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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伍車     道武仙侠录txt下载     道武仙侠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四章 南无乡一剑定阑山 陈太生三计平晋北(中)

    阑山道人立身云印之上,脚踩青龙刻像。刻像上猩红双目不停闪动,反应出他不停变化的内心。

    如果两口剑碰到一起,各自崩飞,那还可以说是平分秋色。若是两枚印玺碰到一起,各自崩飞,也可以说是旗鼓相当。可是自己的风印砸中对方的宝剑,而后各自崩飞,那是什么情况?自己一件以力量为主的法宝,碰上对方一件以技巧为主的法宝,但两者的力量半斤八两!

    更让阑山震惊的地方在于,南无乡出现的毫无预兆,“南一明”这个名字他也从未听过,可既然这人随随便便的一剑,就挑飞了自己的宝印,那真的交手来自己肯定不是对手。只是此人出身天师府,且名字里也有个“一”字,那修行的时间肯定不长,怎么会有这样的实力?

    其他人同样被方才的画面深深震撼,一件阁楼大小的印玺,砸中三尺青锋,竟然一挑就倒飞而出。多数人第一时间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南无乡的实力强悍,而是在想阑山道人怎么了?

    直到阑山收回风印,将印玺一翻,竟发现这枚印玺平整的底部竟多了一个米尖一样的小坑。这让阑山又心惊又心痛,同时恶狠狠的朝南无乡打出一团灵光后,即把风印往脚下一抛,同时云印也收缩成尺许大小,一脚一个,踩着两枚法印向西方退走了。

    一片哗然!树倒猢狲散。

    原本还有些侥幸,可随着阑山的离开,所有人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个个将阵旗扔的老高,也朝西方溃散而去。

    但在禁制之后的人自然无妨,那些冲杀到禁制之外,与天师府一方鏖战的人可就惨了。禁制无人主持,自然分不清敌友,将他们也一股脑的阻拦下来。

    这些人有三四十个,以阑天宗和丹辉宗为主,也有一些其他宗门的。这些人也想撤走,见此只好停在原地,破口叫骂起来。也就这么个时间,天师府的战车已将众人围住。

    有几个自认遁术不错的,就想从战车的缝隙里走,可这时五辆战车方向一变,阵台上的五人同时将手中的宝剑朝天一掷,五道惊雷打下,又与五口宝剑碰成一团,炸成五张雷网。这五张网连成一片,有三个人躲避不及直接撞在上面,只发出滋一声响就化作一股青烟不见了。

    “放下法器,不然让尔等形神俱灭!”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

    那些被围住的人闻言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阑天宗的弟子,便把手上的一件匕首丢在地上,其他人见有带头之人,也都扔下法器。唯有丹辉宗的七八个人,双眼瞪得溜圆,没有屈服的意思。

    “嗯?”中间那辆战车上,一位身着白色道袍的道士眼珠一瞪,发出一个威胁意味十足的警告。同时,雷网上一根手臂粗细的电弧打下,正劈在最前面那人的脚下。

    砰一声巨响。

    那人原本还想坚持一会儿,可等看见脚下一个黑乎乎,大腿粗细,深不见底的洞口,顿时心里一寒,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一起退却的还有视死如归的勇气,手上的长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一动不动的怔了起来。其余的人也都被吓得一个趔趄,纷纷将法器放到地上。其实停止反抗的一刻已经注定了他们的命运,抵抗不过是一个姿态而已。

    战车中间层的二十五名修士,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捆仙绳,将这些人结结实实的绑在一起。

    这时,萧一鸣终于平定气息,手上宝剑朝光幕上一刺,韧性十足的光幕滋啦一声裂出一个口子,天师府这边的人跨越禁制,在对面见着跑的就杀,见到站着不动的就抓,不过半个时辰左右,整个阑天关的西峰即被完完整整的控制下来。那些躲在禁制之后,提前散走的也被捉了回来,只有一些御神期的弟子躲开一劫。

    众人忙过这一阵儿,才想到还没弄清东峰的情况。萧一鸣命人牢牢守住关口,看好俘虏,修补禁制,自奔东峰赶来。

    他同样想知道东峰这边发生了什么,也想知道南无乡这个孩子,这几十年的时间里增长了什么本事。

    画面简单,但有时候,简单反而更显惊奇!

    南无乡一剑插在地上,远远望着看不出什么,但走进细看,在剑与地交接的缝隙处,隐隐放着紫光。整座东峰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却死气沉沉的。

    东峰上人马也有数百,此时全都匍匐着,一动不动的定在原地。

    萧一鸣与阑山交战正酣的时候,东峰的人也都在关注着二人的情况,南无乡悄悄进来,一路上用剑气封住众人的血脉,直到接近峰顶才被人发觉。山上的人发动了另一层禁制,他阻止不及,只好掷出镇山剑,定住山上的阵势。

    那些守护禁制的人,见运转不知多少年的禁制突然失效,一个个都大惊失色。南无乡又将气海外放,将这些人也都定住了。

    天师府还需要这些禁制御敌,他不能破坏,只好站在山顶将整座山的阵势镇住。这也是他无暇追捕阑山的原因,不然依他的想法,要将此人也擒住才好。

    “想不到南师弟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就增长这么多本事。这样看来,当初把你送入地师府反而是件不划算的事了。”

    “萧师兄谬赞了。不过,师兄还是先设法将这里的禁制撤掉才是正事,我就快压不住了。禁制一旦爆发,怕整个山峰都要崩毁掉。”南无乡咧嘴说,他此时所为与平时偶尔借用地气不同,将地气稳稳镇压,并持续如此长时间,他也吃不消的。

    “此禁制是阑天宗独有,历经数代完善的,想撤下还需阑天宗的人。”萧一鸣应了一句,转头向一旁看去,那里面有几个人正抱头蹲在地上,都是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便道:“你们撤下此地禁制,天师府自会厚待。”

    那几人本就被南无乡震慑住,只是阑天宗尚未溃败,万万不敢变心,此刻阑山自己尚且败走,他们还哪儿有反抗的胆量?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立马就翻出一些旗、令、印玺等物,几个物件上灵光一闪,山峰一边,一座平普无奇的石碑上也跟着灵光一闪,整个山峰震荡一下。

    南无乡顿觉压力一松,这才缓缓抽出镇山剑。

    阑天城已经拿下,阑天关又被完完整整的控制在手,天师府的修士们一扫三年不克一关的尘霾,尽情呼唤起来。

    而与此同时,两边的战况也反映到天师府,并传遍中原。其中最让人意外的就是南无乡。

    按照原本的计划,

    南无乡的确是一支奇兵,但所有人可没有指望这支奇兵能让胜利来的如此轻松,更没人能想到,银霞会被南无乡一扇子扇到屠迷谷里,被皇九轩等人擒住。

    战退赩霞与阑山,生擒银霞,控制住完整的阑天山脉与阑天城,还把阑天宗的弟子生擒了大半。一夜间整个中原都知道了南一明这个人,但对于南一明的过去,又无人能说清楚,天师府也只说这是他们秘密培育的一名弟子。

    在外界热议此战的同时,天师府已有大批人马走出中州,一部分驻扎在阑天山脉,一部分则进入阑天城里。表面一副整装备战的假象,而真正的主力则在攻占阑天宗的第三天,就绕过一些小门小派的宗门,直接到达阑天宗之南五千里,在晋河东侧,与阑山宗实力差不多的水元宗之外。

    水元宗依山傍水,沿河布置禁制,世代修行一门的法门,门内的人擅长水战,在中原可以说独树一帜。

    天师府人马杀过来的时候,暮霞正在此宗,同在的还有阑山道人。暮霞是自丹辉宗出来,而阑山则是败走后接到金霞的消息直接过来的。

    水元殿狭长幽暗,但面积不小,是水元宗主殿。此刻,这个大殿上又只有这三个人,显得格外冷清。

    水元宗掌教陈玄,身着黑色法袍,其人入道已有二百年之久,但看面容倒像一个二十岁的俊俏青年,双目含波,似两个黑夜里的湖泊,不断闪着一丝让人沉沦的光。

    三人中,暮霞看不出表情,陈玄一副桀骜之态,阑山则灰头土脸的,不停在擦拭着一枚印玺。

    “陈玄道友,天师府既然攻下阑天山脉,下一步定然会横扫周围的一些小门派,紧跟着就是贵宗了。掌教命我与阑山道友前来相助,稍后朝霞师兄也会过来。却不知道友有何应对之法。”暮霞首先开口,想探知陈玄的意图。

    水元宗虽然一直以丹辉宗马首是瞻,但二者也并非从属关系,他不好直接发号施令。当然,这也是他没有赩霞那等威望的原因。只是赩霞正在丹辉宗与金霞斗法,二人皆无暇支援此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陈玄似乎没有把眼前的麻烦当成一回事。

    “天师府的实力,阑山关一战已经可以看出。赩霞师兄败走,银霞师兄被擒,阑山关上的禁制一点作用都没起就被破解,实在有些邪门,道友还请小心为上。”暮霞见陈玄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心里有些着急。

    “天师府号称中原第一宗门,自然不是我这样的小门小派能比的。可他们不能倾尽全宗之力进攻,而我宗必将倾尽全力防守,此战结果不能以宗门实力的强弱而论。”陈玄诡异一笑,又接着说道,“何况这三年里我水元宗也不是什么都没做,早已纠合晋河上游的几个宗门,在我宗之前的少华山上也布下了阵势。暮霞道友既然有意,不如贵宗派出一部分兵力,协助守护少华山。说不定还能打天师府一个措手不及。”

    “这?”暮霞心一跳,才知道这陈玄是想把丹辉宗推到前面来。

    轰!

    几人尚未进入正题,就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跟着又听人喊道:

    “天师府的人攻过来了!”

第十五章 南无乡一剑定阑山 陈太生三计平晋北(后)

    “怎么回事?”陈玄一惊,看向阑山,“不是说天师府正在休整,一个月内不会出兵么?”

    这是阑山提供的消息。

    “陈道友看我何用?我要是能洞察天师府的动向,阑天关岂会轻易失守?”阑山抬头说了一句,又看向暮霞。天师府的情报,自然是丹辉宗了解的更多。

    “天师府的兵马都在阑天山脉整顿,这是万无一失的情报。这支兵马即便杀过来,人数也不会太多,想必是打着出奇制胜的心思。带兵的只可能是入道不久的萧一鸣,身负重伤的松鹤,以及凭空冒出来的南一明。这三人,一个说入道不久要闭关巩固境界,另两个则自称负伤不轻,要静养一段时间,其他人的行踪尽在掌握。想必天师府故意让几人示弱,暗中将其安排至此,想以三敌一,一鼓作气拿下水元宗。不过有我与阑山道友在此,他们注定要失算了。”暮霞想了想道。

    “如此说来,倒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讨回一点便宜。”阑山闻言一喜。这几日里随着“南一明”声名鹊起,他也跟着一落千丈,一心想一雪前耻。虽然他深深忌惮,并不敢再对上南无乡,但却认为萧一鸣,以及松鹤绝非他的对手,想从这二人身上找回一点平衡。

    “还是先看看情况吧,要是真的来了三个人,麻烦还是不小的。”陈玄则比较担心本宗弟子的安全。虽说他对本宗的禁制很有信心,但毕竟是在自己的地盘上,真的发生什么大战,倒霉的不可能是别人。

    三人估算好形势,即纵身飞出水元殿。此时,情况之严峻,已远超几人的预料。

    水元殿坐落在青水山上,山高三百六十丈。晋河至此二分,一条主脉与两条支脉,三面环绕此山,形成一片水泊,唤作青水泊。

    青水泊有八百里之广,水深处百丈有余,清澈见底,是难得一见的水属性灵脉。夜间,满天星城映射其中,似吞星吐月,水元宗以此为凭依,布下水泊聚星阵。

    此阵引一百零八颗星辰之力入水,平时用阵法储藏,发动时威力滔天,不弱于十大宗门的护宗禁制。

    在丹辉宗的计划中,阑天关的作用主要是阻挡天师府,好为后面的准备争取一些时间,这里才是大规模杀伤天师府人马的地方,凭的就是这套禁制大阵。

    而此时,就有三个人凭空立在水面之上,正是南无乡,萧一鸣,以及松鹤道人。其中松鹤鹤发童颜,精神熠熠,一点受伤的样子也无。这三人各领着三十六位御器在天的高手,亦从三面环绕此山。

    水元宗的弟子不少,其中不乏有见识的,但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门下八百弟子,除了御神期的五十余个还能各守本位外,剩下的都目光飘忽,不知在做什么打算。

    陈玄一见这三人,以及其余高手所占据的位置便眼前一暗——他最大的倚仗已经被人看破了!

    水泊聚星阵能引一百零八颗星辰之力,是因这里的灵脉上有一百零八个水涡。水元宗以水涡为窍,接引星辰之力。阵眼有三个,分别在一条主脉,与两条支脉上。

    这三个阵眼一主二副,主阵眼破,此阵即破,副阵眼破一个尚可,若同时破了两个,此阵同样会破。

    南无乡数日前便来过此地,不过收敛了气息,只探究水泊聚星阵的奥妙而已。这点门道早被他识破,才有今日的一出。

    “陈前辈,丹辉宗罪该万死,水元宗大祸临头。现在助我拿下暮霞与阑山,天师府可不计前嫌。莫像阑山前辈那样,白白舍掉一宗基业,成了一个孤家寡人。”萧一鸣见陈玄现身,立马出声喝道。

    青水山就在几人身前,但却有一层薄雾,让人难窥其中门道。不过,南无乡效仿点穴之法,以一百零八名高手为针,钉在水泊聚星阵所有要穴上,水元宗赖以生存的大阵已被破掉一半了。

    他们一方人数虽然不多,却胜在实力强横,在聚星阵失效的情况下,由他们三人带领,踏平水元宗不在话下。果然,随着他这一喝,水元宗的人立马就晃动不齐。

    “萧师侄,尔等孤军深入,明明是自取灭亡。见到我等不自行退去也就罢了,还敢大放厥词,莫不是想死无葬身之地。”暮霞见萧一鸣三言两语便动摇了军心,立马出声喝止。

    “暮霞前辈,银霞尚且被擒,你怎敢螳臂当车。此时不跑,一会儿可就来不及了!”萧一鸣针锋相对。

    “哼!若非诡计,凭你等安能擒住师兄。今日拿下你,好与天师府换人!”暮霞冷哼一声,随后一甩拂尘,纵身出了青水山,直奔萧一鸣而去。

    一旁阑山见暮霞对上萧一鸣,心里顿生失落,也高声喝道:

    “松鹤老鬼,早就看你不顺眼,今日正好较量一场。”本来他挑好的对手是萧一鸣,今见萧一鸣已经被暮霞挑走,连忙向松鹤挑衅,反正他是不准备再与南无乡交手的。

    “你个丧家之犬,也敢看本座不顺眼,纳命来!”松鹤伸手往后背一拍,一柄木质长剑射空,直奔阑山斩去。

    阑山反手摸出云印,也往天上一抛,云印在半空中翻滚几次,即化作一条青龙扑下!

    这两伙人一交手就激起大片水花,八百里青水泊顿时烟雨茫茫。

    “听说你是个强悍的对手,看来也确实如此。那两个老奸巨猾的肯定会捏软柿子。”陈玄看着南无乡,眼神里充满阴郁。

    南无乡所在的位置,正是主阵眼,而原本看守此地的三名弟子,都已经飘在湖泊上一动不动了。

    对他来说,无论南无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要在对方毁坏阵眼前将其驱逐,不然一旦被他破坏了阵法,水元宗一定是挡不住天师府的。而这座还没有被彻底破坏的大阵,正是他最大的倚仗!

    “我也听说前辈擅长驻颜之术,这在男修中可是难得一见。晚辈近来也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不知能否请教一二!”南无乡见陈玄后脑门一热,提出这个想法。

    他倒不是无理取闹,而是妖族这十年,虽然进步飞快,但也确实让他越发成熟,也比十年前粗糙很多。这让他担心再遇见黎明雪时,自己会显得过于苍老。偏偏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在陈玄耳中,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丝嘲笑的意味儿。

    这让他怒从心头起,当即朝前方一迈,整个人一个模糊,直接出现在南无乡身前十几丈处。更一翻手掌,掌心上多出一面黑漆漆的旗子。这是水元宗至宝牧星旗。

    只轻轻一挥,就有一百零八根水柱自湖泊上冲起,在一百零八根水柱之上,正是天师府一方一百零八名高手。众人被水柱所惊,纷纷向后撤开。

    水

    元宗的人却早将这种情况演练过多次,此时见阵势发动,也都向前攻去。

    其中有那几十名御神期的,都一对一的与天师府一方的高手较量起来,剩下的则只好数名弟子联合在一起围攻一个人,虽然实力不足,但有阵法相助,倒也不至于没有招架之力。

    一道水幕,顺着一百零八根水柱徐徐升起。随着水幕抬高,天空为之一暗,隐约现出一百零八颗星辰。

    “果然不凡!”南无乡喃喃一念,镇海剑化一道青光而出,直朝身下一处平白无奇的水面刺去。

    “休想!”陈玄一声怒喝,同时再度挥动令旗。

    只见黑乎乎的旗面上星光一闪,水面上顿时多出一个水涡。那水涡转速极快,里面似有几十颗星辰翻涌,让人看一眼就头晕目眩。

    镇海剑刺中漩涡即被反弹而开,直入苍穹。

    “当真玄妙。”南无乡又忍不住赞了一句,随即神识一动,招引神雷下境。

    天空倏地一暗,一个霹雳当空打下,镇海剑瞬间暴涨十余倍,变做七八丈长短,剑身上电弧密布,在空中转了个弯,再度斩落下来。

    那水涡已变得黑漆漆的,深不见底,水流汹涌快速,似乎沉下去就再在浮不上来了。

    镇海剑顺着水涡的位置当空劈下,瞬间电弧四射,水汽升腾,这黑漆漆的漩涡立马就有溃散的趋势。

    但还没等南无乡露出喜色,就见漩涡里翻滚的星辰数量猛增了一倍,漩涡范围暴涨,反有将镇海剑吞下的趋势。

    这也是这套水泊聚星阵最厉害的地方。此处身为主阵眼能操纵全部一百零八处漩涡,可将其余地方的威能借用过来,随时破阵之地,但也是威力最大的地方。

    “此阵若是留住,必将是克制妖族的一大利器!”南无乡看出此阵尚有余力,心生试探之意。当即变化指诀,镇海剑上青光一闪,瞬间一剑七化。

    此刻,漩涡已有十余丈大,被七口剑封住边缘,里面的水流已现错乱之势。正在此时,漩涡里再度灵光一闪,又多出几十颗星辰。

    一百零八颗大星排成阵势,围着漩涡中心错落有致的转动,水流之急,令人心生沉沦之意。七口镇海剑瞬间被吞入其中。

    陈玄先是露出一丝微笑,但等稍微往四面一看,马上又凝固下来。

    他这头已经占据上风,但自己却抽离整套阵法大半的威能,其余地方的水幕已经降下大半,水元宗的弟子们失去阵法守护,已经岌岌可危。

    而萧一鸣与暮霞的战团,虽然看得出暮霞占了上风,可萧一鸣手持一柄紫色小锤,每逢有落败的趋势便将此锤一掷,暮霞就不得不退避三尺,二人就这样斗得难解难分。

    在另一处,松鹤道人受伤的消息分明是假的,并且其修行的也是五雷天心诀,阑山在法宝有损的情况下,反而落了下风。

    眼见这二处一时半会难分胜负,自己的弟子们却已被杀退大半。陈玄心里一横,索性将此阵的威能尽数调集过来。

    他想一鼓作气拿下南无乡,再回过头来相助暮霞。只要打退了三位入道的高手,剩下的一百零八人自然只有逃命的份儿!

第十六章 南无乡一剑定阑山 陈太生三计平晋北(末)

    随着陈玄心思转动,漩涡就像沸腾了一般,中心处一个水桶粗细的凹陷,黑幽幽似直通地底,让人望而生畏。更有一股惊人吸力传出,似要将七口镇海剑都吸入漩涡之中。

    南无乡透过镇海剑感受着水流里汹涌的危机,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不过,这是危机,也是他一直等待的时机!

    随着漩涡的吸力猛增,守护青水山的水幕已经只剩几丈高矮,薄薄的一层。

    天师府的人马见之,按事先的约定同时变动阵型,每三十六人合成一团,又每十二个人结成一组。

    最前头的抵挡着水元宗一方的攻击,中间的则持剑而立,撑起一层护罩,将最后面的一组人牢牢护住。

    最后一组则盘膝坐在水面上,宝剑横在身前。不停的变化着指印,嘴里也模糊不清的嘟囔着什么。

    这些人指印越变越快,口诀越念越急,天也随之阴暗,宛如一层漆黑如铁的乌云,整片压在青水峰上,四野寒风骤起,让人不寒而栗。

    南无乡青筋暴露,面目狰狞,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下。他不得不拼命催动镇海剑,才不至于被漩涡吞没。

    陈玄手持牧星旗,即便看出天师府一方随时能击溃自家防线,也不显一点担忧之色。只要打败眼前之人,弟子们能否挡住攻击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他想。

    南无乡能在聚星阵全力压逼下坚持这么久已经超乎他的预料,但此阵的奥妙还不止如此,真正的杀手锏还在后面。对他来说,此战已是胜券在握,此时保留最后的绝招不发,不过是为了增加胜算而已。

    在他们僵持之际,天师府一方的人已经准备完毕。三十六人同时用拇指一点眉心,一道电弧自眉心窜出,打到身前的宝剑之上。

    宝剑如受鞭策,三十六口同时射空,天上乌云也猛地往下一沉,同时向中间汇聚,也形成一个漩涡,将三十六口宝剑同时吞没。

    “糟了,这是天罡五雷阵!”交战中的暮霞见之一惊,就要挥剑破去云层。

    “慢了!”萧一鸣已经彻底落入下风,但见此幕后心中一喜,将手上的紫锤抛入云中。

    咔——

    轰然一声爆响,雷电以紫锤为中心,蛛网一样沿着乌云蔓延开来。

    暮霞被雷声震得一个心神荡漾,随即便见一根水缸粗细的雷柱劈落下来。

    雷霆迅疾难以躲避,暮霞又为声势所惊,危急间只好往剑柄上一拍,宝剑化虹而出,竟似千万缕霞光,将雷霆托住。

    “动手!”

    暮霞见挡住了攻势,正要设法反击,却听萧一鸣如此命令。心中暗叫一个不好,却见云中数十道银光一闪,三十六口长剑刺落下来。

    一道雷幕从天而降,漫天雷霆洒落在水元宗的阵营上。水幕被雷幕一冲,顿时溃散无踪。

    五雷天罡阵是天师府独一无二的阵法,但这三十六人联手所用的,却只是一个简化版,按说是难以打破水泊聚星阵的。可陈玄将水泊聚星阵的攻击力尽数用来对付南无乡,导致其余部分威能大降,自然难以抵挡这样的攻势。

    此时水幕被毁,雷幕倾泻而下,水元宗的人才失去阵势掩护就被雷霆攻击,顿时阵脚大乱。天师府的弟子紧随雷幕之后,从三面冲杀而出,一百零八名高手如虎入羊群,瞬间攻到青水峰上。

    “啊!”陈玄不复从容,迅疾的将牧星旗朝前一划。一道黑幽幽的灵光一闪而出,直奔南无乡。

    南无乡见

    阵势已破,一心应对陈玄,口中念了声“疾”,镇山剑锵一声出鞘。

    出乎他的预料,那道看起来很玄妙的灵光竟被一斩而成两段。

    正诧异间,却又见这被斩成两段的灵光在原地一个闪烁后,又速度不减的激射过来。

    南无乡心思一动,先是双掌在胸前一击,撑起一个金灿灿的护罩,跟着镇山剑速度猛增,也斩向陈玄而去。

    陈玄露出一抹暗笑,再挥牧星旗,一道水幕挡在身前。

    两人同时做好攻击与防御,并都露出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对南无乡来说,他不相信陈玄随意一挥就能打破自己的护身罡气。陈玄也同样不信,对方信手发出的一剑,就能斩破这道聚玄水精华而成的水幕。

    正如二人所料,镇山剑只一触水幕即被弹开,而那两道黑光碰到南无乡的护身罡气上也只激起一点涟漪。南无乡暗笑不过如此,却见这两道黑光,竟似滴入水中的墨汁,在护罩上铺散开来。

    “你上当了!”陈玄从暗笑变成大笑,还未有别的举动,单是笑声便令南无乡头皮一麻。

    呼!呼!呼!声声巨响破空而至。

    原本天罡五雷阵聚来的乌云遮天蔽日,封锁了青水峰以及方圆十里的地方。雷行云中,似蟒蛇四窜,云下天师府的人马如有神助,一瞬间就占领了半座青水峰。

    一直处在下风的萧一鸣,也在阵势帮助之下,将暮霞打的步步后退。一直占据上风的松鹤真人,已经逼得阑山道人双印齐出,全靠拼命才稳定不败。

    这二人见大势已去,已有撤离此地的意思。

    但随着轰轰巨响,一颗颗流星自九天之上,夹杂天火而降,乌云瞬间千疮百孔,雷霆也随之散去。

    此时,青水泊外的人惊讶的发现,青水泊的天竟分成三层。

    最下一层是一片乌云,遮天蔽日,往日大老远就能看见的青水峰,已经没了影子。

    乌云之上又是朗朗晴空。

    但最神奇的却是在这片朗朗晴空之上,明明大白天的,此处却宛如暗夜。一百零八颗星辰在暗夜中灵光闪烁,一颗颗如流星滑落下来。

    “虽不知你如何看出我阵法的弱点,但你却不知,聚星阵除了借助水脉之外,尚有星辰之力可用!”

    陈玄双手抱胸,看向南无乡时,露出一副惋惜的样子。

    这是个不错的对手,但星辰之力尽数攻击一人,绝非人力可抗,在他眼中,南无乡已经必死无疑了。

    南无乡自然也发现变化,那团黑光诡异的粘在自己的护身罡气上,无论如何也驱除不尽。而那些流星,正是冲着这团乌光来的。

    自发现此点,他已先后使出数种手段,但始终不能将这团乌光甩开。眼看陨石就要轰在护身罡气之上,他只好放弃摆脱乌光,转而将一身灵力加持在护罩上。

    轰!也就在这个时候,第一颗流星已经砸在护罩上。

    护罩上金光一闪,连带着南无乡也忍不住的一个颤动。

    陈玄已经发出狂笑声,紧跟着第二颗,第三颗流星砸下。

    又是轰轰两声巨响,一大片光焰混着气流荡开,青水泊上水波一荡。烈焰,狂风,水浪,三股波纹此起彼伏的荡漾不停。南无乡的护身光罩也跟着晃动不已。

    陈玄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渗人,但最后又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

    戛然而止。

    连绵不绝的流星落下,颗颗都正好落在南无乡的护身罡气上。每一次陨石砸下,南无乡的护身罡气都要晃动一下,交击处灵波四起,激荡的整个青水泊都跟着翻覆不已。

    这护身气罩似乎随时会破,但除了疯狂颤动外,至今没有别的变化!

    “怎么可能!”陈玄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正惊讶时,却听南无乡道:

    “星辰之力磅礴难挡,我也无法尽数挡住。但可惜前辈忘了,除了此处,咱们在另一处尚在斗力!”

    陈玄恍然大悟,连忙再挥牧星旗,身下狂澜怒起。却已经迟了!

    陈玄孤注一掷,只为迅速击败南无乡,为此引下星辰之力。但在此之前,镇海剑却在水涡中与水涡斗力。

    可后来他见水涡无用,便将心思放在星辰之力上。南无乡真元雄厚,在抵挡星辰之力的同时,又借助镇海剑之力稳定了水涡,并借助平峦诀,纳水涡之力为己用,在此刻激发出来。

    伴着滔天巨浪,七口巨剑宛如蛟龙出水,每一口都有十几丈长短,远远望着就像山峰一样,自水中冲天而起。

    其中五口直奔从天而上的流星斩去,所过之处,流星皆被斩成两半。这些流星一被劈开,就化作一团黑气消散在空中。原来这并非真正的流星,而是星辰之力幻化的而已。

    另有两口行到半途时猛地朝下一转,交叉着剪向陈玄。

    陈玄只看另外五口剑的威力,哪有硬接这两口剑的胆量?心生一丝怯意,连忙再挥牧星旗。

    背后一道水浪朝天一打,恰好将其护在其中。但还未等巨剑斩下,已经再度念动口诀,整个人诡异的化作一团人形水流,往后一退,反躲在水浪后面。

    “原来如此!”南无乡眼睛一亮,想起玄武就有类似的本事。一时怒从心起,手掌一翻,摸出风水扇来。

    风水扇上下一挥,上起一层罡风,流星落在罡风上立即上下不定的滚动起来。下起一波黑光,黑光过处,风平浪静。

    陈玄只觉一股万钧之力加身,一动不动的被定在原地。

    原本,暮霞与阑山落了下风,正要退走,后见陈玄大发神威又都留了下来。可如今风平浪静,南无乡安然无恙,陈玄反而气息涌动,一副受伤不轻的样子,顿时心里一慌。

    阑山早已领会过南无乡的本事,哪还敢继续停留在此?将双印轮流往松鹤身前一掷,却只虚晃一招,即又收在脚下,踩着双印往南走了。

    暮霞见之,也虚晃一剑,紧随其后。以三敌三还落了下风,现在走了阑山,水元宗最倚仗的阵法也已被破,他自然也不能留在此地了。

    萧一鸣与松鹤道人对视一眼,一个直奔青水峰而去,另一个则绕到陈玄身后,断其退路。此战孤军深入,前有强敌,后无援兵,益先占领水元宗,至于逃走的阑山与暮霞,反不是当务之急。

    陈玄见那二人退走,自然也想跟过去。可南无乡双剑悬在背后,手持风水扇,三件法宝上灵光闪烁,让他心里一寒。他分明感到自己胆敢离开的话,对方会毫不犹豫的下杀手。

    南无乡见陈玄没有逃走的意思,松了一口气,同时收起杀心,道:

    “前辈既然没有继续为虎作伥的意思,不妨看看府主给你的信函!”话落,丢出一封信来。

    陈玄略一犹豫便打开信件,待读过其中内容,仰天长叹一声,拱手道:“陈府主三计同出,晋北已无险可依,水元宗愿举宗归附。”

第十七章 朝霞生兵阻渝关城 萧一鸣神困玄心诀(上)

    此信不是专门写给陈玄的,而是陈太生与柳家家主柳逸的约定。

    在晋州,身为十宗之一的丹辉宗,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势力,而八大世家中的柳家,则是当之无愧的第二。在柳家之后,水元宗,阑天宗也都有雄峙一方的实力。这三个势力皆有不俗的能力,又彼此相距不远,共同守护晋北之地。

    以往南疆人从南向北入侵中原,丹辉宗为避其锋芒,便会将三辉顶迁移到水元宗之后。这样,以青水泊为前线,阑天山为后方,三辉顶居中调度,烈柳林从旁策应,再加上中原诸宗的支持,整个晋州如铁桶一般。

    历史上,青水泊虽被攻陷过几次,甚至阑天关也被打破过一次,但从没有南疆人能进入中州的。

    但这一次,天师府从北而南,先破阑山关,而将实力最强的柳家晾在一边。这是天师府的自信,知道柳家纵然与丹辉宗亲近,也不敢主动对上天师府。

    可天师府知道,丹辉宗在晋州经营多年,处处有险关要塞,想要真的攻占丹辉宗,就必须先在晋州打出一片自己的地盘。没有比烈柳林,阑天山,青水泊这三处地方更合适的了。

    只要同时拿下这三处地方,就能占据进出中州之要地,从此进攻退守如入无人之境。像以往中原抵挡南疆入侵一样,将丹辉宗的领地一点点蚕食,最终拿下丹辉宗。

    这就必须将这三个势力完整的拿下。万一哪一方玉石俱焚,天师府即便能得到其余两处,这片根据地也会漏洞百出。

    是以陈太生在一开始就定下三个策略:强攻距离最近的阑天关,威慑距离最远的青水泊,拉拢雄踞一旁的烈柳林。

    在攻击阑天关时,又刻意拖延时间,一起骄兵之用,二起练兵之用,三则为后面奇袭水元宗,以及与柳家暗中交涉提供时间。

    早在天师府进攻阑山关之初,陈太生已经许下重利与柳家交涉,但柳家作为晋州势力,天师府想把柳家拉到自己的阵营里也绝非易事。丹辉宗自然也不会放弃柳家,一直在与柳家接触,甚至不停的在劝说柳家出兵阑天关。

    柳家面对两个庞然大物的请求,即不敢应承,又不敢拒绝,只好左右逢源。好在二宗皆有所求,都不敢过分逼迫。

    在一开始,柳家在二宗的威逼利诱之下也分成两派。有的认为柳家身处晋州,还是要顾忌丹辉宗多些,应该出兵相助阑山,只要阑天关不失,柳家就是安全的。

    有些则认为天师府来势汹汹,阑天关坚持不了多久,应助天师府拿下阑天关。哪怕最终天师府攻打丹辉宗失败,也可以在中州寻个地方立足。但如果跟了丹辉宗,怕阑天宗后,天师府下一个要灭的就是柳家。

    是以阑天关的战局,就成了柳家最关注的事情。随着天师府久久不克阑天关,柳家也越来越偏向丹辉宗,生怕万一天师府连阑天关都没有打破,而柳家却一直袖手旁观,会引来丹辉宗的不满。

    转折发生在一年前,天师府迟迟未能打破阑天关,柳家里出兵的声音越来越大,丹辉宗也强硬起来,不再给柳家摇摆的空间。

    正在焦急之时,陈太生却向柳逸提出,在拿下水元宗之前,不会再逼迫柳家,但柳家也不可出兵阑天关,并且拿下水元宗之后,柳家也不许再心存侥幸。

    事已至此,柳逸直言自己不能一直无视丹辉宗的存在,至多只能拖延一年,倘若一年后天师府还不能拿下阑天关,柳家就

    只能应丹辉宗的要求出兵。并且拿下阑天关后,必须尽快拿下水元宗,以免使柳家陷入两难之境。

    至此,柳家的立场终于与天师府相合,陈太生才正式发动自己的计划。不久后,南无乡返回中原,恰好成为一支兵,并顺利异常的拿下阑天关与水元宗。

    此时陈玄手中拿着的,正是陈太生与柳逸暗中定下的契约!

    按此约定,水元宗被攻陷的消息一传入柳家,柳家就会通告中原,加入讨伐丹辉宗的行列。现在他再不识时务,阑天宗就是前车之鉴,而自己的下场将比阑山更加惨烈。

    “陈玄前辈愿意弃暗投明,实在是中原幸事。”没有给陈玄尴尬的时间,萧一鸣见其停止抵抗,立马上前说,“府主说过,只要前辈愿意讨伐丹辉宗的恶行,我府绝不会有越俎代庖之举。前辈还是水元宗主,天师府也不会在青水泊上安置一兵一卒。”

    “哈哈。”陈玄无可奈何的笑了一声,“我早也看丹辉宗的行径不爽,只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而已。既然陈府主厚义要照拂我宗,那我也不是什么冥顽不灵之辈。水元宗会立马修复禁制,准备抵挡丹辉宗的人马。”

    陈玄十分无奈,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倘若不归附,则水元宗立马就有被斩草除根的危险,而一旦归附,又要面对丹辉宗的疯狂报复。今后不需天师府鞭策,只有将丹辉宗彻底铲除,否则水元宗永无宁日。至于假意归附,再临阵倒戈的把戏,他是想也不敢想的。

    水元宗在中原也算赫赫有名,但在十大宗门面前,他只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而此时,金霞还没有得到水元宗被破的消息,尤自与赩霞争执着。

    丹辉顶是丹辉宗三辉顶中最高的一座,向来有无尚荣光。上有一个丹辉阁,是供奉历代掌门牌位之地。只有发生什么难以解决的争执,或动摇根本的大事,才会惊动这些木牌子。

    赩霞自在阑天城兵败之后,见识过南无乡的本事,心知大势已去,一心要与天师府讲和。

    金霞本想借赩霞的实力抵抗天师府,万没想到赩霞如此轻易就被吓破了胆,指责赩霞不思进取,辜负宗门的培养之恩,要收回丹辉剑。

    赩霞一心守护宗门,怎肯相让半分?二人当着同门的面争执起来。

    金霞固是掌门,赩霞却是丹辉剑的主人,而丹辉剑又是掌门信物。二人在谁也说服不了谁的情况下,金霞只好先派遣朝霞与暮霞,分别前往柳家与水元宗,想在稳定赩霞之前,先稳住晋北的局势。

    朝霞与暮霞离开后,金霞打开丹辉阁,二人要在历代掌门面前判定是非。

    死人当然不能决定今人的是非,决定是非的还是今人,死人终究是做个见证而已。

    依丹辉宗规,凡宗门面临生死存亡,而宗内意见分歧之际,分歧者可提出决议。决议提出后,由宗内的入道者参与表决,以人数多寡决定宗门命运。

    失败一方的领袖,从此在丹辉阁闭关,与丹辉宗共生死。其余人无论结果如何,都要齐心协力,共同守护宗门。

    金霞与赩霞是分歧者,银霞被俘,朝霞,暮霞不在宗内,能参与表决的只有入道后一直在宗内潜修,不为外界所知的三个人。

    这三人分别唤作昔风,长风,秋风,是丹辉宗全力培养的俊杰,分别是银霞,暮霞与朝霞的弟子。

    赩霞数百年不回宗门,这三人哪认得他?何况他那番求和之论分明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为这些年轻好斗的后辈看不过去。赩霞只得在丹辉阁中交出丹辉剑,从此闭关不出。

    金霞带着另外三人走出丹辉阁,握着丹辉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才走几步,就察觉胸口处一阵颤动。忙伸手一探,取出一枚火红色的玉石。

    身后的三人互相看了看,这似乎是传音石,但在他们的印象里,此石要放在传音台上才能用。

    在传音石上直接铭印法阵,可将传音石炼成传音符,进而随身携带,这是暗幕进来研究出的东西,其他人不知道,但金霞自然能够弄来几块。

    心知暮霞传讯必定非同小可,金霞以神识屏蔽了身后三人,独自听了传音:

    “南一明,萧一鸣,松鹤奇袭青水泊,陈玄来不及布置防御,水元宗已经失守!”

    一句话入耳,金霞眼前一黑,一个趔趄差点跌在地上!

    “宗主!”

    身后一人连忙上前搀扶,但还未待其扶上,金霞身上霞光一闪,已经重新站稳身形。

    “唉!”金霞回头看向丹辉阁,捂着心口道,“赩霞师兄是霞字辈的大师兄,我与你等的师父的本事,皆是师兄所传,他落得个这样下场,怎不叫我痛心。”

    “掌门师伯莫要悲痛。赩霞师伯远离宗门百余载,今日能永伴诸位掌门,也是他的福气。”长风接过话头。

    “昔风,长风,秋风。”金霞挨个念道。

    “在!”三人挺身称诺。

    “你们几个是风字辈最先入道的,务必同心协力,守护宗门。”

    “是!”

    “昔风,尤其是你,你虽不是大师兄,却是第一个入道的。务必以赩霞师伯为戒,不可做什么对不起宗门的事情。”

    “弟子不敢!”昔风一愣神,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你们三人是本宗的一支奇兵,也将是本宗反败为胜的关键,但入道时间太短,根基终究差些。即日起就去玉辉顶闭关潜修吧,玉辉顶上有一套三辉剑阵,你们好好参悟。”

    “玉辉顶?”三人同时疑问道。

    “开!”

    金霞见三人疑问,并未出言解释,而是从袖口中翻出一口金镜,用手在上面一蹭,又在说话的同时将金镜朝天一举。

    一根光柱冲霄,顿时霞光万道射下,原本朦胧胧的天空中,一片宫阙豁然而出,竟在三辉顶上又多出一座山峰!

    几人正在惊诧,他们久居门中,可从不知这座山峰的存在,甚至连师父们也都没有提过。正要发问,金霞又道:

    “快些上去吧,此峰现隐不过数个呼吸,只在丹辉顶上才可看见,是我宗最大的底牌,你们早先是不知道的。”

    三人面面相觑,但金霞催促的紧,只好隐下疑问,纵身没入玉辉顶。玉辉顶随即霞光一闪,再被遮住。

    “师兄,师兄。”金霞又回头看了看丹辉阁,“师弟的消息在决议之后,可见列祖列宗也是向着我的!”

第十八章 朝霞生兵阻渝关城 萧一鸣神困玄心诀(中)

    第二日,水元宗被破,柳家宣布讨伐丹辉宗的消息传开,整个中原哗然。

    三年未克一关,相对于天师的威名来说,这个速度未免太慢了;而三年平定晋北,相对于丹辉宗的实力来说,又显得太快了。

    原本很多人都认为天师府不过是小打小闹,发泄一下张九灵被害的气愤,顺便从丹辉宗敲诈一些好处,找回面子而已。直到今日,才意识到天师府所言,铲平丹辉宗的话是认真的。

    在攻下阑天关,收服水元宗,并获得柳家的支持后,天师府形势一片大好,晋北宗门望风归降,三日占尽晋北之地。只需再拿下晋中,就可挥师直抵七霞山。而晋中,易守难攻的险要之地并不多。

    三日前还遥不可及的天师府大军,似有立马就会兵临城下的架势,丹辉宗内群情激奋,人心惶惶。

    确如他们所想,天师府平定晋北,大批人马自屠迷谷而出,中州那些本在观望的势力,见之也纷纷向丹辉宗宣战。晋州彻底陷入混乱之中。

    天师府显然早有准备,在平定晋北的第七日,便兵分两路再度出击。

    一路由萧一鸣,南无乡,松鹤带领,向东攻打渝关。另一路由皇九轩,栢九寒,柳瑜带领,向西攻打雍关。另有冯九虚,汪九雷坐镇少华山,调度资源人力,稳定晋北局势。

    渝关乃是防止南疆人攻入渝州而设,有时也用来防范从东面过来的妖族,是个比阑天关还险要的关口。雍关的用途与渝关相差不多,只是一东一西而已。

    这两个关口并不在进攻七霞峰的必经之路上,但为了防止关内的高手支援其他战场,天师府还是决定先攻取这两个关口。

    一旦拿下这两个关隘,再加上早已拿下的阑天关,进出晋州最大的三个入口便尽数被天师府掌握,晋中之地在望矣。

    如此,再加上天龙山之南,天蝎族同样战事连连,那处在中间的丹辉宗将失去补充灵材途径,处于任人宰割的境地。

    面对这样的攻势,丹辉宗虽然准备充足,但人手却略显不够。银霞被俘,赩霞闭关,金霞又有意藏起三位后辈,这样真正信得过的就只剩下朝霞与暮霞,再就是阑山等一些与丹辉宗交好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面对兵分两路的天师府,金霞只好让朝霞应对东路的攻击,暮霞应对西路的攻击。

    在渝关之前有一座渝关城,此城是进出渝关的大城,十分繁荣,战时也用来应敌。天师府要攻渝关,应先破此城。

    朝霞奉命来此,到渝关城时,渝关城已是人心惶惶。

    “那个身穿紫色道袍,背双剑的就是南一明么?”城头上,朝霞指着前方问道。

    城外二十里,天师府调集了五十辆战车,连同其他旌旗之类的布阵器具,建起一座营寨。营寨中,南无乡等人正看向这边。

    在朝霞一旁,是阑山道人,以及一个身穿红色宫装,体态妖娆,神色妩媚,持银铃的女子。

    “没错,此人很是难缠,一剑就挑飞了我的宝印,还能克制陈玄的法阵。若非此人,阑天关未必会破,水元宗也未必会降。”

    “南一明,萧一鸣。天师府的一字辈都成长到如此程度了么?”朝霞神情一暗,想起在宗

    内时,赩霞曾说,这个南一明能空手硬接丹辉剑。这个消息并未透漏给其他人,不然这个阑山会被吓破胆吧。

    “依时间推算,即便天师府事先隐藏了这二人的修为,他们入道的时间也不会超过十年。这样的话他们的根基深不到哪去,我倒想以玄心诀试试这二人的天心诀,就是怕这二人心魔发作,两位道友更制不住他们。”宫装女子嫣然一笑,朝霞与阑山忙把头扭到另一处。

    “哈哈!这两位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遇见玄心诀自然只有俯首帖耳的份儿了。”阑山打个哈哈,宫装女子主动挑上南无乡,这让他放心不少。他本想去守雍关,是金霞说他与萧一鸣等对阵多次,比较熟悉这几人,这才无奈的来守渝关。

    “此战就仰仗阑山道友的吉言了。”宫装女子眨了眨眼睛,“但小女子毕竟本事低微,万一不是此人对手,阑山道友逃走时可别忘了带上我呀!”

    此话本事挪揄,但阑山闻言不小心扭头看了这女子一眼,竟有一股热气自胸腔而起,整个人立马热血沸腾,大有冲到城外,向南无乡找回面子的想法。

    “咳!”朝霞见状轻咳了一声,“稷粟夫人,你的功力谁人不知?这两个毛头小子又怎么是你的对手。再说,我与阑山也会从旁助你。”

    阑山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稷粟夫人在嘲讽自己,而自己竟在不觉中着了对方的道儿,脸上顿现一丝怒色。正要争辩几句,但一想此女威名,又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脸色也平定下来。

    稷粟夫人是中原的异类,出自一个破落的圣心门。圣心门本是东州一个颇有名气的宗门,此门内尽是女子,各个风霜高洁,样貌品性都是第一等的。因门人世代修行圣心诀心法而得名。

    圣心诀专门修养神识,门内弟子打开识海的比例很高,却有一点,因这套法诀御神期的部分过于玄妙,已至后续的法诀始终无人能够创出,因而圣心门一直没能出现过一个入道之人。

    直到二百年前,一场莫名其妙的灾难降临圣心门。包含掌门在内,门人在一夜之间被杀个干干净净,五十人口死了四十九个。剩下的就是当时只有十几岁,才拜入宗门,尚未开始修真的稷粟夫人。

    当时圣心门内,御神期的高手怎么说也有十几位之多,被人一夜杀尽,所有人都认为是有入道者出手了,但真凶却无人知晓。

    直到一百年前,渝州又出了一起灭门之案。被灭的是当时在渝州排名第二的修真家族孙家。

    孙家有千余口人,被发现时已经死尽,而且看尸体姿势,竟是妻杀夫,弟杀兄,子杀父。现场有惨烈且不说,单是这种自相残杀的死法已经让人不寒而栗。出手的就是稷粟夫人。

    中原人这才知道当年的事。

    是孙家家主看上了圣心门主,而圣心门主正在创立圣心诀下一部分的修行法门,不愿分心在其他事情上,因而招来了记恨,却又疏忽防备。稷粟因还没开始修行,被误当做一个凡人,在同门掩护下,携着圣心门主创立的不完整的圣心诀逃了一命。

    稷粟虽然尚未开始修真,但修真前识穴认脉等基础本事还是懂的,就这样凭借一套修改过的圣心诀,竟成古往今来,第一个打通玄关的圣心门人,并将圣心诀改名为玄心诀。

    这里面是否有其他机缘,则不为外人所知,所知的就是稷粟一定掌握了一门威力惊人的幻术,

    并凭此报了灭门之仇。

    因有前仇在,孙家又已被斩草除根,稷粟又已经入道,也就没有人再找稷粟夫人的麻烦。稷粟夫人此后也再未出过手,世人也不知其本事。但这样一个能玩弄上千人于股掌,使其不计伦理,自相残杀的人,阑山自然不愿轻易得罪。

    三人虽有了定计,但面对来势汹汹的天师府大军,依然不免提心吊胆,不过是养气的功夫不错,并未显露在脸上而已。

    在他们站在渝关城上,遥望南无乡的同时,天师府的营寨之中,南无乡,萧一鸣,松鹤并肩而立,同样在望着他们。

    “那个老朋友又回来了。”萧一鸣指着阑山道。

    “前两次是为府主平定晋北的计划,不愿分心针对,这次不打算放过他了。”南无乡说。

    萧一鸣点了点头,回身看向松鹤:“前辈,那个穿白袍的是朝霞,可二人身旁那女子又是何人?即与阑山、朝霞并立,必是个入道者无疑,但我却不认识。”

    南无乡闻言收心,认真听起来。不知何故,他看向这女子时,第一眼竟看成黎明雪,差点丢下二人直接扑过去。此刻虽然回神,但心里一直有一股不安的情绪。

    “难怪萧师侄不识,此女在百年前曾大放异彩,那时你还没有开始修真,事后再未现身江湖,你自然不会识得。”松鹤吸了口气,收回目光,也有些不安的解释道。

    “原来是她,一夜之间就灭了整个孙家的稷粟夫人。”此女的事迹萧一鸣是听说过的,便向南无乡解释起来。

    南无乡难免震惊,又忍不住暗自叹息,又想起金道人来。他对修真界的认识实在太过浅薄,以往还有金道人指点,以后却只能靠自己了。

    “岂止是灭了孙家这么简单。孙家满门被杀,但万法门过去调查时却发现孙家人,夫妻相害,父子相残,上至不能行动的老人,下至不会说话的孩童,无一幸免。此事在修真界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在稷粟夫人主动承认之前,谁也不知道孙家是怎么被灭门的。”松鹤生怕身边这两个毛头小子不知此女厉害,连忙补充道。

    “稷粟夫人自那一战后,就再未出过手,这次又怎么会投靠丹辉宗了呢?”萧一鸣疑问道。

    “要么是金霞许以重利,要么是彼此另有交情,或者与暗幕有关吧。”松鹤想了想说。

    “前辈知道的多一些,稍后还请替我们讲解一二。另外,萧师兄,我看还需府内将此女的详尽资料送来。”无乡本想说道这里便止了,但想起方才那股不安,便又补了一句,“我总觉得此战会生波折。”

    他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渝关城后面便是渝关,渝关城自身的禁制已不寻常,渝关更在青水泊之上。却渝关城中的人随时可以退到渝关之中,又随时能得到渝关的支援,而晋中尚有其他宗门可以策应此关,可以说占尽地利。

    反观他们,虽有冯九虚,汪九雷,陈玄等人在身后固守,但对此地的战事却帮不上什么忙。而三辉顶作为丹辉宗总部,却是可以移动的。万一哪路人马被三辉顶截断退路,此战就凶险万分了。

    但也有好的一面,便是那渝关的禁制是丹辉宗与万法门分别布置的,他们不需要真的攻破此关,关内的人也并无什么退路可言。这样的话,一旦拿下渝关城,渝关也就是囊中之物!

第十九章 朝霞生兵阻渝关城 萧一鸣神困玄心诀(后)

    南无乡回到营寨,本想先查清稷粟夫人的本事再做攻城的打算。但还未及休息,便听营外有人吵闹。/p

    他出去时,萧一鸣与松鹤已先一步在阵前。对面有三人带着千余人马,举着旗帜,布起阵势,气势汹汹的叫战!/p

    领头的三人自然是朝霞,阑山与稷粟了。身后又有一千二百修士,也都是不俗之辈。/p

    其中有百名站在朝霞三人身后,装饰整整齐齐,个个手持法剑,一看就知道训练有素。这些都是丹辉宗派出的御神期弟子,是辅佐朝霞守城的。/p

    这百人之后,又有一些衣衫杂乱,但气定神闲的。这些人手中法器不定,但都闪烁着寒光,一个个面色不善的盯着这头,看得出本领不俗。这些也都是御神之人,数量也是一百,看样是其他宗门的人。/p

    再后面的则更加五花八门,但也都精神十足,眼露贪婪之色,凶狠异常。/p

    就像天师府的许诺一样,丹辉宗同样许诺这些人不少好处,所以在他们眼里,胜负,强弱,正邪甚至生死都没关系,他们最想做的就是杀敌而已。/p

    这些人来势汹汹,萧一鸣不由得眉头一皱。正要喝退,却听朝霞上前喊道:/p

    “松鹤老鬼,如何甘为两个黄口小儿之下,做天师府的走狗!”/p

    松鹤嘴角一抽。原本他给冯九虚打下手自然没什么,可青水泊一战之后,便又成了辅佐萧一鸣,他比萧一鸣长了一辈,心里自然有些不满。但他知道,这些不应在此时表现出来,便回道:/p

    “丹辉宗勾结暗幕,私通南疆,还胆敢谋害张九灵前辈,举宗上下皆是十恶不赦,罪不容诛之徒。张前辈是我之师叔,松鹤怎么会放过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魔头!”/p

    “血口喷人!天师府说丹辉宗害了张九灵,可我却连张九灵的尸体都没见到,他死没死都是未定之事。反倒是我宗,为助他捉拿朱焰,折了丹霞师弟。哼——”朝霞越说越气愤起来,“此战打退你们的狼子野心倒在其次,必要杀你们几人替丹霞师弟报仇!”/p

    “勾结暗幕,又与天蝎族暗通款曲,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朝霞前辈却还想着反咬一口,难道你们丹辉宗的功夫都修到脸皮上去了么?”萧一鸣接过话头,反讽一句,“不过也好,原本萧某还想着要怎么拿下渝关城,转眼你倒把自己送上门来。多说无益,动手!”/p

    萧一鸣说到最后一句时已经往前迈步,等动手两个字落下,宝剑已在手中。朝霞见之嘴角一弯,也迎了上来。/p

    这两人在两军阵前你来我往,对面阑山眼珠一转,立马大喝了一声松鹤。他不想碰上南无乡,松鹤也不想碰上稷粟夫人,二人心领神会,战团向北移了三里,也声势浩大的斗了起来。/p

    南无乡摸了摸鼻子,干笑一声道:“南某不爱欺负女人,可看现在的情况,不斗一场也不行了。”/p

    “哈哈!”稷粟夫人轻笑一声,嗓音清脆出尘,听得南无乡一个诧异。/p

    不知怎地,前番远远一望,即被起勾起对黎明雪的情思,而如今近观之,反没了当时的感觉。正出神间,稷粟夫人纤手一挥,掷出一件钟形金铃。/p

    在一片叮叮当当的乱响中,金铃越涨越大,悬在二人之间。上面灵光璀璨,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声波,朝南无乡的方向翻滚过来。/p

    光是那一片叮当乱响,已让两旁观战的人心烦气躁,更有灵光炫目,乱人心神。/p

    观战的尚且如此,何况战团正中的南无乡了?/p

    只觉一阵心烦气躁,功力似有不受控制的

    趋势。心知对手非比寻常,南无乡忙气沉丹田,沉声一喝。/p

    顿时天地肃清!/p

    铃铛声,其余两处战团的搏斗声,两军将士的加油呐喊声,以及被二人交战的余**及,而发出的痛苦呻吟声全都消散。/p

    风起云涌,寒气袭身,天际骤然阴沉。/p

    “五雷天心诀,看来你还真是天师府的人了?”稷粟眼神莫名的一亮,步子一迈,移到金铃之下。/p

    这时金铃已有三尺大小,宛若一口金钟,悬在稷粟头顶。里面一口金灿灿的小锤,不停的敲击着钟壁。每一次敲击,都似有一股毁天灭地之声。/p

    一步错,步步错。南无乡开始时一分神,被对方抢了先机。眼看局势将要转变,又着了对方的道。/p

    钟声一下下传来。每一次听见钟声,他的脑袋都会忍不住的跟着晃动一下。似有一种情绪在冲击自己的元神,还意图影响自己,让他丝毫无法分心。/p

    稷粟夫人见之忍不住笑了起来。/p

    这件金铃唤作晃神铃,专门有迷惑神识的能力,若对上入道已久的松鹤,未必会有什么奇效,但对付南无乡这样入道不久的人,还真是防不胜防。/p

    南无乡只觉目眩神迷,慌乱中只好先激发起金光不坏身。/p

    在稷粟诧异目光中,南无乡变得金灿灿的,还有紫青二气从穴窍里翻滚而出。宛如两朵祥云,腾起十来丈高。/p

    稷粟一脸震惊,这两股真气之强远超她的想象。/p

    南无乡气海外放,一时让人得以窥见其根基。稷粟只觉眼前之人气息蓬勃旺盛,宛如蛮荒巨兽,气海浩瀚博大,还胜汪洋大海。相比之下,自己差了不知多少。一瞬间,终于理解其余二人对南无乡的忌惮。/p

    在她暗自惊讶之时,又见两朵灵云往下一滚,又在她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收缩成一件紫青色铠甲,将南无乡严严实实的套了进去。/p

    “天师府还有这种本事么?”稷粟暗想。/p

    炼化真元成甲最初是妖族的本事,但也只有一些高阶的妖修修行,在人族就更加罕见了。这种护身之法需要极其雄厚的真元才可。/p

    人族功法以养神为主,幻化出的战甲威力平平,不足以护身,远不如炼制一套铠甲,或者修炼一门护身的法术。修行这种秘术的人族极少,且都出身南疆,是借助图腾之力为之。/p

    “可是,再精妙的战甲,又如何抵挡元神的损伤呢。”稷粟心里一横,手往铃铛里一伸,抓着铃铛里的金锤一下下的敲击铃铛。/p

    当!当!当……/p

    接连七声铃响。这次的铃响与前番的乱响不同,每一声都伴随着一道金色气浪从铃铛上传出。/p

    南无乡早已神魂颠倒,看不清眼前景象。幸好有外放的气海,朦朦胧胧的感知攻击传来的方向。/p

    当即催动剑诀,镇海剑嗡一声出鞘,在半空中一旋同时分化出七道剑光,每一道都有十余丈大小,依次朝金色气浪斩下。/p

    气浪被几道剑影一劈,立马溃散成一团团乱流,但仍翻滚着向前。这让南无乡眉头一皱,但随即也就收心操纵剑光,而置这些气流于不顾了。七道剑光看似是为抵御对方的攻击而发,实则另有目的。/p

    他本就在迷茫之中,仅剩的心思都在念清心咒。反正已经激发金光不坏身,还唤出气甲护体,他不信这个稷粟夫人有伤害自己的手段。/p

    bsp;七道剑光击穿气浪后速度不减的向前激射,宛若七条匹练卷向铃下的稷粟夫人。/p

    这是他能做的仅有的反击,并认为这已足够出奇制胜。/p

    七道剑光是他使用分剑术配合巨剑术而成,虽然只是御剑术里最基础的招式,但在他全力激发之下,足以应对大多数强敌了。/p

    七条匹练都有十几丈长短,在半空漫舞,又从四面往稷粟夫人身上一卷。威力大小且不说,单论攻击范围之广,绝对是叫人避无可避。/p

    这样稷粟夫人要么分心操纵别的宝物应对七道剑气,要么中止施法应付攻击。/p

    南无乡认为,无论对方采用什么手段,都将给他摆脱麻烦的机会。/p

    做出这些攻击之后,他就不再理会对方,开始疯狂运转天心诀,试图稳定迷乱的元神。/p

    这时,七声铃响也依次传入他的耳中。/p

    第一声响,南无乡还没反映过来发生什么,就露出一脸夸张至极的喜色。/p

    但还未等他想起什么值得惊喜的事情,第二声钟响也已传来,脸上瞬间又露出扭曲的惊怒之色……/p

    另一边,在南无乡遭受七声乱神的攻击的同时,他催动的七道匹练往中间一合。/p

    稷粟在慌乱间猛提一股真气,径直打在金铃上。/p

    金铃灵光一闪的暴涨到丈许大小,还在金铃之外放出一个金灿灿,足有十几丈高的巨大钟型护罩,将稷粟罩在下面。/p

    匹练斩在上面,顿时灵光四射,还发出一阵阵刺耳的摩擦声。/p

    这摩擦声似乎也包含金铃的某种能力,让一旁观战的人下意识的捂住耳朵,功力不足的甚至在地上滚了起来。/p

    但奇怪的是,铃下的稷粟似乎也受到影响,表情无常的变化起来。/p

    转眼,南无乡脸上已经依次闪过喜、怒、忧、思、悲、恐、惊七种情绪。糟糕的是,每一次情绪转变,他都感觉元神被抽走一部分。/p

    他已濒临元神涣散的危险境地,但还是透过镇海剑,感知到外界发生的事,当即忍不住的心中一喜。/p

    一念之间,七道匹练往中间一合,化作一口七丈大小的青色巨剑。剑上寒芒吐露,对着金钟一斩而下。/p

    镇海剑是以太微石为原料,白灵用冰凤灵焰炼制的。怎么也不会在硬碰硬的情况下,输给一件神通型的宝物。/p

    “当!”/p

    一阵清脆的金属碎裂声中,金铃外面的护罩一击而碎,巨剑上青光一闪,又直接斩向金铃。/p

    “嗡——”/p

    出乎南无乡预料,这件金铃也不知是什么材质,镇海剑斩在上面后,竟发出一阵嗡嗡声,同时一枚枚米粒大小的白色符文从金铃上浮现出来。/p

    这些符文一出现就爆裂成一团团白光,将金铃包得严严实实。周边的空气被白光笼罩,竟变得坚固异常。/p

    镇海剑激起大片青白之光,但却一丝一厘也无法刺入,反在嗡鸣声中不停变小。/p

    另一边,也就在镇海剑与白光交接的刹那,南无乡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让他一下想起白灵的冰天领域。/p

    “不可能!”他恍然大悟,“倘若稷粟夫人能发动领域,那她就不用大费周章的对付我了!”/p

第二十章 朝霞生兵阻渝关城 萧一鸣神困玄心诀(末)

    南无乡有过数次进出冰天幻境的经历,还曾助白灵打破幻境,凝练真实领域。此刻稍微有感,便悟出自己经历的皆是幻觉,一瞬之间被压制的功力爆发出来!/p

    五雷天心诀早已在他体内疯狂运转不知多少个周天,在两军战场上方,天象受他影响,早已阴沉下来。/p

    乌云压着地面,仿佛就在众人头顶,四野理应漆黑如墨,只因电闪雷鸣不绝,反比白昼还要透亮。/p

    在两边观战的修仙者大军,早被狂风吹得站不稳脚跟。渝关城一方已后撤五里,借助阵势挡下迎面而来的狂风,和不时击打在地面上的雷霆。/p

    天师府一方并无退路,只好架起阵车,将营寨牢牢守护起来。/p

    而此时,引起异象的南无乡,还沉浸在自己的领悟之中。/p

    幻象是假,感受却是真,他稀里糊涂的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还沉浸在节后余生的喜悦中,不知自己弄出这么大动静。/p

    只是知道自己功力并未遭到压制,元神也没有真的被削弱后,一门心思要找回便宜,便将手掌一翻,使出掌天雷来。/p

    一团雷弧先自掌心炸开,而后天幕上的雷霆倾泻如柱,又与他掌间的雷球一碰。/p

    一道刺目异常的白光!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p

    这响声有多大?/p

    在二人五里之外,是阑山与松鹤的战团。那松鹤是自小修行天心正法,且入道有二百年之久的,这套掌天雷法自身就使过不知多少次了,可此时被这雷声一惊,顿时在交战中出现一个趔趄。/p

    那光芒又有多亮?在雷声入耳之前,阑山先一步看见亮光,顿时双眼一痛,刺得睁不开眼。/p

    二人尚且如此,就莫论那些观战之人了。/p

    攻击的余波被阵势挡住,但刺目之光,震耳之声却完完整整的传递过来,引得众人视野里都是白茫茫一片,耳中都是连绵不绝的巨响。/p

    而最能体会这一掌威力的,又要属稷粟夫人了。/p

    她被一剑斩破护罩,再难掩饰的露出惊慌,但还没做其他反应,便见金铃大发神威,挡住了镇海剑的攻击,松了一口气。/p

    正要上前斩杀南无乡,却见南无乡突然间一扫萎靡之态,紫甲金雷,宛若天神下凡。惊诧间,一根雷柱自上空射下,晃得她双眼一眯,轰隆声接踵而至。/p

    接连失去眼识与耳识,稷粟只好将金铃挡在身前,同时把真元灌入其中。/p

    这件晃神铃上另有奥妙,一旦遭遇攻击便可放出一股奇寒,甚至可以冰冻空间。如此的话,说不定还能趁机把南无乡擒住呢。/p

    几乎同时,南无乡已经抓着雷弧一掌劈了过来!/p

    雷霆降下时引发的刺目之光才要散去,雷霆爆发的光亮又散发出来,亮度还胜先前十倍。/p

    在晃神铃周围,是一层莹莹如玉的白光。雷电如流,不停的冲击到白光之上。/p

    雷光声势浩大,白光则只笼罩了稷粟身前的一小片范围。/p

    但神奇的是,面对雷霆冲击,看似羸弱的白光却显得十分坚韧。雷霆轰击在上面,都被引到两旁,而无法真的对晃神铃造成什么伤害。/p

    躲在后面的稷粟见晃神铃挡住雷霆,顿时露出一丝喜色。双指在眼前一抹,两个瞳孔里放出七彩光芒,将雷霆之后南无乡的样子看了个清清楚楚。/p

    左手倒背,右手前伸,雷霆自天上滚滚而下,聚在掌间,运转凝练后,又化作一根雷柱喷射出来。/p

    大道至简,运化雷霆在掌,正是掌天雷法的关窍。看似简单,门道却又极深。/p

    bsp;必要先将天心诀修炼得十分纯熟,才能让真气在内天地中流转,而对外天地造成影响,吸引雷霆。/p

    能借用的雷霆多少,又要看施法者的根基。真元越深厚,汇聚的雷霆越足,法力越精纯,发出的雷霆威力越大。根基不足而强求威力的,只会反噬自身。/p

    南无乡引动的雷霆,连松鹤也为之震惊,更不要说稷粟夫人了。但对稷粟来说,她最惊讶的还不是这点。/p

    她看清南无乡的面容,竟发现其眉心处多了一枚火焰印记,身高也比一开始暴涨一尺有余,身上朦朦胧胧似有七色灵光流转,看不出什么门道。/p

    就在她震惊之间,南无乡见掌天雷术无果,索性携着雷霆再度向前,张开五指,雷霆环聚成球,猛地对白光一砸。/p

    轰——/p

    像被挤压排出的流水。/p

    雷霆从南无乡手掌与白色障壁之间不停的向外飞溅,白色障壁受到掌力攻击,立马出现巨大晃动。/p

    还没等稷粟夫人做出反应,南无乡又收回手掌,重新聚起一团雷球,再度轰击下去。/p

    此时南无乡状若癫狂,心如明镜,知道这层白光有类似白灵的冰属性神通,不敢用手接触。而他的雷霆之力虽然奈何这片光幕不得,但用来保护自己不被白光所害却绰绰有余。/p

    稷粟夫人已被南无乡近乎疯狂的举动吓得目瞪口呆。在她眼中,除了晃神铃隔开的一小块区域外,上下四方满是雷霆。/p

    这些雷霆一旦突破眼前这层护罩,就能对自己造成致命的危害。这样的情况下,护罩又被南无乡打的胡乱颤动!/p

    慌乱中,双手往胸前一合,背后蓦然射出一口宝剑。/p

    稷粟指诀连变,背后宝剑在狭小空间里激射数番,最终悬在头顶。看架势是想等南无乡一旦打破护罩,便激发宝剑斩敌。/p

    南无乡接连打出七拳,每一次都觉得再加上一分力气,便能打破这层光罩,但每一次除了让光罩晃动的更加剧烈外,就再无别的反应。/p

    这激起他的怒气,在第八次轰击时,换了一个拳头。/p

    南明真气沛然而出,左拳上红光大放,宛如一条火龙,对着白色光罩砸下!/p

    这次白色光罩并未颤动,而是瞬间散出惊人寒气,在一阵坚冰碎裂声中冰消瓦解。/p

    一丝惊恐在稷粟的脸上一闪而逝,南无乡脚步不停,左拳打破光罩,右掌再度劈了下去。/p

    光罩之后,就是晃神铃的本体。/p

    几次无功而返的雷霆终于有了逞威的余地,一根光柱直奔晃神铃喷去。/p

    一缕白光就能克制掌天雷的晃神铃,在失去白光之后,变得不堪一击。/p

    只闻当一声巨响,晃神铃被打个四分五裂,碎片射向四面八方。/p

    南无乡又举起左拳直奔稷粟夫人,却在半途发出一声惊疑。/p

    原来是晃神铃碎裂之后,原地多出一团拳头大小的白光。这白光就浮在半空,边缘处微微晃动,南无乡用神识一探,却又无丝毫异常。/p

    虽然如此,还是分心朝这个方向打出一掌。/p

    “流光冲月!”/p

    就在此时,稷粟夫人沉声一喝,头上的宝剑化作一道碗口粗细的白光,直奔南无乡斩来。/p

    南无乡虽然对那白光感兴趣,但真正的注意力一直也没有离开稷粟夫人,见其使出一口宝剑,还在心里一惊。/p

    “她果然与丹辉宗有关系!”/p

    心如此想,手上

    又加几分力道,却方向一转,拍向飞射而来的剑光。/p

    南无乡的南明真经第十层心法,是根据自身对道的体悟而成,虽谈不上奥妙神奇,但以他的根基催动起来,却足以化腐朽为神奇。遇上功力比他高的不好说,但遇见不如他的,还真是无往不利。/p

    这一掌拍出,同样化作一根红色光柱。/p

    两根光柱碰到一处,白色的立马倒射而回。/p

    “飞华流霰!”/p

    稷粟夫人心里一惊,剑诀连变之下,白光在身后一转,竟分成千万道,纷纷划一道弧线激射回来。/p

    “九重山!”/p

    南无乡不想再拖延。背后九重山影加持,掌间光芒刺目,一拳击出,万千剑影火星一样朝四面八方溅射开。/p

    剑影之后,稷粟花容失色。/p

    晃神铃不过一件借来的法宝,这两剑却是毕生修来的精华,竟抵不住对方一掌,顿时生了退避之心。/p

    可事已至此,又哪有退避的机会?/p

    南无乡打破重重剑影,而后欺身上前,掌中余劲打向稷粟天灵。/p

    “啊!”/p

    惨叫中,稷粟不停后退,而在后退的同时,衣襟碎成千万片,同时浑身大放光彩。/p

    “果然如此!”南无乡眼神一亮,“朝霞前辈,你们在搞什么把戏!”/p

    原来,“稷粟”中掌之后,身上一层奇异灵光,连同一件法袍被破,现出的原身竟是朝霞生。/p

    “哈哈哈!”朝霞生披头散发,鲜血顺着额头汩汩而出,又被他下意识的一抹,涂得满脸都是,说不出的狼狈。他却大笑起来,“南无乡,你怎不想想,我扮作稷粟夫人,那与萧一鸣对战的是谁?”/p

    “啊!”南无乡这才反应过来,忙向另一边望去,连朝霞叫出他真名的事都顾不上询问了。/p

    另一处战场上,真正的稷粟夫人冲他嫣然一笑:/p

    “竟能破我的晃神铃,真是小看了你!”/p

    话落朝南无乡身前的那团白光一指,那白光立马向她飘去。/p

    南无乡趁机看向四周,才发现方才他与朝霞打出真火,很多战团外的东西都遭了秧。/p

    自己这一边,布阵所用的阵车被掀翻二十五辆,营寨也破损不少。/p

    而在对战中,他占据上风,对面的损失也更大一些。/p

    不但布阵的旗帜十不存一,连人手也减少大半,至于是死是逃则不知道了。/p

    更恐怖的是,阵车上,战旗上,甚至地面上,都笼罩着一层晶莹剔透的寒冰。/p

    糟糕的是,在稷粟对面,萧一鸣半张脸青,半张脸红,整个人呆若木鸡。显然是沉浸在一种高深幻术之中。/p

    反倒是阑山与松鹤,虽然被南无乡吓了一跳,但二人却没什么损伤,如今各回阵营。/p

    “你们大费周章的调换身份,为的是何事?”南无乡疑问道。/p

    “很简单,算准了萧一鸣会对上朝霞,想擒他而已!”稷粟夫人风情万种的一笑,而后腰肢一扭,一股香风扫出,卷着萧一鸣走了。/p

    另一边朝霞身受重伤,被阑山背走,其他残军自行退去。/p

    这一头松鹤要引兵去追,却被南无乡阻住。/p

    萧一鸣身中对方幻术,此时追击未免投鼠忌器。况且天师府一方的兵马无人主持,面对渝关城也没有胜算。/p

第二十一章 换人质魔心开恶战 夺渝城妖炉启死劫(前)

    南无乡回营后,先将萧一鸣被擒之事回报天师府,同时要天师府弄清稷粟的来历,并把银霞送来,好换回萧一鸣。/p

    接着开始复盘整场战局的经过。/p

    这时他才意识到,这一战自双方在营寨互望便开始了。/p

    他远看稷粟夫人一眼,便将其错看成黎明雪,而近看时,稷粟与黎明雪又并无相似之处。/p

    此事早让他心生疑惑,只是因涉及感情,并未与萧一鸣探讨。那么,萧一鸣看向稷粟时,有没有将其错看成什么人呢?想到此处,立即起身拜访松鹤。/p

    在松鹤的营寨之中,松鹤支支吾吾的坦言,在看稷粟的第一眼时,错把其当成了自己尚未修真时暗恋过的一个女子,不过只错看一眼,便又回过神来。/p

    南无乡确定,这一个玩笑似的捉弄,就是稷粟对三人的试探。/p

    她就是在这一刻探清了几人的虚实,说不定还顺便在萧一鸣的心里留下破绽,甚至有可能,这时萧一鸣已经着了对方的道儿。/p

    只是,即便如此,此战依然充满诡异。/p

    对方为何要互换身份,才能捉走萧一鸣呢?朝霞若持晃神铃,捉拿萧一鸣也未必不能。而稷粟夫人的本事不俗,对上自己也不是没有胜算。/p

    稷粟与晃神铃,一人一宝,皆善施幻术。而听稷粟所言,这晃神铃正是她的法宝。稷粟与晃神铃分开尚有此等威力,合二为一又将如何?/p

    幸亏自己已将晃神铃打破,稷粟没了法宝应该好对付一些。可是,晃神铃打碎之后那团白光又是何物?/p

    这些疑问注定萦绕心头,但并无答案。/p

    第二日,天师府那边终于有了回信。/p

    稷粟只出过一次手,且并无活口,并没有什么有用的资料。天师府只说叫二人按兵不动,守好营寨。/p

    三日后,冯九虚押送银霞过来,并接手主持后面的攻城之战。/p

    在处理正事之前,冯九虚说了另一件事。/p

    南无乡出身地师府,这个身份颇为敏感,很可能令地师府陷入麻烦之中。/p

    南无乡因是曦族后人,曾在中原引起不少风波,识得他的都不在少数,所以他身份泄漏本就在两府意料之中,因而叫他只立下五个大功即可。/p

    他也不负众望,在阑天关与青水泊两场战役中都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p

    但这也导致他身份暴露。日前,丹辉宗责问地师府,要地师府解释何以不宣而战。/p

    地师府虽与天师府交好,但还不宜直接参与到两宗对战之中。因而禹大川在收到丹辉宗的问责后,只好对南无乡的身份加以解释,并对他加以限制。/p

    在与天师府讨论后,认定阑天关与青水泊两战,南无乡分别立下一件大功,剩下的三件大功改为出手三次。/p

    三次出手是对天师府的报答,只出手三次,则是给丹辉宗的交代。/p

    “一明!”/p

    在交代上面诸多事项后,冯九虚郑重其事的说。/p

    “我估计朝霞的伤已经养的差不多了,三日之内,渝关城里必会提议用一鸣交换银霞。对方不耍什么花招最好,万一有什么意外,这就是你第一次出手的时机了。”/p

    “却不知前辈有何打算?”/p

    “我听说你会雷遁术,那你就藏在暗处,对方耍花招的话只管救下一鸣即可。其他事自有我来主持。”/p

    “这样的话,我还剩下两次出手的机会,不知前辈准备怎么安排?”南无乡沉默

    半晌后问道。/p

    “此事后面再说,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冯九虚一笑,而后面容一敛的问,“我听说你打了朝霞一掌,使朝霞重伤而归。当时何不一掌打死他?”/p

    “这……”无乡支吾,“实在是张前辈遇害一事扑朔迷离,我也不敢断定朝霞银霞也参与其中,因而未下杀手。”/p

    “嗯?”冯九虚眼神一亮,点了点头,“我猜到你的顾虑,只是战场上是不该讲究这些的,放虎归山,终为后患。”/p

    “非是晚辈心慈手软,实在是知道妖族将至,不愿人族的高手减损太多。”南无乡眼神闪烁,也觉得自己过于优柔了。/p

    “这不怪你,实在是你的本事学的不全。像雷遁术这种一等难修的法术都会了,倒有一些寻常的手段还不会用。我这就传你一套雷禁术,只是不知道来不来的及。”言毕丢出一本线装的书籍。/p

    “谢前辈赐教!”南无乡把书接住,面色一喜的道。/p

    “赐教倒谈不上。以你的根基,参悟此法用不了多久。以后再遇见类似的情况,便可以用此术锁住对方的功力,即不必害其的性命,又不用将其白白放走。”/p

    南无乡闻言又是一喜,只简单翻看一眼,便连忙告辞,回营参悟起来。/p

    他五雷法根基不错,但配套的法术会的不多,多学一些不但可以增长本事,还能提升对真元的控制之力。/p

    据说在一开始五雷天心诀上就只记载着呼吸吐纳之法,似御风、避火、雷遁几门遁法,敛气术这门秘术,以及掌心雷、掌天雷、雷禁术等法术神通皆是修行天心诀的后人自行领悟出来,并传授下去的。/p

    这些神通多被天师府收藏,且每一门都价值不菲。松鹤入道之身,仍愿奔波冒险,正是为了这些神通。/p

    他天心诀的债还没有还清,就能获赠这样的秘籍,自然难掩欣喜之情。/p

    这门神通与武道中的点穴之法有些类似,修成后能将雷霆之力打入对手体内,截断对方经脉,使其无法搬运法力。/p

    他的点穴手法用来对付二重天的高手还有用处,而三重天的高手,无论修的是武道还是仙道,都能化解此法。所以他近来常用气海外放的方法压制对手,这样做野蛮费力,且效果不佳。这门神通,正是他缺失的一门手段。/p

    可惜的是,他没有足够的时间修炼这门秘术。/p

    第二日,渝关城派出特使,提出用萧一鸣交换银霞。/p

    第三日,在渝关城外二十里处,双方交换银霞,萧一鸣。/p

    当日,双方各引这八百人马,天师府一方派出战车二十五辆,丹辉宗一方也竖起五十杆阵旗。/p

    冯九虚、松鹤押着银霞。对面朝霞、稷粟、阑山押着萧一鸣。两伙人眼神一触,气氛便肃杀起来。/p

    “冯前辈怎么恶狠狠的盯着人家看,难道妾身是你的仇人嘛?”稷粟嫣然一笑,打破宁静。/p

    “哼!”冯九虚冷哼,“稷粟夫人,你敢趟丹辉宗的浑水,一定也准备好迎接天师府的报复了吧?”/p

    “嗳呀!”稷粟一扭腰肢,露出一副惊诧的表情,“丹辉宗许我好处,我替他们做些事儿。贵府同样可以如此,为何要报复妾身呢?”/p

    “哼!废话少说,先换人吧。”话落,命人将银霞带到阵前。/p

    南无乡使敛气术躲在云间,此刻见银霞面无表情,体内隐隐有雷霆之力,知道这就是中了雷禁术的迹象。/p

    另一头,萧一鸣整个人呆若木鸡,除了气息如常之外,已如一个活死人。想必是对方的禁止法术奥妙,还在雷禁术之上。/p

    双方简单约定之后,冯九虚扶着银

    霞,朝霞扶着萧一鸣,四人缓缓走到两军中央。/p

    “你们对一鸣动了什么手脚?”冯九虚眉头一皱,抓着银霞的手,变得更紧了一些。/p

    “不过让他老实一点而已,难道你们没有给银霞师弟动什么手脚么?”朝霞同样看了银霞一眼,回道。/p

    “银霞身上不过一道简单的雷禁术而已,稍用外力导引,即可恢复如初。反而一鸣的情况我从未见过,似乎不太乐观。”冯九虚摇了摇头,有些担心。/p

    “那冯道友是什么意思,换还是不换。”/p

    “换,当然换!”冯九虚这才定下心思。/p

    “既然如此,你我同数三个数,将二人推到对方身前来。”/p

    “好!”/p

    二人按约定,数了三个数,而后同时将掌中人往前一推。/p

    修仙者神识敏锐,没有人会在这个过程中做手脚,否则己方的人质性命堪忧。/p

    变故发生在冯九虚接回萧一鸣,放松警惕的瞬间。/p

    这时不知何处传来一阵铃声,萧一鸣闻见铃音,双目间光彩大放,掌一扬,直击冯九虚的心口。/p

    冯九虚下意识的后撤了几步。看向萧一鸣时,见其双眼猩红,似要喷出烈火。/p

    再看朝霞,早已后退十几步,手持银针,正朝银霞各处穴位上刺去。每刺一下,就有一大股电弧自其身体里冒出。看样子,他打算解除银霞身上的禁制。/p

    正分心时,萧一鸣手掌一翻,一道电弧直接打了过来。/p

    “一鸣醒来!”冯九虚先是一避,跟着沉声一喝。/p

    萧一鸣略一愣神,但随即双目中火光一闪,再度攻了过来。/p

    更可气的是,萧一鸣的佩剑本已卸下,此刻阑山却双手一扬,掷出三口宝剑来。更与稷粟联手攻了过来。在冯九虚身后,松鹤也提剑迎上。/p

    五人杀在核心,而朝霞已将银霞带出战团,专心致志的为其解除禁制。/p

    “糟了!”冯九虚暗叫不好。/p

    一旦银霞的禁制解开,这二人加入战团,将成二对五的局面。到时即便南无乡加入,情况也好不了太多。/p

    想到此处,索性把心一横,大袖一挥,从袖间甩出一口两尺长短,剑身如玉,形似蛟龙的宝剑。/p

    这剑长不过两尺,单是剑柄就占了一尺有余,是个龙首之状,在龙口中冲吐出一道不足一尺的剑刃。/p

    “蛟首剑!”朝霞一见此剑,即在心里一惊。/p

    此剑本是妖族一位大神通的妖王所有,这妖王渡海而来,曾在禹州生吞数个修真家族,松香书院也奈何不得。/p

    此妖为祸三年,而后销声匿迹,中原皆以为他回妖族了。/p

    蛟首剑正是这个妖王的佩剑。其佩剑在此,那此妖回归妖族的传言自然是假,分明是被冯九虚斩掉了才对。/p

    朝霞知此剑厉害,正要出声提醒。/p

    却见冯九虚剑指左右一划,蛟首剑在嗤嗤声中划出两道青痕,将萧一鸣与阑山、稷粟隔开。/p

    “南一明还不出手,更待何时!”/p

    话落晴空一声霹雳,一道电弧自云中激射而下,直接出现在萧一鸣身旁。/p

    南无乡气海外放,压住萧一鸣的功力,即拉着萧一鸣往阵后退去。/p

    却在临行前喝道:“风生水起!”/p

第二十二章 换人质魔心开恶战 夺渝城妖炉启死劫(中)

    早在冯九虚喝到“南一明还不出手,更待何时”时,他便同时朝银霞一指。/p

    只见一团电弧自银霞体内窜出,银霞一声惨叫,吐出一口血来。朝霞本在给银霞解除禁制,被这团电弧波及,也吐出一点血丝。/p

    他被南无乡打成重伤,不过凭自身根基,配合丹药压制,并未痊愈,此时被连带着复发了。/p

    这时,两枚大印,一件金铃,轮番朝冯九虚滚来。/p

    萧一鸣也接住了阑山掷出的宝剑,正朝冯九虚刺去。/p

    三路攻击同时到来,冯九虚心神一凛。/p

    蛟首剑当空一划,在风云二印上各自一斩,冯九虚从双印中间避过。/p

    松鹤正在此时赶来,使剑拨开了先一步攻来的金铃。/p

    萧一鸣一剑斩下,南无乡从天而降。先用气海外放之法,制住萧一鸣,而后念动口诀,风水扇自行飞出,上下一扇。南无乡身上光彩一闪,真元滚滚的被抽离而出。/p

    只见风水扇上紫金两色光满一闪,一鱼一鸟游翔而出。做完这些,南无乡手往萧一鸣的肩膀上一搭,头也不回的返回营寨之中。/p

    另一头,银霞体内雷霆才散尽,元气尚未充沛全身,便听见了“风生水起”四字口诀。心里顿时咯噔的一惊。/p

    当初他只听见“风生”两个字,便被一股金风吹到屠迷谷,整个人晕头转向,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拿住。/p

    这次又多了一个“水起”,更不知是何神通。因而也不待朝霞反应,强提一口真气,拉着朝霞往一旁避走。/p

    可南无乡意在二人,他们哪儿来得及躲?/p

    二人同时觉得眼前一黑,便有千钧之力压来。却是一条紫色大鱼,携着巨浪,摇头晃脑的扑打过来。/p

    朝霞有神通在身,一身霞光闪动,在北冥神光里随波逐流。在黑光的滚动中时沉时浮,若隐若现。/p

    可怜银霞,身上禁制才解开,好不容易提起一股真气,又草率用掉,此时还哪儿有精力防御?只发出一声哀嚎,便被黑光一卷没了踪影。/p

    待黑光过后,朝霞躺在地上,已是不知死活,银霞则干脆连个影子也不见了。北冥神光力有千钧,要无神通护体,死后自然连一颗肉沫也寻不见。/p

    金色大鸟则往几人身后,丹辉宗的阵地上一冲。丹辉宗一方立起的五十杆阵旗顿时光芒大放。/p

    躲在阵旗后面的人,见金风狂扫,都吓得魂飞魄散。紧接着就听忽忽声响,最中间的阵旗被大鸟用翅膀一闪,竟拔地而起。/p

    一杆阵旗出了差错,阵势瞬间露出缺口,阵旗一杆杆被金风卷走。/p

    失去阵势掩护后,金风径直扫过,所经之处人仰马翻,寸草不留。丹辉宗一方的阵势被一扇分成两半。/p

    “好!”冯九虚见萧一鸣已被带走,朝霞不知死活,银霞不知所踪,顿时心里一喜,将蛟首射空。/p

    “昂!”伴着一声龙吟,一道电弧打下。/p

    这道电弧声势威猛,却并未冲着任何一人,只是打在战团中间,将阑山与稷粟分开。/p

    “阑山道友!阑天宗除你之外,举宗皆降。你觉得我会放任你一个宗主在外面为虎作伥么?”冯九虚眉发倒竖,乘机传音说道。阑山闻言一阵心寒,却并未答话。/pt;

    当当当当!/p

    这时,一阵铃音传来,一道金光荡开,几人又下意识的后撤几步。/p

    原来是稷粟见形势不好,一拨悬在半空的金铃,同时纵身到阑山身旁。两人相视一眼,各自驾着一道遁光离开。/p

    路上,稷粟又停在奄奄一息的朝霞身旁,将其也一并带走了。/p

    “这稷粟当真不凡!”冯九虚望着远去的稷粟,眉头皱了起来。/p

    “冯前辈,对面那些残兵?”松鹤问。南无乡一扇破掉了对方的禁制,对方带来的人马,可以说是任人宰割。/p

    “降者不杀!”冯九虚回道。而后看也不看一眼,先一步返回营中。/p

    此时他最关心的是萧一鸣的情况,这些残军败将,松鹤一人足矣应付。而败走的朝霞一伙,即便躲入渝关城,也逍遥不了多久。/p

    这一战对方使用诡计,想以五对三,乘机害几人性命。未想到南无乡**神威,不但挫败其阴谋,还斩银霞,伤了朝霞。/p

    如此的话,渝关城破已是必然,他没有乘胜追击,是想留出一些时间让阑山做出选择。/p

    若其愿意归降,那阑天关由他镇守,大军挺近晋中,再无后顾之忧。若其不知好歹,那自然不能留着一宗掌门在外流窜,以免那些已经臣服的又生二心。/p

    这边松鹤引兵追杀渝关城的残军,其中一半被驱散,剩下的又斩杀一半,生擒一半,大军押着俘虏,浩浩荡荡的回营。/p

    天师府的守军,先是见前日被擒走的萧一鸣回营,后又见擒得大批俘虏而归,前几日败阵的沮丧一扫而空,士气大振。又听说此战重伤朝霞,打死银霞,干脆大声欢呼起来。/p

    截然相反的,是渝关城里的景象。/p

    “咳,咳!”朝霞吐出一口鲜血,“想不到那个南一明如此厉害,如此周密的计划,不但未成,反折损了银霞师弟。”/p

    “此人绝不简单,前几日一眼便躲开我的幻术,如今更能使出一件灵宝。我看这件宝物有风、水两种法则,神通还在晃神铃之上,却从未听闻。不知丹辉宗可有线索。”稷粟也忧心忡忡的说。/p

    她的本事与众不同,但也只是在克制人上有独到之处,对灵宝可没什么办法。若被风水扇扇上一扇子,下场不会比朝霞好。/p

    “此扇并未听闻,倒是银霞师弟,似乎知道一些。因而那南无乡口诀一出,他就拉着我想要避走。可惜,唉,唉——”说到后面,不住叹息起来。/p

    “难道丹辉宗也查不出此人的来历?”阑山言语焦急,已掩饰不住心里的焦虑。/p

    “此人原名南无乡,本是地师府里修行武道的一人,还是南疆曦族的后代,也曾在中原、南疆掀起几番风雨。他在十几年前消失匿迹,再出现时就身负了天罡正法的上乘法力,也不知是否与曦族密藏有关。”朝霞说。/p

    南无乡的身份暴露后,多数人都将其这十年的突飞猛进与曦族密藏关联到一起。曦族五大密藏的传闻已经无人不知,甚至火灵珠现世之事也不再是什么秘密,偏偏事后又谁都没见过火灵珠的影子。/p

    “难道丹辉宗就没有找地师府要个说法?虽然两府交好,但禹大川不会将地师府拉进泥潭才对。”稷粟说。/p

    “是啊。天师府有此人相助,等若有四件灵宝。纵然照妖镜不能离开中州,指妖针没什么威力可言,但炼妖炉可不是吃素的。冯九虚常年

    持有此炉,也不知带过来没有。渝关城再硬,在两件灵宝面前,又与纸糊的有什么区别?”阑山越想越觉得惊心。/p

    “这倒不用担心。丹辉宗与地师府已经做过约定,这次之后,此人只会再出手两次以偿天师府的学法之恩,过后便不会再出手。在其出手期间,即便被我宗打死,地师府也不会追究。”朝霞见二人心有余悸,连忙解释。他并不知冯九虚给阑山的警告,但看阑山神情,生怕其出现动摇。/p

    “恐怕下一次出手渝关城就破了,再出手一次,渝关也将不保。”稷粟一听南无乡还能出手两次,顿时担心起来。/p

    “这样倒还无妨。即便渝关被破,晋中尚有几处险地可守,足以支持到幕主平定东州,到时麻烦的就是天师府了。”朝霞想了想说。/p

    原来东州沧海帮的内乱正是暗幕操纵的。幕主想扶持一方,趁机拿下东州,好与十大宗门平起平坐。晋州之战正好转移了东州之乱的注意力,掩护了暗幕的行动。/p

    而幕主也与金霞做了约定,一旦东州那面尘埃落定,暗幕便会助丹辉宗歼灭天师府的人马,重伤天师府的元气。到时再联合玉皇观,三方人马同时出击,乘机拿下中州。/p

    金霞自然不能光凭幕主一个承诺,就冒这么大的风险。这稷粟便是暗幕派出的第一个援兵。本意出奇制胜,但如今看来,才找回的一点局面,又付诸东流了。/p

    这里面的事情涉及的秘密很多,不能透给阑山,但稍微透出一部分,稳定军心却是可以的。/p

    果然,阑山听到此处,似乎在心里有了定论。便道:“贵宗有打算最好,可是我已受到冯九虚的警告,不打算继续趟这趟浑水了。”/p

    “什么!”朝霞心里一惊,没想到阑山竟直接提出这样的请求。但转念一想,又似明白了阑山的意思。便道,“道友想要的云琅石马上就可以到手,这么半途而废不觉得可惜么?”/p

    “当初虽然约定好了,可却不知此事如此危险。云琅石虽然珍贵,我却连影子都没见到。为一件捕风捉影的东西冒生命的危险,这可是大大的不值啊!”阑山一本正经的回道。/p

    这话听得朝霞眉头一皱,而稷粟则似笑非笑的看着二人。她虽是个旁观者,但对二人的算盘一清二楚。/p

    一听二人对话,就知道阑山与丹辉宗事先有什么约定。这块云琅石对阑山一定是至关重要,丹辉宗以此换得阑山相助,又担心阑山得到此物后不好控制,便一直留在手中,没有交出来。/p

    现在阑山见丹辉宗陷入大麻烦之中,觉得后面的事情太过危险,想要丹辉宗提前兑换承诺。依她来看,朝霞十有**会满足阑山的要求。对于已经吓破胆的人,只有利益才能让其忘记风险。/p

    “道友不妨等上几日,我这就叫金霞师兄将云琅石送来。”果然,朝霞在想了一段时间后,点头应道。其实此石就在城内,是他来时一起带过来的,现在不交出也是防备阑山反悔。/p

    “那最好,反正在得到云琅石之前,本座不会再出手。”阑山丢下一句话后,便转身告辞。/p

    云琅石是准备用来重新炼制云印的。风云二印被阑天宗经过数代时间,前后炼制数次,威力不小,只是每次炼制所用的材料不同,导致属性博杂不纯,难以完全发挥。/p

    云琅石恰好与云印上的几种材料都很亲和,若能再次重炼,不但威力大增,还有一定的可能调和前面几种材料的威力,这样他也可以有一件灵宝了。/p

    他看出中原即将大乱,是以撇下宗门不要,也希望自己能够有一件灵宝护身!/p

第二十三章 换人质魔心开恶战 夺渝城妖炉启死劫(后)

    “朝霞道友,妾身可不要什么云琅石,只是希望你平安无事,莫让妾身挂念就好。”见阑山离开,稷粟打听朝霞的伤势。

    “我——”朝霞脸上红光一涌,停了一停,才道,“都是皮外伤,修养几日,等法力恢复即可。倒是萧一鸣,他真如你所说,再难苏醒了么?”

    话落在心里暗骂一声见鬼。方才他一开口差点将自己的真实情况说出来。北冥神光除了巨力之外,还有一股奇寒,巨力扛过去便过去了,但奇寒沁入心脾,不是轻易就能摆脱的。

    却不知这已是南无乡分心控制萧一鸣,没有用上全力的结果,否则他可不是重伤一下而已。

    “道友好生修养吧。天师府不知何日就会攻过来,到时阑山拒绝出战,你又无力应对的话,妾身孤掌难鸣之下,也只好从哪来回哪去了。至于萧一鸣,他坠入重重妄境之中,没有我的办法是无法苏醒的。”稷粟说完身子摇摇一摆,也离开营帐。

    “唉——”

    朝霞有气无力的叹了一口气。此战进行到这里,他有一种无力感,这种感觉自心里而发,遍布全身,自当下而发,延伸到未来。

    在天师府营寨中,萧一鸣一动不动的盘坐在一张蒲团之上。冯九虚,南无乡,松鹤三人围在一旁,都沉默起来。

    南无乡将萧一鸣带离战场,一开始他还在不停挣扎,但等离开战团十里,就变做一副人事不省的样子。

    “冯前辈,难道萧师兄的情况,连你也没有办法么?”无乡问。

    “一鸣身处妄境,不是外力能接引回来的。”冯九虚摇头叹息。

    “却不知要如何才能使他清醒,又不知这样昏睡下去可有什么坏处。”

    “除非他自己看破妄境,否则就只能用施术人的手法接引。可此类术法都是由心而生,就怕施术人也无法解除。至于坏处,一鸣已经入道,即便永远沉沦,也能通过玄关与外天地交换灵气,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万一他迟迟不能破妄,终有寿元耗尽的一天。”

    “什么!这么严重么?”无乡说。

    他曾落入冰天妄境,深知妄境中的苦寒绝望,要是永生沉沦,那还不如不活这一世了。却不知萧一鸣所入妄境与他不同,正乐在其中,难以自拔呢。

    “若是一鸣短时难以回归,无乡又不能轻易出战,那渝关城怕不好攻取了。”松鹤在一旁,为后面的攻城之事担忧起来。

    冯九虚闻言厉色一闪,又向南无乡问道:“一明,依你估计,朝霞要等几日才能再战,又要多久才能彻底痊愈。”

    “万钧之力所成的外伤七日便可恢复,到时朝霞便可应战,彻骨奇寒所成的内伤则要七年方能痊愈。”

    “那好,就七日。通令全营,整军备战,七日后拿下渝关城。”冯九虚挥手说。

    ……

    安庆城位处东州西南,虽然是名副其实的东州之地,但与中,晋,渝三州皆有往来,是四州交汇之地,一向鱼龙混杂。往时尚且如此,如今就更加混乱不堪。这样的地方,正适合暗幕藏身。

    在城中一座枯井下,不知多深处,有一个宽广、潮湿、漆黑的洞穴,静悄悄没有一点声息。忽的,不知何处吹来一缕寒风,洞穴里亮起五团光芒。

    先是正南一团红光忽左忽右的飘动,发出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

    “想不到东州的战事如此顺利,现在顽固派的气势已衰,再有一

    战即可攻下巨鲸岛,到时沧海帮就是咱们的了!”

    这方话音才落,正西又有一团白光道:

    “只有一点,这样做不怕招来其余几宗的讨伐么?暗幕高手如云,但也没有同时面对几宗的能力。更何况还有先天谷。”

    正东处,一团青光回道:

    “白虎道友的担忧并无必要。在座的也有十宗内的人,到时十宗自然无法在此事上达成共识。而一旦东州平定,暗幕大军便可开入晋州,消灭天师府的兵马。到时整个中原乱成一团,群雄逐鹿之后,十大宗门能剩下几宗都是不一定的事。先天谷既然默许天师府与丹辉宗内斗,自然也不会管沧海派的死活。”

    “呵!”红光闻言一笑,“看来比起东州的形势,青龙道友对晋州的情况反而关心更多。不知其余几位是如何考虑的。”

    这时,正中一团黄光接过话头:“在下对东州晋州不敢兴趣,唯独对那南无乡十分好奇。此人十几年前还是个蝼蚁般的角色,如今却有了轰动中原的能力。难道是曦族宝藏的原因?”

    “麒麟道友可以放心,此人并不是从曦族宝藏中得到的好处,曦族宝藏还完完整整的,你我皆有机会。另外,此人实力突进的原因幕主也一清二楚,只是知道内情的人不多,幕主为了掩饰身份,不能将此事透露出来。”红光解释道。

    “却不知此人真实战力如何?又有什么克制的手段,毕竟他早晚也会是我们的大敌。”青光也对南无乡很感兴趣的样子。

    “丹辉宗与地师府协商后,此人在晋州之战中只会再出手两次。至于他能否在后面的中州之战发挥作用,就要看他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了。”红光一上一下,略带讥讽的说,似乎想起了南无乡带给他的难堪。

    “难道幕主已经有灭杀此人的计划?”北面,一直没有出声的黑光突然说道。

    “那倒没有。”红光说,“可你想灵宝是何等珍贵之物?凭他一个入道不足十年的小家伙也配持有么?况且其本身就是打开曦族宝藏的关键,要对付他的又岂止我们一方呢?”

    “原来如此。”黑光恍然大悟,却又道,“我以为幕主准备对付此人,也想趁机分上一杯羹呢,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原来如此。”红光也这样说,“还以为玄武道友对这个南无乡有别的兴趣呢。”

    “只是对灵宝感兴趣而已。多亏朱雀道友一言惊醒梦中人,在下即非幕主,也不是十宗掌门,同样不配持有一件灵宝的。”黑光解释后即不再出言。

    “南无乡不会是一个影响大局的人,关于他的事讨论到这里就可以了。这次幕主有两件事交代,就看诸位谁愿意出手相助了。”

    红色光团看众人闲聊的差不多,该交换的信息也已交换完毕,便交代正事:

    “一是东州平定之后,沧海帮将更名为龙虎帮,帮主将从沧海帮里投靠暗幕的几位堂主中选定,但暗幕也要在其中安插要龙、虎两位护法,一则补充沧海帮因内斗而折损的实力,二则方便控制此帮。这两位护法需要以真面目示人,诸位对这两个职位有兴趣么?”

    “哈哈!这也用选么,我们这里不正好有龙又有虎的。”中间位置,黄光笑说道。

    “胡闹!”

    “不行!”

    东、西方,青、白两颗光球猛地一晃,几乎同时拒绝。他们是不可能以真身份示人的。

    “据我所知,朱雀的身份同样敏感,那能担任这个要职的就剩

    下我与玄武兄了。就是不知这个职位有何好处。”黄光又问。

    “即为一宗护法,二位的身份也就由暗转明,不用再执行什么危险任务了。”红光答。

    “好,既然如此,我就接下这个任务。”黄光应。

    “我也接下了。”黑光答。

    “第二件,稷粟传回消息,渝关城即将不保。幕主认为,即便不能出兵相助,但毕竟有同盟之谊,不能让丹辉宗折损太多,起码要保下朝霞。此事也要两个人走上一遭。”

    “这种藏头露尾的事,朱雀兄肯定是不屑出面的,只好由我和白虎兄走上一遭了。”正东方,青色光团说。

    “既然任务已定,那在下先走一步!”正西方,白色光团默许提议,化一道白光离开了。

    无声无息,北方那团黑色光芒,就像熄灭了一样凭空消失。

    “玄武走的如此急,难道是迫不及待的要去当护法不成。”东方青光诧异的一闪,也转身离开了。

    “五大供奉换来换去,就剩你我还是老人了。”眼见其余三人离开,正中黄光说道。

    “世事无常,你我能走到这一步也是历经千难万险,后面的事也只能加倍小心而已。”

    “你我毕竟不同,你有另一层身份在,不会沦为一颗可有可无的弃子。”

    “却有被自己人灭口的可能,丹霞生的下场历历在目,也令我寝食难安。”

    “丹霞生不是暗幕之人,与你我还是不同的。我也是不愿青龙的悲剧重演在自己身上,才愿意由暗转明的。”

    ……

    五极殿是天师府历代掌门修行起居之所。殿长三十六丈,宽有二十五丈,宽广明亮,陈设简单。

    说简单,并不是里面的东西少,而是单一。正中一张蒲团,陈太生盘膝坐在上面,头悬照妖镜。镜上不停发出七色灵光,沉沉浮浮,不知有什么名堂。

    另在照妖镜四方,又围着二十五张巨幡。巨幡无风却自行招展,也不知有何玄妙。

    在巨幡外,是一座座阵台。这些阵台样式相同,都不过三尺高矮,密密麻麻的有数百之多。每一张上面,都有一块或红或绿的宝石。

    突然,一个不起眼的阵台发出一声嗡鸣,随即传出一个声音:

    “破幕拜见掌门!”

    陈太生早在阵台嗡鸣时已经张开双目,闻言立马纵身到阵台之前:

    “前辈可有线索?”

    “掌门知道南无乡的本事是怎么修来的么?”那人却没有直接回答。

    “知道。”陈太生应。

    “还有谁知道?”那人又问。

    “知道的人不多,都是两府高层,怎么了?”

    “幕主也知道。”

    “啊——”陈太生一声惊呼,双方默契的切断了传讯……

    这场交换人质的大战又传遍中原,南无乡的两个名字越过天龙山,还传遍东海三大仙门,达到无人不知的地步。一起传开的还有那柄蕴含风水两种法则的扇子。

    对于这些,南无乡却毫不知情。他正沉浸在雷禁术的修炼之中,连冯九虚与阑山引兵攻打渝关城的事儿都不知道。

第二十四章 换人质魔心开恶战 夺渝城妖炉启死劫(末)

    黑云压城城欲摧。/p

    半边流光溢彩,半边天幕漆黑。/p

    渝关城上的人,仰头看着这团无边无际的乌云。凉飕飕的寒风从云下袭来,仿佛洪水猛兽,吞吐着凶险的气息。/p

    俯观城下,又有五十辆阵车排开,一队队修士持着法器紧随其后,各个严肃沉着,似乎在等一个时机,时机一到就会一涌而上。/p

    上下相逼,大有一鼓作气,推平渝关城的架势。/p

    城墙上的人将一杆杆阵旗催动的飘扬翻卷,放出的五光十色的灵光。全凭这些旗帜鼓舞,才有胆量面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p

    这套阵旗来头也不小,是丹辉宗历经数代改良出的雾隐霞光阵。阵法奥妙非常,最善守城。/p

    南无乡曾在上一战中,用风水扇破过此阵,但当时丹辉宗只用了五十杆阵旗,此处却有百余杆之多。也幸亏南无乡扇飞不少阵旗,否则丹辉宗今日可用的阵旗还会更多一些。/p

    “城上的人听着,献城者有赏,反抗者必杀!”/p

    伴随这个声音,缓缓袭来的寒风速度骤提。相应的,城墙上的诸多阵旗同时灵光一闪,鼓出大片白雾。/p

    这雾气似乎十分粘稠,任狂风怒号着吹在上面,雾气只是翻涌却没有散开。雾气中,守城的修士们见之,军心大定。/p

    “雾隐霞光阵,毕竟是丹辉宗一流的阵法,果然非比寻常。”乌云上,松鹤赞道。/p

    “可惜无乡不在,不然倒可以看看,他的扇子能否再破此阵势。”冯九虚若有所思。/p

    “是啊,”松鹤一开始还有些错愕,随即联想到什么,“这套雾隐霞光阵阵旗不过百余,与七霞峰那套三百六十六杆的还无法相提并论。但要是南无乡的风水扇也能克制此阵的话,攻取三辉顶就容易许多了。”/p

    “此战本就是为研究雾隐霞光阵的弱点,攻取渝关城反而是搂草打兔子,捎带手而已。”/p

    “任何阵势,都抗不过绝对实力的冲击,寻找弱点不过是为了减少代价!”/p

    冯九虚点了点头,认同松鹤的观点,跟着喝道:/p

    “雾气里的人听着,速速出来投降,不然阵破之时,亦是人亡之刻!”/p

    这声音雄浑大气,深入人心。透过浓雾,隐约能感到里面人头攒动,似乎再度慌张起来。/p

    “冯道友真有本事就攻下来,在上面空喊狠话,你以为渝关城里的同道们都是吓大的不成?”/p

    这时,雾气中又传出一个动听的女子声音。原本已经开始犹豫的人,闻言立马鼓舞起斗志,大有冲出雾气,与天师府大战一场的意思。/p

    “忠言不肯从谏,魅语偏能惑人。”冯九虚叹了一口气,回头命令道:“唤雨!”/p

    话音落,云中闪起一道亮光。这道亮光从头至尾,仿佛将乌云劈开两半。一闪而逝后,瓢泼大雨从天而降。/p

    雾非凡雾,雨自然也与凡雨不同。两者相触,立马嗤嗤的冒出白气。随着白气升空,雾气越来越薄,雾气下的人又心惊胆战起来。/p

    他们清晰看见,这雨点大如豆,快似电,落在雾气上立马就会炸成一团蓝光,那白气就是被炸开的雾气。幸而还有雾气源源不断从阵旗上涌出,每少一些,都能立马补全。/p

    双方惊心动魄的斗法之时,

    渝关城内,另有两个人的斗法也到了关键时刻。/p

    “阑山道友真的如此绝情?”朝霞面色苍白,语气强硬,但又有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p

    天师府来的不早不晚,恰在他出关的时候。倘若来的再早一点,他一定毁城而走,保存元气。可此时,自然要拼命一战,消耗天师府的元气。/p

    “不是在下绝情,而是此战实无必要。道友若是安然,你我还可联手试试。但我看道友伤势并没有彻底恢复,实在不宜出战。这也是为道友着想。”阑山推辞。/p

    “我固然知道道友担心什么,但总不能将渝关拱手让人。”/p

    “若要守城,总要有足够实力。不知道友能出几成的力,再对上南无乡时,能接下几招?稷粟夫人面对冯九虚又能有几成胜算。”阑山继续推脱。/p

    “此战南无乡若要出战,咱们立即弃城而走。他若不出战,则三人合力,不但可以守住城池,反能重创天师府。”/p

    “无论怎么说,同时面对南无乡与冯九虚,就很可能同时对上两件灵宝。若是南无乡一开始就出战还好,万一他隐在暗处,突然杀出,雷遁术下,谁逃的了?另外,冯九虚修行数百年,虽然没有用过,但谁又敢肯定他不通晓雷遁术呢?”阑山似乎心意已定。/p

    “总不能凭空臆想,就丧失自己的胆量。”朝霞暗骂一声,知道不付出些东西,是不能转变阑山的心意了。/p

    “我也总不能凭道友三言两语,就赌上性命。”阑山闻言暗笑,顺势开出自己的价码。/p

    无需再多言,彼此都知道对方要什么。朝霞手往袖口里一摸,取出一个朱红色木盒。这木盒古色古香,雕刻十分精致,上面满是符篆。/p

    朝霞将此盒拿在手里,用嘴一吹,这些符篆立马自行脱离,并火光一闪的化为灰烬。盒子还未打开,阑山的双目已然放出光彩。/p

    朝霞又用手一挥,霞光卷动间盒盖自行立起。里面赫然是一块鸡蛋大小,通体白润,密布云纹的玉石。/p

    “唉,”阑山眼神竟黯淡下去,“道友若早些将此物给我,说不定我也有一件灵宝了,又何必怕那小子呢?”/p

    朝霞又暗骂一声无耻,却道:“我要恭喜道友如愿以偿,但也要将丑话说在前头,道友拿了此石后,可不要做出什么违背契约之事。”/p

    “本座抛弃宗门,也要站在丹辉宗这头,难道这样的态度还不能表明立场,让道友放心么?”阑山收下云琅石后,义正言辞的道。/p

    “既然如此,咱们出去应战吧。迟则怕稷粟孤掌难鸣。”/p

    他二人出来时,外面已是雨消雾散,满是电闪雷鸣声。/p

    渝关城也已变得晶莹剔透,宛若水晶一般,闪烁着千万种光芒。这些光芒汇聚在城池上方,似一个玉碗倒扣,将渝关城牢牢护住。/p

    原来是天师府降下的雨水,确实将浓雾冲刷个干干净净。但随即自身的云量也已不足,固然能继续降雨,却将影响后面的雷法。/p

    冯九虚当机立断,消了大雨,使起雷来。雷电轰击在城头上,诸多阵旗光彩一闪,变成这副流光溢彩的模样。/p

    城中尚有一些凡人,何曾见过这等景象?先是张大嘴巴,连连惊呼,后又跪倒在地,虔诚膜拜,最后又抱头四窜,拼命远离。/p

    两军尚未相接,形势已然白热。城下,天师府的人马借战车掩护,逐渐接近城池。/p

    bsp;而天边乌云散去一些之后,隐隐约约,也看见百余人立在云头,正捏诀念咒。看样子方才的雨,现在的雷,皆是这些人所使。/p

    雷霆在头顶乱劈已足够可怖,再有敌人兵临城下,那就更不要说了。/p

    城墙上,那些三重天的高手尚能不惧威势。但多数二重天甚至一重天的,面对这等攻势,已经瑟瑟发抖,甚至心生退意了。/p

    “冯九虚,今日要你有来无回。”/p

    就在这些人有些顶不住的时候,朝霞与阑山落在城头。喊话的正是朝霞,而阑山才在城上一停,便双手一翻,祭出风云双印。/p

    两枚印玺迎风便长,转眼就如阁楼一般悬在城墙上。天雷不停的打在上面,引得双印翻滚沉浮,却也不能突破。/p

    原本不停落下的雷霆被挡住一片,城墙上的修士们压力一空,顿时恢复了气势,大把法力灌注在阵旗上,雾隐霞光阵顿时稳如泰山。/p

    “你们两个老小子终于出来了!”冯九虚声若惊雷,又胜过惊雷,在一片轰隆声中,清晰异常的传入众人耳内,“这一次,分个生死吧!”/p

    话音落,一声龙吟压住电闪雷鸣,一条青蒙蒙的蛟龙,浑身雷光闪烁,将混乱雷霆都聚集在身,张牙舞爪的从天而降。/p

    渝关城上的护罩被蛟龙四爪齐抓,锦帛一样裂出一个口子。蛟龙腰肢一扭,便从缝隙里钻了进来。/p

    “休得放肆!”/p

    阑山沉声一喝,云印上金光一闪,同样化作一条金色蛟龙,扑向冯九虚驱使的青蛟。/p

    两条蛟龙迎头撞在一处,一团刺目灵光散开,余波激荡不已。/p

    霞光散尽,中心处露出一个人头大小的印玺,一柄两尺多长的宝剑。一个雾蒙蒙被一团白光笼罩,一个身携一道电弧,时不时的跳动一下。正是云龙印与蛟首剑。/p

    “不好!”朝霞一声惊呼。/p

    雾隐霞光阵最能以柔克刚。似天师府发动雷术,声势浩大,但威力不能集中于一点,就丝毫奈何此阵不得。/p

    待冯九虚使蛟首剑将雷霆汇聚一处,就能冲破阵势的封锁。但这时霞光阵并没有破掉,只是将不能抵挡的攻势放过来,而后阵旗迎风一摆,自然会补全漏洞。/p

    但阑山与冯九虚这一击的余波是在阵法之内,阵旗自然也被吹动,霞光阵的光罩立马薄厚不均,现出破绽。这个破绽一闪即逝,可一旦被抓住的话就麻烦了。/p

    果然,松鹤见霞光阵上灵光乱涌,突然有一处几近透明,背后宝剑铿然出鞘,一剑刺落下来。/p

    身后尚有百余名修士站在云端,见之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百余口宝剑同时冲下,雾隐霞光阵一声哀鸣,化作万千碎片,仿佛蝴蝶飞舞。/p

    朝霞心一沉,他本也没有指望雾隐霞光阵能挡住天师府的攻击,但破的未免太快了。/p

    “朝霞,噩梦还在后面!今日,冯九虚与炼妖炉,打破你的幻想!”/p

    话音落,一个拳头大小,通体暗红,表面凹凸不平的铭印着百兽图案的炉鼎凭空而现。/p

    一阵血光从炉体上滚涌而出,转眼就将整面城墙笼罩起来,一个个妖兽的影子在血影里凄厉咆哮,似乎要挣脱,更似乎要将更多人拉进这片沉沦血海!/p

    渝关城上一片血红,惨叫声下通幽冥,上动九霄!/p

第二十五章 南无乡假形骗稷粟 萧一鸣真意向蓝灵(前)

    渝关城一战,再度刷新了中原宗门对天师府的认识,本来名声并不显赫的冯九虚,一下成了修真界里,一提名字就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p

    炼妖炉出,渝关城破,阑山战死,朝霞被人救走,稷粟不知所踪,守城修士死了一半,疯了三成,余下皆成俘虏。/p

    因而中原修士皆说,以往是张九灵掩盖了冯九虚的锋芒,实际上冯九虚的本事,一点不比死掉的张九灵差,甚至可能还更大一些。/p

    修真界就是如此,一战成名的人太多,冯九虚只是晚了一点而已。/p

    很快,就在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二宗之战时,中原又发生另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p

    巨鲸岛位处东州,是一座三面环海的半岛,岛上有猿首、熊掌、虎背、惊鲨、巨鼍、灵鹤、青葫、龙宫八座山峰,分别是对应开山、铁掌、虎啸、惊涛、灵龟、灵鹤、天葫、龙首八堂。/p

    沧海帮本就是七派合一后成立的宗门,自成立之日起,便有这八个堂口。八堂各立一峰,前七堂即是原本七派的,皆有自己的修行法门。龙首堂则是由前七堂中,年龄超过四百岁的人口组成。/p

    若不入道,则三百六十岁已是御神期高手的大限,所以第八座山峰虽然只有寥寥数人,却都是名副其实的入道高手,是沧海帮的基石。/p

    此法效仿先天谷之比中原。这些高手一旦脱离原本的堂口,就要用余生守护沧海帮,不再理会堂中事。就这样,沧海帮稳定了一万年之久。/p

    直到几年前,龙首峰上突然传来两声哀嚎。/p

    其余几峰的人闻声赶去,惊见峰顶上,第八堂的五名长老中,两个倒在地上,另外三个对峙在一旁。/p

    这五位长老号称巨鲸五老,按年龄排序,不以辈分论交。躺在地上的是三老四老,对峙的三人中,大老二老并肩而立,五老身受重伤。/p

    事情至此就有了两种说法,大老二老指责五老暗杀三老四老,五老则说是大老二老杀害三老四老,还重伤了自己。/p

    大老二老当即要斩杀五老,那些闻声赶来的人见之,只好先将五老救下第八峰。之后,就发生了沧海帮内乱之事。/p

    这场内乱历经数年,因互相拿不出对方的罪证,以至其余几宗也无法调和,又是自人家事,外宗也就无法过问了。/p

    大战中,五老出身的开山堂与三老、四老出身的灵龟堂、惊鲨堂站在一面,其余四个堂口则都站在了龙首堂这一边。/p

    但胜利的天平却未必会倾向于人多的一方。龙首堂五老二死一反,只剩下两个,可以说是元气大损。巨鲸岛一战后,大老战死,二老重伤,五老重登第八峰,宣布二老为叛党,并将支持二老的四堂除名,另外三堂则与第八堂合一。/p

    沧海帮八堂变为一堂,更名龙虎帮,五老自任帮主。/p

    五老成立新帮,随即昭告中原,说东州才经大战,龙虎帮又草草创立,正是百废待兴之际,要广纳贤才,兴振宗门,因而广邀中原才俊,加入龙虎帮。一时还真的引来不少高手归附,龙虎帮欣欣向荣,逐渐恢复了内战消耗的元气,真有发扬光大之意。/p

    东州之乱接近尾声,晋州之战也到了关键的时候。/p

    在阑天宗的总殿中,南无乡盘膝而坐,双手指印变化之间,十根纤细如发的电丝在指尖不停跳跃。/p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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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看似杂乱无章,实则井井有条。十条电丝按规则不停的缠绕在一起,结成一个豆粒大小的结,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变成一条筷子粗细的金色锁链。/p

    锁链越来越长,终于在达到筷子长短的时候,啪的一声散成一团雷光。南无乡见之张嘴一吸,将这些雷光吞入腹中。/p

    “看来这门雷禁之法,没有一年半载是练不成的了。”说着还抿了抿嘴,似在品尝雷霆的味道。/p

    正要继续尝试,突然一声嗡鸣入耳。放眼看去,正是大殿一旁的传音台所发。/p

    “一明在否?”传音台上,传出冯九虚的声音。/p

    “在!”南无乡应道,/p

    “三日后,渝关之东三百里处的荒山上,稷粟将出现在那里。能否将一鸣救回,就看你了。”/p

    “一定不辱使命!”南无乡拱手应道。/p

    冯九虚未再多言,直接切断传信。南无乡沉思半晌,取出两枚印玺。/p

    这两枚印玺一个刻虎,一个雕龙,正是风云二印。现在他已知道,这两枚印玺也是启动,催发,控制阑天山脉禁制所用。冯九虚击杀阑山后,便将此二印交给他,让他镇守阑天关。/p

    此举正好与丹辉宗打了一个擦边球。阑天关早已是天师府的地盘,南无乡守在这里自然不用浪费剩下的出手机会。他又早已威名远扬,镇守阑天关,自然无人敢来骚扰,可以说一举两得。/p

    除此之外,冯九虚甚至将那块云琅石也一起给他。南无乡在拿到那块云琅石后,还忍不住发出一声惊疑。/p

    倒不是觉得此物珍贵,而是在他的印象里,他从带回的灵材中也有一块一样的石头,且比这块大了三倍之多。而在他的收藏里,同等价值的灵材还有十几块。知道阑山是为此丢掉性命后,自然忍不住唏嘘起来。/p

    南无乡一边感慨,一边又摇了摇头,朝大殿后面的一张金椅走去。/p

    这金椅是阑天宗掌教的象征,椅上雕龙画虎,庄严大气,威武非凡,只是扶手处略向下凹陷一点,看起来不够协调。/p

    南无乡将风云双印分别向两个凹陷处放下,座椅上传出咔一声响,竟缓缓向后移动起来。/p

    座椅之下,是一间密库。这密库本是阑天宗用来收藏灵材之用,才打开时,甚至还在里面发现不少来不及使用转移的符箓,阵旗,丹药以及法术秘籍。现在里面则只有一个人。/p

    萧一鸣自中了稷粟的幻术,便没有醒来。冯九虚一直设法要将其灵识接引回来,为此还带他拜访了灵天寺的苦慈大师。/p

    苦慈大师看见萧一鸣的情况后,在其眉心一点,萧一鸣身上如沐光辉,似度了一层金漆,却始终一动不动。/p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孩子沉迷太深,非是你我能救。”/p

    苦慈只说了这样一句,就再不多言。冯九虚只好带回萧一鸣,并将其托付给南无乡,同时设计要生擒稷粟,为其解开禁制。/p

    “萧师兄,虽然不知你那日看见了谁,但我想此人才是真正的系铃人吧。”南无乡看了看萧一鸣,轻声说道。他能有这个猜想,也是因为自己曾被同样的幻术所惑。/p

    这个想法并未与冯九虚提起,不过他二人也商量过,认为无论如何,稷

    粟也是关键的一人。二人还为此定下一个计划,意在生擒稷粟。/p

    也正是因此,渝关才迟迟不能攻下。/p

    当日渝关城之战,炼妖炉现身不过十个呼吸,渝关城便被破掉,第十一个呼吸时阑山殒命,朝霞也已命在旦夕。/p

    就是在这最后关头,暗幕的青龙、白虎两大客卿现身,一个撑开一条通道,另一个把握瞬间,救走了朝霞。/p

    可惜的是,此战中,稷粟只发了一言,鼓舞下士气后,就借雾隐霞光阵的雾气走了,不然当天就能顺手将其擒拿了。/p

    但这一龙一虎在救走朝霞后,便再未现身,渝关只有朝霞,稷粟二人把守。/p

    渝关之险,远胜任何一座城池。天师府气势正旺,人数占优,又进退自如,始终占着上风。只是冯九虚一心想逼退稷粟,这才没有一鼓作气而已。/p

    不过,听今日传音,冯九虚应该是定下了计策,自己只要守株待兔就好了。无乡想。/p

    三日后,渝关。/p

    渝驼山脉分开晋、渝两界,山脉中间,又被人开出一条通道。/p

    据载,这条通道是九州未定之时,人族为了驱逐妖族,才专门开辟的一条路。这条路,断了妖族气运,也断了渝驼灵脉,因而整个山脉上乱象四起,气氛不详。/p

    大战后,地师府的祖师在通道上建起渝关,将断开的灵脉接续起来,但效果也不如原本的之十一,无法再成为修行圣地了。/p

    此后,渝关反成了一个兵家必争之地。妖族自东而西,南疆族自西而东,每次想攻下渝关都会付出不少代价。/p

    这一次的战斗却不同。一则争斗的双方皆是中原人,二则攻关之人只是想清除一侧之敌,而无打穿渝关之意。/p

    渝关墙就成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西侧战火连天,烽烟四起,东侧水波不惊,一片祥和。/p

    此战已经持续一天一夜,丹辉宗背水一战,甚至与天师府的人马贴身肉搏起来。/p

    在西侧一处不起眼的荒山上,野草枯黄,除了风吹过的沙沙响,就是偶尔传来的一点儿的喊杀声。这说明此战已经接近尾声。/p

    忽的,山丘上传来一阵铃铛响,一个身穿红色长裙的女子摇摇走来。这女子走上山头,环顾四方,见四下无人,衣袖一挥,山峰北侧的地面上立马露出一个地洞来。这个地洞深邃不知底,干爽,宽敞,是她精心准备的避难之所。/p

    女子嘴角轻笑,又看了渝关一眼,纵身没入洞中。那边朝霞生又被打了个半死,她则先一步买通了万法门的弟子,见事情不妙,就从渝关东侧跑了出来。/p

    她的遁术一般,因而提前在这个荒山下布置好了遮掩气息的阵法,好用来藏身。/p

    稷粟在里面摇摇摆摆,几个转折之后,来到一个更加宽敞的洞穴里。/p

    洞穴呈倒扣碗状,墙壁打磨光滑,里面摆了一张石床,一个梳妆台。稷粟见这二物,渝关即将失陷的糟糕情绪已被抛到九霄云外,整个人迫不及待的坐到梳妆台前。/p

    这一坐,就是花容失色!/p

    梳妆台上有面铜镜,里面映着两个人。除她之外,还有一个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p

第二十六章 南无乡假形骗稷粟 萧一鸣真意向蓝灵(中)

    萧一鸣!稷粟一眼就认出身后这人。

    可是,不该有人知道这间洞穴,他是怎么找来的?

    还有,进来前明明已用神识看过,他是怎么藏身的?

    最重要的,此人应该还在昏迷,又是如何清醒的?

    连续三个诧异,稷粟的心接连沉了三次,面容也分三次苍白起来。

    “前辈害我好苦!”萧一鸣语调悠然,说话间向前一迈步,手已经按在稷粟肩上。

    只觉一股力道传来,稷粟浑身上下同时出现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下意识的往腰间看去。那里别着一件金铃。萧一鸣看了那金铃一眼,手上劲道加了三分。

    “我要是前辈,就老老实实的不动,以免惊醒我的杀意。”

    “不可能!”稷粟慌张起来,“你怎么可能出了妄境?”

    “前辈的幻术识不破时真是无往不利,可一旦看透,又毫无威力可言。”萧一鸣嘲讽道。

    “不可能!”稷粟依然不信,“世间没有这样巧的事,即便有,你不得其法也是不行。而从你的反应看,你也没有自行突破妄境的本事。”

    “世间偏有这样巧的事,让前辈反过来落在我的手里!”萧一鸣灵机一闪,不断回味稷粟说的话。

    “你准备怎么办?杀了我么。”

    “我想知道,当日你为何算计我,而不是另外两人。”

    “哈!”稷粟干笑一声,摇了摇头,“松鹤那老鬼并无破绽,另一个则是我小看他了。没想到朝霞持着晃神铃也不是南无乡的对手,不然当日应同时生擒你们二人才对。”

    “看来一切皆是天意,现在不但南师弟安然无恙,连我也清醒过来。反倒是你们,死了银霞与阑山不说,连你都落在我的手里。我还是想知道,当日为何会将你看错。”

    “当日我施展真意诀给你们看,你们看时,就会见到最想见之人。我也可以借此一窥你们的内心。我从中得知你中意一个女子,这些年来一直压抑感情,最适合用真意诀对付了。南无乡与你差不多,不过他比你看开一层,对付他还是晃神铃更合适。至于松鹤,他已斩断情丝,无法对付了。”

    “所以你将晃神铃交给朝霞,想凭其深厚修为,将南师弟镇住。而对我则用取巧之法,媚术惑之。”

    “没错,圣心诀与晃神铃皆有克制元神之效,但二者一个控制心神,一个催损元神,本来相合。我知道你可以用圣心诀控制,便将晃神铃交给朝霞,未曾想南无乡竟有本事,将晃神铃打破。”

    “但你更想不到的,应该是我会清醒过来吧。”

    “不错,按说你中了失神术,应该永入幻境,不再苏醒才对。”

    “所以,你的疑问是?”萧一鸣问。

    “救你出幻境的是谁?”稷粟问。

    “许道灵!”萧一鸣咧嘴答道。

    “嗯?”稷粟一个诧异,随即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不是萧一鸣!”

    “不错!”话落,“萧一鸣”身上电弧一闪,整个人相貌顺变,竟是南无乡!

    原来参天造化功修到第六部分后,假形诀更加玄妙起来。他又有过落入冰天幻境的经历,自然能说

    出幻境的神奇。加之他与萧一鸣相处很久,连气息都模仿了七七八八,稷粟惊慌在前,自然无从分辨。

    南无乡现身后一手继续按住稷粟,另一只手轻扬,一根绳索宛若灵蛇激射,要将稷粟捆住。这是他事先准备好的捆仙绳。

    “南无乡,你自投罗网!”稷粟却一改本色,先是厉声回应,跟着腰间金铃自动发声,一声悦耳铃音在洞穴里传荡开来。

    南无乡听到铃音便心神一震,与朝霞对战时那股震荡元神的感觉再度传来,祭出的绳索也运转不灵,一下射到空处。

    南无乡心知不好,双手用力一攥,却只觉一阵滑腻,稷粟竟已脱身而出。

    “朝霞拿着晃神铃也不是你的对手,当我也是如此么?”稷粟持铃在手,有恃无恐的问。她一开始以为身后之人是萧一鸣,惊得魂飞天外,现在知道自己认错了人,一时间惧意全消。

    原来圣心诀有个破绽,便是看不破的人永坠其中,看得破的便能不为此诀所惑。南无乡虽曾打破晃神铃,却是没有圣心诀加持的。现在她持此铃,大有与南无乡重新较量一场的想法。

    “你这金铃,还是原本那件么?”南无乡在一旁捂着脑袋,有气无力的问道。此铃到了稷粟手里,奥妙更多,更加难以应付了。

    “是也不是,但对我来说没有区别,对你也是一样!”稷粟轻声一笑,“试试我的迷情七音!”

    话落屈指连弹,又是接连七声钟响,七圈声浪第次传来,激荡在南无乡身上,泛起层层光圈。

    光圈中心处,南无乡面露七种表情,手往稷粟这边伸着,似要向前迈进抓住稷粟,奈何浑身无力,竟一步也不能行动。

    “嘿嘿!”稷粟轻笑一声,却没有继续朝南无乡下手的意思,而是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张黄色符箓,用手一撮,整个人化一道黄光,要穿过土层远离此地。

    原是稷粟曾见过南无乡与朝霞交战,知道即便南无乡受制于自己,也无将其击杀的把握,因而抓住这一瞬之机,想用土遁符离开此地。

    岂料,自身被一股土行之气包裹,正要透过土层而去时,却突然额头一痛,竟似碰到铜墙铁壁一般,当即哎呦一声跌落下来。

    在这洞穴的入口处,南无乡半倚在墙壁上,调笑着说:“前辈怎么不看路,铜泥铁土也可以用脑袋硬闯么?”

    “铜墙符!”稷粟这才向四壁看去,惊见原本泥土铸就的墙壁,都变得金光闪闪,“你怎么可能,”说到这儿又朝南无乡原本所在的位置望去,却发现那里只有一根七色翎羽,“凤翎!想不到你还有这等宝物!”

    “前辈幻术卓绝,但却接连两次看不破我的幻术,实在是怪事一件。”他说的两次,一次是假形诀变幻成萧一鸣,一次是用凤翎幻化自己。

    原来稷粟这个藏身之处,冯九虚早就探知了,因而叫南无乡在此地等她。又见此地四面皆是泥土铸就,知道稷粟必然准备了土遁符逃生,还给南无乡留下一枚铜墙符。

    南无乡虽然是第一次与稷粟交手,却也早从冯九虚那里得知,这稷粟腰间还挂着一个铃铛,因而一直戒备此事。

    他吃过冥灵果,神识本就强大,更兼修有南疆的图腾秘术,所以才能在关键时刻用凤凰翎羽代替自己承受攻击。其实他捂着额头的刹那,便暗中激发了凤翎,而自身则躲在一旁,先一步激发了铜墙符。

    此举当然不是为了戏耍稷粟

    ,而是证实他的一点猜想,并设法套出一点解救萧一鸣的信息。

    现在可以肯定这个突然间声名鹊起的稷粟夫人,其本事根本不是自己修来,而是有人直接传授的,才会没有一点根基在。

    这也可以解释,圣心门这个向来没有出现过入道高手的宗门,怎么突然就多出这样一个狠人来。

    另外,也可以肯定萧一鸣坠入妄境的原因,就是他看到的那个女子,那么救他的关键自然也是。虽然目前为止这还都是猜测,不过擒下稷粟后,这些猜想自然就能得到证实。

    想到此处,南无乡还哪有别的心思?当即气海外放,真气狂风一样涌出,又朝稷粟身上一卷。稷粟只觉万钧之力加身,竟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前辈若想被善待,就老实一点吧!”

    “南无乡,为了救一个不可能清醒的人,浪费一次出手的机会,值得么?”

    “我这次只是为了救回萧师兄,与丹辉宗天师府之间的战争无关,自然谈不上什么浪费机会。难道你是在二宗之战的战场上碰到我,被我擒拿的么!”

    “你擒了我,早晚还有放走的时候,不过多此一举而已。”稷粟有恃无恐的说。

    “我可不管这些,冯前辈马上就到,剩下的事情不用我操心。”南无乡说,随即使出捆仙绳,将稷粟绑个严严实实。

    二人没等多久,忽然听到嘭一声响,一个身穿道袍的人影打破土层,也从天而降。正是拿下渝关后,尾追而来的冯九虚。

    冯九虚略带笑意的看了南无乡一眼,便转身向稷粟道:

    “稷粟夫人好计谋,可惜,一样的金蝉脱壳怎可使用两次。渝关城里你藏身的老鼠洞已经被我发现了,渝关一战又想故技重施,岂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冯道友费劲心机捉我,是为了萧一鸣吧。”稷粟眼神一亮。

    “救醒萧一鸣,放你一条生路。不然,圣心门好不容易才开创出的入道心法,就要失传了。”

    “我可以将解法告知,但其能否清醒却看他自己的造化。你们若是同意,咱们三人做个君子之约,若不同意,则妾身任由二位摆布,你们也别想救回萧一鸣了。”

    “冯谋跟你一个女流之辈,做何君子之约?只要方法正确,我们自会放你走。只是,你要胆敢再与丹辉宗搅合在一起,那下一次定然粉身碎骨。”冯九虚直言道。

    “很简单,必是萧一鸣钟爱的女子,才能将萧一鸣从妄境中唤回!”稷粟竟也不争辩,直接便信了冯九虚,“具体方法,就在妾身腰间的玉佩之上。”

    一旁,南无乡闻言运起掌力一吸,将稷粟腰间的玉佩吸在掌中。用神识一扫,已经明白始末,眉头忍不住的一皱。

    按照玉佩记载,萧一鸣是因沉迷一个女子而进入妄境,必须是这女子借助阵法之力,进入同一个妄境中将之唤醒。

    这样的话,一开始稷粟所言的“没有这样巧的事”指的应该就是这名女子,“不得其法也是不行”则是指将这女子送入幻境的方法。

    如今虽得其法,却不知萧一鸣钟爱的女子是谁,能否救回萧一鸣还要看运气了。

    冯九虚见南无乡的表情,也知道事情不顺,但见南无乡点头示意,知道这玉佩中方法是真,因而出言警告一声,将稷粟放走了。

第二十七章 南无乡假形骗稷粟 萧一鸣真意向蓝灵(后)

    冯九虚看过玉佩,眉头深深皱起。

    以天师府的能力,寻一个女子易如反掌。但萧一鸣从未说自己钟爱哪个女子,他做为长辈,也未见哪个女子来找过萧一鸣。要么是玉佩上记载的东西子虚乌有,要么其中另有隐情。

    冯九虚虽没经历过感情之事,但也猜得出来,要是有这么一个女子的话,他二人间必是有不能透露的隐情,而问题又必定出在这名女子身上。

    南无乡还看不透这些,因而提议道:

    “萧师兄名气不小,那女子若是对萧师兄也有情谊,只要咱们透出消息,她必会闻讯赶来。”

    “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冯九虚摇了摇头,“寻常弟子倒也无妨,但萧一鸣与陈太生一样,皆是作为掌门候选者来培养的。若师兄没有遇害,或者一鸣早几年入道,掌门之位是他的可能性反而更大些。他自御神期开始,便是一字辈的领袖,在修真界里代表的是天师府新一辈弟子的英明。若将此事告知天下,万一招来个邪道妖女怎么办?招来一个有夫之妇怎么办?”

    “这——”南无乡诧异,“原来萧师兄还有这样的背景。只是,难道府主之位不是能者居之,反是提前选好的么?”

    “哈哈!”冯九虚摇头轻笑,“你可知道丹辉宗怎么沦落到今日的地步?”

    “弟子不知。”南无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过于稚嫩,引人发笑了。

    “原本上任宗主想将掌门之位传给赩霞,但在临死之前也不知犯了什么糊涂,又临时传给后起的金霞。丹辉宗差点因此一分为二,最后还是赩霞不愿见同门相残,主动远离才平息此事。即便如此,丹辉宗里霞字辈之上的高手,也因此死的死,避的避,元气大伤了。”

    “想不到还有这样的隐情。”南无乡听罢倒吸一口凉气,“萧师兄有此荣幸本是好事,现在却要因此错过被救醒的可能,岂不……”

    他不知后面的话要怎么说,恰好,冯九虚打断了他。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能有此成就,是资质出奇,也是府中不计代价的培养。自然要为天师府的名声承担责任。”

    “难道放任萧师兄一直如此么?”南无乡心里一寒。萧一鸣是天师府“一”字辈中最杰出的弟子,向来受到几位长老的厚爱,冯九虚话虽有理,却未免无情。

    “也不是全无办法,只是不能将此事昭告天下。即便昭告天下,万一那女子已经死了,也是无用。倘若真有这么个女子,只要说他镇守阑天关,那女子也会自行前来。就要看那女子是不是也钟情于他了。”冯九虚想了想说。

    南无乡觉得有理:“这也是一个办法,不知前辈准备怎么安排?”

    “很简单,渝关已经拿下,只等雍关到手,就要挥师晋中。到时对外说萧一鸣受了点伤,与你一同镇守阑天关,希望那女子能前来关心吧。”

    “也只好如此了。”南无乡应道。

    ……

    世间的一切说来都是巧合,南无乡与冯九虚头疼的事很快出现转机。

    夺取渝关的一个月后,雍关也被皇九轩、栢九寒打破。天师府占领晋北与晋中两翼,似凶禽出巢,晋中之地翻掌可得。

    在这种情况下,丹辉宗的潜力终于被激发出来,竟在本没有什么险地可守的晋中地区,先后组织数次大战,与天师府打得水火交融。

    就在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双方的战事中时,阑天关上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听说现在坐镇阑天关的是南无乡,你去告诉他,有南疆的故人来见!”

    阑天关下,一位身穿蓝色长裙的女子对守关的阑天宗弟子说。这女子还带着一个看着有六七岁大,身体瘦弱,佝偻着背的幼童。

    守关的弟子有两个,二人见那女子清秀动人,顿时眼神一亮,又见那孩童竟是一个驼背,转而露出一点嘲笑之意。

    其中一个正想轰走二人,一旁的却发现这孩童浑身通红,似乎与众不同,连忙出手阻拦。

    “嗡——”

    这时突然传出一阵刺耳的嗡嗡声,二人正在诧异,惊见一个朦胧胧的白色光团从男童的胸口处钻出。

    还未有其他动作,单是这一团白光在半空飞舞,就使周边温度大降,一股股冷气袭来,周边的一小片区域,竟飘起雪花。

    二人耗费好大精力,才看清这团白光里竟包裹着一只玉蝉。两人互视一眼,这样的奇物,二人都闻所未闻。

    “你们,你要做什么?”守卫瑟瑟发抖的问。

    “快去通报南无乡,就说有南疆的故人来访,想与他在阑天城里的清秀客栈见一面。”蓝衣女子笑说。

    “南关主要镇守阑天关,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调走的。”另一个守卫,充满戒备的质问。

    “你们只管通传,见不见是他的事。”女子说完便带着小童远离。那只玉蝉落在小童肩上,也一同远去,现场只留下一股凝滞的寒气。

    二人面面相觑,只好禀告南无乡。

    这女子自然就是蓝灵了。她受黎明雪所托,要到地师府寻一个叫南无乡的人。只因地师府与天师府太近,她怕碰上萧一鸣,这才推脱掉了。想日后或有别的办法,可以绕过中都打听南无乡的下落。

    直到“南一明”一战成名,蓝灵也听到消息,听说天师府出现一个姓“南”的。姓南的人太少了,她自然会多加留意。

    随后,南无乡身份大白,蓝灵想起约定,准备前来寻他。只因南无乡与萧一鸣一直在一处,才将此事拖延下来。

    现在南无乡与萧一鸣坐镇阑天关已经一年之久,期间从未在修真界里再听过二人的传言,蓝灵想来想去,认为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才找上门来。她将地点选在阑天城而非阑天关,就是要避开萧一鸣。

    阑天城一战之后,城内有修仙者斗法的消息传了出去,阑天城成了名城,不少武林人士和文人墨客纷纷赶来观看仙人斗法的遗迹。可赶来的人,又大多失望了。

    战后,所有斗法造成的破坏都被天师府修复,整座城池并无一点仙人斗法的痕迹,来人自然大失所望,不愿多留。

    但阑天城里的商贾又怎么肯放过这样的商机呢?诸多老板,掌柜们合计,既然遗迹不在,索性就向闻讯赶来的人们讲述这场修仙者之间的大战。说书与听书,一时成了阑天城里的潮流。

    南无乡赶至清秀客栈时,客栈的堂子里,就在讲一段南大大战五冠鸡妖的故事。

    南无乡匆匆听了几句,心里觉得诧异。原是这段时间里阑天城来了不少说书人,其中一伙与众不同,这伙人不讲修仙者大战,而讲一本的故事。

    来这里的人想听的都是修仙者的大战的事,这伙人自然无人问津。但其故事有头有尾,情节环环相扣,渐渐的也积累了一些听客。等修仙者大战被讲的差不多时,听这段书的反而多了起来。

    南无乡莞尔一笑,知道这正是他父亲生前所讲,被其弟子整理的故事。只是这几位师兄将书名定为“南大修仙传”,还真让他觉得有趣。

    他因听通报的弟子讲有人携寒蝉而来,虽然也觉得不可能,但仍希望来人就是黎明雪,立马停止修行,疾驰而至。

    蓝涅身如烈火,南无乡老远便感受到他的存在,自然也同时感应到蓝灵。

    知道来人不是黎明雪,心中难免生出一点失落,但又见有雪蝉,觉得此人十有**与黎明雪有关,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来到蓝灵的房间之外。

    南无乡没有掩藏气息,蓝灵听声知道有人前来,径直打开了房门。

    也就在房门打开的刹那,南无乡看见一个浑身发红的孩童。二人眼神交接刹那,中间处无缘故的激起一丝火花。

    南无乡才下意识的发出一声惊疑,又突觉心口一热,一股火气自丹田起。瞬间,整个人红光大放,周边温度节节攀升。

    南无乡下意识的压制功力,才定住真元,又发现对面的幼童面容扭曲,似在经历什么不能忍受的痛苦。正要上前关心,突然听到一声猿啼从这幼童身上传出。

    一根红色光柱自这孩童身上喷出,在孩童背后,一只背生双翅的火猿若隐若现。

    这火猿不过四尺高矮,才比幼童稍高一点,背后的双翅也就巴掌大小,但挥动间火气环绕,尽显不凡。另在这火猿头上,还有三个鼓包。

    “赤尻火猿!”南无乡再度惊讶道。

    赤尻火猿是火族法相,他想不出一个孩童身上怎么会有,而且灵力之强,远胜寻常的南疆修士。

    这幼童又是驼背,让他立马想到朱焰身上。正要问明情况,又听这幼童的喉喽里传出一声呻吟。

    “千年雪蝉!”身后,蓝灵本要打个招呼,见此变故后也顾不得了,连忙喝道。

    南无乡正觉奇怪,见一团白光从幼童胸口处飞出。

    此时火光弥漫在整个空间,但这白光所过之处,却隐隐有一条雾迹,似乎是寒气所凝结。这白光,就是千年雪蝉了。

    雪蝉见火气四射,当即嗡嗡乱叫起来,一团团白色光环扫荡而出,火光但凡被光环套住的,就似水流一般被倒吸回去。

    南无乡又一声轻咦,慢慢发现门道。千年雪蝉晶莹如玉,翅膀震动之间,自然能放出寒气。这寒气笼罩一方空间,将其中热能吸入腹中。

    半晌,幼童的火气终于消散的差不多,南无乡奇怪的打量二者一眼,发现幼童气色好转,好像放出的火气不是自己身上的一般。而寒蝉的腹部则多了一丝闪烁的红线,看起来奇怪至极。

    相比之下,一旁的女子虽然比他更急,但却并无慌乱,也无惊奇之色,仿佛这一切已经历很多次了。

    “你是南无乡?”蓝灵问,“妾身蓝灵,来此是受一位朋友所托,代她看望你一次。”

    “你的朋友是?”南无乡猛吸一口气,难以掩饰的激动起来。他已经猜到,但还是要想先确定一下。

    “黎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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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南无乡假形骗稷粟 萧一鸣真意向蓝灵(末)

    南无乡脑子里哄然一响,心砰砰乱跳起来。

    他也去南疆寻过,也曾获得一些消息,却都是些报平安的话。更不知黎明雪曾故意寻他。

    “雪儿,雪儿。”南无乡口不择言,“她怎么样?”

    “她已入道。”蓝灵答。

    “那她在什么地方?”无乡又问。

    “北域。”

    “在北域?”南无乡本也知道,只是今日又见雪蝉,便以为黎明雪已经返回。因问道,“那这雪蝉?”

    “是黎明雪所赠。”蓝灵如实回答,并将蓝涅的情况,以及遇见黎明雪的经过说清。

    南无乡一听黎明雪不但入道,而且本事不小,自然心内欢喜,但又闻其不知何故的滞留北域,又担心起来。

    “雪儿说被另一件事情绊住,却没有说明是什么事么?”

    “并未明言,不过你大可放心,她即要我带话给暮前辈,请其安心,那她自然对自己的安全有绝对把握。否则,她大可向前辈求救,而不是报平安了。”

    “雪儿聪明伶俐,倒不至于做什么鲁莽的事。可她对自己滞留北域的因由,真的什么都没说么?难道……”南无乡欲言又止。黎明雪独身前往北域,为的是捉一只雪蝉解自己的蛊毒,她把雪蝉让给蓝灵,莫非要再捉一只?

    “无论南兄有何想法,我认为最好的办法还是静待。北域广阔无际,又荒无人烟,黎明雪要是藏身其中,则与一粒雪花没有差别,你如何寻得?而你在中原已经无人不知,黎明雪自北域归来,自然能轻而易举的寻到你。”

    “虽说如此,可也不能放任她太久不归。这次晋州之战我还有两次出手机会,用尽后即去寻她。”

    “你有心意,我倒替她高兴。”蓝灵说着,竟有些心酸。

    论本事,南无乡与黎明雪都大她不少,但论感情经历,则二人在她眼中又似一个懵懂的孩子。但不知为何,看到二人间朦朦胧胧的情愫之后,她又觉得二人的状况与她和萧一鸣很像,反而与宗火不同。

    “难道我真的所托非人么?”蓝灵不禁自问。这些年来,她一边回忆与宗火的过往,一边幻想与萧一鸣的将来,一头不堪回首,一头镜花水月,流连在过去未来之间,内心从未平静。若非为了蓝涅,她绝不会苦苦煎熬。

    “蓝姑娘冒着危险传信,无乡感激不尽。不如去阑天关坐坐,让我略尽地主之谊。”无乡见其失神,转而提议道。

    “不!”蓝灵回神,略带慌张,“不方便。”

    “嗯?”无乡恍然,“在下在天师府、地师府都有些关系,你身上的通缉令,自会请示两位府主替你撤销。以后你就不用东躲西藏了。”他以为蓝灵选在此处相见,是为了避开其他人。

    “如今我久居南疆,倒不太在意这些。若此事对南兄来说易如反掌,还请替我操办,若有半点为难就算了吧。不过我尚有要事,确实不能多留。”蓝灵推脱。

    “实不相瞒,我看蓝涅火气十足,因而不自量力,想替他调理一二。这需要一点时间,而我又无法离开阑天关。”南无乡说明意图。

    “什么!你能解涅儿的火毒?”蓝灵惊喜。

    “能不能解我也说不好,总之可以一试。”

    “可以一试?”蓝灵犹豫起来。这些年来她找过的奇人异士不少,每个都说可以一试。

    “虽无十成把握驱除,却有七八成可以稳住。我看你平时靠千年雪蝉来吸纳蓝涅身上的火气,此法虽然不错,却终究不能去根。”

    “难道蓝姑娘另有难言之隐?”南无乡终于看出蓝灵不想上阑天关。

    “难言之隐?”蓝灵沉默半晌,才下定决心,“只是听说阑天关上除了南兄弟外,还有一个叫萧一鸣的,不知此人性情如何,可好相处?”

    虽然不愿,但她当然不能因为萧一鸣而放弃治愈蓝涅的机会。她这样想。

    “萧师兄性情是最好的,只是你却见不到他。”

    “噢?这是为何?”蓝灵有些失落,这一个刹那间,她有些分不清自己的想法,“南兄说平衡涅儿体内的火气需要一段时间,萧一鸣也在阑天关上,难道会无缘一见。”

    “萧师兄受了一些伤,一直在闭关疗养,近几年之内,都不会见人的。”南无乡敷衍说。

    “什么!”蓝灵闻言咯噔一下,这时即便南无乡又说不能治愈蓝涅,她也要去阑天关一行了,“他出了什么事情?”

    南无乡本不想多说萧一鸣的情况,但见蓝灵反应,先是一个诧异,转而想到一种可能。

    虽然觉得如此过于巧合,但一想冯九虚所说的“邪道妖女”以及“有夫之妇”这岂不就是蓝灵么,便试着问道:“蓝姑娘莫非认得萧师兄,才会如此关心?”

    “啊!”蓝灵意识到自己失态,同时暗怪南无乡无理,但即已露出破绽,也没有再否认的意思。

    “真的!”无乡将事情确认个七八分,“那你就是那个能救命的人了!”

    蓝灵本没想承认二者之间有更多交集,但又听南无乡说“救命”二字,以为萧一鸣已经危在旦夕,原本想好的托词一下忘到九霄云外,焦急的道:“救命?难道他要死了么?”

    南无乡原本没多想,此时见蓝灵失态,哪里会不清楚:“倒没有那么严重,但也差不多。”

    “没那么严重?”蓝灵心才放下,“差不多又是什么意思?”又提了起来。

    “萧师兄自上次大战,便一直昏睡不起。如此的话,虽然性命无忧,但岂不与死了无异?”

    “噢!”蓝灵听到这里眉头一蹙,“倒是个奇怪的病症,可我又不是郎中,怎能救他的命。”

    “你虽不是郎中,却是独一无二的解药。此事事关重大,你先随我回关,看看萧师兄的状况吧。”无乡已是迫不及待。

    “那我姑且随你一观。”蓝灵正想见萧一鸣一面,却又不想让其知晓,昏睡不行,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二人既有定议,便携蓝涅一同回到关中,路上南无乡替蓝涅寻查经脉,发现其虽然体带畸形,但经脉与常人倒无差别。

    只是不知何故,丹田处似有一团火源,这火源不断从四面八方吸收灵气,又将灵气转化为热能,达到一定程度就会爆发出来。蓝涅的经脉长久接受灵力冲刷,深邃坚固,已经不弱于御神期的修士。

    这在修士们看来,或是难得的机缘,但实际上又并非如此。这团火源吸纳灵力不断增长,每一次爆发都会比前一次厉害不少,蓝涅因有雪蝉吸纳火气,才能存活之今。

    倘若有朝一日,火源之力增长到千年雪蝉也吸纳不了的地步,蓝涅自然也就没了继续存活的可能。而依他看,这雪蝉至多再吸纳个三五次,就无法再抗衡这股火源了。

    “照你这么说,涅儿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差了?”蓝灵听后,又发起愁来。

    “不是,只要控制好这个火源,此物对涅儿有害无益。”南无乡说。这种情况用他的理解就是蓝涅体内有一个灵枢,只要控制得当,自然可以为自己所用。

    “当真?”蓝灵眼神一亮,她还是第一次听人提出这个说法。

    “很简单,需要一本火属性的修真法门,外加我的一点投机取巧的办法。”

    “火属性的修真法门我这就有一本,”蓝灵心中一喜,“却不知你如何才愿意传授自己的办法?”

    “这个办法不值什么钱,”南无乡心中有数,转而说道,“此事稍后再说,咱们先看看萧师兄。”

    二人说话间已回到阑天关。南无乡心下着急,吩咐人照顾蓝涅,直接带蓝灵来到密室。

    密室里,萧一鸣盘膝而坐,就似打坐一般,但双目紧闭,面上更是一点表情也没有。

    “萧一鸣!”蓝灵也是修行之人,又听南无乡说过情况,自然知道萧一鸣入妄已深,轻易是回不来的。因而惊声叫道。

    南无乡正要说明稷粟夫人所授的解救之法,却见已经入妄一年的萧一鸣,在听见蓝灵呼唤后,竟“啊”的一声呻吟。

    这呻吟轻如呢喃,却似痛入骨髓,一丝血迹伴着呻吟声流出嘴角。

    “嗯?”

    “嗯!”

    这一幕引来两声惊诧。

    南无乡惊讶萧一鸣反应之大,显然是一件好事。

    蓝灵见萧一鸣溢出鲜血,以为他伤势加重,顿时担心起来。

    二人反应虽然不同,但行动却又一样,一左一右,同时上前关心。

    就在二人分别将手放在萧一鸣肩膀上时,又闻嗤嗤两声响,一团电弧自萧一鸣的丹田处生出,化分两股,向上涌去。

    “啪!”

    “啊!”

    南无乡皮糙肉厚,还有天心诀护身,自然不会将这道电弧放在眼里,只一抖手腕便将电弧击散。

    蓝灵本领不如二人,又丝毫没有防备,被这道电弧流身而过,正经心口,一下跌到在地。

    “不好!”

    南无乡抬眼望去,见蓝灵口吐鲜血,面色苍白,四肢也跟着痉挛起来。竟是心遭雷击,已有衰竭之势。

    “咳!咳……”

    南无乡正要关心蓝灵情况,又听萧一鸣咳了两声。回头看去,见其双眼迷离,似醒非醒,气息竟也衰弱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

    南无乡一个头两个大,忙将二人吸到身前,为二人稳定气息。只是萧一鸣神魂受损,伤势已然不轻,蓝灵心力已衰,问题似乎更大。

    同时在心中纳闷,按稷粟所言,要布置一个同灵法阵,将萧一鸣与蓝灵气息相连,才能将蓝灵的神魂投入萧一鸣的识海之中,在重重妄境之中,将萧一鸣接引回去。

    可现在显然是出了状况,要么是稷粟给的方法不对,要么是萧一鸣自身出了问题,总之,现在的情况是入妄的萧一鸣已经清醒,救人的蓝灵却命在旦夕。

    “我!”蓝灵心力不足,气力皆失,才一开口便身子一震,忙提一股灵力,继续道,“就不用管了。”

    “蓝姑娘稍安勿动,我务必护你周全。”南无乡想起自己还有不少疗伤圣药。

    “本也,本不想见他,”蓝灵并未理会南无乡,而是继续说,“这样倒好——”说话间不停的咳嗽起来,“只是涅儿,就交给你了。”

    南无乡正要再说什么,却见蓝灵猛地往前一扑,自行断了南无乡传送过来的真气,一瞬间心脉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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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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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乡下小子,在看了一场神仙打架后,进入地师府里修行武道。并成为一名为修仙者们铸造灵石的铸灵师,他能以这样的身份,在修真界里掀起什么样的风云呢?道武仙侠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道武仙侠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道武仙侠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