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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情缘之凡缘劫全文阅读

作者:润菇     仙侠情缘之凡缘劫txt下载     仙侠情缘之凡缘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五十九章 惩治恶奴

    清风深露沁心寒,烛火摇曳忆影双。

    温沅汐自亦安离开后,内心更是焦虑难安,一下遭受两重打击,不仅对骆墨珏心中另有所属而感到伤心和难以接受,更因温昊阳要娶东骊公主为妃而感到莫名其妙,甚为不解。一时之间整个人心乱如麻,亦不知该如何纾解,身边又无人可倾诉,唯有一人独坐窗边,想凭借冷风让自己头脑更为清醒一下,好理清如今的局面。

    晚间骆婶曾送了晚膳,见温沅汐坐在软塌上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也未有过多理会,将膳食放在桌上,为房内点燃几个烛台后便转身离去。

    而温沅汐在窗边呆坐直至深夜,夜间的风愈发冷冽,非但未将她吹得清醒,反而将她吹得头晕脑胀的。

    对着眼前的烛光,看着那流淌的烛泪,温沅汐只觉脑仁一阵阵的疼痛,窗间冷风吹入,她不禁打起了冷颤,瑟瑟发抖下只好用双手将自己环抱得更紧些。渐渐的,她眼中的烛光仿佛开了花般的光影错乱,四周的事物也都扭曲朦胧,她伸手向床案虚扶一把想要起身,却徒然倒在了软榻之上。

    勇毅候府的大门处,亦安在门匾之下不停地来回踱步,着急地望着远处,等待着骆墨珏的回归。而这一等便等了一个多时辰,他踱步累了便坐在了府门的石阶上,望着清冷的月色,不禁感叹道:“情之玄妙,真是难解呀!”

    远处传来一阵“达达”的马蹄声,亦安伸长了脖子望去,在夜色的笼罩中,他观望了许久,才一脸喜色地起身,慢跑过去相迎。

    “天色这么晚了,为何等在此?”骆墨珏翻身下马,将马缰交给了亦安,疑惑地问道。

    “是……汐儿姑娘……”

    亦安还未说完,骆墨珏便担忧地抓着他问道:“汐儿怎么了?”

    “相思成疾了。”亦安感叹道,“应该是太思念您了,今日都未曾进食,真是茶不思饭不想的……少爷……”拉着马缰,见骆墨珏已经奔入大门,亦安转头,身侧的白马直接对着他喷着鼻气,弄得他一脸唾沫,他甚为不满道:“连你都欺负我,可恶。”

    抱怨过后,亦安一脸无奈地拉着马匹经过正门向侧门慢慢走去。

    而骆墨珏健步如飞地赶到温沅汐的院落,行至门前,见房内依旧有烛光照亮,他先抬手轻叩房门,等待了一会儿,原想出声唤人,但又怕温沅汐已经入睡,从而惊扰到她。犹豫了一下便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轻柔地控制着门扇,还未将门关上,视线便望到昏倒在软榻上的温沅汐,骆墨珏一脸惊慌地跑了过去,将温沅汐扶入怀里,过热的体温不禁让他眉头紧蹙了起来,连忙为温沅汐把脉,不由担忧地叹息。

    骆墨珏伸手一揽,便将温沅汐抱入怀中,望着那潮红的脸颊,眼中满是疼惜之色。

    疾步将温沅汐放入内阁的床榻之上,为其盖好锦被后,骆墨珏坐在床沿一脸怜惜地摸了摸那滚烫的额头。转首间,眼中已是怒火中烧,猛地站起身走至门边,对外喊道:“来人。”

    “少爷,怎么了?”亦安刚走进院落,便听到骆墨珏的喊声,连忙跑了过来。

    “把府里的人都给我叫过来。”骆墨珏冷着脸,愤怒地说道。

    亦安心里不禁感到阵阵的不安感,他深知定是有大事发生,恭敬严肃地回了一句:“是。”

    亦安转身大步跑出了院落,不一会儿,整个勇毅侯府便灯火通明,人人自危。

    将一纸药方交给亦安,亦安略微侧目,望了望床榻上的温沅汐,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还未等骆墨珏开口,亦安便回道:“放心吧,少爷,我这就去。”

    骆墨珏点了点头,拿着巾帕在盆中浸湿,拧干后放在温沅汐的额头之上,侧手用手背摸了摸她的脸颊。

    耳闻院落的声响越来越大,骆墨珏的眉头皱得更深,眼底的虞色更浓。

    将床幔放下,骆墨珏直接起身走到了门边,望着院中几十仆人密密麻麻地站着,带头的是勇毅侯府中的老管家管叔,一脸的着急无奈,身后跟着府中有资历的一些老人,再之后是年龄偏小的侍女,院落最后则是侍卫和仆役们,各个都垂着头,心里都打着鼓点,皆是担忧之色。

    骆墨珏望了一眼房内,走出门后顺手将门关上。

    见骆墨珏走出来,管叔连忙上前问道:“小侯爷,可是有什么事?”

    骆墨珏扫视了一眼身后的众人,忙问道:“是谁负责照顾姑娘的?”

    管叔心下了然,扭头看向了身后的骆婶,而初闻骆墨珏的话后,骆婶和照顾温沅汐的侍女便心知不妙,心里都乱了方寸,出了一身的冷汗。

    “还不站出来。”管叔低头呵斥道。

    侍女惊慌地看了骆婶一眼,眼泪都急了出来,见骆婶慢慢地站了出去,她颤抖着腿,一下就跪了出去,一旁的侍女们皆望了望她,又不动声色地垂下了头。

    侍女擦了擦眼泪,连滚带爬地靠在了骆婶的身边,伸手就抓住骆婶的裤脚,骆婶一脸嫌弃地将她整个人拉了起来。

    “管叔,是不是我鲜少在府里,府里的规矩都成摆设了。”骆墨珏扫了两人一眼,侧首对着管叔冷言说道。

    “小侯爷教训的是,是我管教不力,日后定将好好地管束他们。”管叔连忙回道。

    “再过不久就是母亲的寿宴了。”骆墨珏轻声说道,“还有劳管叔好好操持。”

    “是,小侯爷的意思,我明白了。”管叔低头说道,“我定当好好安排。”

    “那就带他们下去吧!”骆墨珏说完,移步到骆婶和侍女的面前,用带有威慑性的目光扫视着两人。

    管叔抬首望了一下骆墨珏,一挥手,便将其余人都带离了别院,移至了侯府后院,让所有人整齐地站在院中,管叔站在前方,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等待着……

    “小侯爷,可是有什么吩咐?”骆婶见骆墨珏良久也未出声,便大着胆子询问着。

    “姑娘近日,可有不适?”骆墨珏淡淡地开口问道。

    骆婶微微抬首向房间望去,只见里面灯火通明,但却并未见到人影,她心里打鼓,也不敢确定温沅汐到底跟骆墨珏说了些什么,说了多少。思虑一番后,决定还是顺从骆墨珏的问话应对,不可自我乱了阵脚。

    “这……并未听姑娘说她有不适。”骆婶低着头,小心应对道,“不过,姑娘一向不喜我们在身边伺候,也不愿跟我们说些什么,我们也确实不得知。”

    骆墨珏点了点头:“她不喜你们伺候,所以你们就直接不伺候了?”

    “小侯爷,这话说的,我们真是冤枉。姑娘的吩咐我们也都是照做的,这听姑娘的话,还能成错了。”

    “骆婶,你是府里的老人,自我父辈起,你便在府里了。这外宅是由管叔打理的,我母亲一向不理会内宅之事,便也由你一手打理。我敬你这几十年为骆府,也算劳苦功高。对你往日一些不合规矩的事宜,皆睁一眼闭一只眼,不曾理会。但并不代表你就能代俎越庖,逾越本分,甚至失了本分。”

    “我……不清楚小侯爷的意思。”骆婶强自镇静地说道,“我从未苛待过姑娘,姑娘的吩咐皆有听从。我不清楚姑娘跟您说了些什么,但我自问做到了本分。”

    骆墨珏冷笑一声:“姑娘什么都未说,她如今高烧昏迷。她能说什么呢?还是骆婶知道她会说什么,不妨说与我听听。”

    骆婶抬首看着一脸冷漠的骆墨珏,心里开始发慌,一脸心虚地垂首说道:“我……我不知道。姑娘……她如何会高烧呢?”

    “我也很想知道。”骆墨珏冷言冷语地说道,抬眼望着一直浑身打颤的侍女,慢慢地走到她的身前。

    垂首的婢女在见到骆墨珏的黑靴后,略微抬头看了骆墨珏一眼,吓得摔倒在地,慌乱地说道:“我……我不知……道。我错了,小侯爷饶了我。”

    在看到骆婶愤怒的眼神后,忙又哭喊着,“我什么都不知道……”

    见地上的侍女已经吓得大哭了起来,骆墨珏侧首望了望房门,叹了一口气,说道:“未照顾好姑娘,算你们渎职。我会让管叔安排,骆婶可去闲处的庄子里安度晚年,她既是你的亲人,便跟你一块过去孝敬你。”

    骆墨珏一说完,便直接迈步向房门走去。

    “小侯爷…….”骆婶惊慌失措,想上前拉住骆墨珏求情,可身旁却多出一只手拦下了她,眼见骆墨珏走进房间,关上了房门。

    “骆婶,还是去收拾一下。”亦安冷漠道,“管叔会安排好,天一亮便送你们去庄上。”

    “不是……我……”骆婶望着房内,大喊道,“小侯爷,您听我解释……嗯……”

    骆婶话还未说完,便被亦安用手巾堵住了嘴,而这时管叔带着几个人再度走进院落,管叔一挥手,身后几人便将骆婶和瘫在地上哭泣得侍女架起抬出了别院。

    管叔叹着气,望着房内烛影,亦安走过去拍了拍管叔的肩膀,交代道:“日后,姑娘的事情,还是需要谨慎处理。这姑娘在少爷心里可紧着呢!”

    管叔了然地点了点头:“行了,我了解了。会再细细挑选几个人过来伺候。”

    “管叔,夫人什么时候回来?”亦安趁机问道。

    “正要和少爷说呢,夫人已经从庵里启程,预计明日就到府了。”管叔略微摇首说道,“哎,我去安排事情了,你记得把夫人的事跟少爷说说吧!”

六十章 冷暖交替

    当夜,被扔回房间的骆婶一直哭闹着要见骆墨珏,而管叔却冷漠地让她自行收拾行囊,骆婶见状便破口大骂,先是骂管叔不顾情谊,后又哭诉老侯爷去得早,回忆自己的劳苦功高,最后更是痛骂温沅汐,各种污秽之语不绝于耳,管叔无奈之下便命人将骆婶捆绑住,堵住嘴扔到了床上。随后便命令两个仆从在房外看守,又寻了一个侍女帮骆婶将行李都收拾妥当,直接丢入了准备好的马车里。

    而亦安在膳房对着好几个药炉不停地扇风,弄得满脸黑灰,连连哀叹自己命苦。

    湘潮阁内,骆墨珏一脸担忧地照顾着温沅汐,不停地为她更换额头上的湿巾,期盼能降低她愈发高炙的热度。随着时间的流逝,温沅汐的热度却更是连连攀高,望着她满脸潮红,骆墨珏更是急的红了眼眶,心疼之极,握着温沅汐的手一心想替她受过。

    “少爷,快,快,药好了。”亦安端着药碗急忙地冲了进来。

    骆墨珏闻声后立马将温沅汐扶起身,落坐在床头,让温沅汐靠在自己的身上,伸手确认过药碗的温度正好后,便舀起一匙汤药,送到温沅汐嘴边,轻声唤道:“汐儿,汐儿,你乖,要听话,来,张嘴,把药喝了。”

    而原本还能听到骆墨珏呼唤,微微张嘴的温沅汐,在听到最后的“药”字后,牙关反而咬得更紧,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一脸抗拒地微微摇首。

    “汐儿乖,就喝一口。”骆墨珏轻哄着。

    而靠在他身上的温沅汐依旧紧闭牙关,丝毫不松口,脸上的神情更为痛苦。

    “少爷,要不强灌?”亦安在一旁着急地说道,“看姑娘这都有些烧糊涂了,您这么哄也不顶事,用灌的要好。”

    骆墨珏一脸为难,又探了探温沅汐的牙关,见依旧未动,开始犹豫起来。

    “少爷,先给姑娘把烧退了才行。”亦安继续劝说道,“再烧下去,万一把姑娘的脑袋烧……”

    骆墨珏抬眼瞪着亦安,亦安立马一手拍嘴,对着骆墨珏赔笑着,又端着药碗冲着温沅汐示意了一下,也是一脸的担忧。

    将勺子扔进亦安的手里,骆墨珏侧身让温沅汐整个靠在自己身上,一手接过药碗,一手捏着温沅汐的脸颊,一脸痛楚地用力将温沅汐的牙关捏开,将药慢慢地倒入她口中,可刚倒下去一点,温沅汐就难受地挣扎,猛地将药都吐了出来,阵阵咳嗽中还连带着呕吐出一些酸水,弄了骆墨珏一身,随后更是连连呕吐了起来,弄污了床边。

    骆墨珏惊乱之下,将整个药碗摔散在地,扶着温沅汐,心疼地拍扶,见她难受地咳嗽,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心里不停地责怪着自己。

    而亦安则是一脸懵怔地看着满地药汁和浑身脏乱的骆墨珏。

    “真的是……”亦安忍不住感叹道,“没想到,姑娘对药还真是打心眼里抗拒,都烧成这样了,还能把药都吐出来。”

    “快去打盆热水。”骆墨珏着急地喊道,见温沅汐不再咳嗽,小心将她放平在床上,用袖口将她嘴边的溢物擦拭干净,“倒杯……”

    扭头见屋内无人,他立马跑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见温沅汐下意识地抗拒所喂之物,只好先将她起皱泛白的嘴唇湿润了一番,不住地轻声哄着,半天才喂下一口温水。

    见温沅汐喝完水后,仍是一脸痛苦的神情,骆墨珏心疼地摇了摇头,一边摸着她的额际,一边无奈地问道:“果真如你所言,能喝下药的就不是你了。为何就如此怕苦呢?”

    亦安亲自端着一盆热水过来,身后跟着几个婆子侍女皆拿着打扫用具。

    “快,你们都去把内阁收拾妥当。”将热水放入架上,亦安连忙指挥着。

    婆子侍女们一接到指令,立马走进内阁里,见到骆墨珏半跪于床边后,随即弯身垂首,连眼底都不敢抬,连忙清理着床边周围的污秽之物。

    “少爷。”亦安见骆墨珏起身坐在床边,心细地擦拭着温沅汐的脸颊,出声唤道,“您先去换身衣裳,您这样自己不舒服,等再久些,也会熏着姑娘的。”

    骆墨珏闻言扫视了一下自己,伸手又摸了摸温沅汐额头,略微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下,随即起身离开床边,在众人闪躲之下走到亦安的身旁。

    “让她们快点整理好。”骆墨珏轻声交代道,“你帮我照看一下,我很快回来。”

    亦安恭敬地点头:“放心吧,少爷,您快去快回。”

    见骆墨珏离开,亦安继续指挥着:“先把垫子都扔出去,用清水多擦拭几遍,擦干净了。”

    骆墨珏回到自己房间,迅速换好一身衣裳,再出门却未去湘潮阁,而是飞身赶往西边的一处院落。

    骆墨珏几度飞跃,踩踏着树木叶尖,直至落到一处满布花草灌木,只余一条狭窄的石子路的院落。骆墨珏急步穿过石子路,一把推开阁楼镂空门扇,进入昏暗的室内,准确走到一排木柜前,从木柜中间抽出一个楠木长盒,盒子一到手,骆墨珏着急地离开房间,一出门脚下随即借力向湘潮阁跃去。

    风吹叶落,敞开的大门随风摇了摇,不断发出“吱吱”的响声。管叔带着仆人提着灯笼巡视而过,听到响声,特意走进来视察,见房门大敞,管叔猛地皱起眉头,一脸惊慌地询问:“可是有人闯入?”

    “方才,好似小侯爷从这里出去过。”仆人连忙作答。

    管叔心下了然,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从仆人手中接过灯笼,进入房内,扫视了一遍,见并未有被损坏的迹象,才放心走了出来。仆人见管叔出来,立马上前将房门拉上。管叔拎着灯笼率先走上了石子路,心里暗叹道:看来这女子对小侯爷的影响颇深,不知是福还是祸呢?

    温沅汐昏昏沉沉之中,只觉浑身难受的厉害,耳边好似一直有人在呼唤她,却又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她觉得身子很软很软,又好像一直在往下沉,总觉得有人一直在拉着她,她想握紧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握不到。脑中是一阵阵的疼痛袭来,很是灼热,模模糊糊之间好似能看到一些奇怪的图案,但当她想去努力看清图案之时,又感觉身子很累很疲倦,她便会无止境地下坠。

    骆墨珏拿着木盒回到温沅汐的房间,见一切都收拾妥当,对亦安交代道:“亦安,你守在门口,我未传唤的话,不许任何人进来。”

    亦安扫了骆墨珏手中的木盒一眼,立马点头,将湿掉的巾帕搭在水盆上,转身走出房门,连忙将房门带上,尽责地守护在房外。

    骆墨珏放轻步伐慢慢地走到床沿,眼见温沅汐脸上的潮红更甚,心下微叹,握着木盒的手不禁紧了紧。下定决心后便坐在床边,将木盒放在床沿,打开后取出里面的棉布包,将系带一扯,无数银针按照粗细整齐地排列着,在烛光下闪着亮光。

    将温沅汐扶起身,先是靠在自己身上,骆墨珏又摸了摸她的额头,不仅手中的温度吓人,就连身上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那灼人的热度。骆墨珏轻叹后,附在温沅汐的耳边轻声唤道:“汐儿,汐儿,哎……不能再让你这么烧下去了,你又不肯乖乖喝药……你我既已认定,我便不拘泥那些俗礼了。”

    从身后环住温沅汐,骆墨珏侧首犹豫了一番,伸手便握住温沅汐腰间的衣带,轻轻一扯,便将衣带整个取掉,双手放在温沅汐的两肩,将温沅汐的上身扶正,手指微动,按在温沅汐的衣领上缓缓向下一拉,温沅汐颈脖上的红带让骆墨珏脸色一红,将衣服脱至肩胛骨下,骆墨珏立马起身,将温沅汐背部朝上地平放于床上,让她面容朝向床壁。拿起锦被将她的下身盖好后,连忙从包里抽出一根毫针,准确地扎入背颈上的大椎穴中,拉直温沅汐的手臂,在合谷、曲池、外关等穴位之上依次扎入银针。

    手指犹豫地取出一枚锋针,骆墨珏捏着温沅汐的一根手指,眼底包含不舍,但感受到手指传来的热度,便立刻收敛心神,沉心静气地将针往温沅汐的手指上一扎,顿时鲜血涌出针孔,接连扎破了三个手指,见指尖皆是鲜血直流,骆墨珏心疼地闭了闭眼,快速将锋针扔到一旁,捏着几个扎破的手指,犹豫了许久后,方心一沉皱着眉头用力地挤压着……

    见双手都沾染了不少血迹,骆墨珏有些慌乱地从怀中拿出一方巾帕,小心翼翼地将手指上的血迹吸拭干净,又掏出一个白色瓷瓶将几个针孔都涂抹上药膏。

    骆墨珏温柔细致地检查着几个指尖,确保针孔都已经不再出血和覆盖上了药膏,依依不舍地用脸颊轻抚过温沅汐的手背后,轻柔包裹住,心疼地望着温沅汐。

    等待了一会儿,在确定温沅汐的热度有所下降后,骆墨珏方松了一口气,将几个穴位的银针拔出后,为温沅汐将衣物穿戴好,再度为其诊脉。

    热度虽不算高,但也并未消散,骆墨珏只好继续用冷帕帮温沅汐覆着额头,用湿巾帮温沅汐擦拭着他能见到的肌肤,期间更是不断地自责道:“汐儿,都怪我,没能好好照顾你。”

    恍惚之中,温沅汐握紧了骆墨珏的手,轻微地摇了摇头,随后又沉沉地睡去。

    骆墨珏见状更是满心愧疚,紧紧握着温沅汐的柔荑,眼中尽是怜惜之色。

六十一章 救星回归

    秋风萧瑟,落叶纷飞,满池碧波,波纹荡漾。

    晨曦刚露,一辆马车便停在东骊国都城门口外,车夫着急地等待着,时不时与探出脑袋的妇人说上几句。

    过了两刻,城门才缓缓开启,车夫见状,立马驱车上前,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握着令牌给开门的守卫看,守卫一见,连忙唤了好几个同僚,七手八脚地将城门快速打开,恭敬地望着马车缓慢地驶入城门。

    马车行驶在清冷的街道之上,偶有几个买早点的小贩站在街边,准备迎接一天生意的开始,见有马车驶过,皆有些好奇地望上几眼。

    马车一路急速行驶,最终停在了勇毅候门前,车夫停稳马车后,利落跳下车,一路小跑着去敲打着厚重的朱门。

    门内的仆人揉着惺忪的睡眼大喊道:“来了,来了,别敲了。”随后小声嘟囔着,“这一大早的,谁呀?昨夜小侯爷训话,这才刚睡下,哎……”

    将门栓取下,刚打开一扇门,在看清来人后,仆人立马醒神,将整个门打开,颤抖地喊道:“明婶,夫人。您……您回来了。”

    “你怎么了?见到我这般惊讶?”一身朴素白衣,外罩绒毛披风,苏沐楹巧颜明眸莞尔一笑,随即柔声问道。

    “是呀?为何这般磨蹭?”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一手扶着女子,开口指责道,“老管头呢?他没告知你们迎接吗?”

    “这……并未接到管叔的交代,昨夜府上出了些事……”仆人为难地说道。

    “何事?”苏沐楹拍了拍妇人的手,看了妇人一眼,示意她和气些,转而迈进府门问道。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好似是小侯爷带回来的姑娘出了事。”仆人挠了挠头,继续说道,“那个……骆婶今早要被送走了,昨夜还哭闹来着……”

    苏沐楹与妇人相视一望,加快了步伐向府内走去,妇人转头交代道:“你帮老李卸下物件。”

    仆人接到命令,立马跟着车夫老李忙活了起来。

    “少爷带了姑娘回来?”妇人一边走,一边问道,“来信也没说过这事呀?会是谁呢?”

    “能让他带回来的姑娘,这世间怕也只有一位了。”苏沐楹轻柔一笑,“这孩子,也不在信里说一下,早知道就不去庵里了。”

    “是那位?”妇人眼睛一亮,“这是要带回来给你过眼的,你盼了好久了,这下如愿了。”

    “他早就认定的,还何需我过眼,就想见见那孩子罢了。”

    “那……说是昨夜出事了,不知道是何事呢?”妇人一脸担忧地问道。

    “这既是扯上了骆婶,估摸也就那回事了。”苏沐楹深叹一口气,忧思地说道,“怕是那孩子受了不少气,真不该去庵里的。”

    “那也不怨你呀,都怪少爷,一不言明,二招惹了骊姬公主,这日日来府里闹,怎么受得了,只好去庵里避避。”妇人委屈地说道。

    “对,就怪他,等下好好跟他算算账。”苏沐楹笑道,“那我们快去。”

    两人刚转过大堂,便见管叔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夫人,抱歉,没能及时通知下面的人。也没想到您这一早就赶回来了。”

    “夫人一接到少爷回来的消息,就想回来了,奈何庵里有经会,所以耽误了几日。一启程,就让老李快马加鞭,昨夜更是连夜赶得路,所以这才一早到的。”妇人开口说道。

    “珏儿带回来的姑娘怎么样?”苏沐楹急切地问道,“可是有事?”

    “许是得了风寒,少爷昨夜便医治过了。”管叔应道,“可姑娘喝不进药,还吐了少爷一身,如今少爷还守着呢,其它情况老奴也就不清楚了。”

    “听说这孩子喝不得药汤,甚是有趣。”苏沐楹笑了笑,“走,我们去看看。”

    “姑娘在南苑。”管叔说道。

    苏沐楹点了点头,拉着妇人便向南苑走去。

    刚走至院门,便见倚在廊边,阖眼钓鱼的亦安,两人轻步移至亦安的身边,见亦安依旧毫无察觉,都无声地笑了笑。

    妇人伸指一推,亦安立马惊醒,喊道:“少爷说了,谁都不能进去。”

    苏沐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亦安来回望了两人许久,方醒神喊道:“夫人,您回来了。啊……管叔让我跟少爷说的,我给忘了。”

    “你呀?总是这么不着调。”妇人戳着亦安的脑门,责怪着。

    “老姨母,你别老戳我。”亦安不满地抱怨着。

    “都在里面?”苏沐楹轻声问道。

    亦安立马点头,精神一振地说道:“少爷从昨夜守到如今,都不曾出过房内。”

    “这……孤男寡女的,不像少爷的作风呀?”妇人皱眉说道。

    “还有更不像的,少爷总是趁姑娘熟睡偷香来着,都被我撞见好几次了。”亦安兴奋地说道。

    苏沐楹听完,轻声咳了一下,亦安立马恭敬地低头,苏沐楹轻声道:“这种事万不可跟旁人说了。”

    亦安连忙点头保证,苏沐楹却再度开口道:“晚些时间,你记得过来,单独说与我们听听。”

    亦安忍着笑,摸了摸鼻头。

    苏沐楹拍了拍亦安的肩膀,随后走至门边,抬手敲了敲门,良久都未有回应,又看了身后的亦安和明婶一眼,犹豫了一番,便推门而入。

    一直悉心观察温沅汐病情变化的骆墨珏,见温沅汐的温度又有上升的趋势,正准备再度施针时,听到了敲门声,他无心理会,着急地看着温沅汐,谁知门突然被推开,他心情不佳地喊道:“给我出去。亦安,不是让你好好守门的?”

    “秋干物躁,你可需要一剂下火药。”苏沐楹悠悠出声说道。

    “娘?”骆墨珏转头看到女子,惊讶地喊道,“您……怎么来了?不是,您何时回来的?”

    “刚到的。”苏沐楹快步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温沅汐,抬手按在脉上,问道:“一直烧到如今?”

    “并未,昨夜施针帮她退下几回,刚刚才又烧起来了。”骆墨珏一脸的担忧。

    “果真喝不进汤药?”

    “怎么喂都不行。”骆墨珏无奈道,“就连灌也都全数吐出来了。”

    苏沐楹慢慢坐在床沿,仔细端详着温沅汐,摸了摸因发烧而湿润的发丝,交代道:“叫人拿一坛烈酒来,再备些热水。”

    骆墨珏立马对门外的亦安喊道,但亦安却老早听到了苏沐楹的话,一溜烟地跑去安排了。

    骆墨珏回到床边,看着苏沐楹用手指梳理着女子的秀发,笑了笑:“您回来了,我就放心了。”

    苏沐楹抬首看着他,也笑了起来,站起身,拉起骆墨珏的手拍了拍,问道:“事情处理的如何?”

    “还在想对策。”骆墨珏歉意说道,“不过她不会再来府里闹了,让您受累了。”

    “那倒无妨,你这不是带了人回来赔罪了。”

    骆墨珏看着温沅汐,略有些羞涩地颔首。

    亦安和明婶一人抱着一坛酒和一盆水走了进来,在苏沐楹的示意下放在床边,亦安放下后,立马走了出去,明婶倒是站在床边,对着床上的温沅汐一通打量。

    苏沐楹望了望骆墨珏,揶揄地说道:“你要留下帮忙吗?”

    骆墨珏一愣,回望着苏沐楹,苏沐楹为难地说道:“要用烈酒擦拭全身的,你……”

    “我……我这就去制作药丸。”骆墨珏尴尬说道。

    “我以为……你都不需要了呢?听亦安……”

    “母亲。”骆墨珏瞄了一旁的明婶一眼,窘迫地说道,“您别听亦安乱说,她拜托给您了。”

    “去吧!”苏沐楹笑道,轻轻挥手。

    骆墨珏又望了温沅汐一眼,一脸不好意思地离开,苏沐楹与明婶相识而笑。

    见门被带上,苏沐楹立马说道:“来,帮忙将她衣服除了,这再烧下去可不行。”

    苏沐楹一边动手解开温沅汐的衣带,一边对明婶嘱咐道:“你轻点,可别弄伤她了。”

    “我虽做惯粗活,手脚粗糙了些,还不至于弄伤她。”明婶不满道,“人家现在可还不是你们家的,这就心疼上了。”

    “珏儿认定的,那就已经是自家的。”苏沐楹看着温沅汐满意一笑,“你看,这长得真好。珏儿眼光还真是不错。”

    “那自是随她爹呗。”明婶哼了一声,“要不然他爹也不会抢了你。”

    苏沐楹望着明婶,轻叹了一下,推了推明婶,说道:“去把酒倒出来,端过来!”

    两人一说一唱地为温沅汐用酒擦身去热,过后苏沐楹手持银针再次扎入温沅汐身上的几处大穴,抬起温沅汐的手掌时,看到指尖的针孔,细细观察后才发现只有三个针孔,叹气道:“这是有人心疼的难以下针了,也难为他了。人人都说医者医人不自医,却不知道最难的本就不是医自己,而是医心上的人,哎……”

    拿起棱针,将其余七指再度刺破,慢慢地挤出了许多血后,又以毫针刺入,将十指皆插有银针的手放好,苏沐楹再次为温沅汐诊脉,眉头紧蹙了起来。

    “怎么了?”明婶问道,“可有不妥?”

    收回手,苏沐楹说道:“风寒还好。就是这体质过于寒性,看来这几年,珏儿的调理并不显著。哎……怕日后会有大麻烦。”

    苏沐楹再度拿起毫针,准确地扎入关元穴和三阴交穴,对着明婶交代道:“你等下去多备些艾叶草回来,她的身体真的要好好调离方可。”

    “好,我记下了。”明婶一脸担忧地问道,“可是会影响延绵子嗣?”

    “如今定论尚早,还需观察。”苏沐楹淡然道,“先调理为重。”

    苏沐楹再度为温沅汐把脉,眸光温柔地望着温沅汐。

六十二章 医道不易

    初曦的朝阳慢慢移动,直至暖阳高挂于顶,洒下一地金银明光。

    骆墨珏身处炼药房,将熬制成泥的驱寒药慢慢制成药丸,一粒粒地放入丹盒之中。制好一盒,便会起身遥望一下南苑,满目担忧之色,也曾派人过去询问医治情况,却皆以“未醒”为答复。连连派人询问了数次后,明婶气势汹汹地过来警告他:“少爷还是安心制药吧!这般打扰夫人,又如何能专心医治呢?醒了自然会告知于你。”

    听着明婶不满地责备之词,骆墨珏顿感惭愧,但敌不过内心着急担忧,却又不敢再派人过去询问,眼见都过了好几个时辰,依旧未有温沅汐苏醒的消息,他更是百爪挠心,坐立不安。

    而此时的南苑,温沅汐在明婶搀扶下缓缓坐起身,明婶贴心地将枕头垫在她身后,又为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一旁的苏沐楹含笑看着一脸茫然的温沅汐,随即坐在床沿,再度为她诊脉,又伸手抚摸着她的额头,柔声问道:“可还有何处感到特别不适?头晕或头痛吗?”

    温沅汐疑惑地望着身边和蔼的两人,思索了一番,刚开口说了一个“我……”,便不住地咳起来,喉咙干涩疼痛地让她皱起了眉头。

    “明婶,快去倒杯温水,再把研制好的枇杷秋梨膏拿来。”苏沐楹伸手轻抚温沅汐的后背,安慰道,“先别急的说话,你高热刚退下,喉咙会很干燥疼痛的,等会多喝点温水润润就好。”

    接过明婶递来的小碗,用汤勺搅着浓稠的汁液,温沅汐见状不禁皱起了眉头,苏沐楹却微微一笑,安抚道:“别怕,这不是药。主要是用雪花梨和枇杷果制作的、就加了一些不苦的药材,里面加了很多的蜂蜜和糖浆,一点都不苦,很甜的。来,你试试。”

    舀起一勺递到温沅汐的嘴边,温沅汐半信半疑地张开小口含了一点,入口有略微的冰凉感,浓厚的甜味在口中慢慢扩散,温沅汐舔着嘴唇,点了点头。

    “来,多吃些,喉咙就不疼了。”苏沐楹又舀了一勺喂入温沅汐的口中,明婶见状,立马将温水递到她嘴边,说道,“快喝口温水,这膏过于浓稠,用水送送。”

    温沅汐有些不好意思地想从明婶手中接过水杯,指尖在触碰水杯之际,却有一阵痛疼袭来,苏沐楹忙握住她的手,叮嘱道,“就让她喂着,刚给你做了刺血疗法,手指这两日都会有些刺痛感,很快就好了。”

    “刺血疗法?”温沅汐望着手指不解地问道,说完惊觉自己喉咙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疼痛,又很惊奇地摸着喉咙。

    苏沐楹笑了笑,拿过明婶手中的水杯喂温沅汐喝下半杯水后解释道:“你一直高热不退,又无法进药。无奈之下只好放血为你泄热,十指为十宣穴,对其针灸和放血能有效退热。不过这十指也连心,不免要疼痛一些,你且忍忍,多涂些药膏,很快便没事了。”

    温沅汐听完很是疑惑地看着指尖的明显针孔,倒也不觉得有多疼,心里却为医术感到无比惊奇。随后想起什么,连忙问道:“呃……不知你们是?”

    “我姓苏,名沐楹,你唤我苏姨或沐楹姨都可,这位是明婶,从小照顾我大的。”苏沐楹含笑介绍道。

    “苏姨,明婶。”温沅汐乖巧地说道,“我闺名沅汐,你们可唤我‘汐儿’。”对于两人温沅汐莫名有很亲切的感觉,尤其是在异国他乡,从原本被处处针对,到如今有两人如此对她,不免让她心存感激,自然而然地将两人归为可交心之人。

    “汐儿。”苏沐楹立马唤道,一脸笑意吟吟。

    “汐儿?”门口骆墨珏惊慌地喊道,温沅汐闻声立马坐直了身子,侧身望向门边,看见骆墨珏,随即喜上眉梢,长久的思念感瞬间充斥于心间,连忙开口轻唤道:“墨珏哥哥,墨珏哥哥。”

    骆墨珏直接跑到床边,双手扶着温沅汐的双肩,将她左右检查了一番,伸手覆上她的额间,顿时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连忙追问道:“可还有特别不适之处?头晕吗?头疼不疼?”

    温沅汐略微摇了摇头,侧首望着骆墨珏身后的苏沐楹,见对方一副无言望天的无奈模样,心里总感觉怪怪的。

    “真的没有特别不适的地方?”骆墨珏握住温沅汐的手,便想诊脉,可手指还未碰到,就被苏沐楹狠狠地拍打了一下,骆墨珏不解地望向苏沐楹,顿时尴尬而咳。

    “秋梨枇杷膏,你要不要也喝口。”苏沐楹端着小碗,打趣地望着骆墨珏,“常言道,有妻便忘娘。我原是不信的,如今倒有些戚戚焉了。”

    “母亲?”骆墨珏无奈地小声喊道。

    “啊?”温沅汐惊讶地望着苏沐楹,扯着骆墨珏的衣袖,难以置信地问道,“不是,这,苏姨是你娘呀?”

    苏沐楹微微一笑,握着温沅汐的手,柔声说道:“对,我是她娘。汐儿,若他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

    “娘?”骆墨珏忍不住哀叹道。

    温沅汐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心底有些不安地扯着骆墨珏的衣袖,挪了一下身子悄悄躲在了骆墨珏的身后。

    骆墨珏感觉到温沅汐的紧张,连忙握着她的手想安抚一番,温沅汐却不由地皱起眉头。

    苏沐楹见状出声提醒道:“小心点,你弄痛她了。”

    骆墨珏急忙低头望了温沅汐一眼,随即拿起她的手检查了起来,见十指皆有明显的针孔,不禁心疼地皱起了眉头。

    心疼过后,又是一脸羞愧地望向苏沐楹。

    苏沐楹淡淡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医道不易,仍需努力。”

    骆墨珏略微颔首,神情肃穆之极。

    “好了,夫人也忙碌许久了,我们去吃些东西,歇息会儿。”明婶连忙扶起苏沐楹,对着她使了使眼色,“这就先交给少爷照看了。”

    “是有些倦了。”苏沐楹莞尔一笑,望着温沅汐说道,“等下让膳房给你送些粥水过来,你喝完再好好休息。”

    起身后再度拍了拍骆墨珏的肩膀:“好好照顾。”

    骆墨珏揉了揉温沅汐的手背,在温沅汐愣愣的神情中急忙站起身,转身送苏沐楹和明婶走出房间,苏沐楹见骆墨珏仍旧一副失落的神情,忙宽慰道:“人之常情罢了,也无需过于介怀,是人总有跨不去的坎,不必自责。”

    “谨遵母亲教诲。”骆墨珏恭敬施礼。

    “去吧!”苏沐楹含笑叮嘱道,“记得让她服药。等空闲了,我与你好好研究一番医治她体寒的方法。”

    “谢母亲。”骆墨珏满目愁思,一脸动容地感激道。

    温沅汐侧身,偷偷伸长了脖子,看骆墨珏送苏沐楹两人离开后,仍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返身端坐于床上,望着手指上的针洞,略微皱眉,脑中不断回忆着跟苏沐楹短暂地对话与相处,内心不免感到忐忑和不安。

    “汐儿?”骆墨珏快步走至床沿落坐,见温沅汐依旧神游太虚,颇为无奈地唤道。

    抬首看着骆墨珏清晰的面容,温沅汐连忙抓着他问道:“苏姨真的是你的母亲?那……她就是医仙,所以是她医治我的……我刚刚是不是表现的很失礼?我有没有说错话,我不知道她是你母亲,刚刚好像说话不是很恭敬,她会不会恼怒我,她是不是很不喜欢我呀?”

    骆墨珏倒未理会温沅汐的一通疑问,而是小心地将温沅汐的手从袖子上轻柔地拉下来,生怕弄痛她的指尖,见针孔依旧有些泛红微肿,便从怀中拿出药膏再度帮她涂抹了一遍。

    “墨珏哥哥,你先别弄这个了?”温沅汐着急地问道,“你先回答我,她是不是很不喜欢我呀?”

    “别动。”骆墨珏怜惜喊道,轻轻吹了吹手指,方握紧她的手背说道,“放心,她很喜欢你。”

    “骗人?”温沅汐有些难过和委屈地说道,“她们都不喜欢我。”

    骆墨珏伸手摸了摸温沅汐的脑袋,见她失落的神情,顿感自责和心疼,轻声安抚道:“是我不好,没能好好照顾你。让你受委屈了,汐儿,对不起,你会怪我吗?”

    温沅汐看了他一会,微微摇了摇头,随即追问道:“我听亦安说,你母亲去庵堂了,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晨回来的。”骆墨珏拨弄着温沅汐鬓角的发丝,感叹道,“幸好她回来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我原以为你是清醒时怕苦而不愿吃药,没料到病中昏迷的你,更是滴药不进,强行喂一口药居然能吐得到处都是。”

    温沅汐惊慌地问道:“不是吧?我吐得到处都是,那……她们都看到了,我不会弄脏她们了吧?”随即一脸窘迫地喊道,“居然这么丢人……啊……怎么会这样?她们是不是很嫌弃我?”

    “放心,你吐的时候她们还没回来。”骆墨珏轻笑安抚道。

    温沅汐闻言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庆幸道:“幸好,幸好。没被她们见到那般失礼的模样。”

    灵光一闪,温沅汐猛地扭头望向骆墨珏,一脸尴尬地盯着他良久,遂认命地问道:“那……是谁照顾我的?你吗?”

    骆墨珏抿唇点了点头。

    温沅汐眼泛泪花,转身面向床壁,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六十三章 难以医治

    骆墨珏垂首笑了笑,随即握紧温沅汐的手臂,逼她正视自己,心疼且柔声地说道:“你吐得很是辛苦,我望着很是心疼。”

    “墨珏哥哥。”温沅汐心中如有积雪融化,泛起层层涟漪,望着骆墨珏自责的面容,轻声唤道。

    “答应我,以后都不许生病了。”骆墨珏一脸认真地说道,心里却暗议着:因你是我此生唯一无法用心医治的人。

    “嗯,我本人决不允许自己再生病了。”温沅汐俏皮而言,随即又拉着骆墨珏追问道,“你母亲是不是对我很有意见呀?”

    “怎么会,我都说她很喜欢你了。”

    “她肯定不喜欢我,要不然也不会知道我要来,反而去庵堂了。”温沅汐不安地说道,心里更为忧郁:如若墨珏哥哥的父亲真是死于东骊和西涧的战争中,我身为西涧的公主,怎么算都与他有笔血债。怕是墨珏哥哥他,就算能接受我是西涧人,也断不会接受我是西涧的皇族吧!

    见温沅汐面色愁苦,骆墨珏笑了笑,宽慰道:“又胡思乱想了,母亲去庵堂是为了避祸,不是因为你。我本就未告诉她要带你回来,她根本不知道你要来。是我的错,倘若我告诉她你要来,她一定会留在府里,好好照顾你的,你也不会这般受委屈了。原想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演变成这样。”

    “避祸?”温沅汐不解地问道。

    “嗯……东骊的骊姬公主,偶尔会来府上探望。近日她心绪不佳,多会来府上寻事,母亲不堪受扰,才想着去庵堂避避。”

    “骊姬公主?”温沅汐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问道:“她是否要去西涧和亲?”

    骆墨珏疑虑地望着温沅汐,随后了然道:“亦安跟你说的。”

    “你不愿让她去西涧和亲?”温沅汐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不愿。”骆墨珏忧愁地说道,“她也不愿意。”

    温沅汐望着骆墨珏愁苦的模样,心中一疼,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起骆婶的那番言论,无奈苦笑,心底刚融化成水的积雪瞬时凝结成冰,心底不禁自嘲道:“是我太过贪心了吗?”

    “墨珏哥哥,我累了。”温沅汐柔声说完,自顾自地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眸,心绪更为凌乱。

    骆墨珏一头雾水地看着温沅汐,不明所以地为她将锦被盖好,坐在床沿良久,才想起温沅汐未服药,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从丹盒中取出了两颗药丸,返身走回床沿,小声唤道:“汐儿,先把丸药吃了再睡。”

    温沅汐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骆墨珏,低声说道:“如若你未曾这般温柔待我,我是否就不会沦陷至此。”

    骆墨珏刚皱起眉头,正想询问明白,却见温沅汐坐起身,从他手中拿过药丸,就着水吞了下去。将杯放回他手中,温沅汐再度躺回床上,这次面朝床壁,留给骆墨珏一个后背,点点泪花从眼角滑落。

    骆墨珏握着水杯,更加迷惘,思索了良久,也不知道错在何处。随即掐指算起了日子,方捶手自觉了然明白,心里盘算着要尽快与母亲商谈温沅汐体寒之症的医治之法。

    不过思虑过后,见温沅汐身体已经没甚大碍,而自己连日来奔波,加之两日未眠,倦意瞬间袭来。再次为温沅汐将锦被掖好,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后,骆墨珏起身坐到床尾,背靠着床架,双手环胸,贪恋地望着温沅汐的睡姿良久,才缓缓闭眼。

    温沅汐侧身躺着,满脑子都在思考着如今的情况,思来想去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唯一肯定的是她不愿失去骆墨珏,只要想到骆墨珏会离开她,心便阵阵绞痛,一度在内心里狠狠地嘲讽自己的无能,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的卑微,可终究下不了决心自行离开,内心期盼的就算终有分离的那刻,也不想是由自己主导,更不该是此时,她只愿多贪恋些留在他身边的日子。虽对自己很是失望,但她真的想好好珍惜有他在身边的日子。

    思索完后,她翻身躺平,入眼便是骆墨珏沉睡的面容,小心坐起身,就这样呆呆地看着,望着那暗沉的眼底,她不免心疼,想伸手去触碰,却又怕扰了他难得的清梦。

    “叩叩叩”的敲门声一响,骆墨珏立马睁开眼,见温沅汐坐起身,他先向前挪了一下,伸手按在温沅汐的双肩之上,略有些慵懒的声音问道:“怎么醒了,可还有不适?”

    温沅汐摇了摇头,不由自主地摸上他的脸颊,手指在他眼下轻柔拂过,骆墨珏却惊慌地握住她的手,出声说道:“小心手指,疼不疼?”

    骆墨珏握住温沅汐的手指再度小心检查着,而门边明婶端着膳食和苏沐楹相对而视,皆无奈摇首。

    温沅汐侧首看向她们,立马缩回手,一脸尴尬地垂首,轻声唤道:“苏姨,明婶。”

    苏沐楹盈盈一笑,走近床边,瞪了骆墨珏一眼,随后说道:“给你们端了粥水过来,都食些。”

    骆墨珏低头摇首让自己精神了一些,随即起身从明婶端着膳食中舀出一碗粥,拿着汤勺慢慢搅动着,走回了床边,温沅汐正好奇地打量着苏沐楹,苏沐楹含笑任她打量,温沅汐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笑。

    不料视线突然就被骆墨珏阻隔,骆墨珏舀着一勺粥就递到了温沅汐的嘴边,温沅汐怔了一下,伸手就要接碗,说道:“我自己来。”

    骆墨珏侧了侧手,再次将粥递到她的嘴边,说道:“乖,手上有伤,别乱动了。来,张嘴。”

    温沅汐尴尬地瞄了一眼苏沐楹,苏沐楹却说道:“让他喂就好了,手指暂时别乱动了。”

    温沅汐闻言有些羞涩地张嘴含下了粥,骆墨珏微微一笑,一勺勺地吹凉后喂温沅汐吃下,苏沐楹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欣喜而笑。

    “饱了。”见大半碗已下,温沅汐摇头说道。

    “饱了就不吃了。”苏沐楹说道,“身体正在康复期,吃多了反而不好。”

    一手拍在骆墨珏的肩膀上,苏沐楹继续说道:“你也去吃点东西,亦安说你这两日都没怎么进食。汐儿我照顾就好。”

    “墨珏哥哥,你快去吃点东西,然后去好好休息吧!”温沅汐关怀地说道。

    “放心,我还好。”骆墨珏握着温沅汐的手安慰道,“你有任何不适,就跟母亲说,不要瞒着。”

    “嗯……你母亲可是医仙,有她照顾我,你就放心去休息。”

    “这么累人的名号,还是不提为妙。”苏沐楹将骆墨珏推离床边,随之坐在温沅汐的身旁,拍着她的手背,“不过一定会将你照顾得很好。”

    “快去歇息吧。”苏沐楹一脸担忧地看着骆墨珏,“你自回来就一直忙碌,鲜有休息的时候,身体再强壮也吃不消。”

    骆墨珏微微颔首,又望了温沅汐一眼,遂将碗交给了明婶转身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房间。

    见骆墨珏离开,温沅汐顿时觉得无比紧张,一脸尴尬地垂首。

    “汐儿,你很怕我?”苏沐楹不解地问道,“我是长得很吓人,还是行为很吓人?”

    “没……你一点都不吓人,”温沅汐慌张地说道,“是我……我不太习惯跟您这般长辈相处,怕惹您生气。”

    “那我倒放心了。”苏沐楹笑道,“我还担心我吓到你,你会不喜欢我?”

    “怎么会……我很喜欢您的。”温沅汐惶恐不已,“您是墨珏哥哥的母亲,又这般和蔼可亲,医术又那么高明,我真的很喜欢您,也很敬佩您。”

    苏沐楹略微皱眉,揶揄道:“那你是因为我医术高明,和蔼可亲喜欢我呢?还是因为我是珏儿的母亲而喜欢我呢?”

    温沅汐一脸懵怔,为之语塞地望着苏沐楹。

    明婶在一旁忙出声责怪道:“又不正经了,你小心等下真的把她吓着了,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

    苏沐楹嗔怪地望了一眼明婶,凑近温沅汐耳边小声说道:“她为人最死板了,总见不得人家玩笑。”

    温沅汐抬眼望了望明婶,明婶摇首说道:“别听她的,这都到了暮春年华了,还如小孩般贪玩。”

    “你才是,怎么年龄越大管得越严呢?”苏沐楹不满地说道。

    温沅汐左右望着两人斗嘴,深深皱起了眉头,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苏沐楹回首见温沅汐紧皱眉头,连忙解释道:“我们平日就爱这般玩闹的,没吓到你吧!”

    温沅汐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您……跟我想像的很不一样?”

    “那你想像里我是怎样的呢?”

    “我听传闻里您是医术高明,神秘莫测的,又见墨珏哥哥性情温和,处事上偶有偏执,但亦不失温文儒雅之态,就觉得您一定是很温柔娴静之人,没想到您也有如此俏皮的一面。”

    “珏儿就是被明婶带坏了,什么温和,固执起来很是死板,一点都不会变通。”苏沐楹拉着温沅汐便抱怨起来,“要是随我,多些调皮反倒好了。哎……都怪明婶。”

    “你……别什么都赖到身上好吗?他的固执自是随他爹,跟我有什么关系。”明婶不满地反驳道。

    温沅汐闻言,心中一痛,自责地垂首不语。苏沐楹见状,疑惑地拍了拍温沅汐的手背,问道:“怎么了?”

    温沅汐愧疚地望着苏沐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沐楹笑了笑,问道:“珏儿告诉你他父亲的事了?无碍的,这都过去十多年了,人都快淡忘了。”

    “我……”温沅汐心一定,说道,“我是西涧人。”

    “我知道,珏儿跟我说了。”苏沐楹说完,随即想到了什么,无奈一笑道,“可是听下人多嘴了?其实我母亲也是西涧人。”

    苏沐楹想了想,继续说道:“何况他的死也不怪西涧,他征战多年,受伤无数,早已伤及内腹,本就活不了多时,恰巧与西涧对战罢了。”

    温沅汐反手握住苏沐楹的手,无声安慰着。

    苏沐楹颔首笑了笑:“好了,不说这些陈年旧事了。说说你跟珏儿,那小子有没有欺负你?”

    “咳咳咳……”明婶在一旁咳着,不满道,“这是你为母该问的问题吗?”

    “怎么不是,就是作为母亲,才要知道自家小子有没有做坏事,好教训纠正他。”

    明婶无言望天,喊道:“是我的错,从小没教好你。哎…….愧对老夫人。”

    温沅汐和苏沐楹相视而笑。

六十四章 传递有误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这台戏愈演愈烈,三人皆欲罢不能。

    温沅汐听苏沐楹讲述着有趣往事,明婶时不时在旁帮个腔,偶尔斗个嘴,整个人都显得精神奕奕,与两人的感情也快速融和。

    尤其对于“医仙”这个称谓,苏沐楹是义正言辞地纠正了一遍:“其实我是真的想不明白,明明就是那群富贵人家对于自身身体看护过度,不过是扎个针,放个血的事,偏偏要用上无数珍贵的药材,导致病情更重。我只是恰巧用了最简单有效的方法治好了他们,他们就到处大肆宣扬一番,然后我平白无故地多出了一个‘医仙’的名号。”

    “那一开始,你对于这个名号还是很受用的,回到族里,还到处炫耀呢!”明婶再度出言讽刺道。

    苏沐楹一脸不满地瞪了她一眼,随即望着温沅汐解释道:“当时年纪小,不免有些浮躁虚荣。后来也吃过不少苦头,方知虚名不仅救不了人,反而会害了人。”

    “嗯,这句话倒是十分正确。”明婶赞同道,“当初你要是早点有此感悟,也不至于……哎……”

    明婶说了一半,便自我挥了挥手,垂首不再言语,苏沐楹反倒是苦笑了起来,温沅汐好奇地望着两人,很想追问,却自知不妥而强压心中的疑问。

    “夫人,夫人…….”房外一名侍女慌乱地喊着。

    明婶听到声音,起身开门,大喝道:“谁呀?这般没规矩地大呼小叫的?”

    苏沐楹走至明婶身后,望着一头汗水的侍女,柔声问道:“何事?”

    “那……骊姬公主驾临……在前堂……发着好大的脾气,用鞭子将桌椅和器物摆设都砸了。”侍女喘息着交代道。

    苏沐楹和明婶对视一眼,皆一脸不耐,明婶问道:“小侯爷呢?”

    “管叔去请了,应该去前堂了。”侍女如实交代道。

    “既然珏儿过去了,我们就不掺和了。”苏沐楹交代道,“你……去前堂守着,有什么事都过来报一下。”

    “是。”侍女受命,拎着裙子再度跑了回去。

    “这……真是刁蛮任性。”明婶抱怨道,“见了都得绕路走。”

    “皇家之女,从小娇生惯养,养成这般性子也是常事。”苏沐楹头疼地扶额,“这幸好是要去和亲了,要不然真跟了珏儿,我就要天天去庵堂了。”

    温沅汐坐在床上,将几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不禁哀叹地思索起来:原来苏姨不喜欢骊姬公主,是否因她反对,所以墨珏哥哥跟那骊姬公主在一起才会心有顾虑呢?那她究竟是否在墨珏哥哥心上呢?墨珏哥哥你的心中到底有几人呢?我又是什么位置呢?

    原就睡得很不踏实的骆墨珏,在听见管叔急促地脚步声时,便坐起了身子。

    在得知骊姬公主再次大闹侯府后,便立马赶往了前堂。

    眼见前堂一片狼藉,满室桌椅都被鞭子打过,薄弱处皆已断裂,花瓶瓷器更是破碎不已,混成一片。而骊姬公主仍旧不满足地继续挥舞着手中的皮鞭,鞭鞭打在横梁圆柱之上,红漆脱落露出木色,一片痕迹斑斑。

    府内仆从皆远避三尺之外,就连骊姬公主的随行侍从都躲到了府门处,瑟瑟发抖地垂首。

    “马瑾萱,你闹够了没?”骆墨珏上前握住骊姬公主挥动鞭子的手,出声制止道。

    马瑾萱转首看见骆墨珏,瞬间就红了眼眶,滴滴泪珠落下,反身拉着骆墨珏哀求道:“我不要和亲,我不要和亲。我求你……”

    “你和亲是陛下的旨意,你应该去求陛下。”骆墨珏出声打断她的哀求。

    “父皇根本不会在意我的想法,无论我怎么求他,他都不会理会。”马瑾萱哭诉道,“但你不同,他最看重你们骆家了,他那么看重你,只要你去跟他说,只要你去求他,他会同意的,这样我就不用去和亲了。你去跟我父皇说好不好?我求你,求求你,我们可是一块长大的,你忍心看我去和亲吗?”

    骆墨珏无奈摇首回道:“我已向陛下禀明过你不愿和亲的意愿,我……也帮你求过情了。事到如今,圣旨已下,西涧那边很快就会派人来迎娶了,你安心待嫁吧。”

    “不……我不要,你骗人,你根本就没尽力。”马瑾萱抓着骆墨珏的襟领处,哭喊着,“你去跟父皇说,你去跟他说你要娶我,你说我们已经私定终身,他就会成全我们的,我就不用去和亲了,你去跟他说你要娶我,你去呀!”

    骆墨珏闻言立即推开马瑾萱,连连后退几步,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不会娶你,更不会去跟陛下说这些无稽之谈。望你也注意言行,如此胡言乱语,不免有损你的清誉。”

    马瑾萱用通红的眼眸难以置信地望着骆墨珏,痛心疾首地说道:“清誉?我从小到大唯一的心愿就是嫁于你,整个东骊国谁人不知,我骊姬公主心中只有你,为何你要如此对我,如此绝情的对我?”

    “请公主慎言,我对你只有君臣之谊,兄妹之情。”骆墨珏叹息道,“我从一开始就对你明确表示过,我与你绝无可能。”

    马瑾萱双手捂着耳朵,拼命摇着头,嘴里喊道:“我不信,我不听。我那么喜欢你,我从小就那么喜欢你。你不可以这样,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

    骆墨珏一脸愁苦,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在困顿之际,马瑾萱突然倾身扑进了怀中,双手紧紧地抱着他,骆墨珏怔了一会儿,便动手想扯开她,不料她抱得甚紧,他又怕过度用力或用武力反而伤到她,只好双手按在马瑾萱的双臂上推搡着……

    “放手。”

    “我不放,除非你答应跟父皇说要娶我。”

    “这不可能,你快放手。”

    马瑾萱越抱越紧,一副死也不放手的绝望神情。

    而远处观赏过整个场面的侍女,转身立马跑进了内宅,一路向南,直奔南苑温沅汐的院子。

    “什么情况?”明婶连忙问道。

    苏沐楹闻言立马走出了房门,温沅汐也连忙起身下床,悄悄地走到了门边不远处。

    “就……骊姬公主抱着小侯爷哭得可伤心了,还说……让小侯爷去跟陛下言明,他们已经私定终身,要……小侯爷跟陛下提亲。反正公主就一直哭,现在小侯爷正抱着哄着呢!”

    苏沐楹和明婶诧异而望,异口同声地说道:“这怎么可能?”

    “不行,我去看看。”苏沐楹惊慌地越过侍女,急步向厅堂走去,身后明婶和侍女紧忙跟了上去。

    而房内温沅汐伫立了良久,一阵秋风从软塌的窗边吹入,温沅汐不住抖了抖身子,追随着秋风,踏上了软塌,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面,淡淡一笑,泪珠随即滴落,望着远方天空中群群飞鸟向南而飞,温沅汐神伤落寞地说道:“候鸟迁徙,倦鸟归巢。我的一意孤行终究敌不过命运注定,我的奢望果然是痴心妄想,我还能放弃什么呢?我都已经不是我了,母后,我只求不悔,却弄成这般模样,您一定很失望吧,我堂堂西涧长公主,居然会卑微至此,我都唾弃自己。断离舍,该如何断,如何离,如何舍呢?”

    双手环抱着自己,温沅汐哭得小心翼翼,将哭声全部掩埋在臂弯之中。

    侍女走后不久,骆墨珏便失去耐心,两指按在马瑾萱手臂的穴位上,马瑾萱受痛后无力地松开手,骆墨珏一掌将她推开数步,马瑾萱握着麻痹的手臂,满目怨恨地看着骆墨珏。

    骆墨珏侧首对着宫内的侍卫喊道:“你们送骊姬公主回宫。”

    侍卫们闻言,相互看了看,一脸担忧地慢慢挪步至前堂边,为难地看着马瑾萱。

    “你真的不去为我求情?”马瑾萱垂首问道,“你真的忍心让我去和亲?”

    “陛下圣旨已下,骊姬公主应回宫安心准备出嫁事宜。”骆墨珏冷漠地说道。

    马瑾萱含泪苦笑,恨恨地说道:“好,骆墨珏,你够狠!你一定会为今日的言行后悔的,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你等着。”

    一说完,便捡起地上的马鞭,飞跑着离开了侯府。

    恰巧这时苏沐楹从环廊走出,入目便是骆墨珏独自站在碎片瓦砾之中,连忙跑了过去,左右望了望,都未见骊姬公主,便询问道:“骊姬公主呢?”

    骆墨珏捏了捏眉头,疲倦地说道:“回宫了。”

    “不是……你对她做什么了?”苏沐楹着急地问道,“什么私定终身?还向陛下求娶,你……”

    “没有的事,我跟她清清白白,从未有任何逾矩之事。那不过是她不想和亲而编出来的托词罢了。”骆墨珏更为头疼。

    “哦……原来如此。吓死我和夫人了。”明婶在一旁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就是,哎……吓得我……我还以为我生出来一个处处留情的浪荡公子呢?”苏沐楹威胁道,“如若你敢随意玩弄女儿家的感情,你看我不……打死你。”

    骆墨珏愁闷地摇首,无奈嘲讽道:“母亲,你……我……我真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那你不用怀疑,确实是我生的。”苏沐楹俏皮一笑,“虽是我生的,但保不齐没教育好,行差踏错也不出奇。”

    骆墨珏连叹三声,无言望天,随即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汐儿呢?你们来了,她没事吧?”

    “呃……在房里。”苏沐楹说完,心下一急又转身便向南苑走去。

    而身边的骆墨珏却几步越过她,身形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苏沐楹对着明婶感叹道:“也惟有这时,我会觉得习武真好,这脚程快别人好几倍。”

    “哎,好了,快走吧!”明婶在一旁说道,也加紧了步伐。

    骆墨珏一入房间,见温沅汐静静地躺在床上,他便松了口气,放慢了脚步,轻声走到床边,俯身望着温沅汐,见她脸颊有些泛红,担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随即皱起了眉头,而温沅汐的睫毛略微颤了颤。

    苏沐楹赶到,便见骆墨珏倒好了一杯温水,正从丹盒中取出两粒药丸。

    “怎么了?”

    “又发热了。”骆墨珏不解道,“为何如此反复?”

    “那就怪我,一直拉着她陪我聊天,未让她好好休息。”苏沐楹自责道。

    “不关苏姨的事。”温沅汐慢慢坐起身,“是我不好,躺得太累了,便去软塌处坐了坐,好像又吹了冷风。”

    骆墨珏望着温沅汐,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紧蹙的眉头难以舒展,垂首平静了一下,方将药丸和水递到了温沅汐的面前,温沅汐拿起两粒药丸放入口中,正想接水杯,骆墨珏却倾身将水杯放在她的嘴边,温沅汐配合地张嘴,望着他,将水与药丸一同下喉。

    两人之间莫名有些疏离之感,苏沐楹和明婶很是担忧地望着他们,心里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六十五章 谣言四起

    苏沐楹自回府后便日日陪着温沅汐,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有心将温沅汐整个霸占起来,几度驱赶前来探望的骆墨珏,责怪他破坏她与温沅汐女儿家的相处,在骆墨珏还未出声之前便将他推出了房门,就连一旁有心帮骆墨珏的明婶也一并被赶出了房门。

    骆墨珏望着黑脸的明婶,很是无奈地摇首,连连请托道:“明婶,那只能劳烦您进去帮我照看汐儿了。”犹豫了一会继续说道,“还是看着我娘吧,千万别让她教坏了汐儿。拜托您了。”

    明婶很是同情地看着骆墨珏,拍了拍他的后背,颇为无奈地说道:“那,尽量吧!”

    在苏沐楹的强势下,骆墨珏虽未见到温沅汐的倩容,但两人皆对温沅汐的病情很是上心,尤其是骆墨珏在得知温沅汐的体寒有所加剧,甚至原比自己认知的还要严重,心中更是忧愁不已,自责自己无用。

    苏沐楹见状反而对其多次宽慰,两人一起埋头苦寻医治之法。因自古女子皆讳忌避医,尤其是涉及女子私密之事,在医术古籍中记载几乎寥寥无几。

    骆墨珏望着满室被翻遍的医书古籍,感到深深的无力感。而苏沐楹却从一开始便只阅览有关经脉之说的医书,对其它的书籍根本毫无兴致,骆墨珏疑惑地问道:“母亲,你所看皆为经脉之术,根本不会记载有关汐儿病情的。”

    “是呀。”苏沐楹颔首回应,“但你所寻的相关病情,这世间本就无任何一本医书有所记载。”

    骆墨珏又望了望满室的医书,连忙奔到苏沐楹的身边,着急地问道,“母亲一开始就知道,为何不明说,却任由我浪费时间去翻阅这些书籍?”

    “多看看书对你有益呀!”

    “母亲!”

    “医道不易,有关女子的医学更是荒芜。”苏沐楹望着骆墨珏郑重地说道,“望珏儿日后能多重视一下。”

    苏沐楹随即微微一笑,说道:“好了,汐儿的体寒主要是经脉和脏腑寒气过重,只要将体内的寒气化为水气引出体外,日后在加以调理,应该会有所改善。我打算以针灸为汐儿做几次热血疗法,先看看效果。”

    “热血疗法?”

    “就以针灸激发经脉的热性,加以艾草熏制,将她体内的寒气化为水气排出体外,再配以热性丹药辅助。”苏沐楹将一本记载着详细治疗之法的册子递给骆墨珏,“先看看效果如何吧!”

    骆墨珏翻阅完后,心中大喜:“如此治疗,一定会很有效果,有劳母亲了。”

    “希望如此!”苏沐楹面有忧虑地问道,“珏儿,汐儿的身体寒气太重,且长年累积,如今就算有所缓解,但已经伤及根本,日后怕是……”

    “我只求她不再月月被腹疼所扰。”骆墨珏满目愧疚地望着苏沐楹,“母亲,我只愿她安好。对不起,我……”

    “好了,我明白。”苏沐楹淡淡一笑,“我一定会治好她的。”

    “母亲,汐儿不懂这些,我不想她担忧难过,求您不要告诉她,也不要告诉任何人。”

    苏沐楹心疼地摸着骆墨珏的脸,含笑点了点头。

    因有苏沐楹和明婶对温沅汐的悉心治疗及陪伴,骆墨珏颇为放心,加之宫中因和亲之事迫在眉睫,而他又被任命全权处理和亲事宜,自是无暇顾及到府中,日日都被迫进宫与东骊皇帝和重臣们商议事宜,总是深夜才得以返家。

    而苏沐楹便着手对温沅汐进行针灸驱寒之法,原本还怕温沅汐有所抗拒,不料温沅汐除了怕吃药,对于针灸之外的医治方法倒是很配合,尤其是从明婶口中得知如若体寒不医治好,将会影响子嗣问题后担忧地恳求着苏沐楹帮她医治。苏沐楹得到首肯,便立马帮她施诊,期间更宽慰道:“你也别听明婶危言耸听,体寒的确会对子嗣有所影响,但我帮你把过脉了,只要你好好听话治疗,自是无碍的。”

    温沅汐闻言,乖巧地应承:“嗯,我一定会乖的,苏姨,您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

    “那喝汤药吗?”

    温沅汐扭头悲戚地望着苏沐楹,良久后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有必要,我会乖乖喝的。”

    苏沐楹见她一脸可怜的样子,随即笑道:“逗你的,服用丹药就好。”

    温沅汐闻言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

    “哗啦…滚下去,都给我滚下去。”一地的碎片,满室皆是一片狼藉,马瑾萱站在中央,怒气冲冲地驱赶着跪了一地的仆人。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带着一个妙龄女子走了进来,对着跪在地上的仆人说道:“你们都下去。”

    马瑾萱见到来人,立马跑着扑进妇人的怀里,哭喊着:“奶娘,我不要嫁去西涧,我不要和亲。”

    妇人紧抱马瑾萱,心疼地拍着她的后背。

    “我只想嫁给骆墨珏,我只想跟他在一起。”说到伤心处,马瑾萱瞬间泪如雨下。

    妇人更是心疼不已,连忙扶正马瑾萱,从怀中掏出锦帕为马瑾萱擦拭泪水:“我的好公主,不哭了,我们不哭了。”

    “我该怎么办?”马瑾萱悲伤地问道,“我能怎么办呢?父皇已经下旨,听说西涧那边就要派人过来迎娶了。”

    “小侯爷也真是狠心,怎么能让公主您嫁去西涧呢?”一旁的女子不平地说道,“居然全然不顾你们从小到大的情谊。”

    马瑾萱听完更是心伤,脑中想着骆墨珏那些绝情的话语,心就好似被撕裂了一般疼得厉害。

    “娘。”女子继续说道,“您说,是不是那个西涧女子魅惑小侯爷,才叫小侯爷糊涂至此。”

    妇人责怪地瞪了女子一眼,而马瑾萱却抬首问道:“什么西涧女子?你在说什么?”

    女子不安地望着妇人,垂首不语。

    马瑾萱抓着她的袖子,继续追问道:“笺罗,你快说,什么西涧女子?”

    笺罗抬首,满脸不甘地说道:“都说小侯爷这次回城带回来一个西涧女子,还养在府里,对其更是百般呵护。”

    “什么?”马瑾萱摇首道,“不……我不相信。”

    “是真的,京都的贵胄子弟都在传这件事,都说小侯爷金屋藏娇,听闻那西涧女子长相妖媚,日日魅惑小侯爷,小侯爷对她也是言听计从的。而且为了那女子还将从小照顾老侯爷的奶娘都赶出府了,那奶娘很是不平便将此事张扬了出来,京里人都知道的。”笺罗愤怒地说道,“定是那女子怕公主抢了小侯爷,所以才让小侯爷将您嫁去西涧和亲。”

    妇人连忙拍打了笺罗一下,上前扶着马瑾萱说道:“都还是些谣言,也未必是真的。”

    “不,一定是真的。”马瑾萱愤怒地说道,“一定是有了别人,他才会对我如此绝情。一定是那女子在唆摆他,他才不得不将我嫁去西涧。”

    马瑾萱越想越认定了此事,对素未蒙面的温沅汐随即恨之入骨,心中更是想将她挫骨扬灰以泄心中之愤。

    对于和亲一事,东骊皇帝在与众臣商谈过后,最终由钦天监选择了一个良辰吉日,便对外公布了与西涧国联姻的喜讯,更派人回复了西涧可择日前来迎亲。

    而骊姬公主即将嫁与西涧太子为妃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东骊皇都,众人对此虽有疑虑,但涉及到皇家之事,自是不敢多言。不过鉴于东骊国私下一直流传着骊姬公主和骆墨珏的种种韵事,骊姬公主非骆墨珏不嫁的言论也深入人耳,骆墨珏如今“金屋藏娇”也被传得沸沸扬扬,两厢一联系,便流传出两个不同版本的谣言广为散布,本就对勇毅候不待见的人便言:骆墨珏始乱终弃,骊姬公主伤心远嫁他国;而一直为勇毅候亲信或佩服骆墨珏为人的人为了打破前一谣言,皆言:和亲是为了两国和平,为了百姓安宁,骆墨珏和骊姬公主愿意放下儿女私情,一心为国,是为了大我而牺牲了小我的行为,是值得众人钦佩和赞赏的。

    因骊姬公主远嫁西涧,的确是为了两国的和平,所以不论是对第一种或是第二种谣言而言,对她的行为皆是高歌赞颂,而中伤骆墨珏的人自是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诋毁,所以渐渐地第二种谣言便迅速发酵,直击人心。

    尤其是勇毅候府中的人,对于第二种更是深信不疑,每每见到自家的小侯爷都会仰望感叹一番,心里对他的行为既心疼又佩服,连带着下人们聚在一起讨论的皆是骆墨珏如何的忍痛割爱,如何的被迫跟骊姬公主分离,两人当初抱在一起的画面,便成为依依不舍,痛哭流涕的见证。众人皆感叹相爱的人却被分离是世间最残忍之事,对西涧的提亲更是唾弃、痛恨不已,甚至诅咒起了西涧的太子,望他早死,好让骊姬公主不必和亲,可以跟骆墨珏在一起。

    温沅汐每每听到这些言论,都心如刀绞,摇首苦笑着自己的多余和多情,每每望着远去的燕雀,都渴望可以化为其身,远离这些凡尘之地。

    骆墨珏因操持着和亲事宜,加之前期苏沐楹的阻拦,连带着两人也有许久未见,不过温沅汐倒是觉得甚好,苦涩地说道:“终于体会到何为相见不如不见的悲凉了。”

    不过她跟苏沐楹倒是相处甚是愉悦,苏沐楹为人亲切,又很是疼爱她,从小缺少母爱的她对苏沐楹更是视之如母的相处和付出。知苏沐楹喜爱花草,府中更遍植了大量的花草,温沅汐每日都陪着苏沐楹打理修剪花草,也学习如何用花汁入药,为苏沐楹制药打下手,两人相处的甚是融洽。

    东骊皇宫里,马瑾萱端坐于软榻之上,周围侍女们各个担忧垂首。

    “公主,小侯爷如今正在书房跟皇上议事。”一名侍从忙碌地单膝跪地禀告道。

    “好,知道了。”马瑾萱挥了挥手,一名侍女立马将一个钱袋丢了侍卫,“你下去吧?”

    侍卫拿着钱袋,千恩万谢地离开。

    马瑾萱起身拿起塌上的长鞭,满目恨意地说道:“那……正好去会会你。看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将鞭子一下拉直,马瑾萱愤怒地喊道:“走,去勇毅侯府。”

六十六章 大闹侯府

    温沅汐陪着苏沐楹修剪着院中的花草,不远处的明婶连连呼唤着她们,两人颇为无奈地洗净手中的泥污,相携迈步走向茶室。

    “少爷不是交代过了,姑娘的骨伤才刚痊愈,要多休息。你这天天拉着她劳累,小心少爷知道了责怪你。”明婶不满地唠叨着。

    苏沐楹拉着温沅汐的手,一副云淡风轻地说道:“你就放心吧,汐儿的身体我可看得紧,这样多动动反而有利。那小子的医术还是我教的,他还敢责怪我。”

    温沅汐也是淡淡一笑,对明婶说道:“明婶,您放心,我觉得手脚都已经无恙了,行动也跟之前一样,在苏姨的照顾下,已经全好了。”

    “全好倒不至于,还是要多休养的。”苏沐楹略微摇头笑道,“走,我们去休息。”

    偌大的茶室,两人分隔对立而坐,明婶迅速为两人摆好糕点和茶水后,便着急离去安排膳食。

    望着杯中靓丽的茶色,温沅汐略有些失落地叹息了一声。

    苏沐楹见了,便出声打趣道:“怎么了?可是嫌陪我烦了,想念起我家那小子了。”

    温沅汐闻言摇了摇头:“没有,陪着您我才觉得欣喜和舒服。”

    “不会吧?那我家小子就要伤心了。”苏沐楹取笑道,“你想他也是自然,这家伙都忙了好几日不见人影。哎,也不会寻个空闲过来看看你。”

    温沅汐苦笑地摇了摇头,神情更显落寞。

    “汐儿?”苏沐楹望着她一脸愁容,便担忧地问道,“可是有心事?可说与我听听,或许我可以给你解惑。”

    温沅汐轻抿一下茶汤,犹豫了一番,遂问道:“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很好奇,但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不可问的。”苏沐楹笑了笑,亲切地说道:“问吧!”

    “您曾言老侯爷是旧疾发作,恰巧与西涧打战才不幸丧生,但毕竟是死于西涧战争中,您对此真的就一点也不在意吗?你们不会责怪发动战争的高位之人吗?”温沅汐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沐楹见温沅汐问得很是认真,遂低头沉思了良久,随后便说道:“这么说吧!可能与我生长的环境和长辈们的训诫有关,我是医者,从小生活在杏林村,我们医族之人都是痛恨战争的,只要有战争就会有伤亡,作为医者最不愿的便是看到有人受伤,而且是为了这种极度自私的欲望而导致的不必要的伤亡。我从小就是听着愿天下和平,百姓安宁的训诫长大的,这自然而然地也成了我的心愿,我愿意为之去奋斗的事情。所以我广开术仁医馆,也是秉承着这种理念,望天下人都能得到好的救治。”苏沐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奈何嫁了一个位高权重的将军,甚至是一个戾气极重之人。我以为我能感化他放弃战争,我以为能让他一心为百姓安康着想,可惜,我太自以为是,太高估自己了。”

    温沅汐望着一脸悲伤的苏沐楹,心里甚是自责,想要开口劝慰的时候,却听到苏沐楹继续说道。

    “我初遇他时,便已经断言他如若不戒杀戮,便活不过几载。最终他还是死在了战场上,算是应有此报,怨不得任何人。我也不怨任何人,只是害怕珏儿会跟他一样,满身戾气。不过幸好,在我的教导下,他的慈悲之心更胜,也跟我一样有着要济世为民,渴望百姓安宁之心。他也愿意为了天下太平和百姓安宁而付出。”

    “为了百姓安宁和天下太平而付出。”温沅汐喃喃自语道,“付出到连心中挚爱之人都能抛弃吗?”

    脑中全是最近听到的流言蜚语,骆墨珏和骊姬怎样的情比金坚,可歌可泣的话语,温沅汐顿时心乱如麻。

    而苏沐楹在听到温沅汐的话后,淡淡一笑说道:“这个?我以前倒没细想过,不过如今倒觉得他心中自有衡量,加之还是有他的固执,倘若是心中挚爱,那定是宁死也不会放弃的。”

    苏沐楹说完后见温沅汐愁眉不展,脸色甚是苍白,连忙起身跑了过去,拉起温沅汐的手便为其诊脉,着急地问道:“汐儿,可有不适?”

    沉思的温沅汐恍惚回神,望着眼前的苏沐楹甚是不解,见她为自己把脉,连忙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

    “怎么没事?你这是思虑过重之像,有什么这般想不开呢?”苏沐楹不解地问道。

    温沅汐正想摇头,却听到远处管叔的惊呼声:“公主,公主,您不能这般乱闯的?请到前堂等候,小的禀明后,夫人自会去见您的。公主?放开?”

    马瑾萱一挥手,便有侍卫拦住管叔,管叔想挣扎越过,却被侍卫推到在地,更上前将他暴力地按在地上,让他难以起身,他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满目怒气地看着马瑾萱渐远的身影。

    听到喊叫声的温沅汐和苏沐楹两两相望,纷纷起身走出茶室,刚走到庭院便见马瑾萱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苏沐楹看见她,不禁皱起了眉头,两厢对望了许久,明婶急急忙忙地从马瑾萱身后跑了出来,望了马瑾萱一眼后,便奔到苏沐楹身边,将她和温沅汐挡在身后,开口责备道:“骊姬公主,这是作甚,如此闯入侯府,意欲何为呢?”

    马瑾萱视线在几人来回扫视,最终落在温沅汐的身上,她慢慢走近,视线紧紧盯着温沅汐,唇角略微上翘,声音极寒地说道:“你……就是西涧来的,传言中那个魅惑骆墨珏的人吧?”

    温沅汐在听到明婶唤马瑾萱为“骊姬公主”之时,便有心打量着马瑾萱,见她盯着自己,心中不免有些犯怵,又闻她的问话,一时疑惑地望向了苏沐楹,苏沐楹连忙将懵怔的温沅汐拉至身后,颇具威严地望着马瑾萱,冷淡地说道:“不知骊姬公主从哪听来的一些无稽之谈?如今珏儿不在府里,骊姬公主这么贸然地闯入,是为了来探望我的吗?”

    马瑾萱见苏沐楹居然小心地护着温沅汐,心中怒气更甚,从小她就对苏沐楹百般奉承,千般讨好,却从未获得一个好的眼神,为何那个勾引骆墨珏的女人就能得到她的青睐,她不甘心,她嫉妒的要发狂。

    而嫉妒心盛炙之下,马瑾萱确也失去了理智,只见她几步上前,将苏沐楹一把推开,伸手就要抓温沅汐,苏沐楹没料到马瑾萱会来推她,始料未及之下翻身摔倒在地,温沅汐和明婶在惊讶之下,立马慌张地想去扶她。

    而马瑾萱却紧紧拉着温沅汐,温沅汐拼命地挣扎,却被马瑾萱一甩翻身摔倒在地,还未曾为摔倒而痛呼,背后便感受到炙热的疼痛,温沅汐几乎要痛晕过去。

    明婶见马瑾萱又再度挥鞭,来不及扶好苏沐楹,立马冲了上去将马瑾萱整个抱住,紧紧握着她挥舞长鞭的手,嘴里大喊着:“来人,快来人。”

    苏沐楹迅速跑到温沅汐身边,只见她背后衣裳都被划破,满是血迹的一道鞭痕甚是刺目,连忙将她扶起,一把抱在怀里,嘴里安慰道:“没事,汐儿,不怕,有苏姨在,等下给你上药,不会有事的。”

    苏沐楹看温沅汐痛苦地皱着眉头,不住地蜷着身子往她怀里钻,心里疼惜极了,连忙问道:“是不是很疼呀?我马上拿止痛散,一会儿就不疼了。”

    抬眼望着跟马瑾萱纠缠在一起的明婶,见明婶的头发和衣饰都已经凌乱,苏沐楹怒气蹭地一下便冒了起来,将温沅汐扶着坐好,连忙站起身,走至马瑾萱的身前,一挥手重重的一个巴掌就打在了马瑾萱的脸上,清脆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愣了起来,明婶却迅速回过神,一把松开马瑾萱,向前几步俯身将温沅汐扶起身,望着背后的血痕,也是一脸的心疼,连忙说道:“姑娘,没事吧?我先扶你进去,马上给你上药。”

    马瑾萱捂着脸颊,一脸诧异地望着怒气冲冲的苏沐楹,又见明婶要将温沅汐带走,便想再去抓温沅汐,谁知伸出的手臂一疼,让她立马收回了手,握着手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沐楹,随着时间的推移,手臂上的疼痛愈发明显,更有一种痛入骨髓之感,马瑾萱痛苦地蹲下身子,大声地哭喊起来:“好疼,好疼呀!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一旁的侍卫宫人见状也是着急不已,却都不敢上前询问。

    “没什么,只是教教公主什么是为人处事之道而已。”苏沐楹压下怒气,冷淡地说道,“还有,从小我就不喜珏儿跟你来往,如今也不妨直说了,就算你不去和亲,就算珏儿对你有意,我也绝对不会接受你,更不会让你跟珏儿有一丝关系。”

    室内的温沅汐脸色极其苍白,原本就模糊的视线,在听到这句话后,便昏倒在明婶怀里,让明婶顿时慌了心神。

    “何况珏儿本就对你无意,你还是趁早死了心,安心待嫁吧!你今日……”苏沐楹还想继续教训马瑾萱,耳中却听到明婶的惊呼:“啊,姑娘,你醒醒!”

    苏沐楹扭头望了一下室内,满脸着急,再回首时,忙从袖中拿出一枚银针,在马瑾萱的手臂上连续扎了几下,口吻冷淡地说道:“公主,好自为之。”

    说完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室内,连忙说道:“交给我,你快去拿伤药。”

    马瑾萱抬起疼痛渐消的手臂,看着明婶从室内急忙地冲了出来,对她一脸不屑地跑过,她慢慢地擦掉脸上的泪痕,怨毒的双眸紧紧盯着室内。

    慌乱的脚步声传来,管叔带着几十个壮实家丁出现在马瑾萱的身后,一头凌乱的头发,满脸怒气地说道:“公主,我家侯爷不在,夫人也不见客,还请您改日再来。”

    马瑾萱听着毫不客气的逐客令,淡淡一笑,缓缓地转身,望了管叔一眼,见他依旧怒气的与她对视,手中更是再次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她点了点头,转身甩了几鞭子在周围的花草之上,许多花草顿时被分尸凋落,管叔见状更是怒不可遏,抬手就想指挥壮丁上前,而马瑾萱却在甩鞭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管叔一拳拍在手心上,望着苏沐楹辛苦培植的一院花草,既惋惜又恼火,更多是自责没尽好自己的职责。

六十七章 怒闯皇宫

    温沅汐因伤在后背,需要时时刻刻地上药和观察,苏沐楹生怕背上留疤,所以格外地小心,也担忧频繁帮温沅汐更衣或是衣物摩擦到伤口会让温沅汐吃苦,所以便一直让温沅汐裸着后背趴在床上,好方便她处理伤口。

    以致骆墨珏回来听管叔讲述完整件事后,担忧地前往温沅汐的住处,却被明婶拦在了门外而不得见。又听到明婶说伤势颇重,鞭伤又长又深后,随即怒火攻心,抑制不住地失去了一贯的冷静,在无诏的情况下连夜强行闯了一次宫门,且越过重重侍卫,直接奔赴了骊姬公主的宫殿。

    将一众拦截的人呵斥在寝宫外后,骆墨珏强压怒气静等马瑾萱从内室出来。

    原本因骆墨珏深夜来找自己而心中雀跃的马瑾萱,却在见到满身怒气的骆墨珏后,瞬间便身如冰窟之感,本就是满心委屈无处哭诉,便先发制人地大吼道:“这是你第一次来我的寝宫,我期盼了那么多年,可你却是为了别的女人来的,骆墨珏,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看来骊姬公主很清楚自己做过些什么?”骆墨珏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如若不是还有些许理智尚存,他真的很想亲手了结了眼前的女人,“公主无故去我府中,欺我家仆,辱我母亲,还动手伤及我最爱之人,马瑾萱,你还想做什么?你还要做些什么?”

    马瑾萱眼泪一下夺眶而出,嘴里喃喃念道:“最爱之人?她是你最爱之人,那我呢?”

    马瑾萱疯狂地摇着头,转身便抽出长鞭向骆墨珏挥去,愤怒地大喊道:“不,你除了我,谁都不能爱,你只能爱我!”

    骆墨珏徒手接住长鞭,一用力,长鞭脱离马瑾萱之手,几下甩动,长鞭便握在手中。望着长鞭,骆墨珏心里的怒火更甚,将充满狠厉的目光投向马瑾萱,一字一句牙咬切齿地说道:“这便是你打伤汐儿的鞭子。”

    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骆墨珏,马瑾萱不禁害怕地后退几步,骆墨珏一扬手,鞭子在马瑾萱身侧左右划过,周遭的摆设皆被分裂散在马瑾萱周围,马瑾萱颤抖着身子,望着眼前被丢过来断成几截的长鞭,耳边是骆墨珏冰冷的警告声:“马瑾萱,你的胡闹我只忍受到此,倘若你再敢伤害我身边的人,就请以这长鞭为戒。”

    骆墨珏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去,而马瑾萱瘫软的身子跪倒在地,双手捂着脸大声地痛哭了起来,而寝宫外的宫人侍女面面相觑后,纷纷低下头,依旧不敢靠近。

    痛哭过后,马瑾萱望着断裂的长鞭,眼神变得更为毒辣,忽地笑了起来:“骆墨珏,你放心,我会好好的以此为戒。一、二、三、四、五......真好,五段,五马分尸……刚刚好。”将捡回的鞭段再次扔在地上,马瑾萱笑得更为疯狂了起来。

    而不远处的东骊皇帝的寝宫,一身便服的东骊皇帝着急地在宫内走来走去,身边的老侍从也是担忧地望着他。

    “怎么样了?”东骊帝不耐烦地问道,“这都去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侍从闻言,连忙宽慰道:“陛下稍安勿躁,老奴这就再去催催。”

    老侍从说完便疾步离开寝宫,而东骊帝反身落座于软塌上,伸手去拿茶杯,却见杯中已见底,生气地将茶杯丢回桌上,一手扶额地哀叹着。

    “陛下。”老侍从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面色甚是难看,欲言又止地望着东骊帝。

    “什么情况?你倒是说呀?骆墨珏呢?他来了吗?”东骊帝频频催促道。

    “这…..骆将军他……已经出宫门了。”老侍从不安地说道。

    “什么?”东骊帝气得站起身子,一掌把茶杯扫在了地上,狂怒地吼道,“反了他了,无诏进宫也就算了,还不来跟朕解释一下,他这是要干嘛?狂妄的小子,真是气死朕了,他……这是要逼得朕去办他……真是……”东骊帝原地转了无数个圈后,指着侍从骂道,“你……快去拟诏,朕要撤掉那小子的爵位,得好好治治他。”

    老侍从站在原地浑身颤抖地望着东骊帝,得到东骊帝的命令后,犹豫了一下方想迈步,可刚转身,便又听到东骊帝问道:“等下,那小子进宫来,去了哪?做了些什么?”

    老侍从立马恭敬地回禀道:“回陛下,骆将军直接去了骊姬公主的寝宫,在那里停留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说是跟骊姬公主起了争执,双方吵了一架,也不知道骊姬公主说了什么,骆将军一脸不快地离开了,还听闻骊姬公主如今还在宫里伤心落泪呢!”

    “萱儿?”东骊帝思虑了一番,疑惑地问道,“最近倒是听闻过萱儿和骆墨珏的一些事,说两人彼此有情?这事难道是真的?”

    “这……老奴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倒跟陛下您一样,也是听闻说这两人原是一对,可惜这骊姬公主即将和亲,便不得不分开了。”

    “不是,当初询问骆墨珏是否让萱儿去和亲的时候,他也没反对,也没明说呀?”东骊帝更为疑惑了。

    “这……老奴记得,骆将军确有表示过望陛下对此事再多考虑一番的。”

    “是,他是说过让朕再谨慎考虑一番的话。”东骊帝恍然大悟地说道,“他……他这是拒绝的意图,啊,这小子怎么就不能直接说呢?他直接告诉朕他有意萱儿,朕就直接给他赐婚了,本就属意他做女婿的,这小子,堂堂男子汉,怎么跟个女子一样不直截了当。”

    “骆将军本就是个木讷的性子,不善言辞,多半是怕您责怪,毕竟跟骊姬公主也是暗中来往。”

    “哈,那这下倒好,西涧指明要萱儿做太子妃,朕也回复西涧那边了,迎亲队伍估摸着都在路上了,他们倒给朕闹这一出,真的是,平白添些乱事让朕闹心。”东骊帝烦恼地拍着大腿,埋怨地说道,“这早些说,什么事都没了,朕也跟他说过很是看重他,就想着给他指个公主。他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说实话,对他的喜爱甚至多过那些无用不孝的儿子们。在朕心里,早就把他当半个儿子了,就想着亲上加亲,他做了女婿也能更尽责地保卫东骊。”

    “那……如今该如何是好呢?”老侍从连忙问道。

    东骊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忧愁地说道:“还能怎么办,萱儿这和亲是定下的事了。也只能等以后再为他物色一个。”揉了揉眉头,东骊帝无力地吩咐道,“你明日去将军府,找一下骆彦祥,跟他说说,让他跟骆墨珏沟通一下,就说男儿心胸也开阔些,无谓为了儿女私情影响了两国的邦交,他们自会懂得。还有,警告一下骆墨珏,今夜的事绝不可再犯,否则……哎……你下去吧,朕独自待会。”

    “是。”望着忧愁不已的东骊帝,老侍从恭敬地应道,而后慢慢后退地离开了寝宫。

    自皇宫回来的骆墨珏便一直徘徊在温沅汐的房门前,心里着急不已,却又不敢进入打扰苏沐楹的医治。

    而温沅汐在苏沐楹上完药后,便悠悠转醒,见自己趴躺在床上,有些疑惑地想起身,却扯痛了伤口,被苏沐楹轻柔地按下,惊慌地交代道:“趴好,别乱动,等下伤口又该疼了。”再次检查过温沅汐的伤口,见并未有出血,才略微放心将锦被盖好。

    苏沐楹叹了一口气,俯身握住温沅汐的手,一脸抱歉地说道:“汐儿,对不起,都是我没保护好你,才让你受伤了。”

    脑中所有的事情都想得清清楚楚,温沅汐略微摇了摇头,对苏沐楹微微一笑,说道:“不关您的事,是我…..”低下头枕在枕头上,温沅汐心里悲凉地说道:是我不自量力,盲目追求一些根本不属于我的东西,还卷入了别人的是是非非中,扰了别人,也伤了自己。

    “姑娘醒了?”明婶端着甜汤走入房中,见温沅汐醒着,便放心地说道,“少爷还等在外面呢?姑娘既然醒了,要不让他进来看看?也免得他在外面着急上火。”

    苏沐楹闻言望着温沅汐,拍了拍温沅汐的手问道:“你要见他吗?我给你锦被盖严实一些……”

    “我不想见他。”抽回手,温沅汐扭头转向床壁,淡淡地说道,“夜深了,让他回去休息吧!”

    明婶和苏沐楹有些诧异地对望一眼,苏沐楹略微颔首,说道:“汐儿也累了,去跟他说,汐儿暂时没什么大碍,静养就好。让他去休息吧!”

    明婶点着头,连忙将托盘放在桌子上,返身走出了房门。

    骆墨珏笔直地站着,一脸悲色地望着空中明月,明婶刚走至他身边,便听他说道:“明婶,您进去帮我照顾好她,我想在这多待会儿,您不必理我。”

    明婶侧首望了望房间,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姑娘心气大,过段时间就好。再说又伤在背上,如今治疗也不方便见你。你也别多想,我跟夫人会好好照顾她的,你放心。”

    骆墨珏略微颔首,很是自责地说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平白地招惹了这些,才连累了她,害她受伤受委屈,都是我的错。”

    明婶伸手轻柔地拍了拍骆墨珏的肩膀,随后转身又进入了房内。

    而骆墨珏便望着明月一直站着,心里不住地念道:汐儿,对不起,以后我绝不会再让这些子虚乌有的烦心事伤到你。

六十八章 筹谋往后

    本就对骆墨珏与马瑾萱的事心存芥蒂,感情上受到巨大的打击,如今又被马瑾萱登门鞭打了一顿,温沅汐从未受过如此责难,感觉就好似小寒口中那不守本分的妾室强行争宠被正室责打了一顿般,整个心好似浸泡在滚开的油锅里,说不出的难受和屈辱。

    这突来的一鞭也算将她打醒,趴在床上养伤期间,她每每都在思索着如今的处境,事情越积越多,处处都好似打着死结,如今已经是一团乱麻将她紧紧地捆绑着,她解不开,也逃不了。这一鞭终于让她认清她该不顾一切的抽身而退,只是内心深处一想到离去,总是会酸楚得厉害,隐隐的有那么微弱的念头,渴望能够留下。理智与情感再次相互拉扯着,也让温沅汐备受煎熬之痛。

    苏沐楹和明婶自温沅汐受伤,为了方便照料她的伤势,便一起留宿于她房中,每每看着苏沐楹为她忙前忙后,对她呵护疼爱的模样,从小便痛失母爱的她顿时觉得心里甚是温暖,对苏沐楹自是深深的孺慕之情,不仅有发自内心的感激,更多了几分不舍。

    为温沅汐小心地涂好伤药后,苏沐楹宽慰道:“伤口愈合得很好,再过几日就能结痂了,汐儿放心,苏姨一定会用尽办法不让你留疤的。”

    温沅汐略微颔首,真诚地感激道:“谢谢你,苏姨。有你真好。”

    “傻孩子。”苏沐楹莞尔一笑,将锦被缓缓拉起,盖至脖肩处。

    明婶端着糕点膳食走进来,苏沐楹疑惑地问道:“为何去了这么久?”

    “二老爷来了。”将托盘放在桌上,明婶一脸不解地说道,“急匆匆的,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直奔少爷的书房,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苏沐楹略微沉思了一下后说道:“不用管他,不管是什么事,珏儿都会处理好的。”

    明婶紧皱着眉头望了望苏沐楹,随即摇首叹息了一番后,连忙说道:“嗯,那你快过来吃些东西吧!我喂姑娘吃些肉粥。”

    端着粥走至温沅汐床边,明婶落坐在床边的圆凳上,搅动着碗中浓稠的肉粥,舀起小半勺吹了吹便喂入温沅汐的口中,而苏沐楹脸色深沉地站起身,慢慢走至桌前落座,对着手边的粥默默出神。

    而书房之中,骆墨珏对于骆彦祥的到来早已预料,恭敬地让骆彦祥落座,一副正襟危坐的乖巧模样等待他的教诲。

    骆彦祥将东骊帝的话一五一十地传达给骆墨珏,却见骆墨珏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不禁担忧地劝道:“珏儿,陛下是极其看重你的,就你昨日的行径,认真论处的话,那可是重罪。陛下并未对此有所追究足见对你的器重,你可千万别辜负陛下的一片苦心。骊姬公主去和亲的事是板上钉钉,无法挽回,你自是看开些,皇上也承诺了会再为你选一个公主……”

    骆墨珏深深叹息后出声打断骆彦祥的话:“叔父,您大可放心,我与骊姬公主并无任何私情,更不会为了她做出任何不利国家的事,也绝不会影响两国邦交。”

    “那你……昨夜为何?”

    骆墨珏连忙站起身,慢慢走至窗边,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昨夜是我太过鲁莽,我会进宫跟陛下请罪的。”转身看着骆彦祥,骆墨珏严肃地说道,“但我私闯皇宫绝非是与骊姬公主有私,而是她……欺人太甚,趁我在宫中之际,公然来府中胡闹,甚至还对母亲动了手……我一时怒火攻心,情急之下才……”

    “什么?”骆彦祥怒拍茶案而起,担忧地问道:“你母亲如何?她受伤了吗?这骊姬公主怎么敢?这……太可恨了。”

    “叔父无需动怒,母亲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但我实在无法忍受,这才贸然……”

    “你不用说了,这事我算是明白了。先前我还纳闷,以你的性子怎会如此行事,现下才明白,竟是如此。幸亏你母亲无碍,否则我必定亲自找那骊姬算账。”

    看着骆彦祥激动不已的模样,骆墨珏不由在心中哀叹。

    “这件事你也无须理会了,我自会跟陛下说明。”

    “叔父,我还是亲自去跟陛下言明的好,我也想对陛下坦白,我无心娶任何一位公主,希望他日后不必为此劳心。”

    “不行,你万不能跟陛下如此说,如若说了,你就是公然跟陛下作对。”骆彦祥一手按在骆墨珏的肩膀上,苦口婆心地低声劝道,“珏儿,我们是臣子,是外臣,且是手握重兵的外臣,陛下对我们的恩宠是荣耀也是毒药。自古最忌讳的便是功高盖主,我们手握重兵的总是难逃猜忌,如今陛下对骆府的看重源于你爹的死忠,我的效忠,对你的器重则是心中已认定你是他的女婿,一旦你明确表示不愿娶公主,那是碰触陛下的逆鳞,必将引来难以估计的祸患,不仅对你,对整个骆家都势必是灭顶之灾。你一定要想清楚,绝不能让陛下察觉你有一丝不愿的念头。”

    “但我绝不会娶一个我不爱的人。”骆墨珏坚决地拒绝道,“我也不会拿我的感情做交易。”

    骆彦祥愁苦地拍了拍骆墨珏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珏儿,人活一世,总会有所顾忌,总有不得不妥协的时刻。”

    骆墨珏退后几步,摇首说道:“但人这一世,总该坚守些什么,一旦认定了就该有决不放弃的信念。”

    骆彦祥扯唇苦笑着,认同地点了点头,脑中那婉约倩影一闪而过,随即长叹一声,望着骆墨珏说道:“我知你心中自有打量,话已至此,你不顾你自身,也该顾忌你母亲和骆府的其他人。对于陛下,还是要小心应付,先保存自己,再谋解决之道。”

    骆墨珏闻言低头沉思良久。

    “这件事还是到此为止,既然陛下并无怪罪之意,也将此事瞒了下来,我们也就当从未发生即可。你……好自为之。”骆彦祥说完便迈步离开,却在走至房门时,忽地转身问道,“过两日便是你母亲的寿诞,可安排妥当了?”

    骆墨珏抬首望着骆彦祥,微微一笑说道:“已问过母亲,她说最近多事之秋,也无意大肆操办,只想吃个家宴,其余的会依照惯例操持。”

    骆彦祥略微颔首,眼底尽显落寞,转身踏出了书房。

    骆墨珏返身坐回位上,双手合十地支在书桌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对于骆彦祥的言论,骆墨珏自是心中忧虑,不过却不急于一时,眼下他更因温沅汐不肯相见而苦恼伤神,只好日日徘徊于南苑的阁楼外。

    明婶见状,有心为骆墨珏求情,多番在温沅汐身前说骆墨珏如何的憔悴,日日在院中徘徊不定,看得让人甚为心疼。

    温沅汐闻言心中自有不忍,却又苦于心伤而不知该如何面对骆墨珏,再三思索也无法下定决心与之会面,只好佯装睡觉来逃避明婶的劝说。

    “夫人,你怎么也不帮忙劝劝,少爷都在房外苦等两日了?你不心疼?”明婶见温沅汐闭着眼,以为她睡熟了便不好打扰,走至一旁,见苏沐楹悠闲地喝茶,不禁抱怨道。

    “不心疼,他活该。”苏沐楹盈盈一笑,戏谑地说道,“难得见他这副模样,平日里老是云淡风轻,事事不着急的模样,总感觉老气横秋的,如今这般着急上火才是有情儿郎的正常模样。”

    “你这是为娘的正常模样吗?”明婶挖苦道,“那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如此坐等看笑话?”

    “是不是亲生的,你应该最清楚呀,他可是你亲自接生的呀!”苏沐楹出言反击道,“如若不是亲生的,那便是你把我儿子换走了。咦?你不会真的……”

    “去,你能有个正形吗?”明婶一挥手,怒气冲冲地落座,一副不理睬苏沐楹的模样。

    苏沐楹见状,连忙为她斟上一杯茶,讨饶道:“好了,一把年纪了还学小姑娘生闷气。来,喝口茶。”

    “哎,我真是愧对老夫人,怎么就教出你这种气人的性子……”明婶拿起茶杯,不禁感叹着,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明日就是你的生辰了,府里都安排妥当了吗?不行,我去看看。”

    苏沐楹连忙拦住明婶,将她拉回座位上,摇了摇手说道:“你就别操心了,我跟珏儿说了,不想操办,明晚我们几人就简单吃个家宴就好。”

    明婶有些不情愿地说道:“今年可是整数,整四十,就这么草草过了。”

    “哎,这生辰有什么好过的,最该感谢的人都不在了。过与不过也无甚区别,如今只要你跟珏儿都陪着我,那就算过了。”侧首看着趴躺在床上的温沅汐,苏沐楹笑得极其温柔,“况且,已经收到珏儿最好的寿礼了。”

    明婶也望了望温沅汐,含笑握着苏沐楹的手说道:“这礼物确实合乎你心意。我见了也喜欢,这不仅模样长得好,性子也好,脾气也跟你有几分相似,相处起来自是舒心。”

    “看来确是我亲生的,这选人的眼光还是很一致的。”

    明婶微微颔首,玩笑地说道:“这怕是就照着你的喜好去寻的吧!”

    苏沐楹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伸手指了指她,无奈地摇首,随即笑道:“那也要他有心才行。”

    “嗯,少爷这也是难得遇到,幸好是汐儿姑娘。”明婶感叹道,“如若是像骊姬公主那样的,我们就愁苦了。”

    “我才不愁苦,大不了不认他,我们自己住。”苏沐楹轻饮一口茶,霸气地说道。

    明婶微微一笑,端起茶杯饮尽后,又再次将两人的杯子斟满。

    “哎,时间真快。”两人相识而笑,共同感叹道,随即垂首各有所思。

    而趴躺在床上的温沅汐,慢慢地睁开双眸,望着床壁,眼中暗淡无神,被下的手紧紧地抓着枕头,心里暗叹道:原来我便是你为苏姨准备的那份一定满意的礼物。原来我在你心中,只是一份能彰显你孝心的礼物……墨珏哥哥,你对我到底有几分情真呢?

六十九章 赠医施药

    秋风乍起,东骊京都进入清冷的秋季,准备迎接寒冬的来临。

    勇毅侯府近几日也是异常的忙碌,众人欢喜地将府中各处略做粉刷,挂上喜庆的红绸锦缎,园中各处的灯笼皆换成了贴有寿字或喜字的特质红绸面的,大堂之上金色寿字牌匾高高悬挂,周围摆上许多苏沐楹喜爱的花卉映衬,府中种植的许多花品也纷纷绽放,到处都洋溢着喜庆活跃的气氛。

    正值苏沐楹生辰当日,天空刚蒙蒙亮起,勇毅侯府便从后门运出十几车的物资,车上布袋上有的印着“药”,有的印着“粮”。

    骆墨珏眼见货物都搬上车后,利落地翻身上马,带领着一车队人向西郊的荒废之地出发。而府中的管家管叔自昨夜便来到此地,带领着几十名健壮的男子将原本荒芜之地进行简单的规整,清理出大片可用之地,搭建起数十顶帐篷,更根据不同用途做了简约的布置。

    骆墨珏一行人到达后,便见数千名衣衫褴褛的人瑟瑟发抖地等在不同的帐篷外,满目皆包含期待。四周更是不断有人奔跑而来,加入到他们之间。

    骆墨珏翻身下马,管叔立马跑过来喊道:“少爷,您到了。”

    “先将东西都卸下来,发给他们。”

    管叔得令后立马带领着壮汉将车上的物资卸下,分别搬到了不同的帐篷里,而等候的人群在见到一袋袋的物资后,纷纷露出感恩和希冀的目光,更大声地欢呼起来。

    骆墨珏望着那些衣裳破烂,面色饥黄,身板瘦弱的人,不由地深叹一口气。突然被身后奔来的人撞了一下,骆墨珏略微侧身稳住身形,不料对方却摔倒在地,眼见手脚都被磨破出血,少年却全然不顾地起身奔向帐篷处。骆墨珏根本来不及呼唤,只好在心里暗暗记下少年。望着越来越多的人围向帐篷,看着众人拥挤的模样,骆墨珏也不禁着急起来,频频向来时的道路望去。

    不一会儿,便见几辆马车出现在眼中,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马车一停稳,便有几位身着褐色长袍,提着药箱的中年男子从马车上走下来,见到骆墨珏都恭敬地喊道:“公子。”

    “今日,又要劳烦大家了。”骆墨珏客气地回道。

    “能为公子效力是我们的荣幸。”前排的男子恭敬地说道,“况且医治病患本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何来劳烦之说。”

    骆墨珏赞同地颔首,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管叔见状立马走过来,带着一群大夫向帐篷处走去,安排大夫们分别进入不同的帐篷,帐篷外即时竖起了“免费看诊”的木牌,不一会儿,各个看诊的帐篷外便排满了人群。

    而帐篷的另一侧同样竖起了“免费取药”的木牌,几个年长的老者带领着一批小药童正在将骆墨珏送来的药材进行分门别类,小心翼翼地放好,等待着患者前来凭方取药。

    郊区最前方的两个帐篷则支起了两口大铁锅,壮汉们不断地为锅下增添着柴火,将清水注满了大半个锅,一袋袋雪白的粮食倒入水中,粗壮的木棍缓缓地搅动着,旁边数百只木碗整齐罗列,而远处排队的人不禁咬着嘴唇,吞咽着口水。

    骆墨珏站在原地见先来的马车都已经被搬空,一挥手,马夫便赶着马车离开了郊区。骆墨珏见车都走远,又望了望着急等待的人们,心下又急躁了起来,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见依旧未有马车前来,骆墨珏正想上马前去催促一番,就看到不远处众多马车相继驶来,带头的许畅一脸兴奋地跳下马车,一个飞身便落在骆墨珏的身边,连忙喊道:“少主,久等了。”

    “为何如此慢?”骆墨珏略有些微词。

    “那些衣物整理起来比较费时。”许畅无奈地说道,一脸的委屈。

    “先把东西都分发下去吧。”

    “好勒。”

    许畅一挥手,马车上的人便利落地将一袋袋的物资搬离马车,找了一个空地,简陋地搭了一个台子,几人分别站在麻袋前,而许畅对着排队的人大喊道:“来,来,来,都过来领衣物了。最急缺的先来,都别插队呀!”

    骆墨珏见另外的马车搬出好几个超大的笼屉,移至到分发粥水的帐篷,刚一打开,便有许多人冲了过去,但在离帐篷不远处又适时地停了下来,慢慢地排成队形,有序地领取馒头。

    许畅站在一个木板上大喊道:“虽说都是旧式的衣物,但是足够大家御寒的。但数量是真的有限,大家都自觉一些,尽量让给那些真正需要的人。哎,我说大哥,你看你都还有披风,你就别拿了,你看你后面的那位衣服都破洞了,你让给他……”许畅迅速跳离木板,伸手从一个男子手中抢过一套衣裳,递给了他身后的一个年纪偏大的人。

    骆墨珏向四周望了望,每个帐篷都井然有序地派发着物资,见许多人都一脸满足地吃着手中的馒头,他略微笑了笑,转身走入看诊处,寻了一个帐篷入驻,帮忙为病患看诊。

    而此时四国各地的所有术仁医馆皆挂出了“免费看诊施药”的牌子,每个医馆皆忙碌非常,对于前来问诊的病患皆细心医治,也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些物资发放给了一些有需要的人,更派专人为城中贫困且行动不便的良民进行医治和救援。

    而此类赠医施药的活动自骆墨珏的父亲去世后,每逢苏沐楹和骆墨珏的生辰便会举办一次,每年苏沐楹都会带着骆墨珏亲自为一些患者看诊施药,一方面教导骆墨珏医术学识,一方面告诫骆墨珏世间如此可怜之人无数,望他能尽力为他们谋取更好的生活,愿他能永远保持为民之心。

    除了免费的施赠,骆墨珏也会派人专门了解一些人的具体情况,如有意劳动者,会根据他们的所长为他们安排一些去处,以劳动换取自己的日常所需。另外便是对于年幼痛丧父母的年幼孩子,骆墨珏专门开设了照顾他们的地方,同时对他们进行教育,会根据他们的意愿,让他们选择从医、从武或是从文。而玄衣守卫的守卫和术仁医馆的医童皆是从他们之间选拔出来的,而从文的人自是派往和跻身于各国的文官之中。

    原本会一起看诊的苏沐楹今年因留在府中照顾温沅汐,所以并未出席,转而由骆墨珏独自看诊。

    骆墨珏正在专心医治着眼前的病患,忽听到远处杂乱的声响,忙为患者开了药方,对其后的患者表示了稍等后,便走出了帐篷,而恰时管叔一脸急色地来找他,语气嫌恶地说道:“少爷,骊姬公主来了。”

    “她来做什么?”骆墨珏也是一副苦恼的模样。

    “说是带来了很多的物资要发放给这些人。”

    “去看看。”

    骆墨珏刚走至空地中央,便见原先排队的人皆跪倒在地,对着马上的马瑾萱一脸感激地高声呼喊:“多谢公主,多谢公主。”

    而马瑾萱坐于马上,一脸骄傲地蔑视这群跪在地上的人。

    许畅见状,将手中的衣物甩进了布袋中,叉着腰一副不爽的模样。

    骆墨珏快步走至马瑾萱的马前,先是瞪了马瑾萱一眼,随后皱着眉头怜惜地看着跪倒在地的人群。

    马瑾萱见状,连忙大声说道:“你们都快起来,别谢了,都去领东西吧!”

    一说完,马瑾萱便翻身下马,走至骆墨珏的身旁,一脸喜悦地望着他。而匆忙站起身的众人各个欢呼地前去领取物资,嘴里喊道:“骊姬公主真是大好人,定是仙女娘娘下凡,听说为了我们东骊,她还要委身去西涧和亲,真是善心呀!我们能有这么好的公主,真是太好了。但真可惜,公主马上就要嫁去西涧了。”

    “是呀,白白便宜了西涧的太子,你看,她跟小侯爷多配,真是可惜。”

    “哎,为了我们两国的和平,却要牺牲他们,真是造孽呀!”

    “公主和小侯爷都是不易呀。这么好的人,怎么却这般……”

    骆墨珏听着这些,脑中一阵阵的疼痛,而马瑾萱却满脸笑意地望着骆墨珏,见他一副痛苦的模样,连忙抓着他的手臂说道:“你没事吧?是不是累着了?要多注意休息。”

    见骆墨珏退离几步,甩开自己的手,她语带悲戚地说道:“对不起,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太任性了,一定给你造成了困扰。真的对不起,不过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太过……太过……哎,算了,你不喜听这些,那就不说了。不过,对于伤到你母亲,我真的觉得很难过也很过意不去,今日正逢她的寿辰,你们每年都会来此施药,我有心赎罪,便也带了很多的物资来发给这些可怜的人。也希望你能原谅我。”

    马瑾萱越说越伤心,望着骆墨珏,眼泪不住地流淌了下来。而周围的百姓见状纷纷不解地望着她和骆墨珏,管叔连忙推了一把骆墨珏,上前恭敬地说道:“公主真是有心,我一定会如实禀告夫人的。对于这些有需要的百姓,也必定对您很是感恩。公主,这里人员杂乱,不如您跟小侯爷去帐篷处稍作休息可好?”

    马瑾萱听闻能跟骆墨珏待在一处,连忙颔首,管叔见状,急忙将她带领到后方的帐篷处,骆墨珏望了望四周张望且窃窃私语的百姓,面色不佳地转身跟了上去,对着一旁的许畅交代道:“这里交给你,把东西都给大家分了。”

    许畅无奈地点了点头,对他满是同情地叹了一口气。

七十章 谣言不断

    喜庆洋洋的勇毅侯府,众人皆期盼着席宴的到来,厨房更是忙做一团,进进出出的人皆是一脸笑意,厨娘们各个都大汗淋漓。

    而湘潮阁却格外的清静,苏沐楹轻柔地帮温沅汐的伤口涂上药膏,略有些忧愁地望着仍旧熟睡的温沅汐,随即轻叹一声后而起身出了内阁,在外间与明婶一道喝茶闲谈,坐等温沅汐醒来。

    温沅汐听见苏沐楹和明婶在外间的声音,随即将头转向了床壁,缓缓地睁开眼睛,思考着如何帮苏沐楹庆贺生辰,责怪自己太过依赖和信任骆墨珏,导致一份礼物也未准备,心中对苏沐楹顿时充满了歉意,略微思索后,只想到今日一定乖乖听话,务必让苏沐楹心情愉悦。

    正当她下定决心想起身之际,便听到外阁有侍女跑进来,喘息着说道:“夫人,骊姬公主去西郊了,而且带了好几车的物资发放给那些穷苦人家,如今正陪着小侯爷一起看诊。”

    “什么?”苏沐楹疑惑地问道。

    “如今街上都传开了,都在夸赞骊姬公主和小侯爷,说他们心地善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够了,别乱说了,快下去吧!”明婶急忙呵斥道,侍女闻言害怕地转身离去,心底颇为难过,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这真是……还上赶着给你添堵呢?”明婶不满地说道。

    “也不知道她去那做什么?”幽幽叹了一口气,苏沐楹不解地问道。

    “这还不是想找机会跟小侯爷见面,好……”明婶还未说完,便被苏沐楹拍了拍手,见苏沐楹指了指内阁,明婶了然地点了点头,走进几步看了看床上的温沅汐,有些担忧地问道,“姑娘的伤如何了?这可以侧身了吗?会不会影响伤口?”

    “伤口结痂了,只要不碰到,也无甚大碍。”苏沐楹略微担忧地说道,“不过,伤口还是过深,看来不免要留下疤痕了。”

    “这骊姬公主真的是,下手如此重。”明婶心中更为恼怒地说道,“如今都要去和亲了,还如此痴缠着少爷,这么不知…..”

    “行了,你也别乱说了。”苏沐楹低声说道,“被汐儿听到,心里又该难受了。”

    “哎,这都怪少爷太……”

    苏沐楹懒得理会明婶,瞪了她一眼后,起身走进了内阁,望了望床上的温沅汐,见她换了一个姿势,连忙小心地掀开锦被观察其背后的伤痕。

    温沅汐感到凉意,立马装作刚醒地抬首望着苏沐楹,柔声喊道:“苏姨。”

    “弄醒你了?”苏沐楹歉意地说道。

    温沅汐摇了摇头,缓缓坐起身,明婶见状也走了过来,小心搀扶着温沅汐,嘱咐道:“来,侧靠在我身上,别碰到伤口。”

    苏沐楹拿着一件丝质外袍给温沅汐穿上,说道:“天气渐凉了,这几日先穿这外袍抵御一下,以免感染风寒。都是丝质的,不会弄痛伤口,你只要不大动,也就无碍了。”

    “谢谢苏姨。”

    “饿了吗?想吃点什么呢?”

    温沅汐微微摇首,突然拉起苏沐楹的手真诚地说道:“苏姨,生辰快乐。”

    “真乖。”

    “苏姨,对不起,我也没为您准备什么贺礼,我……”

    “傻孩子,心意到了就好,苏姨不用什么贺礼,晚点你跟珏儿陪我好好吃顿饭,就当贺礼了。”

    见苏沐楹笑得无比开心,温沅汐心中虽有不愿,却还是一脸笑意地颔首,不想扫了苏沐楹的兴致。

    苏沐楹见温沅汐答应后,更为开心地冲明婶使了使眼色,明婶会意后,连忙说道:“那我去将给姑娘新缝制的丝质衣裳拿来,晚点就给姑娘换上,再给姑娘好好妆扮一下,等少爷回来了,你们一家子就喜喜庆庆地吃顿寿宴。”

    “嗯,还有,去厨房看看,晚上再多加几道菜,滋补为主的,给我们汐儿好好补补身子。”

    “明明是苏姨的寿辰,应该以苏姨的喜好为主,不用顾及我了。”

    “我的喜好就是让我家汐儿开心。”苏沐楹摸着温沅汐的小脸,笑得说道。

    温沅汐无奈地笑了笑,握着苏沐楹的手更紧了一些。

    而西郊的荒芜地,自马瑾萱来后,虽被管叔请入了帐篷休息,可骆墨珏却并未跟随,而是直接回到了看诊的帐篷,忙碌地为病患看诊。马瑾萱在单独放物资的帐篷苦等骆墨珏良久,也未见他前来,又见帐篷到处凌乱不堪,恼怒之下便连连踹起物资。发泄一通后,她平静了一下心绪,将自己上下都整理了一番,满脸笑意地走出帐篷亲自去找骆墨珏。

    不顾管叔的阻拦,马瑾萱走进骆墨珏的帐篷,见骆墨珏忙着看诊,她伫立地观望了一会儿,眼中的怒火慢慢沉寂,敬佩之意缓缓流出,迈步走到骆墨珏身旁,小心地蹲在案几侧,拿起墨锭帮骆墨珏磨墨。骆墨珏在马瑾萱进来后,便心有不耐,但见马瑾萱并未有干扰自己的行为,对此也不便出声呵责,只好当她不存在,继续为病患看诊。

    而眼见两人如此默契相处的病患,一出帐篷便对此大加宣扬,以致外间对两人的传闻愈演愈烈,不多时便从西郊传遍了整个京都,众人对两人皆是歌颂不已,感恩两人的善心举动。消息一出,一些闲暇无事的百姓便纷纷赶至西郊,想一睹公主与侯爷的风采,最终导致西郊原本就不大的地方顿时人满为患,就连原本要领取物资的贫苦之人皆被平常百姓挤出了西郊,甚至发生了推攘踩踏事件。

    面对混乱不堪的场面,管叔和许畅实在无法控制了,只好求助骆墨珏。

    “少爷,外边涌来了大批的平民百姓,都嚷着要看您跟公主,整个西郊都人满为患了。场面实在太过混乱,要不,您跟公主先行离开?”

    骆墨珏听闻后,便出走帐篷,见远处十几名壮丁拦着即将冲入的百姓们,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见马瑾萱跟着跑了出来,连忙说道:“如今人太多了,为了公主的安全,还请尽快回宫吧!”

    “你不送我回去吗?你就不怕我中途出了什么事吗?”

    “公主带了一队御用军,回去途中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

    “既然御用军如此有用,那我留在此处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呀!”对着骆墨珏淡淡一笑,马瑾萱紧紧盯着他。

    管叔在一旁,心里是连连哀叹,无奈地靠近骆墨珏,小声地建议道:“看来少爷您不送,公主是不会走的。这外面还有许多未进来领取物资的人,少爷还是委屈一番,将她快些带离此处吧!”

    骆墨珏望了管叔一眼,随即点了点头,转身对这马瑾萱说道:“公主,请吧!”

    马瑾萱得意地笑了笑,对着骆墨珏说道:“还劳烦侯爷帮我开路!”

    管叔连忙走上前,带领着十几个壮汉,将百姓分挡在两侧,中间留出一条长长的道路,外侧的许畅得到指令,也下场将周围的百姓略作驱赶,更交代御用军准备好,言明骊姬公主要回宫。御用军皆翻身上马,对周围的百姓大声吼喝,将百姓们都驱赶开,留下一大片空地等待着马瑾萱的到来。

    骆墨珏将马瑾萱护在身侧跟在管叔身后,快速通过人群到达御用军周围,管叔和许畅各牵来一匹马,马瑾萱和骆墨珏利落地翻身上马,俯视着四周的人群,众人见状,纷纷下跪大喊道:“拜见骊姬公主。”

    马瑾萱望了骆墨珏一眼,得意地夹着马腹跟在御用军身后。

    骆墨珏对管叔和许畅交待了一句:“这里交给你们了。”

    随即脸色阴沉地跟在马瑾萱身后而去。

    眼见两人离去,加之管叔和许畅的刻意驱赶,很快涌来的平民百姓便离开了西郊,看诊和赠施事宜再次正常运作。

    而骆墨珏在送马瑾萱的途中,却发觉马瑾萱根本无意回宫。

    “公主,这并非回宫的路?”快马追上马瑾萱,骆墨珏疑惑地问道。

    “自然,这是去勇毅侯府的路。”

    “公主,请尽快回宫。”骆墨珏口气不善地说道。

    “今日是你母亲的寿诞,我自是要亲自去恭贺一番的。”

    将马骑至马瑾萱的面前,猛地拉紧缰绳,将马横在马瑾萱的马前,骆墨珏冷漠地说道:“家母今日不见任何人,请公主回宫。”

    见骆墨珏如此决绝地模样,马瑾萱心中悲痛之极,强压下眼中泪水,质问道:“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我即将远嫁,此生可能都不复再见,我们可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小时候我总喜欢缠着你陪我玩,你那时对我很好的,为何如今却变得这般冷酷无情呢?”

    “儿时总归是儿时,公主在我心中也仍如妹妹一般。我对你,永远只会是兄妹之情。”骆墨珏略有些同情地说道,“我也曾希望你能嫁个如意郎君,可如今和亲已然是定局,还望公主能以大局为重。”

    马瑾萱哀默地笑了笑,深深地看了骆墨珏一眼,手中马缰一紧,快速调转马头,向后奔跑了起来,而身后御用军也随之跟随而去。

    骆墨珏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烦忧更甚。

七十一章 寿宴开席

    苏沐楹怕府里的人打扰了温沅汐的静养,又怕她们多嘴让温沅汐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便命明婶去敲打敲打一些嘴碎的仆人,更不许闲杂人靠近湘潮阁,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和明婶陪在温沅汐身旁,照顾她日常起居。

    因管叔不在,明婶特意找了几个老仆人让她们吩咐下去,府中一律不得谈论骊姬公主和小侯爷的事情。因她着急拿新缝制的衣裳给温沅汐,所以也未监督她们是否执行。

    明婶拿着衣裳连忙赶到湘潮阁为温沅汐更换好,将她搀扶到梳妆镜前,在苏沐楹的陪同下,两人一起为温沅汐精心打扮了起来。

    望着镜中的自己,温沅汐脑中皆是曾经骆墨珏帮她梳妆的种种画面,原本明亮的眼眸慢慢地暗沉了下去,一手习惯性地摸上胸口,却惊恐地低头,慌乱地在胸前和颈上摸着,明婶不明所以地望着她问道:“姑娘,怎么了?你在找什么?”

    “我的……”

    “这个。”苏沐楹忙从怀中掏出墨玉交到温沅汐的手中,明婶见了无奈地笑了笑:“姑娘这几日趴着,我怕硌着你,便将墨玉交给夫人替你保管了,这过了几日我也给忘了。”

    苏沐楹将温沅汐的手指合起,紧紧包住墨玉,郑重地说道:“那如今还你了,今后要好好保管。”

    温沅汐虽听出了苏沐楹的口吻有些不同,却也不是很明白其中的含义,唯有轻轻颔首。

    两人一起动手,很快温沅汐便被打扮得娇艳俏丽,苏沐楹和明婶满意地看着镜中的温沅汐,纷纷点头赞叹道:“嗯,我家汐儿真好看。”

    “看来我家那小子还是很有福气的呀!”苏沐楹淡淡一笑,摸了摸温沅汐的肩膀,对着明婶说道。

    “少爷自然是有福之人。”明婶握了握苏沐楹的手,语带埋怨道,“也就你还记得那疯癫老道的胡言乱语,以后都不许提了,那些无稽之谈早该抛至九霄云外去了,你就快忘了吧。”

    “什么无稽之谈?”温沅汐弱弱出声问道。

    “没什么,都是一些不值得提的往事。”苏沐楹深叹一口气,脸上带着苦笑。

    明婶摇了摇头,连忙说道:“那你们聊聊,我去膳房帮忙了。”

    临走之前还特意叮嘱苏沐楹:“别乱说些让人担忧的事,小心吓着人家。”

    苏沐楹拍了拍明婶的后背,频频点头应承着。

    见明婶离去,苏沐楹扶着温沅汐在房内走动了一番,随即坐在外阁的软塌上。

    温沅汐见苏沐楹略有些心不在焉,便有些担忧地问道:“苏姨,您怎么了?可有烦心事,不妨跟我说说。”

    苏沐楹淡淡一笑,微微摇首:“没什么,就是想到珏儿,不知他今日施赠可还顺利?”

    “我听明婶说,往年您都会亲自去施赠的,如今却为了照顾我,打乱了您的计划,真的很抱歉。”

    “不关你的事,往年是因为珏儿还小,所以我便亲自过去,一方面主持一下大局,一方面也能亲授他一些医道。如今他已然能独当一面,我也无需在跟着了。这些事日后都将是他接手打理的,早就想全权交给他了。”

    “那苏姨大可放心,墨珏哥哥一定会做得很好。”温沅汐淡淡地说道,“他从不会让您失望的。”

    苏沐楹笑着点了点头,语带骄傲地说道:“是呀!他自幼就听话、孝顺,从未让我失望过。”

    两人正有些沉默之时,门外传来了侍女的呼唤声:“夫人,二老爷派人送贺礼来了,明婶唤您去看看。”

    苏沐楹闻言,脸色有些暗沉,略微思索了一下后,对温沅汐说道:“你在此休息下,我去去就回。”

    温沅汐乖巧地点头,见苏沐楹离开后,面对空荡荡的房间,不免有些失落,空坐了一会儿,肚子略微有些不适,便起身慢慢地走至门边,门口的侍女见到她,恭敬地说道:“姑娘,夫人交代了,让您在房内好好休息。”

    “我……想去如厕而已。”温沅汐说完,便迈步向环廊走去,侍女思考了一下,便很快跟在温沅汐的身后。

    而来去的一路,温沅汐耳中都能听到侍女下人们在畅聊骆墨珏与马瑾萱的种种事迹,歌颂他们的,为他们惋惜的,甚至贬低西涧国和温昊阳的,她听在耳中,痛在心中,很想出口反击,却不知该以何种身份去应对,尤其是在听到关于她的,她依旧是骆墨珏好心带回来的伤重孤女,她不知廉耻地痴缠着骆墨珏,甚至被马瑾萱痛快地教训了一顿,而苏沐楹也只是可怜她,贴身照顾只是为了杜绝她再缠着骆墨珏而已,甚至还有言苏沐楹有意趁今夜想将她收做义女,将她随便嫁一个小官来彻底解决掉她。

    温沅汐闻言后,微微看了看身后一直跟随着侍女,见她对自己也一脸的鄙夷,她无奈笑了笑,扶着栏杆慢慢向湘潮阁走去,却在门口看到急忙而出的骆墨珏,骆墨珏见到温沅汐起初一愣,随即奔到她身前,欣喜地看着她,抬起双手想握温沅汐的手,却又怕温沅汐生气而有些迟疑。

    “墨珏哥哥。”温沅汐轻声唤道,随即微微一笑。

    骆墨珏见状,连忙握紧她的手,担忧地问道:“怎么跑出来了,伤口…..”

    “我没事。”温沅汐微笑地说道,“苏姨把我照顾的很好,伤口都结痂了,只要不大动,就无碍了。”

    “你今日赠施可还顺利?”略微停顿了一下,温沅汐继续问道。

    “有管叔他们帮忙,一切都顺利。”骆墨珏还是有些担忧地说道,“来,我先扶你进去。”

    温沅汐微微点头,骆墨珏一手环住温沅汐的肩膀,手臂处特意留着很大的空隙,以免碰到她的伤口。

    将温沅汐扶到软榻上,骆墨珏为她倒了一杯水,两人又陷入了相对无言的尴尬之境,温沅汐望着窗外,只见漫天霞光渐渐消散,直至天空幽暗,骆墨珏坐在一旁陪着她,见她如此的出神,尽管自己有诸多言语想对她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少爷,快带姑娘去席面吧!”明婶一路小跑,欢喜地喊道,“夫人已经在等你们了。”

    温沅汐闻言,连忙站起身,骆墨珏站在她身侧,一手揽着她的肩膀,温沅汐抬首看了骆墨珏一眼,便在他的陪同下跟着明婶前往大堂。

    一张特大圆桌,几十道珍馐美食依序排列,色彩缤纷,香气诱人。

    苏沐楹高坐主位,温沅汐和骆墨珏分坐她的两手边,而温沅汐和骆墨珏身旁各空置了一个位置。

    明婶和管叔两人站在门口,两个侍从分站两旁,手中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盘中堆满了红色锦袋,而院中众人排成两列,依序上前领取锦袋,大喊一声:“祝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祝夫人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祝夫人福禄寿三星高照。”

    “祝夫人生辰快乐。”

    ......

    苏沐楹听完后淡淡一笑,伸手握紧温沅汐的手,询问道:“饿了吗?饿了就先吃。”

    温沅汐迅速摇了摇头,笑道:“等明婶他们一起先为您祝完寿,才能开动。”

    “我这没那么多规矩,就是他们喜欢这些,我的意思就是能免则免,开开心心吃一顿饭就好。”

    “母亲,莫不是自己饿了。”骆墨珏望了温沅汐一眼,扭头对着苏沐楹说道,“便想拿汐儿当借口吧!”

    苏沐楹闻言狠狠地瞪了骆墨珏一眼,说道:“我怎么会饿呢?刚刚在膳房基本都已经偷尝过了……”

    温沅汐和骆墨珏相视而笑,苏沐楹一巴掌拍在骆墨珏背上,不满地说道:“臭小子,还戏弄起为娘来了,我这是怕汐儿饿了,没良心的东西。”

    “饿吗?”骆墨珏未理会苏沐楹,柔声问道。

    温沅汐轻轻摇首,随即低下了头。

    那厢终于将喜袋派完的明婶和管叔走至了桌边,恭敬地对苏沐楹说道:“祝夫人生辰快乐,吉祥安康。”

    苏沐楹连忙从袖中掏出了两个锦袋递给了两人,喊道:“行了,快落座吧!都饿了。”

    明婶和管叔相对一笑后,分别走至骆墨珏和温沅汐身边,恭敬地落座。

    骆墨珏见状,有意望了温沅汐一眼,温沅汐意会,连忙端起茶杯缓缓站起身,对苏沐楹恭贺道:“祝母亲(苏姨)身体康健,万事如意。”

    苏沐楹立马拉着温沅汐,明婶扶着她慢慢坐下,苏沐楹开心地说道:“都乖了,有你们陪就好,只要你俩好好的,我就好。”

    骆墨珏随即点头说道:“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的。”

    温沅汐浅浅一笑,却并未出声。

    明婶连忙起身为在座的人分别盛了一碗补汤,苏沐楹接过放在温沅汐的手边,交代道:“你快多喝些,对伤口恢复很有益处的。”

    温沅汐频频点头,拿起汤勺便小口喝起来。

    骆墨珏时不时为温沅汐和苏沐楹布菜,苏沐楹也频频给温沅汐碗中夹些有益身体的菜品,温沅汐皆微笑谢之。

    一餐饭吃得略有些沉默,苏沐楹见状心中略有些惆怅地望了骆墨珏一眼,骆墨珏见状却只能深叹一口气,目光不时看向温沅汐,心中甚为低落。

七十二章 离别在即

    宴席越吃越沉默,众人都开始有些食不知味,却也不知该如何结束这种尴尬的氛围。苏沐楹思索再三,便频频在桌下踢骆墨珏的脚,而骆墨珏每被踢一下,便会给温沅汐碗中夹一样菜,急得苏沐楹很想将他脑袋打开好好研究一番,怎的就如此不开窍。

    “汐儿,吃好了吗?”苏沐楹很是无奈,只好从温沅汐这边下手,“今夜这月色甚是明亮,很适合月下谈心呀!”

    众人闻言,都朝外望去,却只看到灯火明亮的厅堂,根本连月亮的角都看不到,而管叔思索了一会儿不解地说道:“夫人寿辰是月末,今儿应该是新月,会亮吗?”

    苏沐楹被管叔的话噎了一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隐约怨悔自己为何没生在十五或十六,偏偏生在了新月日。

    明婶连忙在桌下踢了管叔一脚,管叔自觉失言,连忙补充道:“这,这新月有时也很明亮,今夜定是很明亮的。

    众人一时之间更是沉默,也都停下了筷子,都思索着该如何起个好话题来终结这股沉默。

    “夫人,夫人,亦安祝您永葆青春,永远都是仙人下凡之姿。”远处,亦安气喘吁吁地跑进大堂,一脸笑意地对着苏沐楹恭贺道。

    “没个正行的。”明婶不禁出言责怪道,心中却大为松了一口气,拉着亦安拍了拍。

    亦安不由地撇嘴,委屈地喊道:“老姨母,今儿这么个好日子,您就别生气了,也别骂我了。”

    “是呀,亦安小嘴这么甜,该赏,你发什么脾气。”苏沐楹一边欢喜解围,一边从袖中拿出一个钱袋递给亦安,亦安欢喜地接过,连连道谢。

    “吃过了吗?膳房给你留了吃的。”明婶瞪了亦安一眼,连忙关怀地问道。

    亦安摇了摇头,摆了摆手,随即面朝骆墨珏快速地说道:“宫里传来消息,西涧迎亲队伍已经在路上了,此次是由西涧太子的胞妹嘉涵长公主亲自代兄前来迎亲,听闻阵仗很大,预计半个月后就能抵达东骊京都。”

    “什么?”骆墨珏和温沅汐异口同声地喊道,骆墨珏随即望着温沅汐,只见温沅汐略微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而苏沐楹和亦安等人皆不解地望向两人。

    “确定是嘉涵长公主?”骆墨珏望着温沅汐再度问道。

    “肯定是,人都已经在路上了,还有新上任的户部尚书一同前来。”

    温沅汐心中虽是波涛汹涌,但面容上却出奇的平静,见骆墨珏望着她,便也回视了过去。

    骆墨珏见温沅汐并无不妥后,不由放下心中顾虑,想到温沅汐可能是识得那长公主,所以方才会有所激动。心下一定后便扭头对亦安说道:“新任的户部尚书,太子侧妃的哥哥。”

    “对,西涧太子的大舅子,西涧皇帝的小舅子,哎,关系颇为复杂,叫薛铭泽,如今权势很不一般。”亦安快速地说道,“陛下有意,让您准备迎接西涧的迎亲队伍,估计明日旨意就下来了。”

    骆墨珏略微点了点头,而一旁的苏沐楹甚是不满地说道:“行了,你们这些政事去书房单独说,别在我这边说,我懒得听。”

    亦安吐了吐舌头,连忙跑向膳房,不忘喊道:“我饿了,先去吃东西了,不打扰您们,您们继续享用天伦之宴。”

    苏沐楹瞪了远处的亦安一眼,扭头看着沉默的温沅汐,连忙问道:“汐儿,吃饱了吗?”

    温沅汐闻言立即抬首,对着苏沐楹点点头:“嗯,很饱。”

    苏沐楹扭头又看了看一脸沉思的骆墨珏,对他的表现甚为不满,连忙对明婶说道:“明婶,那你扶汐儿回房休息吧!”

    温沅汐闻言立即站起身,对苏沐楹一颔首,转身便向南苑走去,明婶连忙上前搀扶。

    见两人都走远了,管叔也连忙站起身,躬身后离去。

    偌大的厅堂就只剩下沉思的骆墨珏和苦恼的苏沐楹。

    苏沐楹端起桌上的茶杯饮下一口茶后,将茶杯重重地摔在了桌上。

    闻声而惊的骆墨珏立即望向苏沐楹,见她手边的茶杯翻到,他立马扶正。

    “终于回神了。”

    骆墨珏闻言向对面望了望,却不见温沅汐的身影,连忙站起身喊道:“汐儿?”

    “早走了。”苏沐楹惋惜道,“好不容易让她出来与你见面了,你却这般无作为,平白浪费为娘的心思。”

    骆墨珏望着远方良久,深叹一声后才缓缓地坐下,随即垂头不语。

    苏沐楹也鲜少见他如此模样,不免有些担忧地问道:“珏儿,可是心中有事?可否说与娘听听?”

    “我也不瞒您,对于汐儿的身份我一直都有所猜忌,”骆墨珏严肃地说道,“先前我一直以为她就是西涧的长公主。”

    “什么?”苏沐楹惊讶地问道,“怎么会呢?刚亦安还说西涧的长公主代替她皇兄前来迎亲呀?”

    “我也一直是猜测,汐儿身上众多特征都符合西涧的长公主,但我却并未去求证,甚至有意想回避这个问题。”

    “你担心汐儿的身份会成为你们的阻碍。”

    “嗯,如若她是西涧的长公主,那我们势必很难在一起。”

    “可眼下不是证实了她不是嘛!”

    “嗯,我心中也总算放下一块重石,”骆墨珏轻微颔首,脸色却依旧不佳地说道,“可汐儿一直不肯将她的身份据实已告,我原以为她是因‘公主’的身份而难以开口,可如今知道她并非……哎,我真不知道她到底在顾虑什么,还是我哪里做得不够,让她这般不信任。我一直在等她开口,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只有她坦白地告诉我,我才能对此有所规划。”

    苏沐楹握住骆墨珏的手,安慰道:“汐儿心中有你,可能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慢慢来吧,只要她不是西涧的长公主,其她王侯贵族,你都有能力将她娶过来。”

    “不论怎样,还是需要她表露心迹,我才好……”

    “要不,为娘去帮你打听打听?”

    骆墨珏坚决摇首,满怀希冀地说道:“我希望是她主动跟我坦诚,如今她有所顾虑,定是我做的不够,我不想强迫她。”

    “也好,你们的事我也希望你们自己能处理好。”苏沐楹赞同道。

    骆墨珏不由地垂首,脸上却难掩深深的疲惫感。

    “珏儿,其实,娘也一直有所疑问,”苏沐楹见两人相谈不易,索性问道,“娘自知你对骊姬公主无意,可为何却频频干预她和亲的事呢?如若不是你有这些不适宜的行为,外间也不会如此风言风语,种种言论都对你不利,尤其是让汐儿听到的话,心中定会难过的。”

    “汐儿听到什么了?”骆墨珏慌张地问道。

    “别急。”苏沐楹安抚道,“我跟明婶都陪着她,那些胡言乱语没让她听到,也让明婶警告了下人们,她应该没听到外间传你与骊姬公主的‘风流韵事’,不过这平白地就被骊姬公主教训了一次,心中多少会有所猜忌。你最好去好好解释一番,这种事女子心中一旦起疑,势必会影响你们的感情。”

    “哎,我,我也不知事情怎么就发展到如今的地步,”骆墨珏甚为苦恼地说道,“对于骊姬公主,本就有一起长大的情谊,我确实不忍她去和亲。其实,不止是她,我是真的不愿天下的女子为了男人的欲望和权力之争而被迫远离故土,沦为牺牲品。和亲说好听的是为了两国的和平,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种和平能持续多久呢?一旦开战,公主必沦为谈判的筹码,但和亲之人本就是被抛弃的棋子,唯有一死还算是好的终结。再者,嫁入他国,就算位于高位,未有实权又怎能抵挡后宫的腥风血雨呢?和亲不过是早已挖掘好的坟墓罢了。”

    苏沐楹幽幽叹息,说道:“是呀,和亲对于女子而言无疑就是坟墓。对于公主们而言,能逃过的也不过尔尔,也甚是可悲。都言羡慕皇家之人,却不知各中苦楚。”

    伸手摸了摸骆墨珏的肩膀,苏沐楹说道:“吾儿甚是通透,也甚有仁心,为娘很是欣慰,但皇家之事自古便如此,你我无力改变,为娘一心希望你能早日摆脱这些虚名,却又可怜天下困顿之人唯有高位才能帮助他们更多。”

    “珏儿,你是否会埋怨娘亲,让你承受这些苦楚呢?”

    “娘,愿天下百姓安康,本也是我的心愿,孩儿并不觉的苦。”

    苏沐楹微笑地点头,眼中泛红地握着骆墨珏的手:“好,好。”

    温沅汐回到房中后,便借故将明婶支开,一人独站在阁楼门外,望着那如银丝线的暗淡月色,喃喃自语道:“半个月?能留在他身边也只余十几日了吗?真奇怪,明明已经下定决心,等伤一好便离开的,为何在得知确切日子后,心中会如此难受,如此不舍呢?温沅汐,你别再犯傻了。”

    泪珠缓缓落下,温沅汐擦掉泪珠后,笑着说道:“也好,那就再傻最后这段日子吧!”

七十三章 不辞而别

    自苏沐楹的寿宴后,温沅汐便一反常态地主动寻找骆墨珏,对他不再是冷漠逃避,而是热情的如两人刚刚定情时一般,时时都黏着他,也会对他提出各种要求,会要求骆墨珏帮她梳头,会要求骆墨珏帮她绘制丹青,会要求骆墨珏帮她涂染丹蔻。只要骆墨珏在府中,温沅汐便会要求骆墨珏做许多曾经做过的事情,对骆墨珏更是撒娇卖萌不断,骆墨珏对此虽有疑虑,但每每看到温沅汐开怀大笑以及那撒娇可爱的模样,便会忘却所有烦恼,对她所命无不所从,两人形影不离地在侯府各处留下了许多美好回忆,而苏沐楹对此更是欣慰之极,基本不让任何人打扰两人相处,更是餐餐都加菜庆祝,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喜悦和轻松。

    而温沅汐日间显得有多快乐,夜间便会有多痛苦,每每躺在床上不是辗转反侧的难眠,便是抱膝失神地流泪。

    随着西涧迎亲队伍与京都距离的不断缩减,骆墨珏变得愈发忙碌起来,又变成了夜间才回府的状态,而温沅汐便陪着苏沐楹打理着院中的花草,偶尔会在夜间等待骆墨珏的归来,谎称白日里睡得太多,便拉着他欣赏半夜的星辰月色。

    骆墨珏深知温沅汐心中有事,却也不知该如何让她开口倾吐,而每当他想解释马瑾萱的事情,温沅汐总是很巧妙地转移话题,导致他亦无从开口。

    两人便以这种似亲密又似尴尬的处境里相处了十几日,直至勇毅候被人闯入。

    许畅带领着几名彪形大汉在前堂的院子里将来人团团围住,大声斥责道:“你到底是何人?敢如此大胆只身独闯勇毅侯府,还有这段时日你们的人一直在外徘徊打探,到底想做什么?”

    来人却丝毫不想理会许畅,转身便往厅堂走去,许畅怒气一上来,连忙一脚踢向来人的后背,来人轻巧躲过,一挥剑将继而出拳的大汉赶离身侧,手腕一旋,用剑鞘勾住许畅的猛烈出掌,一脚回踢,将许畅踢离了三丈远。许畅见来人武功颇高,且不易对付,原本想轻松拿下的算盘失策后,立马大声喝道:“一起上,势必将他拿下。”

    大汉们闻言纷纷出拳出腿地攻向来人,许畅更是一个飞身落在来人的身后,一个迅猛掌法直击来人后心,来人在众多攻势下,依旧不慌不乱地一一对抗,一一化解,将大汉们纷纷踢出厅堂,重重地摔在院中。许畅一个虚招,直打来人手臂,见对方用剑相挡,便直接抽出了对方的宝剑,拿在手中不禁叹道:“真是一把锋利的好剑。”

    来人见剑被抢,以剑鞘为器对许畅的攻势越发凌厉,逼得许畅不得不节节退后,剑鞘直接套住宝剑,来人一脚袭击许畅手腕,将剑取回,一掌打在许畅的胸前,将他打飞落于桌椅上,连带着桌椅一同碎落于地。

    许畅捂着胸口,谨慎地望着来人,而院中又出现了十几个黑衣大汉,皆警惕地看着来人,所有人摆好姿势便要出击,却听到从后堂走出来的骆墨珏喊道:“住手,是熟人。”

    许畅闻言,立马看着骆墨珏,龇牙咧嘴地揉着胸口走到骆墨珏的身旁,连忙问道:“少主,您认识?这家伙的武功跟你不相上下呀,可疼死我了。”

    “释。”原本怒视骆墨珏的人,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立马看了过去,只见温沅汐从后堂慢慢跑出来,随后走到骆墨珏的身旁。释原想开口呼唤却在看了骆墨珏一眼后,只点头示意了一下。

    骆墨珏低头看着温沅汐,淡淡地笑道:“看来他找你找得很是辛苦。你们一定有许多话要说,去书房还是庭院?”

    温沅汐望了释一眼后,正想开口,却听到亦安喊道:“少爷,传您入宫呢?说是西涧迎亲队这两日就要抵达都城了。”

    温沅汐闻言不禁低下了头,而骆墨珏则一脸无奈地说道:“那我先入宫去处理一下,你帮我好好招待他。”

    见骆墨珏要走,温沅汐连忙喊道:“墨珏哥哥。”

    骆墨珏回首,见温沅汐满脸不舍的样子,有些不解却哄道:“放心,我很快回来。”

    骆墨珏对温沅汐柔和一笑后,便在亦安的陪同下走出府门,而许畅走到释的身旁对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随后揉着胸口带着一众彪形大汉喊道:“走,走,走,我们去上药,疼死了。”

    见所有人都已经离开,温沅汐站在原地默默地出神了良久,释慢慢走至她身侧,望着温沅汐恭敬地喊道:“公主。”

    “走吧!”温沅汐猛地抬首,一脸忧伤地说道,“我们也该回去了。”

    释闻言,深深地看了温沅汐一眼,随即一手揽住她的腰,说道:“得罪了,公主。”

    借助庭院的水缸,释几个跃步便飞身房顶,温沅汐在他怀里不舍地回首,一直望着勇毅候府,几度飞身,两人便落于一条后巷之中。释略有些不舍地松开温沅汐,转身去牵不远处停留的马车,而温沅汐站在原地,望着勇毅候府的方向愣愣出神。

    “公主?”释不安地喊道,生怕温沅汐改变主意。

    温沅汐垂首思考了一下,痛苦地一闭眼后,随即转身走至释的身旁,释伸手扶着她上马车,可才迈上一个台阶,身旁便突然涌出了十几个蒙面黑衣人。

    释立马将一脸疑惑地温沅汐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他们。

    “主子交代了,要那个女的,如果带不走,就直接杀了,取下她首级的人重重有赏。”前排的男子粗声粗气地吼道。

    温沅汐闻言紧抓着释的手臂,而释望了温沅汐一眼,立即抽出宝剑,说道:“公主别怕,只需躲在我身后即可。”

    温沅汐重重地点了点头,郑重地交代道:“你也要小心。”

    话音刚落,对方便冲了过来,而释手中的宝剑连续快速地挥舞了几下,霎时间鲜红的血便沾染在剑身之上,从剑尖滴落。

    蒙面人从未料到释是如此高手,更没想到刚冲出去的几人在一瞬间殒命,剩下的人皆胆颤于释的冷厉目光和沾血的宝剑,有些甚至连连后退了几步。

    前排的人望了望左右,大吼道:“你们去左边,你们去右边,把他包围起来,先将他们分散,有机会就杀那个女的。”

    几人听命纷纷转移到释的左右两方,释一手护着温沅汐,眼角将两边的人都望了望,随即将温沅汐整个挡在身后,余光看了看马车,随即一剑将马车的缰绳砍断,在温沅汐还愣神下,将她扔上了马,反身一剑刺中冲上来的人,飞身一脚将另几个人踢飞,顺势一个旋身,便落于温沅汐的身后,猛地夹紧马腹,释一剑挥向冲上来的人,策马从他们身侧奔过,将他们远远抛离。

    释带着温沅汐一路驰骋,在街上经过许多摊贩时,眼见有卖斗笠和斗篷的,一粒银子准确地丢在了摊位上,骑着马略一弯身,便将一顶白纱斗笠戴在了温沅汐的头上,将她整个人遮挡了起来。随即猛地夹了一下马腹,直接从城门处冲关而过,引得守门士兵连追了数里方肯罢休。

    “公主,您可有受伤?”释见两人已经远离东骊京都,连忙出声关怀道。

    温沅汐轻微摇了摇头,握着马鞍的手却甚是紧绷。

    释见状连忙放缓了马速,再度问道:“公主,方才那些黑衣人您可认识?”

    “不认识。”温沅汐否认道,“我从未见过他们,他们为何要杀我?他们口中的主人又是谁?”

    温沅汐一头雾水,心中更是慌乱烦躁不已。

    “公主无需担忧,他们的事我自会查清楚。”

    温沅汐略微颔首,随即问道:“皇兄可好?我,我的出走定是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他是不是很生气,他有没有责怪你,你……”

    “公主放心,太子并未责怪属下。”释心中甚是温暖,随后解释道,“公主出走之事一直对外隐瞒的很好,除了太子和我们几人,并未有其他人知晓。如今公主作为迎亲使者前来东骊,届时一同回宫,顺理成章地掩盖了公主曾离开过慈心庵之事。陛下他们只知道公主一直在慈心庵小住,是直接从慈心庵前往东骊国,如今即将回宫。”

    温沅汐思索了一下,心慌地问道:“那,皇兄之所以迎娶东骊的骊姬公主,是为了要接我回去?”

    “太子做事自有他的考量,属下不敢妄加揣测。”释恭敬地说道,“如有疑问,公主可询问尚书大人,他可能会知道一些内情。”

    温沅汐深叹一口气,心中乱得很,无比惧怕迎娶骊姬公主只是一个要接她回宫的借口,那她便是拆散骆墨珏和骊姬公主的罪魁祸首,原来骆墨珏的爱而不得皆是因她不顾一切的出走造成的,那她该如何面对骆墨珏,更该如何面对骊姬公主……

    释见温沅汐陷入了沉思,脸色也略有些苍白,心中不由地有些担忧,却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好双手紧握缰绳,将温沅汐完全地环抱在怀里,小心呵护着她。但感受到温沅汐的体温,心底却不由地雀跃了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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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情缘之凡缘劫介绍:

人世间,犹如走马观花,恍如一霎,可曾有一瞬让你留恋
凡世人,犹如沧海一粟,宛如蝼蚁,可曾有一刻让你动容
神之一世,无穷无尽,却如白纸,谁会在纸上留下笔墨
人之一世,白马过隙,爱恨情愁,谁会被掩藏在心底处

她无辜卷入了他们之间的爱恨情愁
以身殉道,解救天下苍生
他为得到她,而毁天灭地
他为重塑她身,而妄动天机
他们,为她,甘愿取魄挖心…流尽鲜血…化为灰烬
而她又会为了谁…心之所向,情不自禁…走入情劫
凡尘缘皆为劫
凡尘劫皆为缘
以劫续缘
以缘渡劫

过往曾经,似水流年
如若回到过去,是否能回到当初
当几世的凡缘都席卷心头,该如何做到尘世情缘尘世了
她,该如何抉择?仙侠情缘之凡缘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仙侠情缘之凡缘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仙侠情缘之凡缘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