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毫无疑问就是现场
“凌晨两三点？那就更加不可能了。”姜时宇觉得自己连搜肠刮肚的必要都没有了。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半夜三更的，我打电话的时间确实不太对。你也知道，我没有和女孩子对骂的习惯，她说你需要休息，我就把电话给挂了。”买老大有骂及时雨的习惯，但从来都比较怜香惜玉，没有骂女生的习惯。
“你有没有问她是谁？我可以和她当面对峙。”
“我那时候缺觉，自己本来也不太清醒，被人这么一说，就更加不清醒了。哪里会问这样的问题？可凌驾于我的觉得自己凌晨两三点给你打电话不对的感觉之上的是，为什么是个女生接了你的电话。”
“凌晨接我电话，还说是我女朋友，应该只有我姐才干得出来这样的事情吧？我绝对没有除了你之外的女朋友。”姜时宇觉得这是自己必须要强调清楚的事情。
“不是明泽姐，在那件事情发生的七个半月之前，我已经知道明泽学姐是你的亲姐姐了，以我对声音最敏感，是不是你姐的声音，只要说一句话，我就能确定。”买买买的旧账越翻越清晰：
“尽管我很自信，但我还是怀疑，是不是我没睡醒听错了，我就给你发消息，想要搞清楚电话那头的人是谁。很快我就收到三个字的回复【女朋友】。”
“不可能，肯定是我姐恶作剧，你认识我姐那么久，应该知道她最爱开这种玩笑。我一直骗她说我没有喜欢的人，直到在她的婚礼和你表白，被她现场抓包。她肯定会想着要捉弄我，她绝对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搞不好还特地变声逗你玩。”姜时宇和买买买解释了一下姐弟俩的日常。
“不是明泽姐，明泽姐虽然爱玩，但不会开这么过分的玩笑，就算开了事后肯定也会解释。对不对？”买买买和姜时宇四目相对。
“不是我姐，其他人就更没有可能了。”姜时宇想不到有其他的可能。
“我那是时候还是无比自负的买老大，我不知道这个女朋友是谁，但是我怀疑她的动机，我清醒了一点，就想，可能是你的手机被别人捡到了。可是呢，收到【女朋友】那三个字之后，很快就又收到了一张照片。照片里面是一张有点醒目的绿色软塌，你躺在上面，头枕在女孩的腿上，闭着眼睛。女孩很漂亮，太长腿，笑得也很灿烂。”买买买的旧账翻出来越来越多的细节：
“照片里面，你俩同框，女孩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屏幕点亮的手机，屏保是你们的合照，上面还能看到当时的时间和日期。”
“不可能，绝对没有这样的事情，你要相信我。我就算是要买软塌，也不会买绿色的啊。我的家具不是黑的就是白的，你知道我根本就不喜欢多余的颜色。”姜时宇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焦虑过。
看到姜时宇一脸的难以置信，买买买又接着说：“我是临时起意打电话骂的你，就算是作假，也做不了这么快，所以，那张照片，毫无疑问就是当时现场的真实写照。”
“我就这么不值得相信吗？你怀疑我，你为什么不问我？你把照片给我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现场的真实写照。为什么我这个从来都没有失忆过的当事人，会完全没有印象。”姜时宇很生气，也很受伤，他不知道要怎么给自己解释。
买买买翻的这个旧账，如果是要用莫须有的罪名要判他“死刑”，是不是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想给他。
“时宇，你不要激动。我当时没有办法不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可是，如果你现在跟我说，你没有，我就肯定会相信你。”
“我没有。”
“好，你说没有，那就没有。”
“我不要你相信我相信地这么勉强”，姜时宇觉得这是一个原则性的问题，“你把照片给我，我一定能够解释的清楚的，照片是真是假，我们可以找专业的机构去鉴定。”
“几年前的聊天记录了，我手机都换了好几台了，哪还会留着那个时候的记录啊？”过去的事情，并不是买买买要说的重点。
“我留着，qq、微信、短信、微博、facebook、whatsapp，只要是和你有关的记录，从小学认字开始，我都保留着。我念硕士的那九个月，你总共也没有给我发过几条消息，我现在就可以全部调出来给你。”姜时宇想到这儿就直接打开手机开始查找。
除了他陪妈妈去瑞士手术的那段时间，两人在手机上互动比较频繁之外，买买买根本就不是一个热衷和姜时宇聊天的人。
多半都是姜时宇单方面地在汇报自己的近况。
成为买买买男朋友之前的那九个月，因为担心自己说错什么话，买买买会反悔，姜时宇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克制自己的买买买的联系频率。
他深怕买买买一个不高兴就说，你不要回来了。
“你看，从我姐结婚，到我毕业回国，我们的聊天记录，总共也就十三条，其中有十一条是我发的，告诉你我都修完了哪些课，你一共回复了我两次，一个【嗯】，一个【哦】。”姜时宇把自己的手机拿给买买买看，被冤枉的那种满肚子的委屈，让他差点直接变回了姜西施。
“时宇，你别这样。我又没有欺负你。”买买买赶忙安慰。
姜时宇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依旧特别委屈地看着买买买，这叫没有欺负？
“你现在看不到记录，并不代表没有记录，你自己的聊天记录，随时随地都可以全都删掉或者删掉一部分，对不对？”买买买问姜时宇。
姜时宇只是看着买买买不说话，眼睛里面却装满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控诉。
现场的气氛有点尴尬。
买买买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瞎编乱造的人，这一点，姜时宇没理由不知道。
多半是因为太过委屈，导致他没有办法正常思考。
第一百零七章 就那么一星半点
买老大从幼儿园开始，最受不了的就是姜西施的委屈，赶紧表明立场：“你说不曾有过除我之外的女朋友，那我就相信当时的那张照片，一定另有内情。现在我说，我以前的手机，确实收到过那样的一张照片，你信不信？”
“信。”姜时宇听到买买买说她相信另有内情，所有的委屈都涌上来，差一点就压不下去，当着买买买的面就变成梨花带雨的“西施”了。
好在，他已经不做姜西施很多年，努力调整了一下，就压下了自己的崩溃情绪。
“我看你的表情呢，肯定是觉得刚刚我说的，是一件天大的事情，而且你比窦娥还要冤。我想办法回去找找以前的手机，看有没有办法拿回来，能到找到的话，就给你看看那张照片。如果我拿不回旧手机，或者那部手机被还原出厂设置了之类的，我就给你画一幅画，一定不会让你白白蒙受这么多年的冤屈，好不好？”
时间有点久了，买买买没办法还原地像照片那么精确，但还原度在九层以上，让姜时宇搞清楚是什么回事，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好。”姜西施终于收回了眼睛里面满的都快要溢出来的委屈。
“我和你翻这笔旧账，并没有想过要秋后算账。如果我当时确实相信了那个女孩是你的女朋友，到我家里出事之后，我的想法渐渐就变了。可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买买买计划切入正题。
“哪里奇怪？”姜时宇又回归到了英伦绅士的样子。
“我既然知道你出轨……”买买买开始组织语言。
只不过才开了一个头，就被再度变成姜西施的那位“英伦绅士”给打断了。
“我没有！”姜时宇的声调提高了好几个度，差点把面点的老板从厨房给叫了出来。
“好，你没有。你没有。”买买买赶紧换个说法，“你会不会奇怪，既然我当时深信你回国之前的一个半月，有个凌晨两三点都还在一起的女朋友，为什么会直到现在才和你翻旧账？你认识的我，是那种忍气吞声的性格吗？”
这不是买老大时期的买买买，为人处世的风格。
“不是。买老大要么骂道我怀疑人生，要么连骂都懒得骂我，直接不理我了，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一种。”姜时宇很容易想象出买买买发飙的样子。
那时候，及时雨和买老大的关系，根本就是姜时宇一头热。
买买买不可能会因为害怕失去姜时宇之类的原因，而选择沉默，或者装作不知道。
“是啊，你知道我这个人从小占有欲就很强。小时候，我不允许除了我之外的人欺负你。可是，我收到照片之后，却觉得没什么。”买买买给出了自己的当时的看法。
“你不生气？”姜时宇觉得无法理解。
“我生气，很生气，非常生气，如果不是不喜欢欺凌漂亮女孩，我当时可能就打电话回去狂骂一顿了。”买买买说完这一句，姜时宇就笑了。
笑的很温暖也很西施。
“可是啊，我气了两个小时之后，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了。我气的不是你的身边有一个女孩，而是如果有了这个人的出现，你还会不会按时回来，让我可以逃离我的家。所以我那天晚上有给你发了一条消息，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买买买说的这条消息，姜时宇的手机记录里面是有的。
姜时宇当时的回复是【再过一两个月，老大放心，我答应十个月之内回去，一定不会失约】。
看到姜时宇和女孩在凌晨的亲密合照之后，再听他保证说，不会失约。
按照正常的思维，肯定是要很生气，或者找姜时宇要一个说法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买买买当时的感觉，确实如释重负的。
如果姜时宇在国外时不时都有自己喜欢的女孩，每年回国表白都是例行公事或者习惯使然，因为买氏的大小姐，和姜氏的大少爷，是彼此最好的结婚对象。
而并不是真的从小就芳心暗许、情根深种，那事情就会变得简单得多。
从那个时候气，买买买就觉得心安理得了。
“你回来之后，我经常会说，我对你的爱，就那么一星半点。我不仅这么说了，我还理所当然地就是这么想的。那天你说分手，有说你很在意这一句，对不对？”买买买看姜时宇的表情不太对，就问了他一个问题。
“我再说一次，我没有时不时喜欢一个女生，我从始至终，就只喜欢过你一个。”姜时宇的眼睛里面有些绝望的倔强，他要怎么才能让买买买相信他的真心呢？
“我相信你。从我家里出事，我和你说分手，但是你还是依然陪在我的身边，我就已经无条件的相信你了。你在买氏大楼倒塌、公司被查封之后，还愿意和我在一起，这样的及时雨，肯定不是想要和买老大各取所需。”买买买知道，及时雨还是那个及时雨，买老大却已经不再是那个买老大。
“你说了一次分手，我也说了一次，我们就相互抵消，当没有发生过，从头开始，好不好？”姜时宇今天过来，就是要求复合的。
“时宇，你相信我，我努力过了。你到国外陪阿姨手术和康复的那段时间，我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做一个合格的女朋友。我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乱，但我总觉得，只要我足够努力，我们就能回到从前。然后你回来了，你让我去你的公寓住。我就想，一个连自己住的地方都没有、还带着一个三岁小孩的买买买，要怎么配得上万人迷及时雨。”
买买买和姜时宇有太多共同的记忆，基本上都是她还是买来大的那个时候。
买老大从幼儿园开始罩着姜西施。
面对姜时宇，她习惯霸气，习惯帮他解决所有的问题。
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买买买已经没有办法再对着姜时宇霸气，对着姜时宇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你配不配得上我，还能有谁比我自己更清楚吗？”姜时宇心疼而又无奈地发问。
在爱情这件事情上，买买买和姜时宇，始终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第一百零八章 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时宇，对不起，我让你做我的男朋友，却对你没有占有欲。从一开始我就误会你，我认为我们之间，只是各取所需的关系。我们的初恋，开始的那么不纯粹，结束地又那么不彻底。这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正常的初恋应该是什么样子，正常的爱情应该是什么样子。”
一年的时间，足够买买买想清楚她和姜时宇之间存在的问题。
“爱情哪里分什么正常和不正常，我只喜欢你，你对我有误会，解释清楚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你给我照片，或者给我画，我一定能够解释得清楚。你拒绝了我那么多次，我都没有想过其他的可能，你都给我机会，要和我在一起了，我怎么可能在最后的几个月，做出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姜时宇是情窍开的比较早的人，他从来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小的时候，我就喜欢欺负你、保护你。还借着欺负的名头和你亲近，又时不时的捉弄你。我喜欢看着你哭，看着你笑。我想找男朋友的时候，我就想起了那种感觉，我觉得我们之间是有爱情基础的。可是，我现在可以用同样的心情亲近和保护买乐高。”
买买买是情窍开的比较晚的人，她从来都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你对买乐高的感情，和对我的这么可能会一样？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那么大的年纪差距。从今往后，你保护买乐高，我保护你，我们可以就这样一辈子。”
姜时宇从来都不觉得他和买买买之间的关系是亲情。
他对姜明泽，和他对买买买，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情。
买买买和买乐高相处的时间太短，又急着想要弥补过去的不闻不问，才会有这样的错乱。
“可是，我不想这样一辈子。我希望，自己是光芒万丈的。比起每天都要思考自己到底能不能配得上身边的这个男人，我更希望找回在那个在乌托邦里面，拥有绝对自信的买老大。”
在买老大的那个乌托邦，她说喜欢的那个人，一辈子就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一个整天怀疑自己的买老大，是一定不会快乐的。
“我可以陪着你，一起找回自信。”姜时宇最是清楚，买老大是什么样子的。
“你陪着我，只会让我想起自己都失去了什么。我原本那个世界的朋友，一个一个离我而去，只有你留下了。让我时不时想起，没有了爸爸妈妈的庇护，我是一个多么平凡，多么没用的人。”
“谁说你没用了？”
“不用谁说，连我自己都觉得，现在的我根本就配不上姜家大少爷。”
“你配不配得上，不是应该我说了算吗？提分手是我的错，我从那天开始后悔到现在，我就在你面前矫情了一次，就把我们矫情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可不可以给我一次后悔的机会，就一次，可以吗？”
“你应该知道，如果我不想分手，别说你和我提一次，就算你提10次，我也一样会把你追回来。及时雨啊，爱情是肆无忌惮的买老大闲暇时候的消遣，不是此时此刻，连人生的方向都还没有找到的买买买生活的必须。”买买买觉得，现在的她，根本就不需要，也不配拥有爱情。
爸爸妈妈保护了她这么多年，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买乐高，在自己的保护下成长。
长成一个快乐而有自信的男孩。
“那过了此时此刻呢？”姜时宇并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
“时宇啊，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特别无赖你知道吗？这样子不太适合你。”买买买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复。
“我还姜西施呢，我怎么就不能无赖了？”姜时宇得到了一点无赖的“光”，竟然都能开始灿烂。
“你再这样，我们估计连一辈子的好朋友都做不了了。”买买买起身去付账。
“哪有让女孩子付钱的道理。”姜时宇抢着去埋单。
“你看吧，这就是如今的我们为什么不合适。你以前这么说，我会觉得很正常，你现在这么说，我会觉得你同情我的遭遇。”买买买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因此也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和姜时宇在一起。
“那我不和你抢了。”
“你今天可以不和我抢，我还能要求你每天都和我吃八块钱的面吗？时宇，导致我们分手的，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我自己的性格缺陷。”买买买和姜时宇始终都没有办法说服对方。
姜时宇怎么都想不明白，他和买买买之间，没有任何原则性的问题，为什么会走到了覆水难收的地步。
爱情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出轨可能都比没有理由的分手，更能让人接受。
姜时宇回到家，和姜明泽说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又引来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
“我不是和你说，让你耐心等待吗？你这种自杀式的表白方法，神仙也救不了你。”
“姐，你不要离婚了就把所有的气都往我身上撒，我想要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站在她的身边，这样难道错了吗？”姜时宇躲过了姜明泽随手就准备削他的“魔爪”。
“你可以不要动不动就拿我离婚说事吗？”姜明泽很不爽。
“可我都是为了她好啊？”姜时宇立马换了一个话题。
“人家说要你帮了吗？你难道不知道【我都是为你好】是一切亲密关系的头号杀手吗？你应该要想想怎么帮小买实现她的人生价值。”姜明泽骂归吗，该支招的时候，绝不私藏。
“那她的人生价值是什么？”姜时宇不耻下问。
“你是她的前男友，我又不是，这样的问题，你好意思问我？”姜明泽又忍不住想要削自己的傻弟弟了。
“你还是不是我亲姐了？”这一次，姜时宇躲都没有躲一下。
“有时候是，有时候不是。”姜明泽在最后一秒收了力。
“那你是我亲姐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去打听打听？”
第一百零九章 遗世独立的声音
每周五的下午，是强达工作室的“学术会议”时间，买买买和众师兄们总结一周维修经验的时间。
老爷子还在的时候，都会亲自参与，跟自己的徒弟探讨和切磋。
晋然来了之后，变成了有事情就上去问。
现在改成了不擅长表达的大师兄来主持，“学术会议”的风格，就开始变得有些奇怪。
工作室技术部的人，特别正儿八经地坐下来开会讨论，讨论着，讨论着，话题就会慢慢开始走偏。
上个月，晋然打电话说这个月要回来，大家伙儿对越来越好奇，他究竟是要拿什么样的一只表，缅怀罗杰杜彼大师。
二师兄：“我觉得，用圆桌骑士的rd821机芯，是肯定没跑的了。这是罗杰杜彼机芯的集大成之作。”
三师兄：“如果低多边形蓝色珐琅圆桌骑士不是空师傅的手笔，就不一定会用rd821吧，罗杰杜彼的圆桌骑士在钟表界地位超然，同类的题材，肯定就不会再做了。”
私底下，师兄们常常会叫晋然空师傅。
这个外号是三师兄取得，一开始是不爽晋然空降成为非遗传承人，后来呢，就觉得这位技艺精湛的师傅，像空气一样没有存在感。
买买买：“如果罗杰杜彼近期没有要推出更强大的机芯，我觉得老板肯定会选rd821机芯。而且我觉得，老板很有可能会做和圆桌骑士同一个理念的设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只有和现在做得最好的限量版正面较量，才能分出高下啊。如果是我的话，我就用带十二的中国元素，来替代十二圆桌骑士到最后有点狗血的故事。”买买买对圆桌骑士的故事有点免疫。
“什么样的中国十二元素。”一个遗世独立的声音，加入了讨论。
“十二还不简单吗，十二时辰啊，十二生肖啊，十二罗汉啊，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还怕找出不几个……”买买买说着说着，就发现有哪里不对了。
这个声音，并不属于哪个师兄。
买买买这个月保持了全勤，压根就没听说老板这两天要回来的消息。
这是过来突击检查？
“是我在瑞士接受了错误的教育吗？我以为罗汉是十八而不是十二。”晋然就这么加入了买买买和众师兄的周五日常学术讨论。
“呃……我就是随口说说。又不是要认真做什么钟表品鉴。”买买买瞬间就偃旗息鼓了。
论维修技术，她是现场所有人里面最差的，论对罗杰杜彼的了解程度，也没有办法和晋然这个内部人士相提并论。
“那你不妨认真品鉴一下，再告诉我，你觉得带十二的中国文化和罗杰杜彼应该要怎么融合？”晋然拿出来一个透明的盒子，里面有十二个像米粒那么大的小铜块。
“这是什么呀？”一众师兄都围了过来。
“我去，小师妹，厉害了啊，还真的是十二生肖中国风啊，罗杰杜彼真的要转性了？我和二师兄还想着，如果要延续圆桌骑士的欧洲文化理念，不是十二门徒就是十二星座呢。”三师兄第一个发现了这十二个青铜米粒的“秘密”。
买买买没有直接凑上去看，而是跑回自己的工位，拿了一个放大镜戴在自己的右眼。
晋然这会儿拿出来十二个“铜米粒”，显然是和他会回罗杰杜彼要推出的致敬大师的腕表有关。
买买买没想到，自己可以在一块表正式面世之前，就开始对细节的品鉴，越看越是感到惊讶：
“这不是普通的十二生肖。罗杰杜彼此前圆桌骑士里面的那些骑士，也是这种六毫米左右的高度，用西方的造像，让人物栩栩如生。现在看到的这些动物雕像是微雕。纹路更加多变和繁杂，更逼真，更具中国特色，表面细节处理也更加精细。”
二师兄和三师兄都回去工作室找自己的放大镜。
“小师妹，你可以啊，还能看出来工艺。”三师兄一手戴放大镜，一手用镊子夹起来一个“小米粒”。
“微雕技艺在古董钟表里面应用地比较多，你们看这里，老鼠的毛发，蛇的鳞片，羊的犄角还有鸡的鸡冠，你看完之后有没有觉得很眼熟？”买买买和大师兄配合习惯了以后，对演示细节，已经驾轻就熟了。
“这不还是十二生肖吗？哪里不普通了？”二师兄并没有在工艺之外，看出来有其他不一样的地方。
“这些微雕，复刻的是圆明园海晏堂水钟喷泉中的12尊中国十二生肖铜像，在收藏界赫赫有名的圆明园十二兽首。好几个流落在外的兽首都拍出了天价。成龙也演过一部专门讲这些兽首的电影《十二生肖》。这个万无一失的想法很天才诶。”买买买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十二生肖在中华文化自古就有的部分，历经千年产生了无数个版本的传说和故事。
作为圆明园海晏堂外的喷泉组成部分的青铜铸像十二生肖兽首，是1759年也就是乾隆二十四年打造完成的的。
1860年英法联军侵略中国，火烧圆明园，兽首铜像开始流失海外。
“小师妹，你这样当面拍老板的马屁就不对了，你都已经是正式员工了，难道还想直接挑战大师兄的地位吗？”三师兄不然喜欢“天才”这两个字，但他的语气一听都是开玩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在说设计或者拍马屁，我在想营销方式。你们想啊，罗杰杜彼以前为什么不出中国元素呢？是因为怕砸了自己的招牌。”买买买一边说一边一个一个地鉴赏晋然带回来的兽首。
“中国这么大的市场，罗杰杜彼这么大的品牌，怎么可能会砸？”三师兄并不以为然。
“还是有可能会砸的。罗杰杜彼因为历史不管太悠久，并不是传统意义上保值的手表品牌，但罗杰杜彼的限量版大多价格都很昂贵，不能只针对单一的市场。如果做了限量版又卖不出去，就会很掉价。就算卖出去了，如果没有足够的升值空间，也一样是掉价。”
第一百一十章 过十二分钟上楼
“还有这样的说法啊？”二师兄也觉得好奇。
“是的呀，单纯用十二生肖来展现中国元素就会显得太过单一，可如果是直接把在收藏界大名鼎鼎的圆明园兽首做了复刻，收藏价值和未来的升值空间立马就上来了。”买买买喜欢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买买买接着补充：“顶级的华人收藏家，都有让十二生肖回归中国的愿望。我姥爷就有这样的想法，另外四个是找不到，如果找得到他一定会拍下来捐给国家。”
圆明园的十二青铜兽首，流失到海外之后，陆陆续续有八个都被找回来了。
牛首、虎首、猴首、猪首、马首，在2000、2003和2007年，由爱国人士出资抢救回国，因为成交价格高昂，在全球收藏市场上，名声鹊起。
也让全世界收藏家，看到了爱国人士收回鸦片战争时期，被英法联军掠夺的国宝的决心。
2013年，法国皮诺家族在这些爱国人士的感召下，向中方无偿捐赠了鼠首和兔首。
圆明园十二兽首，在收藏界，举世闻名。
至今仍有四个兽首蛇首、鸡首、狗首、羊首下落不明。
由欧洲的品牌，定制十二兽首手表，再送回中国市场，从收藏意义上来说，有一种接兽首回家的感觉。
象征性地让流落在外的国宝能够回归祖国
买买买一开始就想到了十二生肖，却没有想过这个表以后要怎么卖得更好，更具有收藏价值。
十二兽首只是十二生肖中国传说和故事版本里面的一个，但显然是最具收藏价值的那个版本。
晋强爷爷是一个匠人，晋达叔叔是一个商人，看起来遗世独立的晋然，居然会是一个匠人和商人的结合体。
这一个，买买买不可谓不意外。
“差点忘了，我们小师妹以前是钟表收藏家。”老三没买买买想那么多，纯粹就觉得这些微雕铜首的工艺栩栩如生。
“三师兄，揭开小师妹血淋淋的伤疤，对你有什么好处？”买买买对汤艺帆表示抗议。
“没好处的话就不能说了？”只要晋然出现在工作室的一楼，汤艺帆的战斗值就会有一点高。
“可以啊。不过呢，做不了收藏家还是有好处的，虽然现在我一个小匠人，铁定买不起限量二十八只的十二兽首，却能在它们被嵌入到表面上之前，就亲手抚摸和感叹一下，并且参与到它诞生的过程里面去，光这一点，我就赢了过去那个只能买到成品的自己。”买买买被微雕铜首的细节给吸引了。
“十二只。”晋然仿佛从另外一个时空传过来的声音又响了。
“什么十二？”买买买眼睛太过专注，以至于耳朵没听明白。
“限量十二只。”晋然重复了一遍。
“啊？只有十二只啊？那岂不是要比所有的圆桌骑士都贵？还好我现在穷，不然我的零花钱又要遭殃了。老板，你这个时候回来，是因为十二兽首腕表已经做好了吗？我可以抢先看一看完整的是什么样子的吗？绝对不拍照，也不发谍照，就看一眼，可以吗？”只有三流的修理功力的买买买，却有着超一流的鉴赏能力。
“你过十二分钟上楼找我。”晋然给了一个精确到分的时间，就和以前一样，到二楼的开放式工作区去了。
“小师妹，你不是最怕晋然召见你吗，今天怎么自己送上门去了？”大师兄终于说了一句话。
“呃，如果每天都能欣赏罗杰杜彼限量版的制作技艺，我可以天天被召见。”买买买做学徒的时候，一直都在努力做隐形人，只是她始终都学不会，要如何才能像晋然一样，隐去自己身上所有的气息。
就像刚刚，如果晋然不开口说话，维修部开“学术会议”的人，压根就没有一个发现，老板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二师兄和三师兄都给了买买买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怎么了嘛？为什么你们看得我都有了自己马上就要去赴死的感觉？”买买买不明所以。
“赴死是不会，不过也差不多，就是那种，我和我老婆道歉说，我错了，她紧接着就问你，你错在哪里了的感觉。”三师兄的比喻，足够地生动和形象。
可买买买又不是去探讨技术问题的，只是提前去看一下十二兽首腕表的制作过程，她又没有想过要当制表师，总不能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问吧？
术业有专攻，晋然总不可能因为她不懂制表，就不让她继续在工作室待下去吧？
虽然已经不再是买老大，但能言善辩这一点，并不会因为家里有没有钱，而发生太过巨大的改变。
…………………………
“我有点意外，你会留下来。”晋然的开场白，和买买买想的不太一样。
“我不应该留下来吗？”买买买不记得，自己有除了让买乐高接电话那件事情之外的“污点”。
“我一直都认为，你不是太有长性的人，应该不会选择做钟表维修的技师，而且大师兄也和我说，你做兼职讲解的收入，比直接到工作室上班还要高。”晋然在吕一洋几次强烈抗议之后，尽管没有改变自己的初衷，没有给买买买破例，但多多少少也被大师兄说的有那么一丝丝的歉意。
毕竟，他也是了解买买买现在处境的。
可了解归了解，工作室又不是慈善机构。
晋然并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如果买买买觉得不合理，可以不来工作，他又不是没有给买买买选择的机会。
“我以前补偿性，是有很多爱干嘛干嘛的资本。现在的话，就只能干一行爱一行了。你一回来，就不需要大师兄到处去上课了，这样的话，我的讲解收入就是零。我现在比较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工资忽高忽低的临时讲解，自然是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买买买说话很实在。
只是权衡利弊之后的一个选择，并没有什么为了工作室，不计较个人收入的“高尚情操”。
第一百一十一章 提点意见吧
“我现在需要找点东西，工作台那边，有一只已经组装完成的十二兽首腕表，你去看一看，然后给我提点意见吧。”晋然给买买买下达了一个任务。
买买买终于明白，刚刚二师兄和三师兄为什么要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了。
让她这么一个小菜鸟，给带着天才光环出道的独立制表人以及最年轻的非遗传承人“提点意见”，这不摆明了强人所难吗？
虽然，买买买前前后后加起来，在工作室已经工作了一年多，但是她和晋然说话的机会并不多。
买买买到目前为止，也是一点都不了解自己老板的脾气。
对于普罗大众来说，天才怎么都是有点让人琢磨不透的。
晋然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买买买没有琢磨过，就算琢磨，也琢磨不透。
最开始，她拿江诗丹顿的面具大师去强达工作室，希望能够用面具大师解决自己的困境。
晋然说不能坏了工作室的寄卖规定，直接就拒收了。
引发此后一连串的风波。
又在风波的中心，很睿智地看到了经常出现的两百三十万这个数字的特殊意义，让专访记者找到了带头大哥帮忙说明，还用工作室的官微转发了这则报道。
此后，主动提出修复买买买手上那些泡了水的腕表，帮忙解决了她钱“带头大哥”的最后一笔赔偿金。
虽然，买买买因为面具大师被诬陷监守自盗这件事情，和强达工作室的官微有一定的关系，但晋然后来做的所有的事情，早就超出了需要为误发微博负责的程度。
还清“带头大哥”的赔偿之后，买买买一直都想找机会谢谢晋然。
这个时候，晋然提出让她和大师兄搭档，完成非遗传承人审核需要完成的一些硬性指标，买买买自然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她本来也没有想过这个帮忙是可以给她带来收入的，毕竟她当时和工作室还有协议，可晋然却开了一个无比大方的价格。
就在买买买认为自己的老板很大方的时候，晋然又一句商量都没有地收回了她的“课时费”。
买买买一直也没有搞清楚，在晋然公事公办的个性后面，真实的性格到底是什么。
褪去买老大的肆意和霸道之后的买买买，很擅长和各种性格的人打交道。
买买买说话有感染力，善于和身边人沟通的前提是，知道对方是什么性格。
像晋然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就会比较麻烦。
买买买和工作室的诸位师兄还有销售，相处地都很好，自然也不希望因为不了解老板的性情，随口就说出什么会让晋然不高兴的话。
买老大的特长是损人，买买买的特长是夸人。
和损人相比，夸人明显是难度更高的一件事情。
买买买损人想要损到人无言以对很容易，做过销售之后的买买买，想要夸人夸到心坎里面去，却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刚刚在楼下，大家都在，所以买买买说出自己真实想法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负担，单独被拎上来二楼让她提意见，感觉就有些不一样了。
刚刚晋然说让她过十二分钟上楼，脸上根本就分辨不出来喜怒。
因此，买买买也不清楚，晋然听完自己之前的那些话，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每个人的雷区都不一样，有些天才，特别不喜欢别人说他们是天才，比如买乐高，就没有办法接受别人说他是乐高天才。
买买买心里面有一个大大的疑惑，晋然让她提意见，是真的想要听意见呢，还只是说说而已。
买买买有点担心，不管是提还是不提意见，都有可能会让她在失去课时费之后，又失去一份她喜欢的工作。
“表已经放在工作台了，你先过去看一看，我要在这边找个东西。”晋然这会儿是在工作室二楼的会客区和买买买说话。
买买买犹豫了一下。
越是和对方专业有关的事情上，就越难把握一个度。
晋然做人很讲原则，可买买买并不知道原则的具体内容都有什么。
这样就很有可能会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一些原则的底线。
但买买买还是朝工作台做了过去。
作为一个钟表爱好者，她实在是有些好奇。
巧夺天工的十二个青铜兽首米粒，在镶嵌到表面上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会用什么样的配色，来彰显这些兽首高贵的出生。
又会用什么样的细节来提现中国元素？
所有关于晋然为什么让自己提意见的忐忑，都在买买买见到十二兽首腕表的“真身”之后，消失无踪了。
买买买所有的心思，瞬间都转移到了这只还没有面世的罗杰杜彼十二兽首腕表上，压根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要提什么样的意见，才能让晋然满意。
这只表，用了一种买买买以前从来都没有在高端腕表上见过的，可以说是有点夸张的绿金配色。
表盘中心和罗杰杜彼的圆桌骑士限量版一样，采用了珐琅材质。
绿色珐琅搭配黄金纹理镶嵌技艺，很特别，也很抢眼。
只一眼，就让买买买感受到了圆明园海晏堂“水钟喷泉”的独特韵味。
欧洲著名的钟表品牌，不是没有做过中国元素，但从来都没有这么强烈的代入感。
在极具中国特色的金丝绿珐琅表盘外圈，十二个时间刻度的位置，十二个惟妙惟肖的青铜兽首，依次落座。
“我可以用一下你工作区的放大镜吗？”买买买朝着晋然找东西的方向发问。
晋然停下了找东西的动作，走到了工作台的后面，拿了一个新的放大镜出来，递给买买买：“在楼下的时候，你不是已经研究过这些兽首了吗？还要再研究一遍？”
“不一样啊，之前是单纯地欣赏兽首的制作工艺，那是独立的，现在这些青铜小米粒变成了钟表的刻度，镶嵌到位之后，感觉也会跟着变得不一样。这些兽首做的这么逼真，这里面的微雕技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买买买带上放大镜之后发问。
“这十二个兽首，每一个都需要经过三个不同的黄金微雕工艺，我这次回去之后，找精雕大师花了半年的时间，才达到了你现在看到的效果。刚在楼下，你已经注意到了蛇首的鳞片、鼠首的毛发、羊首的犄角、鸡首的冠冕，都是在显微镜下雕刻完成的，如果你把放大镜的倍数设定成二十倍，就能看到更加栩栩如生的十二兽首。”晋然找了上百家微雕工作室，才找到了能够让他满意的精雕大师。
“真的是精工出细活啊。我学艺术那会儿，怎么没有想到要去学雕刻呢？要是学了，说不定也能复刻一下圆明园的十二青兽首。”买买买一边有点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继续欣赏着晋然带回来的这只十二兽首腕表。
“术业有专攻，在瑞士，精雕大师一辈子就只做精雕这一件事情。”晋然回答了买买买的喃喃自语。
买买买才意识到，她把自己心里没什么营养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她都不知道自己有专注欣赏一样东西就开始自言自语的问题。
“这只表都用了哪些材质啊？”买买买赶紧把话题带回表上面。
“黄金、玫瑰金、钛合金、青铜、珐琅和宝石，这些你应该一眼就能看的出来吧？”晋然显然对买买买提的问题不太满意。
“呃，正面没太看得出来有宝石和黄金，光注意各种中国元素了。我翻到背面看看。”买买买顺势找了个理由。
“只注意中国元素吗？那你都看到了哪些中国元素？”晋然也顺势为了买买买一个新的问题。
“这个啊，兽首是中国的十二生肖嘛，肯定是第一个中国元素，剩下我我得再看看，好好想一想。”买买买发现，在晋然大师给她“上课”的时候，是不能随随便便找理由的。
三师兄说什么来着，就算是道歉，也得说清楚道歉的理由是什么。
如果不是知其然并且知其所以然的情况，最好就不要再晋然面前随便找理由了。
戴上了工作手套之后，买买买把十二兽首腕表拿起来，放到自己的手上，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除了最能抓住人眼球的绿金色表盘之外，这只表的表壳的材质也比较一目了然，采用了和圆明园十二青铜兽首契合的特殊青铜材质。
“这种材质我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是不是不同的人带，不同的使用习惯，都能让青铜的表面，产生不同的二氧化和变色的效果，不仅古朴斑驳，颜色还会变成独一无二的？”买买买决定由浅入深，一边看，一边找晋大师提出的问题的答案。
“没错。表壳是青铜的。你都看到了哪些中国元素？”晋然给完肯定的答复之后，又重复了之前的问题。
“呃，这个表壳镜圈有24格，可以代表我们的二十四节气，特别有感觉。”买买买的“中国文化元素”张口就来。
表壳的镜圈，就是表面的最外圈，在表盘以外，像齿轮的外侧一样。
“这样的格子，罗杰杜彼的每一只圆桌骑士都一样有，你觉得圆桌骑士需要二十四节气？这二十四个缺口，不过是囊括了整点和半点的位置。”晋然无情地揭穿了买买买拍在马腿上的马屁，表情看起来也有些失望。
是谁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
作为一个艺术生，有太多的设计表述，都是无中生有的，设计师自己可能都没有想到，却会在别人提起来的时候说：“原来还可以这么解释啊。”
买买买意识到晋然是认真地在和她探讨这只表，也不好意思再信口胡诌，开始认真研究这只表的细节。
“这只表应该是第一次把十二生肖主题，和中国的书法、中国长城、还有中国龙这三大元素融合在一起的高端腕表。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这只表的正面，十二个兽首底的方块比例，是模拟长城砖的效果。还有更多的中国元素，是通过表的背面来呈现的，比较有意思。”买买买尽最大的努力燃烧自己身体里面所有的鉴赏细胞。
“怎么有意思？”平日里完全没有存在感的晋然，这会儿却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在背面透明的蓝宝石玻璃底盖之下，可以看到罗杰杜彼有日内瓦印记认证的rd821机芯。”买买买特地加上了机芯的型号，以展现自己的“专业”鉴赏能力。
“所有的圆桌骑士，用的都是rd821机芯。”晋然再次在语气里面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买买买对声音比较敏感，可她还是想不明白自家遗世独立的老板，对员工的要求忽然变得这么高是怎么回事。
晋然这才第一次单独给她“授课”，又不是已经学了很多节课还什么都不知道，一下子说不出来出那么多的门道，怎么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好在，买买买原本就是钟表爱好者，上手过的高级腕表，更是不计其数。
要做到言之有物，也并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事情。
察觉到晋然对之前的回答感到不满，买买买只得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
“亮点当然不只是机芯，我翻过来第一眼就看到表背后的这只浮雕腾龙了。我在想，这只金龙应该不会只是一个摆设，我得要上上手才知道这个龙的特别之处，我可以给表上个链吗？”买买买不知道还没有正式面世的这只表，是具备了走时功能，还是，只是先弄一个样子出来看看，就征求了一下晋然的意见。
“可以。”晋然没有提出反对，语气里面的不满情绪，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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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杰杜彼的十二兽首腕表并不是杜撰的，属于私人订制。
瑞士都还没有开始卖，昨天（）率先出现在温州的文博会上，就足以说明这只表无与伦比的“中国心”。
这只表除了不是“晋然”做的，其他的背景信息都比较写实。
非遗传承人私人订制，全球限量12只，目前只完成了两只。
等下有空的话，去书评区给大家上图。没空就明天再上~】
第一百一十二章 没有神韵，不够格调
十二兽首腕表蓝宝石表背，有一只气势逼人、线条流畅的立体浮雕黄金腾龙。
刀锋犀利的浮雕龙，围绕着一个正圆，盘旋在表背的中央，四个龙爪牢牢抓住中心圆轴。
在上链的过程中，买买买很快就发现，这只表机芯的自动陀部件，并不单单是为了好看而采用了创新的浮雕腾龙技术，而是以龙的运动为机芯上链。
“这个上链方式的设计，让简单的上链都成了一件充满艺术想象力的事情，龙飞凤舞般的肆意，带着飞黄腾达的姿态，把中国传统文化和欧洲精湛的制表技艺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高端腕表爱好者买买买，上了一次手，就开始有点爱不释手了。
这只表的制作工艺，和她之前买下来要送给买海洋的雅典敲钟人比，只好不差。
“如果我还是买老大，我一定会买下这只表，假如可以提升一下……”买买买说到这里，忽然捂上嘴停了下来。
她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上一个手，就搞得和曾经的买老大买表似的，还要挑三拣四。
买买买意识到自己顾客般的态度出了问题，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晋然。
“销售天才”买买买，经过刚刚的这一番谈话，已经可以确定，“制表天才”晋然，不是不喜欢被夸，而是不喜欢被夸地空洞无物。
随随便便找个点，一听起来就是恭维的那一种马屁，就会拍在马腿上。
如果能够夸到点子上，比如在楼下夸兽首的制作工艺好，上楼之后夸上链的设计充满艺术想象力，老板都觉得很受用，因为这两个都是真正展现了这只表独特制作技艺的点。
晋然明显对买买买注意到上链方式这个点感到满意。
满意过后，晋然没有再说让她提意见的话，原本提意见的这个话题就可以到此为止了。
买买买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可以这么脑残，晋然都已经要放她一马了，她却毫无求生欲地自己往枪口上送撞。
老板既然在意被夸赞的点，就肯定会更加在意被提意见的点。
提意见的点，如果晋然刚好也觉得还有提升空间，自然是好事。
万一提出来的意见是晋然自己觉得特别有新意的点，岂不是又把马屁又拍到马腿上？
“你继续说，提升一下什么？”晋然的语气，已经听不出什么喜怒。
“呃，我真的可以说吗？这只表不是都已经做完了吗？这么完整的一个设计，我想着，现在不管说什么都像是画蛇添足。”买买买后知后觉的求生欲，来得晚总比彻底消失要好一点。
“还没发布呢，不算做完。”晋然看着买买买，声音像是从平静无波的港湾泛起的层层涟漪，弄得买买买没法拒绝他的提议。
如果不是考虑到，她一个不懂制表的人，不应该在大师面前班门弄斧，买买买刚刚就不会忽然停来下捂住自己的嘴巴，而是会一口气把自己的话说完。
既然自己不小心开了一个头，让人无法抗拒的声音，又鼓励她继续说下去，买买买只好吐出一口气，准备表达一下自己的真实想法。
作为艺术生，买买买不懂制表，却还是懂一点艺术的。
买家大小姐小的时候，买海洋和安淑仪用“题海战术”培养她的兴趣爱好。
晋然设计的这只怀揣了一颗“中国心”的罗杰杜彼十二兽首腕表，除了买买买刚刚提到过的那些中国元素之外，表壳底盖的外圈，还有一圈汉字，是不背后的那只腾龙，更能在第一时间吸引买买买的眼球的。
可买买买却单单挑了浮雕腾龙自动陀部件，只字不提外圈的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个代表时间的汉字。
这一圈汉字醒目到压根就没有可能让人忽略，买买买只字不提，只可能是有意为之。
“我听说，在罗杰杜彼，到了圆桌骑士这样级别的限量表款，都要经过900道工序、600个小时的质量控制检验，还有长达一个月的观察和严格测试，最后还要加上日内瓦波纹，是不是？”买买买以问题代替回答。
“没错，就算是夹板深处，都一样要经过手工斜角处理和抛光打磨。你对钟表的制作工艺和熟悉啊。”晋然给了买买买一个不太符合实际情况的评价。
大概是看买买买有点紧张和不自在，所以故意找一些轻松的内容来聊。
“呃……我昨天刚好了解了一下日内瓦印记。我个人比较不太成熟的看法是……作为一只精益求精的，需要找最顶级的精雕大师制作做兽首，背后的黄金龙浮雕更是技术和艺术完美融合的传世之作。表背外圈的十二个时辰，竟然用了有些普通的隶书。这是中国的书法作品首次在高级制表领域的展现，这十二个字，空有形态却没有神韵，显得有些不够格调。”
买买买提的意见，开始的时候有些犹豫，后面下定决定要发表自己的意见，就不再支支吾吾遮遮掩掩了。
也许国外的买家并不一定看得懂这一圈字的真实含义，更加不会考虑这一圈字的书法造诣如何，可细节决定成败。
一只真正高“逼格”的顶级腕表，就应该要把每一个细节都足够有逼格。能匹配上圆明园十二兽首的十二个时辰，现在刻在表背后的书法的笔力，是没办法匹配的。
“你知道表背后的十二个时辰是谁写的吗？”晋然的语气开始带着些激动的情绪。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看晋然的表情就能知道，买买买觉得没什么风韵的这一圈字，是有故事的。
买买买满心忧虑，遗世独立，平时也看不太出来情绪的晋大传承人，应该不至于因为这样的一个意见，就气到要把她扫地出门的程度吧？
买买买还在为自己的工作前景担忧的时候，遗世独立的晋然比刚才还要更加激动地拍了拍买买买的肩膀，又拉着她的手去了会客区。
买买买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情况，人都已经被拉倒会客区。
晋然的情绪有点反常，如此这般的激动，是高兴，还是生气？
怎么还扯上老爷子了？
晋然之前说找东西，是从会客区的柜子里面，拿了一堆写过的宣纸出来放到茶几上。
拉着买买买回到会客区之后，又从柜子里面，抱出来更大一堆宣纸出来翻。
“谁……谁写的？”买买买有点心虚的发问，该不会你十二看看起来显然是临摹，没有一气呵成的风骨的字，是某位大师的作品把？
“我爷爷。”晋然一边翻找，一边回答买买买的问题。
买买买立刻明白，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
这比她眼拙，看走眼了大师的作品还要更作死。
虽说，这一款表，晋然是用来致敬自己的师傅而不是爷爷的。
但老爷子人都不在了，买买买还在一边诋毁老爷子的字。
晋然不生气，那才奇怪了。
不过，也没必要激动到把柜子里面所有的宣纸都翻出来把？
买买买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能喝到，工作室明天早上的那一杯龙井茶。
“我小时候，看到爷爷的书房挂了一幅字。别人家挂书房墙上的字，都是天道酬勤、厚德载物之类的，我爷爷在最显眼的位置，挂的却是十二个时辰。”晋然笑得很开心，和买买买原本预期的反应完全相反。
“这样啊？”买买买有点搞不清楚遗世独立的晋然，此时疯疯癫癫的样子是不是被她给气到了，还是中邪了。
“我那个时候喜欢在家里玩滑板，飞檐走壁的那一种，一不小心把那幅字给弄碎了。”晋然很少像现在这样，把自己的喜怒都写在脸上：
“我一直都记得那十二个字的神韵，这次做十二兽首腕表，把我爷爷到瑞士之后写的字都拿出来，拼拼凑凑地凑齐了这十二个字，大多还是落款的位置。然后一个一个复制下来组成了十二时辰，却找不到原来的感觉了。”晋然一脸的遗憾。
“哦，原来是这样啊。”买买买不置可否。
“你帮我一起找一下，看我爷爷有没有留下专门写十二个时辰的字帖。”晋然指着会客区的一堆宣纸和买买买说：
“外圈的书法字体，我在瑞士找了很多个版本，都不满意，最后才想到拿爷爷的以前字帖出来凑字。爷爷退休之后到瑞士写的字不算多。”字凑齐了之后，晋然完全就找不到自己记忆中那幅字的感觉。
晋然这次回国，就是来找老爷子主持强达工作室，精力还比较好的时候，留下的书法字帖的。
老爷子的字，其实写的还不错，遒劲有力，看过十二兽首腕表的人都和晋然说，这只表已经很完美了，但晋然怎么都过不了自己的这一关。
他和买买买一样，始终都对外圈十二个时辰的神韵问题感到不满意。
可惜，老爷子人已经不再了，不然晋然肯定会要求爷爷再给他写一遍，量身定制的那一种。
“你让个位置给我，我来找一下。”买买买去到了会客区的柜子，从最底部拿出一个小盒子，问晋然：“看看这是不是你印象中的字。”
晋然从盒子里面拿出了三“段”纸，原来应该写了【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这十二个字的一幅字，如今分成了三段，子丑是完整的，寅卯丢失了，辰巳午未这四个字，只剩下了上面的一半，申酉戌亥也是拦腰截断，剩下了下面的一部分。
“对，对，就是这一幅，被卷进了我的滑板轮子里面，出来之后就面目全非了，原来我爷爷没有扔掉啊。”晋大传承人很难得开心地像个孩子。
“呃……想象不出来，独立制表人变成一个飞檐走壁的滑板少年，会是一个什么样子。这幅字……”买买买欲言又止。
“你说这幅字还能复原吗？不然我再找找我爷爷其他的字帖里面，有没有这十二个字。”晋然又开始在一堆宣纸里面翻。
“那个，还是不要找了，应该是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肯定不会是你想要的感觉。”买买买阻止了晋然继续翻找的动作。
“因为这些字比较不常见，正常练习书法的时候，很难找全十二个时辰？”晋然之前在瑞士家里翻箱倒柜的时候，他爸爸妈妈就有说过这样的话，可他还是找到了。只不过最后出来的不是他想要的效果。
“那个，你想要这幅字的感觉，你再怎么找，都肯定是无用功。”
“为什么？”
“那个，我如果说了你特别不爱听的真话，会不会惨遭开除？”买买买只有在特别犹豫的时候，才会一口一个“那个”。
“我什么时候开除过工作室的员工？”晋然有点意外的反问。
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给了买买买一个动不动就会开除人的印象。
“老爷子离开工作室之后，销售全都换人了啊。”买买买拿面具大师过来的时候，就没有遇到熟人，要不然，一开始就有人引荐，可能也不会有后面的那许多故事。
“以前的两个销售，都和工作室的技师结婚，然后自己出去开表行了。离开的人是去开夫妻店去了，不是我开除的。爷爷前前后后，带了四十六个徒弟，不可能都留在工作室。他很支持自己的徒弟出去创业，启动资金都是工作室以入股的方式垫付的。”晋然说的情况，买买买倒是没有听谁说起过。
“这样吗？还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啊。既然不会一言不合就被开除，我就和你说实话吧。你看中的这幅字，并不是老爷子写的，所以你在瑞士找这十二个字的所有努力，注定都是无用功。”买买买能直接从柜子底下找出这幅残缺的字，显然不是第一次看了。
“不是爷爷写的，那是谁写的？”晋然尝试着在“三段”残破的字里面去找落款，却发现整幅字的落款已经不知去向。
第一百一十三章 推己及人
买买买仔细端详了一下晋然的表情，好像除了意外，就不再有其他更多的情绪。
非遗传承人并没有因为她之前诋毁老爷子的字“没有神韵，不够格调”而感到生气。
即便如果，买买买还是担心，晋然问完是谁写的之后，接下来会问的那个问题，和会让她帮忙找的人。
买买买不回答，晋然就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说，干脆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些字是你写的？”晋然参考了一下买买买的反应之后发问。
“呃，你都说你是小时候就在老爷子的书房看到这幅字了，你还小的时候，我只会比你更小，这么有风骨的字，你觉得有可能是一个小孩子写出来的吗？”买买买这会儿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有可能啊，说不定你有这方面天赋呢。”晋然的这句话，没有带着什么特别的情绪。
对于天才来说，在遇到什么样的天才，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要是有天赋的话，母猪都能上树了。”买买买对自己的评价，不可谓不“中肯”。
“有你这么瘦的母猪吗？”原本不食人间烟火的晋然，被买买买的话给逗笑了，连带着话风也跟着歪了。
“听过瘦肉精吗？我大概是吃着那个玩意儿长大的。”买买买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瘦肉精是什么？和蔬菜精、msg（味精）类似的一种调味料吗？是用哪一种瘦肉做的？”晋然问的很认真。
他生长在瑞士，压根就没有被三聚氰胺和瘦肉精这样的特色“调料”给荼毒过。
“呃，也许、大概、或许、可能是某一种吧。”买买买决定不破坏中华美食在晋然心中的光辉形象。
“如果这幅字，不是我爷爷写的，也不是你写的，那是谁写的，你能联系到写这幅字的人吗？”晋然把话题带回了刚刚的地方。
怕什么来什么，买买买在心里面骂自己多事。
她刚刚说完这幅十二个时辰的字不是老爷子写的，就知道晋然很有可能会问这幅字是出自谁的手。
晋然作为买买买的老板，从自己的员工那里，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下一步，就是很自然而然地让她去找人。
买买买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她能够胜任的“额外”工作，这里面还有一些晋然不知道的情况。
“老板……”买买买起了一个头。
“你叫我晋然吧，老板来老板去的听起来有些奇怪，好像只有你一个人是当着我的面这么叫的。”晋然并不怎么习惯当面被人称呼为老板。
“老板会奇怪吗？那我称呼你非遗传承人？”买买买压根就没有听到除了大师兄之外的人，直接喊晋然的。
老板这两个字比较中性，怎么都比三师兄给晋然取的“空师傅”要好。
“你知道些这幅字的人是谁对吧？”晋然换了一个话题。
比起买买买对他的称呼，晋然显然更加关心现在问的这个问题。
“知道，你看这里，虽然落款没有了，但落款的印章还在。你把这幅字弄坏的时候，可能没有仔细看。”买买买手指的地方，印章已经被蹂躏地很不完整了，但还是能够找到完整的“”和“亦”这两个字。
买买买继续说：“这幅字是马公愚先生的传人，书法家马亦钊老师的字。马氏是百年书法世家，在江浙一带颇有名望。”
买买买一开始是有点不想说，但晋然一直问，又是她自己挑起的事端，也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晋然。
“那太好了，你能让马亦钊老师再帮我写一下十二个时辰吗？品牌可以支付合作费用。”晋然这次回来，就是要提升外圈的汉字“艺术造诣”。
“恐怕是不太行。”买买买从来不做自己无法兑现的承诺。
“为什么？”晋然不解。
“我这么和你说吧，假如，我现在告诉你我很喜欢十二兽首这只表。”买买买开始解释。
“所以你实际上是不喜欢？”一说到和制表相关的话题，晋然就再也不是那个毫无存在感的人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假如我太喜欢了，然后非要让你送给我。”买买买赶紧纠正自己的说法，就是有点矫枉过正的嫌疑。
“十二兽首虽然不是单品，会全球限量生产十二只，但目前完成制作的就这一只，要上展，还要开发布会，我没办法把这只表送给你。”晋然陈述了一个事实。
“不不不，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几百万的表，你就算送我，我也不会收啊。”为了避免越解释越乱，买买买就一口气把话都说完：
“我的意思是，假如我和你说，我很喜欢这只表，到了爱不释手的程度，软磨硬泡了一阵子，终于让你把自己的得意之作送给了我，然后呢，过了没几天，你刚好有事来找我，发现我把你送给我的表给砸得稀巴烂了，还是分成了“三段式”的，你觉得你还有可能，在知道我蹂躏了你的“心头好”之后，不计前嫌，再送我一只吗？”
买买买这会儿说话的方式，对于晋然来说，多多少少都有点绕。
老爷子还在强达工作室坐镇的时候，买买买有一次过来找他。
就是她一开始闲得无聊用油画的技法在老爷子这边画国画的那一次。
老爷子喜欢买买买诡异的画风，从买买买那里要到画之后，就收起来，准备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再拿去裱。
老爷子当时就收到了此刻装了“三段字”的盒子。
买买买还没来得及问这幅字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马亦钊老师刚好过来找老爷子。
马老师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那幅十二时辰被五马分尸之后的“残骸”。
送人一幅字，没好好裱起来就算了，竟然还被蹂躏成这般模样，马亦钊老师的字还是第一次被如此对待。
开开心心地过来找老爷子，一句话都没有说，就直接被气走了，拦都拦不住的那种。
马亦钊老师原本是个钟表爱好者，在此之前，是强达工作室的常客，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买买买问晋然，她要把他的得意之作给砸烂了，晋然还会不会再送她一只，就是想要让他明白，马亦钊老师当时的心情。
买买买就是因为不喜欢自己的画被别人蹂躏，才几乎都不送自己的画给别人。
姜时宇那里有她认认真真画好了送出去的一幅，老爷子这里有她临时起意随便画的一幅。
姜时宇把她的画当宝贝似的。裱好了挂在房间里面，还专门找设计师设计了灯光和背景墙。
给老爷子的那幅此时已经不知去向。
买买买当时看到自己的画被放到了这幅“三段字”旁边的时候，还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的画也遭到这样的待遇，她会不会也一样气到再也不来了。
推己及人。
这会儿才知道，原来老爷子并不是让这幅字“五马分尸”的元凶，是因为太喜欢了，才没办法在它“残缺”之后，就狠心遗弃，而是收到了盒子里面。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买买买才了解，这幅字不是老爷子不珍惜，而是被他的热衷“极限运动”的孙子给毁了。
“我不需要书法家送字画给我，我可以买，只要写上十二个时辰的汉字就可以了。一个一个字，或者是一整幅都可以，既然要用书法字体来制表，肯定是会支付版权费的。”
晋然成长在一个版权保护非常严格的环境里面，从来也没有想过要让人免费帮他写十二个时辰。
即便是用了自己爷爷的“习作”，也是有支付过版权没用。
不是晋然想要“肥水不流外人田”，而是罗杰杜彼不允许自己的表，出现版权方面的问题，公司的法务要求必须要拿到授权才可以用。
“我以为，我解释的够清楚了，这不是钱的问题。”买买买和从小在瑞士长大的晋然沟通起来并没有特别顺畅。
中国书法家给人题字，讲究的是一个情谊，而不是利益，至少不能赤裸裸地给每个字定价。
买买买并不是在老爷子这里，才第一次接触的马老师。
她小的时候，“广学”天下爱好的那会儿，因为字写的还不错，就有人和买海洋说可以给买买买介绍一个书法老师。
首富的女儿要学书法，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就找个人打发了，当时就有人把买买买带到了马亦钊老师那边。
以买海洋的调性，只要马老师肯教，学费会给很高不说，肯定还会买下一批字画作为收藏。
但很多文人都是有自己风骨的，马老师看买买买写了几个字，就说，先练几年基本功再来找他。
不差钱，也不把钱放在眼里的书法大家。
买老大对马亦钊老师有印象，但并不深刻，她小时候学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并没有真正地爱上书法。
买买买很清楚，马老师和强达工作室之间的“过节”，是没有办法用简单的版权费来解决的。
晋然因为不知道之前看到的字不是老爷子的，他已经在找到合适的字体这件事情上花了很多的时间了，摆明了非马老师的字不要。
买买买如果不告诉晋然，这些字的来龙去脉，十二兽首腕表上的汉字，就和她一点都没有关系了。
晋然爱怎么找就怎么找。
多嘴说了一句，就不知道晋然老板接下来会怎么压榨她这个工作室的员工了。
晋然认为，作为正式的员工，买买买有义务帮大师兄做解说，肯定也会认为她有义务帮忙找到想要的字体。
买买买并不想让老板盯上自己。
尤其马亦钊老师和老爷子之间还存了个心结。
晋然要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买买买，完全超出了她目前的“销售水平”。
“麻烦你把马老师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去找他一下。”晋然的心思，买买买只猜对了一半。
晋然想要那幅字，却没有压榨员工买买买的剩余价值。
只是走了一个联系方式。
买买买很快就找到了马老师的电话和地址，写在一张纸条上，递给晋然。
买买买再度告诫自己，不能用以员工之心度老板之腹。
晋然一连几天，都没有再回工作室。
期间买买买又配合大师兄，去文博会做了两次讲解。
“小师妹啊，现在知道自己被空师傅给忽悠了吧，你不是说他回来了之后，就不用比给大师兄做讲解了吗？你看这不还是一样一样的？除了不给你钱了，其他要做的事情，一件也没落下。”三师兄对空降的晋师傅，依然有些习惯性的不满。
“还好啊，分内的事嘛，我出去找地方练口才，还得给人家钱，现在这样多好，展台都是现成的，花老板的钱，练自己的口才，感觉并没有太吃亏。”买买买早就已经不再纠结“课时费”的事情了。
“看样子，你弟弟上兴趣班的钱，你是都凑够了是吧？”三师兄汤艺帆一直都很关注买乐高的教育经费问题。
“三师兄这么关心我们家乐高的学业问题，是怎么回事呢？难不成嫂子刚给你添了个小棉袄，你就把我弟弟和你女儿凑一对？”在众多师兄里面，买买买最习惯和汤艺帆开玩笑。
“我觉得可行，你弟弟男友力max啊，你做不做得了买乐高的主啊？我忽然就觉得我闺女离嫁进豪门不远了。”汤艺帆很乐意接过买买买的玩笑。
“豪门？前豪门也能算豪门啊？哈哈哈，三师兄，你对豪门的要求这么低，你女儿知道吗？”买买买和汤艺帆的聊天内容，通常都比较欢乐。
“单纯的前豪门自然是不能算啊，前豪门加未来豪门，就不一样了啊。我就一个闺女，要求能低的了吗？”汤艺帆一脸认真地问。
“未来豪门？看上我们家乐高的商业天赋了？”买买买有和师兄们说起过自家弟弟的赚钱能力。
只要不拦着买乐高做乐高直播，小家伙现在就能让买买买衣食无忧。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今天早上没看新闻吗
“你今天早上没看新闻吗？”三师兄问买买买。
“大师兄，你管管三师兄，他一大早的欺负我。”买买买被汤艺帆的问题给吓“跑”了。
“你们不是在定娃娃亲吗？怎么忽然就被欺负了。”二师兄林煜辰加入了群聊。
“可是三师兄问我早上有没有看新闻啊。”买买买继续表达不满。
“这有什么问题吗？”二师兄和三师兄都很疑惑。
连带着大师兄也投来一个疑惑不解的眼神。
买买买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三师兄问的这个问题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
但买买买的所有噩梦，都开始于去年这个时候，花花问她是不是没有看新闻的那句话。
“早上看什么新闻啊？女孩子早上起床收拾一下出门，能不迟到，就算是本事了。三师兄莫不是嫌弃我住得远？”买买买找了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来隐藏自己过于敏感的新。
“纪念日新闻啊，你自己都不看的？”汤艺帆哪壶不开提哪壶。
“什么纪念日？”买买买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买氏大楼倒塌一周年特别专题啊。”汤艺帆提起了一个买买买以为全世界都已经忘却了的话题。
“呃，你认为这种事情是值得纪念的？”买买买有点头大，好不容易大众都忘了这个“旧闻”了，怎么又有人拿出来说。
这种堪比天灾的人祸，压根就没有让人铭记的必要。
总不能，明年今日，后年今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吧？
时间这个大胃王不是可以消化一切吗？
怎么都一年过去了，还要搞专题？
大楼倒塌的“纪念日”一过，没几天，就是爸爸妈妈失踪的日子了。
比起买氏在建大楼的倒塌，更让买买买没有办法接受的，是买海洋和安淑仪的失踪。
过去的一年，收起了曾经所有的肆无忌惮的买老大，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买海洋的承诺视频翻出来看。
一遍又一遍。
始终都没找到买海洋在录这段视频的时候，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买海洋这么注重承诺的一个人，为什么没有履行当众许下的承诺？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看买买买的样子，好像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汤艺帆赶紧解释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新闻里面说，买氏重组进行的很顺利。对本市经济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接下来……”
“三师兄，我对本市经济不感兴趣。”买买买不太愿意在这个时间点“忆往昔”。
“艺帆，你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少说两句。”大师兄很难得发话。
“我……”汤艺帆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面，不上不下的，有些难受。
“小师妹，老板前几天让你上去和你说了什么啊？怎么人都回国了，也不来工作室啊？”二师兄找了一个话题。
“他应该是去找字体了吧。”买买买给出了合理的推测。
“找字体？”二师兄没太明白晋然怎么忽然就和字体扯上关系了。
“对啊，老板回来的时候不是给我们看过十二兽首吗？他那只表做完了，背后要放一圈字，他对现在的字体不满意，去找能让他满意的隶书去了。”买买买很高兴有新的话题可以聊。
原本，汤艺帆觉得他自己今天早上看到的，就算不是什么天大的好消息，肯定也算不得是什么不好的消息，没想到买买买的反应会这么大。
“空师傅也太偏心了，怎么能就给你一个人看呢？”三师兄加入了新的群聊。
汤艺帆作为一个早就已经成家立业的成熟男性，玩笑归玩笑，并没有非要惹人不快的“少年意气”。
“多半是因为我长得好看。”买买买笑着和三师兄开玩笑，就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买买买已经意识到刚刚是自己的反应有点过度了。
【你今天早上没看新闻吗？】基本上和【你中午吃饭了吗？】是一个级别的问题，正常地不能再正常。
“还真没看出来，哪里好看了。现在的女孩子啊……”汤艺帆故意欲言又止地摇了摇头。
“现在的女孩子啊，怎么一个一个都这么自信、美丽、聪明、大方、温柔、善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买买买笑着给“现代女性”做了一番总结陈词。
“还有呢？”这是来自二师兄和三师兄共同的问题。
“还有啊……女孩子都矜持地不要不要的，她们哪有自己夸自己的？溢美之词自然得要出自你们男性同胞之口了。”买买买认真调节气氛的话，最多只要三十秒，就能搞定所有的冷场。
大师兄听完之后，笑而不语。
二师兄表示：“容我想想。”
三师兄直接投降：“我书读的少，我会的词语和成语全都被你说光了。”
“没关系，三师兄，你可以重复一遍我刚刚说的词语和成语，我给你开个头，自信、美丽……”买买买稍作停顿，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请开始你的赞美。”
“不好意思，我除了读书少，记性也不好，要不我们和宣誓似的，你说一个，我跟着你念。”汤艺帆的脸上写着【没办法把溢美之词用这么不要脸的人身上】。
“好的，请举起你的右手，大拇指弯曲，剩下的四个手指保持垂直的姿态，跟着我一起宣誓，现在的女孩子啊~”买买买把“啊”字念地特别夸张。
一本正经地开始代领三师兄宣誓。
“我又不是发誓，为什么要做这个手势，宣誓应该是用拳头的吧？”汤艺帆并不跟随。
“手势不是关键，内容才比较关键。我们继续啊，怎么一个一个都这么……”买买买已让顿挫的重复着自己之前的那句话能让耳朵长茧的，关于女性溢美之词。
“同门何苦为难同门？大师兄，你要给我做主啊。”汤艺帆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工作室的又回到了轻松愉快的氛围，大家去各自的工位上开始工作。
买买买才拿了杯今日份的龙井茶，手机就响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解封
今天注定是一个和平常不一样的日子。
买买买刻意不去想，不去提起，也改变不了太阳从日出到日落，地球从自转到公转。
三师兄说起今天是“一周年”，买买买插科打诨一下就过去了。
此时响起的这个电话，买买买却没办法置若罔闻。
“三买小朋友，最近忙什么呢？”陌影给买买买的专属称呼，一直都没有变过。
买买买想让自己遗忘，爸爸妈妈究竟离开了所长时间。
她总觉得，只要听不去想，不去算，爸爸妈妈就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现在连陌影叔叔，都选择在这一天打来电话。
买买买有了一种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怅然。
这一年，漫长得像永远，又好像一切的变故都发生在昨天。
“没忙什么，刚准备上班呢。好久都没有联系了，陌叔叔最近忙什么呢？”买买买接起陌影的电话，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和陌影联络过了。
“你也知道很久没有联系了啊？你上班那乐高小朋友怎么办呢？”陌影关心完买买买就开始关心乐高。
“他呀，也挺好的，快要上幼儿园了，这两天都在厂里玩乐高。”买买买这两天出门，买乐高直接挥手拜拜，一点都没有要跟着出来的意思。
“厂里？什么厂？他一个人？”陌影有些不解。
“不是，是我舍友家的工厂，我和乐高这段时间都住在舍友家工厂的宿舍里面。”买买买解释了一下情况。
“你没有地方住，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怎么能住工厂呢？”陌影的语气有些担忧和自责。
“哪有没地方住，我住的可好了，我舍友家工厂宿舍条件挺好的。她自己家都不住家里，和我一起住宿舍的。我舍友后天出国。等到她走了，我可能也不会继续住在那边了。到时候就没有条件那么好的地方让我弟弟玩乐高，趁着这几天，让小家伙先玩个够。”买买买据实已告：
“陌叔叔，您放心，我现在和乐高相处地挺好的，不会随随便便把他丢掉什么地方的，这两天我舍友还有她爸爸妈妈都在厂里面，乐高就没有跟着我出来上班了。”
“乐高平时还跟着你出来上班的？”陌影很是意外，“你现在做什么工作，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买海洋的事情，陌影一直都没有找出什么头绪，最近又面临工作调动，忙得有点脚不沾地。
“我现在挺好的，乐高就还好啦，他不是快上幼儿园了吗，让他最后再玩几天。我现在做的工作也是我自己喜欢的事情。我这儿一切挺好的，谢谢陌影叔叔关心。”买买买和陌影说话，也没有办法和以前一样。
尤其家里的事情还曾经害得陌影被停职，买买买更是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动不动就找陌影帮忙。
“三买小朋友都学会和陌叔叔客气了啊，你这是和我生分了，还是长大了？”陌影也是颇有感触。
“不会生分啦，就是最近都挺好的，我如果真有什么事情，肯定第一时间就想到陌影叔叔了。”
“说的和真的一样，之前表的那件事情，我还是从新闻里面看到的。”
先前给陌影惹了太多的麻烦，买买买不仅自己不联系陌影，还让买乐高也不要给他打电话。
“陌叔叔我错了，我下次不会了。”
“这种事情啊，还是不要有下次的好，你上班能不能请假，可以的话，你现在就回家一趟，我过两天我要调到上海去了，走前想把你们家的事情理理顺。”陌影没再给买买买施加压力。
买买买在家里出事之后，表现出来的担当，多少都有些让陌影感到意外。
他都已经做好了买买买隔三差五要给他打电话求助的心理准备，结果买买买给他打电话的频率，比买海洋还没有出事的时候还要低。
“回家？那个家？我爸我妈被查封的房子吗？”自从家里出事之后，买买买就没有什么归属感，她都知道自己现在的家，应该算在哪里。
陌影只说回家看看，买买买还得先认真想一想，说的是她现在住的地方，还是她以前的那个家。
“没错，就从小长大的那个家。你家等一下就要解封了，你要是请得到假的话，就趁现在回来一趟。”陌影今天打这通电话，不仅仅是因为“一周年”。
“解封，封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解封？”买买买激动地带了一点鼻音。
“三买小朋友怎么忽然变傻了，解封还不好啊？”陌影不知道买买买这是怎么了，反应有点不合常理。
“我爸我妈又不是不回来了，为什么要现在解封？我不要解封，我要我爸爸妈妈。”买买买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买海洋和安淑仪失踪了一整年，能够活着回来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但是再渺茫的希望，也总比没有希望好。
买买买对于解封的理解，是爸爸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房子解封，是买氏大楼倒塌的事情处理完了，今天新闻不是也有报道买氏完成重组的消息吗？你先别激动，一句两句电话里面也说不清楚，你要是方便呢，就回来一趟，要是不能请假，我等这边处理完了，去找你一趟。”陌影在电话的另一头安抚买买买的情绪。
买海洋和安淑仪失踪留下来的这个烂摊子，经过一整年的重组，终于在“一周年”的日子落下帷幕。
这实际上并不是一个能够和好，搭得上边的结果。
大楼倒塌之后，买海洋和安淑仪如果很快就回来了，买氏就不至于伤筋动骨更不会走到破产重组的这一步。
如果被确认在赶回来的路上出了事故，买买买也可以用买氏继承人的身份，在承担下义务的同时，接手更大的正当权益。
无法自证清白的前提之下，唯有失踪是最糟糕的结果。
偌大的一个买氏，只能进行破坏性重组。
买海洋夫妇没有办法为自己辩护，买买买也没有办法继承买氏。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无法消散的不安
买买买赶到自家别墅的时候，封条已经没有了。
在门口站着的陌影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说：“买氏大楼倒塌的这件事情，事发突然，影响又太大，最终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你爸爸妈妈的个人财产，只有亦小部分得到保全，主要就是你从小长大的家。”
“陌叔叔，你不要瞒着我，是不是有我爸爸妈妈的消息了？为什么忽然就解封了。”买买买压根就听不进去陌影和她说的“好消息”。
买氏事故的责任认定，买买买心里还是有数的。
虽然有一系列证据指向了唐彦辰，那个在事发之后选择跳楼的买氏地产总经理。
唐彦辰是大楼倒塌事故的主要责任人。
但在死无对证的情况下，责任就归到了买氏的实际控股人，买海洋和安淑仪身上。
这个事故如果把唐彦辰作为主要责任人，就他在公司的那点股份，根本就没有办法用来支付大楼倒塌的巨额罚款。
也没有任何一个公司会愿意接盘买氏。
对省内的经济都会造成严重的影响。
在买氏夫妇没办法到场为自己辩护的情况下，买氏就只能破产重组。
这种破坏性重组，对一个像买氏这样的一艘商业航母来说，是最具毁灭性、损失也最大的。
却是对地方经济影响最小的方式。
出事之前，买买买的“闺中密友”有一多半，家里都是做地产的。
出事之后，一个一个离她而去，就是认定了买海洋和安淑仪失踪，留下的是个无底洞。
在家里的大宅子都被查封之后，连买买买自己都认定，她家的情况是无法填补的马里亚纳海沟。
不仅买氏要破产，她家被的房子迟早也会进入到破产拍卖程序。
突如其来的、不和常理的解封，并不能让买买买感到欢欣雀跃，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不安感。
“我倒是想有消息呢，你爸爸妈妈失踪至今，都快成为国际悬案了。我们公安部门的压力现在有点大。因为你爸你妈失踪才一年，这个房子就算是解封了，你也是只能住，不能处置。”陌影的话，让买买买不安的心跳，稍微缓和了一点。
买氏并不是单一的地产公司，资产负债率并不高。
在资产大打折扣的前提下，不复存在的，只有曾经的龙头企业买氏集团，以及买海洋和安淑仪在公司的股份。
在承担所有的违约责任，和清偿所有的罚款之后，并没有出现很多人认为的，资不抵债的情况。
安淑仪和买海洋名下的部分资产得到保全，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买家的这栋12室7厅12卫，超过4500平米的大别墅。
“那我房间里面的东西呢？”买买买对贪图享乐的偷盗事件，仍然心有余悸。
“房子解封了，你自己的东西，处置权肯定是在你了。你要不要上去看一看？”陌影是看着买买买长大的，买买买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陌影还是比较清楚的。
买买买跟着陌影上楼，看了一眼自己房间里面收藏的古董钟。
换做是平常，买买买会一座一座慢慢地欣赏过去。
但是此刻，看到这些一层不染的古董钟，买买买的不安感又进一步加剧了。
“陌叔叔，我爸我妈失踪才一年，为什么现在就解封了？“买买买抬头看着陌影，“我不要房子解封，我只想要我的爸爸妈妈。他们……还会回来的，对不对？”
买买买的声音带着一丝胆怯和无助，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软弱的人。
从早上汤艺帆问买买买有没有看新闻开始，买买买的心就一直悬着。
换成是肆意而又充满自信的买老大，什么样的幸运，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都会觉得很正常。
在乌托邦之外生活了一年的买买买早就已经明白，曾经那么多理所当然的幸运，都来自买海洋和安淑仪精心为她打造的理想国。
在一切都幻灭之后，如果她还可以成为那个幸运的人，还可以再幸运最后一次，她想要的，就只有买海洋和安淑仪的平安归来。
法律都规定下落不明满四年才能算彻底失踪、才能宣告死亡，就算是因为意外，也要满两年。
这就意味着，连法律都认为，没有任何消息的买海洋和安淑仪，还是有回来的可能性的。
买买买一直都是拿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的。
买买买没有在自己的房间停留，这里有太多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回忆，原本不想哭的买买买，两行泪水，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为了不让陌影看见，买买买选择背过身，直接往家门口走。
“为什么要在我家里欺负买小妹？”一个小小的身影，从玄关冲了过来。
使尽浑身解数，从背后推了陌影一把，陌影的身体只是轻微地动了一下，小家伙却一屁股做到了地上。
人是跌倒了，但是气势并没有减弱：“买小妹，你不要哭，不要怕，买大哥会保护你的。”
“买大哥”很迅速地站了起来，跑到买买买身边，准备继续和陌影“对抗”。
等到陌影转过身来，买乐高才发现“弄哭”买小妹的人是陌影叔叔。
身上的气势瞬间就卸下去了。
买买买用双手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快速把买乐高抱了起来，拍了拍他屁股上的灰：“屁股有没有摔疼啊？”
房子太久没有人打理，落了好大的一层灰。
买乐高跌坐地上，扬起一片尘埃。
“不疼，买大哥是来保护买小妹的。怎么我一不在你身边，买小妹就哭鼻子，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不哭了啊~”买乐高一边说，一边把买买买自己没完全擦干的眼泪给擦了。
完全是一副真正“大哥”的样子。
“哪有哭，你看这满屋子的灰尘？眼睛进了太多的灰尘才会流眼泪的。买大哥都已经长成小小男子汉了，怎么还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开始战斗呢？还不快点和陌叔叔道歉。”买买买的眼泪，被买乐高的忽然出现，给“吓”住了。
“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陌叔叔以后有事就和我说，不要吓唬买小妹，她这个人胆子太小，不经吓的。”买乐高的道歉风格，也是自成一派。
“三买小朋友有你这么个大哥罩着，我哪里敢吓唬啊。你怎么过来的？”陌影对买乐高的出现感到意外。
买买买也跟着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刚刚光顾着看买乐高有没有摔到自己，都忘记了这个更为重要的问题。
“是我和你舍友带他来的。”姜时宇和林沛沛一起出现在了门厅。
老二后天就去日本了，买买买说要出去找房子，又还没有找到。
林沛沛就想着让姜时宇去看看买买买都有多少东西，如果要出去住的话，应该租多大的房子。
林沛沛特地挑了买买买去上班的时间让姜时宇过去，就是为了避免尴尬。
姜时宇到了林沛沛给的定位之后，连宿舍的门都没有进去，就让林沛沛带着买乐高跟他一起过来买家的别墅。
“你这过来的还挺快嘛。”陌影一点都不意外地和姜时宇打招呼。
“您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刚还已经在去找买乐高的路上了。我原本以为，还要再过几天才能解封的。”姜时宇和陌影的对话有些随意，一点都不像是那种没见过几次的关系。
“我这不是要去上海了吗？得把三买小朋友的事情，都解决了，才能走的安心啊。”陌影拍了拍姜时宇的肩膀。
“恭喜陌局高升啊。”姜时宇和陌影握了一个手。
对于买买买来说，陌影是叔叔，但对于姜时宇来说，陌影更主要的还是公安局的副局长，关系似乎有点过于密切了。
“最多算是平调，而且还没有实权。在小城市嘛，大大小小还算个官，到了上海，就是个小喽，恭喜就不敢当啊。”陌影因为买海洋的事情，不太适合继续留在本地。
买氏的那场事故，陌影没被查出来有什么实质性的过错，但监管责任，总是不可避免的。
一直也没有官复原职，等了一年才等到了这个去上海任职的机会。
虽然没有什么职权，但也比留下来，连个正式的职务都没有要强。
“陌叔叔，对不起。”买买买对陌影，有太多的歉意。
陌影的履历一向都非常漂亮，在买氏出事之前，省厅的调令都已经下来，就差几天，公示就结束了。
就在这么个节骨眼上，陌影为了买海洋，等于是搭上了自己大半个前程。
这些事情，陌影不会告诉买买买，但买海洋夫妇失踪之后，各路警察在轮番审问买买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时候，有意或无意地透露过很多次，陌影是怎么被买海洋的事情给连累的。
父亲挚友给予自己的帮助，买买买无以为报，唯一能为陌影做的，就是不要给他添麻烦。
这就是为什么买买买自己不怎么联络陌影，也不让买乐高动不动就给陌影打电话。
“对不起什么呀，再没有实权，那也是上海啊，傻姑娘。以后有时间，带着你未婚夫来上海看我，结婚的时候记得通知我啊。我们三买傻归傻，找男朋友的眼光还不错。”陌影在买买买和姜时宇订婚的那个时候，还在接受审查，有如果不是这样可能也不会出买乐高大闹订婚宴的。
买买买家庭情况比较简单，连个亲戚都没有。
那场订婚宴，原本就只是姜时宇回国的第一个正式的社交晚宴。
当时她家的情况，她的那些朋友，大多都避之唯恐不及。
买买买干脆谁都没有请。
陌影因为自己这个看着她长大的叔叔都不在受邀名单之中，还特地说了买买买。
只不过，当时的那个情况，买买买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陌影又多多少少有些身不由己。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会有那么过人猜测买买买和买乐高之间的真实关系。
在订婚宴搞砸了之后，“准未婚夫”就出国了，陌影对姜时宇也没太大的好感。
直到姜时宇回国之后，几次三番地为了买买买的事情去找陌影沟通。
经常就问有没有什么是需要姜氏帮忙的。
时间久了，陌影对姜时宇有了一些改观，认为他是一个值得三买小朋友托付的人。
生活有的时候，总是会带着一点讽刺。
姜时宇找陌影找得最勤的时候，是他自己和自己约定好“等”买买买电话的那四十二天。
那个时候，姜时宇还是买买买名正言顺的男朋友。
那个时候，姜时宇比买买买还要更加关心她们家的事情的进展。
一来二去，陌影和姜时宇也就成了时不时会打电话的关系。
买乐高的户口问题，买家别墅解封的事情，姜时宇知道的反而比买买买还要更早，甚至更详细一些。
可是，当姜时宇和陌影“搞好关系”的时候，他实际上已经不再是买买买的男朋友了。
和姜时宇分手的事情，买买买不觉得有必要和陌影说。
姜时宇这个一心求复合的人，更是不可能会主动告诉陌影这个消息。
前段时间，买买买一心扑在毕业设计和工作上，没怎么和姜时宇联络。
姜时宇怕逼得太急了，最后连朋友都没有的做，只好曲线救国。
跟买买买身边的人，不管是老二三四这样的好朋友，还是陌影这样的长辈，都努力搞好关系。
姜时宇对买买买的好，她身边的人都看在眼里。
姜时宇刚刚特地把买乐高和老二都一起接来了，就说明小家伙现在都已经不怪姜时宇“骗”买买买穿“婚纱”的那件事情了。
陌影当着姜时宇的面说让买买买带着未婚夫去上海找他玩。
姜时宇的表情有些尴尬，买买买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个男人肯为了你，把心思花到你身边的每一个人身上，代表着他想要融入你的生活，想要成为你的家人。
姜时宇的这一份深情，买买买不知道要怎么回应。
第一百一十七章 都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
“我去上海的话，肯定会去看陌叔叔的，我舍友以前都还没有来过我家，我带她上去看一看。”买买买没有办法，在现在这样的场景之下，就这么当着姜时宇的面，告诉陌影，她和姜时宇已经分手了的事实。
“你家里一年没人住，现在灰太大了，我已经让我们家的管家带人过来收拾了，你等他们收拾完了再上去也来得及。”买买买家的主楼解封这件事情，姜时宇看起来比她这个正主还要更加高兴。
买买买没有立马否认陌影关于男朋友的说法，让姜时宇的心情，从好变成了更好。
“为什么你好像早就知道我家要解封的事情？”买买买满脸疑惑地看着姜时宇。
从听说家里解封之后，她心里面的不安感，一直都没有消散过。
姜时宇是什么时候来时和陌影叔叔变得这么熟？
她家的房子，真的是正常解封的吗？
爸爸妈妈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陌影有没有事情瞒着她，姜时宇是不是知道一点什么？
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她前脚才刚刚进来，姜时宇后脚就到这买乐高和林沛沛一起过来了？
“没有啊，我是早上接到陌局的电话，才知道的，肯定不会比你早。你眼睛怎么红红的？”姜时宇进门的时候，买买买已经把眼泪擦干净了。
但刚刚流过泪的眼睛，总会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
“家里灰太大，我出去透透气。”买买买看完自己房间的古董钟之后，情绪就有点崩溃，但她不想当着这么多关心她的人的面，直接痛哭流涕。
“买小妹，我和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就知道哭鼻子。”买乐高的话一出，所有人都投来关切的目光。
“我都和你说是眼睛进了灰了，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我哭什么？”买买买笑着回应。
“为什么不能哭啊？高兴不是也会哭的吗？”林沛沛递过来一个有点二的眼神，在二的深处，还带了八卦。
买买买挤出一个笑容回林沛沛：“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这边灰太大了，要不你带乐高先回去吧。”
“我不要回去，我要去玩滑梯。”买乐高第一时间提出反对。
买家的大宅子里面，并没有买乐高生活过的太多痕迹。
买乐高最怀念的，是连接主楼和半尺寸小楼的滑梯。
“你的乐高王国都已经拆掉重建了，滑梯的入口在隔壁院子，可能已经不能用了，就算可以用，现在也不知道安全不安全。我也就是来看一看，马上就要走的，我还得回去上班呢。”买买买说完，想趁着自己还没有进一步崩溃的时候，从这里离开。
“这就走了？你不先看一看房子里面的东西都还在不在？”陌影对三买小朋友今天的反应感到有些意外。
“陌叔叔，您不是要去上海了吗？肯定有很多东西要收拾的，您不用管我。房子里的东西不重要，而且我也不着急要回来这里住。”买买买停下了脚步。
“三买小朋友啊，你今天情绪好像不太对啊？怎么还不高兴了？”陌影直接出声询问。
“我应该不高兴吗？”买买买反问。
“不应该啊。”陌影和老二同时出声。
“那我就没有不高兴啊，老二不是还说我高兴过头了吗？”买买买吐出一口气，笑容灿烂地回应。
“那我就懂了。小姜，那我们先走了，你好好陪着啊。”陌影说完，一手抄起买乐高，对林沛沛说：“你们去哪，我顺路送你们回去。”
陌影大概又误会了什么，先是一副了然的表情，紧接着决定给姜时宇和买买买制造点单独相处的机会。
出了自家别墅的大门，买买买在花园的木椅上坐下。
这个位置再往前几步，就是买乐高最喜欢的金属滑梯的入口。
是买家主楼和曾经的“半尺寸王国”离得最近的地方。
“才一年的时间，隔壁小楼都已经重建好了呢。”买买买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那时候我人在国外，不知道你要卖房子的事情，不然我就把那栋楼买下来了。”姜时宇的语气里面满是遗憾。
他从欧洲回来，就想过要帮买买买把半尺寸小楼给买回来，却发现这栋楼当时就已经推到重建了。
“就像买下身后的这栋一样吗？”买买买看着姜时宇，却又好像没有在看。
“身后的？什么身后的？你说你家的这栋房子？这怎么可能是我买的？这是今天解封的。你是不是高兴傻了。”姜时宇连忙否认。
“房子解封和你没有关系，你只是今天忽然听说，又刚好那么顺路，带着乐高和沛沛来了？”买买买光说话的声音，就能听出来她心情不好。
“不是啊，今天就是有点巧，我本来是想去你住的地方看看，你搬家的话会有多少东西，看完才知道应该帮你准备多大的车。然后呢，在去工厂的路上，接到陌局的电话，说这边的封条要拆掉了。”姜时宇解释了一下情况：
“我觉得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就干脆先带着买乐高和你舍友一起过来看一看。我主要是想着，这样一来，她去日本，也会去得比较安心。”
“所以，房子解封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买买买再度发问。
“没有啊。”姜时宇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那你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家满地的灰尘，我房间的古董钟却一尘不染。不仅如此，原本修旧如旧，留了些瑕疵的古董钟，为什么会和上过拍卖会一样，被竭力修复成了焕然一新的样子？”买买买心情非常糟糕：
“时宇，你觉得我是没有眼睛不会自己看，对吗？”
“这些钟确实和我有点关系，但就真的只有那些钟而已。你之前不是说怕拖累我吗？还说我这边是喜马拉雅也填不满你那里的马里亚纳。你看吧，并没有什么马里亚纳，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姜时宇原本是想让买买买高兴，却似乎好心办了坏事。
“你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我刚刚要是没有先上去看了一下，你就打算找人打扫了，再告诉我，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变过吧？我家就是这么突然而然地被解封了，对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买买买自从家里出事之后，就再也没有跟姜时宇发过脾气，今天的反应有些奇怪。
“你别激动，听我说。我回来之后，去找过陌局好几次，了解了一下，买氏事故的处理进展。其实那会儿，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也没有动用到你家的房子和里面被查封过的东西。那个时候，忽然又多了一个省外的混凝土制品厂，说是买氏还欠了将近两千万的货款。那个合约本身有点问题，解封的事情就一直拖着进行不下去。”姜时宇和买买买解释了一下情况。
“然后呢？你就把那些钱给还了？”买买买想知道姜时宇在整个过程里面起到了什么作用。
“两千万的缺口又不大，我的第一反应，确实是可以填上把这个坑填上，但因为那个合约已经进入到了法律程序，法院不执行完，就没有办法解封。后来，对方提出和解，和解条件就是要登记在册的这些古董钟。”
姜时宇知道那是买买买的心头好，为了让买买买能够早回“家”，就找了很多关系，力求让登记在册的那些东西，尽快进入拍卖程序。
“你的钟上了拍卖会之后，一件不落，都被我拍回来了。对方的公司收到货款之后，法院那边就开始解封的程序了。我确实知道你家的房子，最近会解封，但是不知道会是今天这个具体的时间。”姜时宇本来不想让买买买知道她的钟曾经上过拍卖会的事情。
反正法院在这种情况下的拍卖，实际上没有特别公开，又要提前交纳保证金，竞争的人通常都不多。
价格也不会想平常的拍卖会那样，飙那么高。
姜时宇非常有信心能把所有的钟都拍回来。
买买买不说话。
就是听着。
听完也没有任何表态。
姜时宇只能自己接着说：
“我知道你喜欢这些古董钟，所以我全都拍回来了，拍卖的价格，刚好可以支付给混凝土制品厂。”
姜时宇有点想不明白，今天这么值得开心的日子，买买买这边的气压怎么会这么低。
“你真的知道我喜欢什么吗？”买买买的眼睛又红了。
“是不是这些钟没有修旧如旧，让你不开心了吗？”姜时宇没想过买买买一眼就能看出来钟被动过。
“我不想要钟，不想要解封，我只想要我爸爸妈妈平安回来。谁告诉你我喜欢这些钟的？你既然这么厉害，什么都能帮我解决，那你为什么不帮我把我爸我妈找回来？”买买买有点歇斯底里地说完，就哭着跑开了。
有些事情，不去触碰，就没有事情。
一点被触及，就是把血淋淋的伤口重新扒开。
一直到今天，买买买都没有办法面对爸爸妈妈失踪的事实。
她不愿触碰这件事情，不愿联系陌影。
买买买告诉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始终都相信买海洋和安淑仪一定会回来。
可是今天，她回到了这栋满是尘埃的房子。
这栋装满了买买买和爸爸妈妈最多没有回忆的别墅。
她却看不到一点人气，感受不到一丝的欣喜。
只要房子还被继续查封，只要法律都还没有判定买海洋和安淑仪已经死亡，买买买就觉得还有希望。
而此刻，这栋房子里面的每一粒尘埃，都仿佛在像买买买宣告着，她的爸爸妈妈，已经离开了太长的时间，回来的希望，变得比渺茫还要更加渺茫。
姜时宇呆坐在原地，买买买此时的反应，完全不再他的预料之中。
姜时宇想过买买买如果知道了会感动，也想过买买买可能会说要把钱还给他。
却从来没有想过，买买买会抗拒这栋房子的解封。
买买买从主楼的花园往外跑，没跑几步，就到了隔壁小楼的门口。
买买买刚想调转方向，就撞上了一个手里拿着画框的人。
因为跑得太急，直接把画给撞到了地上。
买买买的第一反应，是弯腰把画捡起来，再和人家道歉。
就在弯腰的这一秒，买买买就看到了地上的画，竟然是她自己的。
她的画风，惊世骇俗，再也找不到第二像她一样，用油画的技法画国画的人。
一抬头，买买买看到了一张自己认识的脸。
“你怎么会有我的画？”买买买没办法不诧异。
被撞的人指了指后面：“我从家里拿的，这是你的画？”
“你家，你什么家，这时你的家？你们一个两个都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是吗？”买买买把本来已经捡起来的画，又扔回了地上，还发泄般地踩了两脚，直到把画给踩烂了，才又转身跑走了。
姜时宇从后面跑过来去追买买买，跑过了买买买的踩碎的画之后，又回过头捡地上的画帮买买买道歉：“不好意思，我们闹了一点误会。我把名片留给你，我回头再来谈赔偿的事情。”
画被踩的人没有接名片，而是问了姜时宇一个问题：“买买买刚刚说这幅画是她画的？”
姜时宇这才认真地看了一眼：“像是她的风格，你怎么会有这幅画，你和她认识？”
“认识。这画我来收把，人都跑这么远了，你还不快去追？”拿画的人没计较买买买买为什么和个疯子一样，把他手上的画给踩了，只是让姜时宇赶紧去把买买买给追回来。
姜时宇道了谢，才刚准备去追，就看到买买买自己又走回来了。
被踩了画的人看到这个状况，加快动作捡起了画框的“残骸”，又退回到了曾经的“半尺寸王国”里面，在他看来，在这个时候，因为一幅画插在姜时宇和买买买中间，并不是绅士应该有的品格。
这幅画对他来说，有点重要，但既然知道是买买买画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很多。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再见，或者再也不见
买买买折返回来，最主要是想为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就踩坏的那幅画道歉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回家才待了几分钟，好脾气的修表匠买买买就变回了那个肆无忌惮、爱发脾气的买老大。
除了踩画的行为太过分之外，对姜时宇说的那些话，买买买也有些过意不去。
及时雨也是一心要为她好，想要“投其所好”。
因为自己心里不舒服，就把气往姜时宇身上撒。
稍微冷静下来一点，买买买就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分。
“对不起啊，时宇。刚刚是我不好。”
买买买折返回来，只看到姜时宇一个人，就为自己先前的行为和姜时宇道歉：
“我梦到过很多次，我爸爸妈妈回来之后的场景。爸爸妈妈在窗明几净的家里等着我。我一直都觉得，我爸爸妈妈回来的那一天，就是我回到这里的那一天，温馨，又充满烟火气。”
买买买抿起嘴，才能强忍着泪水，不让眼泪就又一次不争气地滑落：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会看到今天这样的场景。这么荒凉，这么破败。家里的每一个场景都在不断地告诉我，眼前的才是现实，我梦里的画面再也不可能出现。”
买买买有些无助，她明明已经让自己变成一个很坚强、内心很强大的女孩子了，为什么今天动不动就要崩溃？
“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够周到。”姜时宇反过来和买买买道歉。
“你已经很周到了，是我不该随随便便发脾气。时宇啊，那些钟既然已经拍卖过，我就不想再要了。回头我找个机会，再把它们都卖掉，看看能卖多少钱，卖了再把钱给你。我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东西，是你买回来的？”买买买喜欢古董钟，却不愿意接受在这种情况下，重新摆回到她家里的钟。
“老大，你真的要和我算的这么清楚吗？”姜时宇也有些受伤和无助。
他原本以为，买家的大宅子解封之后，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继续横亘在他和买买买之间了。
现在看来，只有他一个人又这样的想法。
“不是呀，你看我都没有问你多少钱，哪里叫算的清楚？只不过，我对你，始终心存愧疚。我一直都以为你就是将就将就，想要把我弄回家做红旗的。”买买买收起了自己所有的脾气。
“红旗？”姜时宇没听明白买买买的意思。
“就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买买买用了一句以前买海洋经常和朋友开玩笑的话。
把生意做到了买海洋这样的层次，基本上是要什么都有了。
同个圈层里面的很多夫妻，都是因为利益而维持着婚姻关系，多的是各外各的。
像买海洋和安淑仪这样几十年如一日的恩爱，在他们生活的圈子里面，反而是属于另类的。
多多少少都和两人一起从孤儿院出来打拼，也没有什么亲戚需要在公司里面安插一脚之类的事情，可能就是因为这份简单，买海洋的生意，才会做的比所有人都大。
可也同样是因为这份简单，买海洋和安淑仪失踪之后，买氏就成了无人看管的产业，买买买又没办法继承失踪人员的股份。
“我的红旗是你，彩旗也是你。”姜时宇看着买买买，忍不住发问：“你找到你之前说的聊天记录了吗？你不是说，要是没有找到，就画出来给我看吗？我一定要向你证明我的清白。做男生太惨了，我都不能找医院去证明我的清白，只能想办法自证。”
姜时宇说道最后，语气在委屈里面还带了明显的不好意思。
“哈哈哈，你应该去照照镜子，你刚刚的表情特别像林黛玉。”买买买被姜时宇给逗笑了。
“真的吗？你有见过林黛玉本尊？”姜时宇喜欢看着买买买笑。
“并没有，但我见过姜黛玉，你要穿个女装，肯定美过任何一个姓林的黛玉。”买买买给姜时宇的颜值点赞。
“我是钢铁直男，长这么大，就喜欢过一位买姓的姑娘。”姜氏想着趁买买买心情好转的时候，乘胜追击。
“钢铁直男好像是个贬义词吧。那位买姓的姑娘，只想要和你做一辈子的好闺蜜，怎么办？”买买买继续开玩笑，打哈哈。
“性别不符，做不了闺蜜。但我很愿意为这位买姓的姑娘，献上我的一辈子，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姜时宇不想再给买买买逃避的机会。
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太久。
“你怎么又来！一年一度的表白仪式是吗？你知道的，我们之间，没有象征爱情的荷尔蒙。”买买买不知道，为什么姜时宇能把所有的话题都扯到同一个话题上面。
“我不知道，我觉得我们有，很有，非常有，特别有，我只要看到你，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会散发荷尔蒙。”这是姜时宇第一次对着买买买耍无赖。
“诶，你说，你的管家会把我家收拾成什么样子啊？他们要来了吗？”买买买选择转移话题。
“我不管，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钢铁直男，都不要做你的闺蜜。”姜时宇决定乘胜追击。
“可是我下辈子，下下辈子，搞不好也会是钢铁直男啊。你这辈子还没过完，就宣布下辈子要出柜，是不是有点不太好。”买买买开启插科打诨的必杀技。
“我爱你，只爱你，不论男女。”姜时宇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买买买。
“我勒个去，你这也太吓人了。给我一种格杀勿论的压迫感，不论男女，你怎么不直接说不论生死呢？我以为，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买买买无奈。
“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光靠说就能说的清楚的吗？”姜时宇继续耍无赖。
“能，非常能，特别能。你不能因为我刚刚对你发了一通脾气，心怀愧疚，就对我进行道德绑架。”买买买说完就转身准备“逃”回家里。
“如果绑架有用，我不介意在道德绑架的基础上再加上身体的绑架。”姜时宇没有给买买买逃跑的机会，直接抓住了买买买的手。
“越说越离谱了，你今天怎么了？”买买买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开。
“我害怕呀，我不管做什么都是错，不管做什么你都想离我而去。我想给你的所有惊喜都有可能变成惊吓。我不要这样，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我的未婚妻，我要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姜无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买买买拉过来，用行动堵住她之后要说的所有的话。
姜时宇在极度郁闷的时候，和自己大学的同学聊天。
他的好基友们一致认为，是姜时宇的行动力太弱了。
同学的原话是：“想亲就亲，想上就上，什么事情都要问对方愿不愿意，人家就算身体愿意，嘴上也不会说愿意。”
姜时宇本来不觉得这句话有道理，可是看到自己耍无赖的效果之后，就觉得自己之前可能真的是行动力太差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姜时宇直接把买买买拉过来就开始亲，既是宣泄感情，也是宣誓主权。
买买买挣扎了两下，就没有再反抗，姜时宇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听同学的话，用行动来决定一切。
他很享受这个吻，买买买虽然不回应。但也没有反抗，这就代表还有希望。
可没多久，姜时宇就察觉到有些不对，这个吻为什么越来越咸。
姜时宇从一开始就是壮着胆子亲的，他一直都不敢看买买买，这会儿睁开眼睛，就看到买买买挂满泪水的脸和难以置信的眼神。
姜时宇刚刚还在狂喜的一颗心，瞬间就跌倒了谷底。
他从买买买的眼睛里面，没有看到爱情，只看到了无尽的失望。
“你觉得我爸我妈回不来了，所以在我家门口，就敢这么欺负我，是不是？你认定了不会再有人给我做主，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是不是？你为什么要这样？”买买买的质问，充满了悲伤和无力。
买买买不是打不过姜时宇，而是没有想过姜时宇会用这样的方式对待她。
“我没有，我没想过要为所欲为，我……就是听我朋友说，追女孩子不能太绅士。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基础，早就应该生活在一起了。”姜时宇彻底慌了，为什么他不管选什么“剧本”都是错的。
“你觉得，你认识的那个买老大，如果喜欢一个人，是需要对方用强才会答应的吗？”买买买也没想到，她和姜时宇这么多年的感情基础，却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对方。
“对不起。我是什么办法都想过了，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你回到我的身边……我”姜时宇在买买买的失望的眼神里面，看到了自己的恐慌。
“分手是一次，今天是第二次，时宇，我们回不到过去了，以后我们各自安好吧。”买买买没办法接受姜时宇今天的行为方式。
“怎么可能安好，没有你我怎么可能安好？你告诉我，我要拿你怎么办？我要怎么各自安好？”姜时宇问买买买。
“你以前不是说，喜欢我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吗？没有理由你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你。这难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原话吗？”买买买拿姜时宇以前说过的话来回敬他。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爱你，除了你，我不可能在喜欢上其他的女生。”姜时宇满心的挫败。
“那是你的事情。我现在也不需要你的管家，我可以自己打扫我自己的家。姜时宇，再见，或者，再也不见。”买买买看到姜时宇的管家到了别墅门口，就直接进门把门给反锁了。
如果她还是买老大，她会把姜时宇打一顿，出完气也就没事了。
可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能够随便出手“教训”人的买老大了。
那个羽翼比她丰满得多的姜时宇，买买买只能选择敬而远之。
进门之后，买买买就打开了中央吸尘器，把功率开到最大。
她在这个家里长大，却还是第一次自己动手收拾房子。
这一收拾，就仿佛想把过去这么多年没有做过的家务全都做一遍。
买家主楼足够大，大到买买买从早上一直收拾到晚上，也没有收拾完。
直到累瘫在地上，咳嗽不止。
以前在这边住的时候，家里至少都有五六个佣人，买海洋和安淑仪虽然并么有特别多的时间回到家里，但这个家也从来都没有冷清过。
一年的灰，没收拾过房子的买买买，根本就不知道要带个口罩或者做点别的防护措施。
这一天下来，一脸一鼻子的灰不说，整个呼吸道都快被堵上了。
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也不觉得饿，或许只有累成现在这个样子，被中央吸尘器吵了一整天，脑子里面充斥着各种噪音的买买买，才能安静地闭上眼睛。
主楼太大，直接把自己给累瘫了。
只有累到没有思考能力，才能不去想那些让人崩溃的事情。
买买买是被买乐高的哭声给吵醒的：“买小妹，你知道我们找你找了多久吗？你怎么这么笨，怎么又晕倒了？”
买乐高说完就准备用自己的电话手表打急救电话。
买乐高有种“怒其不争”的感觉，他怎么会摊上这么个让人操心的买小妹。
灰头土脸的买买买被吵醒之后，赶紧阻止买乐高热衷打电话叫120的爱好：“没晕，别打了，我就是睡一觉:。”
看到在一边同样急得团团转的老二，买买买越发有点不好意思：“房子太大，打扫起来有点累，我果然已经没有住大房子的命了。”
说好的要让老二安安心心地去日本的。
她现在的这个样子确实是有些让人糟心。
“真没事啊？你们家及时雨不是说有找人来帮你收拾吗，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太过分了，我帮你打电话骂他。”老二看到买买买累到在地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画被踩坏了的邻居
“干嘛一个一个都要打电话，你们手机有电了不起啊？老二你也别打了，是我想要自己打扫。”买买买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沾满了灰尘的手阻止了老二打电话兴师问罪的动作，就发现家里还来了第四个人。
买买买累瘫的地方，是主楼三楼的小书房。
她倒下的地方，不是小书房的里面，而是外面阳光房的茶艺台底下。
位置有偏僻不说，视线还会受到遮挡。
要找买买买的人找不到她，买买买也看不到来找她的人都有谁。
站起来阻止老二之后，买买买就发现早上被自己发了一通无名之火的新邻居也在场。
“呃，你怎么也在啊。”买买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有点不好意思地打招呼。
发火就算了，还顺带着发了一个疯，把人家手上的画给踩烂了，实在不是这个睦邻友好的别墅区欢迎新邻居应该有的方式。
还没等人家回答，买乐高就率先发了话。
“买小妹，我刚刚超级无敌厉害的，你傻傻的把密码给改了，人脸识别我又让我进来。我就想到了隔壁。我是像上次一样，从滑梯滑下来救你的。”买乐高的话，间接解释了买买买的疑惑。
买家大宅子的门禁是多功能的。
可以识别人脸和指纹，也可以用密码开门。
当然还有最终极的，为没电的情况准备的，一把造型独特的钥匙。
买乐高人小，还不能输入指纹。
家里出事之前，买乐高并不经常在主楼生活，但每次回来，他都不喜欢保姆们给他开门。
人小鬼大，什么都要自己来，不是用密码就是用人脸。
每次进门都是毫无障碍的，今天却弄了半天都没有搞定。
密码失效。
买买买今天第一次带陌影进来的时候，就是把密码给改了一遍，房子被查封了这么久，查封的时候又有那么多人进进出出。
第二次哭着跑回家，姜时宇按了很久的门铃，买买买直接把门禁系统里面的线和家里的电话线都给拔了。
人都收拾到三楼去了，手机一直在一楼没有动。
彻底失联。
虽然买小妹死活都不肯承认，但“买大哥”早上离开的时候，还是明明白白地看到买小妹的眼泪。
买乐高不愿意跟着老二回工厂，而是直接去了离家不远的强达工作室，听说买买买只请了半天假，就和老二去吃午饭，吃完就回到工作室等买买买来上班。
结果，整整一个下午，买小妹人没有出现就算了，把手机都打爆了也没有人接。
“买大哥”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拉着老二匆匆往家赶。
问过认识的门卫，确认买买买进来之后就没有离开过。
买乐高直接冲到了自己家的主楼，却怎么都进不了门。
密码失效，人脸识别可能是因为小孩子长得快或者别的原因，也一样打不开。
最后，只能寄希望于曾经的“乐高王国”的那个滑梯入口。
金属滑梯的入口，在隔壁院子，最靠近主楼的地方。
“半尺寸王国”虽然重建了，还加了围墙，但盖板的绿植伪装地和周围的环境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地毯式搜寻，或者原本就知道入口在哪里，并不太容易发现。
只不过，这个入口现在是在隔壁的围墙里面，买乐高不能想进就进。
买家所在的这个闹中取静的别墅区，总共也就十二席，过去十几年，压根就没有一栋有转手过的情况。
私密性很好，两栋房子之间，间隔都是很远的，除了买家原来的主楼和小楼。
因为原本只能算是一家的，所以离得再近都不影响私密性。
房子易主之后，建个小围墙，增加私密性实属正常。
买乐高为了能够通过滑梯的入口回去找买买买，就拉着老二去敲了隔壁的门。
当着新房主的面从围墙里面，“扒开”一片草地，留下一句“这里有个安全隐患，要记得把入口封了”，就勇往直前地滑了下去。
这两天一直在新家里面查看软装进度的新邻居，被自家院子里面隐藏的机关，给惊得目瞪口呆。
如果买乐高今天不来敲门，他大概一两年甚至更久，都发现不了，他家子里面还有个“地道”。
买乐高一边大声喊着买小妹，一边从里面打开了自家的门。
隔壁邻居跟着林沛沛一起进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老二进门之后，也开始喊买买买。
一楼一大一小的两道声音，躺在三楼茶艺台底下的买买买压根就听不到。
几个人上上下下找了好几遍，也没有发现买买买的踪影。
最后还是矮个子的买乐高在桌子底下到了买买买。
…………………………
“抱歉，我早上有点太失礼了。”买买买一早就想和拿画的人道歉了。
“你确实应该感到抱歉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当救世主。我并不知道我妈买下的房子，就是你为了筹集给工人的赔偿卖掉的房子，我虽然看过一眼当时的新闻，但也没有出现过我家现在这栋房子的画面。”隔壁邻居欣然接受了买买买的道歉。
买买买早上发疯，说人家相当救世主，主要是因为这个人不仅和她有点熟，还是她现在的老板。
晋然决定接收非遗传承人工作室之前，几乎都不怎么回国。
如果不是特地打电话问了一下自己的爸爸，晋然压根就不知道，家里刚刚装修完的这个物业的稀缺性。
只有十二席的市中心别墅，十几年都没有发生过交易。
有价无市，属于卖了就有钱都买不回来的那一种稀缺资源。
晋达觊觎了很对年，之一都没有买到。
买买买出手地很突然，又急得不行，价格还比市场原本预估的售价低了很多。
真正想要买这个房子来住的人，要么来不及筹钱，要么还没有反应过来。
买买买的“半尺寸王国”就在这种情况下，被一个专门做房产投资的人给买下了。
买下一周之后，立刻推到重建。
经过两次转手才到了晋然妈妈的名下。
投资“半尺寸王国”的人，就这么一倒手，除去所有的印花税、交易税、中介费，小几个月的时间就赚得盆满钵满。
晋然的妈妈在买下这栋房子的时候，就已经是重建之后的样子。
没有半尺寸小楼的影子，没有装修，也没有明显低于市场价格的售价。
买买买说晋然想当救世主，压根就是莫须有的罪名。
他这两天没钱工作室，除了要想办法搞定马亦钊老师的书法之外，更重要的是需要把新家软装的事情给处理完，把买好的家具和装饰都摆进去。
买买买把他手上的画给踩坏了，才是实打实的罪名。
早上发泄过后，买买买就已经开始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只不过，晋然手上的画，风格太过独特，买买买当时的情绪又处在失控的状态。
她那个时候其实是想打人的。
因为已经不再是买老大了，所有就忍下来了，最后就只能拿自己的画撒气。
“对不起啊，虽然不知道那画是怎么到了你的手上的，但我部分青红皂白就把画给踩坏的行为肯定是不对的。早上踩坏的画，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我画的。也没什么艺术价值，就我自己乱画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画一个赔给你。就是画画不是照片，想要一模一样，可能会有点困难。”买买买灰头土脸地和晋然道歉。
“等的就是你的道歉。你一定要赔给我，不需要一模一样的，就这种风格就可以了，我回头告诉你我要什么样的画。”晋然也不客气。
“赔给你可以，可是我不记得我有送过你画，也不接的我有把那幅画送出去过，你怎么会有我的那幅画？”买买买没办法不意外。
“我也是不太清楚，这个房子买过来的时候，是建好了没有装修。差不多装修了九个月，我这次回来是弄软装的。家具运来的时候，我看到车库里面有个木箱子，打开之后都是画。”晋然也是昨天才看到这些画，一直都没想过这一箱子画的来历。
新家的装饰和家具，有很多都是他妈妈从国外寄回来的。
他以为这些画也是同样的情况。
这些画风格很统一，可以看出来是同一个人画的，但也没有落款之类的说明画家身份的东西。
“漂洋过海”的画莫名其妙被买买买踩了之后，又被直接宣誓了主权。
晋然反而成了名不正言不顺地拿着买买买画作的人，他只好给买下这栋房子的杨迎女士打电话：
“老妈，车库里的那一箱子画是你寄来的吗？”晋然在要求赔偿之前，必须解决好这些画的归属权问题。
“你把老字去掉再说话。”杨女士对晋然的称呼感到不悦。
“小妈，车库里的那一箱子画是哪里来的？”晋然又问了一遍。
“你怎么这样啊，平时装的和个仙人似的，就知道在家欺负你妈。”杨女士的不悦进一步加剧。
“美妈，你能告诉我新家车库的那一箱子画是怎么回事吗？”晋然又双问了一遍。
“嘿，帅然然，这样叫就对了嘛，我没买过一箱子画呀，你美妈我要是买画，也是论幅买的，这么会买一箱呢？这哪能是你美妈的风格呢？”杨迎女士瞬间就笑逐颜开了。
晋然不是不想一开始就喊美妈，而是不愿意听他妈嘴里三不五时冒出来的帅然然。
一点都不符合晋然独立制表师的人设。
“不会吧，你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吗？”晋然有点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了，他明明没有偷拿别人的画的习惯。
“我想想啊，你是说，我们家车库一个木头的箱子是吧？我当时看房的时候，院子里还有一个没有拆掉的玻璃房。我记得当时确实是有个四四方方的箱子。是不是一个密封地很好的原木箱子？”杨迎努力搜寻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库。
“没错。是一个正方形的大箱子，杉木的。”晋然分享了一下更为细节的信息。
“我有印象，中介说是以前的房东留下的。我当时急着去签约，也没有看过。那里面是一箱画吗？建筑图纸还是装修图纸吗？咱们不是都已经装修完了吗？还需要那个箱子吗？”杨迎以为那箱画和装修有关。
“不是图纸，是看起来像国画的油画。”
“这样吗？你妈不喜欢晒太阳，当时就说要把玻璃房拆了，刚好那天工人还在，他们问我东西放哪儿，我就说随便就好了，后来是被搬到车库里去了是吧？我就说我咋没什么印象了呢。”杨迎终于想起来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箱子。
“行，那我知道了。”晋然准备挂电话。
“帅儿子啊，什么油画国画的，你要不喜欢你就扔了吧，我记得那时候，院子里面还挺多东西的，都是前房东确定不要了的，咱也没必要留着。”杨迎建议晋然把这些画都给扔了。
“是像油画的国画。”晋然纠正了一下妈妈们的说法。
“你刚不是说是像国画的油画吗，到底是油画还是国画？”杨迎之前不是没听清楚，而是被自己的儿子给绕晕了。
“介于两者之间，等你回来看看就知道了。妈，我先挂了。”
“加个美字，我就同意你挂。”杨迎对美这个称呼，有着相当程度的执着。
“妈，我现在在邻居家里呢，我先挂了。”晋然已经没有办法再当着不太熟的人的面继续把这个电话打下去了。
就算在场的人多半只能听到他一个人说话的声音，这感觉也是怪怪的。
和杨迎通完电话，晋然就和买买买解释：
“我那边一共有十六幅这个风格的画，中介有说是前房东留下的。交给我们来处置，所以，按照我的理解，我早上拿的，s虽然出自你的手，但已经不属于你了，对不对？”
“是这么个理，我那个时候，搬家走的太急留下的。好想确实说过留下的东西都不要了这样的画。”买买买的大部分画，都在主楼的画室。
第一百二十章 你洗干净了再过来
半尺寸小楼里面，有一个买买买小时候涂鸦的地方，但并不能称得上是画室。
主楼被查封之后，买买买“蜗居”在半尺寸小楼的那段时间，整天都在忙，没时间探索那里的每一个角落。
半尺寸小楼虽然层高不足，但是面积并不小。
买买买没有发现，也不清楚晋然说的一箱画是什么时候搬过去的。
着急出售半尺寸小楼，把里面的乐高王国搬去林沛沛家的工厂的那个时间点。
因为撞墙的伤还没有痊愈，所以买买买没有亲自参与搬家的过程。
只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要“乐高王国”的东西都搬回来。
剩下的，买买买就只说，老二三四如果有想要的就留下，不想要的就算了。
买去投资的人在推到重建的时候，前前后后打过两三个电话，问留在房子里面的东西要怎么处理。
当时在水深火热里面挣扎的买买买，一门心思就想着怎么把买海洋承诺给工人的补偿给还清了，压根也没有回去再看一看。
…………………………
“你认同这个逻辑就好了，你踩坏的还是我的画，该赔的还是要赔。”晋然的声音本来就好听，再加上愉悦心情的加持，赏心悦耳。
“好。不过我现在这一身的灰，也没办法画什么东西给你。我的画风格太诡异，不管是国画的行家，还是油画的大师，看了都会有不适感。”买买买想着，这一箱子的画，或许是房子推到之前，买家以为很值钱，就让人收起来。
结果找行家过来一看，风格诡异不说，还压根不是原本以为的名家画作之类的。
就直接把这些画都留在院子里面，连搬走的意愿都没有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房子都重建过一次了，这些画还没被当成垃圾扔掉，而是进了重建完成之后的房子的车库。
也算是福大命大的一批画了。
买老大画画，纯粹就是为了自己开心，从来也没有管过别人看了，会不会觉得舒适。
“不适感？”晋然对买买买的表述有些疑惑。
“就是不伦不类嘛，我遗留下来的那箱上不了什么台面的画，照理说，早就应该被新的买家或者中介给处理掉了。现在既然幸存下来，留在你那里，估计也是又占地方又碍眼，我没来得及亲自毁尸灭迹的，你都扔回来给我也行。回头你告诉我，你要什么的画，我尽量用正常的风格画给你。”
买买买知道自己的画一直都不受人待见。
打零工的时候，买买买也有努力画过墙绘什么的，不是她自己风格的。
不拿油画的技法画国画，不能随心所欲地画画，对于买买买来说，是一种折磨。
可谁让她自己脚贱乱发脾气呢？
“怎么会不伦不类，你的画很有新意、很有想象力。箱子里的十六幅画我全都找人重新裱过了。放在家里的客厅和卧室做装饰画。很漂亮也很独特，特别适合新中式的装修风格。”晋然拒绝把画“扔”回去：
“没理由我妈买房子附送的画，还要还给邻居，而且还是用扔的吧？”
“你确定没有不伦不类？”买买买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晋然的鉴赏能力，应该不至于看不出来她的画是不具备任何收藏价值的吧。
如果说说最开始买半尺寸小楼回去的投资人，不知道这些画的来历，以为能出现在这个小区的房子里面的画作，都是厉害的不得了的画家的作品。
出于误解的原因把这些画留下来，买买买还是可以理解的。
搞清楚这些画风格诡异的作品压根就没什么来头，就直接抛弃在院子里面，不想费力运输，更不想找地方存放，就更能够理解了。
可她都和晋然说的这么明白了，她的画压根就没有什么价值，晋然还要坚持把这么掉价的“练习”，挂到家里做装饰，买买买就有些不能理解了。
“确定。我不要你赔偿你所谓的正常风格，我希望你赔给我的画，也得是同一个风格的。”晋然理直气壮地谈及赔偿，一点都不客气：
“你既然没有办法赔给我一幅和之前一模一样的画，就还给我一幅提升了难度值的替代品好了。”
“提升那个方面？”买买买新下了然，晋然果然是对她的画有些不满的。
“画的内容。我不想要你踩坏了的那种简单的组合，我要更复杂的山水、熊猫、绿竹再加上鲜艳的花。”晋然非常明确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哈哈哈，没想到老板你私底下是一个这么喜欢开玩笑的人。你描述的是我之前在工作室画了送给老爷子的那幅《山水熊猫绿竹艳花》，对吧？”买买买记得幅画。
那幅画纯属瞎画，连颜料都用的是老爷子那里放着的，而不像平时在家作画的时候，全都是买买买自己一手调制的。
纸、笔墨、颜料都不是买买买平时用惯的。
那幅画，买买买自己都觉得应该销毁，老爷子当时哄着买买买说他要收藏。
最后放在了被晋然用滑板弄坏的那幅字画“残骸”的边上。
前几天在工作室找到“三段字”的时候，那幅不入流的瞎画，已经不知去向了。
“你是说，真的有这样的一幅画？”晋然激动地上前两步，两只手一起拍上了买买买的肩膀，“我还想着是马老师故意给我出难题呢。太好了，画的名字叫《山水熊猫绿竹艳花》？你能再画一幅吗？”
晋然平日里说话，很少情绪这么激动的。
买买买一身的灰，晋然这么一拍，弄得两人都呛了一鼻子的灰。
“马老师？你是说马亦钊老师吗？”买买买的疑惑越发猛烈。
“对，你那天给了我联系方式，我就去找他了。马老师，说我爷爷后来去找过他解释了一下他的那幅十二个时辰的字是怎么坏的，还带了一幅水墨油画问他要怎么裱比较好。”晋然自己去找过马亦钊老师。
“水墨油画，像我的画这样的？”
“没错。马老师说我爷爷带去的那幅画很特别，不仅有憨态可掬的熊猫，还用油画的技法，加上了鲜翠欲滴的竹子，和色彩艳丽的花。他很是喜欢，让我爷爷直接把画赔给他，当做是毁坏他字画的补偿。”
晋然回去老宅，把爷爷的收藏都翻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马亦钊老师形容的那幅画。
一开始，晋然以为是马亦钊老师还没放下自己的字被“五马分尸”的事情，故意给他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直到在新家的车库，发现那一箱子的画，才知道真的有这种用油画的技法画国的。
今天被买买买踩坏的那幅画，和马老师形容的有点类似。
古色古香的水墨画里面，加了一只用立体化技法画出来的，感觉随时能从话里面跳出来的熊猫。
这两点，和马老师描述的很匹配。
只不过，熊猫嘴里吃着东西不是竹子，而是一个红得发紫的苹果。
鲜艳的花一朵都没有，鲜艳的苹果倒是嘴里吃着一个不说，手上还拿着一个。
找不到马亦钊老师点名想要的，晋然就是想拿吃着苹果的山水熊猫去那边凑个数。
晋然知道凑数不好，但还是寄希望于马老师只是喜欢这种风格。
这样的话，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让马老师再帮忙写一幅【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人都还没有离开小区，画就被“几近癫狂”的买买买给踩坏了。
晋然被买买买的无名火给烧了一遍，还没有反应过来，买买买就跑走了。
等到晋然郁闷，唯一画了熊猫的山水画就这么被踩坏了，他还怎么去找马老师求墨宝的时候，就听追出来的姜时宇说，这画是买买买画的。
晋然的心情，瞬间就从雾霾转雨后初晴了。
他正犯愁，送一幅并不是马老师真的想要的画过去，马老师是会同意帮他写十二个时辰，还是会直接把他给赶出去。
毕竟，送上相似的画作，并不算是很有诚意。
这下好了，最接近《山水熊猫绿竹艳花》的画被踩了，但原作者却自己找上门来，还主动提出要“赔偿”他的损失。
晋然有一种惊喜从被买买买踩坏的画底下冒出来的感觉，他从没有花的山水熊猫画里面，看出了朵朵花开淡墨痕。
又看到墨痕里面开出多多娇艳欲滴的花儿。
紧接着，就是他自己的心花怒放。
“你说马老师喜欢我的画，愿意用他的一幅字，还我的一幅画？我没听错吧？”买买买始终都有些难以置信。
“千真万确。”晋然给予肯定。
“怎么可能有人会愿意做这么不等价的交换？马老师一字难求，我的画根本无人问津，压根就没有人喜欢。”
“我不是人吗？”晋然让买买买不要妄自菲薄。
“谢谢师傅这么费心的鼓励我，我真的快要相信了。”买买买并不太经常叫晋然师傅，因为她的修表技术，一直都没有达到需要非遗传承人亲自传授的水平。
“我是说真的，不然你可以去我家看看，没被你踩过的十五幅画都挂在了哪里。”晋然并不是一个热衷用不真实的内容去鼓励别人的人。
买买买这会儿一身的灰，随便走两步都能留下几个脏脏的脚印，怎么都不适合去别人家的新房做客。
还没有来得及拒绝，就听见买乐高说：“我能一起去吗，我还想去滑滑梯。”
再次听到滑梯这两个字，买买买才想起来吃惊：“滑梯的入口还没有被封？那边已经不是我们家了，你不能随随便便就跑过去，知道吗？”
换成是买买买，知道自己家里被邻居预先挖了一个地道，绝对不会是一件能让人感到愉快的事情。
“没关系，我听说这个滑梯只能下不能上，而且还只有小孩子才能下去，蛮有意思的，有点想要知道一开始是怎么设计的。”独立制表人，对所有的机械装置都感兴趣。
“老板，你不能惯着他，我弟弟是那种，给点阳光就会灿烂的人，你要说可以，他保不齐一天要滑上几十上百次。他可以不厌其烦地无限循环同一个动作。”买买买并不想给还没有入住的新邻居添那么多的麻烦。
“你一会儿师傅，一会儿老板，不觉得称呼有些混乱吗？你和大师兄一样，叫晋然就好了。”晋然说完，没等买买买回答，就和买乐高说：“我家里有一个全都是机器人的房间，你要不要去玩？”
“晋然哥哥，我只喜欢乐高。”买乐高的嘴一如既往的甜，兴趣爱好方面，也是一如既往的专一。
“乐高也可以做机器人啊。”晋然笑着回应。
“乐高机器人？你能给乐高跑车装发动机吗？可以让车开起来的那种。”买乐高已经不满足于无动力的乐高玩具。
“你能把乐高跑车做出来，我就能把发动机装进去，能动肯定没问题，飞机也可以。”晋然很自然地回答。
“真的咩？晋然哥哥不是做钟表的咩？”买乐高一口一个晋然哥哥，一秒钟就自来熟了。
“哥哥除了上钟表学校，还学了航空和工程制造专业，你要不要和我通力合作一下，看看能不能做出能跑的乐高汽车和会飞的乐高飞机？”晋然哄小孩的架势，一看就是“老司机”。
买买买震惊到说不出话。
这不是她认识的独立制表人。
这不是那个遗世独立的、不带一丝人间烟火的、只专注修古董钟的非遗传承人。
“买小妹，那我们一起过去吧。”买乐高直接过来拉着买买买的手，就迫不及待地要往外走。
“咱改天，好不好啊买大哥。你看，买小妹现在身上太脏了，不能去别人家做客。”买买买想要买乐高听话的时候，就会刻意喊他买大哥。
“那我先过去，你洗干净了再过来。”买乐高留下这句话就拉着晋然的手走了，留下买买买一个人在灰尘里凌乱，外加一个更为凌乱的林沛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