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绝命蛊
天色已晚,虞文落方才渐渐恢复了意识,脑海里记忆模糊不清,想看清自己在哪里,却又抬不起仿若千斤重的眼皮,许久,待晕眩的感觉褪去,借着昏暗的烛光,才发现这并非是她那个熟悉的纳兰家。
虞文落猛的坐起身来,“嘶”,胳膊犹如要撕裂了般的疼痛,不由地痛出了声音,目光随着疼痛看去,雪白的左臂上有一道如墨一般的线,一寸长,醒目地就在胳膊上。而她身上,已经换成了一袭白衣。
陌生的环境不由心生戒备,忍痛一手扶着床边,一手蜷缩着,小心翼翼地起身下床,素色的纱帐,床边檀木凳上摆着一双青色绣白花的锦鞋,虞文落并没有穿上,光脚站在地上,四处打量着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的主人喜好很是清雅,以素色为主,物品皆是素的很。房间虽小但是家什齐全,床的南边放着一面大圆的铜镜,镜面干净光滑,铜镜的边缘镶着两条琉璃凤凰,凤凰的眼睛上点缀上血玉,看似简单的雕琢,实则做工精细。
“姑娘已经醒了?”忽然,铜镜里出现了一个身着白衣的英气男子,头发简单的束起,上面插了一只白玉簪。笑吟吟的脸上仿佛是认识了好久的熟人,浑身散发出的气息却让虞文落感觉到了此人并不简单。
看着陌生的环境,虞文落努力回忆着昏迷前的事情,约莫半晌,仍是想不起来怎么到的这里。她只记得有个人,可能是慕容复,可又是谁在她昏迷的时候帮她换了衣服,慕容复又去了哪里。
站了良久,手臂的疼痛提醒她应该需要休息。
“姑娘莫不是在想这是何地?”白衣男子优雅地坐在凳子上,“坐下听我细说便是。”
男子说话间,虞文落恰巧感觉自己喉咙有些发痒,想来若是敌人,自己性命就已经交代在这里了,更不会邀她喝茶,便挪着碎步,朝着桌边走去。
只见男子坐在一张红木的方桌旁,桌边雕着镂空的凤凰图案,桌上放着几盘点心,男子提着一只瓷白色的茶壶,将茶水缓缓倒入小巧的青绿色水纹边的瓷碗中,一连倒了三杯。
“喝茶。”白衣男子端起茶水放到虞文落面前,他的脸上始终笑意绵绵。
嗓子实在是干痒,忍不住轻咳了一声,索性拿起茶水一口喝下,这才让嗓子舒缓了些许。
“兄台,这衣服……”虞文落有些说不出口,她的衣服莫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给她换的。
“是你老相好给你换的。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女人。”白衣男子语气似有玩笑的意思,可是后半句却带着难以言喻地厌恶。
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一个道熟悉的声音,“无心,她醒了没有?”
紧接着,白衣男子笑道,“你的美人儿醒了,进来便是。”
虞文落一下子惊慌了起来,虽然她身子已经不是洁净的,只是没想到她的衣服是慕容复换的,她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慕容复。
眼见门就要被推开了,忙抬脚起身,想快点躲到床上装睡,不料因为转身匆忙,受伤的手臂碰到桌子,痛的没有站稳,一个趔趄,往地上倒去。
闭上眼正要感觉摔倒在地的疼痛时,却发觉自己又触碰到了那个温暖宽厚的胸膛,在她记忆中这是第二次。
耳边顿时传来一道浑厚的责怪声:“看到本王,你跑什么?无心可告诉你,你中了绝命蛊?若不是本王接住了你,照你这个摔来摔去,怕是又要耽误事情。”
语气里略带的责怪让虞文落觉得怪异,说完又对旁边看热闹的无心道:“无心,这就是你口中的好好替本王照顾?她若是死了,本王定下的规矩你都清楚,到时莫怪本王不客气。”
“真是,人家只是开个玩笑,你看你也接住了不是?”无心脸上依旧是笑眯眯地样子,仿佛对慕容复刚才的话毫不在意。
“绝命蛊,可有得治?”慕容复抱着虞文落坐下,虞文落不舒服地扭动了几下,被慕容复死死按住。
“治不了。那条黑线三日之内,延伸到心窝处时,蛇蛊破体而出,人……绝命!”无心饮尽手里的茶,自顾自又倒上一杯,将之前倒好的推至慕容复面前,“茶,要凉了。”
“本王再问一遍,这绝命蛊可有的治?”慕容复这次声音变得狠厉,说话间浑身散发出寒冷的气息,连怀里的虞文落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八仙珠。”无心置若罔闻地看着慕容复,“用八仙珠给她续命!八仙珠本是千年大蛇的胆,要想压制此蛊,只能以己克己。不过这东西世间少得很,她命已至此。”
虞文落听到无心说八仙珠,眼前一亮,瞬间转头看向慕容复,显然慕容复也是一副意外的神色,八仙珠他们有!
“多谢!”慕容复二话不说,抱起虞文落起身出门,二人背影消失于夜色中。
“顾卿,你有救了。”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无心手激动地颤抖,杯中的水不小心抖了出去,洒在地上。
回到院子,慕容复将虞文落放在地上,指着院子里的石台道:“坐在这里等本王。”
说完身形一闪,隐于夜色中。
虞文落坐在石凳上,仔细思索无心所说的话。绝命蛊,以己克己?八仙珠可以克制绝命蛇蛊……难道说……
欣娘娘是懂蛊之人?!
虞文落猛吸一口凉气,世人只知延年益寿,却不知如何而来。难怪她进宫那天,欣娘娘总是盯着她看了许久。
她到底是敌是友?虞文落还在思索着,慕容复已经踏夜而来,一落地便将八仙珠从怀里掏出,“吃下去。”
虞文落接过放在口中,八仙珠入口即化,顺着她的喉咙缓缓滑入她的肠胃。
疼痛感渐渐消失,胳膊上的黑线停止了延伸,只是才不过半天的功夫,线已经从手臂延伸到肩膀那么长。
“慕容,这个是欣娘娘给的贺礼。”虞文落有些担忧的看向慕容复。
第十八章 蛊毒发作
“恩,我在查看册子的时候,也考虑过这珠子的意义。你此次中毒,和那位在深宫的欣娘娘脱不了干系。”慕容复不假思索直接脱口而出,并没有看到虞文落看他时的皱眉。
“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虞文落望着慕容复,他却久久未说话。原来,慕容很清楚却没有告诉她要提防别人。也罢,只是同盟而已。
“那日你只和汤瑶接触了吗?”慕容复终于开口,他们需要排除异己,理清头绪。
“恩,是她抓我时下的蛊吧。不知为何,汤瑶仿佛有很深厚的内力,她掐我时,力道很重。”虞文落觉得疑点重重,感觉处处都是陷阱,再一步一步靠近她。
正想着,却见虞文落捂住胸口,额头布满汗珠,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慕容复没想到她突然发作,将她揽在自己怀中,一把扯掉虞文落的衣袖,黑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蔓延,眼看马上到达心口处,金蝉儿突然苏醒过来,吱吱两声趴在虞文落心口处开始吸血。
虞文落苍白的脸渐渐有了血色,金蝉儿吸得肚子鼓鼓的,起身飞了两下忽的重重跌落在地上。
慕容复面色霎时变得凝重,他是见过这只虫子的厉害,怎么会也中毒死了。他捡起金蝉儿的尸体,将怀中的人抱进房内,朝西南方向挥了挥手,夜色中一个黑影闪了过来。
“王爷。”暗卫单膝跪地等待指令。
“除了本王,谁靠近这个房间,杀之。”慕容复说完,起身前往无心的住所。他不是不相信无心的医术,可是无心生来愤恨女人,难免会出怪招让她吃苦头,慕容复捏紧了拳头,加快速度穿梭于黑夜,他怕她等不到他回来。
“好了,小生来了便是,小生是没说完,那丹药不能吃一颗,八仙珠是两颗!”,白衣无心被慕容复硬生生扯着来到了纳兰家,他脸上挂着笑也不挣扎,慕容复将无心丢在房间的椅子上,无心一个没坐稳赶紧扶住桌子,桌子上的瓷器发出碰撞的钝音,慕容复薄唇轻启,“本王不在这段时间,可曾有人来?”
“回王爷,王爷走后不久,有人靠近却没有进来,在门口站了良久就走了。”暗卫在墙角出来,跪在地上汇报着。
“你去门外守着。”慕容复话音刚落,暗卫起身闪出房间。
“你这个男人可真是,小生看屋子里那人气息沉稳,明明没事。”无心反倒是盘着腿坐在椅子上,好像刚才狼狈的不是他。
“顾卿已经被本王的手下接到府上了。”
“你!慕容复你莫要和小生开这种玩笑!”无心听到顾卿二字,顿时站了起来。
慕容复仿佛已经知道无心的所思所想,“本王并没有伤害他,你要他的命就必须治好她。”
“她吃了怎么没事?”无心顺着慕容复的指向,床上躺着的人面色红润,丝毫不像蛊毒攻心即将死亡的人。
慕容复不说话,拧紧眉头看着床上昏睡的人,刚要开口,无心却说话了,“小生是开了个玩笑,可慕容能否告诉小生,她为何蛊毒发作却没有死掉。”即使清脆的声音,却还是带着厌恶女人而有的冷漠。
慕容看了无心一眼,无心的心里像热锅上的豆子跳得厉害,生怕一说错话就会失去顾卿了,可是却不想慕容从怀里掏出一只金色的虫子,丢在桌子上,金色的虫子趴着一动不动。
“这、这是金蝉蛊王。原来如此,原来她是蛊女的传人,那么她肯定知道,江湖上盛传已久的宝藏在哪里。”无心看到一动不动的虫子,颤抖的手去摸了摸,他没想到顾卿真的有救了。
慕容拾起虫子担忧地说:“可是,虫子死了。她也没醒来。”
还在兴奋状态的无心摸起茶壶,倒满水喝了一大口,口中连连地说着“人和虫子不过是昏了过去,醒了就好了。”
而看向虞文落的眼里却难以掩藏的兴奋。慕容复一直观察着无心,他很少见到无心这个样子,莫非他知道些什么。
慕容坐在虞文落的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又伸手探了探她的气息,这才微吐出一口气,细细的打量面前的这个女人,他第一次欣赏她的不惧,明明一副柔弱的模样却有刚毅要强的倔强。一只会吸毒的虫子,一个满心仇恨的小人儿,慕容复莫名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无心屁颠屁颠跑过来,也给虞文落切了脉搏,看着虞文落想要醒了的样子,连忙松开她的手,他讨厌女人。
看到虞文落睁开了眼睛,慕容原本严肃的脸露出了笑容,俊朗的脸上难得没有了冰冷,却显得让人十分着迷。
“你醒了啊,你的蛊虫帮你压制了身体内的另一只蛊,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最起码还能活数月吧。有些人啊,以为你熬不过去了,要把小生和家人杀了呢。”无心说到最后,字句里带着恨意,很是难过的样子。
虞文落怎会不知道无心说的是谁,她死了,慕容复就少了帮手,想了想,只能沉默。
慕容复起身,“你可知宝藏一事?”慕容复试着问床上的女子。虞文落摇摇头头,她显然不知道宝藏一事。
“罢了,此事以后再议。待你好了,本王会亲自查这件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温柔的语气瞬间变得狠厉,让无心心里有些发毛。
“你就住我的府上,和你的顾卿,本王有上好药材,你随便用。”想了想又道,“你若敢再让她少一根汗毛,我唯你是问。”
无心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般,虞文落没有错过他气愤而小声的咒骂。
慕容复一离开,虞文落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刚好瞥见无心坐在一旁死死盯着她。
身中巨蛊已经折腾的筋疲力尽,还有疑虑重重的问题,实在是没有办法再想别的事情,转头对无心道:“你快回去吧,门口有暗卫。”
说完,也不管无心作何反应,便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第十九章 进宫治病(上)
“叽叽喳喳……”
雀儿迎着清晨的朝阳落在屋檐上,用羽翅拍打自己身上的灰尘。
一阵清风拂过,院子里的落叶被微风拂到天上,打了几个旋儿,才缓缓坠落在地面。
“铛铛铛。”丫鬟在门口敲了几下,门外声音十分温柔,“王妃,王爷说待您醒了,让奴婢们给您梳妆。”
“进来吧。”慵懒的声音,带着起床气,或许是一直都没有睡过好觉,昨夜她睡得十分舒适。
丫鬟抬脚进门,端着一盆清水,胳膊上搭着一块擦脸巾,轻轻走到床头,弯下腰将盆子放在梨花木柜上,方才抬起来对虞文落道,“王妃,奴婢叫肖初,是慕容王爷吩咐奴婢来服侍您饮食起居的。王爷说,奴婢今后,只有您一个主人。”
肖初边说着,边将虞文落需要穿的衣服挑了出来。
虞文落仔细打量着眼前在挑选衣服的丫鬟肖初,相比较之前在慕容府见到的些许丫鬟,她的容貌只能算得上中等,但是眉眼清秀,做事轻柔温顺,说话毕恭毕敬。
“你之前在慕容复是做什么的。”虞文落见她虽然温顺,可手上却又很多茧子。
“回王妃,奴婢之前在王府是洗衣苑的下人。”说着弯腰将擦面巾双手举过头顶,递给刚洗漱了的虞文落。
“你可知,我能随时要了你的命?”虞文落突然厉声询问。
“回王妃,王爷说奴婢是您的人,奴婢的命就归王妃,奴婢任凭王妃处置。”肖初说话时表情不慌不忙,甚至声音同刚进门一样。
虞文落甚是欣赏眼前的丫鬟,若是以往常,别的丫鬟早就吓得跪在地上求饶了。
她没有让她起身,她便一直弯着腰。在她询问时,完全知道该如何表明态度,甚是聪明。
“好,既然是慕容只给我的下人,自然也不会太差到哪里,日后跟着我,不会亏待了你。”虞文落嘴角勾起,她知道从来没有心甘情愿做下人的人,反倒是给予一部分好处,能够让她安心跟着自己。
“是。”
“你在慕容那里学过规矩没有?”虞文落打眼瞧着这个女子。
“回王妃,学过一些。”
“我重新定一下规矩。”虞文落不习惯慕容府里的规矩,反倒是她要把她培养成自己的助手。
“第一,你,不用服侍我起居。外面花花草草倒是可以帮我打理一下。”虞文落顿了顿,坐下继续说道,“第二,我会让你帮我调查消息,也会传递消息。第三,既然是我的人,没我的意思不需多讲,就是对慕容复也要缄口莫言。”
她要告诉这个丫鬟,既然是她的人,就要选好自己的立场,倘若将她的事趁机告诉慕容复,想必慕容也不会再用她了。
“好,就这几点,我以后想到再告诉你。对了,以后在纳兰家,一定要全部都叫我王妃。”
“回王妃,奴婢记住了。”
“你除了洗衣服,还会做些什么?”虞文落突然有些好奇,慕容复出来的丫鬟不会没点会的吧。
“奴婢会女红,音律略懂皮毛,还识得些许字。”肖初低眉垂眼,口气格外谦卑。
虞文落心里有些小小的惊讶,不过,她正想请个家师讨教一下素筝,看来可以找她教。
“你,会武功吧。”虞文落思索了一下,她手上的茧子,不只是洗衣,她身上的感觉,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回王妃,奴婢只是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肖初一阵沉默过后,直接跪在地上,“奴婢不是有意瞒着王妃,只是在王府不得不会些功夫,自然也是为了保护王妃。”
虞文落满意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她坦诚了最好。
慕容复对她也算不错,能给她安排一个不错的保镖,眼神里出现一起柔情但很快又消退,虞文落轻咳一声,便低声道:“你可以退下了。”
“是。”
肖初正起身,门外就传来一个小丫鬟的声音。
“王妃,宫里的钱公公来了,说要王妃亲自去接旨!”
虞文落皱眉起身,示意肖初起身,推开房门道,“知道了,马上过去。”
虞文落让肖初给她换好衣服,随意挽了简单的发髻,这才出门。小丫鬟始终在院里等候,见虞文落出来,忙带路去前院。
“吆,参见郡主。”钱公公一副老熟人的模样,“郡主几日不见,过的可好?”
“有劳公公挂念,甚好。”虞文落说着看了一眼肖初,肖初立马在腰间掏出一包银子给钱公公递了过去。
旁边纳兰家的人带着看热闹的模样,汤瑶身边的一个小丫鬟不由得嘲讽,“呀,奴婢今早看到,乌鸦在南苑飞过,怕是预兆大难临头了呢。”
南苑?那不是慕容的府邸么。呵,真是看的一手好热闹啊。
“钱公公,快点念吧。”虞文落脸上带着笑意,仿佛刚才的话根本影响不到她。
“圣旨到~”
一众人连忙跪下,虞文落刚要下跪,眼尖的钱公公立马扶住虞文落道,“皇上口谕,郡主不必下跪。”
虞文落这才想起来,从刚进门钱公公就一直称她郡主。
“她是郡主,可也是王妃啊,圣旨可是王妃接旨。”汤瑶身边的丫鬟仿佛一点脑子都没有,张口就来。
“大胆!皇上口谕与圣旨同等,纳兰家胆敢抗旨不尊?”钱公公呵斥地上的丫鬟,实则是在给纳兰家脸色,他从进来也没能坐下喝杯热茶,想到站着就生气,纳兰家实在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汤瑶皱眉呵斥了丫鬟一句,小丫鬟连忙低头噤声。
虞文落不由得轻笑,她的丫鬟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傻。
“圣旨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侧皇后身体有恙,久治未愈,听闻慕容王妃医术精湛,特此下旨进宫前去医治。钦此~”
众人起身,脸上表情各异。
钱公公念完了笑嘻嘻地递给虞文落,“郡主接旨吧。咱家在这里等的急了,早赶晚赶都是要去,不如现在……”
“有劳钱公公了。”虞文落接过圣旨,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肖初。
第二十章 进宫治病(下)
虞文落看到肖初点了点头,会心一笑。
“夫人,奴婢说的没错吧,乌鸦叫肯定有大事。”小丫鬟故意将声调调高,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
“小晓,你可不许乱说。”汤瑶假装教训下人,脸上却笑意滟滟。
“奴婢知错了,奴婢该打。”小丫鬟连忙跪下扇自己耳光,几下脸就红了。
小晓?她给一个下人起了她女儿的名字,呵,这个女人是在羞辱她吗?甚好。
“嫂嫂的另一个丫鬟,小翠呢?弟妹嫁进来还没看到她呢。”虞文落也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觉得小翠很有可能被汤瑶处理了。
“回乡下了。妹妹还是快去吧,皇宫可等不得。”汤瑶脸上挂满了幸灾乐祸,仿佛她知道一切。
虞文落不再多讲,对着肖初点点头,转身对着钱公公也点头,跟着出府上了马车。
马蹄声在路上哒哒作响,虞文落掀起帘子看外面的风景,刚好路过她最喜欢的小吃楼,她已经好久没有出来游玩了。
不知那里的小吃,有没有再添了新的口味。
“公公,宫里何时有了侧皇妃?”虞文落放下帘子,有些好奇地问。
“郡主不知道也不足为奇,这是皇上刚册封的,还未下旨昭告天下罢了。”钱公公看着面色有些担忧的虞文落道,“郡主可知道,被侧皇妃是哪位娘娘?”
“莫非...是欣娘娘?”虞文落心里早就有了人选,从第一次见到赐名号,她就展示了她的盛宠。
钱公公点点头,“咱家虽算不上是个好人,但还是劝郡主万事小心些。”
吁......马车停在了行宫门口,虞文落踩着马车夫的背下了马车,待虞文落站稳,马车夫便起身驾着马车离去了。
“坤极宫。”虞文落看着行宫的三个字,轻念出声。
“回郡主,这是皇上亲自提笔为侧皇后提的字。”
“走吧。”声音清冷却又带着礼貌,却还是带着她当初那股漠视的态度,钱公公点了一下头,安静地带着她往。
进了行宫的大门,向左拐了几道弯,绕过一座池塘,池塘里鱼儿欢快的跳动,再往前走便是另外一番天地。
园子里有一个亭台,园子里种植了广玉兰,只在两侧却花香十里,迷了人的眼睛。两排木槿树被微风拂过,纯白、淡粉红、淡紫、紫红的花瓣漫天飞舞,些许落在虞文落的肩头,人面木槿花相映衬,惹得别人侧目。
坐在亭台上的粉衣女子,优雅地弹着古筝,曲调悠扬,却在里面听出了落寞的滋味,虞文落不禁侧耳倾听,一曲作罢,作曲之人满腹相思寄予曲中,原来皇后也有心事难以倾诉,可是叫她来此可未必是诉衷肠的。
“来了?快请郡主过来坐。”欣皇后召唤丫鬟收起她的古筝,“闲来无事弹奏一曲,让郡主听到,实属献丑了。”
说话间小丫鬟收拾利落,已经在桌上布置好了糕点茶水。
“桃轻轻给皇后请安。皇后琴艺甚是精湛,连我不懂音律的人,都觉得好听。”虞文落连忙给欣皇后请安。
“起来吧。我听说郡主想要学习音律,我不过是卖弄了一下。”
“是。”虞文落心里不禁微微一凛,她是找过民间师父,可是她竟然如此清楚。脸上马上恢复诧异的神色,起身坐在凳子上。
“上好的茶水,喝吧。”见虞文落看她,便冲她轻轻一笑,笑容里看不出丝毫恶意。虞文落不禁心里打起了鼓,叫她来治病,欣皇后可是好的很。
“皇后娘娘,今日叫我来。”虞文落首先开口,敌不动不如我先动。
欣皇后喝杯茶,只是淡淡道,“听闻郡主身体不适,我是来献礼的。来人。”
身旁的小丫鬟迅速的走过来,到虞文落面前,打开手中的盒子,带着淡淡的药香飘进她鼻中。
虞文落看向欣皇后,只见欣皇后也望着她,嘴角依然挂着笑容。花瓣随风落在欣皇后的身上,宛如画中仙子,甚是好看。
“见面礼,收下吧。”优雅轻盈的声音在樱色唇中缓缓吐出,虞文落回过神来,显然觉得自己有些失态。
虞文落带着诧异的眼神,将眼前的丹药收入怀中,她不得不明白一件事情,欣皇后三番两次提到她听闻的事情,可事情是谁传给她的呢?
“过几日是沐莹公主的诞辰,我想请众人来宫里一起游玩,郡主觉得如何?”欣皇后像是询问虞文落的意见,端起茶水吹了吹热气。
“公主诞辰,本就是热闹的事情,叫大家一起来庆祝,自然是喜事一桩。”虞文落不知道欣娘娘到底所谓何意。
两人安静地不再说话,只有小丫鬟在一旁倒水的声音。
“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吧?”欣皇后语气突然变得生冷,侧头看着正端坐的虞文落。
虞文落心下一惊,赶忙跪下,“臣妾不知皇后娘娘说的是什么。”
“在我面前,不用装了。我早就猜出来你已经知道了。”欣娘娘起身扶起跪在地上的虞文落,“你若是不知道,怎么会活着来见我呢?”
此时反倒是虞文落心下一惊,她什么都知道,还一清二楚。换句话说,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你不必惊讶,药自然是我给你的,我也知道你身上有蛊。更是知道慕容复和你并不是真实的夫妻”。欣皇后自己说完,弗了一下落在自己身上的花瓣。“只是我不愿意树立太多敌人罢了,朋友好过敌人,不是吗?”
“是。”眼前的人和她摊牌了,可是她还是提起了戒备心。
她要回去告诉慕容复,他们被人监视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外人眼里。
看来,她们回去要好好清理一下手中的人了。
一个小公公弯腰快速小跑过来,“皇后娘娘,慕容王爷在门外候着呢。”
“呵,来的还挺快。哀家不见了,身子有些乏了,固和郡主也退下吧。”欣皇后扶着额头好似真的累了。
“是。皇后保重凤体。”虞文落做了跪安的姿势,起身跟着小公公离去。
第二十一章 给本王滚出去
虞文落跟在小公公的身后快速走着,双手紧紧抱着怀里的盒子,她知道欣皇后倘若讲和必定不会害他们。
虞文落只顾着低头想事,与站在宫门口等她的慕容复,撞了个满怀,愣了半晌,方才开口,“她,罢了,先上马车,快点。”
语气充满了警惕的意味,像是被惊吓过后的猫咪那般竖起汗毛,警惕地观察了四周。
慕容复站在原地,看着虞文落,安慰她道,“本王亲自驾来的马车,安心便是。”
虞文落听着这话总算是安心了些,欣皇后到底是怎安插线人到他们身边的呢,而且可以这么快速地去汇报,纳兰家到底是谁可以这么清闲?到底是谁,难道是她?
慕容复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给小公公,“劳烦公公了,”
小公公忙点头哈腰地接过来,收在腰包里快速离开。
慕容复亲自驾车,虞文落坐在里面想着今天的事情,惊魂未定。倘若欣皇后发难与她,她将性命难保。
马车平安驶出皇宫,虞文落揉了揉额头,从怀里掏出八仙珠仔细观察起来。这颗八仙珠同那晚吃的那颗相比,颜色暗了许多,虞文落拿出珠子转动查看,发现上面刻有‘阴’一字,这么说来她吃的那颗是‘阳’。
可她去的时候,听到弹出的是戚戚哀哀的曲调,这明明是思念某人。而且照当时的情况来看,连她早就到了都未曾察觉,欣皇后到底是在思念何人,难道那人根本不是皇上?
虞文落在马车中思索了良久,也得不到更多的信息,只是觉得坐得有些累了,忽觉马车停了下来。
“下来吃些东西吧,肖初说你早上未吃东西便进宫了。”慕容复掀开车帘,白净细嫩的手伸在虞文落的面前。
虞文落愣了一下,将丹药装在自己怀里,扶着慕容复的手下了马车。
脚一落地面,看到眼前的地方,‘飘香阁’回忆占满了脑海,曾经她第一次出谷,也是有个男人也带她来到这里吃东西,微风吹过虞文落肩头,她缩了一下肩膀,继续往里面走去。
“小二,找个雅间,要最好的。”慕容复拿出一锭银子举过头顶。
“得嘞,客官跟我来。”店小二身子略有些矮小,踮起脚去拿慕容复手中的银子,模样不由的有些搞笑,看的虞文落笑出了声。
慕容复看着眼前笑逐颜开的女子,一时间愣住了,仿佛除了这个不食烟火的女子之外,连时间都静止了,她的一颦一笑尽收眼底。他嘴角也跟着流出一抹微笑,二人对视一眼,再次轻笑出声。
两个人,彼此都没有这么开怀地笑过了。
“二位,楼上雅间请。”小二好不容易拿到银子,笑嘻嘻地前面引路。
二楼雅间‘胧月阁’。在这个位置刚看可以看到街景,虞文落坐下点了几样素菜,慕容复见她心思没在上面,便直接道:“小二,荤菜,挑贵的上五六样,再来一壶桃花酒。”
“得嘞,二位先稍等,小的这就去。”小二点头收起他的擦桌抹布,临走时还记得关上房门。
“这个,欣皇后给的。”虞文落将盒子放在慕容复面前,她有些捉摸不定。
“第二颗八仙珠吧?”慕容复看都没看,他不是没怀疑过,对方可能已经掌握了他们更多的消息。
虞文落瞥了一眼外面,刚好看到无心医师正在排队买楼下的江南酥,江南酥每日都是限量的,照他的样子怕是买不到了。
眼神一直落在窗外,慕容复随之望去,竟看到纳兰若也在里面排队。
“你先收起来,熟人太多了。”慕容复盯着窗外说道。
铛铛铛......门外小二敲了三下门,端着热菜和酒走了进来,“客官您慢用,有什么需要叫小的就行,小的耳朵灵着呢!”
二人点点头,小二会意地退出去关上门,“等下,将楼下排队的白衣男子叫上来,就说是......慕容王妃叫他来吃茶,记得大声些,我要在楼上听得到才行。”
虞文落说完从头上摘下碧玉发簪准备给店小二,慕容复按住虞文落的手,从怀里掏出一锭碎银子给店小二丢过去。
“本王觉得这簪子,你戴着好看。”说完也不管店小二腻歪的神情,帮虞文落戴好了。
“这簪子,我在首饰盒里发现的。”虞文落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大概是谁送的彩礼吧。
“是本王......”慕容复话未说完,虞文落就被楼下的声音吸引了过去,将头探出窗外看着热闹。
慕容复见此只好作罢,与她一同看外面的热闹。
“这位白衣公子,楼上慕容王妃请您去雅间吃茶点!”店小二声音一唱一和,生怕在楼上的主听不到,还往上面看了几眼。
“这店小二可真是个活宝。”嗤笑出声,赶忙用手绢捂住嘴巴偷笑。
无心抬头看到楼上熟悉的两个人,想来也是排不上队了,索性放弃去找他们,在一旁的纳兰若也听到了慕容王妃,气愤的一甩衣袖,跟在无心身后一起上了楼。
砰...门被纳兰若抢先一步推开,用力太猛门撞到了墙,纳兰若阴鸷的眼神一闪,一字一句的说道:“慕容王爷,慕容王妃?两个苟合的人,还敢出来,可真是让人反胃至极啊。”
虞文落脸色微沉,眼神变得锐利,“纳兰若,你可真的是小民之心,我已经嫁给了慕容,你却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纳兰若攥紧拳头,眸子里透出一抹嘲讽,怒视着虞文落,“你承认了。你们两个背着我野合不说还生下了野种,若不是本王杀了她,传出去还要给我纳兰家丢了颜面,你们现在还敢在人面前出现。”
虞文落听到杀了她这三个字,脸上情绪几近崩溃,手指捏着桌子,指尖泛白。
“本王就说一遍,现在给本王滚出去!”慕容复看着几乎快要失态的女子,他明白了她苦苦支撑到现在的仇恨是什么。
原来她一直都承受着失去至亲的痛苦,慕容复看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柔和了许多。
第二十三章 三脚猫功夫
慕容复抱着她甩去几个跟屁虫,在无心的别院里待到香气消失,方才踏着夜色回到了院子里。
园中石凳落上了掉落的叶子,虞文落抻出手将叶子拂去,指尖触到凳子的凉意,顿了顿,还是弯腰坐了下来。
她需要好好地理一理发生在她身上的所有事情,从她被救以后以后一直到现在发生的一切。
“别想太多,我不想我的人思虑太多,有我在,不必想太多。”慕容复嘴唇动了动,只说出了这几句话,但这几句话足以引来虞文落的注意力。
“你是说...我是你的人?”她顿时觉得气氛格外的暧昧,似乎凉意被一股温热压了下去。
“你,一直都是我的人。”慕容复简短的几句话带着笑意,“你歇息吧,本王要去清理那些走漏消息的人。”
那个转身离去的黑袍男子,如同梦里一般,舍命保护她,信任她,将她无数次救于水火之外,对她温柔以待。
似乎已经分不清是同盟还是陷入感情的二人,温度降了几分,却没有寒到动情的人。
待男人的背影消失于院子的拐角,虞文落才慢慢回过了神,不过是盟友罢了,是啊,怎会动了情呢?
而她,似乎从谷里出来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再寻常。她先是遇到了身受重伤的慕容复,或许是机缘巧合吧,她竟然如此顺利地回到了纳兰家,而她又不知怎么得罪了宫里的人,她似乎陷入了一场大的阴谋里面,有人一直在暗中操控着。
虞文落忽而觉得这个地方,暗潮汹涌,所有人都在蓄谋事情,慕容复也好,无心也罢,或许他们是真的想要江山,可是她该如何从里面逃脱出来。
还在思索着,怀里突然被人丢进来一样东西,待看清怀里的东西,小脸立马惊得失了颜色,不料起身时崴了脚踝,痛的小脸皱成一团,硬生生忍着没有喊出来。
“恩?你怎么不像那些女子一样,看到人的眼珠大喊大叫的?”清脆的嗓音在墙头响起,虞文落随声音看去,便看见一上身裸露,下身血红的梅花长袍,侧身半躺着靠在墙头的无心,手里还拿着一壶酒,时不时地往嘴里灌一口,远处看去仿佛一个仙人,不入凡尘。
“这是魂被慕容那家伙勾走了么,怎看了小生如此的眼神。”无心媚笑一声,拔下酒壶的盖子,仰头喝了一大口。
虞文落不语,只是看着眼前的男子,他到底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医师,还是那个杀人如麻的‘命里无香’,他功力肯定不在话下,不知道他来这里听了多久了,还是全部都听去了。
“奉劝你一句,慕容复那个人,很有野心,也同样心狠毒辣。他,不是能和你走完余生的人。话说回来,你把那个眼球丢哪里去了?”
“你为何还要把他的眼球挖了出来。”虞文落忽而淡淡地开口,“他只是个打杂的,怎么还要取他的眼睛”。
无心像是没有听见那般,继续往口中灌酒,虞文落看了一眼地上的眼睛,转而看着在墙头跳下来的无心。
坐在石凳上,“我要他眼珠,却放他一条性命,到底是他赚了。”口气的狠辣让虞文落心里顿时泛起寒意。
他虽说没有取了无辜者的性命,却也拿走了别人宝贵的东西,他并不是一个心善之人,不然怎么说的如此理所当然?
“你不能总是依靠小生和慕容复给你善后,你惹来的事端,我们也有脱不开身的时候,这次是江湖宵小拿着投名状来捉拿你,下次就是直接杀人取货了。”无心半托着有些红晕的脸颊,满脸玩世不恭之态。这个女人不能死,她要活着带他们寻找宝藏,直到他的顾卿醒过来与他共话山水。
虞文落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虽然她醒了,可是金蝉儿却还在沉睡,不知何时才能醒来,不由得看着落叶出了神。
“这个,拿好。”无心忽而从腰间掏出一本破旧泛黄的书丢到她怀里,才道:“这是我从别人那里偷来的蛊术,虽然是些三脚猫功夫,总比死了强,别到时候死了还要小生去收尸,小生没空。”
“学习蛊术?”虞文落听到无心偷东西,回过神看着他。
无心盯着她半晌,一双媚眼里透着凉意,虞文落努力握着书,不让自己被他看穿自己的心慌。
“不然呢,金蝉吃你练出来的蛊王就能好了,没有危险它是不会醒来的。哎,本就是祸害世间的女人罢了,却还需要你来救人,真不知道要这些女人有何用,只知道魅惑男人的心。”无心喋喋不休地吐槽女人无用。
虞文落看他愤恨的眼神,想来他的顾卿是否也曾对女子动过情呢?是否无心因为女子才如此厌恶女人?这一切,唯有他自己讲出来才能知道了。
无心吐槽完不再言语,放下空荡的酒壶,身形一动,便消失在朦胧月色里,只剩虞文落一个拿着他留下的书坐着愣神。
待回过神,拿出自己怀里的书细看了一下,翻动几下,一股笔墨的气味扑面而来,虞文落以为是自己嗅觉出了问题,不断掀开书页仔细闻了一下,“这明明是笔墨的味道……”
仔细看去,纸张虽然分泛黄破旧了些,可是字迹却清晰可见,分明是人刚刚誊抄了不久的,无心这个人真的是,虞文落轻笑。
入夜渐深,风将烛光吹得晃动,虞文落将书塞进怀中,起身往屋内走去。
进了房间,看到肖初还在忙碌着擦拭茶具古董,动作熟练,声音极轻。
“王妃,您要歇息吗?”
看到虞文落盯着她,忙将手中的活干完,擦了擦手弯腰请安,又道:“可是口渴。饿了?”
虞文落摇摇头,走到书案前,肖初眼神极好地帮她摆好凳子让她坐下,又去帮她点好灯盏。
“你,做得很熟练。”虞文落不以为意地说着。
“回王妃,今日老夫人趁您不在,带人将房间搜了一遍。”肖初说完忙跪下,她当时出去采买食材想给王妃补补身子,没成想回来撞到他们。
第二十四章 驯服蛊虫
地上肖初一副任由处置的样子,低头不再多说话,约莫半晌才吐出几个字,“奴婢办事不利,任由王妃处置。”
偶?他们竟然要搜我的房间?莫非纳兰家也知道宝藏的事情了吗?看来现在不能坐以待毙了,只怕这个家才是真正的热闹了。
虞文落从怀里拿出书放在案上,对肖初的话丝毫不在意,仿佛只是听过就忘了。
“近几日,我要学习蛊术,你帮我找一些毒虫,蜘蛛蛇蝎都要。记得,我说过有些事情不要让别人知道。”平淡的声音从唇中缓缓吐出来,语气平淡却让跪着的丫鬟肖初感到心寒。
肖初跪在地上,她觉得王爷之前说的女子与眼前的不同,不管是心里还是行动上,都不是他想得那般简单,罢了,既然是她的主子,她全心跟随就好。
虞文落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女子,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如今她终于跟着。
“蝎子蜘蛛我都要崖边的,来时去给我备好鹤顶红和砒霜。”虞文落决定好好地熟悉一些蛊术,想来无心说的并没与错,倘若他两个人脱不开身,她的性命终将是难保。
“去吧,快去快回。”
“是。”
肖初应了声,起身消失于夜色中。
纳兰家屋顶一个黑影踩着瓦片悄悄走过,被黑夜中飞来的暗器划过喉咙,身形僵直向后仰去,在快要落到瓦片上时,慕容复在远处忽而出现接住尸体,顿住身形听了听房间内在翻书的某人,而后消失不见。
“咦,这个甚是喜欢。谷物腐败所生的飞蛾以及通过其他物体变质而形成的虫也可制作为“蛊”,与金蝉儿一样方便携带。”虞文落翻看着手里的这本书,忽而脸色微变,“翻皮蛊,人接触与尘土,有蛊虫跳附于身体,深入骨肉,剧痛。随毛孔钻入体内,食尽人肉后钻皮而出,置人于死地,无救。”
虞文落记起她师父来救她时,那日那个男人被吃的只剩下一张皮,那个虫子就是翻皮蛊吧。
咚咚咚,门外敲门声惊到了虞文落,虞文落赶忙收起书籍。
“王妃,没有找到蝎子,只抓住了飞蛾,不知可不可以。”门外肖初声音恹恹,仿佛身体极为不适,虞文落听出了异样,开门看到肖初捧着飞蛾,而她手上被飞蛾刺了一下,暗红的血正在被它吮吸。
原来她忍痛把飞蛾带了回来,本是可以弄死的,却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这个人很聪明,她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表明了她的态度。
虞文落将她扶进房间,用茶盏将飞蛾扣在里面,任由它在里面扑棱。
她正给昏迷的肖初放血,放在枕边的金蝉儿好似醒了过来,微弱地吱吱两声......歪歪斜斜地落到虞文落的肩头,身子向前倾斜,仿佛在嗅着什么香气,忽而落在肖初的手上,趴在上面吸了起来。
虞文落看到金蝉儿醒了有些欣喜,待它吸完了血又像个喝醉的酒鬼,左歪右歪地落于扣着飞蛾的茶盏上,里面的飞蛾好像也有感应,使劲扑棱了几下,倒扣的茶盏差点被掀开。
吱吱.....吱吱......金蝉儿磨着翅膀乱叫,下面的飞蛾使着吃奶的劲扑棱。
“嘶。”肖初逐渐清醒,她本以为要死掉了的,没想到本来一股冰冷的凉意要贯穿全身时,被一股吸力狠狠的吸了回去。
“嘘。”虞文落示意肖初先不要说话,眼神还在看着金蝉儿和那只飞蛾。
肖初随着声音看去,一只金色的大虫子趴在茶盏上吱吱乱叫,下面有一个想要将掀开冲出来的东西,就这么僵持着。
不知过了多久,金蝉儿发出刺耳的一声鸣叫,下面的飞蛾不再动了。金蝉儿从上面爬下来,趴在桌上冲着虞文落吱吱两声,虞文落会意地过去将它拿起来,金蝉儿随即又陷入了沉睡。
“王妃。”肖初跟在身后,看着眼前不寻常的事情。
虞文落没有回答肖初,抬手掀开茶盏,里面的飞蛾才看清了模样。些许是吸了肖初的鲜血,整个飞蛾呈血红色,匍匐在桌上一动不动。
正在以为它死了的时候,翅膀微颤了几下猛地飞起,扑倒虞文落的耳垂上刺了一下,肖初大惊想要拔剑去刺,被虞文落拦住了。
她在无心给的书里看到过,这是认主的行为,也就是说金蝉儿将它降服了。虞文落伸出白嫩的手,血红的飞蛾落在她的指尖,红色一闪一闪迷人眼睛。
“奴婢,谢王妃的救命之恩!”肖初见此明白了差不多,忙跪下磕头谢恩,今日若不是王妃,她就是一具凉透的尸体了。
虞文落浅浅一笑,她倒是也要谢她将这个飞蛾带了回来,她又多了一个帮手,这个飞蛾并非是普通的飞蛾,而是别人饲养的。
大概是去崖边觅食,看到活人也饥不择食了吧,没成想被她下人带了回来,倒成了她的蛊虫。
“歇息去吧,明天还要进宫去给小公主庆贺诞辰。”虞文落托着飞蛾走向床边,她甚喜欢这个颜色,红的如同显眼的鲜血。
肖初悄悄退出房间,她心里很是感恩王妃,索性站在门口守着,她要为王妃守好这个地方。
夜色悄然而逝,肖初已经准备好洗漱的东西在门口静静等候,虞文落伸了个懒腰,看到门口的人影,她又何尝不知这个丫鬟为她守了一夜,哪怕是知道有暗卫也在附近。
“进来吧,昨夜守了一夜,今日在府中歇息吧。”虞文落坐在床边看着盆进来的肖初。
“王妃,求王妃让奴婢侍奉王妃起居。”虞文落看着端水跪在自己面前的丫鬟,眉头微皱,“你是要我坏了自己定的规矩吗?”
“回王妃,您救了奴婢的性命,奴婢无以为报,只能以此报答。”肖初还是跪在地上不起来,头磕得当当作响。
见丫鬟心意已决,这才叹了口气,“今日进宫,发髻最好梳一个方便我行走的。”
肖初抬起磕的发红的额头,看到虞文落松了口,忙起身放上水给她擦拭。
第二十五章 进宫
翌日,纳兰家接到口谕,包括赵氏在内的一行人同去宫里庆贺,一大早前堂就聚满了人,围着宫里来的小公公,说话声沸沸扬扬。
肖初怕耽误了进宫,早早地将虞文落在床上拉了起来,虞文落不吭声不动,浑身疲惫的任由肖初给她擦脸洗漱,肖初看着如此懒散的王妃,以为她是赖床没睡够,顿时觉得这才是她本该有的模样。
擦拭完,虞文落觉得自己有些力气,起身拿起屏风上肖初给她挑选的衣服,要么大蓝,要么大紫,不禁皱着眉头,肖初向来知道她的意思,今日怎么会选这么艳丽的衣服?
虞文落看着衣服没有再去碰,看着忙碌的肖初,“还有别的衣服吗?”
“回王妃,有的。只是这衣服,是宫里送来的。”肖初怯怯地看着虞文落,她不敢抗旨。
虞文落看着肖初的表情,只好看着屏风上的衣服,宫里的侧皇后又想出什么幺蛾子,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随手翻了几下,拿出里面颜色没那么深的浅梅色广袖长衫,肖初细心地帮她穿好,在腰间细细系好桃花配饰。
坐在梳妆镜前,铜镜中的女子脸色略显苍白,墨色的长发在浅梅色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消瘦,搭眼看去仿佛久病未愈的病人,看不到半分灵动的气息。
虞文落看了看,扯出一抹笑,忽而想起自己命本就不算很长了,到和现在模样很是相称。
想必今日进宫会见很多艳丽的妇人,自己也不能差了太多,半晌,想起身边还有肖初,柔唇轻启,“肖初,可会梳精神一点的发髻?”
肖初走到她身后,做半蹲姿势,小声询问:“王妃,奴婢会一些,今日王妃想要绾桃花髻还是杜鹃髻?”
虞文落看到自己腰间的桃花,道:“桃花髻吧。”
肖初的手很是灵巧,半刻钟的样子便梳成了一个桃花髻,头顶梳成一个花骨朵,四周编短麻花。肖初总觉得少些什么,一抬眼看到梳妆镜上插着的桃花干花,采下几多插在虞文落的头发上,咋眼看去像盛开的桃花,脑后散下部分青丝,一副灵动活泼的模样。
虞文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人面桃花,浅素装,很是满意。
“王妃,今天是戴玛瑙凤凰簪还是碎花步摇?”肖初把梳妆台上光滑的红木首饰盒打开,里面花样缭乱的头饰,一一都呈现在虞文落的面前。
眨了眨眼睛,看着盒子里琳琅满目的首饰,伸手在里面拨弄了几下,从里面挑中了一只不算很显眼却不失身份的白玉簪,玉簪通透白晶戴上也不会抢了桃花的风头,给人有些小家碧玉的感觉。
“就这个吧。”淡淡开口,身后的肖初小心接过,慢慢的插入绾好的发髻中,虞文落看了一下,点点头。
“王妃,我们要不要去前堂用膳?”
虞文落想了想,或许他们已近在前堂等着了吧,倒是可以看看有什么热闹,说不定还能看到这飞蛾的前主人。
“好。”素手一拍,本趴在床头的飞蛾扇动着翅膀,落在虞文落的桃花髻上。
前堂人早已聚齐,除了虞文落和慕容复二人,也没有下人来通知他们,似乎他们从来没在这个家存在过。
“夫君,我们要不要通知一下弟妹,怕是她还没起呢。”汤瑶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准备走的小公公听了个清楚。
汤瑶却一改往日的淡妆,素净的脸涂抹着厚厚的粉,仿佛在遮盖着什么,染着梅色的唇,嘴里说着担忧的话,眼神却是满满的恨意。
“不必了。娘,我们走吧,今日进宫,就有劳公公带路了。”纳兰若彬彬有礼地笑着说,在怀中取出一包银子,人在天子眼下走,不得不小心行事。
小公公接过银子掂了几下,满意的点点头,才说“外面马车已经备好了,可以直接走了”,便一同出了门。
汤瑶同纳兰若坐一辆马车,老夫人坐后面第二辆,只见马车挂着帷幔,车穗用的是金丝线,进了里面连坐垫都是江南的丝绸缝制,老夫人爱不释手地抚着马车里的软垫,皇宫里来的马车果然是大气。
二人走到前堂的院口,便听到一行人离去的声音。
“王妃......”肖初听到院子里渐渐没了声音,顿时有些着急。
“不慌,还有慕容,让他想办法。”虞文落望了一眼暗卫躲着的地方,不知为何她好像可以感应周围的气息,不过很是微弱。
在暗中的暗卫发觉自己被这个女人注意到了,眼神一动,飞快的奔向慕容府邸去汇报。
“先坐下歇会儿吧,今日你就不必陪我进宫了。”坐下揉揉额头,还是有些累。
肖初忙提起壶倒满水放到虞文落的面前,看着虞文落的样子有些担忧,“王妃,奴婢不放心,让奴婢跟着您,保护着您。”
“你留下吧,我房间里还有金蝉儿和蛊书,别再让某些人趁机进去了。”
“是。”肖初想到那日纳兰家一群人去搜房间,在心里责怪自己。
话音刚落,慕容复穿着一袭绣黑纹的紫长袍,袍子边均印着几朵海棠花,腰间的围着白玉腰带,缓缓走来。
看到正在扶额的虞文落,怔住了。
“换了它。”他不想生气,却不成想看到她穿的这个样子。
“可有问题?”虞文落不解,看他冰冷的眼神,八成问题出在衣服上了。
“换了便是。”
“王妃,再换就来不及了,王爷您就别拗脾气了,再去晚了,纳兰家又要告夫人的状。”肖初看气氛有些僵,“王妃近日身体不适,怎么经得起折腾。”
“她怎么了?”慕容复眼睛还是盯着虞文落,纳兰家那个老妇人可曾给她说,她这样很像他的娘亲?
“王妃她......”
“好了,换了便是。”虞文落打断肖初的话,起身想要去换衣服,没成想头有些晕眩,没站稳向一边倒去,心想这次怕是要摔得很痛了。
然而并没有倒在地上,在肖初的惊呼中,她被那人一手接住了。
第二十六章 霓裳惊舞(上)
慕容复浓密的剑眉皱在一起,乌黑深邃的眼眸,透出一丝无奈,一把将她抱起,“你留下,本王在她身边就好了。”
不等肖初说什么,带着怀里的人向外走去,外面马车上车夫已经摆好了凳子,慕容复踩着上了马车。
将她轻轻放在软垫上,让小人儿缓缓靠在自己怀中,生怕马车颠簸累到了她,“你可知你这身衣服穿上以后像谁?”
“应该与你有关吧,不然怎么会让你动怒。”她浑身提不上力气,感觉自己软绵绵的,又觉得自己不该这般靠着他,便想要起身端做好。
“身体不适,就不要乱动了,乖乖地就是。”慕容复按住怀里的人,将脸埋在她的秀发里,清淡的桃花香飘进他的鼻腔里,勾起了他儿时的回忆。
那年阳春三月,桃花盛开。一个身着浅梅色的女子,怀抱着小男孩在摘花瓣。
小男孩问女子,“娘亲,树上那么多,我们摘地上的桃花瓣做什么?”
女子笑了笑,捏着小男孩的脸蛋道:“我们摘树上的,桃树会疼的。地上的是桃树落下来的,我们摘了它也不会疼的。”
“这样啊,那孩儿给它呼呼就好了。”小男孩说着踮起脚,摘下低垂的一支桃花,用嘴对着树呼呼几下,笑着采下桃枝上的桃花,戴在了女子的发间。
哒哒哒......吁......马车停在宫门口,车夫掀开轿帘,“王爷,到了。”
“恩,知道了。”慕容复在回忆里被拉了出来,想要将虞文落抱下马车,被她挥手拒绝了,“也好,免得别人再给你按一个蔑视皇权的帽子,你自己可是能行?”
“可以。”她理了理自己的青丝,扶着旁边的扶手下车,小公公在门口接应来的人,达官贵人络绎不绝,二人跟着引路人,慕容复在前,她紧跟其后。
“贺礼。”虞文落突然停住脚步,她把这重要的事情给忘在脑后了,来祝贺竟然没有带礼物。
“带了。衣服……就不必换了,你穿着...也挺好看的。”慕容复说完不再多说什么,拉起虞文落的手像坤极宫走去。
坤极宫已经做了不少的朝臣,每个男人身边都跟着自己的妻妾,整个大殿喜气洋洋,热闹无比。正中间坐着皇帝,旁边是侧皇后和小公主,早就传言皇后大病难愈,现在想来与欣皇后脱不了干系。
“战王爷携郡主送上贺礼‘雪莲盏’”随着一声唱喝,热闹的大殿变得安静下来,皇上欣喜地看着前来的人,他正要找他反倒是先来了。
二人走进大殿,一个俊朗刚毅,一个美貌如仙,让在场的人暗自觉得般配。
汤瑶看到虞文落抢了风头,摸着自己的脸不由得有些愤怒,转眼瞅到她头上那只红艳艳的飞蛾,脸气的快要扭曲变形,没想到她只是让蛊王出去觅食还被她给捉了去,竟然是她,真是该死!
看看慕容复英俊的模样,再看看自己身边看呆了的纳兰若,汤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要想办法好好治一下虞文落,让她知道有些东西,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
皇上眼神落在虞文落身上,也被惊艳了几分,听欣皇后说郡主医术了得,把自己丑颜医好了,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来得好,坐这边。”皇上指着离自己最近的位置,笑呵呵地看着慕容复,他正要给他说一门他最想要的亲事。
“阿穆狼国公主舞里阿塔到,贺礼‘小龙犀角’一对!”
伴随着唱和,身着异域风情的女子走进殿门,双手叠在胸前对皇帝鞠了一躬,清脆婉转如鸟儿的声音,“阿穆狼国·舞里阿塔,见过皇上。”
介绍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慕容复,毫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众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眸中的情意。
“呵呵,公主是客人,请来这边就坐。”皇帝寒暄几句,指了位置,舞里阿塔点头过去坐下,眼神却一直在看着慕容复。
见慕容复面无表情的喝着茶水,滴酒未沾,似乎那个女子的到来并不影响他。虞文落悄悄拿起桌上的葡萄放进嘴里,不知道他什么想法,在她进来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他身子僵了一下,他紧张了吗?
见人来的差不多了,皇帝这才说宴会开始,歌舞伎麻溜上台唱跳,汤瑶看着舞里阿塔目光一直锁着慕容复,又看到虞文落在埋头吃东西,不由得想出一计阴谋,她要让她在这里丢尽了人。
歌舞作罢,皇帝举杯,众人一同饮下美酒。汤瑶便安耐不住挑事的心思,起身向皇上道:“皇上,臣妾的姐姐素来善舞,昔日与姐姐共侍一夫时,曾一起演绎。只是姐姐已经不见于世间,如今弟妹同姐姐相貌无差,臣妾自身也有些生疏,却想在如此热闹的地方,与弟妹共同献上一曲‘霓裳惊舞’。”
“恩?‘霓裳惊舞’,听起来不错,郡主觉得如何?”皇帝品着酒,看着低头吃东西的人儿,此等美人竟然还善舞。
“看来郡主多才多艺,何不承了美意?”欣皇后也在一旁附和着说,一脸期待地看着虞文落。
放下手中的糕点,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汤瑶的诡计,这个女人还是这样想着陷害她,自己何曾与她跳过舞,还说自己与之前的样子无差,无非就是告诉这里的人,她虞文落就是别人睡过的,羞辱了她也羞辱了慕容复,可真是一箭双雕啊。
拍拍手起身,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汤瑶,“回皇上,我不会什么‘霓裳惊舞’,不过倒是曾看母亲跳过,既然嫂嫂执意要与弟妹献舞,那我就承皇上的美意,望皇上和欣皇后不要嫌弃了才是。”
“好!朕和皇后怎么会嫌弃呢。呵呵,需要什么准备吗?”皇帝自然是喜欢看美女跳舞,忙不迭地遣散之前跳完舞的歌姬。
“臣妾先下去准备一下。”虞文落回礼正准备离开座位,慕容复却放下茶杯,顺势起身抓住虞文落,看着皇上道,“王妃身体不适,臣陪她一同去准备。”
第二十七章 霓裳惊舞(下)
“好。”皇帝饶有兴趣地看着慕容复护妻的样子,这样的战王可是少见得很。
出了大殿,小宫女带着他们前往更衣处,索性宫里比较奢侈才没有和汤瑶公用一个房间,虞文落出来才发现皇宫很是大,就是一个行宫都会走很长的路,穿过很多曲曲折折的回廊,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映照出人影,虞文落伤还未好利落,头晕目眩一晃一晃,慕容复见状,便将她搂在怀中小心翼翼的扶着。
可是,她为什么要他来扶着?心里就像打翻了酿了百年的陈醋,鼻尖酸的睁不开眼睛,推开有些依赖的肩膀,自己跟着宫女走进了更衣处,接过衣服唤宫女出去等候。
慕容复心知虞文落的想法,却又不知道自己又该说些什么,站在门口沉默了许久,“她是我在边关时认识的敌国公主,我的确喜欢过,可是已经都是过往,我也不知道该给你说些什么。”
“明明挺喜欢的,就是怎么都弄不好,真是的。”虞文落背过手系腰后的绳子,太过繁琐她总是系不好,说话口气有些懊恼。
慕容复在门口沉默了良久,方才说道,“现在是喜欢。”
“恩?”虞文落系腰带的手停了一下,看着门外的男子,他刚才说什么?现在喜欢那个异国公主吗?
一门之隔,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你现在还喜欢她?”虞文落首先开口打破了难熬的沉默。
“不喜欢了,都是过去了。”慕容复没有任何表情的回答着,看到门后的身影,道:“之前的话,我是在说你。”
“我?”还捏着腰带的手,突然有些紧张的捏了好几下,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乱跳,跳乱了节拍。
慕容复看着门后的人身形顿了一下,然后并没有回答他什么,在里面开始忙碌。他推开门,眼前的女子顿时手忙脚乱,仿佛对他进来甚感意外。
“我那个腰带系不好,麻烦极了。”慌忙转身不敢看他的眼睛,直接将自己系不好的腰带对着他,期盼他把刚才的事情忽略掉。
他随手几下,蝶一样的形状跃然出现在她的腰后,身形一动仿佛要翩然飞起。
“走吧。”小脸通红,不敢看站在她身边的男人,抬脚在前面走着。虞文落没想到慕容会对她说这些,难道她只是稍微的不开心就这么明显吗?还是说他本来就一直关注着她?心里想着,嘴上却掩不住欣喜的情绪,早已挂满了笑容。
约莫走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来到了大殿里,慕容自己行了礼后自己走回座位上,看了一眼面若桃花的女子,她好像害羞了。
“弟妹来了,私事再重,还是这里重要,你可要分得清楚。”汤瑶早已准备好古筝坐在位置上了,席间的人听到汤瑶的话,再看虞文落俏红的小脸,低头议论纷纷。
“不过是排练了一下,有劳嫂嫂奏曲一首了。”虞文落不再多说,有些事情越解释越麻烦。
古筝素弦一响,一阵弦音腾空而起,飘于四周,曲调蜿蜒曲折,如同高山流水般倾泻而下,铿锵有力。汤瑶的琴声渗透每一个听者的毛孔,流到众人的心里,席间不由得感叹竟会有如此震撼的曲子。
手弹着琴,汤瑶心里乐开了花,这样的曲调,看她还怎么跳。
虞文落倒也觉得无碍,音律快了她便跳的快一些,慢了便跳的慢一些。看到她这样平淡无奇的舞蹈,一曲作罢,虞文落停下舞蹈。
有些官员已经开始嗤之以鼻了,“丝毫没有节奏,舞姿甚是僵硬。”
“罢了,纳兰氏这首曲子弹得好听,赏了。至于这舞蹈......”皇帝也有些觉得不够美观,略微有些为难,反倒的确是虞文落跳的不怎么样。
“回皇上,臣妾刚跳的是普通的‘霓裳惊舞’,此舞来自于民间,是不该用古筝去伴奏的,反倒是用树叶。”虞文落目光闪闪地盯着慕容复,慕容复也起身掏出了自己怀里的树叶。
“这?民间的‘霓裳惊舞’有意思,快,朕要看看。”皇帝乐呵呵的挥手示意他们开始。
慕容复轻轻捏住树叶吹动,树叶发出清脆的音调,虞文落也抬手跟着曲调缓缓起舞,舞姿柔软,让人能感受到她的身体,纤细得宛若无骨,吹出的曲子悠然,曼妙的舞姿舒缓地在曲子间游走,小宫女拿着花篮向空中一抛,粉色的花瓣里从空中落在虞文落身上、发间,映着她倾世的容颜,恍如落在人间的仙子,让人看了挪不开目光。
忽而曲子声势渐弱,音渐低,虞文落舞动地缓了,慢了;小宫女突然进来团团围住虞文落,将她藏了个严严实实;突然慕容复的曲调变快,小宫女退去,一身大红色的虞文落也瞬间跟着转换了舞法,犹如浴火的凤凰在满是花瓣的空中飞舞,这一舞惊艳了所有人。
一曲作罢,虞文落也刚好踩着点跳完,一众人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里。
“回皇上,这便是民间流传已久的‘霓裳惊舞’。”虞文落走到慕容复的身边,靠的很近,目光看到他的脸时,发现他正在看着她,小脸霎时变得通红。
“好,赏。”皇帝缓过神儿,乐呵呵地看着落座的两个人,果真是郎才女貌啊,可倒是这门亲事还要不要再提了?再看了一眼那位异国公主,脸色很是不太好,一口一口喝着闷酒。
欣皇后用手偷偷捅了一下皇帝的胳膊,附于皇帝的耳旁悄声说了几句话,皇上听完满脸满意地表情,他这个皇后可是选对了人。
“哀家有个后花园,待宴席结束,不妨一起跟着哀家去赏赏花,大家觉得意下如何?”欣皇后笑眯眯地做出提议,看皇上在一旁也是赞同的样子,下面的朝臣谁敢再说二话,既然来了就跟着乐呵就对了。
饭毕,浩浩荡荡的人跟在欣皇后的身后,拐了不知道几个弯才到了传说中的后花园。园中有不少的亭台,男人聚在一起聊天地山水,女的坐在一起炫耀首饰珠宝。
第二十九章 幽冥四煞
“几位是幽冥四煞吧,在我看来倒觉得像四傻。”
舞里阿塔抱着虞文落在怀里,随时做着拼命的准备,却听见一个温婉地声音,旁边门中走出一个红衣翩翩的女子,正是刚宴席散场离去的欣皇后。
白虎看着门后走出来的红衣女子,看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深感危险,目光提起警惕盯着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自己可杀不了,眼神一动,其余三个人接着会意。
“哼,你敢不敢自报名号呀,告诉你,是她先打了人家的脸,这账可得要了她性命才行呢。”白虎疼惜的摸摸自己的脸,指了指地上的二人又指了指自己,又感觉自己太泼辣忙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一副他受委屈的样子。
“明明是你暗算了姐姐,你反倒是赖我们。”舞里阿塔气不过回了两句,白虎气的原地跺脚,他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嘀嘀咕咕。
旁边几个人看到白虎这样扭捏,都觉的甚是搞笑,想他明明是男儿身,举止语气都如同女子,更是厌恶比他美丽的女子,但是碍于他做事阴狠毒辣而不敢说什么。
欣皇后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二人,一个是异国公主,而另一个还有重要作用,不过看样子也快不行了,又看了看站着的幽冥四煞,唇启轻声道。
“幽冥四煞,你们可知道这里是皇宫?莫非忘记了十几年前遇到的那个蛊人留下的话了吗?”
只是淡淡地说完,却见几个人身子颤了几下,阿塔看着几个人气势消减了一些,纷纷有些忌惮站在她们身边的欣皇后。
“你是那厮的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个事情的?”
“他是我的阿汉哥哥。”欣皇后平静地说出口,看着面前的幽冥四煞。“阿汉哥哥。”舞里阿塔抱着昏迷的虞文落听到这句话,抬眼看着欣皇后,她竟然不是中原人!
“哼,大家可别被这个狡猾的女子给蒙骗了,你们是不是被吓傻了,竟然也相信她的话,她相好的都死了还相信这些鬼话。”
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瘦高男子,说话时充满了嘲讽,“今日我不止要她们,我也要尝尝皇后的滋味。”
另外几个人一听,也均收起忌惮的表情,露出嬉笑的模样向欣皇后步步靠近,“皇后娘娘的相好做下的孽,那就拿你的肉体和性命来替他偿还吧,哈哈。”
嬉笑说着,几个人便动用瞬身之术,蛇鳞刀、飞鸟镖、盖地网和鹰抓钩,几人亮出自己的武器,将欣皇后来了个团团围住。
欣皇后轻笑一声,撸起自己的宫服抓破了雪白的手臂,默念着一串咒语,刹那间眼神变得通红,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只听得几声扑哧水往外面溅的声音。
噗...
噗噗...血迹夹杂着虫子落在地上。
“啊!痛。”
“啊,饶命!”
惨叫声接连不断,但却是在最快的时间分出了胜负,地上多出了十几条蠕动的虫子,白虎的脸蛋是彻底的毁了,脸上溃烂不堪还在流着血,神情一副颓废的模样,如同没有了灵魂。
“皇后娘娘,饶命啊,我等不会再出现了,求皇后娘娘饶我等一条小命。”几个人有的是手有的是腿被虫子破体而出,孕养虫子的地方早已被食空了,几个人想将颓废不语的白虎抬起来,却看到白虎抖了下身子,仰天发出一声嚎叫,一掌拍在自己的天灵盖上,自尽了。
“哀家并没想要你们的命,只是皇宫不比江湖差的多了,别轻易来我地盘。”欣皇后眼神还未褪去红色,负手而立缓缓吐出警告,明明是柔弱的声音,却可以生出一种让人惧怕的感觉,尤其是尝试了生死一线的感觉,仿佛人的生死只在她的一句话。
仿佛太过震撼,之前还吵着自己貌美如花的人却落得自尽的下场,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记得她吐出几句话,他们就没了半条命,而那个女人却毫无波动,甚至连根发丝都没有掉落。
“谢、谢皇后不杀之恩。”剩下的三个人,勉强互相扶持着跪拜了一下,转身便要离开。
噗...噗噗...血溅了一地。
“啊,你!”
脸上有刀疤的人话未说完,就睁着眼睛倒在了地上,另外两个人连说话的机会都来不及。
一直惊呆了的舞里阿塔总算是回过了神来,看着一地的尸体,心里很是难受。
紧紧抱着虞文落,对欣皇后大喊道:“明明不是说好放他们走的吗?你怎么说话不算话,还要杀了他们!你怎么会如此恶毒,连知错的人都不放过!”
欣皇后眼神闪过一丝蔑视,不理会舞里阿塔叫喊,笑了一下转身就要离开。
舞里阿塔见她要走,顿时更加生气,指着欣皇后背影道,“恶毒的女人,没想到你竟然是我族人,我回去就将你家人赶出阿穆狼国!”
欣皇后身形顿了一下,转头狠厉地看着地上的舞里阿塔,“他们明明想要本宫的性命,只是没打过本宫罢了,反倒是本宫还要饶了他们?可笑,饶他们一命再回来取本宫首级?”
“你,强词夺理,他们悔改了!”舞里阿塔说不过她,气的小脸通红,杀人魔头还有理了。
“你再不将她带走,她就要流血死了,不用救了。”欣皇后看了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虞文落身下血迹殷红了一大片,没想到还有别人也在找她,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
“喂,你不能帮我一下把姐姐带出去吗?传御医啊。”
欣皇后没有任何回应,她不会和她们一样感情用事,是死是活看她的命数了。
“姐姐,撑住啊!”舞里阿塔撑起虞文落的身体,一边扶着一边哭着安慰自己,都怪自己武功不好还来捣乱,反倒是让姐姐豁出命去帮自己挡了一劫,如今她可千万不能死啊。
“姐姐,你要坚持住啊,我们快到了……”筋疲力尽的阿塔扶着虞文落走过三个弯,撑不住一同昏倒在地上,昏迷前最后一眼,是地上红透了的花瓣。
第三十章 蛊虫发作
好痛,仿佛整个人都被烟火焚烧着一般,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火红色的大火里,伸出手用指尖触了一下火苗,竟然泛起了圈圈涟漪,原来是在梦里。可是既然知道是梦里了,她为何还没有醒过来?虞文落站在原地冷静地看着一切,她记得被人围攻,难道是死了吗?
“岚墨……”一道焦灼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画面不再是红色的火海,而是瞬间变成了与她容貌相似的女子,依靠着白衣男人缓缓躺在地上,满脸的留恋却还是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你争我夺要这些所谓的宝藏呢?”猛地大吼一声,嘶哑的声音响彻山谷四周,回响的大喊声惊飞了栖息的鸟群。
“岚墨,你醒醒啊,我林落尘求你了,别闹了好不好?你再不醒来,落儿可怎么办,你让我该如何面对她啊。”自称是林落尘的年青年男子,回过头看到一个小女孩正藏在树后面偷偷看,冲着小女孩招招手,脸上的泪珠清晰可见。
小女孩快速跑到年轻男子身边,任由他抱着大哭,小女孩一言不发地看着地上已经死了的女子。
“她是谁?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哭了?”小女孩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连串的问题都丢给林落尘。
“她是你的娘亲,你是不是有办法唤醒她?你是她的女儿,你可以的对吧?”林落尘眼睛里忽然眼前一亮,如同看到了希望一样,抓着小女孩的肩膀晃了几下,半晌,看着小女孩懵懂的脸,所有的欣喜又渐渐消失不见,松开手瘫坐在地上,低着头哭了起来。
“师父……”虞文落心痛的看着在地上哭的男子,想要去拥抱一下他,一伸出手便从他身上穿了过去。是梦啊,她儿时的过往,岚墨应该是她的娘亲吧,自己已经忘记了这么久,师父原来竟是哭得这般狼狈过。
“自今日起,我就是你的师父,你一定要守住那些宝藏不被人找到,这是你们每一代的责任。当然,为师不想你记得这些。”
从那日起,虞文落就有了一个师父,却不教她任何东西,什么都替她挡着,连宝藏都是替她守着。而她每天就是与虫鸟为友,与山水共话桑麻,单纯的以为天下太平。
看到此时的虞文落,唇角露出一丝苦笑,泪水从眼角滑落,他为她和娘亲做了太多,除了性命她无以为报。
“咦?慕容你过来,小生是不是眼花了,你娘子是不是流泪了。”无心悄声说着,语调里泛着激动和欢喜,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救治她,没想到成功了。
来不及放下茶盏,慕容听到声音松开手,慌忙跑向虞文落床边,只留身后清脆的‘嚓啦’声。
看到床上的人儿眼角不住地滑落眼泪,睫毛微颤,方才放下心来。慕容复心里变得异常轻松欢喜,轻轻伸出手想要摸一下她的额头,在半空中停了一下又收回了手,看看床上还未醒的人,将被角往里面掖了一下。
“无心,帮我看着她,你知道的。”看着同样欣喜无比的无心,缓缓开口。
“你这人可真是,小生给你治好了人,还要小生守着她,凭什么?”无心有些不解,他治好了就用不到他了才是,怎么还要他守着。
慕容复起身长叹一声,看着外面道,“我还要去一趟宫里,阿塔不知道醒了没,终归是...”
“男人果然没几个好东西,朝三暮四。根本不及我家...”无心看到慕容复凌冽的眼神,眼神乱飘噤了声,就敢欺负他一个良家好妇男,“家里该来点老山参了,呀哈哈。”
“恩,本王去宫里给你弄点老山参。”慕容复丢下叽叽歪歪地无心,踱步出门了。
无心坐在虞文落旁边盯着看她落泪的脸,原本倾世的容颜因为失血过多,小脸煞白。体内那条蛊虫虽说被控制住了,可却是在吸食她的元气,细嫩的小手上面都能看到鼓起的筋脉。
虞文落睫毛眨动频繁,突然大呼出声,“不要!”
惊坐起,伸着手仿佛要抓着什么,看着眼前的红色纱帐,和一脸受惊的无心,原来她回到现实了。
“对不起,吓到你了吧。”她之前还在梦里想要接住她的女儿,转眼就已经醒了过来。她多希望自己的女儿还活着,哪怕再也见不到,只要活着也好,眼底满是落寞。
无心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半晌,看虞文落道歉以后没再说话,有些自嘲的笑了起来,她和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同。
“慕容给你讲过关于我的事情了吧,‘命里无香’。世人只知道‘命里无香’,却无人识得医师无心。谁又曾会想到,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会在这里治病救人。”
虞文落听到这话,有些诧异地看着无心,他这是主动跟她提起过往了吗?
看到虞文落探究的眼神,无心不由地掩嘴一笑,“罢了,听故事而已,不想听也是没关系的,小生不讲便是。”
“愿闻其详。”
无心眼神泛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看的虞文落心里一颤,“你可知道除了男女之情,男人之间也会有别样的感情。不亚于世间的情爱,有过之而不及。”
她就这么看着他讲和顾卿的故事,他喜欢男人或者说舍弃了世俗的爱了,如今看他竟有一些沧桑。
听得极其认真,而蛊虫却开始在体内活动起来,虞文落感觉到胸口仿佛要被钻开一般,捂住胸口疼痛无比,脑海里出现一幕幕过往的画面,有的面目可憎,有的温柔无比,有的在谩骂,有的在笑。
“你,怎么会这样!”无心惊呼,他根本没留意她醒了以后的脉搏气息,抓住手腕探了一下,气息紊乱,蛊虫复苏即将破体而出。
这可怎么办,那个男人还在宫里陪他的新欢,这个旧爱反倒是快死了都没人收尸。
无心看着痛苦不堪的虞文落,苦笑一声,“没成想小生要拿命救你。”
掏出一把匕首,铁了心般对着自己的心口插了进去。
第三十一章 心乱如麻
疼痛不已的虞文落看到这一幕,已经来不及阻止,鲜红的血瞬间浸满了雪白的衣服,将白色的花一朵朵染红,衬的男人俊脸更加妖艳。
无心没在意自己流血不止的胸口,从怀中摸出一个金色的东西,虞文落一眼就看出它就是金蝉儿。
“不要!”钻心的痛楚在她身上越来越深,可是她不想金蝉儿咬到他。
吱吱...金蝉儿苏醒了,振动翅膀飞到无心的心口处吸食,任虞文落怎么呼唤,金蝉儿始终不动。眼看着无心英俊不凡的脸已经渐渐失去了血色,她唤不回金蝉儿只得叫醒飞蛾,可是唤了几次飞蛾都跟她表示不想去。
怎么会这样,再不去他就要被金蝉儿吸干了,她不能再让人为她牺牲性命,不能!虞文落强行催动蛊术,飞蛾猛地展翅发出嗡嗡声,直直冲着金蝉儿飞去,落在一旁撞飞了正在吃食的胖金蝉,金蝉看到血红的飞蛾斗志昂扬,交缠打了起来。
现在的金蝉哪还是飞蛾的对手,完全被飞蛾压制的反抗不起来,在虞文落以为解救了无心时,金蝉儿却一口咬住了飞蛾,将飞蛾身吞下肚,面色惨白的无心也没明白怎么回事,一个眨眼的时间,金蝉儿发出的吱吱声就已与往日不同,这次的声音竟会扰乱人的心神。
虞文落和无心眼前忽然跳出各自过往的场景,一个是看到被当初挚爱抛弃,被别人羞辱,甚至是连累女儿送了性命;一个是看到那个挚情之人,为了保护自己不被武林追杀剿灭,自断筋脉拍碎颅骨以命换命。那些陌生却又相似的场景,每个看客脸上充斥着的不屑和鄙夷,将厌恶之情展现的淋漓尽致。
吱吱吱!声音嘹亮,痛的虞文落和无心抱着脑袋也无法躲避,金蝉儿冲着虞文落而口中飞去,没了吱吱声,无心和虞文落二人痛的失去了意识,连躲在附近的暗卫也没逃过攻击,一同陷入了昏迷。
“阿塔想知道慕容哥哥是来看阿塔的吗……”舞里阿塔满眼期待地看着坐在她身边的慕容复,她即便知道也想从他口中听到,努力先要起身,却使不出一点力气。
“是,本王来看你了。”他说出口不知道为何会有些许愧疚,是对谁的愧疚不得而知,是她吗?所有的担忧和想念全部浮现在脸上,那一刻,舞里阿塔明白,自己就算来到了中原也得不到慕容的心,慕容已然是心有所属。
“慕容哥哥……姐姐她如何了……”
“甚好,有人看护着呢,放心。”他怎么就放心不下,心里乱的很,一团糟,不知道为什么会慌乱得很,仿佛今日不看到她就不会心里安定了一般。
舞里阿塔小脸红润,伸出左手想要摸一下她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的脸,掌心触到他的脸,过往回忆统统浮现在眼前,而那人却没发觉自己在看着他,看着他时而微皱的眉头,第一次发觉,原来爱一个人真的是藏不住的,不论自己还是他。
慕容复心跳的极快,越是跳得快越是心乱如麻,终于坐不住将她的手拿开:“对不起,暂时没有办法陪公主了,我要回去看一下落儿”。
看着慕容复迫不及待的离开,舞里阿塔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心里却有着从未有过的难过,或许真的是三个人的感情,一定会有一个人被踢出局。
她,被踢出局了。
一路的不安,恨不得想要一瞬间赶回纳兰王府的园子,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踏进园子里听得到有人在嘤嘤哭泣,赶忙走了几步。
踏进门,意外的看到床上摆放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而侍女肖初跪在床边低着头,看见慕容复一脸阴沉的进门,立马惶恐的站起来,“主子,您终于回来了。”说完,好似又察觉了什么,赶忙跪下去。
看着床上两个昏迷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婢知错,是奴婢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肖初将头使劲磕着地面,眼眶里的泪水抑制不住往外流淌,若是她时刻守着王妃,或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容复皱了皱眉,他不想听认错,他只想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暗卫呢?为何没来通报?”
肖初马上抬起头,用衣袖迅速的擦了擦眼泪道,“回王爷,奴婢发现的时候,暗卫也昏迷了,而且耳朵流血了,已经被送出去了。”
“待事情结束,自己下去领罚,受什么罚你自己知道。”肖初眼神划过一丝绝望,望着床上昏迷的人,有些不舍道,“是。”
慕容复走到床前,检查了一下虞文落发现她气息变得平稳了许多,体内有一股不属于她的力量,很强大。而无心躺在外面,胸口的血算是止住了,但是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地上还有一把带着血迹的匕首。
“他到底做了什么!”声音有些愤怒,浑身散发出一股戾气,三尺之内的人近乎打了寒颤,连肖初都直打哆嗦。
就这样等到了晚上,肖初换了几盆热水,一直在给床上的二人擦拭,虞文落手指动了一下,肖初惊喜的喊出声,“王妃,王妃?!”
似乎是听到了呼唤,虞文落微微睁开眼睛,看到哭的鼻子眼睛都通红的肖初,嘴角强扯出一丝笑,“放心吧,我自己已经感觉到好了很多了,去给我做些吃的吧,我饿了。”
肖初眼睛里出现安慰的神情,忽而又划过绝望,也笑着道,“是王妃,奴婢这就下去准备。”
虞文落刚醒来,看着肖初觉得她莫名其妙的,忽而想起无心,搭眼一看身旁,旁边躺着一个脸色依旧煞白的男子,伸出手刚想要探一下他的气息,便听到不远处传出凌冽的声音。
“本王探过了,气息平稳,就差醒过来了。”
收回手,这才注意到坐在桌边的慕容复,一副黑铁样的脸,目光直直看着虞文落,一眨不眨。
“哦,没死就好,还以为什么都没做,小命就要交代了呢。”
第三十二章 死性不改
看着这张黑脸,虞文落二话不说就想要起床,听到旁边无心喃喃自语,“不要死,不要死。”神色慌乱起身一把抱住虞文落,嘴里大喊着不要。
房间里变得很是安静,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到,无心一脸惊恐地松开手,仿佛自己被非礼了一般,带着恶寒跳下床,不小心扯到了伤口,胸前又红了一片,痛的龇牙咧嘴,逃离一般跑到慕容复那里坐着。
“小生怎么在你的床上,莫不是你垂涎小生美色,偷偷将小生弄晕,意图图谋不轨?!”边耍嘴皮子,边痛的揉自己胸口。
虞文落对着无心使了个眼色,让他看看旁边的黑脸怪,无心转头一看,这厮脸黑的都能滴出水来,“你看什么,小生还被非礼了呢,谁非礼谁还看不出来吗?”
说到这里,无心的肚子开始唱空城计了,刚好一个年龄尚小的丫鬟端着膳食进门,无心便不顾疼痛喊小丫鬟给他呈汤,也不管慕容脸色有多差,乖坐着等汤凉了。
虞文落看送膳食来的人不是肖初,心里很是纳闷,明明是肖初负责饮食起居,怎么就换成了一个陌生脸的小丫鬟,张口轻声道。
“怎么是你送来的?肖初呢?”
小丫鬟偷偷看了看慕容复,忙跪下道,“回王妃,肖初姐姐已经不在王府里了。”
说完哭哭啼啼地擦着眼泪,仿佛她没了依靠一般,“王妃,求您让肖初姐姐回来吧,她对我很好的,如果犯了什么错,奴婢替姐姐受罚便是,王妃,求您了。”说完不等虞文落回答,在地上磕起了头。
“退下!”慕容复拍了一下桌子,真的汤都洒在了外面,吓得一旁喝汤的无心勺子都没拿稳滑到了碗底。
小丫鬟仿佛也受到了惊吓,细嫩的小脸涨得通红,连眼泪都顾不得擦拭,起身弯腰准备离去。
“慢着,肖初去哪里了,给我说。”虞文落看着慕容复躲闪的眼神,一定是他让她去了,不然除了自己谁还能使唤得动肖初,怪不得她觉得那种眼神莫名其妙,原来是知道不能在王府了,才会这般留恋,可惜自己没有发现。
“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姐姐说以后不会回来了,要奴婢替她为王妃效力。”小丫鬟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让虞文落想起了梦中的师父,他唯一的依靠也就是娘亲去世时,他哭的恍若无助的孩子。
“慕容复,你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我的丫鬟你都敢动?”虞文落目光落在慕容复身上,他做了这事竟然没给她说,还在这里甩脸色。
慕容复看着身子虚弱的女人强撑着身体还在质问他,回来看到她和无心在一张床上,心里已经如同打翻的醋坛子,自己还以为能看到女人笑起来的样子,结果为了一个丫鬟训斥自己,不由得怒火中烧,用话顶了回去,“本王的人,愿意处置。”
吸溜......吸溜......无心将汤喝的咂咂作响,似乎两人吵架根本影响不到他喝汤。
“你,好。慕容王爷说的既是,现在这是我的房间,请慕容王爷出去。”虞文落依靠着床起身,将双腿慢慢放到地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慕容复的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她若是少一根头发,契约取消。”
听到这话,慕容复愣了愣,也站起身,手指在背后攥成了拳头,劝自己不要动怒,不和女人一般计较,劝了自己几次以后,方才深深地看了虞文落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好凶喔,你会嫁不出去的。”看完热闹,无心端起一只空碗呈上热汤,端放在虞文落面前,“快坐下吃,这汤大补得很,竟然如此美味,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肖初做的呢。”
接过汤碗,虞文落拿起小巧的瓷勺舀起来吹了吹,汤味很浓还有很多新鲜的蘑菇,还有人参须、当归、黄芪等,放人参须而不是整只人参进去,熬汤的人心细得很,尝了一口,这个味道只有肖初才能做的出来。
喝完,把碗放在桌上,无心示意还有要不要喝,虞文落摇摇头,眼神里满是对肖初的担忧。
“你现在身体有什么感觉吗?”无心将碗里的汤全部喝尽,意犹未尽地说道。
“不痛了,就是不怎么有力气,很累。”说着打了一个哈欠,好似没有睡好一样,“我感觉金蝉儿好像又回到我身体里了。”
说到这里二人大眼瞪小眼,金蝉儿在他们昏迷后去了哪里?虞文落将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吱吱...声音微小却可以听到,果然在她的身体里面!
“你怎么没死?”虞文落看着无心脸色稍差些,她以为剜了心口还被她的金蝉儿喝了血要死了呢,谁知现在竟然坐这里喝汤说话。
“小生也……”无心刚开口,便听见门外传来激烈的吵闹声,一个是带着哭腔那个小丫鬟,另一个是气势汹汹的汤瑶。
无心听着门外的吵闹声,对虞文落道:“外面来的疯女人是来捉奸的吗?小生要不要回避一下?”
说完煞有介事的看着门外,好像真的怕会影响到虞文落的名声一样。
虞文落看着无心那逗趣的表情,暗自发笑这个家伙根本不是刚开始见到的那般严肃,现在看来颇有一副无赖的样子,虞文落就这么抿嘴浅笑,笑的无心一阵心慌。
砰!!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一双粉色的绣花鞋首先踏了进来,上身穿着粉色抹胸长裙,头上盘着牡丹发髻,一头的钗饰均插在头发上,眼花缭乱,身上挂着的荷包应该是荷花香,只是味道很浓,一股刺鼻的味道,身后跟着三四个小丫鬟,各个傲气凌人的样子。
明明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如今却戴着面纱狠毒的看着虞文落,踏进门后看到无心的俊俏模样,有些发愣,不过只是刹那,眼神又变得狠厉。
“虞文落,你这个贱人真是死性不改,没想到竟然还在这里偷野男人。”汤瑶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尖锐刺耳,让虞文落有些烦躁的微微侧过头。
第三十三章 蛾子,被吃了
“王妃,奴婢......”争吵过的小脸通红,看到汤瑶冲进来,对自己拦不住的事情很自责。
虞文落冷漠的看着前来闹事的女子,这才从宫里出来多久,怎么还有心思过来闹事,就算是去闹事也应该是自己吧。
见虞文落一脸漠然的样子,汤瑶恨得牙根都在痒痒,指着虞文落,咬牙切齿的道:“我真是后悔没对你下狠手,反倒是现在被你害到如此境地,你这个恶毒又无耻的女人,你真是该死的很。”
说完,手指已经气的在颤抖,一把拉过身边的粉衣丫鬟,向前一推,本来气势汹汹的小丫鬟看到虞文落冰冷的眼神,瞬间变得胆怯,推了几次便后退了几次,汤瑶一看自己的丫鬟怂包的样子,一巴掌扇了过去,小丫鬟的脸紧接着涨得老高。
无心看着小丫鬟肿胀的脸,不由得有些同情,人怕进错家狗怕跟错人,真是一点都没错,看了半晌,悦耳的声音道,“这是几月天啊,怎么还带着纱巾呢?小生竟然闻到一股屎的臭味,莫非有人在这里拉屎了不成?啊呀,这可不得了,这是多恶心的事情。”
说完捂住口鼻,左找右找,走到汤瑶跟前假装发现了一般,惊恐地后退几步,跑到虞文落身边,赶紧也捂住虞文落的口鼻。
“扑哧。”
“哈哈哈。”看着汤瑶大起大落的喘气样子,怕是被气得不清,无心和虞文落没忍住笑出声,这一笑引得旁边的小丫鬟也没憋住笑了出来,一时间汤瑶变成了笑柄。
她怎会不知无心是什么意思,没想到这个男人已经发现她的异样,莫非自己的脸烂了和他也脱不了干系?该死,这个男人看起来和虞文落关系不错,她该怎么将他为自己所用,眼神转了几下,对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月红,你去将糕点拿来,弟妹这里连茶点都没有,怎么招待客人的。”
小丫鬟会意的转身离去,汤瑶便像个主人一样招呼无心坐下,唤丫鬟给他们倒水,“这个王府啊,我是嫂嫂。也算半个当家的了,总不能对客人怠慢了,弟妹也真是的,茶点都没有怎么招待好客人呢。”
“是啊,是我疏忽了,嫂嫂也坐下吧。”虞文落看着变脸极快的汤瑶,见她看着无心眉眼都乐开了花,原来是在打无心的注意啊,怕是她这次又要栽了。
无心坐下看着汤瑶松了松自己的衣服,还拿来扇子扇风,领口微敞里面春光无限,浓厚的香味飘过来,熏得头晕目眩,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打了个哆嗦,端起茶水赶紧喝了一杯。
虞文落见无心这个样子心里暗笑,表面不漏声色地端过茶壶想要倒水,手被无心的一双嫩手按住,“小生来倒水便是,你歇着。”
“怎么能让客人倒水呢,弟妹你也是,还是给丫鬟倒吧。”汤瑶说完摆手让粉衣丫鬟接过来,粉衣丫鬟给虞文落倒完水,走到汤瑶身边正准备倒水,无心起身帮她拿茶杯,无意间撞了粉衣丫鬟的胳膊,丫鬟为了不烫到汤瑶,不小心蹭下了汤瑶的面纱。
腐烂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脸色大骇,这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脸变得如此丑陋,无心瞪着眼睛后退几步,小丫鬟直接摔倒在地,茶壶也摔得稀碎,另一个小丫鬟后退几步,虞文落顿时觉得胃里在翻江倒海,摸起茶杯灌下肚,方才好受了一些。
汤瑶见自己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忙捡起纱巾挂在自己的脸上,戴好以后不再同刚才那般装模作样,语气变得狠厉阴毒,颤抖的站起身对着还坐在地上的小丫鬟,扬起手就是两个响亮的耳光,“回去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地上的小丫鬟砰砰磕头,头都磕出了血迹,浑身发抖仿佛很害怕,嘴里哆哆嗦嗦的说道,“夫人,求你了,放过奴婢吧,奴婢错了,求夫人开恩。”可是并没有等到汤瑶的回答,而是一招锁喉功了断了气息,临死前的脸也是惨白一片。
处理了小丫鬟,方才抬起头看着虞文落,“我的脸你也看到了,这都是拜你所赐,今日来找你一是要你算账,而是要回我自己的东西。”
东西?还说拜自己所赐,虞文落有些不明白地看着无心,无心也是莫名其妙,无辜地耸耸肩,他可没去招惹丑女人。
汤瑶看到装傻的二人,笑出声,“你们当真以为我好糊弄,快把我的剑蝶还给我!”
“剑蝶?那是什么?”虞文落诧异的很,她那有什么剑蝶,她连个飞蛾都没了,飞蛾?剑蝶?莫非...那只大扑棱蛾子是汤瑶的蛊虫?纳兰王府竟然会有同她一样玩蛊的人!
看到虞文落恍然大悟的模样,眼神泛着亮光步步向虞文落靠近,“想起来了?现在该还给我了吧。”
“蛾子,已经被吃了。”虞文落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想必她现在的脸与那只蛾子的死有关吧,不然怎会动怒来找她的麻烦。
后退几步,无心忙上前把虞文落扯到自己身后,指着对面的女人,“丑女人你别过来,再过来一步,小生可就不客气了!”
“呵呵,心疼你的情人儿了吗?”隔着面纱掩嘴笑,语气忽而转的狠厉,“那就一起做个亡命鸳鸯吧!”
“老夫人,这边请。”门外院子里传来丫鬟月红的声音,声音极高好似故意通报一般,汤瑶只好收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换了一副面孔朝门外走去。
“娘,您可来了,您要替瑶儿做主啊,弟妹趁着弟弟不在,又在府里偷男人,被瑶儿撞了个正着,现在那男子还在屋内呢。”说着眼里流出几滴委屈的泪水,拿出绢帕擦拭着自己的泪痕,一副我自认委屈的模样,看的赵氏心疼不已。
“这个女人真是恬不知耻,真给我们纳兰家丢人,丢大了。”赵氏拄着拐棍敲打着地面,发泄着自己的怒气。
“丢人?娘亲,你们这是在说谁丢人呢?你们怎么会在落儿的院子里?”纳兰若早些进门就听到下人说二王妃的院子里吵得不可开交,热闹极了,所以忙不迭前来看看需不需要他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