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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枪手1号     我为王txt下载     我为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零零九章 东成西就〔2〕

    冯发勇拄着已经缺口累累,犹如锯齿一般的大刀,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他的身上染满了血迹,有自己的,敌人的,还有袍泽的.聚集在他身周的士卒还有五千余人,他们占据着一个小小的山岗,在他们的四周,密密麻麻的,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全是秦军的队伍.

    此时的冯发勇心中充满了悔恨,倒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因为将山南郡的这支队伍带进了绝境.自己不该贪功的,这几年来,在山南郡对阵秦国九原驻军将领王剪,自己几乎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每个月,总会派出队伍到九原郡骚扰一番,一连串的胜利充昏了自己的头脑,使自己将秦军看得一钱不值,轻敌大意之下,终于酿就了今天的苦果.

    秦军竟然悄悄地将他们的主将由王剪换成了王逍,自己终是上了这个老狐狸的当,山南郡三万军卒,自己这一次带出来了两万,原本准备将九原郡打下来,却没有想到,先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王逍为了引诱自己出击而预设的诱饵.秦国竟然悄悄地将他们咸阳卫戍部队玄铁卫调到了这里,九原城下一场苦战,自己且战且走,到了这里之后,,距离山南郡城还有不到一百里的路程,却是可望而不可及了.

    冯柱子一手提着一把血淋淋的刀,另一只手抓着一张干饼,走到冯发勇跟前,”叔,吃一点吧.”

    冯发勇微笑着推开了冯柱子的手,”叔不饿,你吃吧,吃饱了,才有劲儿杀敌.”冯柱子是他的一个远房堂侄,长得五大三粗,力气惊人,冯发勇后来加入征东军之后,才将他从老家接来,带在身边,这两年下来,已是积功升到了营长.

    “叔,你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不饿么?”冯柱子疑惑地问道.

    “不饿.”冯发勇摇摇头,”你吃吧!”他伸手拍拍冯柱子的肩膀,”叔年纪大了,稍吃一点,就饱得很了,哪比你们这些年轻人.”

    “噢!”冯柱子点点头,一屁股坐在冯发勇身边,大口地啃起干饼,看着他噎得直翻白眼,冯发勇苦笑摇头,伸手从腰里解下一个皮囊,递给了冯柱子.”喝点水吧!”

    “谢谢叔!”冯柱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的水早喝光了.”

    冯发勇盯着自己的这个远房堂侄,这小子心思直爽,憨厚,将来当一个冲锋陷阵的将领也就到顶了,想要更进一步的可能性却是不大了.

    “叔,你说这些秦军,已经半天没有攻打我们了,是个什么意思呢?”冯柱子吃完饼,抹抹嘴,看着周围的秦军,眼中却没有多少惧色.

    “他们围着我们不打,恐怕是在等着我们先前杀出去的一些人回山南郡去报信吧,好让山南郡留守部队来救我们呗!”冯发勇不屑地道.

    “那不正好?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一起杀出去!”冯柱子喜道,但转眼却又皱起了眉头,”不对啊,敌人怎么会有这么好心?”

    冯发勇嗬嗬地笑了起来,”咱们在山南郡留有多少人马?”

    “尚可喜尚师长带着一万人.”冯柱子道.

    “不错,一万人.那除开留在城中守城之外,他们能派出多少人来救咱们?”冯发勇反问道.

    冯柱子楞了楞,”五千,不不不,那不行,三千?也不行,来三千人,就只能给敌人塞牙缝了.”

    “是啊,来少了,不管用,只能是送死,来多了,山南郡怎么办?”冯发勇站了起来,看向远处有些模糊的秦将王逍的大旗,”围点打援,包围了我想打击来救我的援军,或者趁势夺了山南郡城,这种我们汉军用烂了的招数,也想用在我们身上,哼哼!想得美.”

    冯柱子沉默了片刻,”叔,招数虽然烂,但却最有效啊,尚师长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你如今有难,他能不来吗?”

    “尚可喜不是一个笨人,在我与山南郡城之间,他懂得选择.”冯发勇笑了笑,反手将锯齿一般的刀扔在地上,”而且,我不会让他有为难的机会.柱子,告诉所有弟兄们,秦军不会主动来进攻咱们,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尽管躺平了睡,等到天黑,咱们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明白了!”冯柱子用力地点点头,他再愚钝,此时也明白冯发勇所说的不给尚可喜为难这句话所指的是什么.

    王逍坐在与冯发勇占据的那个所在遥遥相望的另一个小山包上,头上将旗招展,脚下绿草如莹,一张毡毯之上,竟然放着四五个菜肴,他一手举杯,一手执著,竟是悠闲自得的在自斟自饮.

    数年之前,他在函谷关败于荆如风之手,二万秦军精锐被打得溃不成军,他本人亦被夺职,削爵.在秦国,成王败寇,他倒没有什么可怨恨秦武烈王的,只不过这一仗,让他引为奇耻大辱,整个人也就此变得消沉,虽然秦武烈王没有再追责于他,但他却将自己囚禁于咸阳的家中,每日所做的只是一件事,复盘这让他惨败的一仗.

    可是越复盘,他便越是消沉,自己的每一处算计,似乎都落在荆如风的掌控之中,似乎荆如风总能准确地算到他想干什么,这让他无比懊恼.对于荆如风,他了解得并不太多,当年荆如风如日中天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小军官,在荆如风叛逃二十年间,他才一点一点的升上来,对于这位对手,他除了痛恨,更多的却还是佩服,能将自己算得死死的对手,荆如风是他碰到的第一个.

    直到去年,秦武烈王再一次将他召入宫中,先是将他狠狠地斥责了一通,说他不思进取,在王逍低头认错之后,秦武烈王接着说出来的那一个天大的秘密,却让他当场石化.

    荆如风一直都是秦国的人么?函谷关外那一战,原来是他与秦武烈王联手做出来的局,所为的,就是能让荆如风真正地将赵国的河东大营握在手中吗?

    原来那一战,并不是自己无能,而是用人出卖了自己.看着秦武烈王,王逍当时的眼光肯定是怪到了极点,因为出卖自己的便是秦武烈王本人.

    那一刻,他真得感到很委屈.

    “你觉得很委屈么?”秦武烈王冷冷地问.

    王逍下意识地点点头,但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又焉能收得回来?

    “你觉得委屈,可你能想想荆如风的委屈么,为了大秦,他荆家连家都毁了,函谷关一战之后,连祖坟都让人刨了,你有他委屈么?”

    “臣远远不如!”王逍真心实心地道.

    “你知道就好,这一场败仗,居然将你的精气神全都打没了,我看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睛,居然封你为大将军,当年霍兰山口,一口气诛杀了数万匈奴骑兵,事后亦敢作敢当的王大将军哪里去了!”

    对面着秦武烈王的喝斥,王逍卟嗵一声跪倒在地:”请王上再给臣一个机会,臣一定不负王上.”

    “好,很好,你去九原城吧,接替你儿子,王剪还是太年轻了一些,面对冯发勇,有些力不从心.”秦武烈王道:”记住,此事是秘密进行,没有明令之前,九原名义上的驻军首领仍然是你的儿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臣明白了!”

    王逍一仰脖子,将杯中酒喝光.委屈?为国受点委屈算什么?当年自己一口气杀了数万匈奴俘虏,回来被人诘难,自己一言不发,不辩解,不否认,心中又何尝不委屈?

    “父亲!”王剪策马奔上了小山岗,翻身下马,走到了父亲的面前.

    “嗯,什么事?”

    “父亲,前面的哨探发现冯发勇和他的部队都在睡大觉,鼾声震耳欲聋,这,这他娘的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王逍哈哈一笑:”不是他们目中无人,而是冯发勇猜出了你爹我的心思.知道我想拿他当诱饵而已.”

    “爹,山南郡的尚可喜会出兵么?”

    “不知道!”王逍淡淡地道.

    “啊?”看着王逍,王剪目瞪口呆,原本以为父亲成竹在胸,却不料居然是这样一个答案.

    “有什么好奇怪的,尚可喜出兵只是一个可能,为了这个可能,我留这冯发勇多活一段时间,有什么不对吗?”

    “他们在养精蓄锐,我琢磨着,他们是想等入夜之后真黑突围.”

    “冯发勇就是这么想的.”王逍笑道:”那又有什么关系?你认为他们能突出去吗?”

    王剪摇摇头.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为了那个可能等上一等呢?如果尚可喜真出兵了,那我们派出去的那一支偏师便能趁虚夺了山南郡城,那可真是省事了!”王逍笑道.”等等吧,等天黑了,山南郡那边便会有消息传来,那时候才吃掉冯发勇这点残兵吧!煮熟了的鸭子,当真还能飞了不成?”

    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了下来,远处马蹄之声如雷,王逍转头看向骑兵奔来的方向,微微摇了摇头,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失望之色.

    “回大将军,山南郡尚可喜没有出兵的迹象,山南郡城反而在加固城防,城外的百姓亦正在向城内撤退.”斥候大声回禀道.(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零章 东成西就〔3〕

    听完斥候的回禀,王逍转头,凝视着远处隐隐约约闪烁着无数刀剑锋芒的汉军所在的小山岗.那里,正有战歌声声传来.由小而大,渐渐的汇成一股洪流,声震九天,似乎要刺穿这漆黑一片的夜.包围着汉军的秦军微微地骚动起来.

    长刀所向,直指那北方的疆土;

    残阳如血,流淌在南下的征途;

    旌旗猎猎,召唤着东进的战鼓;

    黄沙漫漫,挡不住西征的脚步。

    忠孝自古难两全,含泪别父母。

    [所!向!无!敌!汉!军!威!武!

    血染战袍,是男儿最美的华服;

    马革裹尸,是英雄壮烈的归宿;

    刀枪森森,挑颗颗敌人的头颅;

    战车滚滚,碾排排敌人的尸骨。

    人生自古谁无死,丹心照史书。

    [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汉军的战歌之声如天际响雷,滚滚而来,王逍脸上微微变色,汉军的战歌充满着昂扬的斗志和进取的野心,极易挑起士兵们的好斗之心,他回望着身后的儿子王剪,”敌人唱响了战歌,我们的战歌呢?”

    王剪向前跑了几步,厉声吼叫起来:”大秦的儿郎们,唱响我们的战歌.纠纠老秦!”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西有大秦,如日方升。

    百年国恨,沧海难平。

    天下纷扰,何得康宁?

    秦有锐士。谁与争雄?

    包围着汉军的秦卒足有数万人,一齐唱响秦音,声音虽然盖过了远处山岗之上汉军的战歌,却始终无法将之淹没,在秦音之中,汉曲仍是低而不绝,绕而不去.

    “我有些后悔让他们养足体力了!”王逍低头喃喃自语了一声,也许,他将要付出的代价,要比他自己想象的更多.

    “准备作战吧,敌人要进攻了!”王逍从侍卫手中接过头盔,戴在头上,系紧了丝绦,”记住,如果能活捉那个冯发勇,那一战就完美了.”

    远处山岗之上,冯发勇将军旗从旗杆之上褪了下来,那上面染满了敌人的,袍泽的鲜血,他小心地撕下一截,系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冯柱子也上去,用刀裁下一截,同样系在脖子上,山岗之上,一个个军官上前,将军旗裁成一根根布条,系在自己的脖子上.

    看到长官们的动作,所有的士兵们不约而同地将山岗之上所有的汉军旗帜全都放倒,裁成一小段一小段地系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们可以输,可以死,但汉军的军旗却绝不能落在秦军的手中.

    “弟兄们,你们家中有田么?”冯发勇大声问道.

    “有!”无数个声音吼叫道.

    “你们的爹娘有人奉养么?”

    “有!”

    “你们的子女有人照料么?”

    “有!”

    “今日之战,有死无生,你们可后悔么?”

    “愿为汉王尽忠,为大汉死战!”数千柄刀枪举起,如雷般的吼叫之声延绵不绝地传了出去.

    “如果让秦人占了我们的土地,我们的爹娘又要去过那衣不蔽体,食不裹腹的穷日子,他们又要去负担无穷无尽的徭役,承担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我们的子子孙孙永远也没有翻身的日子,没有新房住,没有新衣穿,孩子们没有书读,一辈子被圈禁在一个地方做一个目不识丁的穷汉,你们愿意吗?”冯发勇大声吼道.

    “不愿意!”所有的人眼中冒起了熊熊的火焰,他们的好日子还没有过几年,该死的秦人就来了,想要剥夺他们的幸福生活.他们绝不允许,他们要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去悍卫自己子孙的权利.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死战,死战.”

    “不错,死战,我们多杀死一个秦军,他们就少一份力量,当年积石城保卫战,王妃说过一句话,广为传诵,大家记得是什么吗?”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百姓十万兵!”五千士卒齐声吼叫.

    “不错,我大汉有民亿万,那就有亿万兵马,咱们能赢吗?”

    “大汉万胜!”

    “大汉威武!”

    冯发勇高高地举起了他的长刀,”弟兄们,为了我们子子孙孙的幸福生活,为了我们的父母妻儿不再受欺压,杀光秦人!”

    “杀!”五千士卒咆哮着,齐齐转身,风一样的冲向山下的秦军.

    王逍策马已经临近战场,刚好听到了冯发勇的喊叫,他有些不可思议地对左右道:”没有想到,对方最后并不是大叫为国尽忠,为王尽忠,居然是为了他们的子孙后辈,嘿嘿,汉军,倒还真是与众不同.”

    “他们的气势甚盛!”王剪看着前方的战场,汉军自上而下,并没有点燃火把,而秦军这边却在战事一开始就点燃了成千上万的火把将战场照得透亮,此时王剪却是看得清楚,这五千汉军,竟然在第一波冲击中,连着击碎了秦军三道防线,深深地嵌入到了秦军的腹心之中,秦军受到重点攻击的地方居然已经有了溃散的迹象.

    “父亲!”他试探地问道.

    “去吧,这几年,你被冯发勇打得够呛,既然想亲自复仇,那就去打好与这个对手的最后一仗吧.”

    “多谢父亲!”

    王逍微微一笑,”小心一些,对手临死反扑,虽然不惧,但也不能小觑.”

    “这几年我吃他们的亏够多了,从来都不会小视对手.”王剪郑重地点点头,”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在他们身上,我学会了很多.”

    看着儿子的背影,王逍欣慰的点点头,能知道从敌人身上学习长处,这才是一个将军真正成熟的开始.

    山南郡城之上,灯火通明,城墙之上,一排排床弩闪着森森寒光,墙垛之外,一张张钉拍之上锋利的矛刃探出,身后的绳索将他们悬在半空之中,当敌人登城之时,这些钉拍放将下去,数米之内,将无礁类.在床弩的后方,是一堆堆的擂木,石头,靠着后方一架架的铁锅之下柴禾已经码好,战时只需将火点燃,便能将内里加了料的油脂烧开.

    城外,士兵和无数的百姓正奋力地挥动着锄头,将城门前宽阔的地带挖出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壕沟,每挖出一条,便向后退出一段距离,留在最后的人开始在这里地方布设陷阱,洒下铁蒺藜,将削尖的竹签或者铁矛埋在土中,上面洒上一层薄土,从外表看没有什么两样,但一脚踏上去,却足以将脚板洞穿.

    城池的另一面,老弱妇孺们正坐在一辆辆马车之上,泪眼汪汪的离开山南郡城,在城外,他们刚刚种下了这一年的希望,现在却不得不被迫离开家园,抛弃他们的房子,财产,仅仅携带一些细软向着积石城方向撤退.

    山南郡如破,大草原之上将无遮无挡,只能一路退到积石城去.

    尚可喜站在城门楼子上,在他的面前,摆着一张香案,一个香炉里三柱清香正袅袅上升.

    “弟兄们,让我们给冯将军叩头吧,我们不能去救援冯将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战到最后,但是我们能帮助冯将军完成他的心愿,我不知道我们能守山南郡城到什么时候,但我只知道,我们多守一天,大汉就多一天的准备时间,在代郡的贺兰雄司令官或者就能率部前来救援我们,将秦人再逐回去,蓟城的王上就有更充裕的时间来排兵布阵,来调集兵马给敌人以迎头痛击.”

    “愿追随尚将军,与敌死战到底!”身后,数十名军官齐声道.

    “好,外面阵地完成之后,让那些民壮都离开吧!山南郡城现在已是军事要塞,非军人,一律不得驻留.”尚可喜吩咐道.

    “将军此言差矣!”远处,一个独眼汉子昂然而来.”我们虽然不是正式军人,但却是民兵预备役,保家卫国,护我家园,军人有责,我们这些预备役却也是责无旁贷.”

    “老钱!”尚可喜看着来人,”我记得你的老婆刚刚生了孩子.”

    “她已经随着撤退的人先走了.”老钱走到尚可喜面前,”尚将军,我是民兵预备役山南营的营长钱可壮,现在已是战时,预备役请求转为现役.尚将军,请不要拒绝,我已经征求过预备役所有的民壮,愿意走的已经走了,留下来的,你也赶不走.”

    尚可喜沉默半晌:”那好,老钱,我同意你的预备役转为现役,你去后勤库房为你的士兵领取正式军服,武器,你们先作为预备队使用.”

    “遵命!”钱可壮凛然行了一个军礼,他原本就是军人,因伤而退役,现在却又再一次踏上了战场.

    山南郡城作好了迎敌敌人的准备,当城外的阻敌设施基本完工,所有士兵,青壮退回城内,关上城门的时候,天边也正好露出了晨曦,而此时,在数十里外的秦汉交锋的战场之上,战事已经落下了帷幕,十数里宽的战场之上,四处倒负着战死的士兵的尸体,受伤的士兵大声哀嚎着,一幅末日景象.

    王逍脸色铁青,他预料到将要付出代价,却万万没有想到付出的代价会如此之重,在数万秦军的包围之中,冯发勇率领的五千汉军与敌血拼,竟然杀死杀伤秦军超过五千人.

    这绝对算不是一场胜利了.

    “砍了这冯发勇的脑袋,到时候竖在山南郡城之外!”看着几个秦军抬到自己面前的汉将冯发勇的遗体,王逍厉声道.(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一章 东成西就〔4〕

    尚可喜看着远处那高高竖起的旗杆之上挂着的冯发勇的首级,虽然血迹斑斑但却仍是怒目圆睁,尚可喜觉得那双眼睛仍然在逼视着他,他摘下了头盔,单膝下跪,随着他的跪下,城墙之上甲叶响成一片,成千上万的士卒跪了下来.

    冯发勇在山南郡驻扎超过了六年,这支山南郡兵可以说是由他一手打造而出,而山南郡的百姓可是颇受他的照顾,在山南郡,他的威望极重,眼下壮烈战死,竟然尸首分离,连全尸也不曾留得,城墙之上所有的汉军眼光之中透出的是熊熊的怒火,粗重的呼吸之声清晰可闻.

    轰的一声,尚可喜站了起来,”谁有胆子出城,替我送几句话给王逍?”他看着身后的众多军官.

    哗啦一声,足足十几个军官站了出来.

    钱可壮一只独眼左看看,右看看,两手一扒拉,把身边其它人扒到了身后,自己又向前大踏了一步,”尚将军,我去.”

    “我是山南营的营将,如何能擅离职守?”尚可喜摇头道.

    “尚将军,我以前在军中不过是一哨长,到了山南郡承蒙冯将国看得起,让我负责预备役,我其实也只能带着大家训练,将我在军中学到的一切,教给预备役的弟兄们,真让我指挥,我实在没有这个能力指挥上千兄弟的,而这里其它的弟兄们,在指挥作战之上比我强多了,山南营交给他们,我也放心,再说,我也不见得会死啊!”钱可壮笑道.

    尚可喜深深地凝视了他一眼,”好,你去,自己小心.”

    钱可壮双手抱拳,向着城上的所有人团团作了一个揖,”弟兄们,守好城,老子今天要去扬名立万了,哈哈哈!”

    一条长绳缒着一个萝筐从城上滑下,钱可壮从萝筐里钻了出来,整了整身上的衣甲,大步向着远处的秦军阵列走去.

    走到旗杆之下,钱可壮抬头,仰望着旗杆之上的冯发勇的首级,一滴鲜血滴了下来,落在钱可壮的脸上,他伸手将这滴血抹进自己的嘴里,大声吼道:”冯将军,血还是热的.”

    他轰然跪倒在旗杆之上,连叩了三个响头,站了起来,迎着前面走来的几个秦军大踏步而去.

    王逍看着眼前这个瞎了一只眼睛的汉将,看其服色,居然是一名营将.

    “尚可喜是派你来向我乞降的么?”王逍冷冷地道.

    钱可壮嘿嘿一笑,抬头望天,看了半晌,故做疑惑地道:”咦,明明天都已经亮了,你怎么还在做梦呢?”

    “大胆!”

    “无礼!”

    周遭秦将怒斥之声响成一片.

    钱可壮的头高仰头,眼睛斜睨着天空,冷笑不语.

    王逍一抬手,周遭的嘈杂立时便安静了下来.

    “即然不是来请降的,那尚可喜让你带来了什么话?”王逍问道.

    “尚将军让我来给王逍将军你讲一个故事!”钱可壮大声道.

    “哦?”王逍身子前倾,”想不到尚可喜还有这等雅兴?不知要给我讲什么故事?我倒真要洗耳恭听了.”

    “不知王逍将军可听说过数年之前,我大汉与东胡大战之时的辽宁卫保卫战?”钱可壮嘿嘿笑道,”当年我便在那里参与了这一战,被东胡人射瞎了一只眼睛,这才退役到了山南郡.”

    “你退役了?”王逍疑惑地看着对方身上的营将服色.

    “不错,我退役了,不过我现在是山南郡预备役的营将!”钱可壮傲然道:”农忙之时耙种田地,农闲之时训练作战,是为预备役也.”

    王逍点点头:”早有耳闻!讲你的故事吧!”

    “当年在辽宁卫,东胡人抓住了我们一百多名汉军战士,他们将这一百名汉军战死全都吊死在了辽宁卫之外,想以此打击我军守城的信心,王逍将军,你知道后来怎么样?”

    王逍嘿了一声,眼光瞄了一眼远处高挂在旗杆之上的冯发勇的脑袋,”无非就是你们守住了辽宁卫,击败了东胡人而已,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不过我大秦岂是东胡蛮夷可比?”

    钱可壮大笑:”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当时守城的孟冲将军阵前发誓,要将杀死我汉军俘虏的宇文家族,柯尔克孜家族统统吊死在辽宁卫城下,后来,汉王更是以王命的形式,肯定了孟冲司令官的誓言.后来,我们击败了东胡人,宇文家族,柯尔克孜家族一个也没有跑脱,统统被我们抓到了辽宁卫城下,吊死在他们吊死我们兄弟的地方.”

    王逍眼瞳收缩,四周秦将响起一片吸气之声.

    “尚将军让我代话给王逍将军,他将效仿孟冲司令官,阵前发誓,必将你王逍家族上上下下所有人的脑袋砍下来挂在山南郡城外,为冯将军致哀!”钱可壮大笑道.”我大汉军队,从不轻易发誓,但誓言一出,数十万汉军将士必践之,王逍,你便等着吧!”

    轰隆一声,一边的王剪再也无法忍耐,冲上前去,一脚将钱可壮踹倒在地上,呛的一声拔出刀来,”父亲,杀了这个狗贼.”

    王逍脸上杀气必露,上身前倾,”我倒想看看,是我先将尚可喜的脑袋挂在这旗杆之上,还是他将来砍了我的脑袋,我也不杀你,回去告诉尚可喜,洗干净脖子吧,我很快便让他与冯发勇去做伴.”

    “你不杀我?”钱可壮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身上的土,拱了拱手,”那就多谢了,呆会儿我在城头之上可要多砍几个秦军的脑袋,来答谢你的这番好意.哈哈,哈哈哈!”

    他就此转身,竟然扬长而去.

    关墙之上,战鼓声缓缓擂响,成千上万的士兵在尚可喜的带领之下,在鼓点的伴奏之下,竟然开始宣读誓词.

    “以大汉王师之名起誓,必杀王逍举族上下,鸡犬不留.”

    成千上万的声音汇聚在一起,自远处滚滚而来,王逍终于再也无法忍耐,拍案而起,怒喝道:”攻城!”

    代郡,西陵城,贺兰雄跨上了战马,城门口,以代郡郡守赵勇,代郡司马贺天举,代郡镇守将军秦雷为首的官员们正在为贺兰雄送行.

    贺兰雄冲着众人拱拱手,:”诸位,秦军大举进攻山南郡,看来我们与秦国人的战事提前爆发了,这一次我东方集团军倾力往援山南郡,这后勤辎重的事情,便拜托诸位了.”

    “司令官放心,我代郡必然倾尽全力,使东方野战集团军无后顾这忧.”赵勇道.

    贺兰雄点点头,”秦雷将军,这一次我带走了一半代郡兵,代郡的军务你便要多费心了,赵国虽然这一次大大伤了元气,但他们对于代郡的野心一直没有族弃,一心想将代郡重新收回赵国,所以这南漳一定要小心在意,不要给对手任何可趁之机.”

    “末将明白.”

    “贺天举大人!”贺兰雄又看向贺天举,这是大汉王国最早派往代郡的官员,也是代郡的实权派人物.

    “代郡的预备役也要尽早的动员起来,秦国当世大国,我们与之开战,便要作好全民抗战的准备,眼下王国的重心还在齐国事务之上,暂时之间,恐怕还无法抽调大量的兵力来支援我们,而楚国又蠢蠢欲动,战事前期,恐怕我们得独立支撑一段时间了.”

    “司令官放心,职下省得,职下昨晚已经拟好条文,今日便已送到代郡各府各县,预备役已经开始动员,好在现在春耕已过,并不会妨碍农时!”

    “诸君,我大汉王国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与秦国这一仗,只要我们打赢了,那这个天下,便是我大汉的了.”贺兰雄放声大笑,一挟马腹,”我们走!”

    战马长嘶一声,四蹄轻扬,已是飞奔而去.

    自从接到山南郡城的告急文书之后,东方野战集团军的步卒在颜海波的带领之下,已经率先起程,而贺兰雄则在安排了相应诸事之后,这才率骑兵启程,以骑兵的脚力,用不了几日,便可以追上颜海波的步卒了.

    东方集团军六万大军从代郡出发,一路日夜兼程,向着山南郡急速奔进.

    山南郡的战事,已经进行到了第六天,郡城之上,却仍然飘扬着汉军的旗帜,当年高远便曾说过,如果山南郡城有两万训练有素的军队,内里粮草不缺,便是一个无法攻陷的要塞,现在山南郡城之内,有一万训练有素的汉军,另外还有超过两千名预备役士卒以及不愿离开的山南郡百姓,众志成城,竟然让狂攻不止的秦军无可奈何,双方的伤亡每日都在以一个恐怖的数字上升,相比起守城一方,进攻方的损失更大.

    城上原本林立的钉拍如今已经幸存不多了,残存的几个也大都残破不堪,那是被敌军的床弩与石炮击毁的,城下,尸体一层叠着一层,竟然将地面堆高了数尺,先前尚可喜有意让秦军收敛了这些遗体,岂料王逍根本不买帐,几天过去,阵阵尸臭味迎风飘荡,其臭难闻.

    钱可壮趴坐在一架床弩之上,身上被缠得跟个木乃伊似的,正不停地摇着头,”狗娘养的王逍,对自己人也这么狠啊,尚将军,举火烧了吧,这味太难闻了.”(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二章 东成西就〔5〕

    鼓声隆隆,又一轮进攻开始了,看着一队队的秦军在鼓声之中高唱着战歌昂扬而出,城楼之上的汉军也不由得不佩服对方的战斗意志,这些天来,秦军在山南郡城之下死伤累累,但无论伤亡多重,似乎都无法影响到了们再一次发动进攻时对胜利的渴望.每当战鼓响起,他们便又满怀信心地开始再一次的攻击.

    刚刚还死狗一般趴在床弩弩机之上的钱可壮一下又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地跳了起来,弯腰从地上拿起一支弩箭,插上了弩机,然后吭哧吭哧的转动绞盘,将弩箭绞紧.

    “狗娘养的秦人,还真是不怕死嘞!”他嘟嘟啷啷地哼道,当年在辽宁卫与东胡人打仗之时,亦是号称天下强军的东胡人,如果遇到这样惨烈的伤亡,早就战马一拍扬长而去了.

    “秦人国富民穷,老百姓上升的空间极度有限,而军功是他们改变自己生活处境的最便捷的一条通道,秦军军功是以斩敌首级多少来计算的,多少首级算一功,那可都是要记录在案的,所以他们根本不怕死,不畏死.”尚可喜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大刀,上面崩了不少的口子,一抬手将刀扔了,招呼士兵给他又拿了一口新刀过来.

    “弓弩准备!”尚可喜吩咐道.

    “兄弟们,瞄准点,一箭一个.”钱可壮嘶声吼道,他带领的山南营现在充当弓弩手,对敌人进行远程打击,当秦军扛过他们的射击,进行登城作战的时候,便换正规军上来与敌搏命.这些民兵预备役虽然平素都进行军事训练,但毕竟没打过仗,没见过血,如果一开始便让他们去白刃格斗的话,只怕损失会很大.

    尚可喜在使用这些预备役的时候非常小心,但却分外见效,这些天下来,这些预备役士兵们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了血肉横飞的场面,也不会再有人在看到淋漓的鲜血,横飞的断肢,满地乱流的肚肠而连苦胆水都吐出来了,现在的他们,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一手拿馒头,一手端菜汤,面对着满地的尸体而大口吞咽了.

    “射!”崩的一声,钱可壮猛地扳动板机,弩箭电射而出,一名骑在马上正用力挥舞着旗帜的秦军将领骨碌一声栽下马来.

    “中一!”钱可壮哈哈大笑,而随着他这一箭射出,城墙之上,无数的羽箭飞蝗一般的射出,直扑城下的秦军.

    汉国弩箭的破甲能力太过于强劲,不论是床弩还是臂张弩,他们那种士兵手持的包铁的木盾完全无法与之抗衡,几乎是箭到盾碎.只有那种一人多高的大盾,才能挡住汉军羽箭的攻击.

    秦弩虽然在这世上也算是极出色的了,但在汉国的军工面前,明显逊色了不止一筹.

    “准备油脂,放火!”尚可喜道.

    一辆辆盾车,蒙冲车冲到了城墙之下,云梯咣当咣当声中,搭上城墙,山南营的士卒迅速后退,从他们身后,手拎着陶罐的士兵冲上来,将手里的东西狠狠地掼下去.

    “火箭!”退到后方的山南营士卒再次冲了上来,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手中射出的箭支箭头之上都燃着一簇簇小小的火苗.

    嗖嗖连声之中,熊熊大火随之腾起,燃起的火焰能城上的汉军都感到热浪逼人,身处城下的秦军感觉如何,自然不问可知了.

    这火烧起来,就难以停下了,因为城下堆集了太多的尸体,只是这味就太难闻了,阵阵肉香随着火焰四散飘荡,不过一想这是人肉,不免让人心里极不舒服.

    秦军缓缓退去,大火却仍在不停地燃烧,城上士兵们将毛巾沾湿,绑在了脸上.今天看来秦军是不会再来进攻了,这火没人一时三刻,是断然烧不完的.只可惜这些秦军尸体,是再也不能回归故里了.

    秦军大营之中,王逍脸上神色焦燥,手指按在地图之上,不时地顺着一条线路划来划去.费尽心机将冯发勇诱出山南郡城,一举歼来不,原本以为这样一来,拿下山南郡城将不在话下,名不见经传的尚可喜还根本就没有放在他的眼里,但现在,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将领已经将他牢牢地堵在城下十数天了.

    “还有多长时间?还有多长时间?”他困兽一般地在大帐里转了好几圈,抬头怒视着帐内的将领们.

    “大将军,据黑冰台的消息,代郡贺兰雄的东方野战集团军已经出发了,十天之内,他们将走出代郡.”

    “十天吗?”王逍的脸色渐渐的狰狞起来,”那好,我现在给你们五天时间,五天过后还拿不下山南郡城,王上要我的脑袋,我先砍了你们的脑袋.”

    “遵命!”将领们齐齐躬身领命.

    “都去准备!”王逍烦燥地挥了挥手.

    这一次的对汉国作战,由秦武烈王亲自拟定的计划,绝对是堪比十年之前,那一场就此将匈奴打得万劫不复的大战,一环扣一环,但其中如果有一环出了问题,整个战略就会以失败而告终.为了这一次大战,秦武烈王不惜将韩地割让给了楚国,将齐国利益也一并送于楚国,动用了四位大将军,李信,蒙恬,王逍,路超,秦武烈王是势在必得.

    可是如果自己这里最后的战果,竟然只是歼灭了冯发勇的二万山南郡兵的话,那整个大战略就破产了.

    十年之前,王逍是何等意气风发,霍兰山中一战,他一口气诛杀了数万匈奴骑兵,凶名炽于天下,但今日,竟然被秦人自己筑成的山南郡城挡在了外面.虽然这些年来,山南郡城早已被汉军改变得面目全非,但在王逍的眼中,这里,仍然是秦人山南郡城.

    这里,曾是自己名声远扬的成名之地,难道竟也要成为自己的失败之地吗?想到这里,王逍心中更是烦燥,竟然飞起一脚,将帐内的大案踢翻在地.

    外头的卫兵听到一向沉静的王逍居然如此大发脾气,更是吓得气也不敢大声喘一口,生怕让暴怒的主帅迁怒到自己.

    秦人这一战,最主要的目标,并不是山南郡城的冯发勇,而是由贺兰雄率领的汉军东方野战集团军.

    但现在,这个目标,眼看着因为山南郡城迟迟不能拿下而濒临失败了.

    王逍的任务,第一步便是诱杀冯发勇,夺下山南郡城,而在这个过程之中,驻扎代郡的贺兰雄必然闻讯来救,秦人要的便是贺兰雄率部离开代郡首府西陵城.

    而第二步,王逍的任务便是将贺兰雄堵在代郡之内,但此时,在秦武烈王的计划之中,代郡首府西陵城应当已经在秦军手中了,贺兰雄将被堵在代郡之内,进退不得.成为秦人数股大军的盘中餐.

    但山南郡拿不下,一切都是枉然.

    “父亲!”大帐一掀,王剪大步走了进来,”我押运粮草回来了,这一次从九原郡我又征集了两万民夫一同前来.”

    “嗯,一路之上还顺昨?”王逍问道.

    “还算顺利,”王剪点点头,迟疑了片刻,低声道:”父亲,李信大将军已经开始行动了,十万大军已经经河东郡直扑代郡了,而代郡的郡兵被贺兰雄又带走了一半,李信大将军这一动,只怕便会势若破竹,但如果到时候我们没有将贺兰雄堵在代郡之内,而是让他们出了代郡,他们便可以退往大草原,甚至退到积石城,这样我们战前所设计的一举歼灭汉国东方野战集团军,断高远一臂的计划,可就完全无法实施了.”

    “我知道.”王逍闭上了眼睛.

    “父亲,如果这一次不能完成王上的要求,恐怕王上真会生气的.”王剪低声道.”父亲,就算用人命堆,我们也一定要堆上山南郡城去,这一次我带的两万民夫……”

    “欲速则不达,山南郡城被冯发勇经营了数年,城内箭弩充足,粮草无虞,守城的有上万久经训练的步卒,我们当初围杀冯发勇,可城内的尚可喜不出兵救援,已经为今日埋下了祸根,剪儿,你亲自督查,让那两万民夫给我砍树,造攻城车,与城墙平齐的攻城车,一百辆,差一辆,到时候我就用他们的尸体堆成同样的高度.明天一早,我要看到这些攻城车,破城,就在明天.”王逍站了起来,”正如你所说,便是用尸体堆,我也得将山南郡城拿下来.”

    “明白了父亲!”王剪施了一礼,转身退出了大帐.

    河东郡边境,李信淡淡地看着眼前的赵杞,”赵大人,合作愉快!”他伸出手,冲着赵杞.

    赵杞的眼中闪烁着怒火,狠狠地瞪视着李信,”我不相信你们秦人.”

    “相不相信没关系,重要的是,现在我们的实力可以随时地扑灭你们赵国.是让开一条路,与我们一起去打汉国,还是马上灭亡,我想赵大人心中一定会有盘算,如果现在我大秦数十万大军攻击你们赵国的话,你说高高会不会来救你们呢?”李信淡淡地道:”是的,也许将来我们还是会打你们,但重要的是,现在你们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反败为胜的希望,也许我们与汉国打个两败俱伤,你们就有机会了不是吗?”

    赵杞眼中闪烁的怒火一点点黯淡下去,半晌才道:”荆如风可真狠,对我们赵国狠,对他自己更狠.”

    李信沉默不语.

    赵杞缓缓伸出手去,握住了李信的手,对方的手一片冰凉.两手轻轻一握,赵杞转身,看着身后的赵军,”让路!”

    李信微微一笑,翻身上马,秦军跨过了河东郡,进入了上谷,横穿上谷郡,便直抵代郡,恐怕代郡人做梦也想不到,秦军会穿过仍由赵军控制的上谷,直接向他们展开攻击.(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三章 煌煌汉威〔6〕

    天蒙蒙亮的时候,尚可喜在一处墙垛之后从睡梦之中醒来,他晚上就睡在城墙之上.伸手揉了揉眼睛,转头通过城垛之间的缺口向远处看去,不由睁大了眼睛,使劲再揉了揉,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在不远处的秦军大营之前,在天边微微露出的一点鱼肚白之下,他看到的是密密麻麻一看看不到边的巨大的攻城车,这些攻城车每一台都几乎与山南郡的城墙等高.

    见鬼,一夜之间,秦人怎么造出了这么多的攻城车.尚可喜震惊地想着,眼光看向稍远一些的山上,那里原本是郁郁葱葱的树木,现在已经成了斑驳的一片.

    他的脸色严峻起来,秦人这是要开始疯狂一击了.

    王逍站在巨大的攻城车前,非常满意于儿子这一夜的攻击,这些攻城车比起一般的攻城车来说,做了比较大的改动,虽然作工粗糙,有些甚至树树枝枝叶都滑剃开净,但却无比结实,巨大的铁钉将海碗粗细的树杆钉在一起,攻城车的最前方,一块块一人高的大铁盾密布,对攻城车提供着最大的保护,在攻城车的最高两层之上,安置着数台床弩,可以与城墙之上的敌人对射进行压制,更重要的是,攻城车的后方,不再是梯子,而是一条斜斜拖出来的长长的坡道,这样一来,攻击时士兵便可以沿着这条坡道直接冲上攻城车的最高一层,然后直接冲击对方的城墙,而不再需要沿着梯子向上爬,从时间上来说,节省的不是一星半点,而时间,在那个时刻自然是最要命的,你能以最快的速度登上城墙,就会给攻击者最短的反应时间,当大家都处在同一高度之时,双方之间便几乎处在同一水平线上了.

    “好,不错,打下山南郡城,给你记头攻.”王逍抚摸着胡子,笑道.

    “父亲,儿子请求第一波攻击.”王剪大声道.

    “不必了,你昨晚上辛苦一夜,今天便先好好的休息一会儿,去睡上一觉,等你醒来的时候,大概我们便已经站在山南郡城之上了吧!”王逍显然心情大好.看着营内冒起的处处炊烟,”吃过早饭,攻击便会开始,今天,一定要拿下山南郡.”

    山南郡城之上,城内所有的人都在默默地准备着接下来的苦战,一条条装着泥土的麻袋被抬到城墙之上,垒成高高的墙垒,敌人做出了如此多,如此高大的攻城车,对于城来来说,加高城墙便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

    十数天来,城外秦军损失惨重,但城内也绝不好受,尚可喜麾下的一万士卒再加上山南营的预备役士卒,他已经足足损失了三千余人,对于需要两万人才能守护周全的山南郡城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数字缺口,而城外,秦军还在增兵,看着每一天对方那边儿都会多出一块新的营地,城内的人都沉默无语.

    不知道自己的援军何时会来?

    “库房里还有不少的好酒.”尚可喜突然道,”搬出来,让士兵们都喝了吧,还能增添些力气.”

    “酒?”身边的钱可壮扭过头,看着尚可喜,”将军,你好像有些信心不足?”

    尚可喜苦笑一声,”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是有些信心不足了,城内军械虽然充足,但问题是,我们已经没有更多来使用他们的人了,接下来,必然是残酷的白刃格斗,老钱,你手下的预备役,只怕到时候顶不住,而我,不可能分出更多的人手来支援你.”

    钱可壮沉默了片刻,”山南营不需要人援助,即便是用身体去堵,我们也会守住城墙.尚将军,我去守北北,其它地方,就交给你了.”

    尚可喜点点头,”希望我们有撑过今天,能撑过今天,对于对面的敌人来说,打击就会是致命的,那我们就可以坚守更长的时间.”

    “贺兰司令官此刻也应当在路上了吧?”

    “大军出动,那有这么快的速度,光是后勤的供应便是一个系统的工程,这一次事起突然,只怕短时间内,贺兰司令官的大军还出不了代郡.保守估计,以贺兰司令官麾下速度最快的骑兵而言,只怕也还要五六天才能抵达我们这里.”尚可喜叹道,”只怕是远水难救近火.”

    鼓声隆隆,对面庞大的车阵开始向前移动.

    “开始了!”尚可喜深吸一口气,”来吧,王逍,让我见识见识秦国大将军究竟有什么伎俩!”

    说实话,王逍也着实没有什么能出奇制胜的伎两了,面对着这样一个军械充足,粮草充足的军事要塞,除了以硬碰硬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其它可以使用的办法.用人命填上去,用鲜血淹没这座城市.

    北门,钱可壮站在自己的山南营跟前,这些天,他的山南营并没有进行白刃格斗,基本上还保持着完整的建制,现在城内兵力严重不足起来,山南营也必须走上第一线了.与正规部队不一样的是,他的这支队伍之中,年龄结构相差极大,有十五六岁的少年,也有五十六岁的老汉,但无一例外的是,钱可壮从他们的眼中看到的是坚定的战斗意志.

    “兄弟们,准备干活吧!”钱可壮挥了挥手,似乎就像平素招呼大家下田去做农活一般,随意地喊道.

    弩箭扬了起来,钱可壮盯着对面越逼越近的攻城车,往手心里吐了吐唾沫.操起了床弩的手柄.

    当的一声巨响,床弩越过空间,重重地射击在攻城车上,却被那厚厚的大盾给挡住,床弩半截嵌在大盾之上,再也无法造成更多的伤害.城上的人无不变色,而城下,秦军却发出巨大的欢呼,笨重,有时候也有笨重的好处.

    “床弩对这玩意儿用处不大,正面都被大盾挡住了,床弩延伸射击后面的步卒,臂张弩覆盖射击,娘的,你们应当给攻城车再一个盖子,这样老子就无处下嘴了!”钱可壮哼哼道.

    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一辆辆攻城车靠上了城墙,巨大的力量使得整个城墙似乎都在摇晃,城墙之上被用麻包加高,此时却比起这攻城车又高也了一米有余,城上士兵半跪在这土垒之一,用臂张弩疯狂地向着攻城车射击.秦军士兵呐喊着,一排一排推动着前面的士兵向前冲锋,冲在最前方的士卒早已经死得透透的,但却无法倒下,因为后面的人正在用他们当作肉盾.

    “长枪手,长枪手!”钱可壮疯狂地喊叫着,臂张弩的上弦根本来不及了,他随手抛掉了手里的臂张弩,捡起脚边的一支长矛,吆喝一声便扎了出去.如同戳破了一个尿臊泡一般,钱可壮听到了一声轻微的炸响.

    抖碗,收枪,再捅出去.面前有两支长矛向着他狠狠地捅来,当当两声,身边一面盾牌及时出现,挡住了这两枪,钱可壮趁机连刺,将两个秦军扎死在当场.

    “王老爹,多谢你了!”钱可壮转头看向身侧一步的老头儿,老头儿咧嘴一笑,露出缺了数颗门牙的嘴巴,”老头子捅不动了,却还能给你挡挡枪.”

    另一边,尚可喜舞动着长枪,大声呐喊着从城垛之上直接跳到了对面的攻城车上,长枪舞得如风车一般,拥挤的攻城车上,竟然被他生生地辟出一块空地,随着尚可喜的动作,城墙之上,更多的士兵跳到了攻城车上,在敌人的地盘上展开搏斗.

    城墙之上,处处都传来激烈的喊杀之声,不少地方的秦军也跳上了城墙,与冲过来反扑的汉军杀作一团,整个城墙之上,没有一块地方没有爆发激战.

    “放火,放火!”尚可喜返身又杀回了城墙,看着处处都露出危殆的局面,大吼道.

    “将军,我们的油脂已经用完了.”

    “酒,库房里有酒.”尚可喜突然想起一件事.”把那些酒搬来,那都是烈酒,能点燃的.”

    很快,一坛坛烈酒被搬上了城头,尚可喜提起一坛烈酒,”妈的,便宜你们了!”振臂一扔,将一坛子酒砸向攻城车.一根火把随即被扔了上去.

    轰隆一声,坛子碎裂,淡篮色的火焰腾空而起.

    “扔酒,将酒坛子扔过去.”一个个坛子在空中飞舞,落到靠在城墙之上的攻城车上.大火再一次熊熊燃起.

    时近中午,秦军的这一次攻击终于被打退了,但城下王逍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他们计穷了,终于连油脂也要用完了吗?连酒都拿来放火了,却不知你们山南郡城之中,存有多少酒.”战场之上弥漫的酒香,让不少酒虫馋涎欲滴,只是嗅一嗅,便知道那是好酒啊,这可是汉国的吴氏出产,在秦国,到现在仍然酿不出如此烈度的好酒,便是秦人的达官显贵,喝酒也是从汉国进口呢.

    钱可壮满脸的痛惜之色,刚刚这一轮放火,光是他便一口气扔了十几个酒坛子出去,那会儿要命的时刻,顾不得可惜,现在敌人退走,闻着这酒香,他不由得心痛起来.

    “狗娘养的,狗娘养的!”他不住嘴地骂道:”老王头,你能去找一些小罐子嘛,最好是只能装小半斤酒的.”

    “老钱,你要偷留一点啊!”老王小声问道.

    “放屁,在辽宁卫的时候,我见南野的孟冲将军也使过这一招,不过他是用小瓶子装酒,前面弄一个捻子,点燃之后烧一会再扔出去,砰的一声,这瓶儿就爆开了,不光是烧人啊,那锋利的破片也能杀人呢,像先前那样扔,太浪费了.”钱可壮道.(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四章 东成西就〔7〕

    贺兰捷站在小溪边上,拿一把刷子替自己的战马用力地刷洗着身子,战马低着头,吭哧吭哧地喝着水,不时打一个响鼻,甩一甩长长的鬃毛,将贺兰捷也浇得一身是水.整个小溪从上到下,到处都是在替自己的战马梳洗的汉军士兵.

    贺兰捷心急如焚,五天之前,他们赶上了步卒大队,随后贺兰雄以他和郝连破二人为先锋,尽起麾下一万骑兵,率先赶往山南郡城援救.

    但战马却不可能一天不停歇的赶路,奔跑上一个时辰,便要停下来休息一阵子,不然的话,战马就有可能有被跑废掉.一天前来自山南郡城的告急信使找到了他们,从信使惶急的神色来看,山南郡城的情况已经是极不好的了.

    冯发勇已经战死在疆场了,这个消息,让贺兰捷心中很不好受.自从大汉建国,与秦人发生冲突以来,已经是第二个高级将领战死疆场了,第一个是汉国的开国大将那霸.

    秦人的强大是勿容置疑的,但贺兰捷却认为汉国更加强大,长期以来的不停的胜利,已经让汉国将领养成了强大的自信,虽然那霸,冯发勇先后战殃,但在所有汉军将领看来,这两仗,并不是双方真刀实枪的拼杀之中被对手杀死的,两人无一例外都是中了对手的狡计.

    这一次骑兵终于逮着了与秦人对垒沙场的机会,贺兰捷也好,郝连破也好,对于他们这些匈奴人来讲,与秦国铁骑对垒沙场,意义更是非同凡响,匈奴人的王庭就是被秦人击灭在草原之上,而贺兰捷,当年更是跟着贺兰雄一齐在霍兰山口目睹了数万匈奴已经投降的骑兵被秦将王逍射杀.

    而这一次,又是王逍领兵来犯,对于贺兰捷来说,这便是一次报仇雪恨的最佳机会.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豆子,塞到战马的嘴边,看着战马嘎崩嘎崩地嚼着豆子,贺兰捷爱怜地抚着战马的大嘴,弯下腰,提起马鞍,套在战马的背上.

    马儿也似乎感受到又要踏上征程,仰头轻嘶一声,不待贺兰捷牵它,已是从溪水这中自动地走了出来.

    “吹号,集结!”贺兰捷对身边的传令兵道.

    嘀嘀哒哒的集结号响起,休整的骑兵们以最快的速度套上马鞍,翻身上马,开始归队.

    “出发!”贺兰捷厉喝一声,策马扬鞭向着山南郡方向正欲前行,远处,突然响起雷鸣般的马蹄之声,十数匹战马自远处席卷而来.

    “贺兰师长,等一等!”马上骑兵大声喊叫道:”司令官有令,所有骑兵立刻停止前进,就地待命.”

    冲到贺兰捷的面前,马上骑兵大声道.

    “你说什么?”贺兰捷厉声喝道.

    “贺兰师长,司令官有令,骑兵立即停止前进,就地待命,司令官命令你与赫连师长二人,立刻返回中军大营会议.”骑兵从怀中掏出一支令箭,递给了贺兰捷.

    闻讯赶来的郝连破与贺兰捷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浓浓的化不开的疑惑和担心.

    贺兰雄中军大营,第一军军长颜海波,第二军军长唐一彪,以及费谦等一众将领云集,当贺兰捷与郝连破带着满身的汗水冲进中军大帐的时候,听到的却是众人激烈的争吵之声,而司令官贺兰雄背对着他们,正出神地看着地图.

    “出了什么事了?”贺兰捷凑到颜海波的跟前,低声问道.

    “西陵城丢了.”颜海波小声道.

    “什么?”犹如晴天霹雳,将贺兰捷震得有些发蒙,”西陵城丢了,开什么玩笑?”

    “不是开玩笑.”颜海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赵国人开放了他们的上谷郡,使得秦将李信统十万大军自上谷郡长驱直入,大军径直便攻到了西陵城下,而代郡兵的主力,却被布置在南彰,西陵城内根本就没有多少兵力,李信一鼓而来西陵城,代郡自郡守赵勇之下,所有的我国官员尽数被擒,这是监察院刚刚快马加急送来的情报,现在李信兵分两路,一路押着赵勇去南漳,恐怕是要威胁秦雷投降,而李信则带着主力,正向我们迫来.”

    贺兰捷嘴唇有些发麻,这下子麻烦大了,代郡若丢,他们这支近六万人的大军,可就一下子没了后勤供应,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军中一日无粮,只怕就会出乱子.

    “杀回去!”郝连破一下子蹦了起来,”与李信决一死战,将他赶出代郡去.”

    贺兰雄缓缓地回过头来,大帐之中,支持这种观点的人并不在少数.

    “海波,你怎么看?”他看着颜海波,问道.

    “司令官,李信有十万大军,而且此人用兵,狡诈莫测,我不是怕了他,而是就算我们回兵,只怕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决出胜负,而我们的后勤,恐怕断然是坚持不了的.”颜海波道.”赵国在关中大平原这一败,可是输得连骨气也没有了,他们连开放自己的国土给秦军通过的事情都做了出来,只怕接下来,他们甚至还会派兵协助秦人作战也说不定,李信都不必抛出什么太大的筹码,只需对他们说一声,代郡归还给赵国,只怕赵杞便会巴巴地来给他们做马前卒,此人根本毫无骨气可言,关中大败,他在国内声望大跌,如果能借此拿回代郡,正好用来向国人交待.”

    “哼哼,秦人会这么爽利的将代郡还给他们?只怕是先让他们拿着在手里捂两天,还没捂热乎,就又会抢走吧!”

    “赵国现在已经成了一条没脊梁的狗了,就算明知道这个包子里面有毒,他们恐怕也会吞下去.”颜海波站了起来,”司令官,我不赞成回师,撤退吧,恐怕李信正盼望着我们的回去寻他决战呢!”

    贺兰雄缓缓点头,”海波说得对,其实关键还不在这里,而在山南郡城,现在我终于明白了秦人的意图了,他们竟然是想将我们包围在代郡之内,如果不是山南郡一直坚持到现在的话,恐怕我们已经被堵在代郡之内,进退不得了.尚可喜的拼死血战,倒是替我们争取到了撤退的时机.”

    众人听到贺兰雄这么一说,再仔细一想,顿时个个毛骨悚然,诚如贺兰雄所言,如果山南郡已经被攻破,王逍数万大军封住他们的退路,到时候前有李信十万大军,后有王逍堵路,他们东方集团军六万大军就被封死在代郡之内了.

    “传令给尚可喜,让他也撤退吧,保存力量,以图来日反攻.”贺兰雄叹了一口气,”这一盘棋,倒是秦人抢了先手了.”

    “放弃代郡和山南郡?”唐一彪,费谦等人都是赫然色变,”司令官,这样一来,整个大草原可就完全暴露在了秦人的兵锋之下,积石城,大雁城,以及整个河套平原都会成为秦人的目标,而我们现在在这些地方,可没有多少兵马驻扎.是不是先请示蓟城?”

    “来不及了!”贺兰雄断然道:”一来一去,需要多少时日,即便我们此刻全军赶到山南郡,守住山南郡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李信大军一旦追上我们,就会断了我们的退路,那我们东野数万将士则真将死无葬身之地了.我决心已下,日后蓟城若有追责,我贺兰雄一身背之.现在,我命令!”

    听到贺兰雄的话,帐内诸将一齐霍然起立.

    “颜海波,我命令你率领所有步卒立刻毁掉所有辎重,全军轻装,向积石城方向撤退,积石城没有多少兵马驻扎了,但积石城是万万丢不得的.所以,你率领这支军队抵达积石城之后,就在积石城坚守.”

    “是!”颜海波大声领命.

    “积石城郡守吴凯吴大人与我们是老搭档了,他知道该怎么做,你先派人回去,告知他这里的情况,相信在你们抵达之时,该做的,他全都会已经做好了.”贺兰雄道.

    “明白了!”

    “我将带领整个东野的骑兵,先去接应山南郡城的尚可喜撤退,然后尚可喜这支部队,也会退往积石城方向.”贺兰雄道.

    “司令官,那你呢?”颜海波问道.

    贺兰雄哈哈一笑,”大草原本就是我的家,秦人这一次又来了,我就在大草原之上与他好好周旋一番,我倒要看看,到底是秦军铁骑厉害,还是我们汉军骑兵威武!”

    山南郡城,尚可喜带着将士们在又一次血拼之中击退了秦军的进攻,此时距离王逍下达的必取山南郡城的命令已经又过去了三天,这座关口仍然傲然挺立在秦军的面前,城上城下,尸山血海,城内守军已经锐减到了五千人,超过一半的伤亡换来的是上万的秦军死伤的代价,王逍已经快要疯了,李信大军已经拿下了山南郡城,而他还被阻隔在这里,一切的一切,恐怕都要成为镜中月,水中花了,一旦让贺兰雄全军溜走,这样的机会,只怕永远也不会再有了.

    “什么?撤退?”尚可喜瞪着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使者.

    “是,撤退.代郡已经被李信拿下了,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贺兰雄司令官让我带给将军一句话,王上曾说过,失人存地,人地皆失,失地存人,人地皆得.”信使大声道:”而且贺兰司令官让我告诉尚军长,这是命令.”(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五章 东成西就〔8〕

    尚可喜行走在伤兵之前,内心深处充满着煎熬,撤退,相比起守城而言,其实并不轻松,特别是自己还有上千伤兵.

    走到最深处,看到伤得再也爬不动的钱可壮,正躺在哪里大口地喘着气,唯一的那只独眼之中,已经看不到昔日的神彩,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老钱,还挺得住吧?”他盘膝坐在了钱可壮的身边.

    “嘿嘿,暂时还死不了,不过恐怕也挺不了多久了!”钱可壮艰难地笑了笑,”我又杀了十几个秦军呢,给我那未出世的娃娃又撑了一点家业.”

    尚可喜有些难过地别过头去.

    “怎么啦,尚军长,你有什么事吗?”钱可壮问道.

    “贺兰司令官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命令我们放弃山南郡城,向积石城撤退.”尚可喜压低了声音.

    “什么?”钱可壮一下子叫了起来,”山南郡是我们的家,这里有我们无数的良田,有我们的村庄,怎么能放弃?”

    “秦人威逼赵国开放了上谷郡,李信十万大军自上谷而出,突然袭击代郡,代郡如今已经没了,贺兰司令官的东野几万大军进退不得,如果不撤退,便有可能被秦军包围.”尚可喜解释道:”如今之计,只有先放弃掉山南郡城和代郡,以图来日再打回来了.”

    “赵人怎么会这么做?”钱可壮震惊地问道:”他们刚刚被秦人一口气坑杀了数万士卒,血尚未干,他们便向秦人屈膝了么?”

    “赵杞本身便不是一个有骨气的家伙.”尚可喜吐了一口唾沫,”关中大平原一败,将他的魂儿都打没了,而赵国的来的那一批将领,死得死,贬得贬,如今得势的都是赵杞的那些人,十万精锐丧命,赵国已经失去了精气神了,秦人大概是以代郡为诱饵吧!”

    “赵人也不想想,如果我们被秦人打败了,能有他们的好吗?只怕秦人回头就要收拾他们吧!”钱可壮道.

    “所谓鼠目寸光,不外如是也,或者他们还指望着我们与秦人打个两败俱伤,他们好来捡便宜吧!”尚可喜笑道.

    “捡便宜也轮不到他们这些软骨头!我呸!”钱可壮啐了一口,却牵动了伤口,疼得直抽抽.”尚军长,军队要撤退,这里的重伤兵,只怕是带不走的.”

    他看着尚可喜,直截了当的道.

    尚可喜垂下了头,轻伤的士兵还可以绑在马上随军撤退,但重伤兵无论如何也是带不走的,就算将他们绑在马上,他们又如何受得了战马的颠簸,照样是送了性命.

    钱可壮也沉默了下来.半晌,他抬起头,展颜一笑,”尚军长,也什么啥,当年在辽宁卫的时候,我就没有想过还能活着回来,这些年,我娶了老婆,还有了一个未出世的儿子,够本了,你们走吧,这山南郡城最后的防守便交给我们.”

    尚可喜头别到一边,竭力忍住眼泪不让他流出来.

    “好了,尚军长,别作这小儿女状了,你说这一场仗,咱们死了多少人啊,也不在乎多我们几个,你要是真可怜我,回头找到我老婆娃娃,多多照顾他们一下就好了.”

    “我们走后,你们便向秦军投降,或者还能活下来.”尚可喜低声道.

    “怎么可能,尚军长你也太小瞧我们了.”钱可壮呵呵笑道:”我们可不想像那些赵军一般,被他们宰小鸡一样的可宰了,就算是死,我也还要咬他们一口肉呢.尚军长,这山南郡城可不能留给秦军,这些年来,咱们将他经营得太牢固了,这要是留下来,等我们将来打回来的时候,岂不是又得多费功夫,多死人命,就算是走,咱们也得一把火将他烧成白地,求你一件事,你们临走之时,将所有的易燃之物可我多多的堆集,到时候一把大火,不但能把山南郡城烧成白地,也能阻敌,帮助你们撤得更远一些.”

    尚可喜沉默着点点头.

    山南郡城的北门在黑夜之中无声无息的滑开,一队队浑身血迹的士兵虽然疲惫,却仍然列着整齐的队伍,默然的向着他们守了近半个月的城池鞠躬,然后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钱可壮半撑着身体,透过城楼之上已经破掉了半扇的窗户,看着城下正在逐渐远去的队伍,他用力地挥舞着双手,眼中的泪水却不挣气地卟裟卟裟的落下来,在他的四周,堆满了柴草,一支火把正在他的头顶毕毕剥剥的燃烧着.

    而此时,在山南郡城内不同的地方,数百名身负重伤的士兵都几乎在做着同一件事情,他们深情地看着他们的袍泽渐渐远去.

    “永别了,弟兄们!”钱可壮探手拔下头顶墙壁之上的火把,留恋地看了一眼在黑夜之中静静的山南郡城.

    “我操你妈的秦国人!”他破口大骂起来,伸出手去,将身边的柴禾点燃.

    轰隆一声,城楼之内,突然冒起熊熊的火光,火舌从城楼的穿户里窜出来,顷刻之间,便将整个城楼点燃,随着城楼火起,山南郡城之内,数百个火头同时被点燃,大火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便在城内漫延开来.

    “大将军,山南郡城内起火了!”一名秦将一头冲进了王逍的大帐,而王逍显然也刚刚得到了消息,正一边往身上套着盔甲,一边向外走来,等到他走出营帐,看到的山南郡城,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尚可喜要跑了!”王逍脸色难看之极,在山南郡城,他足足打了半个多月了,损失了一万多士卒,却还没有竟全功,堵住贺兰雄的兵马,显然已是妄想,这两天,他一门心思想的倒是如何面对秦武烈王的质询,却没有想到一直拼死抵抗的尚可喜居然说跑就跑了.

    “马上攻城,占领郡城,派出兵马追上他们,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走脱了!”王逍狠狠地道.

    山南郡城的确没有一个士兵防守了,但弥漫整个郡城的大火,却比任何防守都更加牢靠,秦军根本就无法靠近,稍稍走近一些,炙人的热浪便会让人的毛发蜷曲起来,连呼吸都有些不畅,整个城池已经化为一片火海,还谈何攻进城去?

    无奈的秦人一直等到天色大亮,火热稍息,王逍这才派出王剪,带着五千骑兵,穿过山南郡城,沿着尚可喜撤退的方向,一路狂追下去,既然已经堵不住贺兰雄的大军了,那拿下尚可喜,全歼了三万山南郡兵的成绩,也勉强可以将功折罪了吧.

    五千山南郡兵踉踉跄跄的行进在茫茫的原野之上,尚可喜没有丝毫的放松之情,他们虽然先走了一夜,但对于全步卒的他们来说,一夜的急行军,也只不过走了五十里路而已,这还是他们抛弃了全部的辎重之后的速度,青青的草原之上,他们行进过的痕迹是那样的醒目,拥有大量骑兵的作军,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追上他们.

    身后的斥候对伍不停地追上他,向他禀报着追军距离他们的远近,秦军由王剪率领的五千骑兵,离他们已是越来越近了.

    “还有十里路!”尚可喜听着最后一名撤回来的斥候,抬眼看了看疲惫不堪的队伍,他知道,用不了多长时间,敌人就会追上来了.而在荒野之上,步卒与骑兵野战,下场不问可知,与其在逃亡之中被人赶羊一般的追杀,还不如打一个有利的地形,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

    “去那道梁子上,列阵,准备杀敌!”尚可喜看着前方那长满了白杨树的一道梁子,大声下令道.

    登上梁子,一颗颗的白杨树瞬间便被放倒在地,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便被构筑成了一道简易的栅栏和无数的拒马,横七竖八地丢弃在坡道之上.刚刚做完这一切,秦军的旗帜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来吧来吧,想要吃掉我,我还想咬你一口肉呢!”尚可喜哼哼道,举目四望,心中却还另有一份期盼,贺兰雄司令官既然下令让自己撤退,难道没有安排接应他的人手吗?或者这里,过不了多长时间便会成为秦人的梦厣,想到贺兰雄麾下那支强大的匈奴骑兵,尚可喜便充满着期待.

    “冲上去,杀光他们!”王剪高高的举起手中的铁枪,厉声喝道,山南郡城留给他们父子的是强烈的挫败感,不将这支军队赶尽杀绝,只怕今后他们的心中都会留下阴影.

    距离战场十余里外,贺兰雄沉默着坐在地上,不停地有斥候自远处而来,奔到他的面前,向他汇报着秦军骑兵的所在,颜海波率领的步卒大队已经撤离,而他带着一万余骑兵却是留了下来,一来是接应尚可喜的部队撤离,二来,他要在这片大草原之上,给秦人留下永远的印记.

    李信也好,王逍也好,当你们到了草原,就会发现,草原上的战争绝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一般.而他,这个在草原上长大,在草原上战斗了多年的匈奴人,最是清楚怎样去击败对手,到了大草原,自己还有积石城,大雁城以及河套等诸多支撑地,而秦人,却需要长距离的运输粮草,此消彼长,战争的优劣将会迅速地被逆转过来.

    “司令官,王剪已经向尚军长的部队发起了进攻,尚军长列阵而战,暂时还没有危险.”

    “传令全军,出击!”贺兰雄霍的站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六章 东成西就〔9〕

    草原之上刚刚下过一场大雨,雨水将沾染了血迹的青草冲刷得干干净净,重新露出了碧绿的颜色,浓郁的血腥气被春风一扫而空,带着微甜的气息再一次缭绕在人们的鼻间,雨后初晴,各类小虫子从地底下爬了出来,活跃在草从底部或者叶梢,一蓬蓬的蜻蜓在阳光之下飞来飞去,不时停留在叶尖,颤颤巍巍地随着叶梢起起落落.

    一场春雨,给草原带来了无限的生机.

    只不过王逍的脸上却是灰败无比,尚可喜不但跑了,顺带着王剪追击的五千骑兵,被贺兰雄几乎吃得干干净净,在王逍的大军赶到之前,贺兰雄早已走得无影无踪.

    一排排秦军的尸体摆在草地之上,数千具尸体尉为壮观.

    远处蹄声隆隆,李字大旗出现在王逍的视野之中,他叹了一口气,向前迎了上去,虽然同为大将军,但李信的地位显然不是王逍能比的.

    “见过李大将军!”王逍抱拳向李信施礼.

    李信点点头,翻身下马,看着草原之上一眼看不到头的秦军尸体,脸色沉痛.”探听到贺兰雄主力的去向了吗?”

    “斥候回报,贺兰雄的主力已经向积石城方向退走了.”王逍道.

    “他的骑兵呢?”李信接着问道.

    王逍一愕,”应当与他的主力部队在一起吧?”

    李信看了王逍一眼,摇摇头道:”肯定不会.如果我所料不错,贺兰雄应当是将他的步卒撤往积石城,而他的骑兵部队此时一定会像狼一般躲在某个角落里窥伺着我们,随时准备扑出来咬我们一口.”

    “可方圆数十里,我已经都派出了斥候,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王逍辩解道.

    “贺兰雄生于草原,长于草原,对于这片土地的熟悉,比我们不知强多少!”李信道:”我只是根据此人的性子来推测他的行事,他绝不会甘心就此退往积石城据城而守的,草原于他而言,就是家,而于我们而言,却是凶险甚多,没有将他堵在代郡之内,是我们大大失策啊,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游,这一下让他溜走,接下来不知要费多少功夫才能将他重新逮住.”

    “这是在下的失职!”王逍有些凶惭地道:”拿下冯发勇之后,本来以为山南郡城可一鼓而下,谁能料想得到汉军居然如此凶顽,我军付出巨大代价,这才拿下山南郡城,可是时不我待,贺兰雄又狡如狐狈,竟是见势不妙,就逃走了.”

    “现在还不是讨论责任的时候.”李信摇头道:”既然没有将贺兰雄堵住,接下来,自然就是一场苦战了,积石城,是汉国最为重要的军事重镇,他的大部分的军工产业都分布在积石城中,所以,这个目标我们是一定要拿下的.而河套地区,则是他的粮食产区,拿下这两地,则汉国便失去了有力的双翼,只能重新跌回到以前燕国的水平,那则不足为惧了.王将军,你去河套,我攻积石城,这一次,再不能有失了.”

    “王逍明白!”王逍重重的点点头,”只是这一次路途遥远,我在九原征发的数万民夫,可就不够用了,不知李大将军能不能发文回国,要求王上再一次征发民夫,以便替你我两军运送粮草.”

    “不必了!”李信淡淡一笑,”高远这些年来一直在着力经营积石城和河套地区,这个高远不说别的,在重视民生之上,的确是有一套,河套地区年年丰收,我听说那里的粮食根本连仓库都堆不下,商队也运之不及.这些地方有的是粮食,我们以战养战,就拿敌人的粮食来养我们的军队.”

    “抢?”王逍愕然道.

    “征发!”李信纠正道.”以后他们都是大秦的子民,现在为大秦作些贡献那也是应当的,是他们的福气.”

    “那倒是!”王逍笑了起来.

    “数万民夫,能保证我们一定的粮食就够了,其它的,我们在汉国去自筹.”李信看着茫茫的草原,”而且征发的民夫再多,在这草原之上,骑兵往来如风,我们又能派出多少部队来保护粮道?贺兰雄恐怕现在盯着的正是我们的粮道吧!”

    “还可以强迫赵人为我们筹粮!”王逍道.

    “那是自然,让赵人为我们筹粮,让他们为我们护粮.”李信笑道:”赵杞现在已经吓破了胆,只要我们不向邯郸进军,他什么都会答应.哈哈哈,我这里十万大军,蒙恬和路超方面也是十万大军,他要是敢滋滋牙,两路大军转向,顷刻之间,就能灭了他赵国.”

    “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罢了!”王逍道.

    “赵国现在恐怕还盼着我们与汉国打个两败俱伤吧?”李信自信地笑道:”不过他们的盼望,注定是要失败的了.”

    魏国,大梁.周长寿掀翻了大案,须发皆张,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捂脸,号淘大哭,虽然说起来,他已经背叛了赵国,投靠了大汉,但在他内心之中,他却一直认为是赵杞将他逼得不能不走这一步,他的心,一直还是想着大赵的.十万河东大营士卒灰飞烟灭,让他心丧若死,那支军队,是赵牧赵大将军带着他,吴增等人辛辛苦苦多年积攒下来的基业,正是因为这十万大军的存在,赵国才与秦国抗衡了这么多年.

    “混蛋啊,我就知道荆如风不是个好东西啊,要不然赵大将军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一直摁着他不让他有机会在我军中出头啊,十万大军啊,就这么没了.”一个昂藏大汉,在屋中哭得稀里哗啦,河东大营里,赵牧一系的高级将领几乎都没清洗得干干净净,但那无数的基层军官却是无法清洗的,里面有很多都是他周长寿的旧部,现在全都没了,死得糊里糊涂,不明不白.

    一双大手按在周长寿的肩上,”周兄,节哀顺便吧!”

    周长寿抬起头来,看到的是步兵憔悴的脸庞,”逝者已矣,现在我们要打起精神来应对面前的强敌,刚刚接到消息,蒙恬,路超两路大军合一,由蒙恬统一指挥,超过十万大军已经向我们的防线扑来了.”

    周长寿一跃而起,”我要与他们决一死战.不为河东大营这十万将士复仇,我誓不为人.”

    步兵点点头:”秦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刚刚我接到的消息,赵杞开放了上谷郡,李信率十万大军出上谷,已经夺了代郡,王逍领另一路大军也攻下了我们的山南郡城,冯发勇将军战死了,贺兰雄将军不得不退出代郡,退往积石城,现在,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候,不管是贺兰雄司令官哪边,还是我们这边,任何一方出了问题,秦军都可以长驱直入我大汉腹地.”

    “他们有十万大军,可我们现在手中的兵力也不比他们少多少,而且汉王也一定会派援军过来的.”周长寿大声道.

    “那是自然.”步兵点点头,”可是事出突然,这一次的事情,便是汉王,恐怕事先也无法料到,援军开拔,总是需要时日的,而在这之前,却要告我们顶住了,周兄,你现在手里有两万人,我手里有一万人,而新编魏军有三万人,这便是我们全部的力量了.在兵力之上,我们不如对方,战斗力之上,恐怕也比不了对方,这十万秦军的主力,来自蒙恬的部队.即便是路超的麾下,那也是打下了整个韩地和大半个魏国的精锐之师,双方力量对比还是很悬殊的.”

    “自古以弱胜强的战例,数不胜数.”周长寿道.

    步兵笑了起来,”周将军说得对,真要说起来,这些年来,我们汉军倒真还是一直在兵力处于劣势的情况之下在打仗,但也还从来没有输过,即便前头小挫,但到最后,赢的总是我们,但周兄,有一点我要说在前头,我们三支军队,现在需要事权统一,只能有一个声音.”

    “这自然是没问题,我周某的麾下,听凭步将军你的命令,唯你马首是瞻.”

    “多谢周兄成全!”步兵道.

    “我不求别的,只求能早一日打到咸阳,抓住李信,蒙恬,王逍,路超,抽他们的筋,扒他们的皮!”周长寿恶向胆边生.

    “周将军,我们这边监察院来了一位高级官员,他想与你单独谈一谈.”步兵突然话锋一转,道.

    “监察院的高级官员,谁,牛奔吧?”大汉监察院的高级官员,周长寿还只认得一个牛奔.

    “不是,级别比牛奔高多了,他是监察院的副院长,易彬,专司外务.”步兵笑道.

    昏暗的油灯之下,一身黑衣的易彬如同一个幽灵,他所坐的位置恰好处在油灯光亮的死角之处,整个人似乎都都融入到了黑暗之中.而周长寿所坐的位置恰好又在油灯最亮之处,这种感觉让周长寿有些不舒服.

    “周将军,赵国之事,想必您已经很清楚了.”易彬幽幽地道.

    “当然.”周长寿咬牙切齿地道.”赵杞这个独夫,卖国贼,赵国如亡,必将亡于他手.”

    “赵杞现在在国内一手遮天,而关中大平原之上河东大营的失败,更是让赵杞加紧了对国内的控制,因为他很清楚,赵军的这一败,已经让他的地位岌岌可危了.现在赵国,一股反对他的暗流正在汹涌,只不过他们现在缺少一个领头的.”易彬道.

    周长寿眼光微微一缩,”你是说……”

    “对,我说得就是周将军您,您是赵牧大将军当初的副手,在军中亦拥有崇高的威望,虽然赵杞这些年来一直在清洗赵大将军的势力,但基层的军官他总是无法清洗的,我们监察院希望周将军您能够回到邯郸去,当然是秘密回去,由您来出面,收拢邯郸卫戊部队的反对赵杞的力量,以举推翻赵杞的统治.”易彬道.

    周长寿吞了一口唾沫,”如果我去了邯郸,那这里?”

    “这里有步兵将军.”易彬道:”周将军,现在邯郸更需要您.”(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七章 东成西就〔10〕

    走到桌边坐下,高远端起桌上的一杯热茶,一饮而尽,看着叶菁儿,道:”或者秦人终于认识到,相比于楚国,我们才会是他们真正的大敌,所以他们不惜让赵国苟颜残喘,也要先来打击我们.不过可惜得很,他们没有如期拿下贺兰雄,反而让贺兰雄全师撤出了代郡,如果贺兰雄的东野真被他们堵在了代郡,我们才是真正被动了.”

    “可是冯发勇部,还有代郡兵,这两支部队加起来,也是超过五万人的部队啊,就这么没了!”叶菁儿叹道,”秦武烈王当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帝王,这一次的战事,便如当年他算计匈奴人一般地出人意料,在歼灭了赵国主力之后,我们都认为他们会趁热打铁,一举灭了赵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倒有时间来整顿战备,作好应战的准备,但万万想不到,他们居然将矛头指向了我们,所幸的是山南郡城的坚守,为我们赢得了时间,只是伤亡也太惨重了一些.”

    “这并没有伤到我们的根本.”高远道:”没有如他们所愿拿下贺兰雄的东野,可以说已经为秦人最终的失败埋下了伏笔,接下来的草原之战,双方站在了同一超跑线上,甚至我们还大占优势,虽然我们在短时间内不可能调集到这么多的兵力,但别忘了,大草原是我们的主场,我们有积石城,有大雁城,有河套作为我们战略的支撑,而秦人,劳师远征,他们很快就会尝到补给的苦处的.”

    “兵凶战危,大哥此去,终是要小心些,你目标大,如果李信他们知道你亲自去了哪里,恐怕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对付你的.”叶菁儿叹道:”大汉一身安危尽系于大哥之身,大哥如有个三长两短,大汉才真的危险了.”

    高远呵呵一笑,”你多虑了,如今的大汉,制度已经渐渐完备,就算我不在蓟城,大汉的运作也不会出现什么岔子.”

    叶菁儿叹了一口气,她也明白,这一战事关整个大汉王国的安危,不让高远上战场上不可能的,作为这片大陆之上,真正的从来没有打过败仗的高远来说,他出现在战场之上,本身就是对大汉军队巨大的鼓舞.

    “我会给你看好家的.”她轻轻地道.

    “菁儿,不要干扰政事堂的运作,朝堂之事,便由政事堂和大议会主持就好了.”高远道.

    “我明白.”叶菁儿点点头.

    房门咣的一声被推开,两人齐齐转头,看见贺兰燕站在门口,”大哥,这一次出征,我也要去.”

    “不要胡闹了!”高远摇摇头,”明志还这般小,那能离得娘亲,你就在蓟城等我的好消息就得了.”

    “不,我得去!”贺兰燕执拗地道:”大草原,我比你熟悉,我生于斯长于斯,在那片大草原之上,我知道哪里有水源,那里有可以躲风避雨的地方,而且,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反而能成为你的帮手.”

    “这一次,就带上燕子吧!”一边的叶菁儿开了口,却是罕见地帮着贺兰燕:”燕子武功高强,跟在你身边,一来也算是你的一个保镖,二来还可以照料你的生活起居,这样,我和馨儿也会更放心一些.”

    高远两手一摊:”那志远呢,还这么小,都没断奶呢!”

    叶菁儿格格地笑了起来,”高大哥,你可真是知天下事,不知家里事啊,什么时候燕子自己奶过孩子了,宫里请了这么多奶妈是干什么的呀?至于燕子不在,明志交给我来带,你不致于不放心吧?”

    “我放心,我放心!”贺兰燕雀跃地道:”高大哥,这回你没话可讲了吧?你可别忘了,你的骑兵,好大一部分都是我训练出来的呢?”

    看着贺兰燕,高远无奈地道:”好吧,你要跟着,那就跟着吧,不过到了军中,你可就不是王妃而是普通的一个将领了.”

    “这个我自然是省得的.”贺兰燕喜滋滋地道.

    临淄,田府.现在实际掌控着齐国朝政的田远程近期可谓是喜事不断,先是走投无路的楚国大将扁壤率军暂时投靠了齐国,由齐国给他供应粮草,军械,而扁壤则替齐国守卫临淄的门户之一张家店.张家店地区多山,而缭民出身的扁壤正如他向田敬文所承诺的一样,对于山地作战,他的确非常有自信,而且非常有办法,至少到现在,他面前的孟冲虽然拥有比他雄厚得多的兵力,却在遍地高山峻岭的张家店区域举步维艰,每前进一步,都要费出偌大的力气.

    张家店一旦稳固,田敬文在平陆便游刃有余了,不断征集来的新兵汇入平陆,不停地加强着平陆的防守,而汉军似乎对于攻坚并不那么热衷,惨重的伤亡经常让他们忘而却步,这使得田敬文更加有信心守住平陆.

    田敬文知道,汉军对于士兵的伤亡看得极重,不到万不得已,从不愿意让士兵用性命来填平一座城池,现在汉强齐弱,汉军或者更希望在长期的对峙之中拖垮齐国.

    这本来是田敬文非常担心的一个问题,因为就现在而言,齐国的经济与汉国的经济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之上,时日一长,就算是拖,汉国也能将齐国拖垮,就算是现在,齐国的经济也基本面临崩溃了.

    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汉国的锋芒毕露,终于引起了秦,楚两个大国的担忧,两国不约而同地向着汉国出手,汉国数面受敌,而且敌人强大无比,这便给齐国带来了一线生机.

    田富程相信,他只要挺过眼下这个时机,当秦楚大军与汉国正式交锋之始,汉国就绝无可能在齐国还维持一支十万人的大军.

    虽然未来仍然会无比艰难,但齐国将赢得难得的喘息之机.最好的结果便是楚,秦,汉打个两败俱伤,那才是对于齐国最好的结果.

    当然,田富程也知道这个想法可能有些想当然了,不过不管他们谁输谁赢,对于眼下的齐国来说,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齐国已经危险到了极致,再坏的情况能比现在更坏么?

    “诸位臣工,眼下便是黎明之间的黑暗,虽然是一天这中最黑的时候,但熬过个时刻,光明便会到来!”田富程满脸喜色,”我们将赢来难得的良机,重振齐国声威,便在今朝.”

    大堂之内,一众齐国大臣一齐振臂欢呼,白羽程夹在其间,与其它人一样,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接下来齐国应当怎样利用这个难得的局势来发展自身,不过他的笑容之中,却是夹着一些意义难明的冷笑.

    田府之中大摆宴席,这是自从田单兵败燕国之后,田府第一次大张旗鼓的庆祝,白羽程夹在众人之间,喝了几杯酒之后,便借口要巡视城防而离去,左右这些峨冠长袍的家伙们看他也不顺眼,而他自也是瞧不起对方,相对而坐,徒然彼此多生厌倦.

    走出田府的大门,仰头长长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白羽程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敛去,田远程至少有一点没有说错,大汉王国的确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楚国在临沂不断增兵,使得孟冲不得不分出更多的精力来应付来自临沂楚军的威胁,进攻张家店地区的兵力不停地在减弱,这才使得扁壤能够坚持到现在,否则以汉军的战斗力,扁壤又如何能坚持到现在?扁壤为了骗取更多的军械物资,大言不惭地声称自己完全能够抵挡住汉军在张家店的攻势,别人不知,白羽程又岂能不知里头的内情.

    孟冲不是打不下张家店,而是要时时顾忌在临沂的屈完,这个家伙正瞪大眼睛,窥视着孟冲的破绽呢.

    倒是新编第一军在平陆的的确确遇到了困难,汉军成军以来,甚少攻打坚城,对于城池攻防,的确是有些生疏,而且张鸿宇对于士兵的性命又看得极重,学院出来的将军,心就是软了一些,白羽程不无腹绯地道,在他看来,张鸿宇更适合在军事大学里当一个先生,而不是手握数万大军的生杀大权.

    刚刚跨进府门,虎头已是迎了上来,”老大,牛腾来了.”

    白羽程精神一振,牛腾是监察院派驻在齐鲁军团的头号干将,前段时间,他打了一个招呼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次回来,定然是带来了蓟城的最新指示,或者,应当到了最后时刻吧,大汉现在数面受敌,齐国的事情,该有个了结了.

    急步走入内室,一身黑衣的牛腾正等在哪里.

    “是不是要动手了?”一把抓住牛腾,白羽程兴冲冲地问道,”我到临淄都好几个月了,万事俱务,只欠汉王一声令下了.”

    “是要动手了!”牛腾用力地点点头,”如今我大汉受到了秦国的全力攻击,汉王决定,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齐国问题,然后新编第一军,南野以及你的齐鲁军团一齐动手,让楚国清楚地知道,惹了我们大汉是什么下场,不将他打得跪地求饶,我们绝不罢手.”

    “太好了!”白羽程兴奋地挥舞着拳头,”数年之功,总算是到了一展身手的时候了.”(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九章 东成西就〔12〕

    田志悠闲地沿着城墙转了一圈,听着城内二更梆子声响,心想只要在熬一个更次,便可以下值了,醉春楼里的那个得可以的小丫头想必已经等得很急了吧,想起那柔媚似水的眼神,田志不由得身子都软了半边.

    作为齐国传统豪族中的一员,田志一向的生活都是悠哉游哉,比之神仙都犹有过之,不过这种好日子在几年前随着田相在燕国败北而一去不复返,像他们这样的人,都一律被征召入部队当上了军官,他们这些人,虽然个人武艺,学术并不差,但哪里受得了军队的苦,进入军队不久,一个个便叫苦连天,可容不得他们有当逃兵的想法,齐国的形式便恶化得不可收拾,这个时候,即便是让他们退,他们也不愿意退了,毕竟在军中,以他们的身份,都还是掌握着一支军队的,这或许便能成为将来的保命符,至少逃起来的时候,总还有人指挥可以帮着转移家产吧.

    战战兢兢地过了两年,时局总算向好的方向转变了,穷凶极恶的大汉终于遇上了强敌,秦楚齐齐向汉国动手,眼见着大汉便要抵挡不住了,汉国要真灭了,那齐国迫在眉睫的亡国之虞,便会烟消云散,他们终于又可以过上以前那种神仙般的日子了.

    所谓饱暖思淫欲,时局一缓和,这临淄里的楼子可就又兴旺起来了,前几天,田志泡上了醉春楼的一个花倌,那花倌才貌双全,一下便将田志给迷住了,天天下值以后,都泡在醉春楼里,以至于当值之时也是心猿意马.

    在城上来来回回的溜哒着,一边心急地等待着下值的时刻,说起来这内城的防守,可也真是无味得紧.整个临淄外城现在都交给了从高唐来的那群乡巴佬在守着,临淄卫军全都撤防到内城,而内城所居住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豪族大商,有什么可值得守卫的.

    虽然看不起那群高唐乡巴佬,但田志从心里说起来,又有些怕他们,这些以前是土匪的家伙,一个个可凶得紧,往人面前一站,眼睛里的那股凶神恶煞的气息,能直接让人两股战战,上头长官也再三叮嘱,不要惹这群匪徒,只要他们不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好在这些家伙虽然看着凶,倒也不惹事,平素到内城游玩,虽然三五成群,但无论是买东西还是吃饭喝酒,都是规规矩矩的付钱,比起田志他们这些军人,军纪反而要好得多.

    田志让士兵搬来了一把椅子,将脚高高地翘起放在城垛之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百无聊赖地数着星星,这日子过得实在无聊,等这阵子过后,一定要脱下这身皮,他在心中暗自想到.打仗守城的这种苦差事,还是高唐的那群乡巴佬更合适一些,像自己这样的人,更适合于风花雪月,花前柳下与佳人卿卿我我呀!

    想到得意处,不由叽叽的笑了出来.

    城外突然响起了嘈杂之声,田志大怒,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临淄入夜之后,便开始宵禁,街上除了巡逻的军人不应当有其它的人,这嘈杂之声从哪里来的?心中正不爽,或者可以抓住几个违禁者来好好取乐一番.

    从城垛之上看下去,田志不由变了脸色,外城方向,一大队士兵全副武半,摆着整齐的队伍正向着这里行来,这些士兵一个个手中高举着火把,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开门,开门!”高唐兵们到了城下,挥舞着火把,带头的一个军民,扬起拳头,将城门砸得砰砰作响.

    “这位将军,现在已经是二更,内城关闭,非紧急军情,是绝不能开门的.”田志探出头去,看到带头那员将领不由打了一个哆嗦,那是高唐候手下的三大凶人之一,孙疤子.三更半夜的,这个孙疤子带着人跑来这里敲内城门是个什么意思.

    “正是紧急军情,有贼人潜入高唐候府,偷走了高唐候最珍贵的物事,本将奉高唐候之命,一路追索,发现那贼人进了内城,现在我们要进内城搜索.快开门,走了贼人,定不与你干休.”虎头凶巴巴地道.

    “这怎么可能?”田志失声道:”入夜之后,内城便已紧闭,贼人如何进得来?他定是逃往别处去了,孙将军,贼人绝无可能潜入内城.还请孙将军去别处探查,免得误了时机,倒让那贼人走脱了.”

    “呸!”虎头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你是说老子眼瞎么?老子亲眼看见那贼人往这里跑了,这四周都被老子的军队封得死死的,不是跑到内城去了,还能跑到哪里去?你这杀胚,在这里遮试掩掩,莫非与那贼人是同伙?”

    田志心中叫了一声撞天屈,心道那高唐候以前不过一海匪而已,有什么东西值得自己这样的大少爷觊觎,这可真是就地栽赃,肆无忌惮啊!

    “给老子开门,老子要进去搜查,再耽搁老子的时间,老子可要攻城了!”虎头在城下跳着脚破口大骂,手一挥,身后的士兵们齐齐后退了数十步,取下背上长弓,搭上羽箭,遥遥对准城上士兵.

    城上田志听着那孙疤子大声吆喝着他的士兵回去招呼援兵,还要带上床弩等重武器来,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这些海贼无法无天,没准他们还真干得出来,真要让他们攻城,双方打起来,事后追究起责任,这些贼匪定然没事,倒是自己,这黑锅是背定了.

    “孙将军且慢,万万冲动不得,不就是进内城搜几个毛贼么,没问题,没问题,我这就开城门.”田志大叫道.

    城下,虎头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老大说自己长得比横刀凶恶,做这种事情一定是事半功倍,看来倒还真是不错.

    城门打开了一条缝,田志从内里挤了出来,陪着笑脸道:”孙将军,这内城里住得人非富即贵,将军进去,可不能喧哗,不然惊了那些贵人,末将也吃罪不起啊!”

    虎头一挥手,身后的士兵一涌而上,已经挤进了城门,他一把抓住田志,两人并肩向内走去,边走边冷笑道:”哼哼,你这是在嘲笑老子们粗鲁么?”

    “不敢,不敢!”被虎头大手一握,田志只觉得自己的那只手快要被捏断,听着卡卡的声音,冷汗都下来了,跟这些人,真是没道理可讲啊.

    “哪里,哪里,孙将军多心了.”田志陪笑着.

    齐鲁军团的士兵们一涌而入进了内城,转瞬之间便控制了城门,跟着田志出来的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齐齐下了武器,驱赶到了城楼之内关了起来,看着这一切,田志脸上的冷汗又唰唰地掉了下来.

    “孙将军,不过就是搜几个贼人而已,不用这样吧,我手下也可以帮忙的.”

    虎头嘿嘿地笑着,提溜着田志,径直上了城楼,站在城垛之后,城外,更多的齐鲁军团士兵正向着这里飞奔而来,

    “这事儿,你还真帮不了忙!”他哈哈笑道.

    看着城外络驿不绝赶过来的高唐兵,田志的脸色慢慢地变得苍白,他虽然是个花花公子,可并不蠢,搜几个贼人,用得着这成千上万的士兵吗?

    一队队的齐鲁军团士卒冲进了城门,在各路将官的带领之下,分头冲向先前预定的各个目标.

    “孙将军,你们要造反吗?”田志尖声叫了起来.

    虎头哈哈大笑起来,”你说对了,正是要造反.不不不,老子们这不叫造反.”他将嘴凑到了田志的耳边,低声道:”老子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要不要听一听?”

    田志下意识地点点头,但马上又反应过来,惨叫道:”我不要听.”

    虎头大笑,”告诉你小子,老子可不是什么高唐兵,老子叫虎头,大汉王国齐鲁军团的军长也.”

    田志脸色煞白,”你,你们……”

    “你想知道高唐候是谁吧?”虎头嘻嘻地笑道:”所谓的高唐候白程,他可是大汉王国的忠勇候白羽程,大汉王国王上的好兄弟,哈哈哈!”

    田志大张着嘴,整个人已经陷入到了呆滞之中,连虎头手中的一柄短刀悄无声息地插入他的胁下也浑然不觉.

    看着田志嘴角流下的血沫,虎头冷冷的哼了一声,一松手,啪哒,田志死鱼一般地摔在了地上,虎头一转身,提着血淋淋的刀,”走,我们去田府.”

    攻击内城,第一目标便是田远程的田府.第二目标才是王宫.

    外城,城门大开,驻扎在城外的横刀,率领着一万余士兵汹涌而入.

    田府,田氏的庆贺大宴刚刚结束没有多外,曲终人散,田远程回到自己的房间,在丫鬟的服侍下正舒舒服服地烫着脚,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齐国绝处逢生,由不得他不高兴.

    外间突然之间嘈杂了起来,夹杂着呐喊声,惨叫声,马蹄声,响成一片,田远程一惊,两脚一翘,一盆水轰然泼在了地上.

    “出了什么事了?”他大叫道.

    一名家将闯了进来,脸色惨白:”大公子,不好了,高唐候作乱,高唐兵已经进了内城.”(未完待续)

第一零二十章 东成西就〔13〕

    赤着双脚,田富程撒开双腿跑到府中的角楼之上,此时他能看到的临淄内城,火光四起,杀声震天,火光之中,依稀能看到头包红巾的高唐兵正在各个街道之上疾进,随着一面面的高唐兵旗帜在一路之上的重要衙门,府第升起,代表着这些地方已经被高唐兵所控制.

    临淄内城本来有五千卫戍部队守卫,但因为虎头骗开了内城门,这道最后拱卫齐国的防线在齐鲁军团面前不复存在,遭到突然袭击的卫军溃不成军,几乎在转眼之间,便被大量涌入的齐鲁军团士卒分割包围,除开一部分逃到了田远程所在的街道之上,另一部分进了皇宫,其余的,不是被歼,就是举起双手投降了.

    田富程面色苍白,他无法想通高唐候这是要干什么,莫非他还想改朝换代不成?便是自己的父亲,在齐国权倾朝野数十年,都没有踏出这一步,自己现在在齐国等于事实上的君王,但在齐王面前,亦仍然保持着礼数,高唐候,区区一个海盗起家的家伙,莫非认为他拿下临淄,就能坐稳位子?在这些日子与高唐候白程的交往之中,田远程发现此人并不是一个鲁莽无知之辈,当然,如果真是这样一个人,红巾军也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就.

    “他疯了!”田远程喃喃地道.

    街道之上,喊杀之声阵阵传来,又一阵临淄卫军慌不择路地逃到了这里,进入了田府的大门,在他们的后方,红巾包头的齐鲁军团已经衔尾而至.

    咣当一声,田府大门被紧紧关上,丝毫不顾外头还有上百名卫军没有进门.田府高大坚固,对于守军来说,不谛于一座堡垒.

    “开门,快开门!”外头传来卫军疯狂的擂门声,但这个时候,屋里哪还会开门?

    门外的卫军踌躇片刻,看着身后愈来愈近的红巾军大股部队,终于是发一声喊,一哄而散.

    远处马蹄声得得,无数的火把映照之下,全身披挂的白羽程面带微笑,出现在田远程的眸子当中.

    “高唐候,你这是何意?我田某人可等你不薄,你为何做出此等事来?莫非你还想坐上大齐的王位么?”田远程站在角落之上,丝毫不顾身后卫士的拉拽,扯开喉咙喊道,这个距离之上,外头一箭飞来,权倾齐国的田大公子,可就要一命呜呼了.

    白羽程缓缓摧马上前,抬头仰望着角落之上的田远程,淡然笑道:”田大公子,我对这捞什子的齐王位子可没有什么兴趣!”

    “那像为了什么?现在咱们大齐已经渡过了最艰难的时候,正是欣欣向荣,一展身手的时候,你此刻罢手,我即往不咎,你仍然是我们大齐的高唐候,不,我让你当我们大齐的太尉,统掌大齐兵马,如何?”田远程喊道.

    听到田远程的喊声,白羽程放声大笑起来.

    “好叫田大公子知晓,我本名并不叫做白程,而是叫做白羽程.不知大公子可否听过这个名字?”白羽程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

    “白羽程,白羽程!”田远程在嘴里细细地咀嚼了这个名字几遍,蓦地想起了什么,顿时脸色大变.

    “大公子想起来了?”白羽程微笑道.

    “白羽程,大汉王国忠勇候!”田远程喃喃地道.

    “正是!”白羽程呵呵笑道:”数年经营,今日终于大功告成,田公子,你现在还要劝降么?”

    田远程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化为泡影,白羽程,大汉王国忠勇候,也是大汉最为神秘的候爷,与大汉王国几大集团军的司令官相比,这位被封为候爷的家伙,极少为外人所知,也从来没有带过大军独挡一面,众人对其也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唯一知道的便是此人在当年高远起家之时便认识的一个马贼.在当年高远与东胡人的争斗之中,曾经立下过汗马功劳.

    田府之内,一片寂静,显然都被这个消息惊呆了,大齐的高唐候,竟然是齐国最大的敌人大汉王国的忠勇候,这个玩笑开得大了,而且一点儿都不好笑.

    沉默半晌,田远程突然声嘶力竭地吼叫起来,手指戟指白羽程,”射死他,射死他.”

    话音刚落,角落之上,几枚羽箭嗖嗖地便飞向白羽程.几面盾牌同时探出,将白羽程挡得严严实实,当当数声,羽箭落在盾牌之上,无力地坠落下地,几乎在同时,齐鲁军团的羽箭已是雨一般地射向角落.角落之上,田远程一声惨叫,晃了晃,身子从角楼之上消失不见.

    白羽程勒马缓缓后退几步,低声道:”该死的,谁让你们射箭的,可别射死了他.”

    “应当没射死,刚刚我看到他的卫士把他扶下去了!”身边一名将领低声道.

    “攻打田府,记住,田远程要活的,我还要他有用呢!”白羽程吩咐道.

    “明白!”身边的将领重重地点点头,转身下达命令:”羽箭掩护,撞木上前,撞开大门,冲进去,记住,不许杀了田远程,要抓活的.”

    嗖嗖的羽箭声中,齐鲁军团的士们们嗷嗷叫着冲向田府高大的围墙,没有准备云梯,士兵们便搭起人梯,士兵沿着这个人梯向着围墙之上爬去,墙内的齐兵挥舞着长矛,大刀,拼命地刺杀,斫砍,不时有齐鲁军团的士兵从围墙之上坠下来.不过墙上的士兵也在墙外的羽箭之中,下饺子一般地坠下围墙.

    数十名士兵抬着合抱粗的大圆木,叫着号子,对着那两扇厚实的朱红大门冲去,轰隆一声巨响,大门虽然没有被撞开,但却明显的向内里凹进,内里传来惨嚎之声,显然刚刚大门之后是用人顶着的,但在巨大的撞击力之下,只所顶着大门的人现在已经死活不知了.

    士兵们喊着号子后退十数步,发一声喊,再一次向前冲去,当轰隆隆的声音再度响起之时,两扇朱红色的大门已经齐齐向后飞去,几十个抱着圆木的士兵踉踉跄跄地冲进大门,最前头的几个已是丢掉了圆木,摔成了滚地葫芦.

    大门打开,门外的士兵们发一声喊,一窝蜂的向内冲去.

    看到大门被破,本来站在围墙,角落上的齐军立时丢下武器,转身便逃,齐鲁军团的士兵立即爬上了围墙,沿着围墙一路狂奔,上角落,走屋脊,顷刻之间,田府的制高点上,已经站满了齐鲁军团的士兵,羽箭不时响起,将满院子奔逃的齐军一个个地放倒在地,直到有一个聪明的人丢掉了武器,双手抱头,往地上一蹲,本来追着他的羽箭立刻改变了方向.

    有样学样,越来越多的齐军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任由外面冲进来的齐鲁军团将他们一个个按倒在地,捆了起来.

    白羽程大步走向田远程的书房,在田远程的书房之外,还站着十数个忠心耿耿的卫士,看到白羽程走来,嚎叫着挥刀冲了上来,白羽程冷哼一声,斜跨一步,闪过面前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身后的士兵扑了上来,将这十几个卫士团团围住,在兵器不断地撞击和惨叫倒地的声音之中,白羽程推开了书房的大门.

    田远程面色苍白,面对着大门,坐在大案之后,手中端着一个杯子,正向着唇边举去,只不过手颤抖得的有些厉害,几次凑到了嘴边,却又无力地坠下,看到白羽程进来,田远程猛地一咬牙,举杯便欲将杯中的物事喝下去.

    白羽程手一扬,带鞘的弯刀飞了出去,正正击打在田远程的手腕之上,当啷一声,杯子坠地,内里的液体洒了一地.

    “田大公子,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既然还不想死,那就不如好好地活下去吧!”白羽程走到大案边,伸手捡起掉落在案上的佩刀,看着田远程,道.

    “我绝不会落在你们手中任由你羞辱!”他转身,伸手去拔大案一边挂着的佩刀,刀出鞘,却看到白羽程双手抱着膀子,正冷笑地看着他,他不由又颓然将刀丢掉,白羽程是有名的悍将,而他,只不过是一介书生,在白羽程面前动刀子,自取其辱而已.

    “田大公子,蝼蚁尚且惜命,何况人乎?”白羽程淡淡地道:”田老爷子以前也是茶不思饭不想,但在大雁湖畔住了这两年,却是胖了许多,红光满面,现在每日散步遛马钓鱼,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你是他的儿子,难道就不想去他的膝前尽尽孝吗?”

    “父亲英雄一世,岂会愿意看到我成了丧家犬一般在你们面前屈膝求活?”田远程惨笑道.

    白羽程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在了田远程的面前,”这是老爷子的信,你自己看吧!人是会变的,田老爷子现在与以前可大不一样了.”

    颤抖着手打开信,纸上只有四个力透纸背的大字:”不如去也!”

    “父亲!”田远程哀嚎一声,这熟悉的字体正是父亲田单的亲笔.手一松,纸张无力地飘然落地,田远程瘫倒在椅子上,”白羽程,你们想要我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零二一章 东成西就〔14〕

    全身披挂的横刀大步走进了房间,眼中带着戏谑的笑意扫了一眼软瘫如泥的田远程,向白羽程拱手道:”回候爷的话,我部已经全面封锁临淄城,从现在开始,临淄城只能进,不能出,保证不会让临淄这里的消息有一星半点传送出去.”

    “好,但是也不要大意,除开封锁城门之外,将你手里所有的骑兵都撒出去在城外巡逻,但凡有可疑者,可先斩后奏.”白羽程道.

    “明白!”横刀大声应了一声,转身走出门去.

    白羽程转过身来,走到田远程的对面坐了下来,”田公子,只要你肯合作,我能保证你以及你全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性命无虞,我想你也知道,我家王上并不是噬杀之人,像田相爷,在当年的燕国造成那么大的损失,现在也不过是在大雁湖钓鱼而已.田公子还年轻,将来我大汉一统天下之后,以大公子的能力,不见得就没有再出仕的机会.”

    田远程稍稍地缓过了一点劲儿,听到白羽程的话,不由苦笑道:”机会?大概我也会和我的父亲一样,在大雁湖边上钓一辈子的鱼吧!”

    “有时候能一辈子安安静静地钓鱼,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白羽程笑道:”还有多少人梦想过这种生活而不可得呢!”

    “你想要我做什么?”田远程有气无力地道.

    “田公子,从我告诉你我真实的身份之后,我相信我要做什么,你一定就知道了.”白羽程笑着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看着王宫方向,”这个时候,想来齐王也已经落入到我们手中了.”

    张家店,扁壤所率楚军的防区.被孟冲的南野隔绝在齐国的扁壤与齐人达成了交易,他替齐人守卫张家店,而齐人为他提供足够的粮草与军械,这几个月来,双方合作愉快,扁壤缭民出身,从小便在山区长大,后来当上县尉,最主要的工作便是上山剿匪,对于山地作战相当的熟稔,这也是当初扁壤率部攻打这里的时候,对于齐军几乎是一打一个准,三下五除二便将张家店占领.现在轮到他守卫了,他将对山地作战的浑身解数都使了出来,布下了严密的防守体系,牢牢地阻隔住了孟部所阅对张家店的攻击.

    当然,扁壤也很清楚,孟冲并没有向他这个方向使出全力,因为此时临沂,楚国的援军,正在源源不断地抵达哪里.等到屈完大将军集结完所有的部队之后,反攻就将开始,那时候自己便可以攻出张家店区了.

    形式极好,不是小好,而是大好.为了接下来的反攻,扁壤这几个月来一直在以各种借口,向临淄索要各类补给,这些补给每到一批,都会被他以各种形式扣留一部分隐藏下来,他的部队分散在山区各个险关要隘,粮草补给一到,立刻便被分散到各个部队,成千上万的粮草化为涓涓细流,没几天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便连齐国专门设在这里负责监察的官员也没有发现这其中的蹊跷.

    扁壤很清楚,当他们楚军开始反攻的时候,他与齐国田大公子的蜜月期也就结束了,而对面的孟冲显然不是那种一打就垮的部队,所以,他要尽可能地多储备一些粮草.

    汉军一直在进攻,这给了扁壤最好的机会和借口向临淄要粮草,而临淄只要他这里战斗仍在继续,便源源不断地将补给一路运送到这里.

    扁壤以冰洞弯为整支军队的大本营,也是他的中军所在,这里驻扎了超过五千的扁壤最为精锐的部队,而以冰洞湾为支点,两条防线延伸出去,一条是以嵩子坪,牛口,龚家坪三个要塞构成的防线,另一条则是以西坪,马歇岩,板桥沟三个要塞构成,两条防线恰好似一把钳子,呈扇形张开去,借助着地形的险要,殂击汉军.而除开这些屯点的守军之外,扁壤更是组建了一支以缭民为主的特殊部队,翻山越岭,神出鬼没,专司袭击汉军部队,这支小部队走山攀岩如履平地,再险峻的山岭也无法阻拦住他们,让汉军极为头痛.

    近一段时间,汉军突然一反先前的常态,对于扁壤防线的攻击骤然加剧,孟冲麾下大将郑晓阳抽调了黄湛师和丁渭师,分别向着两条防线展开了凶猛的进攻,这一次与以往大不一样,汉军不惧伤亡,前赴后继,两条防线最前方的龚家坪与板桥沟已经岌岌可危.黄湛与丁渭都是汉军之中极其有名的将领.黄湛是前辽西将领黄得胜的儿子,与高远一向交情深厚,而丁渭更是高远的亲卫出身,打仗更是悍勇无比.这两人联手进攻,让扁壤感到了极大的压力.这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如果倒下第一张,只怕就会连二接三地倒下去.

    而更让扁壤头痛的是,在连二接三地吃了自己那支专司袭击的山地小部队的亏之后,郑晓阳在全军也抽调了这样的一批山地高手,组成一股股小分队,与扁壤的特战队杠上了,双方在漫无边际的山林之中展开了互相的绞杀,仗着人多势众,汉军的小分队已经占据了上风,将扁壤的小分队打得再也不敢冒头了.

    特种作战的失败,最直接的恶果就是扁壤这两条防线之间的互相联结被汉军的小分队掐断,失去了过去彼此之间可以互相支援的局面,不得不各自为战了.

    前线局势危险,扁壤在冰洞弯再也坐不住了,亲自去了形式最为危急的板桥沟指挥作战.他走后,冰洞弯中军大营便由留守的楚军副将唐万指挥.

    冰洞湾里虽然没有冰洞,但这里却有一个极大的山洞,深嵌山腹之中,而扁壤的中军大帐便设在这山洞之中,山洞足能装下数千人绰绰有余,内里一部分被辟为兵营,另一部分则用来作为仓储使用,位置隐秘而又险要,仅仅只有一条勉强能容一辆马车通过的道路进入山洞,两侧尽是彤崇山峻岭,扁壤又在两侧布置了不少阵地,使得这里的防卫几乎是无懈可击,郑晓阳的特种小分队几次想要袭击这里,全都无功而反,白白地折损了不少人手.

    龙克脚步匆匆地走进一个小洞之内,山洞内虽然干燥,但终年不见阳光,终是有些阴冷,小洞之内铺着一层兽皮,踩在上面,软呼呼的.这洞壁所处位置极好,洞顶之处,有一个一米见长的缝隙,光线从这里照进来,使得洞中不必要点燃火把也能自然照明,而这缝隙之上,一块凸出的巨大的岩石正好挡在上面,又能为这小山洞挡风遮雨.

    这个小洞府便是平素扁壤召集将领议事的地方.洞子里有木桩拼起了简易的桌子和板凳,洞壁之上,钉进去了一个个的大铁钉,挂着不少的兵器盔甲.

    扁壤去了板桥沟之后,唐万便在这里暂时代替他处理一应事物.龙克是齐国临淄派驻这里协调楚军与临淄之间的特使,最重要的任务便是从临淄要来一批批的物资然后盯着对方发到部队,同时也是监视扁壤的军队是不是真的在卖力作战.

    到现在为止,龙克对于楚军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扁壤对于山地作战很有一套,至少现在他确保了张家店的安全,将汉军阻截在了张家店之外,保证了临淄一个方向上的安全.

    不过现在,龙克有些担忧.从扁壤到了这里之后,他还是第一次离开冰洞湾,亲自上前线指挥战斗,这说明前方的战斗已经非常吃紧了.

    “唐将军.”龙克冲着唐万热情地打着招呼.正低头批阅公文的唐万抬头看见龙克,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对于龙克,扁壤也好,他也好,都是客气万分,自家的军粮,军械物资可都还着落在他的身上呢.

    “龙大人今儿个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唐万笑道:”怎么?今儿不去打猎了,我可还等着吃你的叫化鸡呢!”

    龙克摆摆手,”今儿个没有空了,前些日子扁壤将军不是要求新一批的物资么.今天我得到了消息,物资已经快要到了,这一次我可是使了大劲儿,一共来了一百车粮食,还有一百车其它军械,光是箭支这一次就运来了十万支呢!”

    “这么多?”唐万不由又惊又喜,”田大公子这一次怎么大方起来了?以前可是抠得很,每一次都要我们拼命的要求才会运一些过来.”

    “大公子一直很大方的.”龙克有些不满地道:”贵军在张家店可缺衣少粮,可为军械发过愁?”

    “是我失言了!”唐万笑道:”不过我可不会多谢大公子的,因为这是我们楚人拿命换来的,各取所需而已.”

    “话是这么说,但我们两家毕竟现在要精诚合作嘛!”龙克道.

    “那是,这一次大公子怎么如此舍得了?”唐万笑道.

    “还不是局势逼得!”龙克叹道:”不光是板桥沟,龚家坪吃紧,汉军的那些小分队更是恼人啊,据临淄传来的消息,在临淄城外,已经看到了这些汉军小分队的影子,他们袭击了数个村子,杀了不少人啊!大公子担心护送的人少了,这些军械粮草会被他们袭击,所以只能加派人手,但加派了人手,要是运得少了,岂不是又是一赔本买卖,所以干脆一次便多运一些过来,这样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便不用再向张家店运粮,对手也就无隙可趁了.”

    “大公子的思虑还真是周全.”唐万点头道:”早就该如此了.”(未完待续)

一零二二章 东成西就〔15〕

    横刀扮成了一名普通的士兵,走在大队人马的中间,虎头那张脸实在太吓人,也太显眼,虽然他十分想来打这一仗,不过白羽程根本就没有考虑便让横刀率队来完成对扁壤的这致命一击.两百辆大车之上的粮食,物资,都是真的,只不过押运这些大车的三千士卒可就变成了齐鲁军团的士兵,为了保证这一次奇袭的顺利,白羽程将自己麾下最为精锐的卫队也派给了横刀.

    这支军队换上了齐国卫军的制服,所有文书手毕一应俱全,有了田大公子的配合,这支军队毫无破绽可寻,进入张家店地区之后,连过楚军数道关卡,畅通无阻地直接进入到了冰洞湾的核心区域.

    一路之上横刀看着险要的关卡,狭窄的通道,不由暗自摇头,如果想要挥军硬打的话,只怕损失惨重也不见得能有多少收获,而现在,可就省事多了.

    他抬头看了看队伍中间的五百名最为精锐的部队,这些人都是来自原汉军部队,是白羽程当初从汉国带过来的老兄弟,在进入最核心区域的时候,他就要靠着这五百人打开局面.

    “进入最后区域的时候,我带五百弟兄进最后一道关卡,你率部作好准备,一旦开打,立即要里应外合迅速命下关卡,然后与这里的楚军展开混战,到了那个时候,我要的就是乱成一片,利用我军比对手强得多的单兵素质,打赢这一战.”横刀低声对身边的副将刘强道.

    “明白了!”刘强摸了摸腰间的佩刀,嘿嘿的笑了起来.

    站在一道高约七八米的城墙之下,横刀抬头打量着这道数十米长的城墙,两头接连着悬崖峭臂,大门正对着现在自己站着的条道狭窄的道路,而在这道城墙的后方,便应当是楚军的核心所在了.

    前头假扮押运官的将领正在与楚军城门口的一个军官交谈,将所有的手续,文件一样一样地拿给对手,只要检验无误,面前的城门便将大开.

    城门突然开了一条缝,一名身穿齐国官员服饰的人突然钻了出来,走到了正在交谈的两人面前,横刀的眼瞳微微收缩,这个人虽然他不认识,但却看过此人的画像,这是齐国驻扎在这里的特使龙克.为了这一次的袭击不出任何意外,白羽程可也是下了很大的功夫.

    “咦,我怎么不认识你啊,以前不是一直都是由曾可押运粮草的么?”龙克有些惊讶地看着齐鲁军团的这名军官道.

    “您是龙大人吧?”军官干咳了一声,双手抱拳,道:”曾可大人来不了了,他向大公请樱要去平陆作战,所以大公子便将他调去了田大将军麾下听命,我本来在田将军麾下,前段时间作战受了伤,便回到临淄养伤了,曾可将军这一次却是顶了我的位置,而我,则代替他这个位置了.”

    龙克撇撇嘴,”朝中有人好做官啊,这个曾可,以前前方战事不妙,他便缩在后头当个押粮官,现在眼见着形式一片大好,他立马就要上战场去立功受奖了,嘿,倒是可怜你了,以前拼死拼活,现在却只能来押粮,这以后大把的功劳,可就没机会捞了罗!”

    “在哪里都是为齐国效力,为王上效力,为大公子效力.即便是押运粮草,末将也会尽心尽力的.”军官笑着道.

    “好汉子!”龙克拍拍对方的肩,”咱们齐国真想要东山再起,再展雄风,还是要靠你们这些人啊,曾可这样的家伙,实实是靠不住的.”

    他挥挥手,”进去吧进去吧!开门!”他仰头大叫道.

    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看到第一辆马车走进大门,横刀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最难的一关终于过去,只要跨进了这扇大门,剩下的一切就容易多了.

    两百两马车,每辆马车一名车夫,两名护卫,合计六百人进入到了大门,大门之后,是一个颇具规模的广场,广场之上,不少楚国士兵正在军官的带领之下操练,看到车队进来,也只是瞥了一眼,便又回过头去.

    看着楚军操练的模样和军纪,横刀不由暗自点点头,也难怪郑晓阳打了这么久,还没有拿下这一地区,这些楚军的纪律的确非同一般,看来屈完治军是极其严格的,这个扁壤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横刀的手腕轻轻一振,从袖口里滑也一柄小巧的刀,环视四周,突然抬手,手中的小刀哧的一声插到了马屁股之上,那马可不是训练有素的战马,只不过是一匹普普通通的驮马而已,屁股上挨了一刀,唏律律一声叫,猛地向前窜去,但前面密密麻麻都是正在列队的马车,被这一撞,立马混乱起来.

    二百名车夫大呼小叫着,看着似乎是在竭力控制马儿,实际上他们手上的动作,却是让这些马队更加慌乱,转眼之间,广场之上,上百辆马车横冲直撞.

    现场乱成一团.

    “控制马匹,控制住!”正在率队训练的楚军军官看到横冲直撞的马队,大呼小叫地带着他的士兵奔过来,一手扣住正向他冲过来的一匹驮马,怒声喝问车上的车夫:”你们怎么搞得,快点控制住.”

    马车夫一脸惊慌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伸手从这名军官手中接过缰绳:”是是是,将军!”

    那名楚军军官满脸惊愕地看着面前的马车夫,这车夫一手牵着缰绳,一手伸出去似乎是扶住了这名军官,不过在他的手中,一柄短刀插进了对方的胸膛,直至没柄.

    手腕一抖,短刀拔出,马车猛地向前窜去,看起来就似乎是这名军官被又突然发狂的马车给撞翻了.

    横刀追着马车,一路向着山洞冲去,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十数两马车.

    “停下,停下!”山洞门口,十几个守卫的楚军士卒挺矛迎了上来.十几柄长矛一齐探出,噗哧噗哧声中,齐齐扎进了奔马的驮马身上,马儿惨嘶一声,四蹄一软,跪在了地上,拖着的马车缓缓倾覆,而就在这一霎那,横刀伸手,从即将倒下的马车粮袋之下,抽出了一柄大刀,大吼一声,径直撞进了面前的楚军人群这中,大刀横扫,血光迸现,最前面的数名楚军当即倒地而亡.

    “杀!”横刀一动手,已经进入到广场之上的这数百名齐鲁军团齐齐变脸,随车的两名护卫们毫不犹豫地拔刀,砍向离他们最近的楚军,而那些马车夫们,却是返身从马车之上抽出利刃,砍向那些仍自一脸错愕的楚军士卒.

    龙克站在城门口,正满脸笑容地与齐鲁军团的那名军官攀谈着,他到这里驻扎已经数个月了,而对于家在临淄的他来说,思念家人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两人正相谈甚欢的时候,广场之上已经异变骤起,突然而起的喊杀声让龙克错愕无比,脖子上一凉,一柄大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刚刚还和他有说有笑的这名军官此刻脸上虽然仍然带着微笑,但这笑容却实在是说不出的狰狞.

    “杀进去!”军官厉声道.

    刚刚还懒懒散散地坐在道路两侧的押运士卒们,眨发之间化身为下山猛虎,发一声喊,从地上一跃而起,向着城门口便冲来,另外一些,则是取下了背上的弓箭,向着山道两侧还不明所以的楚军,扬弓便射去.

    “这,这是干什么?大家都是友军!”龙克颤声道.

    军官哈哈一笑,”龙大人,田大公子已经不耐烦与这些贪得无厌的楚人打交道了,所以下达命令要我们收拾了这些家伙,龙大人,你老老实实地呆着,别乱说乱动,性命可保无忧,否则身首异处,可怪不得我们.”

    “我不动,我保证不动!”龙克双手高举,紧紧地贴着城墙站着,生怕自己一个错误的动作便引来利刃加身.

    “大公子这是想要干什么呀?杀了这些楚军,张家店谁来守啊,这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他在心里哀嚎道,不过对于他来说,田大公子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他只不过是一个具体的办事人员而已.

    山洞深处,唐万并没有出来,而是在继续处理着堆集如山的公务,数万楚军分布在张家店山区的各个关卡之上,各类公文往来,军粮物资的调配,都是一件极其烦杂的事情.临淄又送来大批物资,这是一件好事,代表着他们又可私储一大批物资粮食了.

    外头突然传来的喊杀之声让唐万惊讶地抬起头来,近段时间以来,虽然不时有汉军的小分队想来袭击这里,但除了白白折损人手,他们什么也不可能得到,这外头的喊杀声是怎么一回事?

    他刚刚走到洞口,前方一名楚军士兵已是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唐将军,不好了,齐军向我方发起攻击,已经占领了城墙,现在正杀过来了.”

    唐万的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齐军杀过来了?!

    距离这里十数里开外,虎头带着五千齐鲁军团士兵,焦急地等待着前方的消息.

    “看,虎头将军,狼烟,狼烟!”一名军官突然跳了起来,大声喊道.

    “横刀得手了,出发,出发!”虎头像被毒蜂蜇了一箭似的,兔子一般跳了进来,翻身上马,扬鞭便向前冲去.(未完待续)

一零二三章 东成西就〔16〕

    板桥沟,扁壤神色峻,他已经在考虑放弃这里了,汉军已经攻克了板桥沟左右两边的制高点,在哪里,他们架起了床弩以及就地取材制件的简易投石机,将整个板桥沟要塞置于了攻击之下.失去板桥沟并不是世界末日,在自己的身后,还有马歇岩,还有西坪,那些地方的险峻丝毫不在板桥沟之下.汉军虽然能拿下板桥沟,但他们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而这种攻击,绝对是不能持久的,如果以这种伤亡速度进攻下去,即便汉军最终击败自己,但他们也不可能还剩下多少人,这种伤亡,任何一名带兵的将领都不会容忍.因为这会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战争.

    看着远处汉军飘扬的旗帜,扁壤下定决心,自己没有必要在这里与对手死嗑,退往马歇岩之后,等于汉军又要重新重复一遍攻击板桥沟的过程,他不相信汉军愿意用巨大的伤亡来换取胜利,因为这一向不是汉军的风格.

    “撤退!”他转身走下了要塞的城头.

    在扁壤下定决心的时候,在距离板桥沟不远处的汉军大营之中,黄湛也因为巨大的伤亡而打红了眼睛,一个五千人的师,在这里伤亡足足超过两千人,其中当场战死者便有一千多人,另外上千人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再投入战斗.

    心在滴血,黄湛对对面的楚军可谓是恨之入骨了.”老子要杀光他们!”他看着手下的将官们,狠狠地道:”马上组织下一次攻击,今天不拿下板桥沟,誓不收兵.”

    “遵命!”大帐里所有将官都红着眼睛大声吼叫起来,两个被打残的团被就地整编,加入其它的作战部队,黄湛带着师部的所有人员站到了队伍的第一线,准备攻击的队伍之中,连伙夫们也抛弃了自己的大锅和扁担,穿上盔甲,拿起武器,加入到了攻击的队伍当中.

    然而黄湛这重重的一拳却砸到了空处,板桥沟的楚军已经人去关空,只留下了一个空空如也的要塞.

    “追击,追击!”黄湛勃然大怒.不过不等他的部队出发,军长郑晓阳的命令已经抵达板桥沟,黄湛师就地留驻休整,下一轮进攻,转而交由鼓超师负责.接到命令的黄湛十分不解,等到彭超师赶到自己这里接替自己,黄花菜都凉了,只怕扁壤早已经跑到了马歇岩.

    疑惑归疑惑,但军令却是不可违抗的,一肚子怒火的黄湛只能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蜿蜒曲折的山道之上,自板桥岩撤下来的楚军蹒跚行走在上面,汉军伤亡重大,但楚军付出的代价却也不小,失去战斗力的人绝不会比汉军要少,双方在武器装备之上的差距过大,而且汉军的战斗力也超过楚军.这一点,扁壤不得不承认,如果双方处在一个平等的条件之下进行决战,自己的部队根本不可能顶得住汉军的进攻,所幸的是,自己有可以倚仗的天险地利,而自己对于这种山地作战又十分擅长.

    这个认识,让扁壤十分担忧以后与汉军大规模的对决,按照屈完将军的说法,接下来楚军将在临沂集结大部队,寻求与汉军的决战,现在自己对面的孟冲麾下有大约五万名士卒,如果这五万士卒都是这种战斗力的话,只怕到时候集结起来的数万楚军在正面对战之中,不是汉军的对手.

    自己必须在这片山地之中,更多的消耗掉对手的兵力,哪怕因此自己的这支部队损失殆尽也在所不惜.扁壤坐在小溪边的一块青石板上,看着蜿蜒前进的部队,心中暗自想着.在进入张家店地区之时,自己拥有两万五千名士卒,经过这几个月与汉军的熬战,损失了数千人,现在还有接近两万人,在粮草不缺,军械不缺,而且拥有如此险峻的地形之下,战争还大有可为.

    伸手掬起一捧清凉的溪水浇在自己脸上,扁壤站了起来,紧了紧束甲的丝绦,心中暗道自己还真就是一个苦命的家伙,当初在家乡不停地背黑锅,现在当上了将军,可还是摆脱不了这个命运,不过这一次的黑锅,自己背得心甘情愿.

    “扁将军!”前方,传来大声的呼喊之声,扁壤心头一跳,一股极不好的感觉油然自心底升起,因为他看到狂奔而来的人竟然马歇岩的一名将领,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来人满脸黑汗,跑到扁壤面前的时候,竟然是双脚一软,一屁股就坐到了溪水之中,溅起老大的水花,浇了扁壤一身,人还来不及爬起来,嘴里却已经吐出了让扁壤惊呆了的消息.

    “齐国高唐兵假扮运粮车队,突袭冰洞湾大营,现在冰洞湾大营已经被高唐兵占领,留将大将唐万战死,高唐兵在拿下冰洞湾之后,丝毫没有停歇,兵分两路出击,在楚军猝不及防的情况之下,西坪与嵩子坪两地已经分别失守.现在还在楚军的手中的,已经只剩下牛口与马歇岩两座要塞了.”

    扁壤的脸庞扭曲,手不停地颤抖着,冰洞湾那里是他的中军大营,那里足足有五千人的守卫部队,就这样没了?西坪与嵩子坪两地也失守,便代表着楚军已经只剩下了两个孤立的要塞,如何抵挡得住对手的进攻?

    问题是,齐国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翻脸?虽然现在天下大局对汉军十分不利,但在齐国战场之上,汉军仍然占着巨大的优势,就算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也未免显得过早了.

    “扁将军,您,您……”总算从溪水之中爬起来的将领看着扁壤,叫了起来,”您,您怎么啦?”

    看着对方伸手指着自己,扁壤担手抹了一把脸,赫然看到的是一手的鲜血,直到此时,他才发觉嘴里阵阵腥甜,一阵眩昏猛然袭来,身子向后一仰,推金山倒玉柱,扁壤轰然倒在了溪水之中.

    一天之后,虎头与横刀两人笑容满面,大步向前走去,在他们的前方,郑晓阳带着黄湛,丁渭,彭超三人亦是喜形于色地迎了上来.

    “兄弟,好久不见!”几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彼此用力地捶打着对方宽实的后背,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楚军已经被他们死死地包围在了西坪,嵩子坪也没有挡住虎头的猛攻,冰洞湾的失守,对于楚军的打击是巨大的,而扁壤突然发病,更是让楚军群龙无首,剩下的一万多楚军全都撤到了西坪要塞之中.

    西坪要塞并不大,三千人进驻已是满打满算,但现在挤进了一万人,可谓是人挤人,人挨人,有时候,人多并不是一件好事.更重要的是,从现在开始,他们没有了后勤供应,单靠着西坪要塞里储备的粮草,就算汉军不进攻,他们也坚持不了多少天.

    扁壤被部下抬着上了西坪要塞的城墙,看着要塞不远处,汉军与齐国的高唐兵合龙,看着他们的将领彼此热情地拥抱在一起,这一霎那之间,他想明白了很多的东西,对于这支高唐兵,他亦有所了解,现在他明白,只怕这支从海匪起家的兵马,本身就有问题,如果高唐兵当真是被汉军所控制的一支部队,那不用说,临淄已经完了.

    扁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汉国深谋远虑,早在多年之前,便已经开始谋划着如何占领齐国,相比起来,楚国落后太多,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层级之上.

    他抬起手来,想说些什么,但手不停地颤抖着,举到一半,就又无力地垂了下来,随军的医师已经带着绝望的情绪告诉他,他是因为一时过于激动而中风了,再也无法恢复到以往的健康,说不定以后只能在病榻之上度过他的余生了.

    这个结果让扁壤感到深深的绝望.此刻,嘴歪眼斜的他,看着聚拢在身边的将领,艰难地一字一顿地对着他们说:”没有必要作垂死挣扎了,楚国的儿郎虽然勇敢,也不作无谓的牺牲,我们投降,向汉军投降,唯一的条件就是确保我们这里所有人的安全.”

    西坪要塞的楚军放下了武器,全体向汉军投降,这个结果大大出乎郑晓阳的意料之外,他本来以为扁壤一定会抵抗到底的,只到看到扁壤的现状,他才明白过来,这位楚国大将,竟然没有承受住巨大的打击而中风倒下了.

    上万楚军被押收缴武器,成了汉军的俘虏,一路押送往临淄,路途之上,中风的扁壤与世长辞,带着深深的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

    临淄,白羽程看着对面的田远程,微笑着道:”现在轮到田敬文了,田大公子,请你手书命令一封,张家店失守,汉军已经越过张家店,正在向临淄挺进,要求田敬文立刻亲自率领一部齐军马上回临淄协防,负责指挥临淄的保卫战,平陆一切事务交于邹章全权负责.”

    “你,你们想……”田远程声音颤抖地道.

    “正如您心中所想!”白羽程微笑道:”我们会在半路之上伏击田敬文,我留在高唐的魏志文已经部下抵达了伏击区域,当然,并不止他一支部队,因为大汉王国新编第一军的一支部队也早就进入了高唐,与魏志文合兵一处了.”(未完待续)

第一零二四章 东成西就〔17〕

    万年村,程家祠堂,田敬文默默地坐在供桌之前,桌上放着的大刀血迹斑斑.五天之前,他接到田大公子的亲笔命令,言道张家店扁壤所部已经被汉军击败,扁壤身亡,汉军大队人马正在向临淄逼近,要求他率部回援临淄,并统率整个临淄守军.

    见信之后,田敬文心急如焚,并没有多想,在将整个平陆的防务交给了老将邹章之后,他带了两万人马急速奔向临淄.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半路之上,竟然遭遇到高唐兵魏志文部与汉军新编第一军董壮部一左一右的突然袭击,猝不及防之下,齐军损失惨重,整支部队被打散,现在随同他一齐撤到万年村固守的不过五千余人而已,而围攻他的对手达到了两万余人.

    临淄已经出事了.田大公子必然已经落到了高唐候手中,而这个高唐候毫无疑问,早就与汉军勾结在一起.扁壤的落败,也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齐国完了!田敬文在心中哀叹.就算自己再拼命,也无济于事了.他长叹一声,提起刀来,将桌上的杯碗茶盏尽数扫落在地,自己跃身而上,随手将刀插在地上,竟是呼呼大睡过去.

    门外的卫兵听到屋内传来的震天的鼾声,个个面面相觑,他们实在是难以想明白,此时的田大将军,为什么还能睡得这么香?

    万年村外,董壮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他已经几次欲下达进攻万年村的命令,但都被身边的魏志文生生地阻住了.

    “董师长,你要违抗军令吗?上头的命令,是让我们包围住他们就好了,一切都等到忠勇候爷抵达之后再说.你真要下令,这个师长不想当了?”魏志文站在愤怒的董壮面前,大声吼道,两人虽然相交不久,但都是鲁直汉子,相交却是颇深了.

    “我要杀光这些齐人!”董壮咬着牙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魏志文呸了一口,”说起来老子也是齐人,齐鲁兵团之中,齐人多着呢,你都要杀了?”

    董壮一愕,嘴巴张了张,却是没有说出话来.

    魏志文叹了一口气:”董师长,你家里的情况,上次咱俩喝酒的时候,你都跟我说过了,乱世之中,人命贱如狗,你好歹还有爹娘在呢,我一家老小,现在尸骨都不知道在哪里呢?要不然我当年怎么下海去当了海匪,你还有爹娘可孝敬呢,你比我运气好多了!”

    看着魏志文,董壮一屁股坐了下来.

    “董兄,齐人不都是坏人,那些祸害你家里的齐兵,现在只怕也死得差不多了,白候爷说了,王上要以尽可能在不破坏齐国的情况之下,征服齐国,所以,杀是不能解决问题,杀得越多,结下的仇恨越深,当年齐兵祸害了你的家人,今天你来了,将这些齐兵杀光,可他们也有家人呢,杀了他们,他们的家人岂不是更恨我们?这怨怨相报何时了啊?”

    董壮抬起头,瞪视着魏志文,”你一个海匪头子,从哪里来的这些大道理?”

    “这是大道理么?”魏志文哈哈一笑:”平素白候爷跟我们说过,后来新来的那个赵一安,每天在我们这些带兵的面前都在念叼这些话儿,这个赵一安最烦人了,还每天要我认字读书,真是恼火啊,可是他说在大汉军队当中,坐到师长这个位子的,就没有不识字的,我要是不识字,将来只怕就要下台了,我好不容易混到今天,怎么能丢了官帽子,再苦也得认字了.”

    董壮点点头,”他说得不错,我也是加入汉军之后,读得书认得字,魏兄,白候爷来了,又怎么和平解决这件事情,田敬文可是一个死硬分子,他不会投降的,当年在崤山关,我们汉军将他打得只剩下百来人,他宁可带着这些人上山挖野菜捉虫子当野人,也不肯投降.”

    “老董,你忘了?现在临淄可在我们手中,那不也代表着田大公子,还有齐王也在我们手中吗?”魏志文呵呵笑了起来.”他田敬文不是要顽抗到底吗,我倒想看看,等齐王和田远程站在两军之前的时候,他田敬文还会不会抵抗到底!”

    远处响起军号之声,由远及近,转瞬之间,便到了他们的大帐之外,魏志文侧耳倾听了片刻,大笑着站了起来,”白候爷他们来了,走,咱们去迎一迎.”

    两人出了大帐,翻身下马,直驰出营,远处,大旗翻滚,一支军马正在迅速向这里靠近.

    “见过候爷!”魏志文翻身下马,向着白羽程行了一个军礼.一边的董壮大步走了过来,”新编第一军第三师师长董壮见过忠勇候!”

    “好了,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多礼了,来,我为你们引见引见,这位是齐王殿下,这位是田大公子.”

    两员汉军大将笑嘻嘻地向两人也行了一个军礼,二人脸色灰败,在马上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了礼.

    “白候爷,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多言了,你想要我们做的事情,我们会照你所说的去做.”田远程颓丧地道.

    “好,田大公子快人快语,哪便辛苦你与齐王了.”

    “勿伤我子民!”齐王声音颤抖地道.

    白羽程哈哈大笑起来,”王上,如果我们想要收拾这支齐军的话,哪就不会让你们上这里来了,现在田敬文手中只不过数千人马,而我们,人数是他的十倍之众,正是为了不多伤无辜,不多死伤人命,这才请二位辛苦来跑这一趟.”

    万年村程家祠堂,田敬文被急促的敲门之声惊醒,他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从桌上翻身坐了起来,随手拔起地上的大刀,倒提在手中,走向门边,伸手拉开了房门.

    外头的阳光哗啦一声直射过来,使得田敬文不由眯起了眼睛.

    “大将军,王上和大公子过来了!”田襄站在门口,声音颤抖地道.

    “果然是这样!”田敬文叹了一口气,拖着他的大刀,一步一步向着外面走去,刀尖在地上拖出深深的印痕.

    “出村,列阵!”田敬文大声喝道.

    万年村外,汉军已经列好阵势,在阵前,齐王与田大公子两人在十数名护卫的保护之下,跨马而立,看到血迹斑斑的田敬文带着人马出村列阵,两人都是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半晌,田大公子终于抬起了头,看着对面的田敬文,长叹一声:”敬文,到此为止吧!齐国已经没有了.没有必要再作困兽之斗,死得都是齐国人啊!”

    田敬文盯着田大公子,半晌才道:”大公子,你一封手书将我从平陆城骗了出来,是怕我在平陆城中,不肯接受你的劝降么?所以将我骗出来,逼到这样的绝境之中?”

    “这是忠勇候的意思.他说如果在平陆城中,你必然不会死心.”田大公子道.

    田敬文哈哈大笑,看着两人,不停地摇头,不停地笑着,”我做梦也想不到,我最后失败的原因不是敌人太过于强大,而是我效忠的对象竟然投降了.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田远程看着田敬文,苦笑道:”我能有什么办法?临淄落到了他的手中,王上也落到了他的手中,敬文,我还能坚持什么,连我爹也给我写了劝降的信,我能坚持什么?算了吧,放下兵器,解甲归田吧!汉国承诺确保我们的安全.”

    田敬文看着两人,缓缓摇头,”我不会投降的.不过现在我不再是为你而战,我现在是为齐国而战!”

    “齐国已经没有了!”田远程大声道:”没有了!”

    “不,在我心中,齐国永远都存在!”田敬文举起了大刀,”我将为他战至最后一刻!”

    看着固执的田敬文,田远程脸色铁青,转头看着齐王,”王上,您说一句话吧,在您的对面,都是您的子民,您的士兵,如果办不好这件事,只怕汉王将来给予您的待遇就要差多了.”

    齐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头百感交集,在他心中,田敬文是他的忠臣,可是现在,他却顾不得他了.

    “齐军将士们,现在我命令你们,放下武器,全体放下武器!”他大声喊了出来,声音之中,带着一丝丝哭腔.

    当啷一声,身边传来兵器坠地的声音,田敬文转头,看到的是身边的副将田襄,他扔掉了手中兵器,看着田敬文,大哭道:”还打个什么,还坚持个什么,连王上都投降了.”

    大哭着的田襄翻身下马,向着对面步行而去,田敬文高举着的大刀动了动,却最终没有落下.

    “我命令你们投降!”齐王的喊叫之声仍在不断地响起,当啷啷兵器落地声音不绝,赵来越多的齐国士兵流着泪,扔掉了手中的兵器,随着田襄向着前面走去.

    一柱香的功夫过去,在田敬文的身边,只剩下了不到五百名士兵,这些士兵紧紧地握着武器,聚集到了田敬文的身边.

    看着齐王和田大公子退走,看到那些丢弃了武器的齐兵在对方的押送之下,向着战场两翼退走,田敬文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好兄弟们,今天我们不再是为王上而战,不再是为大公子而战,我们今天为了齐国而战,你们,愿意随着我向前,发起最后一次冲锋吗?”田敬文大声吼道.

    “誓死追随大将军!”数百名士兵发出雷鸣一般的吼声.

    “杀!”田敬文大刀前指,两腿一挟马腹,箭一般地向前窜去,在他身后,数百名齐军吼叫着,追随着田敬文向前方密密麻麻的汉军冲杀而去.

    看着悍然赴死的田敬文,白羽程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遗憾地摇摇头,”可惜了一条好汉子,不能与你一起共事.”

    他呛的一声拔出了佩刀,”出击!”(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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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机会,我就绝不会让出卖和背叛再一次发生,这一世,我要用铁血和利刃来维护我所拥有的,这是属于我的世界,我的世界---我为王.
我为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为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为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