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一方镇守
发力.高远毫无反应,仍是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
加力.高远脸上仍然没有什么反应,但手掌却已是硬得像一块铁
黄得胜诧异地看了一眼高远,牙关轻咬,手臂上传来一阵清脆的卡卡之声,刀疤横布的脸上微微有些泛红,显然已经用了全力,这一次,他不但感到对手的手仍然如钢似铁,还时软时硬,心中不由一惊,这是对方没有发全力的原因,收放自如才会让对手有这种体会,如果高远想反击,手在刚刚一软调动自己在趁机发力的话,自己绝对会吃亏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黄得胜很是见机地松开了自己的手,果然,他一松开,高远也毫无反抗地便松开了手,”比你老子强,不过力气大,不见得就会打架,有机会我们切磋切磋?”
颜海波在一边哧的一声笑,刚刚很明显这位刀疤黄输了,比力气输了,居然还想和高兵曹比打架,难不成你比那几个匈奴番子还狠?他们还不是一照面就被高兵曹给放翻了?
“你笑什么?你以为我干不过他,开玩笑,老子在尸山血海里爬的时候,他还在娘胎里混呢!谁说力气大就一定会赢的?”黄得胜怒道,脸上几道刀疤一起跳动,颇有几份牛头马面的味道,倒是将颜海波吓着了,赶紧低下头去,这个人打高兵曹肯定打不过,但要怒起来收拾自己,那绝对是妥妥的,他是官儿,连县尉都笑脸相迎,打了自己还不白打呀?
“老黄,一把年纪了,跟几个年轻人计较什么.”路鸿赶紧过来打圆场
“这些都是你的兵?”看着一身军服,打着绑腿,精神抖擞的士兵,”看起来倒是不错,不过拿绳子绑着腿做什么?”
“黄叔叔,这叫绑腿,长途跋涉,不但显得利索一些,也可以减轻疲劳.”高远笑着解释道
“利索倒还说得过去,这减轻疲劳倒是第一次听说,喂,高远,咱们可说好了,找个机会,咱俩切磋一下,你手下这个小兵很有些看不起我的意思!”他斜睨着颜海波
“小家伙不懂事,我哪是黄叔叔的对手!”高远笑咪咪地道,与黄得胜这一番交谈,此人倒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汉子,比手劲输了就输了,也不惮于在众人面前说出来,倒是一条值得交的好汉
“行了行了,你也别灌我迷魂汤,这一次来,总不是三两天的事,找得着机会,老路,我们走吧,我正要回去覆命,正好与你一齐去见太守,如果有什么事儿,我在旁边吱一声,太守总不至于当着我们这些老兄弟的面拾掇你.”
“多谢黄兄,请!”
一行人在黄得胜的带领下,径直入了城,城门官自然也不敢找他们收什么进门钱了
太守府,张守约正在生气,不是一般的生气,而是大发雷霆,大堂内外,所有的人都是战战兢兢,不敢多发一言,张守约是个军人,赏重罚也重,一言不合,直接将人拖出去一刀砍了的事也不是没有的
张守约年过五十刚出头,但常年的军事生涯让他风霜满面,脸上沟壑纵横,看起来倒似有六十岁的模样,国字形的脸上蓄着的胡须如同钢针一般坚硬,圆瞪双眼,倒似怒目金刚一般,此人从外表上看,的的确确便是一个刚硬的军人,但如果谁以为他是一个胸无沟壑的人的话,那就要吃大亏了,从一介边境小兵,数十年来,没有一步踏错,直至站到辽西郡的最高位置之上,连朝廷也不得不迁就他几分,除了暗自刁难他以外,明面上不敢对他有丝毫无礼的人,岂是一般人可以比的.他不仅是一个军人,更是一个政客,纵横大燕数十年不倒
他此时生气,不是因为扶风等几个边境县遭到东胡人的劫掠,这样的事情每年都有,只不过今年特别严重一些,这动摇不了他的根本,他生气的是,好不容易花了大价钱才推动朝议将辽西郡作为他的封地的事情又被否决了.每一年,他都会花费一笔不菲的代价来推动此事,请一位大贵族动议,但每一年都是无疾而终
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年可真是不顺!张守约怒气冲冲地坐了下来,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朝廷的那些大贵族他奈何不得,这口气自然就要转向下面.伸手拿起桌上的一些邸报,最上面的赫然是边境数县这一次受到劫掠,损失惨重的报告
“真是不像话,几年不打仗,完全没有一点样子了!”张守约重重地拍着桌子,”不动动他们,还当真以为这些地方是给他们去养老的了!”
黄得胜就是在张守约气正不顺的时候回来的
“太守大人!”黄得胜躬身行礼:”末将巡视完毕,特来向太守覆命.”
“知道了,得胜,你来瞧瞧,我们的县兵都成了些什么模样!”张守约拍拍手里的邸报,”是该整顿整顿了,不但是他们,我们郡兵也得整顿整顿了,都像这个样子,东胡人当真打来了,我们引颈就戮么?”
黄得胜抬头看着张太守,”太守,县兵战斗力有限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但我们郡兵可都一直是枕戈待旦的,只要太守一声令下,我黄得胜第一个就冲到东胡人哪儿去,割了那东胡王的脑袋来给太守当球踢!”
张守约哈的一声,”得胜,你口气倒大,东胡王是什么人,他一声令下,便可以聚起十万控弦之士,你去砍他脑袋,你连他面都见不到就给人砍成肉泥了,少在这儿给我吹大气,这几个县尉,我是要动上一动,县兵也要好好整顿一下,就算比不上郡兵,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毫无抵抗之力,让人杀到门前了,还是缩头乌龟!”
“太守,说起县尉,刚刚我在太守府外,倒是看到了路鸿,好像刚刚才到.”
“路鸿!”张守约重重地一拍桌子,”他还有脸来见我,怎么不找把刀子将头割了给我提来?让他一边呆着去,我不见他.”
“太守,他带着十几匹东胡好马,还有十几个东胡人的脑袋,是这一次战事的缴获!”黄得胜笑道:”几个县里,恐怕也只有路鸿这儿还有些收获吧?他那几个兵,一次能砍十几个东胡骑兵的脑袋,缴十几匹好马,路鸿可是拼了老命了.”黄得胜卖劲地替路鸿说着好话
“得胜,我知道你与他交情好,路鸿能砍十几个东胡人的脑袋,他不会是杀良冒功吧,如果真是这样,这一次他就不要想回去了.”
“太守,我仔细验过了,真是东胡人的脑袋,东胡人我还是认得的,当年跟着太守杀得尸山血海的,这些狗番子的模样,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再者路鸿又不傻,太守是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如果不是真的东胡人,他敢提来见太守您,还有那十几匹战马,匹匹都是好货!”黄得胜大包大揽,其实他哪里见过东胡人的脑袋,完全是凭着对路鸿的信任
“是么,这么说来,路鸿还算是不错了,让他进来吧!”张守约往椅子上一靠,几个县里,都是惨败,如果路鸿还弄来十几匹好马,也算是将功折罪了.看着黄得胜喜滋滋地走了出去,张守约将一叠子邸报拿了起来,捡视了一番,将扶风县的那一份随手揉了揉,扔到一边的篓子里.路鸿在军中人缘极好,此人极会做人,在自己面前也毕恭毕敬,每年的孝敬在下头十几个县的官员中也是头一份儿,这一回如果有这份功劳,倒也可以名正言顺地不用动他了
转眼之间,黄得胜已经领了路鸿进来,一进门,路鸿便卟嗵一声跪在地上,”太守,卑职特来领罪!”
张守约哼了一声:”杀了十几个东胡人,夺了十几匹战马?”
“是,太守,人头和战马都给太守带来了.”路鸿低着头道
“嗯,扶风县怎么样了?”
“不敢有瞒太守,很惨,关外的村子几乎都毁了,关内也有不少村了遭了灭顶之灾,卑职疏于防范,有罪!”
“有罪的不只是你!”张守约哼了一声,”几个边县,这一次都吃了大亏,就你这儿还有点收获.算了,这事就这样了.你起来吧!”
“谢太守!”路鸿汗透重衣,如释重负,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感激地看了一眼黄得胜,今天要不是他,只怕自己连门儿都进不来了.从怀里掏出礼单,”太守,这是小人为太守备的一份年敬,还请太守笑纳!”
躬着身,走到张守约案前,将礼单放在桌子上,张守约嗯了一声,随手拿起礼单,每年路鸿都会送上年敬,他也不太在意,拿眼扫了一下,却突然凝住了,因为其中有一项格外显眼,竟然是五千贯钱
他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路鸿,就算再肥的县,一年也没有这么多的出息,再说扶风是边县,更是穷得可以.脑子里转了一下,对黄得胜道:”得胜啊,你先去忙吧,路鸿留下来,扶风的战事,我还想了解得详细一点.”
“是,太守!”黄得胜是直肠子,也没有多想什么,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小子,过关了,叫老路过后请我喝酒!”走出大堂的门,黄得胜看着高远,笑嘻嘻地道:”还有你小子,别忘了与我切磋.”
“多谢黄叔叔,有时间一定请黄叔叔指点侄儿几招!”高远也是松了一口气.对这个刀疤黄心中好感又多了几分
第六十一章:利动人心
黄得胜一出去,张守约便拿起了那份礼单,在手中扬了扬,对路鸿道:”路鸿啊,你也是我身边的老人啊,这一次的事情虽然让我有些恼火,准备动动一些人,但你哪儿还是有所不同的,你这是干什么,倾家荡产了吧?如果我张某人真想要动你,是你能拿钱就能打动的?”啪的一声,将礼单拍在桌子上
“太守,扶风的情况您也清楚,卑职一年能有多少出息您更清楚,卑职今年还是往年差不多,更多的是给太守大人准备了我们当地的一些土特产,这五千贯钱里,其实只有一千贯是卑职孝敬您老的.”路鸿陪笑道
“剩下的钱是怎么一回事?”张守约脸色更是严峻了几分
“剩下的一千贯是扶风县吴大人孝敬您老的.”路鸿道
“吴凯啊,这倒是稀奇,他是亲民官,又是本土人,在当地颇受拥戴,往年可不见他有这么大手笔.”张守约笑了笑,”另外这三千贯呢?”
“大人请恕罪,卑职才敢说!”路鸿往前走了一步,压低了声音
“你给我送钱,这钱自然是来路清楚,有什么罪不罪的?说!”张守约声音不高,但却自有一股压力
“这钱本来就是大人您的啊!”路鸿道
张守约一听之下愕然,”本来就是我的,这是什么意思?”
路鸿从怀里掏出几份契约,摊开来一一摆在张守约面前,”卑职还要请大人恕罪,没有得到大人的允许,便替大人作了一回主,卑职也是知道大人手头一向不宽裕,看到一个能替大人找到一些出息的地方,便自作主张了.”
张守约迷惑地拿起这几份契约,反复看了看,放下契约,看着路鸿道:”终是我身边出去的人,知道体恤老长官,不错,可是我想知道,吴凯这门酒生意有这么大的出息?三个月时间,一成的股份,便有三千贯,分到每个月,便是一千贯,一年下来,岂不是有上万贯的收入,我可知道,吴凯的酒只能在扶风县卖,出不得县的.”
“的确便有这么大的出息!”路鸿肯定地道.”因为这酒与其它的酒不大一样,这一次卑职给大人也带了十几坛来,大人一尝便知.”
张守约身子重重往后一靠,看着路鸿,笑道:”你在其中也有股份?”
“不敢有瞒大人,卑职在其中有半成的股份.这三个月也分了一千五百贯.”路鸿陪笑着道
张守约哈哈大笑,”路鸿,我一直以为你就是一个带兵的料,什么时候也掺合着做起生意来了?”
“这不也是替大人着急吗?”路鸿道:”大人,蓟城那边欺人太甚,大人替大燕镇守边疆,功高盖世,但蓟城何其吝啬也,就是不肯将辽西郡封给大人,说到底,还是大人的实力不能够让他们害怕,如果大人手中不是三千精锐,而是六千甚至上万能披甲上阵的精锐,蓟城那些人还敢这样为难大人?但卑职也知道,这养兵要钱啊,所以卑职就一直留意着这事,大人,吴凯的酒生意在扶风一县一年便会有上万贯的分红,如果能在辽西全境铺开,那一年便是十几万贯的收入,再加上辽西郡城的话,一年便有小二十万贯,有了这笔钱,大人再养三千兵便绰绰有余.”
提起这事,张守约便是一肚子的火,这件事现在已经成了他的心病,路鸿可是当真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到底是我身边的老人啊,肯为我着想,你说得不错啊,不过路鸿,你也有半成股份,倒也可以跟着发财了,这拉我进来的主意,吴凯是想借着我的力量在全辽西郡铺开吧,这样一来,其它各地的人可都有了大意见了,我很为难啊?”
“跟着老长官沾点光,原也是卑职的一点小九九,这哪里瞒得过大人您呢!”路鸿笑道:”辽西其它各郡县各有各的地盘,但他们赚钱,可没有想着老长官您的大事,也不想想,如果老大人您不能得封辽西郡的话,以后他们的利益又如何保证,老大人,对于这些根本就不替您着想的人,您对他们客气什么?”
张守约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路鸿说得对,他们不替自己着想,自己还替他们考虑什么,就算自己剥了他们的利益又怎样?还敢造反不成,老子手里的刀已多年不曾举起,恐怕很多人已将自己当成病猫了
“哪这份什么闲云楼的契约又是什么意思?”举起了另一份契约
“大人,这是另一笔生意,我听吴凯说已经在辽西郡开张了,走得是豪华高贵的路子,我听人说,这一年下来,一成的出息起码也是一两万贯,虽说比不得这酒生意,但也聊胜于无不是?”路鸿道
“闲云楼?好像听令狐刺史提起过,刚开张的一家酒楼,听说贵得吓人是不是?”
“对,就是贵,这其中的道理小人也说不清楚.”路鸿道
“既然说不清楚,你还敢自作主张替我拿了这份契约?”张守约不满地道
“不敢有瞒大人,卑职说不清楚,但卑职的一个侄儿却说得清楚,说起来这次吴大人新酒的方子便是他鼓捣出来的,卑职正是用这酒方子与吴大人合作,换了股份,还有这闲云楼的生意,也是他与吴县令两人鼓捣出来的,正如大人所说,路鸿只是一个当大兵的料,哪里想得出这些赚钱的玩意?”
“你的侄儿?没听说你有兄弟啊?”张守约疑惑地问道
“大人,此人的父亲说起来您也认得,就是高子达,当年也是您的亲兵,十几年前我们随您一起远征东胡,死在战场之上,从哪以后,他便由一直照顾着.现在都十八了!”路鸿道
“高子达,还有些映象,很强壮的一个小伙子,死得可惜了.一晃他的儿子都十八了,听你说来,此人是一个做生意的料,能鼓捣出新的酒方子,这可不容易.”
“不仅能搞出这些,他还勇武过人,这一次我们扶风与东胡人一战,能有所斩获,便全是他的功劳,十几个东胡人,他一人便杀了八个.剩下的是他的部下杀的.他现在在卑职的手下当一个兵曹.”路鸿道
“哦!”张守约这一次倒真是有些吃惊了,”杀了八个东胡人?这可是了不起的一件事,没有超人一等的勇气和武力,可还真是办不到.”
“大人说得是.今天进城的时候,得胜将军暗中考量了他一番,吃了一点小亏!得胜将军很不服气,叫嚷着要与他比拳脚呢!”路鸿笑道
张守约大笑起来,”能让得胜吃亏的人少,这么说来,他能杀八个东胡人倒还是真得了,叫什么名字?”
“叫高远,卑职特意带了他来见太守,就是怕太守问起酒啊楼啊这些事情,卑职说不清楚,也好让他来说.”
“让他进来,哦,顺便将你说的那个酒也带一坛进来,我倒想尝尝,到底是什么酒,能有这么大的出息?”张守约笑道
“是,卑职这就去叫他!”
片刻之后,高远捧着一坛酒随在路鸿的身后走进了大堂.抬眼只是看了一眼张守约,心里就不由一颤,前世之时,高远手下有多条人命,对于生死看得极淡,此诩心志坚硬入铁,但被张守约那双眸子一扫,仍是禁不住打了一个颤,这才是杀人盈野所积累出来的那种杀气,即便是他不没有针对任何人,但就是这样随意地一眼,也能让你看到莫大的压力
“扶风县兵第一队兵曹高远,见过太守大人!”虽然有压力,但高远倒也不致于失态.将酒坛子放在地上,趴下给张守约叩了一个头,便挺直了腰,直视着张守约
两人对视片刻,张守约突然笑了起来,转脸看着路鸿:”路鸿,高子达的儿子还真是不错,有乃父之风,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被我这么一看,往往便是魂不守舍,他却镇定自若的能与我对视,不错,这么一打眼,你说他亲手杀了八个东胡人的事,我是真信了,没有这份心志,如何能做到杀人时不手软?起来吧,你是叫高远吧,把酒端上来,给我倒上一碗.”张守约将面前茶碗里的茶随手泼在地上,咚的一声,将酒碗搁在自己面前
“是,太守大人!”高远大声应命,爬起来端着坛子,走到张守约面前,拍开泥封,坛子一倾,清亮的酒液便倾注而出,张守约盯着高远的手,对手的手腕没有丝毫的颤抖,看来先前的镇定倒还真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就这么镇定,是个不错的料子.但接下来,他的的注意力便被倒出来的酒给吸引过去了
第六十二章:兵额
大约在一个时辰之后,路鸿与高远二人才从太守衙门里走出来,高远面色自若,路鸿却是有些不安
站在大门前,路鸿看着高远:”你说说,太守这是个什么意思?到底是答应了呢,还是没答应?”
高远从颜海波手中接过战马的缰绳,笑道:”叔叔,不要担心,太守大人自然是答应了.”
“既然答应了,为什么又不签这份契约?”路鸿不解
“太守大人不是说了吗?晚上大公子会请我们吃饭.”
“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太守大人肯定是答应了,但是他却嫌我们给的股份少了.叔叔,您想想,吴大人的酒在扶风一县一成股份每年有一千贯的收入,如果在全郡铺开的话,每年就有十万贯以上的收入,但如果股份再多一成呢?那可就是二十万贯!”高远竖起了两根手指,”二十万贯,对太守大人来说,也是一笔大数目了.”
“这还嫌少?太守大人可是干股啊?一点心都不操,每年就可入手十万余贯钱,这,这……”
“太守大人的想法也不无道理,他是干股,但是没有他的支持,我们就别想走出扶风县,便是给他两成甚至更多也可以.我想,吴大人是绝对会同意的.当初我们立这个契约的时候,本也没有想到利润会有这么大,钱少些反倒罢了,太守大人不会在意,但现在既然有这么大的出息,几乎解决了太守大人最难的资金问,太守岂有不一劳永逸的道理?”高远道:”叔叔尽管放心吧,签约是肯定的,就看太守的胃口有多大了.”
“原来是这样,如果不满意股份太少,太守尽管说出来就是了,何必这么多弯弯绕绕?”路鸿摇摇头,”差点把我绕胡涂了.以为太守不愿意呢!”
“这就是太守大人的高明之处了,他一郡之长,好意思跟我们这些下属讨价还价?这点脸面他还是要的,大公子出面,就代表了他的意思,他进退自如,即便将来有些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也可以抽身事外.”高远哈哈一笑,翻身上马,”叔叔,我们还是赶紧找个地方住下来吧,鞋袜都湿了,脚泡在水里可真是不舒服,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咱们啊,先住下,然后好好地用热水泡泡脚,去去乏!”
路鸿点点头,”简单的一件事,非要搞得这么复杂,看来我还真是不适合去做生意,你说得对,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去去乏,这些天,可是累着了.走,去如意客栈!”
将一双泡得有些泛白的脚放在热水之中,高远不由舒适地呻吟了一声,相比之下,路鸿可不好多了,这些天来,每一次陷入到淤泥之中,高远都会下去帮忙推车,哪怕脚上穿着结实的牛皮靴子,也已经被水浸透了,由此想来仅仅穿着布鞋,只在上面裹了一些茅草的那些士兵,只怕是更惨了
“叔,您对大公子熟悉么?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让脚浸在热水之中,享受着热度带来的舒适,高远问道
“太守一共有两个儿子,老大叫张君宝,老二叫张叔宝,大公子三十一岁了,而二公子张叔宝却与你差不多,说来也是奇怪,太守算得上是文武兼备,上马能统军作战,威风八面,下马管理民生,却也是井井有条,但这两位公子倒是像把太守一分为二了,大公子擅谋,现在是太守大人的得力臂助,而二公子叔宝却是武力过人,自小便在军中厮混.”
“两位公子,您跟喜欢跟那一个打交道?”
“自然是二公子了,二公子脾气暴燥,但却是一个典型的武人,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物,不喜欢你,那就不会给你好脸子,而大公子却让人看不透,似乎对每个人都彬彬有礼,但却又不敢让人亲近.”路鸿感概地道,”高远,太守让大公子来与我们谈,你可得小心应付才是.”
“我知道!”高远道.”不过叔叔,你还得与大公子多多亲近一些,只怕太守这个位子,以后肯定是大公子的,早早地打下基础,以后便好说话一些.”
“我也明白,太守大人打下了这片江山,想要守住,自然得大公子这样的人,二公子更适合作一个冲锋陷阵的武将.”路鸿点点头,”只是大公子这人,实在不易结交.”
“只要叔叔跟,便一定能够!”高远笑道.”是人便有弱点,或好名,或好权,或好钱,或好色,只要您有心,便一定能抓住他的弱点,对症下约.”
路鸿看着高远,笑道:”高远,那你的弱点是什么?”
高远心里打了一个突,看着路鸿,”叔叔,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什么弱点,您还不是一清二楚的?”
“以前我的确是很清楚,但自从你受伤好了以后,就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有时候我还真是怀疑你还是不是以前我认识的那个高远了?”路鸿摇摇头
的确不是以前那个高远了!高远心里暗道一声,”叔叔,这次受伤躺在床上那么久不能动,侄儿倒是想了很多,每每想起以往的那些荒唐事,便觉得有些汗颜,叔叔照顾了我这么多年,竭心尽力,我不能帮叔叔的忙倒也罢了,还尽给叔叔添乱,这一次躺在床上,痛定思痛,痛下决心,伤好之后,一定要重新做人,能为叔叔好好地做一些事情,以报叔叔这些年来的照料之恩.叔叔,侄儿长大了!”
一句侄儿长大了,却让路鸿感慨万千,”子达泉下有知你现在这么出色,一定会很欣慰,这几个月来,你做的事不令让我刮目相看,更是让我欣慰,我这些年的心血也没有白费,高远啊,以后你和你大兄一定要相互扶持,闯出一片天地来.”
“叔叔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大兄的.”高远肯定地道
“好,好,这我就放心了!”路鸿高兴地道,”有你相助,你大兄一定能大展鸿图,高远啊,我们在扶风,三百兵的确是少了一些,回去之后,我就准备将抚风的五百兵额招满,有了吴凯那里的出息,我也养得起,你以前说得那些事儿,我仔细想了想,很对,我以前却是守财奴了,只想着替你大兄挣一份家业,却没有想到,替他挣家业不如替他挣事业.”
“叔叔这么想是对的,大兄有了事业,还怕没有家业么?事业越大,家业越大.太守能从普通一兵奋斗到今天这一地步,那大兄为什么不可以?”高远笑道
“想做到太守这一地步我却是不敢想了!”路鸿连连摇头,”太守那是一个异数,又正逢大乱之世,现在,恐怕很难做到了.高远啊,新招的二百兵,我准备将他们都编到你麾下去,你替我好好地训练他们,要跟你现在这一百兵一样训练,放心,这一次我会全额拨饷给你的.”
高远心中高兴,脸上却是露出些迟疑的神色,”这样一来,郑晓阳和那霸不会有意见吧?他们可是叔叔您的老部下了!”
“不提他们,提起来我就恼火!”路鸿面露不满之色,”两人带兵这么多年了,还不及你初入军伍,看到你练出来的那一百兵,再看看他们手下的,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新招的兵我还怎么放心地放到他们那里去,就让他们将眼下这兵给我练得有你那儿一半好,我就谢天谢地了!”
“叔叔放心,既然叔叔将两百兵额给我,我就一定给叔叔练出一支精锐来.”高远笃定地道
“就这么说定了!”路鸿道:”这一次扶风遭了大难,不少人家破人亡,但却有不少精壮逃出了生天,这些人,无牵无挂,又一心想着要找东胡人报仇,正好招兵,回去之后,趁着过年前的这点空当,我们马上把这件事敲定,等过了年,你就可以带着他们去居里关了.你带着他们去了哪里,远离县城,也就不显得那么瞩目了,郑晓阳与那霸两人回来之后,我给他们发全饷,再给两人另外再给一点,他们也就心满意足了,这两人没什么雄心壮志,混日子罢了.”
“叔叔说得是!虽说他们不堪大用,但毕竟是老兄弟,也不可苛待了,也许他们打仗不行,但用来维持治安,守成却还是不错的."
两人说着话,水却是有些凉了,高远将脚揩干,汲上鞋子走过去,蹲在路鸿面前,又贴心地替路鸿将脚擦干净,路鸿微眯着眼,很是享受高远的服侍
门口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高远道
颜海**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县尉大人,高兵曹!”
“什么事?”高远问道
“兵曹,大家第一次到郡城来,都想出去逛逛,让我来请示兵曹,可不可以?”颜海波小心翼翼地问道
“有什么不可以的?”高远挥挥手,”去吧去吧,对了,海波,拿十贯钱让弟兄们去逛,看着有什么满意的,便买下来,难得来一趟,对了,可别忘了家里的弟兄们.”
“多谢兵曹!”颜海波大喜,”怎么敢忘了家里的兄弟!如果碰到好东西,一定会人人有份.”
“去吧去吧!”高远挥挥手
看着颜海波喜滋滋地走了出去,路鸿道:”你倒是大方,可这十贯钱,我是不会给你出的.”
“他们能买什么,左右不过是一些小玩意罢了,花点小钱,却能让他们体会到我们对他的关心,这买卖,值啊!”
“你现在倒是什么都能与买卖联系起来.”路鸿大笑道
第六十三章:闲云楼
烫过脚,简单地吃了一点午饭,高远便舒舒服服地爬进了被窝里,准备好好地补补觉,路鸿却是挂心着与太守大公子张君宝见面的事情,心事重重的,半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见到高远捂进被窝之后,片刻之间便已发出细微的鼾声,不由摇头苦笑,到底是年青人,心宽,不像自己患得患失,终究是老了,没有少年人的那股冲劲了
高远这一觉睡得着实舒服,从扶风到郡城这些赶路的日子里,实在是太辛苦了一些,而上午与张守约的一个时辰的交谈,也让他感到有些疲累,虽然没有刻意地做出什么,但张守约却给了高远极大的压力,每说一句话,都会先在脑子里转上几转,张守约可不是路鸿,也不是吴凯
翻了一个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高远一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叔叔,你一直这样坐在这里,就没有睡一下?”从高远睡下去到他醒过来,路鸿居然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式
“年纪大了,睡不着!”路鸿笑着道:”你这一觉睡得好沉.你看,天色都暗下来了,马上就要上灯了!”
翻身下床,高远活动了一下身体,”这几天倒真是累了一些.”
“高远,太守说让大公子与我们谈,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有消息呢?”路鸿看着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色
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冷水,咕嘟咕哮地喝了下去,”谈生意嘛,总得矜持一点,拿点架子,不能显得有求于我们,而是我们有求他们,可以理解.”
“这怎么说?”
“无非是让我们感到他们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件事情,以求在随后的谈判之中能占得更大的利益,不过这样一来,可就有些欲盖弥彰了,这位大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高远笑了笑,”辽西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了解得清清楚楚,张大人一年有多少的收入我们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一年十几万贯的收入,可以多养数千军队,他们岂有不动心之理,为了要得更多,做出这副冷淡的样子,不想却更露怯了.叔叔,您说这位大公子多谋善断,我看有些言过其实吧?”
“高远,你太武断了,见过这个人你才知道,张君宝虽然比不得太守,但却也是一个极厉害的人物.”
高远点点头,”百闻不如一见!”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远处已经有人点起了灯火,空气之中有朦朦胧胧的一层雾霾,使得这些光亮看起来迷迷蒙蒙的,有些不真实
“也差不多是时候了,现在出门,正是吃晚饭的时间!”
话音刚落,门已是被敲响,高远冲着路鸿得意地一笑,走过了拉开了房门,房门之外,一位穿着月白长衫的中年人微笑着躬身道:”敢问是扶风县的路县尉与高兵曹么?”
“我们是.”高远道,”大公子让你来的?”
“高兵曹,在下高松涛,大公子跟前听用,正是大公子让我来恭迎二位贵客,大公子在闲云楼恭候二位大驾.”
“闲云楼?”高远与路鸿对视一眼,都是大为惊讶,对方怎么会选在这个地方?
闲云楼,取自闲云野鹤之意,但辽西郡的闲云楼却没有选址在一个僻静幽之地,反而座落在辽西城最为繁华的街道之上,虽名为楼,却跟楼一点关系也没有,吴氏出重金收购了这幢位于闹市之间的一幢五进五出的大宅子,占地数十亩,精心修饰之后在一个月之前隆重推出,开业虽短,但在辽西郡却已是打出了名头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闲云楼什么都要是最好的
他们花重金从辽西郡撬走了最好的歌伎,琴师,舞者,其出手的大方,震惊整个辽西城,如此肆无忌惮地破坏辽西城的规矩,打破了辽西城的平衡,如何能不让他们出名?
震惊于愤怒之余,不少人便走进闲云楼之中,想要查看一个究竟,但更让他们震惊的是闲云楼收费的昂贵,便是一碗平常路边小馆都能白送的清汤,在里面都要卖上一百二十文,这都能买上几十斤粮食了.在那里即便什么附加服务也不要,只是简简单单地吃上一顿便饭,没有一两贯钱,你也是走不出来的
如果说闲云楼有什么值得称道之处,就是他的酒,各种辽西郡城里从来没有见识过的酒,装在各种精心烧制的形态各异的器皿之中的酒,虽然贵得离谱,但的确是如同九天之外而来的琼浆,饮过一次,以前喝过的酒便寡淡如开水,昏浊如泥汤,不说别的,单凭那清冽如甘泉的外观,便能让人叹为观止,更何况那一开坛便飘散满室的醇香更是让爱酒之人顿步难去
辽西城不乏有钱人,闲云楼还未开张,便已是震惊辽西城,一经开张,立刻便顾客盈门,一个月之后,已是稳稳在在辽西郡城站稳了脚跟,随之而来,闲云楼里尽善尽美的服务便为他们赢得了极佳的口碑
贵,也有贵的道理.更何况,这里的昂贵也将绝大多数的辽西郡城人挡在了门外,有资格出入这里的,在辽西城中非富即贵,普通人根本就没有资格踏入闲云楼的大门,因为你进去了,很有可能付不起账
这一点,也颇受辽西郡城内富贵人家的欢迎,在闲云楼宴客欢饮,隐隐已经成了一种身份权势的象征
随着高松涛踏进了闲云楼的大门,穿过曲径花坊,廊桥洄溪,停在了闲云楼最中心的一幢院子中,整座院子里只有四座包房,是闲云楼最为华贵的地方
位于正东方的出云轩,便是张君宝与高远路鸿见面的地方
“二位,请!”推开出云轩房间的门,高松涛坐了一个请的手势
门一开,屋内的人已是站了起来,向着二人大步迎了出来,边走边抱拳道:”路叔,高世兄,快快请进.”
“不敢当,不敢当!”路鸿有些惶恐地向着来人弯腰道:”路鸿何德何能,敢当大公子如此称呼?”
这便是张君宝了,站在路鸿身后的高远仔细打量着这位未来辽西郡的接班人,一身白袍一尘不染,满头黑发用一顶木冠束着,唇上的胡须也修得整整齐齐,脸型与张守约约摸有六七份相似,不过却显得文雅许多,眼眸之中,亦很难看到张守约不经意之间闪过的杀伐之气.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精神,这一声路叔叔,高世兄一叫,倒是将三人之间的关系无形之间拉近了许多
身后,高松涛已是无声无息地关上了大门
“当得起,当得起!”张君宝大笑,虽然说当得起,但眼神之中却绝无那种小辈对上辈的尊敬,而是,高远想了想,对,应当是施恩,就是这个感觉.”父亲麾下如此多的下属,但能为父亲考虑得这么多的,却唯有路叔叔一人耳,单凭这个,便当得起我叫一声叔叔.来,路叔,高世兄,请坐!”张君宝洒脱地一指房内,”酒菜已备好,单等二位贵客入席了.”
精巧的小方桌之上铺着绣花的锦缎,美仑美焕,上面已经摆好了酒菜,虽然再三相让,路鸿仍是不敢坐在上首,最后仍是张君宝坐了首席,路鸿与高远两边相陪
“路叔,高世兄,可知这桌酒菜要花多少钱么?”张君宝笑顾二人
扫了一眼,高远笑道:”如果算上酒,只怕得二十贯上下.”
先前在扶风,高远与吴凯两人商议着闲云楼的事情之时,路鸿听得大为无聊,只顾喝酒了,没有听得仔细,只是知道很贵,但却没有想到如此贵法,张君宝一问,他也估摸了一下,最多也就一两贯钱的样子,这在他心中,已经很贵了,此时听高远一说,险些一跤跌倒在地,这倒是开酒楼赚钱,这跟抢钱差不多
“高兄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张君宝有些诧异地看着高远
“因为这主意就是我出的,这些菜取什么名字,要一个什么价位,都是我跟吴大人两人商议一夜之后才定出来的,自然知道得清清楚楚.”高远看着张君宝
“为何订价如此之贵?”张君宝摇头道:”如果真论起来,闲云楼里除了酒,也没有什么其它可以值得称道的地方,辽西城最好的舞者,歌伎,琴师,如果放在渔阳,蓟城,那也算不得什么.这,真能有钱赚么?”
“因为这世上有很多人只买贵的,不买对的.”高远笑道:”他们要的就是这高人一等的感觉,既然有这个需求,那自然就有钱赚.闲云楼要做就做最好的,就算将来我们做到蓟城,渔阳去,那里最好的东西,我们当然也要撬来.”
“高世兄,你可知道,你们这种搞法已经惹怒了很多人,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要将这次会谈订在这里吗,是因为本来今天有人会来这里捣乱的,只不过是因为我来了,这才消停下来,不过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他们还会再来的,高世兄,你们砸了许多人的饭碗呢!”张君宝笑咪咪地道
“所以,闲云楼才需要大公子的鼎力相助!这闲云楼如果是大公子的产业,还有人敢来闹事吗?”高远道,”看来辽西城里的同道还真下了大功夫,这么快就弄清了闲云楼的来龙去脉.”
“断人财路,这可是大仇.”张君宝轻轻地摇着手,”一成股份,尚不值得我冒如此大的风险.”
开门见山,丝毫不拖泥带水,高远对这个张君宝一下子便感兴趣起来,看来自己先前的预估有误啊
第六十四章:股份
“不知大公子觉得几成股份才能让您满意并为这桩生意保驾护航?”对方开门见山,高远便也不在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问道
张君宝哈哈一笑,没有直接回答高远的话,却端起了酒杯,”路叔,高世兄,我们边喝边谈,这里的酒菜虽然贵,但却也贵得有道理,至少比外头的吃起来味道要好多了.”
“我敬大公子!”高远也不着急
两人轻啜了一口,这酒是闲云楼中最好的酒,虽然醇,但却更烈,喝得快了,极易醉倒
“高世兄,今日让你们空等了一下午,可不是我张君宝托大,而是实在有要事不能分身,东胡那边来人了,这一次我辽西郡数个边县都遭到东胡人劫掠,父亲震怒,东胡王特地派了人过来解释此事,说明此事只是下头部落的个人行为,与东胡王庭没有任何关系.虽然是撇清关系,但却仍是摆明了看不起我们啊,这是想着反正我们没有反击之力呢,说是道歉,但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动作,赔偿损失,惩治挑事者更是提也没提,我心中窝火,便与他纠缠了一个下午.”
路鸿看了一眼高远,眼中满是笑意,”不敢,大公子的事情更重要,我们等大公子也是应该的.”
“不,你们这儿更重要,但正如路叔所说,我们是一家人嘛,稍微慢待一些,想必路叔与高世兄也不会怪罪!”张君宝摇了摇头,”他们是外人,虽然心中恼火,却不能失了礼数.”
“既是一家人,大公子这么说就太见外了!”路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高远微笑着喝下杯中酒,张君宝话里的意思可是很清楚了,他与路鸿,然后扩展到自己,那都是自家人,但吴凯可就是外人了,既然是自家人,当然得联起手来,一起对付外人了
但高远可不是这么想的,在他看来,吴凯更像是自己人,比起张君宝,吴凯可好打交道多了,吴凯更多的时候是一个商人,更注重的是商业上的利润,但张君宝却是一个典型的政客
放下酒杯,高远举起了两根手指,”大公子,最多两成.包括酒和这闲云楼,都是两成!”
张君宝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心中微微有些恼怒,对面的高远显然是看穿了他的意图,直接便开价了
“我的底限是三成!”张君宝一字一顿地道:”高世兄,你肯定知道,没有我们的支持,吴氏的酒便只能蜗居在扶风县,不可能走出来,至于这闲云楼,恐怕连多一天也难得撑下去,三成,并不过份.”
“大公子,如果现在辽西郡是太守的封地,三成倒也不过份,但可惜不是啊!”高远挟了一口菜,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着
路鸿顿时一惊,打人莫打脸,高远这是血淋淋的揭别人伤疤了,张君宝不翻脸才怪
张君宝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敛去,原本生动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变得僵硬了起来,”高世兄,这是怎么说话来着?当真以为我张家好欺负不成,如果一拍两散的话,只怕吴家在扶风的生意也保不住吧,路叔,你说说,我能不能做到?”
“大公子自然能做到!”高远肯定地道,”但是这样一来,大公子还能得到什么呢?大公子如此聪明之人,自然是绝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的.”
张君宝盯着高远,半晌,才道:”两成半,没有什么可商量的了.”
“大公子,我们只能给出两成.”高远语气坚定
张君宝丝丝地抽着凉气,感觉到腮帮子都有些疼起来,”我已经做了让步,你是不是也应当做出些让步?”
“大公子!”高远道:”这闲云楼开张了近一月,对他的一些用处,我想大公子也应当心中有个计较了,他可不仅仅是赚钱这么简单是吧?”
张君宝点点头,”不错,这其中的奥妙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想到的.”
高远拍拍手,”这就对了,不论是闲云楼也好,还是酒生意也好,他不仅能替我们赚钱,还能作为我们的敲门砖,大公子想必也明白,我们在扶风一地一年一成股便有一万贯的收益,那么,在辽西全郡的话,一成便是十万贯,但如果放之大燕全境呢?会是多少贯?大公子可否算过?”
张君宝神色一凝,”你们竟然还想在大燕全境去卖?”
“或许将来还可以去齐国,赵国,魏国,楚国等!”高远微笑道.”卖得越多,利润便越多,当然想要卖得多,便得有足够大的地盘允许我们卖!”
“不说其它国了,单是蓟城,你们如何进去,那里我们张家可没有多少势力可以保护这桩生意!”张君宝皱眉道
高远哈哈一笑,”大公子,这桩生意是如何让你与太守大人动心的.股份以及巨大的收益.”
“你是想拿着股份和收益去拉拢蓟城的权贵人物加入进来?”张君宝恍然大悟
“不错!”高远道,”想要打开在全国的销售,赚取更多的收益,我们就需要拉拢更多的有影响力,有权势的人物进来,大公子,吴氏肯给两成股份给你,已经是尽了最大诚意了,因为他现在需要打开局面,需要第一个效应出来.也许以后,会有比太守更重要的人物加入,但股份却没有太守大人多.”
张君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酒杯在手中慢慢地旋转着,显然在想着高远的说法
“而且,这样随之带来的,还有另外一个显而易见的好处.那就是越多的权贵人物加入,太守就会有更多的助力来实现他的愿望,大家都有共同的利益联结着,即便他们不想帮太守大人的忙,但总不至于跟自己的钱过不去吧,所以到时候,只要太守大人再使把劲,将辽西郡变为大守的封地便要容易得多了.”高远轻轻地敲着桌子,”大公子,着眼长远啊!”
张君宝站了起来,走到雕花窗前,随手推开窗户,刺骨的寒风随即扑面而来,两手撑在窗台之上,让冷风尽情地清洗着自己的头脑,半晌,张君宝转过头来,”不得不说,高远,你打动我了.”
“两成!”
“两成!成交!”张君宝伸出手来
两只大手握在一起,两人四目对视,都是仰天大笑起来
“来,喝酒,吃菜.”张君宝走回到桌边,举起了酒杯,”路叔,你有一个好侄儿.来,让我们共饮一杯.”
三只酒杯砰的一声,碰到了一起
“吃菜,吃菜,这酒烈,可别空腹喝,不然极易醉的!”路鸿笑着道
“高远,扶风太小了,容不下你,愿不愿意到辽西郡城来,你想要什么位置,我便能给你什么位置.我可是听父亲说了,在扶风,你竟然敢率几个大兵便出城去邀战东胡人,竟然还杀了十数人,了不起,不但有谋,更是有勇,如果肯来郡城,必定能大展拳脚,比在扶风可要强多了.”张君宝毫不在意路鸿的意思,当面大挖墙角
一听这话,路鸿不由担心地看着高远,偏生又说不出什么
“高远多谢大公子的好意,大公子的称赞高远也愧不敢当啊,郡城太大,高远这小身板委实还不敢到这片海里来闯荡,大公子可怜则个,还是让我在扶风这个小河沟里扑腾吧,这样高远活得更滋润啊!”虽然是拒绝,但又不能拂了对方的面子,这位张公子,利益当头,是典型的属于那种三根头发便能盖住脸的人物,说翻脸就会翻脸的,高远在没有绝对地保障自己利益和小命儿的前提下,才不会贸然一头撞进来.他可不认为到了郡城,自己能玩得过这位大公子
“你考虑考虑吧,什么时候愿意来郡城,我张君定都是热烈欢迎的.”张君宝似乎也没有抱多大希望.”高远,你来给我讲讲这闲云楼中的一些道道,说实话,我是想通了一些东西,但却不太透彻,现在你这个始作甬者在这里,我岂能放过.”
高远也正有此意,闲云楼以后要大力发展,离不得张君宝这样的实权人物,让他明了这其中的道理,对于闲云楼以后的经营可是大有裨益
高远娓娓道来,张君宝听得津津有味,高远的话不谛为他打开了另一扇大门,他本就是一个极聪明的人,基本上是属于那种一点就通,一说就透人的人物
正自说到酣处,外头突然传来巨大的喧闹之声,怒吼,哭泣,以及门窗破裂的声音不停地响起,高远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张君宝,这里面的意思就很明显了,你不是说你今天在这儿,就不会有人来捣乱么?
张君宝如何不明白高远的意思,脸一下子就沉了起来,霍地站了起来,”高松涛!”他大声喝道
第六十五章:冲突
他们位于闲云楼的最中心区域,这儿一共便只有四个包房,如果说闲云楼来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的话,那这个院子里的四个包房接待的客人,绝对便会是辽西郡里屈指可数的几个人.这一点张君宝不是不明白,但再明白此时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气,在辽西郡谁最大,当然是他张家,除了他老子,他怎么也得算是第二,刚刚跨下海口,便被人迎着脸狠狠一巴掌,不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哪才怪呢!
“谁?”看着推门而入的高松涛,张君宝的脸如同外头的天气,寒冷得似乎要结出冰来.
“大公子,是那几个东胡人!”高松涛似乎脸上永远都带着那种谄媚的笑容.
“东胡人?”高远与路鸿一齐叫了出来,他们二人对东胡人可有着天然的厌恶感,一听是东胡人,顿时就变了脸色.
“那几个番子今天才到的辽西郡,他们怎么知道闲云楼?闲云楼又怎么会接待他们,谁带他们来的?”张君宝厉声问道.
“是令狐耽大人!”高松涛道.
“令狐耽,果然是他!”张君宝嘿嘿地笑了起来,”也难怪,他们令狐家一直与东胡人勾勾搭搭,这些东胡人来到辽西郡,的确会去找他.高松涛,去告诉他们,本公子在这里喝酒,让他们安静一点,不要扰了本公子的雅兴.”
话音未落,轰隆一声,却是出云轩的大门破了,一个人扎手扎脚地闯破大门,飞了进来,高远眉头一拧,踏上一步,伸手一伸一拨一拉,卸去飞过来的人那人的力道,仔细看时,却是闲云楼的伙计打扮.此时双目紧闭,嘴角沽沽地往外冒着血,显然受伤不轻,这几个东胡人下手极重.
门都砸破了,这酒自然是喝不成了,张君宝满脸怒色,一拂袖子,便走出了出云轩,站在了门前的回廊之上,双眼冒火地看着他的对面,隔着一个十数米宽的小院子,对面的回廊之上也站着几个人,一个便是辽西郡的刺史令狐耽,另外几人赫然便是今日下午正与自己打过嘴巴仗的东胡特使和他的护卫,院子当中,一个东胡人正将又一个闲云楼伙计抓了起来,高高举起,看这样子,是准备将他再扔出来.
“住手!”张君宝怒喝道.
令狐耽猛然看到张君宝出现在对面,不由一惊,虽然令狐家与东胡人之间的关系在张守约张君宝面前并不是什么秘密,但让张君宝亲眼看到自己招待东胡特使图鲁,怎么也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那个东胡特使图鲁也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张君宝.
院子中的那个东胡人显然是不认识张君宝的,看到他向着自己怒喝,不由大怒,双臂一振,腰腹后仰,看他样子,竟是要将举在手里的那个伙计向张君宝砸来.
高远一蹲身,手在回廊栏杆之上一按,人已是飞越而过,一个箭步便来到了那东胡人的面前,手一伸,在对手的肘关节麻筋上重重一捏,东胡人嘿的一人,手臂顿时酸软,手里的伙计立时向下坠来,伸手揪住伙计的衣领,高远将他从东胡人手时夺了下来,后退几步,将他放在栏杆之下.自己则挺身拦在东胡人与伙计之间,冷眼看着对手.
东胡人猝不及防,吃了一个大亏,被人轻轻巧巧地被人将手里的伙计夺了去,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红紫色,看着高远,双拳紧握,卡卡作响.
图鲁看着院子中的高远,再看看对面怒目圆睁的张君宝,张张嘴,正想喝止护卫,令狐耽却不动声色地轻轻地拉了他一把,图鲁顿时会意,今是下午,自己与这个张君宝会面,对方夹枪夹棒地一顿抢白,让自己好生没面子,现在自己假装来不及喝止,让自己的护卫把他的护卫痛打一顿,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自己这个护卫是东胡人之中有名的勇士,看块头就比院子中的那个辽西人大了三分之一,还收拾不了他?
他把高远当成了张君宝的护卫.
院子当中的东胡人呀的一声暴叫便冲向了高远,两拳紧握,暴风骤风一般地打向高远,高远站在原地,一只脚为圆心,另一只脚左闪右挪,手臂挥舞,将对手的拳脚一一化解.
“大公子,高远这样不还手,只招架会吃亏的!”路鸿看得有些担心.
高远也是有些担心,这东胡人身份不同,自己要是痛打对方一顿,不知会不会引起外交纠纷,要是为这事惹恼了张守约,可就不划算了,到时候事发,张守约自然是不会找他儿子的麻烦,铁定找自己顶包.
张君宝虽然不谙武事,但只看对手围着高远打着圈圈地进攻,高远原地不动,但却显得游刃有余,当然知道高远的身手远高于对手.
“高远,不要留手,有什么事我兜着!”张君宝沉声道.
听到张君宝叫出高远的名字,对面的令狐耽眉头一拧,这才将目光注视到场中的高远身上,这个人,他是知道的,扶风的督邮霍铸曾多次提到过这个人,也正是此人将县尉与县令两人牢牢地拧在了一起,使得他在扶风举步维艰.
场中高远听了张君宝的话,顿时精神大振,有了这位大公子兜底,自己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一声暴喝,向前踏出一步,开始反击.
高远不还手则已,一还手便犹如暴风霹雳,刚刚还显得有些绵软的手臂转眼之间便变得如钢似铁,招招下去,都是对手关节所在,高远前世经历过无数场生死格斗,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游走,比起他曾碰到过的格斗高手,眼前这位还真是不够看.
两人交手数合,高远已是瞧准了一个空子,卡嚓两声,对面东胡人的两只肩膀便软软地垂了下来,被高远扭得脱了臼,这还算是一点皮外伤,但紧跟着高远扭身侧踢的一脚却是正中那东胡人的胸腹,这就是要人命的架势了.
东胡人便如先前那伙计一般,腾云架雾般地飞了起来,人在空中,嘴里却是鲜血狂喷.点点腥红落在院子里的白雪之上,看着煞是惊心动魄.
“好!”张君宝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院子左侧的一间包房里居然发出了一声爆喝以及连绵不绝的鼓掌声.
图鲁身后的另一个护卫踏上一步,一伸手,如同先前高远一般,将飞在空中的东胡人截了下来,轻轻地放在身后的回廊之上,看着对手的手段,高远眉头微皱了一下,这人显然是个好手.
片刻之间,图鲁的护卫便惨败,大出图鲁与令狐耽的意外,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张君宝却已是转头看着刚刚发出声音的那一间房,大喝道:”叔宝,你给我滚出来!”
呀的一声,左侧房门打开,一个二十出头,长得五大三粗的青年笑嘻嘻的走了出来,”大哥,真巧啊,在这里也碰上了你,你不是说你今儿晚上有重要的事情么,怎么也来这里喝酒了?真巧啊!”在此人身后,跟着三五名一看就是军中将领的家伙,其中一个还是高远的熟人,满脸刀疤的黄得胜.
“大公子好!”几名将领被张君宝抓了现行,一个个显得狼狈不堪,一边向张君宝行礼,一边准备脚底板抹油开溜了.
“既然来了,怎么要走?”张君宝冷冷地道,”都给我留下来.叔宝,你不是说你去军中练兵去了吧,怎么,练到闲云楼里来了?”
张叔宝耸耸肩,”大哥,天太冷了,我就带着几位将军们来暖和暖和,小喝几杯,绝不会误事!”
“回头再找你算帐.”张君宝冷笑一声,转头看着对面”图鲁先生,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下午才别,不想晚间便又遇,只不过图鲁先生跟我打招呼的方式未免有些太特别了,连大门都给我砸烂了,当真是威风之极.这里是辽西城,不是你们东胡圣城.”
图鲁先前还有息事宁人的打算,但此时自己的护卫被打得生死不知,而张君宝又咄咄逼人,顿时怒从心头起,东胡现在正是强盛之时,自己何曾受过这种气来,当下横眉冷对,”张公子,便是辽西城又怎样了,我东胡人照样要来便来,要走便走!”
“走得了么?”高远站在院子里,冷笑着接口,用手点了点对面那个躺在地上的护卫,”赶紧给我们公子道歉,否则,你也会变成他那样儿.”
图鲁仰天长笑,”好大的口气!”他抬头看着张君宝,”张公子这是存心要伸量我东胡勇士啦?”
“你们不来生事那也罢了,敢来生事,自然便得有负责的勇气!”张君宝此时也略有些后悔话说得重了,但箭在弦上,却是不得不发,否则不但在令狐耽面前坠了锐气,而且在众将军中将领面前失了面子,这些军中悍将可都是服软不服硬的人,话说到这个份上,不撑也得撑了.
“就是,敢在辽西城生事,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一边的张叔宝眉飞色舞,踏步上前,”来来来,我张叔宝先来领教一番.”
“退下!”张君宝怒喝,图鲁敢叫嚣,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的,张叔宝跳出来逞强,万一伤了可就不好了,眼下双方都在火头上,下手必不会容情,虽然知道弟弟功夫好,但这种险还是不冒为好.
“大公子说得对,些许跳梁小丑,何劳二公子动手,便由高远代劳好了!”高远回头笑道.
“你就是高远,好,好得很,刚刚得胜将军还说你在扶风一口气亲手宰了八个东胡人,我喜欢!”张叔宝笑嘻嘻地道.
图鲁眉头一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头看向自己身后那个护卫,”颜乞,杀了他!”
第六十六章:杀威
颜乞紧了紧腰带,大步向着高远走过来
高远回过头,看向张君宝,”大公子,要活得,还是死的?”
“有把握?这个颜乞是东胡有名的武士.”张君宝低声问道
“没有把握也要上啊,这个时候,总不能当缩头乌龟!”高远耸了耸肩,晒笑道
看到高远如此轻松,张君宝突然没来由的对高远充满了信心,看他刚刚收拾第一个东胡护卫的时候,极其轻松写意,行有余力
“最好别杀了他,此人是东胡王帐前爱将,如果死了,难免会有些麻烦!”张君宝道
“哪有这么多讲究!”一边的张叔宝却不满地道:”高手较量,一边竭尽全力,一边却是束手缚脚,这架可不好打,既然是公平较技,谁死了都没话说!”
“一边儿去,这没你说话的份!”张君宝瞪了一眼张叔宝,张叔宝看起来却是有些怕这位年长了十余岁的哥哥,吐了吐舌头,赶紧向旁跨了一步,却冲着高远做了一个手势,嘴巴不停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高远却是看清了,是做了他三个字
“我明白了!”高远冲张君宝点点头
“小心些,高远,如果不敌,就认输.”路鸿担忧地道
“放心吧,叔,没事的!”高远转过身来,颜乞却已是站在了身前三步之地
“在留遗言么?”颜乞冷笑道
“不,我们在讨论是杀了你呢,还是废了你!”高远两手一摊,”你命真好,咱们大公子不许我杀你.所以恭喜,你今天输了也不会死,所以,用全力吧!”
“狂妄!”颜乞气得两眼发黑:”颜某人沙场之上来去无数回,死在某手上的人不计其数,一个黄口小儿,居然敢在我面前夸海口,当真不知死字怎么写?”
“我自然知道死字怎么写!”高远煞有介事,伸出手指在空中定了一个死字,”不知你这化外蛮夷,会不会写这个死字?”
高远身后,传来阵阵狂笑之声,却是张叔宝与黄得胜等一干武将看着高远调戏颜乞,个个忍俊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颜乞,冷静!”狂怒的颜乞身后传来图鲁的声音,颜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唰地一声,抽出腰间的弯刀,左右虚劈两刀,”狂妄的小子,拔刀,受死吧!”
“高远,要不要我错你一把刀?”张叔宝在身后大声道,”我的刀好!”
“多谢二公子,不过高远自己有趁手的兵刃!”高远高声叫道,伸手撩起衣襟,将衣服下摆掖在腰间,他的大腿边上,绑着一个牛皮刀套,手握着护柄,缓缓地拔出三棱军刺,三面开锋的军刺在灯光的照耀之下,闪着幽幽的蓝光
颜乞不认得这是什么兵器,但看着对手握住武器,拔出武器,随着那柄奇怪武器微微向上翘起,以及对手清澈的眼神,心里不禁微微一缩,这是一个劲敌,颜乞与很多人对过阵,这些人要么畏惧,要么狂热,要么仇恨,但他却从来没有碰到过眼前这个如此冷静的眼神,似乎自己在他面前并不存在,犹如空气
“请!”高远伸出了左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国
颜乞双脚在地上一蹬,如同出膛的炮弹一般弹向高远,手中的弯刀在空中划过一道曼妙的弧线,自右向左,斩向高远.灯光照在刀锋之上,明亮之极,庭院之中如同亮起了一道闪电
颜乞一刀出手,先前还叫嚣不休的张叔宝立即闭上了嘴巴,身后黄得胜等一众武将都是大吃一惊,这个颜乞口气极大,但从这出手一刀来看,当真是名不虚传,一众人等,心中不由为高远担忧起来
哧的一声脆响,庭院之中传来犹如利箭破空之声,一道暗诲的光在空中一闪而过,叮的一声,三棱军刺迎上了弯刀,发出清脆的声响
颜乞果然是一个难得的对手,交手数招,高远便得出了结论,不过与以前在生死格斗台上的对手相比,他还差了一点必死的气概,上了生死格斗台上的人,从来都没有想过还能活着走下台去,存着必死之心,方有必胜之理
庭院之中电光纵横,一道闪电的弧光围着高远缠绕,似乎随时会收拢进去,将高远切成无数段,而那道诲涩的光芒在闪亮的电光之间,时隐时现,叮叮的清脆声响,时间密如雨打银盘,时而却半晌听不到一声,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回廊之上,所有人都看得张大了嘴巴,所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大概就是这个情形了
黄得胜的眼珠子瞪得如同一格鸡蛋,半晌,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又摇摇头,”老子不是这小子对手!还切磋个屁啊,找打啊!”
张君宝却是看得有惊又喜,先前他见识的是高远的深谋远虑与沉静,但现在见着的却是一个腾龙虎跃的骁将,这样的人才,如果拢在张氏手中,必然能使张氏如虎添翼,不过他的对手颜乞也是一个好手,行了,事情到此为止,如果一个不小心,高远受到伤害,对张氏而言可就是一大损失了
想到这里,他抬眼看向对面的图鲁
此时的图鲁也有了悔意,场中两人相斗,颜乞纵然刀势百折千回,声势惊人,但对手却丝毫不落下风,颜乞是大王爱将,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回头自己也无法交待,而且这种公平较技如果输了,掉落的可是东胡人的面子
两人心意相通,都是点了点头,几乎同时抬起手来,住手两字刚要出口的瞬间,场间叮叮的碰击之声突然连绵不绝的响起,随着一声裂帛般的脆响,两人霍地分开,高远身上一幅衣襟随飞飘起,缓缓落在分开的两人中间
隔着数米远,两人凝目对望,图鲁大喜,没想到颜乞竟然赢了,张君宝的脸色却一下了沉了下来
半晌,场中发出当的一声响,颜气手里的弯刀坠落在地上,整个人微微颤抖着,此时,众人才发现异样,颜乞垂下的右手手指上,一点点的鲜血正滴落在雪地之上
高远缓缓地将三棱军刺插回刀鞘,看着颜乞,”大公子说,留你一条命,我便留你一条命,如果你以后能将左手刀练得跟右手刀一样出色的话,我还会给你一次公平决斗的机会.”
颜乞死死地盯着高远,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半晌,卟嗵一声,他单膝跪下,左手伸出,吃力地将掉在地上的弯刀捡了起来,拄着刀,他站了起来,”我会将左手练得与右手一样好的,不,我会练得比右手更好,因为练得跟右手一样好,还是会输给你.”
竟然是高远赢了,场中寂静片刻,张叔宝等人突然振臂欢呼起来,图鲁脸色铁青,狠狠地一跺脚,转身就走,颜乞却颇为硬气,将刀插回腰间,一手拖起地上仍然昏迷不醒的那个护卫,一弯腰将他拱到了背上,大步跟着图鲁而去
令狐耽看着对面欢呼的众人,神色之间可就有些尴尬了.半晌,向张君宝拱了拱手,转身欲走
“令狐大人,请等一等!”张君宝大声道
“大公子还想说什么?”令狐耽脸色不豫,今日已经大败亏输了,莫非还想痛打落水狗?我呸,他暗骂一声,将自己比作什么了
“令狐大人,闲云楼让你蒙受了很大损失,我很抱歉,但是,我不喜欢在闲云楼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因为,闲云楼是我的.”张君宝一字一顿地道
令狐耽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得胜将军!”张君宝突然大声叫道
“末将在!”黄得胜跨前一步,抱拳应道
“以后如果有人敢来闲云楼捣乱,不管是什么人,你不必回报,给我逮起来,随你处置!”
“得令!”黄得胜兴奋得脸上的几声刀疤突突地跳动
令狐耽盯着张君宝看了半晌,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漂亮!”张叔宝一下子跳到了高远的面前,”高远,厉害,这个颜乞是东胡有名的高手,想不到竟然折在你的手里,还将左手刀练得比右手还好,哈,笑死我了,这家伙废了,我们辽西郡去一大敌,东胡人还没得话说,这可是公平较技,输赢各安天命.”
“恶客既然走了,大家就再去喝几杯吧!既然都来了,难得一聚,便好好聚聚!”张君宝转身走向出云轩
“大哥,你刚刚说闲云楼是你的产业?那是不是我以后来这里喝酒吃饭招待朋友都不用付钱了?”张叔宝凑向了张君宝
“你敢!”张君宝转头看着张叔宝,”闲云楼中只是有我的股份而已,便是我自己来这儿吃,那也得记帐,年底分红时扣除,你要敢在这里大吃大喝,我会一分不少地从你的薪饷之中扣除的.”
“小气!”张叔宝不满地道
第六十七章:阴毒
轰隆一声,书案倒在地上,上面摆放的笔墨纸砚滚满地,令狐耽须发皆张,”高远,我要让你不得好死!”他咆哮着,困兽一般地在屋里转着圈子,在屋角,一个富态的中年人垂着双手,一言不发,却是扶风县的督邮霍铸.
在令狐耽面前,霍铸就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狗,垂着头,任凭令狐耽发泄着,此时,他只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终于,令狐耽累了,喘着粗气坐了下来.霍铸马上端来一杯湿热的茶水,”大人,消消火,消消火,一个小小的兵曹,那里值得您生这么大的气?”
令狐耽偏转头,看着眼前的这张胖脸,冷冷地道:”你真是这么认为的?”
“大人!”霍铸打了一个寒战.低头道:”他的确是不好对付.”
令狐耽喝了一口茶,随手将茶盅放在桌上,”此人在扶风,是路鸿与吴凯的连接点,正是因为有他的存在,这才将路鸿与吴凯两人绑在了一起,结成了盟友,你在扶风自然就孤掌难鸣,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毕竟扶风偏居一隅,影响不了大局,但现在,他居然将手伸到了辽西郡城,嘿,闲云楼,闲云楼一出手,便让我的醉仙楼门可罗雀,开一天,亏一天,这时节在往年,本来是日入斗金的日子,现在,居然要关门了.”
“此人的确该杀,我这一次来,也是想找大人讨个主意.”霍铸连连点头.
“这还不是重点.醉仙楼垮了就垮了,我也损失不了多少,但问题是,他现在只怕将张守约也绑到了他们这一条船上.”
“这怎么可能,他一个小小的兵曹?”
“你知道什么,只要利益足够,张守约这个贱民出身的家伙会在乎什么?酒,你从扶风来,难道不知道吴凯的酒么?”
“我知道一点,听说这酒方子就是这个高远鼓捣出来的.”霍铸道.
“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一定与张守约商议好了,你瞧着吧,很快,扶风的酒就将会成为辽西郡唯的酒,张守约会严禁其它人酿酒,而只允许消售扶风的酒,借此来获得足够大的利益.”令狐耽叹息道.
“这怎么可能?辽西郡十几个县,每个县都有各自的酿酒商,都有各自的利益划分,吴凯伸手过界,不怕手被人斩断?”
“以前怕,现在有了张守约支持,他还怕什么?谁敢反对,刀子便会架到头上,这辽西郡,本来就是张守约的天下,再说了,扶风的酒的确是好,不只是好了一点,而是好了太多,只要允许扶风的酒进入各县,就算是正常竟争,其它酒商也必然会败下阵来,他们将借此获得巨大的利益.”令狐耽站了起来,在屋里来回踱着圈子.
“大人,我们令狐家也不经营酒生意,这对我们影响不大吧?”
“你知道个屁!”令狐耽怒道:”我们令狐家为什么能在辽西与张守约一拍即合,合作愉快,那是因为张守约缺钱,而我们与东胡人的生意,他能从中获取一些收益,为了能从辽西出货,每年我们要支付给张守约十万贯的买路钱,你以为我们做得什么生意张守约不知道吗?盐,铁,这些东西是什么,是战略物资,是可以助长东胡人战力的战略物资,东胡人得到这些东西,谁受的危害最大,除了辽东,就是辽西,就是他张守约本人,张守约为什么容忍我们这么做,就是因为他缺钱,他需要钱来养他的军队,他需要钱去蓟城打点那些权贵,以便朝廷能将辽西封给他作为封地,如果张守约从扶风的酒生意中获利巨大,他很有可能就不再需要我们这十万贯了,这意味着什么,你明白么?”
霍铸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大人,他一定不会再允许我们从辽西郡出货!”
“你总算聪明了一回,他明知我们这杯酒里有慢性毒药,却不得不喝,因为他没得选择,而现在,他有了选择,一旦明年他有了足够的稳定的收益,就是我们的末日,霍铸,如果辽西这条线断了,国相大人会要了我们的命的.”令狐耽冷冷地道.
“绝对不能,绝对不能!”霍铸惊慌地道:”大人,有什么法子能阻止他们的合作?”
“正如你所说,第一步,便是要杀了高远.”令狐耽阴森森地道.
“大人,这小子正在郡城,我马上去安排刺客,杀了他!”霍铸狠狠地道.
“你个猪脑子!”令狐耽恼火地道:”这高远武功极为高强,昨天晚上我亲眼见到他在转眼之间,便边伤两名东胡勇士,连东胡著名的武士颜乞也被他废了,找刺客,能奈何他得?再者,他现在与张君宝张叔宝打得火热,连张守约都对他另眼相看,在郡城杀他,你当张守约不知是谁做得吗,这是要当众打他的脸么?这个张守约如果横起来,可是六亲不认的,惹恼了他,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便是国相大人,都得退避三舍.”
“那怎么办?”霍铸失魂落魄地道.
“你就不会动动你这个猪脑子么,我看你在扶风几年,除了长了幅猪身子,猪脑袋,什么都没有长!”令狐耽怒道.
“小人只消听大人吩咐就是了,长不长脑子无所谓!”霍铸倒也拉得下来脸,陪笑着道.
看着霍铸,令狐耽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这样的人倒的确好使.
“扶风三队县兵,轮流去居里关驻守,对不对?”
“是!”
“过了年,便轮到高远这一队去了,是不是?”
“是!”
“那不就得了!”令狐耽阴冷地笑了起来,”要是东胡人再次打过来,屠了居里关,杀了高远,这可不关我们什么事!高远逞能,重伤了两个东胡勇士,连东胡王最钟爱的武士颜乞也让他废了,东胡人挟愤报复,那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只怕东胡王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子事便大举进攻.”霍铸摇头道.
“破一个居里关,还需要劳动东胡王的大驾?”令狐耽冷笑起来,”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扶风的兵是些什么料?两三百个乡兵,济得什么事?前不久,几百个骑兵不就让辽西边境草木皆兵,鸡飞狗跳么?你回去之后,积极去耿络这个部落,许以重金,告诉他们,只要取了高远的脑袋,洗劫了扶风县城,灭了吴氏满门,令狐家不仅重金相谢,而会在东胡王面前说项,让他们重获以前的荣光.”
“大人知道这个部落?”
“以前不知道,不过这一次图鲁过来,我才知道,这个部落叫拉卡部,原本是一个拥有两千余骑的大部,不过与他们的世仇一仗打下来,大败亏输,不仅被撵出了世居之地,两千骑兵也仅剩下了数百骑人马,如今已经沦落为一个小部落了,他们急于翻身,不会不抓住这根救命稻草的.”令狐耽笑道:”否则,他们迟早会被其它东胡部落给吞掉.”
“可是他们攻打城池并不在行!”
“霍铸,你不在扶风城么,有你在,他们还需要硬攻城墙?”令狐耽幽幽的眼光上下打量着霍铸.
“大人是要我作东胡人的内应,替他们打开城门,这,这…..”霍铸大惊.
“怎么,你是不愿意为国相大人作事了么?”令狐耽的声音一下子阴冷下来.
“不不不!”霍铸连连摆手,看着令狐耽,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小人愿意为了国相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这就对了嘛,这事过后,我会将你调到郡里来帮我,不用呆在扶风了!”令狐耽道.
“多谢大人.”
“这事儿也不能急在一时,到明年二三月份,都是大雪天,不可能出兵,化雪之后,东胡人又得忙着给牲口配种,一个冬季过后,战马也得养骠,要想出兵,总也得等到五六月份,我们也正好趁此时光查看一下张守约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和什么做法?”令狐耽若有所思地道.
“明白了!”
“不过你那里得提前着手,作好所有安排,一旦动手,便得霹雳雷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了结这一切.”
“小人明白了!”
第六十八章:荣归
来时雨雪霏霏,阴冷潮湿,心情亦是忐忑不定,很难确定结果如何,而回去的时候,却是难得地碰上了大晴天,久雪之后天空格外湛蓝,一轮骄阳高挂天空,大方地将他收藏了许多的热情喷洒而出,照得人暖洋洋的.进出辽西城的人便格外地多了起来,川流不息的人群沐浴在阳光之下,满脸笑容,连说话的声音也格外大了些.
路鸿与高远进城之时,只是偶遇黄得胜,而这一次离开辽西城回扶风,送行的阵容却是空前强大,张叔宝带着一大群武将一齐送到城门口,张君宝虽然没有来,但他的贴身亲随高松涛却是出现在送行的人群之中.
“多谢二公子盛情高谊,路鸿拜谢了!”路鸿双手抱拳,向着张叔宝一揖到地,太守的二公子亲送出城,这份荣耀可不是人人都有的,路鸿当然得意了,这才辽西大大小小的官员之中,自己算是头一份了.
“得,你别谢我,我可不是来送你的,我是来送高远的!”张君宝连连摆手,绕过了路鸿,直接走向路鸿身后几步的高远.
路鸿有些尴尬地直起身子,看着黄得胜,”二公子当真是性情中人!”他笑道.
黄得胜哈哈一笑,”二公子就是这样一个人,老路别放在心上,有啥就说啥,不绕弯子,好打交道,我等武人,最喜与这等上司打交道.”
那边张叔宝已是走到高远身边,看到高远要向他行礼,已是抢前一步,亲热地拉住他的手,”高远,走得太急了,本来我还想找个机会与你切磋切磋呢,但这几天被大哥看得紧,实在找不出空来,等腾出时间来,你却要走了,下一次再来辽西城,我一定要见识见识你的功夫!”
“到时候一定会向公子讨教!”高远笑道.
“别这般虚伪!”张叔宝不以为然,”看你也是一条汉子,说话却言不由心,我打不过那颜乞,你却将颜乞整成了这般模样,我是不如你的,说是切磋,其实是想让你教几招而已.”
“二公子爽气,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一下次来辽西,我一定来与公子过几招!”高远很是喜欢这个直爽的小子,连连点头.
“好,好!”张叔宝大笑着向后一挥手,”来呀,将我给高远的礼物拿来.”
“还有礼物?”高远惊道.
“自然是有的,来,让你瞧瞧,定然喜欢!”
后头两名士兵各托着一个大托盘走了上来,看见托盘上的东西,高远的眼睛的确亮了起来,那是一套鱼鳞甲,这种甲胄在大燕还是一个稀罕物,打制费时费力,花费昂贵,在军中,一般的将领虽然也有甲,但也都是半身甲,而普通军官能有一身牛皮甲就不错了,至于士兵,根本就不会为他们配备甲胄,像高远那样,给士兵们装备上牛皮甲,已经是一种异常奢侈的行为了.只怕整个大远,也找不出一支为普通士兵配甲的军队.
“这本来是我平常穿的,咱俩个子差不多,你应能能穿上!”张叔宝靠近高远,说了前面一句话之后,又压低声音,用只有高远能听见的声音道:”这是我预付的学费,下一次来辽西城,一定要教我最后割断颜乞手筋的那一招,你收了我的学费,可就不能抵赖不交了.哈哈!”
说完这句话,抬起脑袋,摆摆手,”没事了,没事了!”
黄得胜这才走了过来,”高大侄儿,你老子死在东胡人的手里,你这一回也算是替他出了气了,有你这样一个儿子,他泉下有灵,也必欢喜!”
听到黄得胜提起老子,高远赶紧垂下头,等他说完,这才抬起头来,”黄叔叔,下一次来辽西,一定与黄叔讨教.”
“不不不!”黄得胜两手乱摇,”还是算了,算了,我可不想讨打,再说我年纪大了,也不想学艺,还是得了吧!”
两人相视一笑.
直到此时,一边的高松涛才走了上来,向着高远抱拳一揖,”大公子让我带来一句话,只要高兵曹什么时候想来辽西城,大公子这里都会虚位以待!”
“多谢大公子看重!”高远抱拳道:”高远无论是在扶风,还是在辽西城,都是在为太守,大公子,二公子效力!”
“如此甚好!”高松涛微笑点头.
“高远还有一事想请高管家帮忙,不知管家能不能应我所求?”高远突然道.
高松涛大为诧异,高远眼下可是大公子二公子甚至太守眼前的红人,有什么事需要自己帮忙的?”高兵曹尽管说,只要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
“是这样的,过年之后,我有一个兄弟叫张一,将会来闲云楼当个副掌柜,他年纪经,很多事情不太懂,小地方的人呆久了,没有什么大的格局,我想请高管家有空的时候能教教他!”高远笑道,”如果高管家能答应,高某感激不尽!”
“小事一桩,高兵曹尽管告诉这位张一兄弟,到了辽西城之后,尽管来找我!”高松涛欠身道.
“如此甚好,我欠了高管家一个人情!”高远笑着道:”日后必当重报.”
“不敢,不敢!”
看着高远,路鸿等人一路远去,高松涛不由笑道:”有趣,这个高远,当真有趣.”
来时一路艰辛,回去之时虽然没有雨雪,但道路依然泥泞不堪,虽是如此,众人却是兴致高昂,这一趟辽西城之行,不仅路鸿与高远满意,连跟随的步兵和颜海波等人也是满载而归,于他们而言,可是大开了眼界,对于从来没有出过扶风的人,不谛是刘姥姥进大观园,这一次回去,可是有得牛吹了,想必孙晓曹天成两人一定是羡慕的两眼金星乱冒.
来的时候,随行的人虽有马骑,但却不时要下马推陷在泥中的牛车,回去的时候,几辆牛车卸去了重载,却不再存在这个问题,十几个人分乘数辆牛车,一路轻松,十余天之后,一行人便回到了扶风境内.
县令吴凯亲迎出扶风城门,接风的地点却没有设在县府,而是设在吴凯的家中,步兵颜海波等人赶着牛车自行离去,牛车之上除了给第一队同僚们带的礼物之外,还有路鸿给家人带的礼物,高远给叶氏一家带的礼物,这些东西都得马上送回去.
吴府之内,早已摆好了热气腾腾的酒菜,吃上几口家乡菜,几杯好酒下肚,一路的疲乏立时不翼而飞,说起辽西城的遭遇,吴凯不由惊叹连连.
“幸亏路兄见机得早,要是去得晚了,闲云楼被砸了,那我们的前期投入可就全砸在水里,连个浪花也扑不起来了.”吴凯双掌合什,”幸运幸运.”
“老吴啊,太守本来是要三成的,不过高远据理力争,最终只给了他们两成,你还满意吧?”路鸿有些担心吴凯的反应.
“两成就两成,算不得什么!”吴凯一挥手,”明年太守大笔一挥,整个辽西郡便只有我们的酒卖,就算他要去三成,我们也是大赚特赚,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他要得越多,支持我们的力度就会越大,这点道理我还是拎得清的!”
“吴大人果然是能成大事之人!”高远由衷地赞叹道,”有了您当家,吴家想不发达都不行!”
吴凯大笑起来,”这还不是有你嘛,要不是你,我在扶风这小地方当一个草头王,便觉得很满意了,不过现在,就是辽西郡,我也觉得小了呢!对了,路兄,高远,你们可能不知道吧,你们走后没几天,霍铸也去辽西城了.”
“哦?”路鸿挺直了身子.
“带着他儿子跑了,我派了人去锁拿霍天良,这小子便脚底板抹油,跑了,嘿嘿,敢给我们上眼药,我就得给他点颜色看看,只要这小子敢回来,我就再去派人锁拿.”
高远笑着摇摇头,”不为己甚,不为己甚,吴大人,我们的事了了,这事也就到此为止,不必弄得剑拔弩张,真和他翻了脸,他就算奈何不得我们,也能让我们恶心不是,不必为一只苍蝇嗡嗡叫,就让我们吃不下饭.”
“高远说得是,老吴啊,明天我也会让居里关的那霸将扣留的那些货物放行,毕竟霍铸的身后站着令狐家的人,真要闹僵了,便是太守也会为难.”
“说起居里关,老路啊,能不能不让高远去居里关驻扎啊,高远去了居里关,虽然隔着扶风城也只有五六十里路,毕竟还是不方便,让他呆在扶风,于我们的事来更有帮助.”吴凯看着路鸿,商量着道.
路鸿还在沉吟,高远已是摆手道:”别别,吴大人,可不能坏了规矩,这会让那霸与郑晓阳不满的,去便去,又隔不了多远,大人但有招呼,我便纵马而回,左右不过一天的功夫,误不了事的.”
“高远说得是!”路鸿道:”既然定了规矩,就得遵守,再说那霸和郑晓阳的这两个百人队,我也准备将他们拖回来,好好地整顿一番,以前太不像话了.”
第六十九章:亲事
吴凯摆出了一副又要彻夜畅饮不醉不休的架式,高远心中有事,那里肯在这里久呆,觑了个空子,便借了尿循逃之夭夭,现在他与吴凯的关系不同以往,说是下属,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合伙人的关系了,半途逃席,倒也不怕吴凯怪罪.
不出他所料,得知高远已经跑了,吴凯只是哈哈一笑,看着路鸿道:”高远这小子一颗心早就跑了,强留他在这里喝酒也是无趣,便由他去,老吴,看来不久之后我是要喝喜酒的了?”
路鸿却是有些苦恼,看着吴凯道:”他看上的那叶菁儿,身份来历却是有些麻烦,这一次我去郡里,侧面打听了一下,当年蓟城事变,只有一家姓叶的,老吴,你知道了吧!”
吴凯放下酒杯,却不似路鸿这般,笑道:”怕他作甚,已经过去十来年了,便是有些关碍,又有什么关系,咱们这扶风是天高皇帝远,他们孤儿寡母的,也不会放在别人心上,事情只要不摆在明面上来,便不会有什么事,老路放定了心,即便有事,到时候也有太守大人顶在上头,难不成蓟城还敢派兵来逮他们不成?”
“说得也是,事情毕竟过去很久了,高远是打定了主意,这小子以前倒也不觉得,自从受伤之后便像变了一个人,主意大得很,既然他不收手,我这个当叔叔的也只能成人之美了,我准备着大年初一的时候,便去叶氏娘子坐一坐,将这事儿定下来,也省得高远心思不定.”
“老路啊,高远现在无父无母,你便是他最亲的长辈,怎么好亲自上门去提亲,这也太不像样子了吧?这样吧,大年初一,我便来作个月老,如何?”吴凯笑道.
“如此那是极好的!”路鸿大喜,”高远这小子有福气,能得吴大人亲自上门作伐.”
“左右不过是摆摆样子,依我看来,高远早已是胸有成竹,咱们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吴凯大笑,”来,来,喝酒,喝酒!”
高远快马加鞭赶回到了家中,张一和翠儿却早已等候多时了,两人伺候着高远换下身上脏兮兮的衣服,草草地收拾了一下,高远便迫不及待地要去隔壁.
“张一啊,我送回来的东西都搬过去了吗?”边向院子里的耳门走去,高远便问道.
“少爷,颜都头将东西送来之我,我和翠儿收拾了一下,按照少爷写好的条子分门别类,刚刚送过去不久.”
高远点点头,”我过去一下.”一甩手,大步流星地便直奔耳门而去了,身后却是传来翠儿哧哧的轻笑之声.
高远却是管不得翠儿的笑了,这一次去郡城,一来一去,便是二十余天,他可是着实想念菁儿了,也不知她是胖了还是瘦了,这段时日,要有想念过自己没有?待会儿看到叶氏娘子,自己该说些什么呢?
一路想着,却已是到了叶家的大门口,大门没有关,堂屋里亮着灯,堂屋中间摆放着大大小小十几个箱笼,却是高远这一次去郡城给叶家采办回来的年货.说是年货,其实里面杂七杂八,包罗外象,不仅有绫罗绸缎这样的大宗物件,更有胭脂水粉这些小玩意儿,最出奇的是,居然还有一大包冰糖葫芦.
叶氏看着这一大堆礼物,脸上神色却是复杂之极,近十年了,她还是第一次有这样丰富的过年物资,叶菁儿静静地坐在一边的角落里,脸上看似平静,眼中却是闪烁着异样的神彩,高远看似一个鲁莽的汉子,但心思却是如此细腻,当真难得之极,能得这样一个文武双全,又知道疼自己,疼家人的夫婿,作为一个女人,当真是夫复何求?叶枫的心思就简单多了,此刻一双大眼睛正盯着那一包冰糖葫芦,喉头一上一下,正在不停地咽着口水,那冰糖葫芦做得精致之极,显然不是扶风这地儿那粗糙活计能比的.
“高远,还真是不错!”叶氏娘子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前一阵子单骑出城,怒毙十余东胡野人,功夫,胆识自是不必说了,想不到心思也是如此细腻,菁儿啊,看来你父亲也是没得指望了,能有高远这样一个女婿,也算不错了,要是这高远是一个贵族该有多好啊!”叹了一口气,又失笑道:”你看我都糊涂了,这高远要是一个高门大族,又怎么看上你,又怎么敢看上你.”
叶菁儿低下头,没有说话,脸上却满是喜悦的神色.
“高大哥!”叶枫突然大叫一声,跳了起来,将叶菁儿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却看见高远正笑容满面地站在门口,心中不由一跳,又赶紧低下头去.
“伯母!”站在门口,高远叫了一声.
“高远啊,进来吧,先前张一过来说你还在吴大人那里喝酒,还以为你今天不能回来了呢?”叶氏淡淡地道,”外面冷,进来坐.”
“谢谢伯母!”高远欠了欠身子,走了进来,”这酒却也没什么喝头了,这一去二十余天,心中却是想念家里的很!”瞄了一眼叶菁儿,”家里都还好吧?”
知道高远心中想念的定然就只有叶菁儿一人,叶氏仍是点头道:”好,都好,这一路去道路不好走,可还顺利?”
“顺利,所有的事情都办得特别顺利!”高远笑道.
“与那张守约搭上线了?”叶氏不动声色,”吴大人想要发大财,要将他的酒生意推到全郡去,必然要取得张守约的支持,这一回,吴大人定然付出了不菲的代价.”
高远抬头看了一眼叶氏,果然不是一般人,单是这份见识,已是远超这时代的无数须眉男子了,一语便道破了这一次自己一行人去郡城真正的目的.
“吴大人付出了二成股份的代价!”高远道:”伯母厉害,一眼便瞧出了这其中的端倪.”
“也算不得什么厉害!”叶氏叹了一口气,脸微微抬起,看着房梁,心思一时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一边的叶枫儿却趁机跳到了高远身边,扯着他的膀子道:”高大哥,这冰糖葫芦是给我买得吗,郡城里的比我们扶风的好吃些吗?”
看着叶枫眼巴巴的样子,高远笑道:”差不多吧,不过做工更细一些,糖料也要好一些!”伸手扯开那捆糖葫芦,拿出一根,递给叶枫,”来,尝一尝,便知道!”
叶枫达到了目的,笑嘻嘻接了过来,一口便咬下一口,边吃边含混不清地道:”高大哥,郡城里还有什么热闹事,讲给我听听呗.”
牵着叶枫,高远走了过去,很自然地便做到了叶菁儿身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热闹事儿倒是多得很,你想听什么呢?”
“什么都想听!”叶枫欢呼雀跃地道.
高远一伸手,便将叶枫抱到了膝盖之上坐下,捡些热闹的事情讲与叶枫听,特别是与颜乞两人的争斗,更是讲得绘声绘色.听得叶枫儿兴奋不已,一边的叶氏与叶菁儿却是脸上神色变幻,显然是有些惊着了.
叶菁儿一边听着高远讲故事,一边不动声色地用脚将火盆往高远身前推了推,高远嘴里说着故事,眼睛却不时偷看一眼叶菁儿,将火盆推过来时,叶菁儿抬眼看了一下,不想却与高远的眼神撞了一个正着,顿时面红过耳,唰地又低下头去.
“高远,令狐家的人都不是善人,令狐耽能得重用,坐镇辽西郡这个对令狐氏至关重要的地方,才智不会差到那里去,只怕不会吃这个哑巴亏,而且听你说起这门生意利润的巨大,只怕会对令狐家的生意有影响,你要小心他对付你.”叶氏忽然插嘴道:”他动不了张守约,也不敢动他,但你一个小小的兵曹,他要动你太简单了.”
“不怕,这一次我去郡城,与张大公子和二公子都有了不错的交情,他想动我,没那么容易.”高远笑道:”伯母不必担心.”
“明面之上自然不会,我是怕他下暗手,这些人的手段你别说没有领教过,只怕连听都没有听过,为了达到目的,这些人会不择手段的.”叶氏摇摇头道.
“多谢伯母关心,我会小心的.”高远点点头.叶氏担心自己的安全,自然是因为叶菁儿,想到这里,高远便不由暗自高兴.
絮絮叼叼讲了半晌,叶枫却是抵不住睡意,竟然在高远的怀里睡着了,高远看了看外面,已是不早了,起身将叶枫抱进了他的房内,叶菁儿趁机跟了进来,帮着高远将叶枫放到床上,趁着叶菁儿替叶枫掖被角的机会,高远悄悄地道:”菁儿,这些日子,我可是想死你了.”
叶菁儿脸一红,蚊蚋般地低声道:”我也是!”
“明天我不去军营,就在家,我带你出去玩儿去.”
“只怕母亲不许!”
“带上这小子,伯母便不会有话说了.”高远嘿嘿地笑道.
叶菁儿直起了腰,”你说好那便好!”一个转身,已是风一般地出了屋子.
高远笑着直起了身子,歪歪脑袋,也跟着走了出来,外间,叶氏却已是站了起来,这是要送客了.
“伯母,路叔叔说,今年过年的时候,想跟伯母在一起坐一坐!商量一下我与菁儿的事情!”高远站在叶氏面前,大声道,一边的叶菁儿一听这话,却已是大羞,转身便奔进了自己的屋子.
叶氏点点头,”也是该坐在一起说一说这事儿了,告诉路大人,我随时恭候.”
第七十章:南山有美景
距离过年只有几天光景了,扶风县城内,人流如潮,不得不如,老百姓们自愈的功能当真是非常强大,虽然前些时日刚刚经历了东胡人入侵,扶风损失惨重,好些个城外的村子化为了乌有,但随着年关将致,各地的百姓仍然络驿不绝地赶赴城中,采办过年的物资,只是这其中,有些地方已是不可能有人来了
城中人流如潮,扶风城内,并不宽的街道之上被两边的商铺将货物摆在外间一挤占,便只剩下了不到两人宽的路面,人行其间,摩肩擦踵,人人或背或挑,要么是来卖自家的出产,要么便是采买的物资,人人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难得这一段时间的好天气,阳光明媚,城内的积雪已经无影无踪,温暖的阳光照射下,冬日的寒气几乎已无影无踪了
高远伴着叶菁儿兄妹两人穿梭在行人如炽的街道上,叶菁儿伸出一只手,牵着高远的衣角,免得被行人冲散,而叶枫却被翠儿牵着,紧紧地跟随着两人
街上行人虽多,但在叶菁儿眼中,却似乎只有高远一人,牵着高远的衣角,看着高远棱角分明的侧脸以及健壮的身体,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而高远一边伸出一只手替叶菁儿开着道,一边也是不时回头关注着她的一颦一笑
“叶枫,我带你去别处玩吧?”翠儿看着身前的高远与叶菁儿两人,低声对叶枫道
叶枫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娘说了,让我一直跟着姐姐,不能与姐姐分开.”
“为什么?”翠儿问道
“娘说了,姐姐跟着高大哥出来玩,但是男女授受不亲,所以得让我一直跟着,回去之后,还得把一路的经过都讲给她听!”叶枫晃着小脑袋,道
“你看他们两个,就是走来走去的,好没意思,我带你去茶馆听说书好不好,嗯,那里有瓜子嗑,有热茶喝,还有冰糖葫芦,各色小吃哦!”翠儿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在手里叮叮当当地撞击着,”要不要去?”
“真得呀?”叶枫的眼中立刻便射出了向往的神色.”可是娘说?”
“别管你娘说什么了,咱们两个先去玩,然后找个地方等他们,到时再与他们汇合,回去之后你就说一直与他们在一起,不就成了么?”
“可是娘还要我讲他们在一起都干了一些什么呢?”叶枫偏着小脑袋道
“你这么聪明,难道不会编一段么?你不会说你不会吧?”翠儿笑眯眯地道
“谁说我不会了,太简单了,可是这是撒谎啊?”
“谁说这是撒谎啊?我们现在是跟他们在一起吧,最后我们也与他们在一起吧,我们只不过是在中间去听了一会儿书而已.”翠儿循循善诱地道
“说得也对呢!”叶枫一下子兴奋起来,一把拉住翠儿,”我们去听说书,我们去听说书!”
翠儿得意地笑了起来,扬声叫道:”少爷,菁儿姑娘,叶枫要去茶馆听书,我带他去了,过会儿咱们就在茶馆会合.”
高远很是赞赏地看了一眼翠儿,果然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家伙,”去吧去吧,翠儿,叶枫要什么,就给他买什么,不要小气.”
“知道了少爷!”翠儿笑咪咪地牵着叶枫,转身便走,不大会儿便消失在人海之中
没了身后这条小尾巴,高远顿时觉得轻松起来,”菁儿,这里人太多了,我带你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吧!”
他一把抓住了叶菁儿的小手,这会儿功夫,却是已经冻得冰凉了,没了叶枫这个小尾巴跟着,他的胆儿马上便大了起来
叶菁儿脸一红,却没有挣脱开去,只是低低地道:”我才不去人少的地方,你不是好人,翠儿也不是好人,她是存心将枫儿骗走的.”
“我怎么不是好人了?”高远嘻嘻一笑,牵着叶菁儿的小手,往前便走,边走边指着城外远方那高高耸立的南山,”瞧,别处的雪都已经化了,但南山之巅,却仍是积雪覆盖,前些日子我上去给你采过梅花,美丽极了,咱们却那儿里踏雪赏梅,如何?”
“好!”被高远一鼓惑,叶菁儿也向往起来,踏雪寻梅,多么浪漫的一件事情呀!洁白的积雪上,朵朵粉色,红色的,白色的梅花相映丰趣,那画面,该有多美,看着高远,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高远摘下一支粉红色的梅花,轻轻地插在自己的鬓角边上,而自己,则依偎在他宽阔的胸膛中
想到这里,叶菁儿不由一下子羞红了脸,脸上发烧,以手捂面,倒是将高远弄得不明所以
“我们走吧!”他扶着叶菁儿的手臂,道
走出城门,张一牵着一匹高头大马,正笑嘻嘻地站在那里看着两人.看到这一幕,叶菁儿伸出小拳头,轻轻地擂着高远的后背,”我就说你是坏人,原来早有预谋!要不然,张一怎么会等在这里?他未卜先知不成?”
高远笑道:”菁儿,你母亲看管你也忒紧了一些,为了与你能一起出来,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走吧,天色不早了,这里距南山可还有些距离呢!”
张一将马牵了过来,高远二话不话,一手揽住叶菁儿的腰,一手托住她的腿,略一使劲,已是将叶菁儿给托上了马.猝不及防之下,让高远偷袭得手,叶菁儿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叫,不等她作出反应,高远已是翻身上马,坐在她的背手,一抖马缰,战马轻嘶一声,已是得得地向着南山扬蹄而去
长这么大,叶菁儿从来没有与一个男子如此亲密接触过,此时被高远拥在怀中,全身都战栗着,一.双眼微闭两手死死地抓着身前的马鞍
蹄声得得,冷风拂面,好像过了很长时间,又似乎刚刚过去一瞬间,叶菁儿终于开了双眼,战马正在道路之上如飞般奔驰,两边景致快速倒退着,一种似乎在飞的感觉充斥着叶菁儿的心胸.许是有些寒冷,她的身子向后缩了缩,将自己更多地偎在了高远的怀中
“菁儿别怕,这马很有灵性的,一向跑得平稳.”高远低头道,与叶菁儿相恋良久,以前最多的时候也不过是牵牵她的小手,最亲热的时候也不过是曾经威胁她亲了自己一口而已,眼下软玉温香在抱,鼻间传来怀中女子身上幽幽的体香,连她脸上细微的绒毛也看得清清楚楚,精致的脸庞上,一团红扑扑的红晕便像是一个熟透了红苹果..南山就在眼前
高远翻身下马,”菁儿,前面不能骑马了,来,我们爬上去.”伸手扶着叶菁儿,将她从战马之上扶了下来,叶菁儿两腮通红,垂着头不敢看高远,.下了马,两腿仍是打着颤,”菁儿,要不我抱你上去?”看着似乎在瑟瑟发抖的叶菁儿,高远不怀好意地道
“不,我能走,我自己走!”叶菁儿一下子抬起了头,摔开了高远的手,格格的笑着,一路向前跑去
“小心些菁儿,滑!”高远迈开大步,随后追去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站在了南山之巅,气喘吁吁的叶菁儿站在厚厚的积雪之上,看着眼前的那一片花海,已是连着发出惊叹之声,”好漂亮,好美!”
在他们的眼前,是一片由红的,粉的,白的寒梅组成的花海,枝上花儿朵朵,迎风绽放,树枝之间,条条冰棱垂下,映着阳光,发出七彩的光芒
高远大步走到花海之间,伸手摘下一小枝粉红色的梅花,迎着叶菁儿走了回来,看着高远的动作,叶菁儿便知道他要做些什么,微微垂下头,侧脸看向别处,高远慢慢上前,轻轻地将这一小枝寒梅插在她的鬓角,
粉红色的寒梅映衬着那些冰肌玉肤般的脸庞,高远不由看得有些发呆
“菁儿,你真美!”
第七十一章:扩军
怀拥佳人,踏雪寻梅,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身体的战栗,那一刻的感觉,无论是高远的前生还是今世,都不曾体会过.在那一时刻,他是真得体会到了什么叫只羡鸳鸯不羡仙,如果这一世,能天天如此,时时如是,夫复何求!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们忘情于那一个静谧的二人世界,浑然忘了时间的流逝,等到回到城中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时节,带来的后果便是叶枫被叶氏痛打一顿屁股,以致于叶枫哭号着寻到高远的时候,高远只能是一番好哄,又许下了一大堆的承诺,这才算是让这个委屈的小子破涕为笑,好在的是,两个当事者居然没有受到叶氏的什么责罚,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带着满足的回味与喜悦,高远在第三天兴冲冲地回到了军营,刚刚看到军营的那一霎那,高远便惊呆了,使劲地揉了揉眼睛,他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没有走错,的确是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军营,只不过,围着军营外面那一圈的草棚子是什么时出现的?那些衣衫破烂,面黄肌瘦,浑身找不出几两肉的一大群起码有一两百人的或坐或躺的汉子是从哪里跳出来的?
“高兵曹回来啦!”守在辕门口的两个持矛哨兵在高远瞪大眼睛莫名其妙的时候,已是看见了他,两人不约而同地张开大嘴,同时喊了出来
随着这一声喊,不仅仅是从各个宿舍里涌出来的士兵,军营外面,那些衣衫褴褛的汉子也忽啦一下子站了起来,随着士兵们一齐涌向高远
其阵势之大,将高远吓了一跳,险些便拨马转身逃走.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高远还是明白的,手刚刚一紧,突地反映过来,不对呀,这是自己的军营,前面那些人中有自己的士兵,自己为什么要逃?跑在最前面的是曹天成与孙晓,曹天成连蹦带跳的,看来这几十天的时间,曹天成不仅是身上的伤好了,心里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当然,也许是将这条伤疤藏得更深了
看士兵与那些汉子的模样,倒似乎是相处得很容洽的模样.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翻身下马,牵着马迎向众人
“兵曹!”曹天成与孙晓两人跑到高远面前,激动的满脸通红,同时左手握拳,在右胸上用力一碰.”想死我们了.”
高远哈哈一笑,”我也想你们啊!怎么样,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没有偷懒吧?”
“怎么敢便懒?”孙晓笑道:”被军曹操练了几个月,现在要是每天不练他几回,浑身都痒痒.”
“军曹长途跋涉,一路辛苦,却还不忘了给我们带新年礼物,多谢军曹了!”曹天成感激地道
“既然是兄弟,那不管走到那里,自然都得想着大家嘛,一点小意思,无非是一个心意而已,对了天成,这是怎么一回事!”高远的目光看向士兵外围的那些一脸企盼之色的汉子
随着高远的目光看过来,超过两百个汉子呼拉一声全都跪了下来,叩头如捣蒜,高远猝不及防,看到这个阵势,一下子便跳了起来,猛不丁地被几百个汉子跪着围在中间,这滋味好像并不怎么好受
“高兵曹,收下我们!”
“高兵曹,我们要跟着你当兵!”
“高兵曹,我们要杀东胡人!”
“高兵曹,我们要报仇!”
“高兵曹,带着我们去报仇啊!”
外头雷鸣般的吼叫声将高远轰炸得七荤八素,看着这些神情或亢奋激动,或悲伤欲绝的汉子,他不由得傻了眼,站在那里作声不得
“高兵曹,先回军营,我们慢慢说!”眼见情势不对,曹天成赶紧跟孙晓使了一个眼色,孙晓当即与步兵两人分开人群,颜海波过来牵过战马,引着高远一路走进辕门.曹天成却留了下来,在那里安抚那群汉子
走进辕门,一眼便看到屋檐下似笑非笑的郑晓阳抱着膀子站在那里,一副看笑话的模样
“郑兄!”高远抱拳客气地叫了一声
“高兄一路辛苦,这一次随着路县尉去了辽西城,想必大开了眼界!”郑晓阳还了一个礼,却还是有些阴阳怪气地道
“不敢,的确是大开了眼界,辽西城不愧是郡城,不是我们扶风能比的,到了那里,才知道我们这里真是穷乡僻壤啊,阳西城便是如此,不知蓟城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光景,有机会一定要去看上一看.”
“哈!”郑晓阳笑了一声,”只怕难得很!”一甩袖子,转身便回去了宿舍,他身后的士兵马上也随着他进了房门,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高兵曹莫生气,他就是没有去过辽西城,眼热兵曹去了呢!”孙晓在一边笑道
高远却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若有所思地道:”他们看起来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兵曹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们每日仍然按着兵曹布置下来的任务进行训练,初始这些家伙还在一边看热闹,每日不睡到日上三竿绝不起来,后来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那郑兵曹便也学着我们的样儿,组织他那几十个兵开始训练,还别说,练了这二十来天,这几十个兵倒是显得精神了一些.”
高远微笑着点点头,”不错,看来这郑兵曹倒也不是完全一个吃干饭的.能练就好,肯练就好,有这份心,这郑兵曹他日也会有一番成就的.”
推开房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屋里窗明几近,大炕烧得火热
看到高远有些疑惑,孙晓连忙解释道:”兵曹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们每天都会来打扫兵曹的房子,颜海波和步兵回军营后,我们不知道兵曹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便天天将大炕烧好,免得兵曹一进门,冷火秋烟的.”
“有心了!”高远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当真有回家的感觉,坐吧,说说,这外面是怎么一回事?”
指了指外面,高远问道
“高兵曹,这些都是一个月前,东胡人入侵时,外头那些村子里幸存下来的人啊,他们年轻,跑得快,侥幸逃脱了,但他们的家人可就……”孙晓摇摇头,”听他们说,回去后,有的找到了亲人的尸体,有的却是什么也没有找到,都成了孤家寡人啦.”
“那他们聚到我们这里算是怎么一回事?”高远不满地问道
孙晓一下子兴奋起来,”高兵曹,您还不知道吧,您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您当初只带了颜海波和步兵两人出城,便杀了十好几个东胡人的事迹如今在扶风县可是老幼皆知了,说书人还编了段子,在茶馆里讲呢!每天去听的人可是人山人海,这些汉子本来是来县里求县令大人给他们作主的,听了这些故事,便涌到了我们这里,想要当兵,想要跟着兵曹大人学本事,好去杀东胡人报仇呢!”
“我们这可是军队!”高远哭笑不得,”他们想来就来?而且,这样一群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家伙,真懂什么叫军队,什么叫军纪?”
“兵曹,您刚来的时候,我们不也是什么也不懂吗?但您瞧瞧我们现在,令行禁止,对不对,就是您说的这词,这些人心中充满仇恨,更好,仇恨能让人充满力量,练上几个月,绝对是一把好手.”孙晓兴奋地道
高远站了起来,在屋里走了几圈,”你说得也有道理,这些人现在无牵无挂,倒是可以收下来,我们过了年就要去居里关驻扎,现在居里关外有了这样一支不顾规矩的东胡人部落,只怕到时候冲突不会少,我们这百多人的确有点势单力孤.”
“对啊对啊,当初这些人来的时候,天成就说,高兵曹一定会收下他们的,这些日子,天成每天都熬一锅粥给他们度命,如果兵曹答应收下他们,那今天我们就可以按照正式士兵的伙食给他们吃饭了?只是兵曹,我们队只有一百个兵额,他们要是来了,这兵额怎么办?”孙晓兴奋之余,却又有些为难起来
“先收下吧,告诉他们,现在我可没有军饷发给他们,只能管饭,到了明年我有钱之后,才能补发军饷.至于兵额的问题,你就不要管了,我去找县尉说.”
“得嘞,我怎么忘了,县尉大人是您的叔叔呀!”孙晓喜道
“你出去告诉他们说,想加入军队,就得严守军纪,你先告诉他们什么是军纪,将军纪一条条背给他们听,受不了的,便请他们离开,这两天,便让他们先给我将军纪背得滚瓜烂熟,两天之后,我会检查,不能背熟的,我就不会收!”高远厉声道
“明白!”孙晓一挺身子,大声道
看着孙晓出去,高远不由微笑起来,当真是正打瞌睡,便有人送枕头过来
外头突然传来巨大的欢呼声,显然是孙晓已经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外面这些失却家园的流民了
第七十二章:影响
兵额不是问题,在辽西城的时候,路鸿便已经透露出了让自己再多招人的意思,这一次倒是顺利地就解决了这个问题,这时节,对于一般百姓而言,当兵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民间便俗有好男不当兵的话语,特别是在扶风这个的边县,更是难以招兵,如果不是实在混不下去,无以为生的话,很少有人愿意来当兵的
这新招来的两百余人有一个好处,几乎都已是家破人亡,无牵无挂,心中对东胡人充满着仇恨,对于高远来说,眼下最大的敌人当然就是居里关外的那支东胡部落,还好,这支部落并不如何强大,以高远手头现在这点兵力,当真与东胡实力强大的部落对上,除了死和败之外,高远真不知道会有第二种结果
眼下高远手里已经没多少钱了,兵饷是发不出来的,但管饭却是没有问题,年终的时候,吴凯那里免了一千贯的债,又分了一千五百贯的钱,但过了年马上就要赴居里关,这笔钱还需要用来准备一些必要的东西,不能随便就用了,真要等到手里有钱,还得等到明年吴凯那里的分红,但按照约定,分红是按季度来进行的,也就是说,高远至少要等到三月之后,手里头才会有余钱
一千五百贯钱已经交到了曹天成手中,交待了一些必要的事情,高远也就懒得去操这个心了,新兵的训练,自有孙晓,颜海波两人去负责,在南城军营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的时候,高远反而显得有些无所事事了
现在他的心思已经完全飞到了大年初一的时候,路鸿与叶氏娘子两人见面商议他与叶菁儿婚事的这件事情了
“兵曹,给每人打制这样一件兵器实在是太奢侈了!”看着高远拿出来的兵器草图,曹天成咋舌道:”打制这样一把刀,我们完全可以打制近十个铁枪头了,套上枪杆,全是一把长矛,完全没有必要啊!”
“不,很有必要!”高远摇头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来瞧瞧这长枪!”走到屋角,提起一把长矛,一伸手从孙晓的腰间拔出佩刀,一扬手,哧的一声,已是将长矛的矛头与枪杆的接头处斩断
“不堪一击!”高远扔掉手里在断矛,”我们过了年就要去居里关了,我们的对面是东胡人,而且是一个不讲规矩,穷凶极恶的东胡人,可以判定,到时候必然是有冲突的,要么我们躲在居里关内看着他们为所欲为,要么便要与其战斗,东胡人的主要武器有两种,一种是弓箭,另一种便是弯刀,他们的弯刀很锋利,孙晓,这一次我们缴获了几把,你也试过吧?”
“是的,兵曹!”孙晓点点头
“我们不能让士兵们再兵器上吃亏.”高远道:”不要可惜钱,钱是可以赚回来的,要是我的士兵因为兵器不力的原因,丢了命,我们在哪里去找回来?”
孙晓与曹天成对看了一眼,也只有高远会说这话,钱对于某些人来说是很好赚,但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可就千难万难了
“在我们出发之前,我需要这些兵器全部到位!”高远道.”到时候我们士兵出发之时,除了每人一支长矛之外,还都得给我背上这样一把刀.”
“兵曹,我有一个问题,这把刀是不是太长了一些,按您的标注,这刀的刀身便有三尺长,但刀把居然也有两尺长,这样一把刀,背在背上,拔刀非常不方便啊!”孙晓端详着手里的这张草图
“你能想到这个问题,很不错了!”高远赞赏地点点头,”这把刀不是从鞘口抽出来的,而是从旁边拔出来的.”随手拿起炭笔,在草图旁力勾勒了几笔,”用筒竹来作刀鞘,一边开缝,在刀口处设计这样一个机关,拔刀之时,刀柄轻轻往外一按,整个刀身便会脱鞘而出.”
“好精巧的设计,又简单,又实用!”孙晓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如此一来,我们刀身虽长,但出刀的速度却会更快,只是兵曹,刀柄怎么要这么长?”
“便于双手握刀!”高远笑了笑,”一只手的力量总是没有两只手的力量大,是不是,孙晓,拿着这把刀,只需要练好正面双手劈砍,反手横削等几招就够了.抓紧时间去办吧,孙晓,你与颜海波两人要抓紧时间了,过年没几天了,初五我们就得出发去居里关了,出发的时候,我希望看到这些新兵至少有点模样了.”
孙晓与曹天成两人都站了起来,”明白.”
两人并肩向外走去,边走曹天成还在低声对孙晓道:”这太奢侈了.”
隔着窗棂,郑晓阳看着前些天还衣不蔽体的流浪汉们穿上了高远发给他们的新军服,打着绑腿,站在了校场之上,前些天这些流浪汉来的时候,他是抱着要看高远笑话的心态,但他没有想到,高远当真就收下这些人了
这让他的脸色阴沉犹如暴风雨即将来临
扶风县这么多年来,一只便只保持着三百正兵的兵额,分成了三个队,以扶风的财力,也只养得起三百兵,这还是在兵饷之上缺斤少两的结果,但现在,高远招了这些人之后,光是他麾下就达到了三百人
钱从哪里来?高远初入主第一队时,也许他的家财还允许他在短时间内来作一些贴补,但是长时间要养活这百多人,而且是像高远这种养法,只怕万贯家财也会被吃空的
郑晓阳很担心
这段时间住进了高远的军营之后,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第一队以前是个什么情况他是一清二楚的,但自从高远来了之后,第一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己手下的兵与他手下的兵一比,当真是天上地下,高下立判,这也是他在入住军营之后,迫不得已地组织自己的士兵学着高远的模样开始训练的缘故
如果这个样子一直持续下去的话,路鸿完全有理由将他拿下.特别是在一个月前东胡人入侵的情况之下,自己狼狈而逃,兵员损失大半,反观第一队,却是擒杀了十几个东胡人,而自己一人不少,反差太大了
看到高远毫不犹豫地便招下这些人,又想到高远的背景,郑晓阳不由担忧起来,也许那霸回来之后,自己要好好地与他谈一谈,这种现状不改变的话,只怕以后这扶风县,自己和那霸就得卷铺盖走人了
如果扶风只允许三百人的兵额的话,那路鸿会支持谁都不用猜,一目了然,更重要的是,高远的兵的确要比自己麾下的要强
从来没有过的一种危机感让郑晓阳夜不能寐
第七十三章:年夜
转眼之间,便是大年三十了,军营之中,亦是一片欢腾,高远难得的大放善心,所有士兵可以放假三天,从大年三十到正月初二,这三天可以不用训练,除了值班的士兵之外,其余的人,可以自由行动.
对于过年,这些士兵以前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反正也就是那么回事,兜里没钱,再大的节日对他们与平常也没有什么区别,但现在不一样了,高远一入主,立刻便补发了今年整整一年的军饷,平素吃住都在军营之中,也没有什么花费,而且这些士兵几乎都没有家人,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现在兜里有了钱,便生出许多心思来.
高远的三天假期让扶风城里的勾栏院的生意一下子火爆起来,倒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倒也怪不得这些士兵,军营呆三年,母猪也能赛貂婵,更何况过了年就得去居里关驻扎,那个地方,说起来离扶风城没有多远,但却当真是廖无人烟,别说女人,母猪也看不到几只.
事后得知真情的高远也只能是苦笑几声,”看来以后得想办法替这些人讨媳妇了!”
不过到了晚上,所有的士兵还是按时回到了军营,军营里几口大锅早已是热气腾腾,不但新杀了好几只羊,鸡鸭鱼肉更是应有尽有,白汪汪的大馒头应有尽有,最稀罕的是,高远弄来了几十坛好酒,虽然不是吴府出产的最好最贵的酒,但比起以前的那咱泥汤,却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郑晓阳与高远等人坐在一起,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场面以前丰富的饭食,感叹之余,不禁又暗自呐闷,这些东西路鸿是绝不肯出钱的,这高远到底有多少家底,可以往里面填?他将这些士兵一个个养得精壮,而且对他更是忠心耿耿,到底所图何来呢?
看到自己的士兵一个个眼睛放光,馋涎欲滴,郑晓阳心中也是郁闷,几杯闷酒下肚,竟是醉得不省人事.
高远自然不会去注意郑晓阳想些什么,与士兵们吃过团年饭之后,安排了一下,便跨上战马,一路直奔路鸿府,路鸿说过,要自己与他们一起吃晚上的团年饭的,这个时候赶去,却是正好来得及.
比起军营的饭食,县尉家的自然是精致得多了,十几样各色佳肴看得高远眼花缭乱,平时他也不怎么在乎吃食,后来一段时间一直是叶氏娘子在照管着他的饮食,基本上也是做什么吃什么,哪像路鸿家,专门养着厨子,变着花样的做,今天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一顿饭,更是绞尽了脑汁,说不定东家吃得高兴了,来年将工钱涨上一涨也是不一定的.
即便是在这军营之中已经打了个底儿,但坐到桌子边,高远仍是食指大动.
陪着路鸿喝了几杯酒后,路鸿却是若有所失,喟然长叹了一声,”你大兄这二十年来,每个年都是在家里过的,今年却要在外面流浪了.前些天接到了一封信,他随着李大家,竟然已经到了齐国了,哪里风土人情,吃饭口味,与我们这里迥异,也不知他习不习惯,你伯母每每提及他,都是泪流满面了.”
说到这里,对面的路夫人却又已掩面而泣了.
高远赶紧站了起来,替路鸿与路夫人两人杯子中满上酒,道:”叔叔和叔母不必忧心大兄,想那李大家名满天下,自然是走到哪里,都是有人奉承的,大兄这番游学,也是为了接下来大展鸿图,古人说得好,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大兄这一次游历,也正应了古人这一翻话,大兄不能在家奉迎二老,这不是还有我吗?二老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我,高远必然不会让大兄在外有丝毫担忧的.”
听了高远这番话,路鸿扶须微笑,”这话说得倒也不错,说起来高远,你这些时日以来,倒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连你叔母也说你当真是二世为人了,说起来,我是不是还要备上礼物去感谢一番霍天良那小子呢,倒正是他那一刀,一砖头,让你完全换了一个人,今年年辰不错,明年可是好日子可期呢!”
一席话说得高远与路夫人都是笑了起来.
“那小子只怕今年过年是不敢回扶风了,吴县令还在生着气呢!”高远笑道.
“说起明年的出息,高远,我倒想问问你,你对张太守说,明年在全郡铺开我们的酒生意,一年当真有十几万贯的出息?这么算来,我们两家加在一起,这么多钱可当真不知怎么用了,哈哈哈!”路鸿大笑起来.
啪的一声,却是旁边的路夫人听到这些,惊得连筷子都掉到了地上.
“这还是保守的!”高远笑道.高远替路夫人换了一双筷子,”扶风是边县,民生疾苦,一年下来一成股便有上万贯的收入,越往内走,便越富,越富,对酒的消耗便越大,所以叔叔尽管放心,明年咱们铁定会有超过十万贯的收入,再加上闲云楼,,总之明年叔叔想做什么都可以做得.”
“第一步还是得按你所说的,强军.高远,我想建一支一千人的军队,这样在辽西郡说话才有份量,但是我们扶风却只有五百的兵额,这兵一多,只怕会让太守大人不喜.”路鸿沉吟道.
“叔叔,扶风今年遭了劫,这是一个契机,除了五百正兵的兵额之外,我们不妨巧立名目,就以乡兵给他们命名,平素也驻扎在乡里,但是训练啊,武器配备啊,我们都一视同仁,这样,太守即便不喜,也无话可说,谁让我们扶风是边县,屡遭东胡人抢掠呢,这是为了保卫乡梓,更何况又不是让太过大人出钱,如果他有微辞,您不妨让吴县令到时候去叫苦喊屈.”
路鸿大笑:”好小子,总是你鬼主意多.现在你队上已经有了三百人了,加上郑晓阳和那霸,五百正兵基本上已经满了,只不过,郑晓阳和那霸我总是有些不放心啊,你是不是将所有军队的训练都抓起来?”
“叔叔,您这是要将我放在火上烤吗?”高远笑着敬了路鸿一杯酒,”我就算浑身是铁,又能打得几颗钉呢?再说了,您真如此做,岂不是让郑晓阳和那霸两人离心离德了,这两人权限内的事,小侄是不能插手的,再说了叔叔,你可是想做大事的人,身边如果仅有侄儿一人相帮,那又如何成得了事?”
路鸿微微点头,”你就是这点好,什么事都为我考虑得很周全,旁人听得这样的美差,只怕想都不会想就应了下来,你倒往外推了.”
“叔叔,蟹有蟹路,虾有虾道,那霸如何我不知道,那郑晓阳在我军营里住了这些天,我也细细观察了他,这也不是一个无用之人,虽然心思多了一些,但只要叔叔驾驭得当,此人还是能重用的.”高远小心翼翼地道.
路鸿大笑:”那霸比起郑晓阳,就单纯多了,是个直筒子脾气,郑晓阳正如你所说,心思多了一些,但这两人倒的确不是无能之辈,只不过与你一比,他们便显得不出挑了.也是,有你一个我就应当满足了,哪能苛求所有人都像你一般出色.”
“叔叔这是胳膊肘向弯,自家人夸自家人呢!”
“这一点上,我倒是看得很清楚的,郑晓阳和那霸那两队人必须整训,以前不知如何下手,现在好了,有了你这个模子,一切便好说了,高远,你现在可就成了我手里的鞭子,时不时我就要拿你去抽打他们二人了,从明年起,我给他们发全饷,但既然吃了全饷,那就得拿出当兵的模样,否则也不要怪我不客气.”路鸿眉毛一掀,倒是霸气显露无遗.
高远心中微微一动,路鸿以前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一门心思只要多弄些钱好给儿子铺平金光大道,以致于将扶风县的这几百兵弄得跟叫花子似的,但现在手里有了钱,再经自己一引导,倒是有些鸿图大志了.
“过年初五你就要去居里关驻防,换那霸回来,我会按三百人的饷钱给你的部队发饷的.”路鸿笑道,”不过我看你在队里的搞法,只怕自己会贴钱进去的.”
“我的钱,还不就是叔叔的钱,往里贴些,那是应有之意!”高远笑道:”叔叔那里,自然是只能按常规来发饷,不然郑晓阳和那霸又得眼红了,不过我得替叔叔打造出一支强军来,从我口袋里掏出来,他二人便无话可说,有本事,他们自己也可以这样干,是不是?”
路鸿用力的拍着高远的肩,”超儿有你这样的好兄弟,将来即便是我两眼一闭,也可以放心了.”
路夫人听得这话,不由嗔怪地道:”大过年的,这是说什么呢?快喝一口洒,洗洗这诲话.高远啊,明天啊,你路叔就要去给你说亲,叔母这里已经给你准备了八色礼物,我想你也是不懂这些的,张一和翠儿两个更是搞不明白,你家里定然是没有准备,是不是?”
高远不由大汗,”叔母,不就是定亲么,怎么还要准备八色礼物?”
路夫人与路鸿都是大笑,”果然如此,幸得我们早有准备,叶氏娘子家里没有男人,明天我会和你路叔一齐去,还有吴县令和吴夫人也去,我们呢,是作为你家里的长辈,作伐的却是吴县令夫妇了,说起来,你的婚事,居然由这扶风县的县令县尉两位大人一齐出马,倒也是头一份了.”
高远心花怒发,”这还不是托了叔叔叔母的福.”
第七十四章:婚约
大年初一最轰动扶风县城的事情,莫过于县令吴凯与县尉路鸿两人联袂一起拜访叶氏娘子家,叶氏在扶风也呆了十余年,虽然她们一家极其低调,一双儿女基本上不出门,但时间长了,左邻右坊的仍是有了太多的熟人,知道一点内情的羡慕叶氏娘子生了一个好女儿,竟然攀上了县尉大人的侄子高远,现在的高远可是扶风的红人,年前单骑出城,一口气儿连杀了十好几个东胡人,大长了扶风人的威风,听说现在县令大人也极其看重他,现在高远也是县令大人的座上客,高家这是要发达的前奏啊,叶氏娘子下手好快,从此以后,那是不愁吃喝,在扶风尽可以呼风唤雨了
众人都是艳羡叶氏娘子好手段,殊不知在头一日的大年夜之中,在叶氏家中,一张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被供在桌上,叶氏娘子带着叶菁儿和叶枫两人大礼参拜,却是泪眼婆娑
“菁儿,我们叶氏沦落至此,连祖宗的灵牌也不敢供着,过了今天,就整整十年了,当年你父亲逃亡之时,便有十年之约,十年来,他无音无讯,生死不知,他又做得是那等大事,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只怕他早已经不在了.”
“娘,爹爹一定还活着,他没事的!”叶菁儿低声哭泣道
“你爹那样心高气傲的人,如果不能成事,他宁可去死.”叶氏擦擦泪,站了起来,”菁儿,明日那路鸿就会上门来提亲,你已经打定主意要嫁给高远了么?”
“娘,高远对我很好,对我们家也很好!”叶菁儿低头道,”娘,您别想着我们是什么累世大家,世袭贵族,现在的我们,只怕连最普通的百姓也不如,能嫁给高大哥,也算是女儿有了一个好归宿,有了高远,我们在扶风也不会再受欺负,也会给枫儿创造一个很好的环境,也许,他将来会有大出息.”
“我知道高远是一个不错的人!”叶氏长叹了一口气,”我是当真想不到,我们叶氏的女儿竟然会嫁给一个平民出身的小小兵曹,而且还会以他为依靠.”
“娘,女儿说过了,忘了以前吧!现在我们就是扶风的一介平民.在旁人眼中,只怕是我们高攀了!”
叶氏惨笑起来,”罢了,罢了,就这样吧!你们姐弟俩先去睡吧.我想静一静.”
“娘,我陪着您一起守岁!”叶菁儿道
大年初一,吴凯夫妇,路鸿夫妇联袂而来,两人都知道这叶氏娘子来历很不一般,连蒙带猜之下,距离真相也差不了太远,对于二人而言,对方虽然破败沦落了,但原本的身份却也是让人高不可攀的,言谈之间,倒是对叶氏娘子给予了极大的尊重,这让叶氏得到了极大的安慰
双方都是有心结成这门亲事,所谓的提亲只不过是依照惯例应个景而已,双方言谈甚欢,三言两语之间,便已经定下了这门亲事,只等高远在居里关驻扎一年回来之后,便给双方完婚
事情到此,便算是尘埃落定,一直坐在一边的高远眼看着大事已定,总算是安下心来,偷眼去看一边的叶菁儿时,对方脸蛋通红,眉目含情,却也正在偷偷地看他
“既然如此,我们便告辞了!”充当媒人的吴凯大笑着站了起来,”今儿大年初一,我们便不再打扰了,今儿个还有不少同僚下属要来给我拜年,我可得早点赶回家去,不能让他们吃了闭门羹,高远,明儿个带上菁儿姑娘,可得去我哪儿作客,今天你是肯定要去老路家拜年的,我就不拉你了,哈哈哈,告辞,告辞.”
路鸿微微一笑,”既已定了婚,那便不须有太多的忌讳了,高远,带上菁儿来认认门,大年初五你就得走了,以后菁儿姑娘倒是可以多与你叔母多多走动一下.”
“是,吴大人,叔叔,侄儿午过便带着菁儿来给叔叔拜年.明儿个说不得得叼扰吴大人了.”高远站起来,向着二人行礼,一边的菁儿便也跟着站起来,敛裙向二人盈盈一拜
“好,好!”路鸿眉花眼笑
“明儿个我在家里等你,有好东西给你看!”吴凯神神秘秘地道,”不过好是不好,还得你来品评一番.”
二人大笑而去,叶氏娘子却有些惊讶于吴县令对高远的态度,路鸿那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吴凯作为县令,肯定高远来作伐,这其中肯定不仅仅是因为路鸿的关系
“高远,这吴县令似乎对你另眼相看啊!”她问道
“伯母,我与吴县令有些生意上的合作,如是而已!”高远笑答道
“娘,早前跟您说过,高大哥鼓捣出来的那个酒,方子给了吴县令.”
“哦,就这样白给他了?”作为曾经的大家,叶氏自然清楚这样的秘方所蕴含的价值
“当然不是白给,我和叔叔在他的生意之中占了一成的股份.”高远道,”每年都会有分红的.”
“对了,高大哥,刚刚吴县令神神秘秘所说的好东西是什么?”叶菁儿好奇地问道
“我又弄出了几个果酒的方子,一并给他了,这东西好,适合你们女儿家喝,吴大人这么说,想必已经弄出实物了,明儿咱们两人去他家拜年,便可看见了!”
“嗯!”叶菁儿连连点头
“高远,今儿个就在这边吃饭吧,有些事情,我也想与你好好谈谈.”叶氏道.看着叶菁儿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叶氏却是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当真是女大不中留,想着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很快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人了,心中不免有些伤感,自是有许多话要与高远说的
“是,伯母,那我叫翠儿过来做饭.”高远道
吴凯家的大师傅果然已经按照高远的方子弄出来了各色果酒,看着那五颜六色的酒液,叶菁儿瞪大了眼睛,”这是酒?”她疑惑地指着碗中的这些液体
“自然是的.”高远低下头,嗅了嗅酒香,”吴大人,你家的大师傅果然是高手,这味道纯正无比.”
“咳,这还不是你的方子好,就是这样,他们也烧坏了不少锅,总算是成功地掌握了秘诀.来来,菜已上桌,我们正好一齐来品一品.菁儿姑娘也尝一点,这种酒是专门为女子烧制的,你来尝尝,如果你说好,那就是真得好了!”吴凯笑道
“我才不喝,上一次在高远家吃了一些,便醉倒了,害得我被娘好一顿骂!”叶菁儿摇头道
“这酒不烈!”高远笑道:”你放心喝便是,再说了,你现在已经与我有了婚约,便算是喝得多了,伯母也不会再责骂于你.”
“说得是,说得是!”吴凯大笑
叶菁儿终于没能忍受那些颜色各异,晶莹透剔的美酒的诱惑,虽然每样只是浅浅地吃了一点,仍是吃得双郏通红,有些昏昏乎乎了.出得吴凯家的大门,给冷风一激,顿时便有些晕了
“菁儿,今儿还早,不若我带你去军营瞧瞧我的弟兄们好不好,让他们也认识一下他们的长官夫人?”看着摇摇晃晃的叶菁儿,高远笑道,”你这个模样回去,我还真怕伯母责骂,说来也是奇怪,我不怕叔叔,也不怕吴县令,连太守张守约我也能泰然处之,但在你娘面前,我总是有些胆战心惊,倒似作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叶菁儿却是吃得有些多了,看着高远,吃吃地笑道:”当然了,你偷走了她最宝贝的女儿,怎么能不胆战心惊.”
高远嘿嘿一笑,扶着叶菁儿上了马,自己一跃坐到了叶菁儿的身后,将她拥在怀里,一抖马缰,向着军营便行,边走边在叶菁儿耳边低声笑道:”那也是你让我偷,我才敢偷啊!”
叶菁儿却是没有听到高远这话了,靠在高远的胸膛之上,睫毛低垂,嘴角含笑,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当高远提缰跨马出现在军营前的时候,军营内外的所有人看着怀拥佳人缓缓而来的高远都是惊得呆住了.几百人缓缓聚拢,目不转睛地盯着马上的两人
高远一身新装,英俊潇洒,而怀里的叶菁儿披着昨日路夫人新送给她的白色大氂,粉脸微微含笑,眼睑微闭,便像是一个精致的瓷娃一般
“弟兄们,新年好啊!给大家拜年了!”高远在马上一拱手,笑道
高远这一声拜年,方将众人惊醒过来,在曹天成,孙晓,颜海波的带领之下,左手握拳,猛击右胸,”给兵曹拜年,兵曹新年好!”
几百人同声吆喝,这声势可就大了,熟睡之中的叶菁儿身子一颤,顿时给惊醒过来,美目一睁,眼前却是多了几百个身着军装的汉子,正满面笑容地看着她,而她自己,还正像一只小猫一般拱在高远怀里,不由大羞,但人在马上,却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干脆一个转头,将头埋在了高远的怀里,来一个眼不见为净了
几百个汉子的笑声却是更加响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