行的火灵力幻化成三种形态。第一种是稳定的,像滚烫的岩石。第二种是流动的,如汹涌的岩浆。第三种介乎虚实之间,是翻腾的火焰。

    两种力量的交击,在他与巨蝎之间形成一面倾斜的屏障,屏障的斜上方火焰如云,另一头晴晦相间。

    南无乡沉声一喝,背后还剩七八十丈大的火球,骤然缩小到十丈左右,并在变成与剑光一般粗细后,化作一口清晰异常的光剑斩下去了。

    巨蝎的火球显然更高明,可面对如此强横的剑光这样迅猛的一击,还是被刺穿屏障,火球也被斩成两半。

    慌得巨蝎使出浑身解数,四个巨螯来不及开合,只当锤子一样轮番砸出。

    轰轰的四声巨震,剑光与四个巨螯虚影交击在一起。又一连串的崩乱后,四个巨螯虚影与这股剑光同归于尽。只剩最后那口清晰光剑,洞穿层层烈焰而去。

    巨蝎早已举起尾巴,遥遥迎住这口光剑一刺。

    可出乎它预料的是,在它的蝎勾与此剑相碰之时,此剑上火光一闪,才在两人交战时散去的火灵力一股股汇聚在这道剑光上。本来只有七八丈长短的剑气,一下膨胀了十倍有余。

    巨蝎发出一声惊恐的咆哮,身上的符文一股脑闪烁起来。随即,它那百丈长的身子肉眼可见的缩小,只有那条尾巴始终不变,反而越来越亮了。

    蝎勾与剑光之间碰撞出另一团骄阳,强横的余波向外一荡,旋风一般把附近的灵气一扫而净。

    终于在此蝎的身形干瘪到一人高矮时,剑光也耗尽了威能。巨蝎松了口气,那条与身形完全不相称的巨尾凭空消失了。

    “道友既然开启了灵智,为何故意的不理睬我呢?”南无乡有些失落的问。他明白了一些道理,却也确定自己是无法修行这只火蝎的神通的了。

    “道友是个人吧?”巨蝎问。它一摇身子,消失的尾巴重新长了出来。

    “当然了。我在这处空间里,只看见过一些飞蛾和凶禽,以及一些火蜥火蚁之类。此地恐怕并无人族生存,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询问一只灵兽是否开启灵智,就如问一只飞蛾是不是飞蛾,一只蜥蜴是不是蜥蜴一般无力。”火蝎说。

    “在下不知这些规矩,冲撞处还请道友见谅。”南无乡收起碎空剑,躬了躬身。这才知道,此蝎不愿答话,是因为自己缺乏礼貌。

    “此地曾经有人的,但那是很久远前的事了。我的祖辈说过一些人族的事,我也偶尔能得到外界一星半点儿的消息。”火蝎继续说。

    “道友好奇人族的事,何不与我出去?凭道友的神通,不该困居在这处小天地中。”

    “出去?此地所有开启灵智的存在,都被一个女人束缚在这里了。每一个想出去的,都要先打败她才行,可每个试图打败她的,都被她打死了。”巨蝎的眼睛忽然一亮,“道友若能替我战败她,我愿与道友出去,在道友有生之年,可以供道友驱使。”

    “若是那个女人的话,我也无能为力了。”南无乡有些遗憾的说。

    巨蝎一脸失望之色,甚至连身上的光芒都暗淡了几分。

    “我是为寻一枚令牌而来,道友可曾见过。”南无乡问。

    “没有。”巨蝎摇着脑袋说。

    “道友何必骗我。在你催动全身灵力,抵抗我的剑光时,我分明看见一抹熟悉的光芒。它就在你的肚子里。”

    “那块令牌是取自这座火山中灵性最强的一块石头打造的,对我的修行至关重要,我不能把它给你。而且你采我灵药,毁我巢穴,逼我斗法,断我尾巴,我不准备与你继续交谈了。”

    巨蝎说完就钻进岩浆中,一副不打算再出来的样子。南无乡见状一声冷笑,碎空上又闪出五颗火球,却不单是重阳地火,而是太阳真火,重阳地火,三昧真火,劫烬业火和一团无名尸火。

    五种灵焰追着巨蝎没入岩浆中,在里面转着圈的一搅,岩浆上便现出一个大漩涡,那巨蝎完全不能控制身形,在漩涡里时上时下,时隐时现。

    “道友也算教了我一些道理,我就不对道友赶尽杀绝了,快把令牌交出来,我好往别处去。”

    南无乡一边搅动岩浆,一边慢慢说道。

    那巨蝎在岩浆中上下翻飞,眼见自己距离那五轮飞旋的火球越来越近,更发现这五种火焰之中有两种是自己完全不想招惹的,只好把瑶光令吐了出来。

    南无乡接过令牌,回身朝这片岩浆一指,岩浆层层摞起,转眼温度散尽,又成一座百余丈高的火山。

    南无乡还了此蝎一个巢穴,带着令牌转身走了。

    在距瑶光星位最近的开阳星位之下,密密麻麻的火蛾充满了方圆百里之地。在这些火蛾上面,雷云滚滚,雷鸣阵阵,一道道血红的电光像暴雨一样密集的劈落。每时每刻都有数不清的火蛾被打成飞灰,却总有更多的火蛾补充过来。

    穿透这层火蛾,就能看见虫海深处,有一只头生独角,尾如毒蝎,脸上罩着面具的红色巨蝠,正在被一群更加凶恶的火蛾围攻着。

    虫海中心的火蛾长着蛟龙一样的脑袋,最小的都有人头大小,更有数只体型巨大,堪比真的蛟龙。它们一身火色,更有股股浓焰自体内冒出,将十里之内化作一片火的世界。

    那蝎尾蝙蝠面对群蛾围攻,将双翅扇动得快要断掉一般,聚来股股狂风,让火焰不能着身。一条通红的蝎尾化作数不清的残影,专挑那些体型硕大的火蛾刺去。

    可惜,这些火蛾似乎有化作火焰的天赋,一旦被蝎尾刺中就会散成一团火光,转眼又重新变做飞蛾,除了体型小一些外,与之前根本没有区别。仍像先前那般悍不畏死的围杀过来。

    此蝠扛到现在,全靠其头上那根血色独角。

    此角无时无刻不在释放出道道血雷,这些火蛾虽然不惧蝎尾的红芒,却没有在血雷之下重生的能力,甚至连基本的闪避也做不到,似乎只要听到此雷划破空气的炸响,就会被定住不动一样。

    只可惜这种血雷的速度不似蝎尾那样迅捷,不然他就可以凭此神通彻底摆脱火蛾的围攻了。

    “这些火蛾杀不胜杀,还总能看穿我突围的路径,竟似有人在背后操纵一般。看来这就是蝶皇给自己转生时留下的护身手段了,果然比任何禁制都高明得多。”

    蝎尾蝙恼火的抱怨了一句,像是终于想通了这件事一样。收了蝎尾和独角的神通,用双翅稳住身形,张口吐出一股耳不能闻,却肉眼可见的音波来,把所有火蛾挡在一个无形的音罩之外。巨蝠趁机身子一收的还做人形,只是头上还顶着那支独角。

    就在他幻化人形的功夫,火蛾突破风罩,一股脑的冲了过来。

    眼见就要被火蛾淹没,开阳眼中闪过一丝狠色。脑袋一摇之下,头上独角自行落下,像只烧红的铁锥一样落在左手中,他的右手上也多了一柄方方正正的黝黑铁锤,上面是尽是一些闪亮的符文。

    只见他抡动铁锤,狠狠往这只独角的底部一砸,一声裂天之响中,一道血红雷霆自角尖喷出,打在地面上后,化作一张雷网向上弹起。

    周围的火蛾早在那声裂天之响发出时就被震得七零八落,修为低的直接落在地上,堆了厚厚的一层。还剩些修为高的,现也被这张雷网一次打尽了。附近百丈左右的空间瞬间变得干净无比。

    开阳不敢耽搁,又将独角对准天枢星位的方向一锤砸了下去。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用雷霆手段开出一条路径,就能用雷遁摆脱这些火蛾的纠缠。

    可是,就在他连咒诀都已掐好,准备纵身而走时,这道血雷的回声先一步传回耳中。

    “不可能,化血神雷怎么会在如此近的距离炸开,难道遇见什么阻碍了?”

    就在他疑问未落之际,所有包围他的火蛾,无论在天上、地下还是空中,都一窝蜂的往他对面冲去。转眼之间,他身后就空旷起来。

    这些火蛾把他蒙昧以求的通道让开了,可是,他却生不出遁走之心。

    火蛾虽然退避,天上的雷云却重重叠叠,云中更是惊雷滚滚。可这些雷霆,却不是他聚来的那些。在这样的环境下使用雷遁,恐怕是无法突破异象的封锁的。

    “难道是南无乡那小子?”雷云让他生出一些猜想,他认为若这一切异象源自此人的话,事情是有谈判的余地的。

    他很快失望了。他对面的虫海忽然让出一条路来,可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一个瘦小的身影。虽然还看不清面孔,但显然与南无乡毫无关系。

第一百七十六章 金光如意枭敌首 道火长明助本心(末)

    “你是何人?”

    开阳的心脏瞬间跳的又快又大,紧攥手中的法器与独角,一脸戒备的问。他怀疑这个黑瘦的身影就是蝶皇的转生之身。

    可在看清此人后,这种猜测被否定了。蝶皇可能转生成一个尚未长大的孩子,但不会是一个男孩的面相。可是,奇怪的是,他竟觉得这副面相有些熟悉,就是记不起来了。

    “我现身一见,给你一招的机会,你竟用来关心我是谁。”那黑瘦身影说着一口稚嫩的话。同时伸出一只小手,手上赫然捏着一个指诀。

    知道此人不是蝶皇后,开阳的担心小了不少,但戒备可丝毫没有放松。见其捏了一个引雷的法诀,当即挥锤而下,一道血雷刺破虚空而出。

    笼罩天地的雷云之中,所有雷霆受到指诀引动,骤然汇成一道金光划破天空,从黑影的背后向前劈出。

    开阳看不透这道雷光的威力,但见其汇聚所有雷霆而成,知道一定非同小可,发出一道血雷后立马收回锤子,准备发出第二道血雷。

    可是,一向未曾让他失望的化血神雷竟连这一刹那的时间也没有给他争取过来。金色雷光迎着血雷一扫,便摧古拉朽的将血雷淹没,而后速度丝毫不减的向前一涌,只一声闷响便将他手中的铁锤打成一团汁水。

    雷光随即把开阳炼成飞灰,又继续向前窜出千余丈远,才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调转回来,在一片耀眼的光芒中化作一口柄似如意的宝剑,停在这个黑瘦的身影跟前,活像一个聪明伶俐,讨好主人的宠物。

    在此剑的剑首与剑格两边,分别拴着一绺双股和两绺单股的剑穗,每股都卷着一件东西,正是开阳的独角、内丹、面具和一块令牌。

    “原来是一支可以储存灵力的独角,凭此在渡雷灾的时候,顺便收集了一些纯粹的化血神雷而已,怪不得舍不得用。”

    南娃抓着独角稍微打量一番后,就把这支独角,内丹一起吃到腹中。又把面具取过来戴在自己脸上,最后才抓起如意金光剑。

    “化血神雷,这不就到手了么!”

    话落剑上闪出一道血色电光,将天上的雷云彻底击散了。

    红日给此界的一切蒙上一层红影。

    自瑶光星位去往天枢星位,正自开阳星位的边上经过。南无乡见这边雷声隆隆,道道血雷或自地面弹向云中,或自云中闪到地面,将一群群火蛾打成道道火光,更在这层红影上填了几分血色。

    “看来遭遇麻烦的不止我一个。”

    他认出这是带有化血灾雷些许威力的雷霆,知道是开阳在取回自己的令牌,不禁生出插上一脚的想法。但他很快否定了这念头。

    他对蝶皇多少有些忌惮,既然事先有言,自己只取瑶光令与天枢令,就不要节外生枝为好。反正开阳取了开阳令后,同样会去夺取天枢令的。

    开阳星位之后,距离玉衡星位就不远了。玉衡令的主人并未参与此会,此星位上也就没有令牌争夺。这样算来,七枚令牌中一枚没有变化,两枚是自己志在必得之物,还有四枚归属难料。

    这个数字让他心内一紧。蝶皇不会打着用两枚七星令把其他令主骗来,再借助他的力量牵制这些令主,最后让他们死在此地,自己独掌四枚七星令的主意吧?

    本想着就算不能掌握神火盟,借助神火盟提高自己的实力也是不错的选择。这个想法却让他打心底生出一种戒备,而且越往深处想时,就越陷入恐怖的漩涡。

    他决定在蝶皇露出真正目的,或者自己安全离开此地之前,尽量避免其他人的伤亡。这样,即便发生更坏的情况,也不用独自面对蝶皇。

    这种不妙的感觉让他的遁速在无形中又加快了几分,约莫一个时辰之后,终于“回”到那个熟悉的位置。

    距离天枢星位尚远,便能看见那座火山上同样云气笼罩,飙风滚滚。一团近千丈厚的乌云遮住红日,十几团龙卷风接天连地,将天上的云气吹到地下,将地上的火气带到云中。

    这显然是有人用大神通斗法招来的异象,南无乡就想使雷遁直接赶去。可这时,火山突然当腰折成两段,岩浆、火焰、灰霾一股脑冒出来,又将那莫测的云气遮住了。

    层层异象遮天蔽日,挡住了红日的光芒。可这方世界的火山甚至地面上的石头,都散发着微弱的红光,依稀还能看见战场上的情景。

    只见一只身高十丈,脸戴面具,头生四耳的金毛巨猴从断开的火山中跃出,俯身看了看半截火山的内部,将其随身的狼牙大棒变做百丈长短,大头朝下的伸进岩浆中,一圈圈搅动起来。

    南无乡大觉有趣,当即按下遁光,收敛气息,改为慢慢靠近过去。不用细想,这位天璇令主一定是遭遇了与自己差不多的情况,在某只妖兽上发现了令牌的踪迹,可这只妖兽却藏在岩浆中不出来,这才想到了一个与自己差不多的想法,要将这座火山下的岩浆搅个天翻地覆。

    南无乡为了收敛气息,遁速减慢不少,但也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赶到了巨猴的对面。

    巨猴将漩涡搅得又急又深,可漩涡里还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反倒是巨猴身上开始冒出一些白气,数不清的汗水滴落下去。

    正在他考虑要不要助这只巨猴一臂之力的时候,太初神眸中忽然出现一线红芒。

    这道红芒像只老鼠一样渺小,在岩浆中毫不起眼。却正是凭着这样渺小的身躯,在狼牙棒的根根尖刺间如履平地的穿梭,瞬间突破层层尖刺,爬到了狼羊棒的柄上。

    巨猴至此才发现这道红芒,红芒中却已先一步弹出另一道红芒来。

    只见巨猴身上闪起一片金光,踉踉跄跄的向后跌去,不得不把狼牙棒变到十丈大小,拄在地上勉强稳住身子。

    此时其脸上面具已失,身上的皮甲更是多出好几个碗口大的小洞,鲜血自这些小洞中汩汩而出。

    这道红芒竟是一只通体火红,满身脓包蜥蜴所化。它在一通攻击之后,仍然大摇大摆的趴在此猴的狼牙棒上,瞪着火焰一样的眼珠与其对峙。

    细看之下,此蜥身上的脓包都带有一开一合的肉孔。想必是方才的攻击有什么后果,这些肉孔都不停的开合,每次开启时都有一股火气喷出。这景象让南无乡想起了妖皇被几十个皇子的修为灌体之后,疯狂的向体外搬运灵气的一幕。

    其用来攻击巨猴的,赫然是它的舌头。此猴的神通大有仰仗那柄狼牙棒的意思,此蜥先攀附在狼牙棒上,此棒对它的威胁就大减了。巨猴一时没有别的办法,又不能将狼牙棒丢掉,只好硬受了几击。

    其他的攻击还好,虽然洞穿了此猴的护身皮甲,却也因此威力大减,并没有给他造成太大伤害。但不知这只火蜥是不是故意的,此蜥的最后一击,竟把他的面具给揭了下来。

    在面具掉下来的刹那,此猴一身金色的绒毛随即转变成苍青色,让南无乡不由得一惊。

    此猴除了生有四耳之外,其他地方竟与妖族另一只大有名气的猿猴一般无二,而那只猿猴理应是执掌猿猴一族的苍天猴皇才对。看来他对神火盟展现的一身金毛,以及在妖界藏起的两只耳朵,都是他掩饰身份的手段而已。

    当然,南无乡的震惊不是因他猴皇的身份,而是其威震妖族的另一个名号,苍猴剑皇。虽然妖族用剑的修士不多,可猴皇自开天门之日,就是妖族公认的剑术第一。

    算起来,单以剑术而论,在人族中能超过南无乡的也没有几个。可他出身在南疆,学艺在中原,早年又在妖族游历过,不但修行的秘术涉猎极广,还兼修武道、仙道,以至人族并无匹配他的剑术秘籍。他的剑术也一直像那门剑盾神通一样,用的时候当然不错,但不用的话也总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萧一鸣说无论多少个一,只要不能相加都要排在二的后面。在了解萧一鸣的心意之后,他也常常思考另一件事。除了一口适合自己的宝剑,是否也需要一套适合自己的剑术?如果有这样一身剑术,岂不就是可以相加的第三个“一”么?

    可修行到他这个地步,再想提高剑术绝不是一朝一夕,阅览几本顶级的剑术秘籍,或者服用几枚不得妙药就可以的。必是久经生死考验,以逆境与苦难为石,一招一式的琢磨砥砺出来。若说还有一丝一毫的捷径可走,就是寻找顶尖的剑术高手切磋。与猴皇较量剑术,也就成了他妖族之行的目的之一。

    南无乡再不等待,直接从潜藏状态中跃起,持剑站到猴皇的对面,一身剑意汹涌而出。

    “我还以为道友会等到我料理了这条火蜥,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呢。”

    猴皇沉声一喝,竟不再理会仍在狼牙棒上攀附的火蜥,紧握狼牙棒的手做出一个拔剑的姿势,从棒中抽出一口怪异的剑来。

    此剑有尖而无锋,俨然一口巨大的尖锥模样,只在手握处绕了几圈兽皮而已。

    狼牙棒没人操持,当啷的掉在地上。火蜥立马从与猴皇对峙,变成了夹在猴皇与南无乡之间,正好被两人的剑意笼罩。

    火蜥一下把身子团起来,眼中的火焰一闪而出,整个的化作一团火球后凭空消失在原处,只留下一枚令牌。

    “要是法相还能使用就好了。”南无乡不禁心想。

    若是这样,他就能先把这块令牌取来,然后痛快的与猴皇较量剑术了。可就在他摆脱这个没用的念头,重新聚会精神时,猴皇却先一步大笑着道:

    “道友的法相不能用了?看来狨皇的咒术也不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嘛!”

    南无乡被人叫破心声,一时心神俱震。猿皇趁机挥剑朝那柄掉在地上的狼牙大棒一指,狼牙棒嘭的炸作一堆碎片,棒上那些尖刺却像有人操纵一般井然有序的飞散开来,其中几根正好刺向他。

    砰砰几声巨响之中,他挥剑将迎面而来的尖锥拨开,却发现其他的尖锥已经层次分明的将他与猿皇一起围在中间了。当然,每一根尖锥的锋芒都是指向他的。

    那几根才被他挑飞的尖锥也转个弯的飞了回来,在众多尖锥之间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更可气的是,那枚天枢令也被一道尖锥所化的剑气卷着,落到了猿皇的手里。

    南无乡这才注意到,这些狼牙棒的尖刺,除了没有在柄上绕有几圈兽皮之外,其他地方竟与猴皇手中的剑完全一样。这竟是一套剑阵?

    “道友竟然能听见我的心里话,这可真是一门了不得本事。”

    他认为这是一件比剑术更值得关心的事。

第一百七十七章 金光如意枭敌首 道火长明助本心(尾)

    “道友不会以为,我多长这两只耳朵也是为了听声的吧?”

    猴皇把身子恢复到正常大小,胜券在握的一挥手,所有尖锥顿时在一片嗡鸣声中化作道道若有若无的青色剑光,围着二人一转便化作一张青网。网上光芒泛起,无数针尖般的剑光激射而出。

    南无乡身上剑意向外一涌,一朵剑莲自脚下层层开出。剑光穿透数层莲瓣,却在他体外三尺处的一层金光前停了下来。

    虽只是一次试探,南无乡也知道这座剑阵是奈何自己不得的。当即扯开道袍,身上电光火光的一闪,即变做双瞳如火,一身金光的样子。碎空剑上光芒一晃,一圈剑光同时刺出,他也紧追这圈剑光而出,向猴皇索战去了!

    他想炼剑,猴皇却想杀他,他自然要做足护身的准备,干脆使出纯阳法身来。这副模样却把猴皇吓了一跳,双脚异常灵活的一跃,即避开剑光最盛的地方。而后将齐膝的长臂往两边一抖,即在稀疏的剑光中打开一条通路。

    猴皇清理剑光的剑式又猛又快,可在破开剑光之后,面对使出法身的南无乡时,却又慢了下来。

    先用圆棍一样的剑身接住碎空剑,跟着手肘一带就让碎空偏出尺许。他像预先知道会这样一般,脑袋向右一偏就躲开了南无乡的剑气。

    跟着左手向后轻甩,左脚大步向前的一迈,手中锥剑就像穿针引线一般,穿透南无乡临时幻化的护心剑盾。

    随即,只听一阵噼啪声响,南无乡就在身上闪出的一大串电弧中,一手捂着面具的向后连退数步。等停住身形时,身上却已多了几个红点儿。这情景竟与那只火蜥袭击猴皇的一幕有些像。

    只是火蜥用的是舌头,猴皇用的是剑,火蜥洞穿了猴皇护身的皮甲,猴皇也穿过了自己的剑盾。胜在自己皮肉结实,没有出现伤口,并且躲过了对方意图挑落自己面具的一剑而已。

    这也让他知道了,猴皇的身法是足以躲过火蜥的袭击的,一定是发现自己就在旁边,或在分心警备自己,或者就是要引自己出来,才硬受了几下。

    这让他兴致大起,可就在他剑意再度汹涌之时,猴皇身上的剑意却散开了。只好止了剑,顺势在胸脯上轻轻一弹,金光一闪之间,胸膛上的几点红痕便散去了。问道:

    “道友不愧剑皇之名,这柄奇形怪状的剑也没有让我失望,可否赐教此剑之名?”

    “此剑名为针影,剑招名为影针。是我尚未通灵之时,在林中玩耍时被一根松枝穿胸而过才领悟出来的。在此剑之下即未丢掉性命,亦未丢掉兵器的,至今只道友一人。”猴皇不无赞许的说,“这是我自创的第一剑,也是最后一剑,此招之后就不是较量剑术,而是要分生死了。”

    猴皇话这么说,剑阵却并未撤去。就像南无乡止了剑,身上的金光却更加刺目一样。他明白猴皇的意思,必是要放弃天枢令,才会把自己从剑阵中放出去。他怎肯答应此事?

    左手向上一托,五颗火球飞旋而起,剑阵所化的青网被五类灵焰一扫就露出一个数丈大的孔洞。南无乡紧跟着跳出剑阵,又朝这五颗火球一指,火球便反过来又向残余的剑阵和猴皇席卷而去了。

    这五颗火球对付猴皇与残余的剑阵绝无问题,可就在五颗火球转向猴皇之后,南无乡心内却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就连已经重新化作一颗凤卵的图腾,也一胀一缩的跳动起来。

    慌得他茫然四顾,最后仰头看去,顿时心神俱震,下意识的就要向上挥剑。

    可就在这时,猴皇竟又变化法身,只身迎住五颗火球。却朝着还剩小半的剑阵一指,所有青色剑网同时向上一个激射,把南无乡与碎空剑一起缠住了。

    组成剑网的青丝根根锋利异常,旁人若被缠住,定被削成肉糜,可放在南无乡身上就只能激起一片雷光。可就这样,也足以让他在仓促之间无法脱身了。

    猴皇做这一切,正是为了策应从天而降的攻击。

    那片南无乡远远看过的千丈云层,早已激烈的翻滚起来。那些接天连地的卷风骤然向上一收,云中雷、雨、风、雪四种异象此起彼伏的发作,在电光的闪耀间,在狂风的吹动间,一个占据大半个云团的身影若隐若现,偶尔露出一块山岳般的甲片。

    云中所藏,竟是一个占据半边天空的巨兽。像这样庞大的身形,一定不会是在他与猿皇交战时悄悄赶来的,那就只可能是一早就藏在云层之中了。而他在打量那片巨大的云层时,竟对此兽丝毫没有发觉,其隐匿身形的本事之高可想而知了。

    可南无乡根本来不及思考这些令人后怕的事,因为另一件更加危险的事情正在发生。

    云中的巨兽身子一晃,整片天空也跟着一抖,风雨雷电皆被撕破,二十四座大山从云中落下。这些大山跌出云层时就有百丈高矮,可在下坠的途中仍在暴涨,携着雷霆,骤雨,狂风,冰雹一起砸落下来。

    南无乡连忙撒开碎空剑,造化功疯狂运转之下,体表金光一闪的撑爆剑网,身子迎着落下的大山暴长!

    轰!轰!轰!

    一连击飞十二座大山后,他身子已有百丈高矮。可即将落下的第十三座山峰,赫然已有七八百丈高了。

    更糟糕的是,后面的大山在充裕的时间下,还会越变越大,越来越沉。这样一来,就算他没有被这些大山砸死,元气大损之下也未必能接住后面的争斗了。

    元气大损?他突然想到一样东西,再不考虑后果,沉声一喝之下,身上雷火并发,本已停止增长的身形,竟又在与山峰的连番搏击中一直暴涨到两百丈有余。

    这样大的身形,面对后面的大山依然像蚂蚁搬磨盘,螳臂挡大车一般。可他硬是挡住了不说,还抓住第二十二座山峰,将第二十三座山峰在半途击飞出去。

    他这才稳住身形,聚精会神的迎向最后一座千余丈高的巨山!

    可这时,猴皇破开了他的五类灵焰,竟也在捶胸顿足之中暴涨到二百余丈,几乎与他一般高矮。还趁他双臂高举之际,将那口针影剑随身变化到百丈长短,对着他的心口刺了过来!

    南无乡扫了一眼,却无暇顾及此事,只好指望纯阳罡气能挡住此剑了。小心之下,却也疯狂的催动精血海,一身血管与青筋连番暴起,身子竟超乎比例的粗壮了一倍有余。

    嘭的一声,巨山终于落了下来!

    南无乡先是手臂向下弯到极致,顺势把脑袋一偏,任巨山压在肩膀上。身子随即猛然一沉,双腿一曲之下,脚下的地壳直接翻开,岩浆遍地翻出,没过一人一猴的膝盖。

    此时猴皇的剑刺到心口,纯阳罡劲早已凝结成盾,竟真的将剑锋挡住了。

    猴皇不禁一怔,但紧跟着左手上捏了一个诀,背后又现出数不清的青色剑影来。他这才把左手也握在剑上,两手同时向前一扎。

    只见猴皇身后的剑影纷纷没入剑中,剑上青光一闪,竟将纯阳气盾向后顶出一大段距离,直接贴在南无乡的胸口上。至此,纯阳气盾没了卸力的空间,终于现出一丝裂痕。

    而这时,南无乡猛吸一口气,被巨山压弯的身子竟然挺了过来。更举着巨山,对着猿皇的脑袋砸去!

    见识过南无乡的力气之后,别说是带着这座巨山,就算被他空手砸两下也不是猴皇愿意的事情。

    可事到如今,他只能抢在巨山砸到头上之前,先把剑锋刺进对方的心脏。南无乡呢?他只能在心脏被穿出一个口子之前,先砸碎对方的头颅。

    那头一直藏在云中的巨兽更是歹毒的现出全貌,牛首,龟身,象足,鳄尾,“哞”的一声怪吼,已被南无乡砸开的二十三山竟瞬间跨越千丈距离,直接与第二十四山合在一起了。

    手上的重量顿时增加一倍,但南无乡还勉强举得住。可这时,心口处忽然传来一声凤鸣,竟自行从他的经脉中吸走了两成罡气。

    他身子一歪,本该砸在猴皇脑袋上的巨山一偏,砸在了猴皇的肩膀上,将其打了个跟头,在岩浆中翻了几圈才重新站起来。

    针影剑也在最后关头刺破了气盾与皮肤,可就在此剑洞穿南无乡的心脏之前,一只凤鸟从心脏里钻出,双翅一抱的把这颗心脏护住,挡住了针影剑的锋芒不说,还口吐一道红芒,将此剑打了回去。

    此时,这颗心脏上有许多拳头大的符文乱飞乱闪,隐隐成就一篇文章。甚至还有些句子已经蔓延到其他脏器上了。

    “竟被这两个畜生打成这番模样,真是丢我的脸。”

    三人正要开始新一轮的斗法,却被一个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猴皇不知来者何人,更没有闻声而不能知位的经历,只是听口气此人与南无乡大有关系的样子。吓得连忙跳出战圈。

    南无乡却在一阵心虚之下被惊出一身冷汗,连忙隔空一抓,把碎空剑握回手中。这更让猴皇莫名,毕竟针影穿心之时,他也没急成这样。

    连忙发动耳力,试图听取南无乡的心声,结果只听到一阵剑鸣,耳朵也被剑鸣中的剑意所惊,竟然流出血来。

    他两个大觉不妙,可天璇所见的恐怖更远超他们。

    天璇将自身化作七百丈高矮,上千丈方圆,聚来的云气遮天蔽日,挡住了南无乡与猴皇的视野,甚至影响了他们的神识,使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当他自己寻声望去,他眼中所见却是那轮一直挂在天边的红日。

    只是,这轮红日在他眼中越来越大,一开始还能看见这轮红日掀起的层层极光与风暴,像两只耳朵一样挂红日的两边。

    可一眨眼,他的视野就被红日充满,跟着就像整个世界只剩这团炙热的红光一样!他这才知道,这轮红日竟在朝他们的方向坠下!

    认清这个不可能的现实后,天璇骤然收了原身,裹挟着一团来不及驱散的云气落在南无乡与猴皇之间,匆忙的收走二十四山,直接遁地而走。

    好像光芒不再直线传播,南无乡与猴皇眼中皆是一片扭曲的红影,一切事物皆离奇的扭曲起来。

    要不是出身曦族,南无乡也不会这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连指灵针也顾不得取出,就有样学样的使用遁术,也沿着地脉远离了此地。

    猴皇也想远离此地,可惜他擅长的木遁术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帮不上一点忙,只好将针影剑一挥,那些从狼牙棒上脱下的锥剑同往针影上一合,即围着他化作一团亩许广的剑气。

    剑气裹着猴皇的身子一起刺破虚空,直接出现在十里之外。此时剑气已散去小半,他却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又连着两次洞穿虚空。

    如此一来,他终于逃出了红日笼罩的范围。却完全不敢停留,在一声饱含恐惧的巨吼中,周身青毛尽数脱离体表,同样化作数不清的剑芒,再次身剑合一的遁入虚空。

    可就在红日坠地的刹那,一圈红色的空间波动激荡而出,扫平了沿途的一切。猴皇的身影被这道波纹一扫就从虚空中跌出,直接化作飞灰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小虫运剑开天地 赤凰护主铸剑魂(前)

    南无乡并未看见猴皇陨落的一幕,他凭着感觉往瑶光星位的方向遁走,但在半途中就感到地脉紊乱,直接跌了出来。虽然没有来过,但推测脚下是与天权星位对应的火山。

    此时再回头往天枢星位的方向望去,入眼的是一团比太阳还要耀眼千百倍的光芒,虽有太初神眸在,还是刺得他的双目一痛。

    这道光芒过去之后,他才敢彻底运用双眸,想看看那里发生了什么。

    结果一望之下,以天权星位为中心,方圆千里之内的地方全都被一股烟尘笼罩。这些烟尘赫然是被方才那道刺痛他双目的光波荡平的山峦所化的。而这道光波,竟只是这场碰撞的第一股余波而已。

    紧追着光波之后,是一道肉眼可见热浪。在这道热浪之下,所有尘霾被席卷一空,地面像被投了石子的水面一样涌起,凡事拱起过后的地方,尽被岩浆淹没。这场爆炸,竟直接造出一个千里大小的岩浆湖来。

    但这还不算完,热浪之后又是一股气浪。这道气波将才形成的岩浆压出一个深深的凹陷不说,自身也被一股从内而外的巨力压得十分密实,而且同样带有惊人的热量。

    虽然相比第一轮的光波,第二轮的热量威力差些,却也像一面碾平一切的巨轮,所过之处,所有的树木和生灵支离破碎,就连一些不够结实的山峰也被震得塌陷下去。

    更远超光波与热量的伤害范围,一直影响到他这边来。他不得不用法力加持身下的火山,才让这座火山在气劲扫荡中安然无恙。

    就在他认为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那颗在最中心处的巨大火球又向内一收,转眼变成一团灯笼大小,却依然耀眼万分的光芒。

    随即,他手中的碎空剑一阵鸣啸,心口处更直接钻出一只凤凰来,一副要往这一切异象的中心飞去的样子,但被他及时按了回去。这只凤凰并非凤凰法相,而是赤凰剑灵。

    就连南无乡自己,也经常忘记这个剑灵的存在,要不是其刚刚替自己挡了一剑,又被他想起此物来,说不定这次就被其出其不意的飞出去了。

    而就在他好奇碎空剑与赤凰剑灵为何会有如此异样时,一道惊人的剑意从这次碰撞的中心阵阵传来。

    无数剑光形成一个围笼般的剑之领域,沿着气波才扫荡过的轨迹扩张出来,又把所有已被震塌的山峰切成截面一尺左右的长条。

    南无乡还看见,在剑锋扫到他身前百里左右的位置时,有一只形似乌龟的灵兽从地面上被翻了出来,正是天璇的原身。

    他将身子变做丈许大,二十四座山峰死死挡在身前,却把四肢和首尾缩在壳中,壳上亮起一层又一层的符文。一副尽了全力,听天由命的样子。

    南无乡略微犹豫之后,还是用碎空剑化出数朵剑莲护身,使蛟龙步向天璇而去了。

    在正常情况下,这百里距离也就几步的时间而已。但在这些汹涌的剑气之间,他却不得不一连迈出十几步,步步皆用剑莲随身护体,才在被迎面而来的剑气削落十几朵莲花之后,赶到天璇的背后。

    此时,挡在天璇前面的二十四山皆已不在,剑气正如汹涌的波涛,一轮接着一轮的袭击着他的龟壳。而这只龟壳上的符文,也被磨灭了一层又一层,眼看就要坚持不住了。

    南无乡饱提罡劲,往这龟壳上一拍,一面黄金般的气盾挡在龟壳之前,替其挡住了后面的剑气。

    “别动!”感受到龟壳一震,南无乡立马出言警告道。

    在出手相救之前他就打定主意,倘若这只老龟敢施展任何诡计,或者试图抽身而走,反而躲在自己后面的话,就干脆把他扔到剑气里去。

    狂暴的剑气又肆虐了十几个呼吸之后,才终于释放完所有威力一样慢慢停止。可这个停止只保持了一瞬,刚够南无乡二人松一口气,就再次传来一股吸力。竟有一股股灵力飓风,从四面八方向那团灯笼大小的亮光汇聚而去。

    方才的剑气竟不是为了释放什么攻击,而是在聚集天地灵力!

    南无乡连忙运转法诀,强行锁住自身的灵力,以免自己的法力跟着这股飓风一起离开体内。可他一时没有顾及碎空,结果碎空一声哀鸣,竟然损失了一些灵性。

    等这飓风稍弱,南无乡拉着天璇的龟壳一起回到天权峰上。天璇这才把首尾和四肢从龟壳里伸出来,一脸苍白的望着天枢星的方向。

    “刚才,刚才——”天璇惊魂未定,南无乡以为他要向自己道谢,连需要的报酬都想好了,结果他接着道,“——是此界的太阳掉下来了么?”

    “太阳怎么可能掉下来。”南无乡摇了摇头,“虽说小世界的太阳不可能与真正的太阳是一回事儿,却也不该从天上坠落,更不可能放出如此惊人的剑气。”

    “这可说不定,七星令就是从天上划落下来的。而且,在另一个世界中,这轮红日就经常对我们喷出火球的。难道,难道又是蝶皇搞的鬼?”天璇还没有从恐惧中走出来。

    “这就是了。”南无乡被一语惊醒,“七星令可以从天上划下来,可七星令不是真正的星辰。所以那轮红日从天而降,正说明这也不是真正的红日才对!”

    南无乡隐隐有一个猜测,却也觉得不太可能。那口剑会有这样的威力么?就算有,此剑又怎么被挂在天上了,幻化成一轮红日不说,搞出这样的阵仗又是为什么?

    就在他仍在疑问之际,所有灵力飓风都汇聚在一点。此界的灵力,竟因此比先前稀薄了三分之一。

    而随即,一道无边无际的剑光自天枢星位向北刺出,向上划破夜空,经过北极星位,也就是那轮红日曾经所在之处,落在正南方向。

    南无乡虽然寿元不过百余,但自认见过的场面也不算少了。可内心却从未如此震撼,这道剑光自北向南的画了一个半圆,生生将这个世界切成两半的样子!

    随即有一声真正的裂天之响跨越空间距离的传入耳中,震得南无乡就像脑袋从耳根处向内裂开一样。天璇更是双眼一翻,几乎晕了过去。

    天空沿着剑光的轨迹龟裂出一个深渊般的漆黑裂缝。随即白光一闪,空间风暴自这个裂缝里连绵不断的爆发出来。

    南无乡见状抓起天璇的身子,将自身的法力往其体内一灌之下,就带着其一起沿着地脉,再次往瑶光星的方向遁去了。

    巡行地脉是很危险的法门,否则他早就传授给其余几位人族先天了。此法能不能带人他一只没有验证过,但这一次,他不用问就知道天璇绝对愿意一试!

    两人再次出现时,脚下是另一座陌生的火山,竟然又跑到了玉衡星位的下面。

    这座火山距天枢位更远些,遭到的损毁没有那么大,但也铺了满满一层火鸦的残存尸骨。有的只剩了头,有的只剩了腿儿,有的只剩了几根羽毛,唯独没有一个完整的。

    此时,空间裂缝蔓延到天权星位之下,入目全是白浩浩的裂缝,碰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山崩地裂的样子。不过也可以看出,裂缝的威能开始缓和,看来是不会蔓延到这里了。

    这让南无乡松了一口气。

    “难道蝶皇意欲劈开此界不成?”

    天璇一语道破南无乡的猜测,只不过在南无乡猜测中,想要劈开此界的不是蝶皇而已。

    在这方世界之外,昆族、赢族、鳞族三境同时动摇,飙风四起,惊雷大作,暴雨骤倾。距离妖族禁林越近的地方动静也就越大,山峦崩毁,大地裂缝,江川枯竭,种种异象数不胜数。三境因此移位!

    而作为一切异象的中心,妖族禁林更直接裂成数份。开裂的原点,赫然是一株老树的根部,一道空间裂缝带着火光从下面喷出,将一片花海吞没。鼓出的灰霾将整片禁林遮得如同黑夜。

    一座几千里大小的火山谷群从这里诞生,山谷四周更像章鱼的爪子一样,蔓延出七八条火山山脉和火山峡谷。妖族禁林直接比先前扩大一倍有余,并还在继续扩大之中!

    南无乡终于感觉双脚沾到地面,连忙运转平峦诀,打开指灵针。只可惜地脉混乱,平峦诀只能定住一时,指灵针更只会乱指一通,神识一离开体外也被扭曲的不行。

    只好冒些风险,纵身飞到霾云之下,这才确定确实出了秘境,重新回到禁林之中了。

    只是此时的禁林里飙风不止,雷霆不息,处处山火丛生不说,更有数不清的空间裂缝四处蔓延,不知摧折了多少古木,涂炭了多少生灵。

    确定再无危险,南无乡摊开手掌,露出一只比手心还小一点儿的龟壳。

    此龟也知道脱离了险境,先伸出首尾与四肢来,跟着化作一道乌光遁出掌心,在地上溜溜一转的变成天璇的身影,躬身道:“多谢道友救命之恩!”

    “道友且莫言谢。我出手救你,也是别有所图。只是事到如今,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给出我想要的东西。”南无乡说。

    “还请道友明示。”天璇说。

    “我看道友一身甲片别有奥妙,善能知天、识地、通灵,这几种神通对我都至关重要,故而想求一副甲片。可道友的二十四片边甲已毁,似乎拿不出完整的四十九块甲片给我了。”

    其实南无乡此言意在套取他剩下的二十五片龟甲。他早考虑过此事,并认为天璇极可能以甲片不足,效用不够为由婉言拒绝。

    可他暗自估算过了,天璇那幻化二十四山的甲片只是甲壳边缘之物,更为核心的二十五片才是知天、识地之物,并未损毁。纵然没有四十九片,这二十五片也勉强能用。

第一百七十九章 小虫运剑开天地 赤凰护主铸剑魂(中)

    “道友救命之恩,岂是一副甲片能够报答的。”

    天璇听罢竟然一笑,像是碰见什么喜事一般说道。

    “不过,道友只想要知天、识地,通灵之物,未必非是在下的甲片不可吧?在下手中另有一副甲片,乃是我族前辈五衰之后所遗。因被其生前大尽心力的运炼过,没有在五衰之后与其一起回归天地,论灵性还超过我身上这副。”

    他生怕南无乡不信,还拿出另一副巴掌大小的乌黑龟壳。

    南无乡接过来一看,果然灵性非凡。摇动之下,里面还有叮咚声响,往手心里一倒,却是两正一反,三枚古旧的铜钱。

    南无乡看着铜钱,不禁想起一件事,又道:“这副甲片对我正好有用,多谢道友割爱。既然道友最善推断吉凶,可否就此为我卜上一卦?”

    “道友看得上这副甲片就好。”天璇终于松了一口气,不再担心自己被剥开甲片了。但还是小心回道,“道友曾问我,来此之前可算过自己的吉凶。我们这一族有推算吉凶之能,偏偏一生之中,只能为自己算一次,且算过自己之后,就会丧失推算的能力。”

    “这么说道友果然给自己算过吉凶了?”南无乡恍然。他手中这副龟甲定是其占卜的法器,若非再没有使用之日,也不会如此轻易的让出来,“不知算的什么结果?”

    “有惊无险,否极泰来。”天璇说。

    “我也能给自己卜上一卦就好了。”南无乡有些羡慕的说,“道友让出这副龟甲,你我之间的恩怨就算两清了。还请速速离去吧,否则恐怕福祸相依,又要乐极生悲了。只请道友不要透露我的身份,否则对你这位令主的影响也不好。”

    “道友难道不一起走么?”天璇问。此行连生变故,如果可以,他还是觉得与南无乡同路安全些。

    “我还有一场仗。”南无乡望着火光最盛的方向,满脸无奈的说。

    “难道道友说的是那位运转大日,破开秘境,使那小世界降临此地之人?”天璇至此惊魂甫定,想起那个从红日方向传来的莫名声音,不禁想到:“难道此人不是蝶皇?可道友也亏损了不少法力,既然逃出生天,为何还要招惹他呢?”

    “运转大日?”南无乡冷哼一声,“你太看得起他了。至于破开小世界,那也不是他的力量。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足为旁人道,但总之必有一战。只能提醒道友,不想被我们卷在中间,就从相反的方向离开吧。”

    “既然如此,三日之后即是神火盟的拍卖大会。道友手上有一枚七星令,想必是不会错过此会的。你我会上再见了。”

    天璇见他决心一战,立马转身走了。但言语之中,竟一副对南无乡期待颇多的样子。

    南无乡见他远离,翻手取出一个木盒来,里面正是那枚才到手不久的大还丹。

    说来他对七首枭还没有那么信任,本想留着这枚丹药仔细检查一番之后,才考虑要不要使用的,现在却顾不得这些了。

    此行先是为了令牌连番激战,又在应对天璇的二十四山时大肆催动造化功,还从空间蹦碎中走出来,早把法力消耗的差不多了。按说这时候不是找古玄虚决战的好时机,可他有种预感,一旦错过这次,此魔只会越来越强大。

    好在这枚内丹没有让他失望,入腹即化作一股滚烫的激流,四肢百骸的一转之后,全身金光一闪,顿时元气尽复。

    他又顺便把那件老旧的道袍换上,这才向一切异象的中心而去了。蝶皇炼制的道袍,是与七锦袍差不多的宝物,用来掩饰身份最好不过了。可对接下来的对手,完全没有掩饰身份的必要,他可不想在交战中把这件道袍损坏了。

    为了躲避危险,他在秘境空间与妖界大陆连接的最后一刻又带着天璇远遁一次,以至他也不知身下对应的是哪座火山,加上附近的环境大变,就连地形也认不出来了。

    不过,凡在此地稍微凸起的石头上,皆有道道剑痕,正是在秘境破开之前,那次剑气爆发的过程中留下的。他只需顺着剑痕,自浅显向深刻之处而行,即便没有方向也很容易找到想见之人。

    眼见剑痕从混乱变有序,又从粗糙变犀利,数不清的火山或被削平山头,或被削成绝壁,他的震撼也越来越甚。可更加触目惊心的,却是几乎蔓延到整片禁林的山火,以及遍野哀嚎奔逃的妖兽和野兽。

    有些妖兽是随秘境一起降临此界的,它们自能在山火中如鱼得水。可生在本界的妖兽与野兽,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高温与烈焰,就只能在阵阵惨叫中化作灰烬了。

    这让他有些于心不忍,干脆在飞遁中默运五雷天心诀。只闻声声霹雳,一道道雷光刺破火山灰云,从上空闪下来。跟着风起雨降,终于有丝丝凉气吹入禁林。附近的岩浆随着温度降低,开始有凝固的迹象,山火也渐渐变小。

    但南无乡知道自己能做的也就这些了,突然有一片小世界降临到禁林中,必有一股无法想象的庞大力量要释放出来,不是自己可以阻止的。这股力量对此地的影响恐怕还会持续很长时间。

    如此一连飞遁几千里后,终于看见一片无际的岩浆湖。

    此湖上的一切都泯灭了。奇怪的是,在这些可以流动的岩浆的中心,却有一个诡异的半圆形深坑,岩浆在深坑四面流动,却怎么也填不平那里。这就是一切的起点。

    他还看见了几条多出来的峡谷与山脉,其中最令他惊叹的是贯穿此湖的南北两个方向上的裂缝。它们更像切开的豆腐,光滑得不成样子,正是那道剑光劈开苍穹时留下的痕迹。

    可他并未在此发现古玄虚的踪迹。

    略微思考之后,他又把目光投向北面。顺着那道光滑笔直的剑痕,又连续飞遁了几千里,终于在一片火山中间看见一片百丈高矮,由红色宝石建筑而成的宫殿群。

    这片宫殿造型纤细,整体别致优雅,一看就是位女子所居。同样,在此宫殿上也有一道剑痕,可宫殿并未被劈成两半,甚至还在后面的毁天灭地中完整的保存下来了。只是因为根基松动的缘故,歪歪扭扭的卡在峡谷的峭壁上,像座桥梁一样连接着峡谷的两头。

    南无乡见此松了一口气。直到此刻,终于能确定那毁天灭地的一剑来自蝶皇,而不是古玄虚了。

    “你竟然没有趁机逃命,反而这么快就找上来了,真是大出我的预料。”

    一个脸上戴着面具的瘦小身影突然出现在最高的一座建筑上。手中执着一朵金色的并蒂莲花,一道电光绕着他的身子而走。

    这让南无乡一怔。虽然隔着面具,但他知道面具之下不是古玄虚,或者说不是此时的自己的脸,而是久违了的南娃的脸。

    那株并蒂莲花也有些奇怪,一朵已经盛开,一朵还是骨朵。更奇怪的是,南娃执此莲花的姿势,与古玄虚执金光剑时一模一样。而金光剑,此时正化作一道电光,绕着其身而走呢。

    “你还好吧?”南无乡摘下自己的面具,几乎鼓出泪水的问道。他一时无法弄清这样的感觉,好像很期待对方也能摘下面具,对自己有所回应。

    “南无乡又大发慈悲了?”南娃没有摘下面具的意思,看着无乡的背后,饱含讽刺的说。

    他不是在回应无乡的问候,而是指无乡头顶上,那片下着雨的阴云。凡是南无乡经过的地方皆有暴雨倾下,现在雨势更超过他经行的轨迹,隐隐影响着整片禁林,着实救了不少的古树与生灵。

    “无需耗费太多的心力,就能给众多生灵一个机会,何乐不为呢?”南无乡说,“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取代蝶皇,借助她的转生之卵重生了,可你为何要破开这世界,让两界生灵一起涂炭呢?”

    “不需要你来教训我!”

    南娃用空着的手朝那道围着他乱窜的金光一点,在嗤嗤一片电鸣声中,金光一分为五的化作五颗雷球。其中一团鲜红如血,异常醒目,正是开阳令主展示过的化血灾雷。这种灾雷最喜欢降临在肉身有成的修士身上,将人炼做一滩污血。

    南无乡见状心底一沉,手掌一翻之下,同样有五道火光自指尖射出,化作五颗火球在掌上乱转,飞旋之间,连空间都为之扭曲的样子。南娃对此又是一声讥讽,继续道: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原因,只是没有告诉你的必要。毕竟,等我灭了你,你就会反过来成为我的一部分,到时就什么都知道了!”

    话落猛的一催雷光,五团雷球上闪出五道利剑般的电弧,从五个不同方向一起合围过来。

    电光异常迅疾,南无乡做不到驱使五颗火球,却在后发的情况下一一接住电光。只好将五颗火球向上一抛,当空化作五层火罩,层层将自身护在里面。

    只在眨眼之间,第一层火罩就被第一道电弧击破,这道电弧乘着余威又撞在第二层火罩上,将第二层火罩打得一阵闪烁后,才耗尽威力的消失了。而这时,第二道雷霆也紧随其后的发作了。

    如意金光剑在获得化血神雷之后,显然再次神通大进了。第二道雷霆打破第二层火罩不说,还直接在第三层火罩上打出一个裂缝。如此第三道雷霆一闪,就把第三、第四层护罩一起击破了。

    第四道是六绝阴雷,合在一起时是一团白光,却上下四方的一分,化作青、白、黑、紫、红、黄六种不同颜色,就对着最后一层光罩激闪而出。

    南无乡深知第五层火罩用途不大,早取出碎空剑与鹏皇画戟。法力运转之下,碎空剑上再次闪出五团火球,画戟上更是五色雷光闪烁。

    却按着碎空不动,单将画戟一挥。戟上的五行神雷同样化作六股之多,迎着六绝阴雷噼里啪啦的响成一片,竟一副势均力敌的样子。

第一百八十章 小虫运剑开天地 赤凰护主铸剑魂(后)

    五行神雷与六绝阴雷水火不容般交击在一起,化作数道五光十色的粗大电弧,瞬间划破千里,竟谁也奈何不了谁的样子。

    这个结果让南无乡心内一惊。六绝阴雷是五行神雷逆炼而成,只是五行神雷将心经与心包经修行的神雷一同归入火行,才在数量上叫得吃了些亏而已。

    两者平分秋色本是正常的事,可六绝阴雷已经先破了他用无名尸火幻化的护身灵光,岂不是说金光剑上携带的六绝阴雷比自己修行的五行神雷还要厉害!

    这让他倍加小心,口中紧念避雷诀,手臂猛挥之下,鹏皇画戟迎着穿透雷云而来的化血神雷一转,便带着化血神雷一起围着南无乡的身子化作一圈血光。跟着戟锋一挑,就再度穿透雷云,朝南娃原路返了回去。

    南无乡更趁机将碎空一抖,五颗火球向上一闪,就同时喷出五道剑气长河,紧追雷霆斩出。

    南娃也像南无乡第一次见识返雷之术时那样震惊。自被蝶皇吃进腹中,他就再未获得与南无乡有关的消息,还不知返雷法这种本事。

    不甘心的朝金光剑一指,此剑上爆发出一片几十亩大的雷海,先迎头将化血神雷收进雷海之中,跟着又向前一卷的迎着剑光而去。

    在一开始,剑气所至之处,所有雷霆退避三舍。

    南娃见状一拍后脑,一只甲虫虚影被一道灵光包裹着一起没入雷海,随后雷海中即发出一股嗡鸣之音。原本四散的雷光竟同时向内一卷的化作颗颗雷球,再与剑光交锋时便丝毫不差了。

    “哼哼!果然,你还没找到合适的鬼焰,甚至连剑术上进步也不大。凭这样的本事谈何对抗妖皇呢?不如就趁这次机会把身体的操纵权交给我,我自会完成你的心愿。”南娃说着又往雷云中打出一道法诀。

    结果那道甲虫虚影再次从雷海中显化而出,身形不下百丈,仍被一团金光裹着,显得异常模糊。只将六足清清楚楚的露出来,对着雷海异常麻利的一阵乱捯,竟把整片雷海抟成一颗百丈直径的雷球。

    “屎壳郎搓粪球么?”

    南无乡反讽道。他自然不会老老实实的听着南娃说话,同样趁机将碎空与画戟交相一碰,在一片金光中使出纯阳法身来。

    可就在他觉得那颗雷球不足为虑时,这只金虫法相身上泛起无数符文,齐齐往两支前足上一涌。结果两足一合之下,竟将此雷球压缩到十丈大小,成了一颗充满神秘符文的雷球。这才对着他掷了出来。

    这就让他大惊失色了。

    经常使用造化功变化法身的关系,他深深知道身高变化十倍之时,自身的体积会变化千倍之多。而作为修行雷法的修士,更知道雷法压缩的越紧密,激发后的威力就越强的道理。

    眼见这团雷球被压缩千倍,南无乡顿时息去硬接此雷的心思。手执碎空剑迎面一挥,同时对着雷球斩出五轮剑环,彻底封锁了此球直接攻击自己的可能性。还迈动蛟龙步,将身子向后移了百丈,准备视情况避其锋芒。

    可出乎他预料的是,第一轮剑环与这颗雷球一碰就发出一声清脆异常的巨响,不受控制的向另一个方向崩开了。就好像剑环斩中的不是一团雷球,而是一颗坚硬无比的铁球。

    而这颗恐怖雷球,自然在冲开剑环之后就再度向他滚来了。

    大惊失色之下,南无乡只得朝剩下的四轮剑环一指。四轮剑环当空列做两行,同时喷出大股剑气。却不是对着雷球,而是对着南娃去的。

    说起来,这是重阳剑诀的变式。重阳剑诀可以同时操纵九团重阳地火,他用同样的方法操纵五种神焰。这是一种取巧之道,威力远超重阳剑诀,又比直接操纵几种灵焰更省心神。

    可实际上,作为专门操纵重阳地火的剑诀,在操纵另外几种灵焰的时候多少有些力不从心,想必正是这个原因,才会让剑环在雷球跟前失去控制。

    不过,剑环虽然应付不了这颗雷球,却足以缠住南娃,使其无法分心。

    正是有这个把握,南无乡才临时改变目标,以剑环牵制南娃,自己却再度运转碎空剑,迎着雷球而上了。

    同样是五团灵焰一闪之后,他又猛然催动心脉。同样有一串符文自体内涌出,排布在碎空剑上。这正是他心脏上的那篇符文。

    在此符文的加持下,五颗火球立即汇聚到剑上,在剑上合而为一了。碎空剑随即金光灿然,一挥之下就斩出一道十余丈长的剑光。

    这一剑的威力出乎南无乡的预料,甚至在那些符文涌出体外之时,他心脏也为之一停,连忙猛提一股法力,才稳住精血海的震荡。

    可让他惊喜的是,这道剑光竟在离开剑身之后,又随着剑光上的符文一闪,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速度将附近的火灵之力吸纳一空,在斩中雷球之前再度暴涨十倍,足有百丈长短。

    那雷球在此剑之下,立马在一声裂天之响中辟出几道电光。这些电光皆有丈许粗细,一瞬就闪出百里之远,互相交织成一片雷网。

    雷球瞬间小了一圈,结果当空一弹之下,竟然也舒展成一道剑光,正是如意金光剑放大了几十倍的样子。

    两道剑光在交锋中不断变小,除了交击处闪现出一团金光之外就再无任何异象。

    但南无乡一看这团金光就暗叫一声不好,连迈双腿的向后躲开千丈之远。

    这时剑光耗尽威能,那团金光不再增长的同时就开始向外散开。

    远在千余丈外的南无乡,几乎被金光一闪就被掀得后退数步,不得不使出剑盾护体。这团金光散发的气息,正与他修行的纯阳罡劲一模一样,甚至还要精纯一些。要不是无人操纵,光凭剑盾还无法抵挡呢。

    另一头,南娃同样要面对这道金光的轰击。只见他朝头顶上那团百丈大的金虫法相一点,此法相竟将一身金光收敛成一面带有甲虫图案的金色盾牌,挡在了他的身前。

    金光向着这面盾牌一压,那副甲虫图案就像活过来了一般吱哇乱叫起来。只勉强抵挡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便寸寸碎裂成片片金箔般的存在。

    但南娃并没有像南无乡那样后退,却趁机拿出两面令牌来,挥着令牌往身下的红色宫殿群一点。

    只见宫殿上红光一闪,几乎大半的宫殿中都射出一根红色光柱。这些光柱上灵光泛起,竟在宫殿外面幻化成一个护罩。

    金光将宫殿连带着附近的火山撼得晃了数晃,却丝毫奈何这道护罩不得。

    南无乡这才知道上了南娃的当了。他故意把自己引到这里,在那片宫殿上与自己决战,在这些禁制相助的情况下,根本立于不败之地!

    就在他犹豫还要不要继续与南娃争斗下去的时候,金光散尽,那层护罩也随即消失了。整片宫阙随之一暗,不仅光亮全消,还比先前淡上几分。

    “难道宫阙的禁制已经耗尽了威能?”

    正在他推算这种可能性时,南娃披着一层电网来到跟前。冷冷道:

    “看见了么?这就是你我合二为一的前景,大有凭此斗败妖皇的可能。只要你愿意放弃主元神的地位,我就可以替你挑战他。”

    “你这副肉身是蝶皇给自己准备的,不但继承了她三成修为,还拥有无边潜力。有此珠玉,怎么反过来对这副旧皮囊念念不舍了呢?”

    南无乡平心静气,只是好奇的回了一句,却像戳了南娃肺管子一样。激得他头顶上的雷网颜色数变,每次变化都会辟出一道惊雷来。

    南无乡没有料到这句话会惹恼南娃,好在他一直没有放下戒备,画戟一旋之下又把这几道雷光给返了过去。经历过方才的事情后,他不想再触发那种无法操纵的力量,故而不想用火球迎击。

    “这就是你修成的新本事?”南娃用金光剑接了雷光,有些不服气的问。

    现在他终于确定南无乡先前的返雷之举并非偶然,甚至自己也把这招学了个七七八八了。可气得是,此招谈不上多么精妙,却让他辛苦搜集的五种神雷没了用武之地。

    这让他生出一种出师不利的感觉,可等他看一眼手中的并蒂金莲后,便又凶光一闪的重燃战意!

    手臂一挥之间,这枝莲花便化作一口紫金色泽的宝剑。剑格如绽开的莲花,剑首却是未开的骨朵,剑刃自莲花中刺出。单是剑光一晃,就有阵阵热浪自剑身逼出。

    “看来你斩破虚空,靠的就是这口剑的力量了。”

    南无乡被这股热浪一逼,身上的五种灵焰竟全都跃跃欲试的扑出体外,不禁为之骇然。虽然上次看得不够仔细,但他还认得出,这正是蝶皇的佩剑!

    虽然他已将那股开天之力的来源推算的差不多了,确定南娃无法重现那一剑,可光是想想此剑曾发挥这样的神威,还是在心里暗暗叫苦。

    这一次,南娃没有答话,两人身上的火气节节攀升,战意随之高涨。最后以一团突然碰撞到一起的火光开始,两人同时挥剑,各自放出五团火球。

    只是南无乡所用的五团火球颜色各异,分属五种不同灵焰,南娃所用的却一般无二,只是其自身的妖火而已。结果十团火球碰在一起的刹那,竟然是南娃的火球大发神威。

    南无乡那头,除了一团劫烬业火未落下风,一团太阳真火被当场击散之外,剩下的三团火焰都只被对方的灵焰一扫便被吞没。不但一点儿用处也无,还让对方的灵焰威势大涨。

    “哈哈哈!”南娃畅快的大笑着,一边驱使火焰追逐南无乡的身影,一边看他仓促的躲避火球的攻击,“这次轮到你的神通不好用了!”

    “想打败自己,总归是麻烦的。”南无乡用蛟龙步让开几十丈后,用雷法将这些火球灭去了。

    南娃的雷术强些,却奈何自己不得。自己的火术厉害些,同样被对方死死克制了。这让他想起第一次心魔发作的时候。

第一百八十一章 小虫运剑开天地 赤凰护主铸剑魂(末)

    那次还要更棘手些,是在内天地幻化成的赵家村老宅之中,与另一个自己,用一模一样的本事打得难解难分。

    可是,那个自己长得与现在的自己差不多,却自称南娃。而这个明明是南娃的脸,却一副不愿承认的样子。

    想到那次回忆的同时,就想到了。经过如此多年的修行,他对此经文的理解早已深刻十倍。可是现在,他知道自己并未将此经修行的骨子里去。顿时心神放空,一脸平静。

    南娃被他这副气定神闲惹恼了,面具下的面孔狰狞的一扭,剑上同时升起九轮骄阳。正是重阳剑诀,不过他操纵的不是重阳地火,而是自己的妖火。可是,继承蝶皇三成修为的妖火,威力不但不比重阳地火弱,反而更强一些。

    骄阳一离开剑身,就飞旋着把南无乡圈在中间,向内一合而去。而这时,南娃已经再举宝剑,又八轮骄阳连珠涌来。

    这反让南无乡松了一口气。重阳剑诀每一招都可以操纵对应数量的灵焰。可在一招发出之后,若再使用其他剑式,也就放弃了对上一招的操纵。也就是说,在南娃使出八阳之招后,先发出的九阳就只能按着他预先设定好的路径走了。

    虽说南娃已在剑招中尽量封锁他闪避的路径,可对重阳剑诀更为熟悉的他,怎么也能找出一些破绽来。碎空剑上金光一闪,一轮剑环先向上旋出,迎面将一团骄阳斩成两半。

    南无乡追着剑环而出,剑锋挥动之下,这道剑环又迎着八阳而去。这时,原本立身之处传出一声轰鸣,那几团无人控制的骄阳果然撞在一处,自行散开了。威力之强,光是余波就将附近的一座火山夷为平地。

    剑环又与八阳之中的一轮冲撞起来,分别化作一轮剑气与烈焰,同时重归天地。南无乡左手上火光一闪,又生五颗火珠,迎着剩下的七轮骄阳而出。

    南娃一声冷笑。想先前那受剑诀加持,幻化成剑轮的五团灵焰也未能在自己的剑下讨到便宜,这五颗火珠连剑诀也未加运用,如何是自己的对手?当即驱使骄阳,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席卷过去。

    可正是没有加持剑诀,南无乡对这五朵灵焰的操纵反而随心所欲。五颗火珠同时迎着七阳一闪,竟将七颗骄阳挡住一瞬。他乘机运转纯阳罡劲,碎空剑斩出一圈金芒,又将这七轮骄阳切成两半。

    就这样,一轮轮骄阳此起彼伏,一道道金光纵横交错,两人转眼斗了几十招。虽然都是一副想要对方性命的样子,却又心有灵犀一样,都不再使用那团充满符文的雷球与火球,以免再次触发那股无法操纵的纯阳之力。

    可南无乡使用纯阳法身,自身就能运用一些纯阳之力,算是占了些便宜。而南娃重生不过数日,连自身的潜力也无法充分发挥,自是吃了一些暗亏。按说南无乡应该大战上风才对,可这一切不平,都被那枝并蒂金莲变化的宝剑补足了。

    南无乡赫然发现,无论自己占了多少优势,只要一碰此剑就只能铩羽而归。他修行的五种灵焰,没有一种不被此剑克制,只是效果有强有弱。

    一向无往不利的纯阳罡劲,也同样奈何此剑不得。无论剑式多凶,气劲多猛,只要此剑灵焰一闪,都能轻松的化解过去。不禁让他骇然。

    好在经过几次碰撞之后,他总算知道这不是纯阳罡劲的问题,而是自己的问题。他以罡劲催动碎空剑,只能使用剑气,剑光,剑盾,剑环等最基础的剑法,根本谈不上什么剑招。这更坚定了他修行一门合适的剑术的决心。

    “蝶皇功法属火,此剑说不准随她多久了。连一个世界都能劈破,有此威力也算正常。一心耗在此剑上实数不智。”

    南无乡暗暗盘算几番之后,终于下定决心。造化功运转之间,身形暴涨一倍,碎空剑与鹏皇画戟同样随身而涨。

    再挥剑时就变了方法,不但不再寻求以攻为主,甚至还任一些不痛不痒的余波落在身上。只一边挡住南娃的主要攻击,一边牵制其身法。

    这一通没有章法的攻击,很快就让南娃不适了。其他问题还好,无论火术还是罡劲,只要发动手中宝剑都能接下。

    可在此情况下,南无乡的力气也随之大增了。他早已气血合一,这些力气都能以法力为媒介,一同加持到攻击中来。

    南娃所用的原身虽然天赋了得,毕竟才孵化没有几日,很快就因为力气不济而落了下风。

    终于有一次,南娃依靠手中之剑破解了纯阳罡劲,手中宝剑却也因此被震偏尺许。南无乡看准机会,手腕一抖的向前刺出一剑。

    这却是从猴皇那里学来的剑招了。虽然没有猴皇用的精细,可有样学样,在一身巨力与纯阳罡劲的加持下,足以在南娃胸前留下几个洞了。

    可剑落之时,南娃的心口上竟闪出几道红芒,将碎空剑一一接住了。

    南娃顾不得稳定身形,把空闲的手往道袍上一放。噗的一声,道袍燃起一片红焰,化作一片火光向前袭出。

    南无乡连忙挥戟,撩开这片迎面而来的烈焰,可就在这时,竟有一道红芒从烈焰后面激射而来。

    这不禁让他想起猴皇被火蜥袭击的一幕,碎空剑一扫之下,就将这道红芒斩做两截。可是,后半截红芒竟继续激射而来。

    只觉双臂一紧,已被死死缠住。连忙运转神识去看,缠着他的竟是一条四首大蛇。此时,四颗脑袋分列两侧,颗颗獠牙毕露,腥气逼人的向自己闪来。

    替南娃挡住致命一剑,并被放出来偷袭自己的,竟是那条曾驮着他渡过岩浆流的五首巨蛇。而他刚刚斩断的,正是此蛇那五颗脑袋中的一颗,那个空空的腔子仍在喷溅鲜血。

    南无乡被惊出一声怒吼,身形竟在蛇身禁锢下暴涨到十丈大小,意图挣脱此蛇的束缚。可此蛇竟然随身变化,只是稍微一愣,就要再度咬落下来。

    虽然对纯阳法身有些自信,却还没到想以此身测试此蛇牙齿的程度。干脆又沉声一喝,肩膀与脑袋同时晃动之下,变做三头六臂之身。

    没等此蛇的巨口合拢,多出来的四条手臂就一条一个的抓住了此蛇的脖颈。钢牙一咬,四条手臂都粗壮倍许,手掌更是原来的三倍有余。虎口一合之下,此蛇的四颗脑袋就同时翻出白眼儿来。

    但还来不及彻底料理此蛇,就有一道电光袭来。此时巨蛇的脖子受力,身子也松软起来,南无乡迎着电光挥戟而出,又想以返雷法应付过去。

    可这一次,画戟与电光一碰就当啷的发生一股巨震。手臂一麻之下,竟让画戟脱手而出。

    慌忙之间,三颗头颅分朝三处看去。追踪画戟的赫然看见,此戟的刃上已经多出一个缺口,正灵光惨淡的向他们身后的火山背面飞去,显然不堪大用了。

    而另一颗头颅所见,画戟碰上的竟不是一道电光,而是如意金光剑。此剑在飞出百丈之后,又灵光一闪的掉头而回,依然寒芒吐露,就停在十几丈外。

    在此剑的剑柄上还有一只模糊的甲虫虚影,被一团雷光包裹着看不清模样,显然是与此剑一同袭来的。想必此剑幻化的剑光能瞒过他的眼睛,并在刹那之间完成从电光到剑身之间的转化,皆与这只甲虫法相脱不了干系。

    但这两颗头颅所见,都不如最中间的头颅重要。

    这颗头颅在盯着南娃。才看出他想干什么,就慌得南无乡把只要再加一股劲儿就能捏死的巨蛇远远扔开,甚至连剑锋已经对准自己的如意金光剑也不管了,就直接用六条手臂同时往碎空剑上打出一道灵力,将此剑对着南娃挥去。

    此时,南娃摊着一只瘦小的手掌,虚托着剑柄,让那口并蒂金莲所化的宝剑笔直的向上竖起。剑格上的莲瓣放出层层光辉,竟托起层层火球,绕着剑身乱转。

    火球一共九层,最底层只有一颗,最高上面却有九颗!

    在南无乡挥剑而出的当口,南娃也摇动手掌的将此剑向前一推,此剑携着四十五颗火球一同袭出。

    纯阳罡劲再次没有让南无乡失望,足与这几十颗火球僵持了一个呼吸之久,甚至还斩碎了十几颗火球。可等被火球中的宝剑用本体一碰,就碎成点点金光。

    南无乡正要再催剑气,岂料碎空剑一声哀鸣,竟同剑光一起碎成齑粉。

    “啊!”南无乡一声悲鸣,就像断去一截手臂一般。

    却只能按下哀恸,因为那几十颗火球已经再度飞袭而来。三颗头颅,六道眸光中狠色同时一闪,竟直接喷出六根火柱来。

    六根火柱迎面刺破六颗骄阳,并将后面的火光挡住一瞬,但同样被火光中的剑芒一闪的破去。南无乡只觉六目一痛,六颗眼珠上竟都多了一点血迹。

    但这时,他的六只手掌早已并指成剑,大股的金光自体内狂涌而出。六道剑芒如柱般刺出体外,竟将众多火球击退一段距离,而后才僵持到一起了。

    虽然挡住了攻击,可南无乡很快意识到不能这样下去。虽然法力足够支撑到把对面的剑式击退,可他的手臂却根本挺不到那个时候。

    事实上,此时他手臂上的经脉正如时时刻刻被带着倒刺的刀子刮过一样疼痛难忍。不但道袍被自身溢出的剑气刺成碎片,就连手臂上的汗毛都齐齐的连根断去。一时间,竟让他这六条粗壮的手臂光滑无比。

    如果任形势发展下去,下一步被剃掉的将是皮肤,然后是肌肉,最后连骨头都剩不下!

    “只能这样了!”

    心念电转之下,他想到一个主意。当即拼着四条手臂不要,硬是在此关头抽出两条手臂来。一条飞快的捏了一个雷诀,准备随时遁走。另一条则伸入怀中,取出一副龟壳。

    虽然才到手不久,并且对自己至关重要,可除了此物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可以暂时抵挡剑气,给自己争取时间的法器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小虫运剑开天地 赤凰护主铸剑魂(尾)

    可就在他准备将此宝掷出的瞬间,心口处忽然传出一声凤鸣。

    “什么!你打算如此么?”他先用左边的头颅对着心口说了一句。

    “既然这样,我就舍命陪君子了!”跟着右边的头颅也说了一句。

    接着就把本要掷出去的龟壳顺势往身上一套,变成一副龟甲穿在身上。

    然后双手捏诀,并先从中间的头颅上传出声声咒语。眼见一层层五光十色的符文自心口而出,遍传四肢百骸。这时左右两颗头颅也开始诵念咒语,四条手臂也收了回来,捏成同样一种咒诀。身上的灵光更盛数倍。

    “缩在龟壳里有用么!”

    见南无乡收了抵抗之力,南娃飞快的朝两口宝剑轮番一点。

    身前的宝剑上光球一闪,便与早就守在一旁的如意金光剑一起,一左一右的向南无乡多出来的那两颗脑袋砍去。那条被南无乡抛开的巨蛇也一身是血的爬了回来。

    他已经打定主意,只等砍掉了另外两颗脑袋,就将南无乡的身子定住,开始争夺这副肉身。

    可南无乡任由如意金光剑砍掉一颗脑袋,硬是一声也没有吭出。只在另一口剑即将着身之时,身上凤鸣之声大起。身上的符文一涌之下,一只七彩凤凰的虚影自体表浮现,顺着剑指一刺,即迎着此剑脱体而出。

    “这是?”

    南娃这才想起此物来,虽然还猜不出南无乡想做什么,却知道必是阻挡自己的关键一步。同样一阵捏诀念咒之后,又一连对着这口花枝所化的宝剑打出数道灵光。并同时催促火蛇,再度袭击南无乡。

    这道凤凰虚影不过丈许大小,但身上的符文密密麻麻,一层挨着一层,随着翎羽扇动,发出一圈接着一圈的绚丽光彩。

    双翅一扇之下,一大片剑光扫出,直接击破了此剑周围的十几团火球。跟着金黄的尖喙一张,就在一声轻鸣中向此剑的本体迎头啄去。

    一团团剑气,像太阳的光芒一样散开。一向无往不利的莲花宝剑,剑气如何纵横,却始终无法击散这道凤凰虚影。

    此情此景大出南娃的预料,连连变化指诀,意图把此剑召回。可此剑的剑锋稍转,彩凤就趁机伸出一对儿钩子一样利爪,反将此剑直接抓住了。

    这时火蛇尾巴一甩的缠住龟甲,四张血盆大口同时一开之下,再度向南无乡咬来。南无乡眼中厉色一闪,却趁着火蛇暂被其杀意威慑的空挡,一下缩到龟壳里去了。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正在他准备用此龟壳抵挡剑气,趁机遁走的关键时候,赤凰剑灵跃跃欲试的想要钻出体外,还对那口宝剑表现出极强的执念。这情况,就与自己夺走先天之精时,此剑的表现差不多。

    虽说此剑灵的灵性极强,却并不是开启灵智之物,行事只凭本性,南无乡也不知道能不信相信它。

    可随着时间推移,他对夺走那粒先天之精的事越来越觉愧疚,再不忍心拒绝它的要求,加上自身也不想助长南娃的威风,索性决定放手一搏。

    这才调集一身灵力,甚至再度激发了心上的符文,予取予求的满足它的需要。这家伙也是毫不客气,竟在瞬间将他的法力抽走大半。

    先被斩去一颗头颅,又失去这么多法力,再硬抗此蛇就太不明智了。

    不过他也没敢在龟壳里停留太久,稍微压制住体内翻滚的气息就纵身从龟壳中跳了出来。

    此时他法身已破,身形也恢复到正常大小,但手掌一翻,就升起五团灵焰。那火蛇忽然失了目标,又忽然看见目标出现,刚有反应就被五团灵焰同时击中。

    前面四道各自找上一颗头颅,第五团却直击此蛇七寸。等此蛇摆脱了另外四团灵焰,再想大发凶威时,却发现自己的法力骤然散去小半!

    原来这第五团灵焰竟是劫烬业火,此蛇仗着一身火术不惧灵焰的灼伤,敢用头强破其他灵焰,但对上此焰时却吃了一个大亏。

    南无乡发出灵焰之后,只抽空往赤凰剑灵那里扫了一眼。跟着就朝那龟壳一点,此龟壳当场化作道道乌光,围着他一阵盘旋之后,还做四十九块甲片,向身上一合的变化成一身乌黑甲胄。并同样有二十四块甲片连成一圈,围着他旋转不停。

    这让他心里一喜,屈指一弹之下,就有五块甲片直接飞出,在半途中幻化成五座大山,把那火蛇的四颗脑袋和身子同时压住了。此蛇先失大半法力,又被压住肉身,算是彻底的不足为虑了。

    直到这时他才有空认真的打量赤凰剑灵的情况。

    此时剑灵已与那口灵剑一起,变做一颗由道道刺目异常的丝线状剑气形成的椭圆形巨卵。剑气从此卵的一端喷出,在空中弯出一道弧线后,又从此卵的另一端汇入。竟然无始无终,无穷无尽的样子。剑丝无穷,每一道都又细又亮,可汇聚一起后却没有模糊成一片,依然能看清每根剑丝的样子,只是看的久一点儿就会双目发痛。

    南娃已经尝试数次,竟完全无法干涉此卵。任何法术只要靠近此卵十丈距离,就会遭到一股无形剑气的攻击,不等接近此卵一半距离,就会彻底化作乌有。

    南无乡兴奋的一搓手掌,雷光火光同时在掌间一闪,竟然再度使出纯阳之体!

    “你疯了!”南娃见状一急,“在这样情况下催动纯阳法身,就不怕此身不堪重负,再生出暗伤来么!”

    “你难道不知自己的圣蛊之身,正是二气相济之物,天下间最好的疗伤圣药么!”

    南无乡说了一句之后,便迈动蛟龙步,剑指一挥的向南娃刺出。他的法力所剩不多,伤势也比想象的严重,不能把期望寄托在赤凰剑灵身上,眼前的事必须速决。

    “你!”南娃连忙朝金光剑一指,此剑再次化作一道电光而出。

    他怎会不知自己的原身是疗伤圣物?正是知道此事,才会生出先重伤南无乡,再与其争夺肉身的打算的。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还在自己的控制之内么?赖以致胜的法宝不知出了什么状况,刚刚降服的灵兽也被对方制住,似乎已经没有必胜的把握了。

    正在心疑之时,金光剑与南无乡的交击也有了结果。

    南无乡的手指在金光下短了一截,可金光剑同样被弹了回来,甚至寄托在剑上的圣蛊法相也被击散了。却是他才复生几日,没有时间仔细修行法相的缘故。此法相能力本就不强,先前又被震碎过一次,再与画戟硬碰一场,终于在此时耗尽了威能。

    南娃连忙把金光剑抓回手中,手指在剑身上一抹,五颗数丈大的雷球随即闪出,同时化作一道电弧向前劈去。

    南无乡以为他要鱼死网破,岂料他发出一串电弧之后,就使雷遁到那条被山峰压住的火蛇身边。

    “下一次,一定与你分个雌雄!”

    说罢挥掌朝那火蛇的一颗脑袋上一拍,就与火蛇一同化作火光消失了。

    南无乡还想追上去的样子,可这时身上金光一闪,纯阳法身再度失效。他暗道一声好险,就再也顾不得南娃的事情,从怀中掏出一大堆丹药来,服下去恢复元气了。

    其实南娃心知肚明,作为南无乡的心魔,即便被当场杀掉,也不过是回到识海中,还有一斗的机会。只是此时的他连连受挫,信心大受打击,而南无乡士气正旺,认为在这种情况下争夺肉身的胜算不大。

    而且他现在使用的肉身是蝶皇九世修行打磨出来的成果,堪称潜力无限,后面还有许多提升的空间,也就选择暂避锋芒,以图卷土重来了。

    南无乡一连修养半个时辰的时间,耳中忽然传来一声凤鸣。

    睁眼再看,那颗剑丝巨卵已被一枝并蒂金莲取代,一只彩凤落在花枝上。花枝挺挺,却被彩凤的重量压弯,迎风摆动。

    花枝虚插在半空中,放出一团光晕,照耀之处纤尘毕现,光晕中间更是灵光点点,其中以红色光点居多。这竟是一盏莲灯,还把无形的天地灵力都照得清清楚楚。

    “难道是那件宝物!”南无乡一喜之下,连忙赶到跟前,把花枝抓在手中。

    就像与他游戏一般,在入手刹那,花枝又变成一口宝剑。长二十五寸,柄约六寸,剑茎扁圆,中间鼓起,金莲状的剑格,骨朵状的剑首。一道柳叶般,带着弧度的紫色剑刃从莲蓬上刺出,剑脊上有排排串串的金色符文,剑锋也闪着一道金色的光芒。

    更引人注目的是剑身底部的一只凤凰和一轮红日图案。二者皆从剑身的内部透出,红日在前,凤凰在后逐的样子。红日应是此剑自身所有,凤凰则是赤凰剑灵显化的。在南无乡打量它时,还调皮的对他眨了眨眼。

    剑格与剑刃之间是连接二者的莲蓬,上面刻有“道火长明”四个小字。其中“道火”与“长明”显然不是一起铭印上去的,而在“长明”之后,却有一些被修饰过的磨损。

    “道火长明,长明灯盏。”南无乡默默念了念,“此剑果然与那件传闻中的灵宝大有关系,只是不知怎么变成这样了。看来,想弄清此剑的来历,以及南娃取蝶皇的转生之身而代之的原因,就只能去她的寝宫一探了。”

    说着就收了此剑,穿回法袍,往那方宫阙而去了。

    等重新回到这片宝石般的寝宫,他才注意到此宫的名字就叫神火宫,而道火长明正是这方宫阙的钥匙。宫中残存的禁制,见到这口剑后没有不放行的。

    可他一连走了灵药殿,百宝殿,神火殿等几处宫殿,竟无一不是空空如也。显然,南娃已经抢先一步,把蝶皇收集的灵药,灵石,材料,丹药和法宝先行取走了。甚至连收藏这些东西的箱子、架子也没剩下。

    可就在他意兴阑珊的推开一扇无名无字的玉门之后,里面竟有满目的竹简、石碑、玉牌、甲片。竟是一间完完整整,收藏典籍的密室!

    这就不枉他冒着南娃杀回来的危险跑一趟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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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乡下小子,在看了一场神仙打架后,进入地师府里修行武道。并成为一名为修仙者们铸造灵石的铸灵师,他能以这样的身份,在修真界里掀起什么样的风云呢?道武仙侠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道武仙侠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道武仙侠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