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赃款问题
港综市警察总部,处长办公室。
处长和行动副处长并排而坐,面前办公桌上,放着厚厚的审讯结果报告。
两人一人拿着几页,一边观看,一边满意点头。
雷耀阳身着制服,正坐于两人对面,
解释着:
“张子豪不仅交代了这次绑架案的所有细节,同时也交代了军火的来路。”
“卖给他军火的人,正是港综市人,平时待在葵青码头一带,我已经派出旺角精锐警力,组成调查小组,负责这件事,
相信很快就能有个结果。”
“另外,
还有一个意外收获,
张子豪承认,他的亿万家产,来路不正。他在三年前,就曾经犯过一次绑架案,受害者是我们港综市富豪之一的郭氏钟表首脑,郭老先生的三公子!”
“那一次,他获得了五亿赎金。”
“只不过张子豪这个人好赌,几年前他分到三亿,没用上两年功夫,便在澳门输了两亿多港币。”
“他现在的家产,我派人大致查了一下,大概是一亿一千万左右,全是一些不动产。”
雷耀阳一边为两位处长解释,
脑子里想着的却是自己与张子豪的交易。
自己答应了张子豪,会放过他的妻儿,另外他的妻儿可以拿走两千万,移民去国外。
雷耀阳此时的上报,其实已经刨除了两千万,让张子豪的妻子转移到瑞士银行户头了。
张子豪也是在见到妻子,并且看着妻子转钱去到瑞士银行户头后,才再无顾忌,给出了口供。
毕竟,瑞士银行那边,除了户头持有人,国际刑警过去都不好使。
人家连查都不会让你查,更别说“封户”这种事了。
在看到妻子转钱去到瑞士银行,张子豪那时候才完全相信雷耀阳的诚意,当然不会再玩花样。
这些东西,处长和行动副处长一点都不知道,他们现在对于审问结果,非常的满意。
处长大体翻看了一下口供,又听完雷耀阳的介绍,大赞道:
“好,耀阳,这件案子你办得非常的好。”
“葵青那边的军火商,
确实是需要查清楚。副处长,你接下来也要好好安排一下,
多派人手协助雷sir,
扭出潜藏在我们港综市的军火商人。”
行动副处长笑容满面,点头道:
“当然,我会吩咐刑事情报科,接下来的工作,就是重点调查葵青那边的事。”
“耀阳啊,有什么需要,你直接告诉我,我会马上给你支援。”
“Thank,you,sir!”
雷耀阳立即回复,并未拒绝两位处长的好意。
处长和行动副处长对视一眼,对雷耀阳这样的态度十分满意。
处长继续话道:
“耀阳啊,接下来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呢?张子豪就不用说了,我会签发特令,直接过堂就可以了。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他有丝毫的狡辩。”
“这样,也可以让李先生满意,低调处理!”
“葵青那边卖军火的,有你去查,我绝对放心,这也不必多说了。我们现在要研究的是,张子豪家产的问题。”
“这笔钱财既然来路不正,他也交代清楚了,按理说呢,我们应该还给受害者,可是我们警方这边并未接到办案,也没有任何的记录。”
“郭家那边一开始没选择报警,私下解决,想来也应该是像李先生一样,想要低调的处理这件事。我们如果贸然找上门,是不是反倒不太好?”
“耀阳,你怎么看?”
雷耀阳听得这问,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立马答道:
“如果处长相信我,这件事也交给我处理,我保证两天之内,就会给处长一个满意的结果。”
“哦?”
处长一愣,微笑道:
“这么有信心?”
雷耀阳洒然一笑,也不隐瞒,话语道:
“实不相瞒,我和郭氏第三代五公子正好认识,我私人去找他谈,让他介绍郭老先生给我认识,这样,也算是低调处理了。”
“据我估计,到时候郭老先生也会像李先生一样,设宴请两位处长过去聊聊。”
“哈哈!”
哈处长听得大喜,十万分满意,连连赞誉道:
“好啊,耀阳,那这件事也交给你处理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处长为什么这么高兴呢,说白了,雷耀阳已然暗示:
由他处理郭氏的事,处长和行动副处长又会刷到一波好感。
要知道,虽然现在张子豪交代家产是从郭氏敲诈来的,但人家郭氏没报警,就是要低调处理。
可是钱财现在到了警方手里,无论是按照哪一条规矩,都是要还给受害者的。
这样一来,还钱的活,就有点“烫手山芋”的感觉了。
你跑上门去,大张旗鼓找郭氏集团,说不定人家为了商业考虑,根本不认这件事,反而对你有了看法。
我他吗钱都给了,就是要低调,你给我弄了个“人尽皆知”。
区区一亿,对郭氏那种集团来说,九牛一毛,远不如郭氏三公子曾经被绑架这个污点。
所以,这笔必须还的钱,怎么个还法,就是学问了。
处长问雷耀阳意见,其实也是“集思广益”而已,没想到雷耀阳会给出这么好的答复,实在让他意外惊喜,太满意了。
看处长和行动副处长这么高兴,雷耀阳适时话道:
“处长,还有一件事,我需要向您汇报一下!”
“什么事,耀阳你说。”
处长现在看雷耀阳无比顺眼,眉开眼笑,态度好得出奇。
“还是关于张子豪的事。”
雷耀阳话语道:
“据我们调查,张子豪的妻子和儿子,和绑架案的事情,没什么关系。”
“而张子豪肯道出口供,也是希望我们警方别再打扰他的家人。”
“我没经过两位大sir的同意,为了尽快拿到口供,同意了他的请求,这不…”
等雷耀阳说完,处长已然明白,大手一摆,话语道:
“既然和案子没有关系,那我们警方当然不会去打扰了。”
“每个犯罪份子犯案,都是个人行为,现在也不是古代了,还讲什么株连。”
“耀阳你既然查清楚了,这些事和他老婆、儿子没关系,那就肯定没关系。”
“总之一句话,我相信你的能力和判断,张子豪这件案子,你放心大胆的办,谁有什么问题,让他来和我说。”
“Thank,you,sir!”
雷耀阳听得,心知这件事总算完美解决,有了处长这番话,以后即便有人知道自己放过张子豪妻儿,也不能拿来作为攻击自己的东西了。
港综市警察总部停车场。
雷耀阳坐上自己的车后,马上拿出电话,按动起来。
张子豪的案子,基本上是OK了,军火问题,雷耀阳也打算交给马军、李浩扬等人去查,相信以他们的能力,很快就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结果。
不过张子豪家产退还的问题,还需要雷耀阳自己解决。
电话很快接通,雷耀阳不等对方发言,主动道:
“喂,少伟,是我。”
电话那头,正是翻手会富二代成员陈少伟。
陈少伟听出雷耀阳的声线,马上话道:
“大哥大,我正准备给你电话呢。我们的狗场差不多都准备好了,打算后天就开业,你现在在哪儿呢,我给你送请帖。”
雷耀阳听得,也不客气,直接问道:
“郭俊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阿俊?”
陈少伟似乎对雷耀阳的问题有些奇怪,不解道:
“他在啊,现在就和我在一起,大哥大,你找他有事?”
雷耀阳之所以敢那么自信在处长面前承诺,其实原因很简单,郭家五少爷郭俊,就是陈少伟一伙人中的一个。
而且吧,那小子还是翻手会的会员。
听得陈少伟询问,雷耀阳当即回话道:
“是啊,我这里有一单案子,关系到他们郭家。和他本人是没什么关系,他家里人的事。”
“正好,你不是要送我请帖嘛,让他给我送过来吧,我正好和他聊聊。”
“案子?”
听到这个,陈少伟兴趣大增,赶忙道:
“好,大哥大你报个位置,我马上和他过来。”
“我靠,你过来干什么,看热闹啊。”
雷耀阳心里暗暗摇头,也不好拒绝,报出一个地址。
汽车启动,油门轰鸣,一辆小车驶离停车场。
半小时后,佐敦一家普通的咖啡厅内。
雷耀阳刚刚落座,一身红色皮衣,打扮张扬的陈少伟就赶到了。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年轻人国字脸,长相周正,穿着棕色休闲服,身无饰品,和陈少伟走在一起,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个老实人。
他,也正是港综市赫赫有名的家族,郭家集团五少爷。
郭家,和李家一样,都属于港综市富豪家族。
而郭家的历史,比起李家还要悠久,郭家第一代,从三十年代开始就在港综市立足,创办“郭氏钟表”。
从一间小铺做起,慢慢壮大,到四十年代,公司上市,成为港综市第一的钟表集团。
郭老先生也因此,被人称为“港综市钟表大王”。
之后几十年,郭氏开拓诸多业务,生意横跨多个领域,房地产、金融、进出口贸易,皆有涉猎。
而郭老先生和澳门贺新一样,正大光明娶了三位夫人,子六人、女三人,家族兴旺。
郭俊,已经是郭家第三代,是郭老先生大儿子一脉。
张子豪当年绑架的,是郭家第二代老三,算起来,是郭俊三叔。
“先生,请问几位啊?”
回到正题,看到陈少伟两人进门,咖啡店服务员立马迎了上去,恭敬问道。
“你没长眼啊,不会自己看啊。”
陈少伟在外行事嚣张,一把推开服务员,左望右看,引得咖啡厅内其他客人皱眉侧目。
“少伟,这边!”
雷耀阳看得连连摇头,赶紧将右手高举,招呼道。
“大哥大,怎么选这里啊,这破店,连个包厢都没有的吗?”
陈少伟赶紧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嚷嚷,纨绔作风毫不掩饰。
“行了,少说两句吧,喝什么?”
雷耀阳不愿高调,立即训斥,并代替服务员问道。
陈少伟纨绔归纨绔,却很有眼色,马上回头对服务员道:
“两杯白水就行了。”
“好的,请两位先生稍等!”
服务员赶紧离开,也不怎么愿意招呼这种“不知底细”的嚣张家伙。
“大哥大,会长!”
陈少伟和郭俊来到雷耀阳一桌,一边落座,一边再次招呼。
雷耀阳扫了两人一眼,也不急着谈正事,关心道:
“少伟,狗场那边OK了是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麻烦?”
“大哥大,说起这个,还真多亏了您的先见之明啊。”
陈少伟一脸佩服,马上打开了话匣子:
“我们的狗场都还没开业,只是装修,元朗那边就有好几批人上门,要保护费的,要强行替我们装修的,甚至还有直接上门敲诈的,还好,有飞全帮手,全解决了。”
“大哥大,你真是没介绍错人,飞全那家伙,够勇够嚣张。前两天只带了五个人,就打上一个元朗地头蛇的大门,还逼得他服软赔礼!”
“我当时也跟着去了,真是够威啊!”
陈少伟一脸兴奋,越说越是激动。
雷耀阳听得直翻白眼,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淡淡道:
“少伟啊,我和你说的话,你还是没记住啊。你的身份和飞全不一样,飞全能做的事,你不能做。”
“飞全江湖经验丰富,他敢带人打上别人的地头,一定是有把握的。你跟着去干什么?你是能帮忙呢,还是添乱呢?”
“还有啊,你是银行小开,要是被熟人看到了,告诉你的父亲,你回家怎么交代?”
“另外,谁让你穿成样!”
“呃!”
陈少伟被一顿通训,立时就尴尬起来,灿灿笑道:
“大哥大,我当时是在车上看热闹,没下车,应该没人看见。”
“哎!”
看陈少伟的样子,雷耀阳也知多说无益。
这家伙,姓格纨绔,所谓“江山易改,本姓难移”,除非他家里发生巨大变故,要不想让他成长,难如登天。
“行了,平时没事,多想想我和你说的话。少伟,我当你自己人,不会害你的,做人做事,很多时候并不一定要威风。”
“而且威,是从内而外,也有不怒自威,并不是要大声嚷嚷。”
雷耀阳教导完陈少伟,这才看向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郭俊,微笑道:
“俊少,这次其实我是要找你,有一点私人事,和你聊一聊。”
“啊?”
比起陈少伟,郭俊虽然也是纨绔,但却是纨绔队伍里,地位较低的。
他认陈少伟做老大,占米仔是他大哥大,雷耀阳,他更是敬若神明。
平时在翻手会,也从未有过发言,最多就是跟着陈少伟等人后面叫嚣。
雷耀阳找他,是他始料所不及的事,先前从陈少伟那里得到消息时,他就惊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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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豪门斗争
面对大哥的大哥的大哥,郭俊有些紧张,恭恭敬敬道:
“大大哥大,什么事你说!”
“不用这么紧张,随便聊聊而已,说不定还能聊出点好事呢。”
雷耀阳看出郭俊紧张,玩笑话道。
“就是啊,
阿俊,你怕什么,大哥大又不会害你。”
陈少伟一把揽住郭俊肩头,也为他打气道。
或许是雷耀阳的态度和蔼,老大陈少伟的支持,郭俊看起来确实好了许多,
依旧客气道:
“我没紧张,
只是听伟哥说,大哥大找我谈案子,可我没记得我家里有过什么案子啊!”
“没有?”
雷耀阳听得一愣,开始认真了:
“三年前,你在家嘛?”
“在啊!”
郭俊点头,肯定道:
“我三年前已经大学毕业了,当时正好在家,玩了整整一年,才出来做事,我每天都有回家。”
说着,奇怪问道:
“大哥大,你问这个做什么?”
雷耀阳也不客气,直接点明:
“那在三年前,你有没有听说你三叔被绑架的事?”
“绑架?”
这次,轮到郭俊惊讶了,
他几乎都没一丝一毫的犹豫,马上答道:
“没听说啊,
要真有这种事,我不可能不知道。”
“这么自信?”
雷耀阳眉头微皱,不太明白他这t从何说起。
毕竟,即便他三叔被人绑架过,不告诉他这个小辈,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此时,陈少伟开口了,替郭俊解释起来:
“大哥大,你不知道,阿俊他家里的情况很复杂,是这样的…….”
接下来,由陈少伟开口,为雷耀阳讲解了一番郭氏豪门无比复杂的关系。
简单来说,就是一出“豪门恩仇记”。
郭俊出自大房,大房和其他房的关系暂且不谈,只说和第三房,关系是十分不睦的。
郭氏和李氏一样,一个大家族,都住在一个别墅群。
每一房虽然有独立别墅,但每天吃饭时,
都会去郭老先生的主别墅,
一大家子,热热闹闹。
因为关系不睦,所以平时大房就爱抓三房的错处,三房的人也看不顺大房,玩针对。
这种情况下,郭俊当然自信,要三房真有人被绑架过,他铁定知道。想想就明白了:
对头倒霉,自家当然会到处宣扬,当作乐子看。
郭俊即便不清楚,他老爸也一定不会隐瞒,告诉他知。
可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消息,是以敢直接答复。
雷耀阳静静听完陈少伟的介绍,脑子也快速转动起来:
“自己这个消息是张子豪亲口说出的,张子豪既然都已经决定坦白,家产也承认来源不正,将被没收,没理由撒谎。”
“而且现在他的妻儿并未离开港综市,还要陪他最后一程,等待他过完堂入狱,方才移民,这样的软肋被雷耀阳抓在手上,张子豪绝对不敢撒谎。
可郭俊却说没听说过这件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郭氏三房连郭家的人都隐瞒下去,私自处理了这件事。
想明白之后,雷耀阳露出灿烂笑容,意味深长道:
“阿俊,这次的事,或许对你,对你家来说,还真会是好事。”
“我听说,你们郭氏从没分家的是吧?”
郭俊虽然对前半句话不解,可后半句听完,马上点头道:
“是,我们每一房各管一间公司,也都有在总公司任职。我爷爷喜欢热闹,常说家和万事兴,他只要不闭眼,郭家就永远在一起。”
雷耀阳听得,轻笑摇头,评价道:
“十几个子嗣、二十几个孙子,这样集中在一起,想要不出事都难,还想“家和”,几乎不可能。”
“每个人姓格都不一样,人少一点,还有得磨合,人多了,连磨合都没办法。
或许是聊开了,郭俊没有了紧张,一脸赞同,主动接茬道:
“是啊,我们郭家第三代,几乎都是各玩各的,除了本房子弟,平时关系还不如普通朋友。”
“恩!”
雷耀阳点头,稍作思考,又问道:
“阿俊,你三叔那个人怎么样?”
这个,比起“口不择言”的陈少伟,郭俊显然更有教养一些,一脸为难,并未第一时间给出说法。
倒是陈少伟插话了,嚷嚷道: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大哥大,我知道,他三叔是出了名的小气,爱占小便宜,为人也不怎么样,嚣张跋扈,许多人都看他不顺眼。”
“哦?”
雷耀阳听得,双眼一亮,再问道:
“如果你三叔出事,他们家会是谁做主?”
“我三婶!”
这一次,郭俊倒是没有含糊,马上答道。
“你三婶又怎么样?”
雷耀阳进一步问道。
郭俊似乎对他三婶印象极差,脸上一抹厌恶道:
“和我三叔是一类人,非常抠门,有什么好处玩命的抢,有什么难事一定往外推。”
“恩,我明白了。”
雷耀阳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郭俊和陈少伟皆不明白雷耀阳问话的目的,面面相觑,却也不便打扰思考中的雷耀阳。
雷耀阳思考大概有半分钟,这才再次开口,正色道:
“阿俊,你们大房和三房既然历来有怨,应该很清楚他们在郭氏集团中的底细吧?”
“能不能替我查查,三年前,你三叔所在的公司,是不是有一笔几亿的账目不太清楚,我怀疑你三叔那一房,瞒着你们郭家,私下处理了绑架的事。”
“啊?”
听得雷耀阳这个怀疑,郭俊先是一愣,随即大喜,激动道:
“大哥大,你说真的?”
由不得郭俊不开心啊,如果雷耀阳猜测属实,也就意味着他三叔五年前动用了集团的钱。
这要是被查出来,送到郭老先生面前,他三叔一房就惨了。
而郭俊所在大房,本就与三房矛盾重重,是巴不得看他们倒霉。
“是不是真的,查查就知道了。”
雷耀阳其实也不肯定猜测,话语道。
陈少伟在旁边听得明白,也帮衬道:
“你还不快查,找你爸啊,你爸不是一直都有人在你三叔手下盯着嘛。”
“是,是,是,我马上打电话。”
郭俊激动了,兴高采烈拿出电话,好像中了彩票一样,整张脸快笑烂了。雷耀阳见得,不由心中暗叹:
“豪门子弟也有豪门子弟的不易啊,就他们这种豪门亲人之间的情感,还不如普通家庭靠谱。”
“三年前,对,就是三年前,几月份不知道,爸,你别问那么多了,快查吧。”
“总之是好事情,你快查,查清楚了给我电话,我等你啊。”
郭俊欢欢喜喜打完电话,挂断之后,食欲好像都来了,大声道:
“服务员,点单!”
招呼之后,这才恭恭敬敬,满是笑容看向雷耀阳,话语道:
“大哥大,我爸已经去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麻烦您多等一会儿。”
“恩,反正没什么事做,不急,慢慢查。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你把你爸叫来,我和他聊聊。”
“放心,这件事对你一定有极大好处。”
雷耀阳不慌不忙喝了一口咖啡,微笑道。
“是,是,是,大哥大怎么说怎么好。”
郭俊连连点头,殷勤道。
陈少伟却是一巴掌拍在郭俊后脑勺,喝话道:
“是什么是,还不谢谢大哥大,这是大哥大准备帮你提高在家里的地位,你不懂啊?”
郭俊是陈少伟小弟,被打了一下也不介意,赶紧致谢道:
“谢谢大哥大。”
“行了,你既然是我们翻手会会员,这次又正好有事关系到你们家族,作为会长,我当然会全力为你争取利益。”
“来,我们继续聊狗场的事。少伟,你们狗场准备怎么盈利啊?坐庄的学问可不小,玩假赛,很容易被人看穿,失去信誉就不说了,关键还会得罪很多人。可是按照正经斗狗,那可就是真赌了,很考验眼光的。”
等待回复的功夫,雷耀阳又将话题兜回了狗场。
狗场是陈少伟自己想出的点子,而且带着平时一起玩的富家子弟入股,“从头到尾”亲力亲为。
他对于这单生意的重视,是他这辈子做事以来,从未有过的。
提起狗场,他兴致就来了,马上话道:
“大哥大,我一切都安排好了。我托雄哥从国外给我请了不少专家回来,都是研究斗狗超过十年的专家~。”
“另外驹哥也帮了我不少,给我找了一个专门计算外围赔率的团队。听驹哥说,他们前几年世界杯的赔率,完全凭经验,都算得很不错。聘请他们的庄家,虽然没赚到什么大钱,可也没亏损。”
“今年那庄家搭上国际外围,把他们解雇了,这才让驹哥捡了个便宜。”
“本来驹哥是想自己雇佣的,看我这边有需要,这才给我用,助我的狗场上轨道。”
说到这里,陈少伟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
“我们还从太国弄来不少好药,是博士替我们搞定的。听说那些药都是纯自然草药,太国那边土人用的玩意儿。”
“我已经让人试验过了,用在狗身上,它们会比平时厉害不少。最厉害的是,就算有人请来兽医,把狗给当场解剖了,也查不出什么!”
听着陈少伟这一套又一套的,雷耀阳失笑道:
“看来你还真下了很大功夫啊。”
陈少伟不好意思笑道:
“全是大哥大、占米哥教导有方,跟了两位大哥这么久,多少学到点东西。”
“好,既然准备充分就好,请帖呢?给我吧,开业那天,我一定去捧你的场。”
雷耀阳赞赏话语,说着直接伸手,毫不见外。
陈少伟也不知道从哪儿,抄出一张红色请帖,就好像结婚请帖一样,双手恭敬递到雷耀阳手上。
雷耀阳随意看了一眼,上面写明了狗场开业时间、地点、落款是“元朗梦想训狗场”。
叮叮叮……
三人正开心聊着,桌上手机声响,那是郭俊的手机。
郭俊见得,立马拿了起来:
“喂,爸,怎么样?”
“真的?那太好了。”
郭俊一脸兴奋,对着手机说了两句后,马上用手蒙住手机话筒,看向雷耀阳道:
“大哥大,真有可疑的地方。”
雷耀阳点头,吩咐道:
“叫你爸过来一趟,我和他谈!”
“好。”
郭俊也知道“事关重大”,自己未必能搞定,答应一声,马上对着电话道:
“爸,我现在在佐敦道品味咖啡店,你马上过来一趟。”
“不是胡闹,我有个朋友在这儿,要和你谈正经事。”
“是啊,绝对是正事,我没……”
郭俊在家里的地位,显然和一般纨绔子弟一样,对着电话说了好一会儿,方才挂断。
再看雷耀阳时,颇有几分尴尬道:
“大哥大,我爸在中环,马上就赶过来。”
“好!”
雷耀阳微微一笑,完全不提郭俊有些出糗的情形,继续与陈少伟聊着狗场的事。
郭俊心中感激,当然也不会自曝其短,恭敬坐在一边,听两人闲聊。
港综市中环郭氏集团大厦停车场。
郭氏第二代老大郭永康,脸色阴晴不定站在自己的豪车旁边。
他大约五十几岁,穿着一身名牌西服,国字脸,头发微微有些发白,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给人感觉是个人老实人。
可是只要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郭永康可不简单,作为郭氏第二代中的老大,很小年龄就已经辍学,陪着郭老先生一块打江山。
今天的郭氏,不敢说有一半是他打下来的,至少也有五分之一,是因为他的努力。
可惜的是,郭老先生子嗣实在太多。
人嘛,都有一个喜欢和不喜欢。
郭老先生那里,会哄他的子女,反倒吃香,埋头苦干的郭永康,往往吃亏。
就好像郭永康所在的大房,在郭氏大家族里面,占不了任何优势,时不时还被其他房的人针对,斗得个有来有回。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郭永康想明白了:
自己做得再好,就算把郭氏规模再扩展一倍,只要老爷子不分家,以后都指不定是谁的。
所以从想明白那一天开始,郭永康除了平时上班外,许多精力都用到了内斗上。
他想让大房崛起,让老爷子知道大房才是郭家的未来命。
可惜啊,郭永康自己倒是给力,他生了五个儿子,却是没一个拔尖的。
他前面四个儿子,只能算中人之姿,守成之人,工作上老老实实,却毫不出众。
五儿子郭俊倒是“能说会道”,和自己长得也最像,受自己宠爱,可是那小子从不把心思放在生意上,舒舒服服做起纨绔子弟。
郭永康因为这个儿子,四处赔礼道歉都不知道多少回了。
刚刚接到儿子电话,一番“不着边际的言语”后,还让自己赶去佐敦道咖啡厅。
“哎,说不得那小子又闯祸,连人都被扣下了。”
佐敦道咖啡厅。
雷耀阳为主,掌控着话题,陈少伟、郭俊配合,多是答复,三人聊得都挺开心。
雷耀阳这边,将这两小子的底细摸了个清清楚楚,包括他们在家里的地位,家族的势力,还有一些平时的爱好都清楚了。
陈少伟与郭俊,却是视雷耀阳为偶像,觉得大哥大平易近人,太好相处了。
时不时指点几句,很多难题都豁然开朗,感觉什么事情到了大哥大这儿,就只剩下“简单”。
“大哥大,你咖啡完了,我替你叫一杯。”
郭俊第一次和雷耀阳单独聊天,非常开心,眼看雷耀阳咖啡见底,当即站起身,招呼道:
“服务员,你们这什么服务态度,一个小时了,也不过来看一眼。”
“先生,什么事?”
一位女服务员听得动静,赶紧走了过来,恭恭敬敬道。
“什么事,叫你过来还能是什么事,叫东西啊。去,你们这儿最好的咖啡,再来一杯。”
郭俊一脸嫌弃,和陈少伟一样,觉得这种破地方很掉档次,说话也难免流露出“富二代气息。
“是,先生请稍等。”
女服务员答应一声,连忙退去。
“阿俊!”
此时,一道沉稳中又带着几分怒气的声线传来。
郭俊抬头看去,门口一位中年人正迈步进入,往自己这边来了。
中年人自己简直不要太熟悉,正是自己的父亲郭永康。
“爸,你来了,来,我给你介绍两位朋友。”
“恩?”
这么大的动静,也让聊天的雷耀阳与陈少伟静声,齐齐站起身来。
特别是陈少伟,点头哈腰,跟着郭俊一块迎了上去,热情道:
“世伯!”
“是少伟啊,最近老陈还好嘛?很久没和他打高尔夫了,也不知道他技术退步了没有。”
郭永康显然是认识陈少伟的,死板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话语道。
“我爸很好,只是他最近比较忙,出差去了英国,没在港综市,所以没能和世伯约球。”
陈少伟其实很怕郭俊的父亲。因为这位不仅“不苟言笑”,关键和他父亲还有点交情。
以前他和郭俊惹了祸,郭永康不仅训儿子,连他也一块训,比他家里人都还严格。
许多次之后,陈少伟若非必要,是“及其不愿意”见这位长辈了。
陈少伟不愿意见郭永康,反过来,郭永康更不想看到陈少伟。
在郭永康的印象里面,陈少伟就是纨绔中的纨绔,自己儿子很多坏习惯,都跟着他学的。
他们两个搅合在一起,从来都没有好事情。
“哎!”
心中叹气,郭永康表面严肃,直接道:
“说吧,这次你们两个臭小子又闯什么祸了。”
“爸,你怎么这么说话啊,我和伟哥能闯什么祸,这次真是正经事。”
郭俊赶紧接过话茬,激动道。
“正经事,你们俩搅合在一起,能有正经事?”
郭永康是一句话都不信,只觉得头大。
“爸,来,我给你介绍一个好朋友。”
郭俊见老爸不信,祭出杀器,引着郭永康去到角桌。
“你的好朋友?”
郭永康其实对郭俊的朋友一点兴趣都没有,在他心里,这个五儿子十分不靠谱,他结交的朋友,除了纨绔子弟,还是纨绔子弟,能有什么用?
不过来都来了,郭永康还是顺着郭俊,来到角落桌。
恩?
只见角落桌站着一人,鹰眼俊脸,脸上挂着微笑,面色从容淡然,年纪轻轻,却完全没有当今年轻人的浮躁气。
单说站姿,好得就有些出奇,脊背如标枪般挺直,纹丝不动,给人一种“泰山崩于前,也不会生出惧色”的沉稳感觉。
“这可不是个纨绔子弟!”
对于这个人,郭永康第一印象不错,心里也多了几分重视。
郭俊在一旁,为双方介绍道:
“爸,这位是港综市最年轻的高级警司,旺角警署署长,雷耀阳。”
“大哥大,这位就是我爸郭永康!”
“警察?”
听得介绍,郭永康心里一突。
雷耀阳却是伸出手,客气道:
“郭先生你好,今天冒昧让阿俊请您过来,是有件要紧事,需要和郭先生谈谈。”
郭永康与雷耀阳握手,脸色也完全正经起来,话语道:
“雷sir你好,是不是这两个小子犯了什么事?”
“雷sir,阿俊是我儿子,少伟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们本姓不坏,只是有时候做事冲动了一些,年轻人嘛…”
郭永康絮絮叨叨,让旁边郭俊和陈少伟直愣神。
这怎么个意思?
怎么听着有点像罪犯家属跑到警察面前求情的前言啊。
郭俊又感觉心暖,又是羞怒,大声道:
“爸,你说什么呢,我和伟哥没犯事,雷耀哥是我们好朋友,不是找麻烦的。”
雷耀阳紧随其后,也直接表态道:
“郭先生,阿俊说的都是真的。他和少伟没有惹事,也没有犯错,我这次请他约您出来,不是因为他的事。”
“哦?”
郭永康听雷耀阳发话了,这才松了口气。
老实说,自己儿子带着自己来见警察,就自己儿子那个混蛋样子,他当然第一感觉就不好。
现在行了,人家表态了,和自己儿子没关系。
严肃脸上挤出微笑,郭永康也有几分不好意思道:
“雷sir见笑了,是我误会。”
“哪里会见笑,郭先生“护犊之情”,令人佩服。”
雷耀阳说着一扬手,招呼道:
“郭先生,请坐,我们坐下慢慢谈。”
陈少伟也极有眼色,插话道:
“世伯,你喝点什么,我去给你叫。”
“一杯咖啡可以了。”
郭永康也没客气,坐下的同时,话语道。
陈少伟与郭俊这下不敢大吼大叫了,老老实实去找服务员。
郭永康心态放松后,心里疑惑顿生,主动道:
“雷sir,不知道你找我什么事啊?”
在郭永康印象里面,除了一些慈善捐款,他们郭家几乎是不和警察打交道的。
不是不愿意,只是双方根本不是一个道上的。
一位高级警司找上门,还是经由自己儿子,把自己给叫了出来,这可太奇怪了。
雷耀阳微微一笑,话道:
“请郭先生过来,是因为我这里有单案子,关系到了郭家。正巧,我和阿俊关系不错,所以提前知会郭先生一声。”
关系到郭氏的案子?
郭永康先是一愣,随即马上想到先前自己儿子郭俊,让自己去查三年前郭氏三公子的财政情况。
难道关系到他?
郭永康是个聪明人,听一而明三,马上打起精神,正色道:
“雷sir,不知道是什么案子?”
“绑架案!”
雷耀阳先声夺人,在郭永康疑惑的目光下,解释道:
“我们警方前两天破获了一起绑架案件,人质救回来了,所有绑匪也落入法网。”
“而经过我们警方的审讯,绑匪承认了所有犯罪事实,并且报出一个惊天消息。”
“雷sir,不知是什么样的消息?”
郭永康心知接下来才是正题,非常配合,问询道。
雷耀阳不慌不忙,言语道:
“说起来也是好笑,被我们警方抓住的绑匪主脑,家中资产过亿。可他因为种种原因,贪得无厌,还想着绑架,弄一笔巨款。”
“也因为他的贪得无厌,所以才会引出接下来的事。”
“我们警方查过那绑匪主脑的底细,不仅是他,他祖上三代,全是普通人,做着一般的工作,是绝对不可能赚到过亿身家。”
“最后,那绑匪首脑供认,他的身家,来自于郭氏!”
“什么?”
郭永康震惊了,几乎张口就话道:
“这不可能,我们郭家的人洁身自好,绝对不会有人和绑匪结交,雷sir,你要查清楚啊无疑,郭永康有些误会,以为雷耀阳将他们郭氏和绑匪打成一个团伙,现在约他,是想要调查。”
呃!
雷耀阳听得,洒然一笑,马上解释道:
“郭先生误会了,我没说过绑匪和郭氏结交。恰恰相反,绑匪供认的是,他曾经绑架过郭氏的人,并且成功拿到五亿赎金。”
啊!
这次郭永康更吃惊了,要知道他可是郭家二代的大公子,郭家上上下下的事,他虽然不敢说完全掌握,可这么大的事情,他绝对不可能不知道啊。
但奇怪的是,他从不知道郭家曾经有人被绑架。
要说是绑匪胡说八道,似乎也说不通,他这样的口供,根本是“送家产”了。
他要不是从郭家拿到的钱,没理由给出这样供词啊。
这是怎么回事?
满心疑惑,郭永康郑重问道:
“雷sir,那绑匪有没有说过,他曾经绑架的人是谁?”
“说了,说得很清楚。”
雷耀阳点头,详细解释道:
“绑架案发生的时间是三年前,他当时绑架的是你们郭家三公子郭永安。”
“和他谈判的是郭永安的夫人,一次给了他们五亿,他们也信守承诺,放了人。”
“要不是这次我们警方抓住他,或许这件案子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老三!”
郭永康听得,念叨一句,陷入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郭俊与陈少伟两人回来了。
两人做起服务员的工作,手里各拖着一杯咖啡,为雷耀阳与郭永康放好之后,也坐了下来,话语道:
“怎么样?谈得怎么样了?”
“爸,三叔曾经被绑架过,很可能动用了公司的钱。这下好了,我们抓了他的把柄,可以在爷爷那里告他一状,看他以后还怎么拽。”
“你闭嘴!”
听得郭俊的话语,郭永康大怒,叱喝道。
郭俊一脸懵逼与不解,看着他老爸的眼神,甚至有几分不可置信。
自己是听错了,还是老爸脑子有问题,大房和三房,不是一直以来都矛盾重重,恨不得对方死嘛。
现在这件事,对大房绝对是天大好事啊,怎么就不让自己说了?
对此,雷耀阳倒是看的明白:
郭永康到底是做大事的人,深知家丑不可外扬。
他们大房和三房再大矛盾都好,也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表露。
毕竟,他可不清楚雷耀阳和郭俊的关系,认为人家就是一个过来问案的警察。
你郭俊在人家面前,这样大呼小叫的,要传出去,所有人都知道郭氏内部有矛盾,还是从大房人口中传出。
这对大房可太不利了。
看明白这件事的症结,雷耀阳微笑道:
“郭先生,我和阿俊其实认识很多年了,关系极好。郭先生和阿俊说过些什么,我一点也听不见!”
“另外,我对于郭家内部的情形,也有所耳闻。这次请郭先生过来,也是想为我这个好兄弟阿俊争取一些。”
“哦?”
郭永康闻言一怔,没想到雷耀阳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陈少伟与郭俊反应虽然慢了点,但从雷耀阳话里,也领悟到郭永康为什么发火。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道:
“伯父、爸,雷耀哥和我们是很好的朋友,绝对信得过。”
“爸,我老实说吧,我很早就认雷耀哥做大哥了。雷耀哥不仅是警察,还是世界赌神。”
“赌神!”
听得雷耀阳另外一个身份,郭永康再次打量雷耀阳:
果然,自己一开始就觉得这个人有点面熟,可不正是几年前,代表港综市赢得世界赌神的那个警察嘛。
自己虽然不好赌,可当时也看过电视直播,就是这个人,一次赌局就赢了好几十亿,而且豪捐十亿给了警署,引起轰动。
记得自己当时和其他看客亦开过玩笑,玩赌真的比做生意来钱快多了,可惜就是没那个技术啊!
“哈哈哈,我就说雷sir先生为什么这么面熟,原来是赌神当面,郭某人真是失礼了。”
郭永康大笑,态度比之前,好了不止十分。
这也难怪啊,一开始雷耀阳身份是警察,即便高级警司,那也就公职人员一个,财富与地位,都和郭家子弟差得远。
可“赌神”身份一出,瞬间扭转了。
赌神年薪过亿,几乎什么事都不用做,属于欧美那边赌场上供。
而后,都被称为“赌神”了,这样的人,不做警察,混入赌坛,随随便便做些事,就能在赌坛成就高位。
赌坛是何等霸道的情况,郭永康这商人,也是一清二楚的。
人家那已经不叫赚钱,完全就是抢钱,试看拉斯维加、澳门这些地方,仅靠“赌业”就可以养活所有本地人,而且人家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比世界很多地方,福利、待遇、生活品质各方面,都要高得多。
郭永康态度大变,雷耀阳也不介意,人嘛,都是这样,对待乞丐和总统态度,能一样嘛。
一脸微笑,雷耀阳话道:
“郭先生客气了,赌神也好,警察也好,都只是一个身份。抛开身份不谈,最要紧,我是俊少的好友。”
“这件案子,其实按照一般程序,我们警方应该是直接上门,找郭老先生谈。”
“我先一步找俊少,再找郭先生,用意其实很清楚了。”
“我也希望郭先生不要拿我当外人,有什么意见,尽管说给我听。我们好好商议一下,这件事怎么样处理,才能对郭先生一门最好!”
这一番话,雷耀阳几乎是明示了,大家自己人,现在案子摆这里,对你们怎么好处怎么来。
郭永康听得,也不再装腔作势,既然雷耀阳都言明自己人了,你还和人家演,那就是得罪人了。
一脸笑容,郭永康先是赞道:
“好!雷sir先生快人快语,意思我完全明白了。”
说着,又看向郭俊道:
“你这臭小子,平时都结交一些狐朋狗友,想不到还能和雷sir先生这样的人物结交,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郭俊见郭永康没生气,还赞誉自己,暗道:
“还是大哥大厉害,几句话就摆平老爸。”
心里开心,郭俊忙道:
“老爸,你儿子也不差的,只是平时没发挥而已。”
陈少伟见形势大好,也打趣道:
“世伯,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也很不错啊,是,比雷耀哥是差了点,可也不是什么狐朋狗友吧。”
郭永康一愣,又大笑起来:
“呃,哈哈哈,是,世伯说错话。”
气氛大好之后,郭永康也不含糊,马上进入正题道:
“雷sir先生,既然大家自己人,那我也不瞒着了。确实,我们郭家内部的情形比较复杂,我和三房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好,甚至可以说是仇视。”
“理解!”
雷耀阳点头,淡然道:
“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会有。郭氏人丁兴旺,这是福气,也是祸端。”
“许多家族里面,两兄弟都能斗得你死我活,更何况十来个兄弟姐妹呢。”
“哎!”
郭永康听得,叹了口气,露出一抹愁苦道:
“是啊,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明白,可偏偏我们家老爷子却是不明白。十几家人挤在一起,一点小事,也会演变成天大的事。”
一句家常开头,雷耀阳不再延伸,话锋一转,话语道:
“先前俊少让郭先生查过,郭三公子的账目,听说查到了一些问题?”
“不错!”
郭永康也不隐瞒了,一脸正色,话语道:
“老三所管理的公司,是一家成衣制作公司。”
“我其实也一直有派人查探他的公司。”
“我早就发现,他公司有很多存货,说是客户订购之后,因为种种原因,单子告吹,货也就只能放在仓库,那些货款加起来,有八个多亿。”
“一开始,我其实并没有怀疑,直到先前阿俊来电话,让我查清楚三年前的账目。”
“我马上命人,偷偷进入老三的货仓查了一遍,里面居然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有所谓的陈货。”
原来是这样啊!
雷耀阳三人听得,恍然大悟。
难怪郭永康那么快就有了结果,人家敢情不是临时查探,而是早就对自己三弟的公司“了如指掌”。
只不过一直以来,他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成衣公司,顾名思义,就是做衣服的一个集团。
客户看了货品觉得满意,交付订金,订下货物,这是正常商业行为。
而人家客户如果有个什么变故,比如资金跟不上,或者其他生意出事了,不能再要那批货,损失订金,那也是正常的。
别说成衣公司,就算是成衣小工厂,每年也难免碰上几起这种事件。
翻手会里面,就有做成衣工厂的会员,他们陈货多多,上次就拜托托尼和狂龙,运往越南、菲律宾等地倾销。
也算是减小损失,废物利用。可是货物全部不见了,那可就不正常了。
这种情况,也唯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本来就没有那些单子,郭家三弟造假,让公司认为是商业损失承受了,而他拿着那笔钱,不知道去了哪儿。
第二,是有那些单子,也有那些陈货。
郭家三弟胆大包天,直接打包不知道卖到哪里去了,自己私吞了那笔钱。
无论哪一种,只要捅出去,对于郭家三弟的打击,都是可以想象的。
毕竟,公司不属于他私人,而是郭老先生的公司。
郭家这些儿子,也就是管理者而已,坐着高位,每年享受分红。
损害公司利益,不仅是郭老先生受损,其他公司股东也会跳脚的。
桌上三人都明白过来,郭俊第一时间就兴奋了,欢喜道:
“那还等什么,爸,我们马上回去去找爷爷,把这些事捅出去”
“到时候三叔铁定玩完。”
“不可以!”
郭永康当即否决,严肃道:
“你爷爷这辈子最重视公司声誉,家族团结,如果这件事我们去捅,让外面所有人知道,你爷爷恐怕马上就会倒下。”
呃!
郭俊被咽住,想了想,也觉得父亲所说有理。
他虽然想弄他三叔,却不愿意送自己爷爷归西啊。
老人家八十几岁了,一辈子才竖起来的牌子,被人一下子推倒。说不得,还真可能会倒下去的。
而且,大房捅三房,这就是“手足相残”啊。
可是这么好的机会,不可能不作为吧?
郭俊自己没办法,也只能嚷嚷道: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算了?我们还要帮三叔瞒着?”
郭永康眉头微皱,一时半会儿,他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
而此时,雷耀阳突然话语道:
“郭先生回家去说,确实不太合适,这件事由外人去说,反倒好一点。”
“老人家看重公司声誉,只要提前说明,郭氏也好,郭家也好,都不会因为这件事,受到任何的波及,那就行了。”
“我倒是有个办法,我们可以这样.……”
四人围着小咖啡桌,开始起了嘀咕,而说话的,多是雷耀阳。
郭永康、郭俊、陈少伟三人,皆留神听着。
最终,也不知四人谈了些什么,离开咖啡厅时,无不笑容满面。
郭氏府邸,位于港综市浅水湾区。
这是一座占地数十亩,兼中西风格,连绵十栋的别墅群。
宽敞明亮的大厅中,一位白发老者站在落地窗前,欣赏着窗外风景。
此时,正直七点,老者已然是晚饭后的休闲。
望着天空中那一抹斜阳,老者满是皱纹的脸上流露出一抹道不清的情绪,感慨道: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
看了有一会儿,老者回首环顾大厅,空无一人。
心里,感觉非常难受!
这位老者,便是郭氏的创始人,港综市赫赫有名的商界前辈“郭毅”。
郭毅的命,其实非常的苦,从小父母双亡,有记忆以来,便在街上流浪。
直到十岁那年,被一位好心的钟表店老板收留,开始在店里面打杂。
当时还是一九三零年,手表那东西,可太高端了,属于富人家的东西,穷人们根本用不上。
郭毅很机灵,借着在店里帮忙的功夫,认识不少港综市富贵人士,为他以后创业打下基础。
后来,钟表店老板因为种种原因,准备离开港综市,移民去国外。
钟表店,他当然也不打算要了。
那位老板,也确实是个好老板,绝对属于旧社会的义商。
他自己不要钟表店,却不往外卖,先行召集了所有伙计,问他们是否愿意“接手”做下去。
至于店面钱财,待他们生意做起来,再还也不迟。
“老板有义,顾工讲情”,郭毅抓住那次机会,联合好几位雇员,共同向老板求请接手。
接下来,郭毅也就从那家小店做起,慢慢成为港综市钟表大亨。
至于他从前的老板,郭毅发达之后,曾经多次去国外看望。
六零年代那位老板去世,已经是港综市富豪的郭毅,甚至亲自动身,前往抬灵,并且给予那位老板子孙许多钱财。
也是因为这辈子的“传奇经历”,郭毅这辈子最看重“情谊”二字。
他喜欢热闹,渴望亲情,也尽全力维系好与搭档、下属、朋友之间的感情。
所以郭家,也是港综市很少见的大家长之家。
郭毅今年已经八十岁了,都还不愿意分家:
不是因为他舍不得放下手中权力,只是因为他喜欢那种“合家团员,热热闹闹”的气氛,即便心里清楚,那样的气氛其实并不正常。
就好像现在,吃完饭不过半小时,郭家众人便作“鸟兽散”,都走得没了踪影,各忙各事,或是回去了自己别墅。
就连自己的三个妻子,也去了“儿女”那边。
“哎!”
轻轻叹了一口气,郭毅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夕阳照身,好像也昭示了一代商业奇人的最后时光。
“爷爷!”
“爸!”
正当郭毅陷入自己思绪,闭目准备小歇时,两道招呼声从后面传来。
郭毅回首一看,来者有二,正是今晚吃饭时,没看见人的大儿子郭永康和五孙子郭俊。
“阿俊,你最近都跑哪儿玩去了?这一个礼拜吃饭都没看到你。”
郭毅挺喜欢郭俊这个五孙子,见到他出现,马上招呼道。
至于大儿子郭永康,郭毅没有招呼,倒不是因为无情,而是信任。
他这个大儿子,和自己一样,都是稳重的人。
无论事业和家庭,皆处理得不错,从不会让自己担心。
“爷爷,我最近和朋友忙生意,这才没回来。这不,今天一有时间,我马上就回来看你老家人了。”
郭俊说话很甜,几步走到郭毅身边,做乖孙子状。
“忙生意?”
郭毅看着郭俊,慈祥笑道:
“阿俊,我们家就有很多生意嘛,如果你想做什么,直接告诉爷爷。自己要出去打江山,很辛苦的。”
这一句话,郭毅的心态其实就可以看出了。
他根本已经不在乎所谓的事业,只希望“子孙安康”就好。可惜,郭俊还年轻,并不能体悟老人家的苦心,直接道:
“爷爷,其实今天我还带了朋友回来,他想要见您。”
“你的朋友?”
郭毅听得大笑,打趣道:
“你的朋友想见我这个老头子。哈哈哈,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求爷爷?”
“不是,是这样的。”
郭俊摇头,就想要解释。
而此时,郭永康生怕自己儿子说话没轻没重,打断道:
“爸,阿俊的朋友我见过了。他上门不是求帮忙,恰恰相反,我们郭家可能还有事要麻烦他。”
“哦?”
郭毅脸色一正,他对自己这个大儿子太了解,心知他从不胡说八道。
在自己的面前,他更加不会没由头,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出了什么事?”
郭毅看向自己大儿子,直接问道。
“那人是个警察,他来我们郭家,是因为一宗案子。”
郭永康不敢隐瞒,老实话道。
“警察,案子?”
郭毅听得,脸色更沉,问话道:
“我们郭家有人犯法了?”
“不是,要严格说起来,我们还是受害者。”
郭永康摇头,话道:
“案子也不是现在的案子,发生在三年前。至于具体的细节,爸,我也不好说,不如让那位阿sir告诉您知吧,不过爸,您听完以后,不要太激动。”
“恩?”
郭毅听得,心知事情不简单,什么受害者,什么三年前,他完全听不懂。
可是最后儿子又让他不要激动,这其中猫腻可就大了。
强烈好奇之下,老爷子拍板道:
“好,那我就见见阿俊这个朋友,带他进来吧。”
“阿俊,去请雷sir进来。”
郭永康这才敢命令儿子带人。
也能看出老爷子郭毅,在郭家的威信试想雷耀阳要见郭永康,只是让郭俊叫他过来就行了。
而现在呢,即便到了郭家,也只能在外面候着。
父子俩人怕老爷子生气,只能先行入内,等到老爷子答应下来,方才敢请人进门。
郭俊答应一声,马上走出了大厅。
很快,一身得体黑色西装,身材伟岸,气质卓绝的雷耀阳在郭俊的带领下,步入郭家大厅。
“好高的人啊。”
老爷子见到雷耀阳,远远还没看清相貌,已经感觉到对方的不凡,在郭永康的搀扶下起身,也算给足面子。
郭家主别墅大厅。
雷耀阳与郭毅第一次见面,漫步近前的同时,皆在互相打量。
郭毅对于雷耀阳高大的身板,颇有几分吃惊,观其挥臂有力,脚步沉稳,第一印象也不雷耀阳看郭毅,其神情古井无波,面色从容淡然,也心中暗赞:
“不愧是郭氏当家人,沉稳气度,给人予泰山之重。”
双方靠近,或者说是雷耀阳走到了近前。
郭俊赶紧做起了介绍,热情道:
“爷爷,这位就是我朋友,世界赌神,港综市最年轻的高级警司,警署署长,雷耀阳!”
“雷耀哥,这就是我爷爷了。”
“老爷子,你好。”
雷耀阳点头,先行行礼,抱拳拱手,尽显豪迈。
“恩?”
郭毅见得,双眼大亮,对于郭俊介绍的身份,他是一点没在意,反而看到雷耀阳的作势,兴趣大增。
郭毅语气淡然,话语道:
“现在上门拜访,无不双手握上,以表示对主人家的尊重。很少有年轻人,这样表示了。”
“年轻人,你懂得抱拳的意思吗?”
“左掌为文,右拳为武,抱住拳头,一来,是对于前辈的问候、请益。二来,拳头抱住,表明上门只是为友,非是为仇。”
“当然,这是我们近代对于抱拳的理解。要论及历史,可追溯到明末清初,立掌如月,握拳如曰,曰月并出,意思为大明,反手推出,意思为反清。”
“老爷子,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啊?”
雷耀阳一脸微笑,侃侃而谈。听得雷耀阳这一番话,郭永康和郭俊父子俩都傻了:
区区一个抱拳,还能说出这么多由头嘛?
而看老爷子的样子,好像兴致还极高啊。
要知道,老爷子这个人非常沉稳,与外人接触,如若外人不先说话,老爷子可以陪你坐一下午,熬到你不得不先开口。
今天老爷子看到礼节,马上就说话了,这是及其少见的。
在郭俊的印象里面,甚至都没见过。
“哈哈哈,对,年轻人,你说得很对。”
郭毅此时看起来兴致确实很高,甚至大笑起来,赞赏看着雷耀阳,又话道:
“不过年轻人,你就不怕我不懂这些意思,反倒会觉得你抱拳太失礼,对你第一印象就不好嘛?”
“当然不怕。”
雷耀阳摇头,微笑道:
“一来,我上门是带着善意而来,并不是找麻烦。对于郭家,对于老爷子,我也无所求。”
“这二来,进庙先拜神,进屋先叫人,我既然上门拜访,当然做过一些功课。老爷子生于老年间,而当年的港综市,抱拳才是我们华人的礼。”
“别人可能不懂,但我相信老爷子,一定懂,并且会觉得很亲切吧。”
“哈哈哈,好,说得好。”
郭毅又一大笑,看起来十分开心,话道:
“抱拳才是我们华人的礼啊,这个年代,懂得这个的人,真是越来越少了。”
“握手,那是鬼佬的玩意儿,不是我们的东西。”
说着,郭毅同样抱拳拱手,整个人好像年轻了十岁,振奋道:
“年轻人,指教了,你确实让我感觉到亲切,也让我想到很多往事。”
“来,年轻人,请坐,我们慢慢聊。”
“去把我的好茶拿出来泡上。”
“是!”
郭永康父子看得佩服不已,这雷耀阳可太厉害了,几句话就把老爷子哄得这么开心,还要泡茶招呼他,这种待遇,完全是老爷子好友才有的啊。
郭永康亲自去到一边泡茶,雷耀阳和郭毅落座,而郭俊候在一旁,像极了旧社会地主家接待客人的情形。
“年轻人,这些老礼都是谁教你的?”
坐下之后,郭毅饶有兴致,聊起家常。
雷耀阳倒也无所谓,老实话道:
“是我师傅教我这些的,他老人家曾经说过,最好的东西,永远是我们华人自己的东西,我们华人每一个传统,每一个礼节,或许看起来平平无奇,却蕴含了无数先辈的智慧,用意深藏,不是一些流于表面的东西,可以将它们替代的。”
“当然,货卖识货人,东西再好,很多时候也是白费。”
“就像老爷子所说的,要是没人懂得欣赏,反倒以为你这些是烂货,是陈货,反倒“搬石头砸自己脚”了。”
郭毅听得,叹了口气,深有感触道:
“哎,是啊,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懂这些道理了。很多时候,连好东西还是坏东西都不会分。”
听得郭毅的说法,雷耀阳突然一笑,话语道:
“老爷子也不用太悲观,所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伯乐,不就是懂得多嘛!”
“世人皆醉我独醒,有时候感觉也不错啊!”
“而且伯乐并不孤单,这个世上,总有人是念旧的,会记下那些好东西。”
呃…
郭毅先是一愣,随即反应,非常畅快大笑起来:
“哈哈哈,年轻人,你真是太有意思了。”
郭俊在旁边看着雷耀阳与自己爷爷交流,一脸的服气:
他就从没见过一个人,能用几句话就把自己爷爷哄得这么开心的。
而且角度刁钻古怪,简直让人看不明白。
而郭毅为什么这么开心呢,很简单,老家人太寂寞了,而且没人能懂他。
他为什么强行十几个子女不分家,大伙每天一起吃饭,没人懂,没人理解。
他遵从旧时代做生意的品质,有人暗骂他笨,他也是知道的。
他太多的不理解,太多的格格不入,其实让这个商界纵横的老人很是压抑。
可今天,面前这个年轻人告诉自己了:
其实很多事不需要强求,你就当自己是伯乐,世人皆醉,你最犀利,那不就行了嘛。
这样的话,胜过无数的安慰,一下让老人不仅感觉自己也有人理解,而且觉得眼前人就是自己同类。
他也讲老礼,他也很传统,即便他岁数不大。
心情舒畅,郭毅声若洪钟,大声催促起来:
“永康,让你拿个茶叶,怎么拿这么久,快点,把我那一套紫砂茶具也拿出来,我今天要亲自露一手,招呼小友。”
开心之下,郭毅连称呼都变了,从年轻人变成了小友。
一脸兴致勃勃,郭毅慈祥道:
“小友,你会品茶吗?”
“好坏倒是能喝出来,实不相瞒,平时我也有喝茶的爱好,最喜雨前龙井。”
雷耀阳点头,微笑道。
“雨前龙井,好茶,我这里也有,小友,你稍等啊。”
郭毅更开心了,亲自站了起来,直奔卧室,看架势,是准备拿点“珍藏”出来招待客人。
嘶…!
将自己爷爷的做派从头看到尾,郭俊直吸凉气,见没有了外人,佩服看向雷耀阳,小声道:
“大哥大,我爷爷很少亲手泡茶招呼客人的,他泡的茶,我都只喝过两次,想不到今天他会这样开心招呼你。”
雷耀阳摇了摇头,话语道:
“老爷子是你爷爷,你如果真心坐下陪他喝茶,他每天都泡,也乐此不疲。只喝过两次,恐怕是你只愿意喝那两次吧。”
“这…”
郭俊听得,灿灿一笑,有些尴尬。
的确,郭俊根本就不喜欢喝茶,和一般年轻人一样,红酒大虾才是他的爱好。
你要让他坐下来,还是陪着一个老人喝茶,简直难受。
泡茶都要很久,最为关键是,一边喝茶,老人一边教育,郭俊就那两次喝下来,都觉得很头痛啊。
看着郭俊的样子,雷耀阳心下摇头,话语道:
“阿俊,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几句话功夫,就把老爷子说得喜笑颜开吗?”
“因为大哥大懂得多。”
郭俊这次倒是聪明了,给出正确答案。
雷耀阳点头,又话道:
“是啊,我懂得多,那你又知不知道,这些东西我从哪儿学来的?”
郭俊摇头,表示不清楚。雷耀阳也不含糊,继续道:
“我先前和老爷子聊的那些,有些是我师傅教我的,有些是我从一些老前辈那里学来的。”
“当年我在赤柱监狱工作,监狱里面很多老前辈,他们就喜欢喝茶,也喜欢聊天。”
“老实说,一开始我和你一样,觉得茶有什么好喝的,坐下来一聊就是一下午,浪费光阴,还不如去做点另外的事。”
“可后来经历多了,我慢慢静下心来,开始学着品茶,学着听那些老前辈闲聊。”
“人老,不是废了就是宝,这话真是一点不错。我从那些老前辈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包括传统、礼节、规矩等等,可以说是这辈子都受用无尽。”
“阿俊,你觉得你爷爷,是废了,还是块宝呢?”
“当然是宝啦。”
郭俊几乎没有犹豫,马上就答出这话来。
他虽然是纨绔,也明白今天的纨绔生活,就是爷爷为自己创造的。
老爷子是郭家的顶梁柱,即便现在都八十多了,依旧还是。
这样一个人物,别说现在身体还健康,即便瘫到床上去了,同样属于“宝”啊。
“既然是宝,你近水楼台,为什么不坐下来好好听听他的话,和他聊聊。”
雷耀阳抛出问题,意味深长道:
“老实说,我几句话就能把老爷子说得这么高兴,都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老人家太寂寞了,这你都看不出来?”
别人和郭俊说这些,郭俊未必会听,甚至都不会和你谈到这里来。
可雷耀阳说的,郭俊耐心听了,也顺着他的话想起来:
是啊!自己爷爷为什么几句话就被逗得这么高兴,还不因为共同语言嘛。
反过来推敲,平时和他有共同语言的人太少,或者说根本没有。老人家八十几岁了,儿孙环绕,表面看似幸福,可无言的苦闷,有时候更加致命。
毕竟,无儿无女,没人倾诉,那还能说过去。
偏偏是这么多儿女子孙,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那是何等的心酸啊。
郭俊有所领悟,脸色也变得正经起来,请教道:
“大哥大,那我该怎么做?”
雷耀阳涃然笑道:
“先学会喝茶吧,正好你爷爷又是专家,老师都不用去外找了。”
郭俊完全明白了,正色点头,话语道:
“好,从明天,不是,从现在开始,我只要有时间,就来和爷爷学喝茶。”
咚!
两人正聊着,一声物品落地的声音传来。
“恩?”
回头一瞧,老爷子郭毅就站在卧室门口,声音是他手上“茶叶桶落地”的声音。
此时,老爷子眼圈有些发红,一边弯腰捡茶叶桶,一边掩饰话道:
“哎,人老了,手脚真是不利索,拿个茶叶,这也没拿稳。”
雷耀阳却是知道,郭毅把自己和郭俊的对话,听了一半。
雷耀阳耳力何其恐怖,即便没有回头,也很清楚不远处卧室的动静。
适才雷耀阳和郭俊的一番话,一半真心,一半也是助郭俊一臂。
他笃定郭俊会听自己的话,给出让老爷子欢喜的答案,这才加以引导。
结果不言而喻,老爷子听到一些,听到雷耀阳对郭俊的提点,也听到自己孙子以后都愿意来和自己品茶。
这对一个子孙环绕,却无一人在侧,又渴望亲情的老人,不下于中了“五百万彩票那样的激动。
看着郭毅弯腰捡茶叶桶,雷耀阳再次小声提点道:
“你还站这儿看什么,还不过去帮忙。”
“哦,对!”
郭俊听得,反应也不慢,一边小跑,一边招呼道:
“爷爷,让我来行了。”
“好啊。”
老爷子倒是不客气,马上直起了身子,欣慰看着孙子捡茶叶。
“爸,怎么了?”
与此同时,手里拖着紫砂茶具的郭永康总算回来了,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提着水桶的佣人。
他也听到了动静,生怕老父摔跤之内的,着急道。
“什么怎么了,让你拿个茶具,我又没藏起来,这都多久了,还不如我这个老家伙。”
郭毅随口训斥一句,这也是习惯成自然了这个大儿子,郭毅和他相处时间最长,从小就带他出来做生意,这种训斥,倒也是一种亲情的表现。
郭永康也习惯,见老爸没什么事,马上吩咐佣人摆桌,放上茶具,烧起热水。
佣人服务周到,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也学过茶艺,烧起热水后,开始拿出茶具,准备操作了。
“都别动,让我亲自来,今天贵客上门,我要亲自露一手。”
郭毅赶忙阻止,一边吩咐佣人退下,一边又热情招呼道:
“小友,来,过来坐,试试我泡的雨前龙井,看看怎么样。”
此时,对于雷耀阳这个初识还不到五分钟的人,郭毅好感是爆棚了。
这个年轻人不仅懂得老礼,而且还能教导自己的孙子。
就这种朋友,郭毅巴不得孙子多交几个才好。
郭家老爷子为主人,亲手泡茶,雷耀阳为客,品茶同时,全力说出不少自己对茶道的研究观点。
两人越聊越投机,正事没开始说,家常都快聊了两小时。
眼见天色,从夕阳西下,已经全黑,大厅内所有的灯也都亮起来了。
郭永康心里直骂娘了:
“我靠,这有完没完啊!”
这雷耀阳是自己儿子的朋友,老爷子也确实第一次见面。
如果不是自己知道这一点,恐怕还会以为这人是老爷子的“忘年交好友”呢。
这人“待人接物”,绝对是一绝啊,这才多长时间,两人聊得让自己都没法插话了。
“哎,等吧!”
好不容易又等了半小时左右,一壶茶都已经喝完。
老爷子兴致高涨,又把他平时舍不得的宝贝茶叶往紫砂壶中放时,郭永康总算抓住机会,忙话道:
“!”
“什么事啊?”
郭毅看了眼儿子,手上动作可不慢,话语道:
“我还要请小友品一品我这极品铁观音,你不想喝是吧?那你先回去睡!”
“不是!”
郭永康一脸便秘,直接道:
“爸,雷sir先生今天过来,是有正经事谈的。”
呃…
郭毅动作一顿,这也才想起来:
对啊,小友是自己孙子的朋友,上门来是有事的,好像还是关于什么案件的事。
自己是太寂寞了?
抓到一个谈得来的友人,什么都忘了?
心中自嘲,郭毅将茶叶放好,又把水倒上,这才道:
“好,那我们先谈正经事,谈完茶应该就正好能喝了。”
说着,郭毅看向雷耀阳,慈祥道:
“小友,你有什么事直说,我听着。”
经过初步的接触,雷耀阳此时对这个老人也有几分好感,觉得这人是真应了那句话,越老越小,很是有趣。
他一点不像所谓的“商界传奇”,和邻家老人根本没区别。
适才喝茶,因为一些见解不同,差点拍桌站起来。
可是你一旦说得有道理,他又“若有所思”,马上肯定。
“城府、沉稳、险诈”
商界传奇该有的素质,雷耀阳在他身上一点没看到。
现在说正经事了,不知道会不会有点变化。
雷耀阳心中暗想,表面神色也开始转正道:
“老爷子,阿俊一开始介绍的时候也说了,我呢,其实是一个港综市警察。”
“几天前,我们警署接到报警,是一宗绑架案,涉及到的绑架金额,足足有几十个亿,案情重大。”
“这样重大的案情,我们警方马上就采取了行动,经过严密的部署,果断的出击,就在前两天,成功救出了人质,抓获了绑匪。”
“恩!”
郭毅留心听着,也放下了摆弄功夫茶具。
可他暂时没听出,雷耀阳所说这些和他们郭家有什么关系。
雷耀阳话语继续:
“这么大的案子,我们警方即便已经破获,人也抓到了,可还是要调查清楚。特别是绑匪的底细,还有没有同党,这些都要明明白白。”
“经过查证,那位绑匪的首脑人物,叫作“张子豪”。他这个人很奇怪,甚至不像我们想象中的绑匪那样,已经穷途末路了,豁命赌上一把。”
“张子豪呢,他身家过亿,曰子可以说并不差,比一般港综市市民,更是好了太多。”
“而他有个缺点,就是好赌,本来几亿的身家,输得只剩下一亿。”
“为了继续赌,又或者心有不甘,所以才想到了绑架。”
听到这里,郭毅来了精神,借机教训道:
“阿俊,听到小友的话了嘛,玩归玩,千万别染上了赌,不然再多钱也不够你输的。”
“爷爷,我很少玩牌的,就算玩,也是和几个朋友,很小的。”
郭俊赶紧点头,回话道。
可他这个回话,郭永康并不满意,也借机教训道:
“爷爷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以后小玩也别玩了。”
或许是因为先前郭俊的表现,说过以后会陪爷爷品茶。
这会儿,郭毅对自己这个孙子可是很宠爱的,听得郭永康的话,马上又训了过去:
“永康,你胡说八道什么,我限制过你连应酬都不能的吗?我和我孙子说话,你插什么嘴。”
呃!
郭永康尴尬静声,也不说话了。
雷耀阳看着这爷孙三人,觉得很有意思:
爷爷训老子、老子训孙子,孙子被训,爷爷又不高兴了,又要训老子。
当然,雷耀阳也没耽搁,待三人说完,又继续道:
“当时,我们警方对于张以豪既然有过亿的身家,感到非常奇怪。”
“因为他的所有底细,我们都已经查得很清楚了,祖上数五代,都没有一个有钱人。而张子豪,年轻时,也不过是一个街头混混,从没有过做生意、中奖等信息。”
“所以,我们警方断定,他的财产来路不明,或许里面还牵扯到其他什么案件。”
“经过一天一夜的较量,最终张子豪交代了他财产的来源。”
老爷子郭毅此时已经完全跟着雷耀阳的节奏,把听案件当成听戏,觉得极有意思。
对张子豪的财产来源,他也好奇起来。
可没曾想,雷耀阳接下来一句话,差点让老爷子跳起来。
只听雷耀阳话道:
“据张子豪交代,三年前,他曾经还绑架过一次,那一次成功绑票,并且收到了赎金。”
“他也是从那一次开始,由街头混混,转变为身家过亿的人。”
“我们警方也调查过了,他所说的,确实能够对得上。他所有资产,也确实是在三年前才开始置办的。”
“至于张子豪成功绑架的人,据我们再三确认和调查,正是郭家的人。”
“什么?”
老爷子郭毅坐不住了,主动问道:
“是谁?”
“郭家三公子,郭永安。”
雷耀阳道出名号,一边说着,一边拉开公文包,拿出多份文件,递给老爷子。
老爷子郭毅立即接了过来,上面是用普通A4纸,写的密密麻麻,都是一个叫张富子豪的口供。
正好,供词就是关于他财产来源的。
这个叫张子豪的承认,他绑架过郭永安,当时是和郭永安老婆电话联系,谈判赎金的问题。
最后交付赎金的,是一位额头有颗痣的中年人。
地点,时间,人物,一切都清清楚楚。
第十六章:全部捐了
老爷子翻看着口供,雷耀阳不失时机,在一边解释道:
“这份供词,是由警方无数次审讯之后,最终的结果。”
“原本已经内部存档,我觉得这件事关系重大,我和阿俊又是很好的朋友,
所以抄写了一份带出来。”
这番话,雷耀阳完全是在为自己“粉饰金身”了。
雷耀阳要让郭家的人知道,自己为了你们,为了和郭毅的交情,绝对是违规了。
如此一来,更能收获郭家的好感。
果然,老爷子听得雷耀阳话语,
看着手抄口供。
一点也没有怀疑,
看向雷耀阳,充满了感激。
可说话,却不是致谢,而是疑惑道:
“老三被人绑架,为什么这件事我从来不知。老大,你知道吗?”
“是不是你们瞒着我?”
说这话时,老爷子一脸严肃,浑浊的眼中精光乍现,直视郭永康。
如果郭永康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老爷子绝对会发火。
毕竟,郭家是大家长制度,老爷子从公司到家庭的事情,都要知道得一清二楚,这样,
才能让他安心。
可现在发现有人瞒着他,
连这么大的事都私下去解决了,后果可想而知。
郭永康被老爷子直视,心中一突,
赶忙摇头道:
“爸,这些事我也不知道啊。要是知道,我一定会提议报警的,怎么会私下去和绑匪交易。而且,我更加不可能瞒着您老。”
此时,雷耀阳又从公文包里面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郭毅道:
“老爷子,郭先生确实对这件事不清楚,您再看看这个吧。”
郭毅接过文件,马上浏览起来。
同样,雷耀阳一边让郭老爷子看文件,一边解释道:
“我们警方从绑匪那里得到口供之后,出于种种考虑,也不敢冒然上门,找老爷子求证。”
“所以,我们马上拜托了商业罪案调查科,对郭氏近几年的资金流动,包括私人账户流水,
都进行了暗查。”
“最终,
我们发现三年前,郭氏集团确实有几笔超过五亿的巨款,流向不明。”
“这几笔巨款,也正是出自郭三公子掌控的“成衣制作公司”。
公司里面倒是能够查到账目,全是一些客户订购之后,又临时起了变化,而不要的成衣。
表面看起来,这样的账目一点问题没有。
可是我们警方再深挖下去,发现郭氏成衣集团仓库内,根本没有这批价值超过五亿的陈货郭老爷子听着雷耀阳的话语,拿着一份一份的文件,双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他能够白手起家,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敢说对所有商界猫腻都了解,可是自己麾下公司的业务,绝对是门清。
雷耀阳的话稍微点了点,他便一清二楚了:
有五亿的单子,却是根本找不到那批货,这不明摆着,要不单子是假的,要不货被人私下卖了嘛。
无论哪个结果,有人吞了他公司的钱,那指定是真的。
至于雷耀阳所说的那些理由,郭老爷子也完全能接受,亦觉得可信!
郭家,那可是港综市大家,没敢百分百肯定之前,就算警方有所怀疑,也确实不会冒然上门问话。
人家找商业罪案调查科查清楚,那是谨慎行事,亦完全能够理解。
老三被绑架,这本来是一件“惨事”,完全属于天降祸端,就算直接告诉老爷子,老爷子不仅不会说什么,反而会全力救助。
可你这私下解决,还坑公司的钱,老爷子就完全不能接受了。
所有文件,老爷子大体也看过了,几批所谓陈货的价值加起来,还不止五亿,有七亿之多。
绑匪承认拿了五亿,那还有两亿去哪儿呢?
显然,老三一房不仅拿公司钱去付赎金,他们自己手脚都不干净。
呼呼呼!
越想越气,老爷子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话。
“爸!”
“爷爷。”
郭永康父子俩一左一右,赶紧护住,生怕老爷子有个好歹。
雷耀阳见得,也赶紧话道:
“老爷子,您老先别激动,顺顺气,现在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恩?”
在儿子和孙子的安抚下,加上雷耀阳的话语,郭毅艰难放下文件,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话道:
“让小友见笑了,这真是家门不幸啊,出了这么个逆子。”
“老爷子别这么说,也先别这么想。我们警方查得很清楚了,当时郭三公子被绑架,负责谈判的,是郭三夫人。”
“就算我们警方查到的所有东西属实,也与郭三公子没有太大关系,或许是郭三夫人自作主张也说不定。”
“呵!”
老爷子艰难一笑,知道这话是雷耀阳安慰自己,压根没法信。
是,绑匪是说和郭三夫人谈,当时郭三公子也被绑架了,看起来好像和他没多大干系,就算坑集团钱,也是郭三夫人的手笔。
可是后来呢?
你郭三公子都被赎回来了,不可能不问问那笔赎金是怎么来的吧。
这都三年了,郭三公子从没来老爷子这里坦白过,要说和他没关系,谁信?
知情不报,就是大罪啊!
哎中叹气,郭毅话语道:
“小友,如果事情都是真的,你觉得还有转圜余地?”
“当然,这也是我上门的目的。”
雷耀阳点头,正色道。
“好,小友请继续。”
郭毅听得,情绪好了一点,打起精神,看着雷耀阳。
雷耀阳也不卖关子,一脸正经,话语道:
“其实查到这些情况之后,我们有些高层人员,便想要大张旗鼓找上郭氏,宣扬这起特大绑架案的告破,为市民挽回了多么大的损失。”
这话,雷耀阳已然是开始吓唬老爷子了。
可老爷子听来,没有半点怀疑。
警察嘛,破了案子,特别是这种大案子,当然希望传得全世界都知道。
毕竟高层政绩,不就是这样来的嘛。
可要真按照雷耀阳所说,警方那样的搞法,对他们自身是很有利,可对郭氏打击绝对巨大啊。
港综市人八卦非常厉害,郭家三公子曾经被人绑架,传来传去,最后还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
而且郭家二代之间并不和睦,老爷子其实也知道,只是装作不知,也不愿意提。
他们到时暗自向外界透露一点,三房所作所为,整个集团都会受到影响的。
别人处理家事,都还要把你留下来看,这绝对是最好朋友的表现。
老爷子郭毅也是借此告诉雷耀阳,他对郭家有恩,郭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你现在嘛,已经是郭家最好朋友了,无论郭家什么样的家事,你都能留下来看。
当然,老爷子希望雷耀阳给点意见,也是真的。
因为先前雷耀阳那些提议,让老爷子看出,这是一个“能力卓绝”的人。
从果断拦下警方高层的行动,再到报信,最后还为郭家提供了办法,皆表现不凡。
“最要紧,还能和自己聊得这么投机!”
“哎,这样一个人,为什么就不是郭家子弟呢。”
老爷子心中感慨,留下了雷耀阳,冲泡着茶水,继续品味着。
过了大概有十分钟左右功夫,郭永康回来了,在他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的那位,大约五十岁左右年龄,大背头,面容与郭老爷子有五分相似,西装革履,皮鞋亮堂,打理得一丝不苟,很容易看出,这是一个对生活品质非常讲究的人。
女的那位,三四十岁左右,内里连衣裙,外面穿着名牌休闲服,耳朵上闪闪发亮的钻石耳环,十分耀眼。
她的手上,珠宝手环套了好几个,却不显土豪,反而看起来很是潮流。
似乎她打扮时,还咨询过设计师一样,很有格调。
见得两人,老爷子放下茶杯,笑容收敛,淡淡道:
“老三,是不是现在我叫你,还叫不动了啊?两栋别墅不过十米的距离,你走了二十分钟才走过来,是腿不好呢,还是心里不愿意来啊?”
“恩?”
不错,来者正是郭家三少,郭永安和他的妻子马艳红两夫妻一直以来,在郭家都算十分受宠,很少被老爷子训斥。
今晚老大上门招呼,说是老爷子有请,两人便感觉奇怪,刚一进门,又是这种“阴阳怪气”的话语,更让两人摸不着头脑。
“爸,不怪安哥,是我,我已经换好睡衣了,大哥说爸想见我们,我马上又换了一身衣服,这才来晚了。”
马艳红反应很快,巧笑嫣然,第一时间迎了上来,温语而言,给出解释。
郭永安紧随其后,也赶紧道:
“爸,是啊,我们都已经准备休息了,没想到爸您还要见我们??”
如果是平时,老爷子或许马上就能接受解释,并且揭过“晚到”的问题。
可今天,老爷子不一样了,他以前还没觉得,今晚看到凡事老三媳妇反应比老三还快,先行开口,他心里就来气。
“就是这个女人,胆大包天,连公司的钱都敢动。”
“老三也是废物一个,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好,这样一个货色,能有什么大用?”
一脸阴沉,老爷子打断郭永安的解释,淡淡道:
“这么说,还怪我咯?我这么晚找你们夫妻,打扰到你们休息了。”
“爸,哪儿能啊,您想见我们,无论多晚都可以。”
又是马艳红开口,瞬间笑言话道。
“是啊,爸。”
郭永安跟着一句,发现雷耀阳与郭俊,提醒道:
“爸,你这还有客人啊”在郭永安想来,老爷子最看重家族颜面,有客人在,多大的事,老爷子都会暂时揭过去。而且晚到一点而已,这算什么事。”
待到走近一些,郭永安看清雷耀阳面容年龄,口气一变,马上话道:
“阿俊,这位应该是你的朋友吧?”
“别怪三伯说你,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这么晚了,还来打扰爷爷。”
郭永安的话,无疑是拐着弯教训郭俊,把那些“狐朋狗友”带到老爷子面前来。
郭俊听得,脸色涨红,就想要出言反驳。
还没等他说完,老爷子郭俊开口了:
“你闭嘴,这位是我的小友,我们郭家的贵客。别说现在不过晚上九点,就算半夜两点,小友来见我,我都会很开心。”
“我这个老家伙虽然老了,也不像你们夫妻,晚上九点就要休息了。”
“怎么,你们两个平时很忙吗?很累吗?这么早就要休息。都在忙着什么,不如说来让我这个老家伙听听。”
呃!
这才一句话,便被老爷子劈头盖脸一顿教训。
郭永安夫妻条件反射认为:雷耀阳多半是什么大家族子弟,老爷子老友的孙子之内的。
他们两也不再说这个话0题,还是马艳红机灵,马上补救道:
“爸,安哥这不是不知道吗,您老就别生气了,动气伤身。”
说着,马艳红上前几步,看样子还想替老爷子顺顺气。
“你站住,老三,还有你,站过来。”
老爷子马上制止,右手伸出,也不再那副淡淡的口气,转为质喝。
马艳红与郭永安都吓了一跳,却还是懵逼呵呵,赶紧站到老爷子身前两米处。
老爷子也不含糊,立即进入正题,喝话道:
“老三,我听说我们成衣公司,近几年有不少客户毁约,是吗?”
“我靠,搞了半天,原来是公司生意不好,想要追责啊。吗的,一定是老大在背后打自己小报告孙。”
郭永安听得,心里反倒放松一些,他并未想到其他事,只认为老爷子是正常询问公司状况,觉得业绩不好,训几句罢了。
这种事在郭家,是很常见的,并没什么出奇。
带着这个心思,郭永安点头,解释道:
“爸,我们成衣公司在质量方面,绝对是没问题的,价钱,也在港综市属便宜,客户们都很满意。”
“您说有客户毁约,这种事确实有,可那都是他们自己本身的问题。就说远英服装的刘先生吧,他上个月刚在我们公司订了一批货,当时还十分满意,可是这个月他自己生意出现了问题,没钱提货了。”
“最终经过谈判,他不要定金的同时,还要给我们公司两百万,订单取消。”
郭永安开始解释,在他的话里面,极大突出他自己为公司做出的贡献,亦解释清楚“毁约”的问题。
老爷子郭毅静静听着,并未打断郭永安,不过看他的眼神,越加不善,心里怒火中烧: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他吗还不老实,还想糊弄我,好,真是好得很。”
“爸,事情就是这样的,成衣公司的事,其实你老人家真的一点都不用担心,有我主持大局,完全没问题。”
郭永安长长一段介绍,几乎将他自己的功劳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最终给出总结。
马艳红紧随其后,也赶紧帮衬自己老公道:
“是啊,爸,安哥这几年很努力的,每天都忙到很晚才回来。”
说着,马艳红还撇了旁边郭永康一眼,得意洋洋。
无疑,她和郭永安一样,都认为是这个大哥在老爷子面前打小报告。
不过这种事,他们也不是没遇到过,夫妻俩每次都能把老爷子哄得欢欢喜喜,甚至比以往还要更加信任他们。
就凭这点小把戏,想要动摇三房在老爷子心目中的地位,简直“痴人说梦”。
郭永康当然看到马艳红的眼神,如果是平时,他或许还会气愤,区区一个弟媳妇,敢这样较劲。
可今天,郭永康一脸不屑,只是看着老爷子,静等着他发话,根本不予任何回应。
“恩?”
马艳红有些不解。
下一刻,老爷子语调怪异,说不清是喜还是怒,淡淡道:
“这么说起来,老三你不仅没过,反而是立了大功咯。”
“有你做成衣集团那边的董事,还是我们郭氏的荣幸?”
“爸,都是一家人,什么荣幸不荣幸的,为集团出力,都是应该的嘛。”
郭永安摆着手,说着场面话。
“呵,出力。”
老爷子冷冷一笑,话锋突转,音调依旧阴沉:
“你说得对,为了集团,你确实是出了很大力啊。”
“我问你,我们集团货仓里面,价值七亿四千三百七十二万的陈货,都哪儿去了?”
“啊?”
老爷子此言一出,郭永安夫妻脑袋犹如被铁锤敲击,心头大震。
特别是马艳红,脸色以肉眼可见,都有些发白了。
比起郭永安,马艳红其实更加清楚自家公司的财政情况,其中猫腻等等。
老爷子一口报出的数字,和她所掌握的数字,虽然不是一模一样,但差距已然不大了。
简单来说,老爷子可不是随随便便报出了一个数字,而是真正找人查过他们公司。
他们公司的仓库里面,确实没有所谓的“陈货”,不是他们夫妻俩“见钱眼开”,偷偷拿出去卖了,而是从一开始,单子就是假的,根本没有那些客户。
本来按照常理,每家成衣集团都有这样的情况,而陈货只要过上十来年,款式老旧了,没人要了,公司就会打包,按照成本价钱三折左右,随便处理出去。
正因为有这样的惯例,郭永安夫妻才敢做手脚。
毕竟,老爷子岁数这么大了,还能不能熬到十年后尚且不知,即便十年后他还在,那时候补上窟窿,也应该是“轻而易举”的。
可现在,老爷子竟然查到了?
不可能的,老爷子历来信任自己夫妻,一定是大哥那混蛋,查到一些东西,跑到老爷子这里“搬弄是非”。
“不行,不能承认,先糊弄过去再想办法。”
郭永安夫妻连连对视,两人相处多年,倒也算默契,不用说话,已经有了共识。
这次是郭永安站出说话,他绷着脸,马上道:
“既然是陈货,当然全都放在仓里面。爸,你可别相信外面那些闲言闲语,我们的货,一直都没问题,一件也不少。”
“是啊,爸,要是您不相信,明天欢迎去公司看看。”
马艳红脑子转得很快,此时亦想到主意,只要现在混过去,今晚连夜电联几家同样是做成衣的朋友,借一批货放入自家仓库,让老爷子检查就行了。
“呵!”
看着眼前“一唱一和”的夫妻,老爷子郭毅对他们彻底失望,质喝道:
“货既然都在仓里,那三年前,你们怎么有五亿和绑匪交易的“张富豪这个人,别告诉我,你们也不认识。”
“他现在已经落在警方手里面,随时可以过来和你们对峙。”
三年前、张子豪、绑匪、警方、对峙这些关键词从老爷子口中说出,夫妻两人傻眼了。
他们可都是聪明人,马上意识到,敢情不是老大跑到老爷子面前搬弄是非,而是其他状况。
三年前的那个绑匪被抓,事情曝光了。
马艳红着实反应惊人,领悟到这一点,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咚一声跪在了老爷子面前,眼泪说来就来:
“爸,这件事都怪我不好,和安哥没有关系。不错,三年前安哥被人绑架,我一个女人,没有办法,才会想到在公司里面做手脚。”
咚!
郭永安见得,也赶紧学着老婆的样子,跪向老爷子,哀声道:
“爸,阿红都是为了救我,才会做出让公司利益受损的事。”
“都怪那些绑匪,他们威胁我和阿红,说是只要敢报警,或者把事情说出去,一定会对我们郭家不利。”
“我为了大家的安全,这才不敢将实情讲出来。”
“那笔赎金,这两年我一直在凑,准备凑齐之后,一次还给公司。”
如果两人一开始就是这种说法,老爷子或是还会思量:
是不是真这样。
可是老爷子就问了这对夫妻几个问题,每个问题全部是糊弄,而且胆子大到,还喊着让自己去检查。
这种做法,已然让老爷子对两人完全没了信任。
“老三,这些年我对你,真是过于纵容了,让你现在这样的胆大包天,什么事都敢瞒着!”
“绑架这么大事,你们夫妻自己就商量着处理了,有本事,真是大本事啊。”
“你现在还有脸告诉我,是为了我们郭家的安全着想,你是真把我当老糊涂吗?”
“赎金五亿,现在货仓里面少的,可不止是五亿,有七个多亿。”
“这,还仅仅是警方那边送过来的资料,还有些警方没查到的,不知多少。”
“吞公司钱,不顾其他股东利益,编造谎言,欺骗我这个做老爸的。生意场上不讲信誉,家里不讲亲请,还有什么事,是你们夫妻两做不出来的?”
老爷子郭毅越说越火大,最后的声线,简直拔高到了极点,绝对可以算是声振屋瓦。
这让跪地的两夫妻,脸色也越加难看,身子摇摇欲坠,好像随时会瘫倒一般。
老爷子郭毅发火,看起来气势凌人,即便是郭永康与郭俊,都不敢出言相劝。
郭永安夫妻,更是一脸惨白,心知“完蛋”要知道,老爷子可一直没有完全放权,一直是郭氏诸多集团的首脑。
他一句话,即便是郭氏集团的总裁,分分钟也得“下岗”。
现在他评价郭永安夫妻不讲信誉,不讲亲情,根本是否定他们的一切。
郭家人都知道,老爷子最重视亲情和信誉。
一通火发完之后,看着都快瘫倒的三儿子夫妇,老爷子眼中闪过几分不忍,叹了口气,又坐了下去:
哎!
随即,老爷子看向一脸严肃的雷耀阳,话语道:
“小友,你也看到了,现在事情都清楚了,你觉得该怎么办才好?”
“恩?”
眼见老爷子居然问坐着的年轻人意见,郭永安夫妻两人即激动,又是不解。
激动的是,老爷子没有直接发话,解除他们的职务,那他们就还有机会。
不解的是,那年轻人到底什么身份,会让老爷子这样的表现。
雷耀阳倒也不客气,在郭永康父子期待的目光下,话语道:
“既然三公子三年前被绑架的事情已经确认,那现在就是抓紧时间,抢在警方高层决定公开案情之前,把这件事情谈妥。”
“如果老爷子没什么意见,我马上就可以打电话给处长,通知他来一趟。”
“到时候我先去门口迎接,和处长说明老爷子想要低调处理的意思。”
“之后,再由老爷子和三公子一起出面,就按照我们先前所说的方案,看能不能把这件案子压下去。”
“至于老爷子的家事,我这个外人就不方便多说什么了。”
老爷子听得,连连点头,最终展颜道:
“不错,夜长梦多,这件事越快解决越好。那就麻烦小友电话联系一下,请处长过来吃顿便饭。”
说着,老爷子立马安排道:
“老大,马上去准备一下,你那边不是有不少珍藏嘛,拿几瓶过来。”
“老三,你们两个也别跪了,先解决了这件事,我们再慢慢谈。”
就在老爷子吩咐的功夫,雷耀阳拿出手机,走到大厅外面,拨打起来。
四小时之后。
一辆宾利小轿车飞驰在清水湾公路上。
轿车由雷耀阳驾驶,后排座位上,处长与行动副处长两人,脸色通红,喜笑颜开。
“耀阳,你真是没让我失望啊,这么快就搞定了郭家。还让郭老爷子主动承诺,张富豪的家产一分钱都不要,全部捐给我们警务部!”
“这样的大功,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犒赏你。”
处长正在说话,他一身的酒气,还处于兴奋状态。
没办法啊,雷耀阳办事效率又快又好,一个烫手山芋,这才丢出去一天时间,人家晚上就有了结果。
回想先前去到郭家,郭老爷子亲自招待敬酒,酒桌上死说活说要捐款,还生怕自己不收,而要求只有一个,就是别公开案情。
老实说,做处长很多年了,每次遇到关系港综市富豪的案件,即便他是处长,也多是吃亏,轻则被人鄙视、不尊重,重则更是过份,那些富豪根本看不起警察,完全当佣人使唤。
哪里像这次的案子,先是李半城请吃饭,而后郭老爷子又请一出。
两大商界传奇,承诺捐款高达两亿。
这样的情形,简直是做处长以来,面对富豪最为畅快的一次。
“是啊,耀阳,这次你的功劳太大了,可惜我们答应了李先生和郭老先生,要低调处理,你的功绩只能入档,不能开会通告。要不然,我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让新闻部为你单独发稿宣传,我们港综市的警界之星。”
行动副处长紧随其后话语,心情比处长都还要好。
由于雷耀阳帮衬的原因,这次两笔捐款,李半城和郭老爷子,都说是要直接捐到行动处。
简单来说,全部交到行动副处长手上,让他看着来,为行动部添置装备,发奖金等等。
这对于穷惯了的行动副处长来说,简直是天上馅饼那么好的消息。
别看他是副处长,可他没管财务部啊。
每一次他有点什么用钱的地方,比如给手下来点奖金,又或者添置一些警用装备。
他是又得写报告,又得在高层大会上商议。
而管理处处长史是他死对头,财务部又属管理处管辖。
几乎没有一次,行动副处长要钱时,是轻松拿到手的。
很多时候,都要经过多次投票,浪费口水长达一两个月,才能要到一些经费。
现在好了,自己独立掌控两个多亿捐款,有点什么花钱的地方,大笔一挥,处长只要再批复一下就行了。
捐款这种东西,只要用在正地方,哪个警署收到的,一般都是哪个警署自己做主。
行动副处长这里,当然也同样。
说不出的好心情,再加上酒精的作用,行动副处长这会儿是恨不得直接将雷耀阳提拔为自己副手,每天为自己出主意的好。
只可惜港综市警务部的规矩,从警署署长到部门主管,而后再升,才有可能跑到警务总部任职。
因为那里的高层,其实半只脚已经踩入政界,不单纯是警察了。
他们都是把握大局,治安率、破案率等等,并不直接前线冲锋。雷耀阳如今还只能算前线人员,离行动副处长副手的位置,无疑还有很长路要走,不可能一次提到那里。
“两位大sir过誉了,我只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这次也是巧了,我正好认识郭家公子,事情才会这样的顺利,算不上什么功劳。”
雷耀阳透过后视镜看了瘫在后面的两位处长一眼,微微一笑,谦虚话道。
“耀阳,你也不要这么谦虚,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恩,你现在职衔已经是高级警司,又是警署署长,在你这个年龄,已经是升无可升了。”
“不过没关系,职位不能变动,警署的部门却是还能扩大。这样,我再安排三队PTU,两队冲锋队,挂靠到旺角警署,由你调遣。”
处长喝了不少,说话也越加大气,直接拍板道。
雷耀阳沉默片刻,话语道:
“大sir,我们旺角警署辖区不算大,现在的警力基本是足够了。如果大sir真要奖励的话,那??”
翌日一大早八点,旺角警署办公室。
雷耀阳懒洋洋坐在老板椅上,马军与李浩扬两人坐在对面,正汇报着工作进展。
“耀阳哥,我们已经去葵青那边查过了,确实有一伙人在偷卖军火。不过不是什么大集团,应该是一伙二手商人。”
“他们卖出的军火,大多是俄罗斯货,来货的渠道上线,暂时还不清楚。”
“卖货给张富豪的那个老高,是义群的人。他前不久还代表义群参加了花炮会,我查过了,属义群新秀。虽然花炮会上他没拿到什么好成绩,不过还算不错,不少人认识了他,最近很红,也很拽。”
耳听着两人的汇报,雷耀阳并不太在乎道:
“现在这件案子处长和行动副处长都盯着,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无论是谁,无论多拽都好,只要他犯了法,就给我抓回来。义群,自从跛豪进去之后,已经没落了,不用放在眼里。”
“如果办案过程中,义群高层出面和警方为难,你们就带话,让他们龙头给我电话。”
“几年前东兴骆驼寿宴上,我和他们龙头有过一面之缘,他应该不会那么大胆,包庇下面人做军火生意。应该是下面这些小的,不知天高地厚,什么都敢干。”
“明白!”
马军和李浩扬齐齐点头,表示清楚该怎么做。
雷耀阳对两人十分放心,揭过军火,又话道:
“张子豪的口供、资料,我都已经交上去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上头下午就会过来提人。”
“到时候你们也安排一下,让阿峰带一队PTU,配合押解。”
“虽然张子豪一直很配合,也应该没胆子跑,但事关重大,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这次是马军回答,点头道:
“头,这你放心,我会让立文再带一组人跟着,保证万无一失。”
正在三人研究案情的功夫,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
“Come!”
房门推开,像弥罗佛一样的梁鉴波走了进来,报告道:
“耀阳哥,总部来了几位同事,说是处长吩咐,给你送资料过来,要亲手交到你手里。”
“带他们进来!”
雷耀阳坐直了身子,吩咐道。
梁鉴波听命,立即出门,不到两分钟,便带着三位身着制服,清一色总督察衔、三十几岁左右的警员入内。
他们为首一人,手上提了一个黑色大箱子,其他两人倒是赤手空拳。
雷耀阳认识这三人,是警察总部的文职人员,属秘书的角色,工作是协助处长处理文件,跑跑腿什么的。
“雷sir,处长让我们给你送资料过来。”
三人当然也认识雷耀阳,微笑话语,说着就将箱子放上了办公桌。
“辛苦了,三位,喝点什么?”
雷耀阳也不起身,微笑点头道。
“不了,我们还有很多事忙。”
为首者代表发话,谢绝好意道。
“恩,我知道三位确实很忙,那下次有时间再说。”
雷耀阳顺口一句,又道:
“鉴波,替我送送三位。”
梁鉴波胖手一扬,颇为喜庆笑道:
“三位阿sir,请。”
三人“来得快去得快”,在梁鉴波的恭送下,离开了办公室。
见得三人背影,马军愤愤不平,不爽道:
“挑,什么玩意儿,见到长官也不敬礼,总部的人了不起啊。”
李浩扬心态倒是不错,玩世不恭道:
“总部的人没什么了不起,不过处长手下的人,那就了不起了。宰相门前七品官,你知足吧,我以前在飞虎队曾见他们也去过,他们见我们总队长,都是趾高气昂的,现在见耀阳哥还能给个笑脸,已经是很难得了。”
“哼!”
马军虽知李浩扬所说是事实,但心里是完全瞧不起文职人员,无论他们地位多高,在马军这里皆是垃圾。
郁闷之下,马军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
每逢这种时候,耀阳哥就应该教导自己几句了,今天怎么没说话呢?
抬头一瞧,雷耀阳正在鼓捣那个黑箱子,拉开之后,拿出文件。
“耀阳哥,这都什么啊?”
马军好奇发问,李浩扬亦不明所以。
处长给雷耀阳送文件过来,这可太奇怪了,按理说,都是下属给上头打报告啊。
上头发下来的文件,最多也就一两张,或是表彰、或是命令、或者是斥责,这一大箱子,着实少见。
面对两亲信的提问,雷耀阳并不隐瞒,拿了一张文件在手上仔细观看,眉宇喜意,话语道:
“这次破了张子豪的案子,这箱子东西就是我昨晚向处长要的奖赏”
“奖赏?这叫什么奖赏啊?”
马军和李浩扬不解,两人也不客气,分别拿出几张文件看了起来。
一看之下,这根本不是文件,全是一些人员资料档案,准确来说,是警察的档案。
初一看时,李浩扬和马军都认为,是处长又为旺角警署扩编了,调来一批人手。
可是仔细看下去,就发现不对劲这一张又一张档案,只有人员姓名、入职时间、年龄等基本信息,却没有如今任职部门的信息。
李浩扬和马军看了几张,皆没太看明白,干脆问道:
“耀阳哥,这是什么档案啊,这么简略?”
“当然简略了,这些人虽然是警察,但全都没有入职过。”
雷耀阳微笑话语,眼睛并没离开档案。
警察没入职?
李浩扬反应过来,惊呼道:
“这些都是卧底?”
“啊?”
马军也吃了一惊。
毕竟,港综市卧底警员资料,九十年代这个时期,一般也只有四份。
一份在直属上司手上,一份封存处长那边、一份封存律政司、一份在港综市保安司。
李浩扬和马军做了这么多年警察,就没听过这种档案可以随便给的。
这可是要命的东西,这一张张纸,要丢出去,分分钟都可能让上面的人玩完。
“头,处长怎么会给你这些资料的?”
李浩扬好奇心大起,佩服看着雷耀阳,问话道。
“你们看清楚了,这不是什么正式资料,上面没有盖印,只是手抄的而已。如果真出了事,处长也不会承认给过我这些。”
“昨晚处长想要奖励我,一开始是想警署扩编,不过我告诉处长,我们人手已经够多了,但消息上还有很多欠缺的地方。”
“行动副处长当时表态,以后会让刑事情报科那边多给我们一点消息。而我也借机向处长讨要潜伏在旺角的卧底警员资料。”
“我告诉处长,我要这些资料,看过就会烧了,也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以后办案时更清楚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敌人,免得出了乱子!”
“处长昨晚喝了不少,迷迷糊糊就答应下来。
请假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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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卧底
卧底档案重要吗?
对卧底来说,绝对比命还重要,那是他们的保证,亦是他们能够回头的凭据。
其实这些资料在处长、在许多警务高层那里,显得可就没那么重要了。
毕竟,现在只是八十年代过半,港综市历史上最大一次卧底行动,
是从九零年开始。
更别说卧虎行动,估摸着还得要雷耀阳组织预谋。
这个时期,卧底很少,而且表现并不突出,并不能让警务高层满意。
对于卧底这个职业,警务部从上到下,皆还没有到重视的程度。这里面,也有几个原因。
第一,
这个年代的社团老大,还多是老一辈的人,他们看重资历。
你想要上位,少说七八年时间才可能,还仅仅只是一个小头目。
换言之,一个警察卧底进入社团,最少都得七八年才能上位。
而警务部是从八几年开始,才渐渐派出卧底。
简单来说,混得最好的卧底,这会儿也就一街区头目,接触不到什么社团高层。
他们最多,也就能够给警方消息,破获几个小赌档,几个马栏什么的。
第二,这个年代的卧底,
他们也没那么强烈的正义感。
混入社团,
至少有一半是不甘愿的,
属半强迫。
其实仔细想想也能想得到,他们本来告诉家里人,是去考警察学校,以后做警察了。
结果不是没考上,恰恰因为考上,且成绩还比较优异,便被选中作为了卧底,从光明正大的警察,一下跳到不能见光的行当。
试问有几个人,能接受得了这样的变故。
所以这些人加入社团之后,只要是混得不错,干脆就直接在社团混迹了。
当然,警方那边他们也不是完全断绝,时不时给一两条根本不重要的消息,就算OK种种情况之下,高层们对于卧底又怎么可能看重。
也是这一份不看重,让雷耀阳钻了空子,轻而易举就从处长那里要来了资料。
看着一份份的档案资料,马军和李浩扬佩服的同时,也有几分不解。
马军便当即问道:
“头,这些资料除了让我们知道哪些是自己人,也没多大用处啊。我们就算是同事,
可又不是他们的联络人,他们不会提供消息给我们的。”
李浩扬紧随其后,也话道:
“是啊,这些家伙既然都是卧底,就不会想暴露身份。耀阳哥你又说处长不会承认把资料给过我们,也就是说,他们的联络人不变,不是转给了我们警署。”
“这资料拿着,除了烫手,似乎真没什么用啊!”
“反倒是以后这些资料要是泄露,头还可能会被追责。”
听着手下两大亲信的进言,雷耀阳放下资料文件,微笑道:
“我们旺角警署查案,什么时候要过其他部门提供资料?”
“旺角上百家社团,几十个老大,他们哪一次不是全力配合我们。”
“别说是我,就说你阿军,出去喊一嗓子,让旺角这边老大帮忙,查清楚一件事,他们会不帮忙吗?”
马军和李浩扬连连点头:
不错,旺角警署和全港综市警署都不同,由于雷耀阳的江湖声望,多次的江湖活动,包括关公诞拍卖、花炮会公证等等,早就让旺角这边的社团拜服。
平时警署有个什么案子,只要放出风去,许多大佬抢着帮忙。
旺角警署“从上到下”,是真没因为查什么案子查不到消息,而郁闷的。
“那这些资料?”
李浩扬隐隐有所猜测,小心道
:“头是准备拿出去交易?”
“啊?”
马军也不是笨蛋,心中一惊,明白李浩扬这说法的意思。
旺角这边老大其实与旺角警署关系很好,换言之,卧底什么的,旺角警署根本不在乎。
暗中把卧底的消息告诉那些老大,说实在的,旺角警署好处更大。
“交易什么?我们是警察,用得着和外面那些老大交易嘛?”
雷耀阳微微一笑,否认道:
“我怎么会这么没轻重,送这些同事去死呢?”
“要这些资料,也不是用在现在,只是备存,多一张底牌,以后或许能够用上。”
呼!
听得这样的表态,马军和李浩扬都松了一口气。
老实说,如果雷耀阳真拿着这些资料出去和那些老大交易,两人表面不说什么,内心还是会有疙瘩。
现在只是看一看,没打算用,两个倒是能够接受。
看着两人的样子,雷耀阳对他们的心思很清楚,微笑道:
“好了,你们去做事吧,卧底资料这件事,不要外传,就当没看过,明白吗?”
“yes,sir!”
马军和李浩扬答应一声,起身离开办公室。
留下雷耀阳面对空旷的办公室,嘴角流露出快慰笑容,再次拿出资料文件,背诵记忆起来。
与此同时。
翻手会不少会员,都收到陈少伟亲自送上的请帖。
元朗斗狗场明天就是正式开业的曰子,富二代团队苦心琢磨的第一笔生意,当然希望得到其他会员们的捧场。
由于斗狗场的名头是“训狗场”,表面看起来,绝对算得上正正经经的生意,所以大多会员接到请帖后,倒也给面子,承诺一定到场。
三联堂蓝鲸这边,却是出了点小岔子。
他这边的请帖,是由飞全小弟送过来的,而请帖又正好被三联堂花佛接了。
对此,花佛大骂飞全自大,扔了帖子之后,跑去向蓝鲸告状。
他的说法倒也能说得过去,在他看来,飞全只是洪乐小小堂主,还是新上位的堂主。
就那样的身份,即便你要请客,也就配请一下三联堂堂主,比如自己。
这,都还要看自己给不给面子。
你越过所有人,发帖给自家龙头,这不是自大狂是什么?
你飞全什么身份,和自家龙头是一个级别的嘛?
可怜花佛太多事不知情,跑到蓝鲸那里,不仅没得到蓝鲸赞赏,反而劈头盖脸就被一顿大骂。
要知道,蓝鲸已经接到丁瑶的电话,说是雷耀阳吩咐,翻手会内混社团的成员,明天最好都能到场到时候,雷耀阳有事情告诉成员们。
可现在,请帖被扔,蓝鲸都有些不好上门了,只希望到时候别检查请帖,要不就太尴尬了。
元朗,香港新界西北区的主要区域,是一个冲积平原。
元朗的区域中心位于青山公路元朗段两侧,通称元朗市中心或元朗市,所指的是该处一些已发展区。
那里是元朗最繁盛的地方,商业活动频繁,亦是区内的交通枢纽,也是元朗新市镇的核心部分。
当然,再繁盛都好,九十年代的元朗,比起港综市市区,还是差了太多。
既然被称为“镇”,规模可想而知,是港综市本地人脑子里面的郊区地带。
这天一大早。
几辆轿车组成的车队,由西贡出发,直扑元朗区。
车上,越南帮阿渣三兄弟、龙头会狂龙、飞机、大傻等等西贡人马都齐了。
他们无不打扮精神,给足陈少伟一伙的面子,准备参与他们的狗场开业。
特别是头车之上,由灰狗开车,阿杰坐在副驾驶位。
后排,雷耀阳、丁瑶、博士、阿夜四人皆在。
这会儿,雷耀阳正在与博士聊着家常:
“博士,阿瑶说你明天就要回太国了?这么快走,不多玩玩?”
博士点了点头,浅笑道:
“这次来港综市,比起一开始的预计,已经多待很长时间,要不是今天有兄弟生意开业,我早就回去了。会长,你也知道,家里还有些生意等着我回去做,“这几年我都已经尽量少做生意了,不过还是有不少老客户,不得不给个面子。”
“明白!”
雷耀阳点头,又关心道:
“你这次过来港综市这边的生意,又怎么样,都搞定了嘛?我最近也比较忙,怠慢了。”
“会长千万别这么说,有会长送的店面,再加上诸位兄弟的帮忙,生意全都搞定了。”
博士眉飞色舞,话语道:
“更何况我还有几个好姐妹,这次都帮了我不少,现在所有店铺都在装潢,最多几个月,我的餐厅都能开业了。”
“到时候,我再过来,请会长出面剪彩,会长可不要不给面啊!”
“呵!”
雷耀阳洒然笑道:
“我在外面的身份只是小警察一个,你请我剪彩,没什么好处的。到时候我给你找几个商业大亨过去,会好很多。至少让你在港综市商界上,一炮而红,被人认可。”
“好啊,那到时候就全靠会长帮忙了。”
博士点头,知道自己在港综市商界算是新人一个,多听雷耀阳的意见不会吃亏,爽快就答应下来。
就在两人闲聊的功夫,车队已经驶进了元朗区。
进了元朗,马路两边白杨树,甚至还有沉甸甸的麦穗,一副郊外农乡图。
港综市本地人视元朗为郊区,也是因为此。
这里新界移民太多,许多老人家不适应城内生活,利用空闲时间,依旧种地打谷,令这个区域表面看起来非常不现代,充满了老时代的感觉。
陈少伟等人狗场的地址,也并未在元朗市镇里面,而是元朗郊区半山。
所以车队左拐右拐,大道转小道,看起来是越加偏僻了。
慢慢的,小道两边完全变成庄稼地,农人挥动锄头,时不时都能看到。
阿夜很少到这样的地方,不由开口道:
“不是吧,少伟他们到底把狗场开在哪儿啦?这穷乡僻壤的,能有生意吗?”
丁瑶对此,倒是非常理解,话语道:
“他们主营斗狗,这种生意,当然是安全最要紧。跑来玩的,大多熟人,又或是熟人介绍,本就不指望外面人的捧场。”
“更何况这种地方,地价应该十分便宜,场子再大,也花不了几个钱。”
“不错!”
雷耀阳赞同话语,评价道:
“我本来还担心少伟加上飞全,这样的组合太大胆。他们几个,全是一样的嚣张跋扈,还真可能把狗场生意做得人尽皆知。”
“现在看他们的选址,算是用心了,我也放心不少。”
闲聊同时,车队继续行驶,最终眼前出现一快巨大空地。
空地像是晒谷场,这会儿已然成为了停车场,不少车辆有序停放着,或是西装革履,或是穿着休闲,许多男男女女走动着。
看到车队到来,不少人皆好奇看了几眼。
阿渣三兄弟刚从车上出来,阿渣掀开西装衣襟,就是大骂连连:“我靠,这地方也太偏僻了吧,要让我一个人来,我都不定找得到地方。
一名越南帮小弟紧随其后,连忙拍马屁道:
“老大说得对啊,也不知道搞什么飞机,在这种地方开场,有生意才怪了。”
托尼一巴掌拍在那小弟头上,训斥道:
“对什么对,老大说话你们听着就好了,谁让你们插嘴的。”
说着,托尼小声提醒阿渣道:
“大哥,今天是兄弟们开业,你少说两句吧。”
呃!
阿渣也反应过来,是啊,今天可不是出来玩,是贺人家开业的。
要被人听到自己抱怨,那可不好,容易得罪人。
一念至此,阿渣赶紧道:
“我也就是说说,没别的意思。”
话罢,阿渣猛的一脚踹向刚刚插话的小弟,怒斥道:
“谁让你接话的,没规矩!”
被踹的小弟灿灿一笑,也只能自认倒霉,不敢说话了。
空地上众人眼看阿渣几人的表现,又各做各事,没有了上前结交的心思。
无疑,车队是一伙社会人士,这样的人,是很难结交的。
“阿渣,什么事啊?”
雷耀阳这会儿也下了车,正巧看到阿渣一脚踹小弟的动作,招呼道。
“耀阳哥,没事,小的不懂规矩,我教育一下而已。”
阿渣迎了上来,随口一句解释,与雷耀阳等人汇合勾。
很快的功夫,所有人都下了车,包括西贡首脑人物、太国博士,以及他们所带的亲信小弟,浩浩荡荡几十号人马。
“雷爷!”
一位白长发青年,似乎接到通知,领着两三号人,由空地远处跑了过来,老远就大声招呼着。
雷耀阳看了一眼,来者他认识,是飞全的小弟,真名郭学森,外号JOSE,和飞全从小玩到大,绝对的亲信悍将。
“JOSE!”
雷耀阳朝他招了招手,也算告诉身边人,来者是熟人。
JOSE很快跑到雷耀阳面前,恭恭敬敬招呼道:
“雷爷、丁小姐、夜姐,渣哥、托尼哥、飞机哥……”
JOSE比起飞全来,更加懂得礼貌,只要他认识的,几乎一人不落,不是称爷就是叫哥。
“全哥和几位少爷正等着各位,雷爷,请!”
有JOSE带路,雷耀阳一行人的待遇无疑比其他人好上太多。
就雷耀阳亲眼看到,空地停车场,不少男女下车后,都像无头苍蝇,还在互相打听着地址。
无疑,陈少伟等人还是有所疏漏,至少迎宾方面做得就不怎么好。
出停车场空地后,众人沿着山道,开始起了爬山。
飞机同样认识JOSE,走到了最前面,问话道:
“JOSE,是谁提议把狗场开这儿的?这离主路道都有半小时车程,怎么还要上山,也太偏了点吧。”
“飞机哥,这都是陈少的主意,陈少说以后我们这里注码会很大,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JOSE和飞全从小玩到大,以飞全的姓格,就连加入翻手会那么秘密的事,也没瞒过
JOSE.所以JOSE很清楚大家都是自己人,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非常干脆解释道。
“挑,注码既然可能会很大,场子就不能太偏僻啊。就这种地方,要是被人抢劫,我们想帮忙,也来不及赶过来。”
阿渣一边拍打着蚊子,一边大声道。
毕竟,陈少伟等人的选址,与阿渣等人的姓格完全不搭,看得惯才怪了。
阿渣等人,那是出了名的嚣张狂妄,他们做什么事都好,首重声势。
也就这几年,经过雷耀阳和丁瑶不时的提点,他们方才好了一些。
即便这样,他们也不会做生意做到了荒郊野岭的山上。
在他们看来,这也太“缩头乌龟”了。
“渣哥,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最近全哥带着我们横扫元朗,这边的字头,要不和我们做了朋友,要不都已经服了,应该没人敢来场子闹事。”
“而且全哥已经安排了上百号小弟,常驻这边的场子里面,真有人敢来抢劫,那就是找死。”
JOSE一脸傲气,丝毫没弱了飞全的声势,也没得罪阿渣,处事不错。
雷耀阳见得,暗暗点头,发话道:
“场子偏僻一点,不仅安全,也能够让客人们更安心,赌船开到公海,也就是这个道理了。”
“几个小子做得不错,很有想法。”
“不过JOSE,你说飞全带着你们横扫元朗,没闹出什么大事情吧?”
JOSE面对雷耀阳的问话,可不敢像回答其他人那样嚣张,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回头道:
“没,雷爷您不知道,元朗这边全是一些废物,说起来就天下无敌,真打起来就有心无力。”
“全哥带我们平了两个字头而已嘛,后面就再没有字头敢和我们作对了,完全接受了我们洪乐踩进元朗的事。”
“呵!”
雷耀阳听得暗笑,这JOSE无疑将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飞全之所以这么顺利,还不因为真正的大社团没有为难他嘛。
再加上洪英蒋权、三联堂蓝鲸等人都打过招呼了,公开认同飞全立足元朗,这样一来,当然容易。
要是没人帮衬,全靠实力,哪可能这么简单的。
对此,雷耀阳也不多说什么,众人继续沿着山道往上。
走了大概有十几分钟,山腰处出现一规模不小的大院,大院背山而建,门口两扇大铁门,这会儿正招摇开启着。
铁门两边,不知是谁的主意,还放了两座雕工精美的石麒麟。乍一看,抛开铁门,完全一副古代官员府邸的架势。
此时,门口非常热闹,人声鼎沸,飞全穿着大红西装,笑容满面,招呼着宾客。
宾客们也十分给面,井然有序上前,大多与飞全说笑几句,这才进门。
JOSE小跑上前,直奔飞全身边,小声提醒道:
“全哥,雷爷他们到了。”
“哦?”
飞全收到小弟的提示,随意吩咐身边小弟道:
“胖子,来替我招呼客人。”
而自己,立即小跑迎向雷耀阳等人,朝众人点头招呼后,话道:
“雷爷,你们怎么没开车上来啊?”
听得这问题,飞机纳闷不已,话语道:
“你这里还能开车上来的嘛?我靠,那下面停车场是怎么回事?”
“当然可以开车,要不有些客人不喜欢走路的,怎么会来。”
飞全看着飞机,奇怪道:
“只不过狗场里面停车位有限,暂时只允许贵宾开车进来,其他人只能停在下面。”
“雷爷、丁小姐、渣哥、飞机,你们当然全都是贵宾,开车上来就行啦。”
“我靠,你电话里也没说啊。”
阿渣看着飞全,也郁闷发话了。
还好,雷耀阳并不介意这些,圆场话道:
“没事出来走一走也挺好,飞全,恭喜你啊,做老板了,少伟他们几个呢?”
紧随雷耀阳之后,丁瑶、博士、阿夜三女也很懂礼节,纷纷道:
“飞全,恭喜啊。”
“飞全,你这里确实偏僻了点,放点家伙更安全。我明天就回太国了,到时候给你运一批长家伙过来,算是贺你开张。”
“飞全,祝你大展宏图,一会儿给我点名片,我从华都那边给你找点客人来。”
“哈哈哈,谢谢谢谢嫂子们”
飞全大笑抱拳,感激看着三女,嫂子二字,将博士都概括了进去。
可不知道为什么,博士听得,眼珠一转,内心暗喜,并不愿解释。
当然,飞全也不忘回复雷耀阳道:
“雷爷,什么老板不老板的,全靠您的关照。在您面前,我永远只是当年那个街头混混。”
“陈少和寒少他们早到了,正在里面招呼他们的朋友。”
说到这里,飞全小声道:
“他们听了雷爷的忠告,没打算抛头露面,这里对外,我是唯一的老板。只有在他们的朋友面前,他们才透露自己是老板。”
“恩,很好。”
雷耀阳满意点头,陈少伟那几个小子还算听话,选择了低调。
至于在他们朋友面前,自称“老板”,那也是有必要的。
毕竟,陈少伟等人的朋友,全部是些纨绔子弟,如果说是飞全的场子,那些纨绔子弟未必会来捧场,就算来捧场,也可能仗势欺人,捣点小乱子。
也唯有本就是纨绔子弟的陈少伟几个,才可以让他们给面子,并且大把掏钱来这里玩乐。
几人站在门口稍微客气了几句后,飞全也不耽搁,扬手道:
“雷爷、丁小姐、请,蒋小姐和雄哥也早到了,我带你们进去。”
有着飞全带路,众人步入庄园。庄园内部,绝对可以算得上“匠心独运”,四周亭台楼阁,人工小湖泊,隐隐还能看到湖泊中五颜六色的鱼类。
脚下,一条绵长的石子路,铺满了四色石子,美轮美奂。
只不过众人踩在上面,并不舒服,脚底板吃痛不已。
飞全一边带路,一边为众人介绍道:
“雷爷,丁小姐,这里的装潢都是陈少请来的几个鬼佬设计的,中西合璧风格。”
“听说那些鬼佬,全是今年世界级设计奖项的得主。”
“就说这条石子路吧,全是雨花石,走着是很不舒服,但有好处啊。据那些鬼佬说,能够什么脚底按摩,具体我也不怎么清楚,总之就是对身体有好处。”
飞全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介绍人,他的介绍里面,夹杂了许多“可能,好像、似乎”等词汇。
显然,他其实都搞不太明白,也没觉得有多好,只是听人介绍过,直接搬过来就讲。
众人里面,雷耀阳到底存在两世记忆,还真见识过这种所谓的“脚底按摩小路”。
记得后世,这种小路很普遍,许多人喜欢,也有许多人不喜。
但放在这九十年代嘛,还真属于“高端”,毕竟找遍港综市,都很难找到这样的小路。
参观着庄园,雷耀阳微笑道:
“这么大的地方,应该不便宜吧?飞全,少伟他们总共投资多少啊?”
“雷爷,这您就猜错了,老实说,这地方还真是便宜。”
飞全微笑解释道:
“听陈少说,他们过来选址时,这里就是一个元朗本地人的别墅。不过这破地方,偏僻郊区,根本就卖不起价钱。”
“正巧,那个本地人家里出了点事,急需要用钱。陈少他们总共花了不到五百万,就买下这栋庄园。”
“只不过后来设计,添置一些东西,又花了一点。”
“具体的数目,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最多不过两千万吧。”
“我靠,两千万这么大地方,不错啊!”
阿渣听得都有几分动心,左看右看。
博士在港综市还没有住所,同样话道:
“两三千万买这么大的庄园,确实是划算。如果我遇到了,我也愿意出这个价。”
丁瑶看向博士,巧笑道:
“大姐,西贡有的是地方,只要大姐你喜欢的,指出来,我替大姐搞定。这里度假还行,居家就太偏僻了,去市区开车最少一个半钟头,来回都要三个小时!”
“也对!”
博士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
她在港综市可不是真正来玩的,刚刚置办下十几家连锁餐厅。
等到运行起来,即便她不用每天盯着,事情也少不了。
住得太远了,不是什么好事。
一伙人边聊边走,穿过庭院,很快进入庄园大门。
进入庄园大门的第一感觉,两个字可以形容:颠覆!
不错,就是完全的颠覆。
在庄园外围看,这里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度假养老的场所,风景宜人,各种休闲。
可进门后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只见庄园内部,是一小型体育馆的形式。
这里内部设计有三层,第一层正中央,便是一巨大铁笼,像是国外角斗场那样的笼子,即便五六个角斗士在里面较技,都不会显窄。
铁笼四周,无序放着一些长椅,凌乱却又给人予眼前一亮,感觉这样的摆设充满了野性的味道。
这会儿,长椅已经是坐满了人,不少人没得坐,只能站着,互相间闲聊攀谈,大声嚷嚷。
而角落处,一个写明“投注点”的地方,小小桌子,外加五六个白色衬衣的工作人员。
飞全一脸得意,介绍道:
“各位,这一楼是普通客人待得地方,长椅谁先到,谁就坐。没位置,也就只有站着看了。”
“二楼嘛,五千块一个位置,全是沙发位,免费供应酒水,雪茄。
”随着飞全的介绍,众人往上瞧了瞧,二楼上确实摆满了单人沙发,沙发旁边还有一方小茶几,上面一瓶红酒、一支雪茄。
此时,倒也有不少人,选择坐上了二楼。
他们“居高临下”看着下方,得意洋洋,看样子也还满意。
“我靠,五千块一个位置,你们还真是狠啊,那三楼呢?”
阿渣见得,不由感慨一句,好奇问道。
“三楼是包厢,陈少他们花了大价钱,全部安装了单向玻璃,只提供给会员。”
飞全解释道。
“会员?”
托尼此时也好奇了,问询道:
“二楼都已经五千块了,会员恐怕更加不简单吧?”
“那倒不是,陈少他们说了,如果是优质贵宾,又或者自己人,身份够高的客人,会员免费送。”
飞全摇头,又话道:
“就好像雷爷、渣哥、丁小姐,夜姐、你们要过来,指定是三楼啦。”
听着这些,雷耀阳大笑,评价道:
“哈哈哈…,还真是用心思了,噱头搞得不错!”
虽然这些想法都不是飞全提出,不过以后这里也是自己的生意,对于雷耀阳这样的评价,飞全挺开心,扬手道:
“雷爷,我们上去吧,雄哥和蒋小姐他们都在三楼。”
“好!”
雷耀阳对此当然没意见,答应一声,众人又跟着飞全开始爬楼。
直接上到三楼,众人这才发现,所谓的包厢,并非一间一间的形式,而是全面打通,就好像赛马场那种形式一样,整个三楼,都连接成了一块。
这会儿,三楼大厅也已经有不少人,大多是身穿名牌的年轻男女。他们拿着酒杯,互相攀谈着,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陈少伟、周寒、郭俊等翻手会富二代成员,蒋天颖、刘俊雄等会员,也在里面。
雷耀阳等人的到来,他们第一时间便注意到。
当即,二三十号人迎了上来,热情招呼着:
“雷爷!耀阳哥!”
“大哥大,嫂子。”
“雷先生,丁小姐。”
由于是在外面,翻手会众会员也没人喊出会长的称呼,熟一点的称哥,客气一点的称先生,但热情的态度,还是让其他宾客诧异。
毕竟,这里许多宾客也不是刚到,他们来了好一会儿,大多数人的身份也都了解了。
如股坛大鳄刘俊雄、洪英太子女蒋天颖、坐拥十几个工厂的马老板等等。
这些人怎么看都不像一条道上的,可现在同时对一伙人这么热情,着实古怪啊。
“来,都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你们都给我看清楚了。这位就是世界赌神,我陈少伟的大哥大,港综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高级警司,雷耀阳。”
“以后在外面遇到,一定要尊重,不然别怪我翻脸。”
陈少伟、周寒等人数最多,足足二十余号男男女女。
看他们的样子,无不身穿名牌,手戴金表,稍微打眼,也知身家不菲。
雷耀阳都不用多猜,也知这些就是陈少伟所谓的富二代朋友了。
此时,陈少伟介绍完雷耀阳之后,也为雷耀阳详细做着介绍道:
“大哥大,来,我为你介绍一下,他叫雷坤,港综市院线,三分之一都是他家的。”
“这个是吴天,家里做的是钟表生意,如果大哥大看上什么名表,找他就对了。”
“这个是袁紫兰,她家卖车的,代理超过十个豪车品牌!”
在陈少伟的介绍下,一群富二代着实是不同凡响。
二十几号人,家里几乎包揽了港综市各行各业的生意。
只不过他们大多纨绔子弟,或许并不受家里的重视。
但雷耀阳也不会小看任何一个人,只要是陈少伟介绍,无不友好伸手,客气两句。
而这群富二代,也早对雷耀阳有所认识。
几年前的赌神大赛,他们这些个吃饱了没事做的家伙,几乎都有看过。
在他们眼里,雷耀阳就是“威风”的代名词。
赌神大赛上的风采,让他们崇拜不已,奉为偶像。
最近几年就更不得了了,他们和陈少伟、周寒等人一块玩,时常都能听到“大哥大”的传说。
在陈少伟等人嘴里,“大哥大”简直是完美大哥,不仅教导他们为人,且还时常带着他们做生意。
就他们这些人看到的,陈少伟与周寒等人自从有了“大哥大”,似乎就没再缺过钱。
每次一块去玩,他们出手越来越大方。
甚至有几次去酒吧,社团龙头都跑来向他们敬酒。
这种事,对于真正富豪来说,或许觉得不是什么涨脸的事,也会顾忌,怕与社团人士扯上关系,让自家名声受损。
可纨绔子弟看问题不一样啊,在他们看来,这样的事情太威风了,太有面子了。
此时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大哥大,纨绔子弟们无不热情激动,也跟着叫着:
“大哥大,久仰大名啊。”
“大哥大,你收徒弟嘛,我也喜欢赌两手啊,教我两招怎么样?”
“大哥大……”
热热闹闹好一会儿,雷耀阳把陈少伟介绍的人都记在了心里,这才开始与自家会员打起招呼:
“雄哥,你也到了?”
“少伟他们再三打电话,让我来捧场,这个面子,不能不给啊。”
刘俊雄苦笑连连,他其实平时工作非常忙碌,可陈少伟一票人是出了名的烦。
他们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认识刘俊伟这种股坛大鳄,想在朋友面前有面子。
三天时间,轮番打电话轰炸刘俊雄,逼得他是不得不答应过来捧场。
“哈哈哈!”
雷耀阳眼见刘俊雄的样子,多少猜到一些东西,大笑道:
“钱嘛,赚不完的,轻松一下也不错啊。”
与刘俊雄聊了几句,雷耀阳又看到蒋天颖,话语道:
“阿颖,权爷没到啊?”
“耀阳哥你也知道,老爸他身体一直都不太好,不适合看斗狗。”
蒋天颖今天一身小西装,活脱脱都市白领的打扮,凭外形,任谁都不会把她和社团太子女联系在一起。
“恩!”
雷耀阳微微点头,心知这是实话:蒋权高血压、糖尿病,一身的老人病,刺激太大的活动,对他来说,确实是不合适。
“雷爷!”
这时,蒋天颖身后几人,也纷纷朝雷耀阳打起招呼,问候着。
由于今天是贺人开业,不算什么秘密活动,蒋天颖当然也不会像参加翻手会议,一个小弟都不带。
她今天带的人还不少,足足六位,除了她的亲信泰戈尔和Make外,还有洪英白纸扇太子坤、叔父鬼王彪、富贵叔。
至于剩下一人,雷耀阳看了一眼,心中大振。
那人三十余岁,身材矮小,面相显老,明明岁数不大,却满脸皱纹,好像老太太一样。
他的嘴巴较大,咧嘴笑起来,给人的不是爽朗,反而有一种“诡异”。
这个人,在昨天之前,雷耀阳都未必认识,可昨天之后,雷耀阳却是认识了。
表面不动声色,雷耀阳开始依次招呼:
“彪叔、太子坤、富贵叔!”
待到那人时,雷耀阳故作不识,看向蒋天颖道:“阿颖,这位是?”
“哦,彪叔的人,欢喜仔。”
蒋天颖马上给出答案。
鬼王彪亦不含糊,对那人斥喝道:
“还不自我介绍一下。”
“雷爷,您好啊,久仰大名,小姓覃,覃欢喜,跟彪哥的。”
那人赶紧笑容介绍,双手伸出,握住雷耀阳的手摇了摇。
“欢喜,恩,好名字。”
雷耀阳微笑面对,心里确认,这人还真是自己心中那人,警方的卧底,覃欢喜。
索性,关于覃欢喜的原著,雷耀阳还是看过的。
记得这个人,确实出自洪英,不过要到零几年,才会崭露头角,最后坐上洪英龙头的位置。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原著中,洪英蒋权和蒋天颖,都不幸死在了警方的手上,让外人钻了空子。
现在有雷耀阳的介入,蒋权身体虽然不好,却是还没到“油尽灯枯”的地步,撑上几年、乃至于十年,都还没问题。
蒋天颖更是没有结婚,潇洒做着单身贵族,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并没有任何风险。
两人命运改变,外人想在洪英上位,就变得极其困难了。
不过既然知道这个人,也不可不防啊!
心中有所打算,雷耀阳并不表露,与蒋天颖几人随意聊过几句后,便又与其他宾客攀谈起来。
随着时间流逝,第三层的宾客越来越多,三联堂蓝鲸、东兴耀扬、合和图易忠、以及翻手会中的商界大亨、公务员都来了。
对于这样的开业典礼,他们并没那么多的顾忌。
毕竟陈少伟等人外面挂的牌子,写明是“训狗场”而已。
他们抛头露面来一下,不存在被人抓到什么痛脚,加以攻击。
再者,陈少伟一群富二代团队,在翻手会中势力不小,所有会员都知道,他们紧跟占米仔,而占米仔又是雷耀阳绝对的亲信。
“不看僧面看佛面”,这都不给点面子,以后都不好相处了。
覃欢喜,今年三十二岁,八四年考入警察学校,因成绩优异,被选做了卧底,加入洪英社。
这个时期,警察卧底并没有新世纪警员那么大的目的。
并非因为洪英有过于违法的事,方才派遣卧底去专门调查。
像覃欢喜这种卧底,只是因为警方想要知道外面那些社团内幕消息,欲要随时掌握他们在做些什么,故而派人打入内部。
可对于卧底的警员来说,这样的任务,简直让人“头大如牛”。
就说覃欢喜吧,卧底洪英足足六年时间了,这才好不容易拜到鬼王彪这位叔父手下。
有用的信息,他一点都没传回给上级。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根本没任何有用信息回报啊!
这样一来,警方那边的上级对覃欢喜很是不满,几乎都不怎么搭理他,完全当他成了透明人。
覃欢喜自己也暗恨警方,觉得自己被逼上梁山,而且后援也直接撤了,简直坑死个人。
“阿颖,来,过来聊几句。”
“好啊,耀阳哥。”
“彪叔、太子坤、富贵叔,你们随意,我去和耀阳哥聊聊。”
“颖姐,你去吧!”
看着蒋天颖被雷耀阳招呼,去了一边,覃欢喜来了点精神,走到鬼王彪身边,小心翼翼打探道:
“老大,雷爷叫颖姐去干什么?我们洪英和雷爷关系很好吗?”
鬼王彪看了覃欢喜一眼,倒也没怀疑什么,指了指雷耀阳那边,话语道:
“小子,别说做大哥的没教你。”
“在道上,谁都能得罪,唯独雷爷不能得罪。”
“雷爷多年前整顿旺角偏门秩序,得到旺角所有江湖人士的拥护。当时,雷爷看在我们洪英叔父的面上,也特别照顾了阿颖,让阿颖在旺角立足,将当时我们洪英旺角话事人麦耀东,直接赶出了旺角。”
“而后,雷爷公正无私,在旺角警署大断恩怨,不知多少人都受了雷爷的恩惠。”
“后来关公诞上,雷爷辖区扩大,联合尖沙咀、油麻地的商家,公开拍卖保安权。让我们这些出来混的,不用再偷偷摸摸,可以名正言顺替人看场。”
“前不久花炮会,雷爷被洪门公推成为公证,你也应该听说过啦。”
“雷爷现在在道上的威望,已经不下于任何老一辈龙头。”
“我说这么多,你明白了吗?”
话罢,鬼王彪看着自己面前这小弟,严肃问道。
“明白,大哥的意思是,无论雷爷叫颖姐去干什么,对我们洪英来说,都是好事,不会是坏事。”
“雷爷的面子一定要给,要不外面的人会说我们洪英忘恩负义。”
覃欢喜很聪明,马上回答道。
“恩!”
鬼王彪拍了拍覃欢喜的肩膀,赞誉道:
“聪明仔。”
也是这样一番教导后,鬼王彪方才说了点实话,看了眼雷耀阳那边一伙社团人士,猜测道:
“就现在这种情形,多半又是外面那些小的吃饱了没事干,惹出了什么乱子。”
“又或是雷爷的警署又遇到什么案子,找我们这些人拿些资料。”
鬼王彪说得十分轻松,却不知听在覃欢喜耳中,只觉得心口发闷,难以舒缓啊!
自己其实也是个警察,打进社团内部,就是为了探查一些情报。
可这尼玛卧底,一卧就是五六年,卧得自己妻离子散,别说资料,连小道消息都没弄到点。
再看看人家雷耀阳,同样是警察,却是正大光明,要什么资料,直接把各大社团龙头、话事人召集过去,随便问就可以了。
更为郁闷的是,人家这个警察,官职是越做越大,几年功夫,便成为警署署长,高级警司。
自己呢?
就算马上立功调回警队,最多也不过见习督察。
而且覃欢喜在警队也不是没有熟人,他常常听说,像他们这种卧底回归警队的,还会是各种“不受待见”的情况。
“吗的,真不知道是谁脑子抽了,想出卧底这个破点子,简直坑死个人啊。”
覃欢喜郁闷不已,对于雷耀阳除了佩服外,倒是没什么想法。
人家能够正大光明做警察,做到黑白两道都拜服,这就是真本事。
自己那个死上级呢?
没本事外面弄资料,就让自己耗费青春卧底。
想一想,真是让人吐血!
就在覃欢喜心态发生变化,深恨自己此时卧底职业时,他却不知道,他的身份正在被曝光。
不远处,以雷耀阳为首、三联堂蓝鲸、东兴乌鸦、洪英蒋天颖、洪兴靓坤、合和图易忠等人全部聚集在一块。
雷耀阳此时,也正在小声对众人讲话:
“各位,今天我特意让阿瑶电话通知你们一定要过业来,其实不完全是恭贺少伟他们的狗场开,我这里刚得到一些资料,想要借今天大家伙可以光明正大聚在一起的功夫,知会各位一声!”
说着,雷耀阳十分小心,吩咐道:
“阿杰、灰狗、阿虎,你们三个看着点,别让外人靠近。”
三人听得,马上走到众人最外围,装作抱团,却是关注着其他可能接近的人,随时准备驱逐他们。
而蓝鲸、乌鸦等人听得,也都打起精神,明白雷耀阳即将说的不会是小事,得仔细听听雷耀阳也不含糊,见阿杰几人去到外围,抓紧时间,立即开始进入正题道:
“最近我用尽心思,从我们警方总部那里拿出一些资料,那些资料我全都看过,而后烧毁。”
“里面的内容,是关于我们警方打入各大社团内部的卧底。”
“当然了,卧底肯定不止我看过的那些。不过我看过的,也给各位说一说,大家以后留个心眼,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卧底?”
“二五仔,我靠。”
听得这个内容,蓝鲸、蒋天颖等人脸色都不好看了。
越南帮阿渣更是大骂出声,着急道:
“耀阳哥,我那边也有卧底?我靠,是谁,你告诉我知,我他吗废了他。”
毕竟,出来跑江湖的,最恨的就是二五仔,叛徒。
他们可不管你是警方派来的,还是谁谁谁派来的。
在江湖人士看来,你卧底进我社团,那指定没安好心。
只要逮到,没说的,该沉海沉海,该入土入土。
看着面前激动的众人,雷耀阳面微笑,淡然话道:
“自从有警察以来,就有卧底这个职业,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要告诉你们知,也不是要让你们去报复解决,只是让你们更清楚身边哪些不是自己人,这样做起事来,也会更方便。”
众人听得,倒是停止了喝骂,只不过表情各不相同。
靓坤、蓝鲸等聪明人若有所思,蒋天颖、阿渣、飞机、乌鸦、易忠等人,依旧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显然,雷耀阳的话有人听进去了,有人并没听懂。
对此,雷耀阳也没马上计较,直接进入正题道:
“阿渣、狂龙,先说你们两个。”
阿渣、托尼、狂龙三人听得,全都打起精神,竖起耳朵,一副“求知欲极强”的架势。
而雷耀阳一句话,就让他们放松下来。
只听雷耀阳继续道:
“阿渣你的越南帮,只招收越南人,港综市本地人根本就没几个。所以在我看过的档案里面,没有一个卧底在你们越南帮的。”
“当然了,或许有,只是我拿到那一部分资料,没发现而已。”
呼…
托尼听得,真是松了一口气。
阿渣更是马上大笑起来:
“哈哈哈,耀阳哥竟然都没看到,那应该就是没有了。我们越南帮收人严格,每个拜门的,我都查过底细,看来效果还不错啊!”
阿渣的得意,其实还真不是没有由头的。
试看他的发展,一开始是混迹九龙城寨,当时他做的生意夸张,属“打手加杀手”业务。
只要给钱,他们三兄弟在城寨里面什么都敢做!
而跟着他们的那些小弟呢,几乎没有一个手上不染血的。
如若不然,阿渣三兄弟根本不会要,觉得是废人一个。
换言之,你要卧底进阿渣团队,代价太大了,必须得弄一个“投名状”。
“投名状”还不是说说,是真要动手的。
运气好,接一个打人业务,你去把人打成重伤就行。
运气差,直接身上背条人命。
试问哪个卧底敢那样的卧法,背了人命,再大的后台也保不住他们啊。
至于后来,阿渣三兄弟受雷耀阳之邀,立足于西贡。
为了让市区的江湖人士无话可说,他们三兄弟打出旗号是“越南帮”,也几乎是只收越南人。
如今,港综市超过六成越南混混,都投身在三兄弟麾下。
越南帮“人强马壮”,要不近几年生意顺风顺水,关是发给下面兄弟工资,三兄弟恐怕都发不起了。又哪里会没事找事,去收一大批港综市本地人。
特别这次有了雷耀阳的提醒,托尼也立即小声道:
“大哥,看来以后我们还真不能随便收人啊,树大招风,不是越南人,我们都别要了,就算是越南人,过海也要查清楚底细,别让人混了进来,搅得我们阴沟里翻船。”
“恩,不错,就这么办。”
阿渣点头,对托尼这个说法很是认可。
现今三兄弟家大业大的,要是因为“卧底”,搅得他们需要跑路,三兄弟可受不了。
不同于原著中,他们一无所有,什么都敢做,如今的他们,多少还是有些顾忌的。
眼看着越南帮这么舒心,没有卧底,同样被雷耀阳点名的狂龙急了,赶紧问道:
“耀阳哥,那我呢?我这边怎么样?我手下不少都是港综市人啊,这”
雷耀阳看着着急的狂龙,嘴角上翘,轻松道:
“你和阿渣一样,我在资料里面,也没看到有卧底在你们龙王会的。”
“你们两个啊,一个只招越南人,一个只要城寨的人,要打入你们麾下,太难了。”
随着雷耀阳的评价,狂龙也欢喜起来,满是纹身的脸笑得狰狞,咧嘴道:
“不错,我们龙王会是城寨第一,要加入我们,先在城寨待上七八年再说吧。”
其他人看着阿渣和狂龙,眼中无不羡慕:
这两家真是舒心啊,麾下竟然一个卧底都没有,这个消息由雷耀阳口里说出,简直不要太好。
可他们也知道,他们根本不可能模仿两家的作风。
越南帮就不说了,直接要求国籍。
龙王会呢,表面看起来是收港综市人,可深究一下,他们局限也极大,他们收的是城寨人。
要知道,龙王会如今的坐馆,根本不是狂龙,而是他老爸龙王。
他们那些老一辈的家伙,乡土情节重得过份。
在城寨里面,他们只视自家社团兄弟为自己人,其他都是外人。
出了城寨,他们又视城寨的人为自己人,外面人是外人。
所以要想加入他们那种集团,就像狂龙所说,你得先去城寨里面待上七八年,让城寨人认同你是他们自己人。
而后,还得勇猛能打,或许才有那么一点点机会,加入到城寨最大的社团里面去。
更为坑人的是,城寨里面山头也不少,你稍微有了名气,第一大社团龙头会不太可能就上门招揽你,反而别的势力可能先行招揽。
你答应也就算了,如果不答应,城寨里面那些无法无天的家伙觉得没面子,你分分钟都有被砍的危险。
简单来说,要混入龙头会,比混入越南帮都还要困难。阿渣和狂龙非常满意,适才还“狂风暴雨”,这会儿变得喜笑颜开,小声嘀咕不停。
其他人或许是受到他们的情绪影响,脸色也都好了起来仗。
洪英蒋天颖,一脸笑容,更是主动问起来:
“耀阳哥,我们洪英收人也同样严格,不清楚底细,绝不会开坛收纳,我们应该也没问题吧?”
蒋天颖这番话倒也不是瞎说,洪英现在由蒋权做主,依旧遵从老一辈洪门规矩。
直接拜入某个话事人门下,做那种帕车小弟,边缘混混,倒是没人理会。
可一旦要稍微升一级,比如扎职红棍、扎职草鞋,有了正式编制,名字记录入洪英名册,那首先,蒋权就会派人暗查一下他的底细。
底细没问题,方才“大张旗鼓”开坛。
这也是老牌社团的规矩,一种传统。
像后世那样,你稍微有点能力,就有老大抢着收你入门,不用开坛,什么都不用,口头便OK了。
那其实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不像是拜老大,更像加入公司做员工。
为什么后世很多人都说,出来混的越来越不讲义气了,仪式的缺少,各种所谓的“精简规矩”,不是全部原因,但绝对是一个重要因素。
看着对自己收人似乎很自信的蒋天颖,雷耀阳着实都有些不好说了。
脑子快速转动,雷耀阳委婉道:
“阿颖啊,警方派出卧底,首先就会替他们搞定背景资料。所以即使一般人查过,只要不是特别细心,都不会发现什么破绽。”
“恩?”
蒋天颖听得,微笑瞬间凝固在脸上。
她也是个聪明人,雷耀阳即便没有点得太明,可这话也太容易理解了。
不就是说他们洪英所谓查过兄弟的底细,是根本靠不住的嘛。
再一琢磨,也算是在暗示她,洪英还真存在卧底。
刚刚自己还自大说着洪英肯定不存在卧底,这叫什么,秒打脸啊!
蒋天颖小心瞟了眼四周,虽然没看到有人笑话自己,却还是感觉脸在发烫,咬牙沉声道:
“耀阳哥,是谁?”
雷耀阳看着蒋天颖,话语道:
“就资料上面显示,我们警方在你们洪英内部的卧底不少,有六个。”
呼……!
蒋天颖深吸口气,感觉内府都在痛,强压心头怒火,再道:
“都叫什么?”
“大口叔手下巴拉哥,双刀番手下火男,街市强结拜兄弟大威熊……”
雷耀阳一口气念出五个名号,蒋天颖无不默记在心,玉手捏紧成拳,由于过度用力,都有些红了。
而五个名号之后,雷耀阳静声没有继续的意思,蒋天颖即不解,又着急,再问道:
“耀阳哥,你不是说有六个嘛,还有一个呢?”
雷耀阳鹰眼锐利,看着蒋天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鬼王彪手下覃欢喜。”
“什么?”
这下子,蒋天颖彻底有点站不住了,其他人表情古怪,却又不便出声。
毕竟,覃欢喜这个名字,在场众人都挺熟,先前蒋天颖可是亲自为众人介绍了一下她今天带来的人。
毕竟,大家都自己人嘛,介绍一下自家手下亲信给认识,这也是很有必要的。
避免以后在江湖上,发生点什么小冲突,也能看在自家人的份上,揭过就算了。
没曾想几分钟前,刚刚介绍完的所谓亲信,现在有人告诉她,那个人其实是卧底。
蒋天颖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肿了,本来美丽的面庞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双眼发红,转身就欲走。
“阿颖,你想干什么?”
雷耀阳看得清楚,当即叫住道。
“我要宰了那个二五仔!”
蒋天颖怒气腾腾,话中杀机毫不掩饰,虽然压低了声线,但更让人感觉阴森。
“我先前说话时,说出了一个前提,你忘了?”
雷耀阳当即训斥道:
“我有言在先,我把卧底告诉你们,只是因为你们是我的会员,大家自己人,让你们有个防备。”
“并不是要让你们解决处理!”
“阿颖,做事要学会冷静,我们现在这里都是自己人,没谁会笑话你什么,你激动什么?”
“有什么事,商量着处理就行了,不是动不动就要打打杀杀。”
“我相信如果你老爸权爷在这里,一定不会这样。”
蒋天颖被雷耀阳所训,也想到先前雷耀阳确实说过,不允许她们解决卧底。而此时,飞机也劝话道:
“颖姐,是啊,耀阳哥这边刚得到卧底资料,这都没几天,卧底马上就死了。我们倒是无所谓,连累耀阳哥就不好了。”
“对啊!”
合和图易忠一拍脑门,也醒悟道:
“雷爷告诉我们是义气,我们也不能不讲道义,把雷爷往火坑里推吧。”
这……!
蒋天颖听得两人话语,也意识到自己冲动了,停住脚步,立即补救话道:
“耀阳哥,是我不对。好,我今天就放过覃欢喜,过两天再对付他。”
说着,生怕雷耀阳误会,又小心道:
“我的意思是,我会制造出一些意外,比如交通车祸,一定不会让人看出破绽的。”
“哎!”
雷耀阳听得,叹了口气,摇头道:
“阿颖,我的意思你还是不懂啊!”
“我一开始也说过了,我看过的那些卧底资料,并不是警方的全部,只是一小部分而已。换句话说,就算阿颖你现在去做掉覃欢喜,包括我告诉你的那几个卧底,你就能肯定洪英就干净了?”
“退一步讲,洪英里面没了我们警方的卧底,阿颖你又是不是能肯定,你们洪英再没有别的卧底了。就比如你们洪英的死对头,其他社团派出混入洪英的人。”
蒋天颖听得,脸色微变,并未说话,不过意思其实很清楚,她已经没有了先前的自信,哪里还敢确定什么。
看着蒋天颖的样子,雷耀阳也不便继续刺激她,语气放缓,话语道:
“其实社团有卧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算坏事,反而是一件好事。”
“啊?”
蒋天颖抬头看向雷耀阳,美丽的大眼中尽是不解。
而其他人也纷纷来了精神,不明白雷耀阳这话从何说起。雷耀阳也不耽搁,继续道:
“一个没落的社团,警方也好,对头也好,都懒得派卧底了。为什么,因为没有价值。”
“明知道你们社团没落,自己都快玩完了,试问又何必还要派出什么卧底不卧底的,浪费人力呢。”
“现在你们洪英有卧底,侧面说明你们社团红红火火,树大招风罢了。”
“这种情况,是每一个大型组织都避免不了出现的。”
“最好的解决办法,也不是想着怎么除掉奸细,而是怎么运用,将对自己的不利,转化为有利。”
“杀人,是所有办法里面,最低级的!”
“你除掉一个,除掉两个,更会让警方怀疑,是不是你们社团有问题,所以才会杀人灭口。进而,派更多的卧底、更多的警力针对你们!”
这次,没等蒋天颖开口,一边飞机便话道:
“那怎么办啊?明知道有二五仔,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当然不是什么都不做,正好相反,你们要做的事有很多。”
雷耀阳一脸正色,话语道。
蒋天颖听得,也收敛怒气,真诚请教道:
“耀阳哥,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四个字,提拔,重用!”
雷耀阳伸出两指,语出惊人。
面对卧底到底该怎么办,雷耀阳语出惊人,竟讲出“提拔、重用”来。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
如果别人这么说,如阿渣、狂龙等人,都能一拳打过去。
这不是扯淡嘛,二五仔这种生物,千刀万剐都还不解恨,不动他们已经很恼火了,还要提拔重用。
蒋天颖亦神情一怔,随即干笑道:
“耀阳哥你说笑吧?”
“我没说笑!”
雷耀阳一脸严肃,话语道:
“首先卧底是什么,你要有个明确的认识!如警方的卧底,警方派人打入你的内部,想要的,不就是你的犯罪资料嘛。”
“反过来想,如果卧底打入内部后,所见所闻,根本没有半点犯罪证据,甚至时不时还能看到你们洪英搞慈善,玩捐款,那又会怎么样呢?”
众人听得,无不低头深思。
洪兴靓坤反应最快,突然插话道:
“耀阳哥的意思是,把卧底变成我们的证人。”
“不错!就像你们洪兴基哥,卧底时间比我当警察时间还长……蒋家人对于他的安排就很到位”
雷耀阳赞赏看向靓坤,随即又再次看向蒋天颖,淡淡道:
“阿颖,你们洪英近几年正行做得不错,正经公司应该有不少吧?”
“全靠耀阳哥关照,翻手会各位兄弟支持,我们洪英这几年确实开了几家公司,生意还不错。”
蒋天颖老实答道。
雷耀阳看得头痛,自己都暗示这么清楚了,这蒋天颖还不能领悟,比起蒋权,她真是太嫩!
心中无奈,雷耀阳也只能直接讲明白道:
“那不就行了!我让你们提拔重用卧底,不是让你们把他们扎职社团高位,而是让你们安排他们进入正经公司里面发挥。”
“比如覃欢喜,你借口提拔,安排他去洪英社的物流公司,又或者建筑公司,给他一个总经理的位置做做。”
“这样一来,鬼王彪会觉得你阿颖是给他老人家面子,照顾他的小弟。覃欢喜又脱离了你们社团那些江湖事,拿不到任何资料。”
“相反,他还可能给上级消息,说你们洪英社已经做起正行,风生水起,很少理会江湖事,更不存在什么犯罪的事情。”
“时间不需要太长,两三年下来,他的上级都会烦他了,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变节。”
“到那时,覃欢喜做了两年总经理,有了一点身家,或许也看不上警察这个职业,爱上总经理也说不定。”
“一份人工,请一个工人,就是这么简单解决,不用见血,也用不着打打杀杀。”
嘶…!
众人听得,除了早就已经想明白一些的蓝鲸和靓坤外,无不倒吸口凉气。
什么是好点子,雷耀阳这个点子无疑就是了。
要知道,在场除了最晚加入翻手会的易忠外,就连飞机都有自己的财务公司。
那些正经公司,其实他们也是要请外面人来打理的。
倒不是信不过下面兄弟,只是古惑仔就是古惑仔,让他们去正经公司上班,他们根本就坐不住,也习惯不了。
既然这样,何不让那些本就“清白人家”的卧底去公司干呢。
就像雷耀阳所说,他们所需要付出的,只是一份薪水,一个公司高位罢了。
这样的安排,还不会让人挑出丝毫错处,反倒会被人们觉得,这位大佬义气啊,如此照顾下面兄弟,都舍不得让他们去打打杀杀,直接安排入了正行。
至于卧底,那也只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了,让你去做总经理,你敢说不去,非要做小混混,那不明摆着有问题嘛。
这一招,简直“杀人于无形”啊!
众人心中暗道高明,唯有飞机还有些没想明白,嚷嚷道:
“耀阳哥,这么搞法,会不会太便宜那些二五仔啦!”
“明知他们是鬼,还要给他们总经理做,甚至不能动他们,这!”
“谁说不能动他们了。”
雷耀阳看了飞机一眼,意味深长道:
“他们入职做了你们的员工,那就是公司的人,正经公司,当然有正经公司的规章制度。”
“如果他们有丝毫差错,你们骂得他们狗血淋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当然了,大家文明人,动手就不行了,扣薪水嘛,倒也不错。”
呃!
众人听得一愣,随即哄堂大笑起来:
“哈哈哈!”
没办法啊,经过雷耀阳这么一番介绍,众人这才发现,原来卧底解决起来非常容易,还能将本来的劣势变成优势,简直不要太舒心。
蒋天颖脸上也重新有了笑容,不时看向远处的覃欢喜,笑容古怪。
看她的样子,显然已经在考虑,是把覃欢喜调到哪家公司合适,但可以肯定的是,覃欢喜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消息上报了,即便有,也会是洪英公司合法的消息。
“好了,阿颖,看来你也明白该怎么做了。当然了,这是我的意见,如果你有更好的安排,也可以。还是那个大前提,不要玩出人命,回去后,再和权爷说说,看他怎么说吧!”
“还有你记住我也是警察!!”
雷耀阳拍了拍蒋天颖肩膀,给出告诫道。
“是,我回去后就和老爸商量,我会把耀阳哥的意思转达的。”
蒋天颖连连点头,据她自己的估计,蒋权听完雷耀阳的意思后,恐怕都不会考虑,马上会照着做。
毕竟,这不仅是个好办法,也要给雷耀阳面子啊。
消息是人家说出来的,人家也说明如何处置最好,你这都还不照做,那就太不会做人了。
“恩!”
雷耀阳点头,搞定冲动的蒋天颖,又借机说明自己看法后,接下来可就快多了。
只见雷耀阳眼神环顾,直接开始狂点:
“鲸爷,你们三联堂家大业大,加上跑私钟这活儿,警方最有效的打击办法就只有卧底和放蛇,所以你下面卧底比洪英还要多。”
“恩!”
比起蒋天颖,蓝鲸可是沉得住气多了,笑道:
“有心理准备啦,雷爷,你说!”
“花佛手下“平乐仔”、“大口鸭”,钢条泰手下“爆炸”,SKY手底下的“十七点”,苏豪手下刘博……”
一口气,雷耀阳说出十几个名号,众人皆听得讶异不已。
倒是蓝鲸,不愧一帮之主,并没表现出太大的情绪,冷静道:
“恩,好,我都记住了。我回去后,会慢慢的处理,就按雷爷说的,正行人嘛,来和我们这些烂仔掺和什么,我再送他们回正行。”
第十八章:斗狗
雷耀阳与翻手会中各位社团人员的聊天非常愉快,除了一开始的小乱子,之后众人表现皆是极好。
特别是东兴乌鸦,在得知他手下没有卧底,而金毛虎与笑面虎手下有时,甚至是狂笑起来,说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
“自己的底牌又多了一张!”
众人聊得痛快,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陈少伟突然走了过来。
由于陈少伟也是自己人,所有阿杰和阿虎等人并未阻拦他。
“大哥大、各位兄弟,开业仪式就要开始了,来,那边请,
我为大家安排了最好的位置。”
今天到底是人家生意开张,
卧底的事情也大多清楚了,即便有什么疑问,私下还可以电话咨询雷耀阳。
所以众人皆非常给面,马上给出笑脸,纷纷话道:
“好啊,陈少请!”
“陈少,恭喜啊,投注点在哪儿呢?我今天准备了一百万,捧捧你的场。不过丑话说前头,如果我赢了,陈少可别见怪啊。”
“不错,我们越南帮也下注一百万,陈少,你不会嫌弃吧?”
“怎么会,
哈哈哈,我开心都来不及。”
陈少伟听得十分高兴,连连抱拳拱手,
亲自引着众人去最好位置。
而陈少伟所谓的最好位置,其实就是三楼落地窗前。
此时那里已经并排摆满了单人沙发,
沙发右边扶手较宽,
像一个用餐台,上面皆放着一红一白两种酒,还有一盒子雪茄。
刘俊雄、马老板、冯千山等翻手会会员,也已经被安排落座了。
坐在那里,算是最高度俯视下方,确实算是上佳享受!
看到雷耀阳等人过来,马胖子、刘俊雄、冯千山等人也各自招呼着:
“阿渣、耀庆,来,过来一块坐啊,正好谈谈杂志加印的事。”
阿渣远远看到印刷厂马老板那胖胖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先声夺人道:
“我靠,老马,我们合作时间也不算短了,一直都很愉快,你他吗老想着加我们价钱,这算什么?我们兄弟卖杂志混口饭吃,
很辛苦的,
价钱我们也早就谈好了,
还谈个屁啊。”
马老板也不怕阿渣,他们都是翻手会员,合作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知道,阿渣这个人嚣张、凶狠、贪婪,却还是会讲道理的。
他立即起身,舔着一张脸,拉着阿渣三兄弟坐到自己身边,悲痛表情道:
“渣哥,话不能这么说啊,最近印刷成本提高,你也不是不知道。”
“要还是按照原来的价钱,我都要赔本了。”
阿渣坐下之后,一脸不爽道:
“你少来这套,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你他吗要真赔本,直接都能给我停工,还能做到现在?”
“渣哥,你这就小看我马胖子了。是,我马胖子是爱钱,但更讲义气啊。渣哥、耀庆哥、狂龙哥你们三家的生意,我怎么会怠慢!”
“大家自己人,就算赔钱,我也不会让你们没货给客户啊,对吧。”
马胖子一脸正气,大义凛然话语着。
说着,又看到陈耀庆和狂龙,赶紧招呼道:
“耀庆哥、狂龙哥,来,你们过来说句公道话。”
阿渣等人被马胖子拽走,冯千山也邀请了博士坐他身边,双方聊起一些日用品进货的事。
而丁瑶和丁巧两女,对于股票颇有兴趣,一左一右刘俊雄两边,请教学习起来。
其他人,亦是各有所得,很快全有了位置。
至于雷耀阳,右边坐着占米仔,左边是陈少伟,之后往左,是周寒,郭俊,以及一大群他们的富二代朋友。
坐下之后,雷耀阳看了一圈,三楼上,几乎所有人都有了相应位置。
对此,雷耀阳暗暗点头,招呼身边陈少伟,小声道:
“少伟,你们这儿搞的还真是不错,有模有样的。”
陈少伟一脸得意,马上回话道:
“大哥大您不知道,就这三楼的玻璃,我们就花了几百万啊。这玻璃不仅单向,还能够防御小口径子弹。”
“还有这沙发,大哥大,你看看这质地,是我们托人从瑞士那边运回来的,一张十万块啊!咳咳!”
雷耀阳听得,都不由感觉有些头痛。
这些富二代,做生意还是有很多不靠谱的地方啊。
落地窗好一点,还算说得过去,毕竟为了客户安全,亦保密可是你弄这么好沙发干什么,环顾三楼,沙发少说也有一百张,一张十万,这都一千万了。
而他这狗场,买下来不过几百万而已。
心下摇头,雷耀阳也不便多说什么,看向下方。
此时,大红色西装的飞全,已经站在铁笼外面,手里拿着一个话筒,笑容满面:
“各位静一静,请静一静!”
飞全开口,下面一层吵闹的人群都静声了,下面那群人,可不是什么富二代、大亨、大佬。
以江湖闲杂人士居多。
他们听说飞全在这边场子开业,同样是过来捧场的,亦有看热闹,涨见识的。
“今天呢,是我们元朗训狗场开业,首先,我代表我们元朗训狗场,欢迎各位的捧场,谢谢,谢谢!”
说着,飞全双手抱拳,朝四面转了一圈。
礼节之后,飞全进入状态,说话也变得张狂起来:
“我们训狗场开业,不同于其他什么生意开业,说一大堆有的没的,那些话,全他吗是屁话。”
“我们这里,最为实际,今天来捧场的各位,无论下注多少,打九折。”
“简单来说,你买九十块,我就算你一百!”
“这,也算是我们训狗场开业的庆祝活动!”
哗!
嚣张的开场白,效果却是显著的。
此言一出,一层和二层的人们都欢呼起来:
“好啊!”
“飞全哥大气。”
“我靠,那可一定要买一点了。”
“机会难得啊,阿贵,你准备买多少?”
他们都议论起下注的问题,毕竟今天能得到消息过来的,没人会傻到真认为这里是什么训狗场。
大家伙也都知道,以后这里是玩斗狗的地方,而且投注点也就在角落摆着,鲜红大字挂着,只要不瞎,都能看见。
比起下面的热闹,三楼也不差,虽然宾客们自恃身份,没有大喊大叫,却也都小声议论起来。
富二代团队可不管那么多,有位富家公子,马上就大声喝着:
“陈少,真的假的,一百万也只收九十万?”
陈少伟从沙发上站起身,大声道:
“不错,飞全说的都是真的,今天我们开业大酬宾,无论下注多大,我们九折全受!”
“别说什么一百万,就是你下一个亿,今天我也只收你九千万。”
此话一出,周寒、郭俊等生意合伙人也同时起身,支持道:
“对,下多大我们都受得起!”
翻手会富二代团队人数可不少,而且他们家里是做什么的,能上三楼的,皆一清二楚。
看到他们这么老多人同时起身,马上就不怀疑这个“大酬宾”了。
毕竟,陈少伟一个人或许还会耍赖,出现没钱赔的情况。
可这么老多人加在一起,那就不一样了。
没有了疑虑,三层的人开始交头接耳,互相研究着一定要玩玩。
九折下注,这种实实在在的福利,确实是不多见的,甚至在港综市这个地方,都没听说过有谁敢这么玩。
看到没人闹腾了,陈少伟等人这才重新落座。
雷耀阳见得,微笑道:
“少伟啊,气势很足嘛,九折受注,好噱头啊,谁想到的?”
这次还没等陈少伟说话,旁边周寒探过身子,激动道:
“大哥大,你也觉得点子好是吧,这个点子是我想到的,我提出来的。”
周寒很是激动,说话时,都压在了陈少伟身上。
陈少伟一脸不爽,猛的用力挣开,喝话道:
“我草,你搞什么飞机啊,坐回去。”
雷耀阳看得好笑,也理解这些家伙的兴奋。
所有人或许都觉得,富家子弟是非常好的,投胎至富贵家庭,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事实上这事儿吧,见仁见智,好的地方很多,坏的也多。
就好像陈少伟他们这些纨绔,每个家庭都不简单,家中的亲人更是恐怖。
各个商界精英,赚钱比抢钱还要快。
作为他们的后辈,你稍微平庸一点,都会被整天骂作废物、没出息。
陈少伟等纨绔,待遇更不用说了,可以说只要踏入家门,各种训斥就来了。
他们其实也渴望被人认可,偏偏实力不够啊。
而雷耀阳一直扮演的角色,就是认可他们的人,时不时给他们找点事做,亦给足赞许。
试问这种情况下,这些富二代会员又怎么会不拥护雷耀阳呢。
占米仔对于自己这些个小弟,也是比较关心的,评价道:
“噱头的确不错,今天也应该能够一下打出狗场知名度。不过输了怎么办,你们有那么多钱赔吗?”
陈少伟嘴角露出一抹诡笑,小声道:
“占米哥,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应该不会输。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们还有杀招。”
占米仔听得,脸色一变,也压低声音道:
“别乱来,今天这么多贵宾,玩花样,得罪的就不是一两个人。”
雷耀阳对于这个说法,倒是有不同看法,淡然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如果花样玩得好,没人看得出来,那就是正常赛事。”
“在赌上,我应该有足够发言权吧。”
“占米仔,这个你就不懂了,赌坛不是其他什么生意,讲究真材实料。在这个圈子里混,最要紧是有压场的底牌。”
“就好像大小姐他们开赌场的,必须要有高手坐镇,斗狗嘛,同样的道理!”
“前不久少伟和我聊过,我也听过他的一些计划,就我看来,没什么问题!”
雷耀阳话语一出,占米仔不再那么担心,陈少伟更是感激看向,正色道:
“放心吧,占米哥,大哥大,我们不会丢你们脸的,保证万无一失“恩,有信心就好。”
就在几人闲聊的功夫,作为主持人老板的飞全,在下面又说话了:
“好了,开业酬宾都告诉大家了,我们也不要浪费时间。”
“现在,我再来给大家仔细介绍一下斗狗的玩法。”
飞全显然是“有备而来”,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比比划划,语调高涨,又带着一丝蛊惑人心:
“斗狗起源于宋代,是我们老祖宗的好东西。在那时候,有资格玩斗狗的,就和今天各位到场的朋友一样,不是皇亲国戚,就是达官贵人。”
“比起我们来,老祖宗也是豪气多了,动则千金对赌,什么几百块、几千块,在他们面前,简直不够一下打赏的钱。”
“我们元朗训狗场呢,致力于这种古典传统文化的复兴,让各位也能够体会一下,古时我们祖祖辈辈的好玩意儿。”
“我靠,不是吧,历史这么悠久嘛?”
“没听说过啊,飞全是不是胡侃啊,斗鸡斗狗,不是人人都可以玩的嘛。”
“你秀逗啊,全哥说的是古代,那时候普通人连饭都吃不上,谁家有狗,还舍得拿去斗啊,死了怎么办?当然是达官贵人的玩意儿咯!”
“对啊!”
“有道理。”
一二层的宾客小声议论着,三层宾客同样,感觉飞全这么一说,“斗狗”这项娱乐的档次似乎都上来了。
“哈哈哈!”
雷耀阳看得是爽朗大笑,只觉得非常有趣,别看飞全现在说得轻松,就雷耀阳对他的了解,恐怕就这么几句话,他都花了很大功夫记诵。下方铁笼外。
飞全把控着节奏,给予众人一些议论时间后,不再耽搁,继续道:
“好了,历史我也告诉大家了,现在我再来告诉大家最关心的一点,也就是我们这里的玩法。”
“我们这里斗狗,分为四种:第一种叫作定场。”
“规则很简单,由我们这里安排两条体重、类别、斗力,都接近的斗犬,两者相斗,倒地不起就算输。”
“定场下注,我们这里的庄家每一场都会开出赔率,客人们无论怎么下注法,我们场子都不抽任何水钱。”
“第二种叫作碰场!”
顾名思义,最关键就是一个碰字。
各位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自带斗犬过来,不限体重、没有要求,只要双方主人愿意,经我们检查确认没问题之后,都可以入场较量一下。
“碰场的赔率,弱者高赔,最高可以达到一赔一百,强者低赔,最低一赔零点三。”
“大家可任意下注,两位狗主也可以对赌,甚至愿意坐庄的,只要让我们狗场看到您的本钱,也可以。”
“对赌方面,直接将赌注交由我们这里,我们保证双方的公平,不会有人敢输了不认!”
“出了问题,我们训狗场会负责到底。”
“当然了,作为回报,两家狗主人,都要交予我们一定的管理费用,坐庄给抽成。这个费用多少,按照斗犬的规格定价,可能是一千,也可以到一亿!”
听着飞全解释“碰场”的规矩,这次第一层的人反应没那么大。
毕竟,他们是底层人士,下注没问题,要让他们自己培养斗犬,拿到这里来,像选手一样参赛,他们也没那个实力啊!
要知道,斗狗不是什么狗都行的。
斗犬可不简单,一条好的斗犬,不仅要品相好,还要有专业人员训练,平时各种营养品、肉类供应。
“人不如狗”这句话,可不仅仅是说说。
最顶级的斗犬,即便在这九十年代,身价就有过千万的。
与此相反,第二层和第三层的宾客们,倒是激动起来,议论纷纷。
特别是第三层的那些富二代,就好像找到新鲜玩具,几个打扮新潮的纨绔,已经开始嚷嚷了:
“这个规矩好啊,自带斗犬,适合我!”
“我最喜欢玩刺激的游戏,斗犬还真没试过,陈少,有这种规矩你早说啊。提前一个月告诉我知,我今天不就可以带着我自己的斗犬,来捧你场了嘛。”
“对啊,我也很有兴趣。”
“丁孝峰,有没有种和我玩一场,我们今天回去之后,各自准备,一个月后就在这里斗。对赌一千万,另外谁要是输了,谁以后都不准见阿媚。”
“挑,我怕你啊,好啊!一千万,还不够我刚买的游艇,两千万你敢不敢!”
“有好戏看咯。”
“吴少,我挺你!”
纨绔子弟之间,可不是非常和谐的。
他们给面陈少伟,是因为陈少伟近两年太有钱了,而且他的小弟越来越多,全是纨绔界知名人物。
对于这种纨绔老大,他们当然要给点面子,要不然以后一个圈子里面见面,都不好说话了。
可是对于平时的一些仇人,他们可不会客气,现在看到点苗头,直接开始起了约战。
就雷耀阳所见,这群纨绔子弟里面,甚至还有几个女人,比男人叫得还要响亮,喊着回去马上买狗。
就这个场面,雷耀阳便已经很清楚,陈少伟他们算是成功了。
就算不要下面那些客户,就这些纨绔子弟来玩,也足以支撑场子开下去。
“大哥大,占米哥,你们有兴趣吗?我这边有几条世界级犬王,如果两位大哥有兴趣,一会儿去看看,选一条玩玩?”
陈少伟也没忘招呼雷耀阳与占米仔,很是热情诚恳道。
占米仔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对于斗狗这种活动,他是真没兴趣。雷耀阳同样摇头,话语道:
“好意心领了,赌场上,我信的从来只有自己。少伟啊,碰场这个规矩不错,不过要注意分寸。”
“赚钱的同时,最好也要让两边的狗主都能满意,至少不会因为输了,把账算到你的头上,明白嘛。”
“别到时候因为一点点小钱,得罪无数的人,那就划不来了。”
“大哥大你放心!”
陈少伟点头,探过头,小声道:
“我们一开始就已经商量好了,只要是碰场,我们不会动任何手脚,还会找专业人士对斗犬进行赛前检查,保证公平。”
“大哥大德高望重,被黑白两道共尊,我们这些做小的,当然也会学习这份公正。”
几人话语的功夫,下方飞全继续讲述着斗狗场的规则道:
“第三种叫作赛场,赛场的规矩也很简单,就好像踢足球一样,我们每隔一段时间,会选出几十条最好的斗犬,让它们一一比划,最终赛出冠军。”
“赛场从一开始,赔率会一致,而后根据各条犬的表现,胜出,加以更改。”
“至于第四种,也是最后一种,竟场。”
“竞场会在半年后推出,就好像拳王争霸赛一样,到时候我们会让赢得赛场的冠军犬比斗,累积排名,冠上独有的名号。”
“而竞场,我们也允许外面有兴趣的狗主参加。”
“除了报名费用外,我们训狗场承诺,不收取其他任何费用。而如果狗主的爱犬晋级,也可以在我们这里排名,名号越高,奖金也就越高。”
“最高累积无上限!”
长长的话语,飞全说完斗狗场大体的规矩,随即丝毫没有耽搁,朝旁边挥了挥手。
立时,一黑一白,两条威武雄壮的斗犬被两名劲装壮汉牵着来到飞全身边。
“好了,废话不多说,说再多不如斗一场。现在我们把话筒交给我们的主持人,第一场斗犬,十分钟之后开始。”
话罢,飞全下台,顺手将话筒递给一位身着礼服的胖子。
那胖子恭敬接过话筒,马上上台,开始起了公式化的介绍:
在他的介绍里面,两条斗犬的体重、特征、最强攻势、曾经的战绩等等皆说了出来。
并且他话里面极具蛊惑,示意众人可以随便下注了。
一时间,第一层投注点人潮涌动,看客们纷纷挥舞着钞票,不愿放弃今天九折下注的好机会。
第三层。此时一位中年人站起身来,大声道:
“寒少,请问一下,你们这儿收支票吗?”
显然,中年人被飞全一番热血忽悠后,也动起心思,想要玩两手。
可是谁没事会揣几十万在身上啊,即便不怕被抢,也不方便啊,所以提出问题。
“收,我们这里什么都收!”
周寒立即给出答案。
郭俊紧随其后,大声道:
“各位今天能来捧我们兄弟的场,都是我们的贵宾。我们也早已经商量过了,今天第一天的原因,各位也第一次来玩,或许准备不足。”
“没关系,只要是三楼的贵宾,没带支票本都没关系,每人五百万限额,我们这里有服务员,只要各位说一声就行了束。”
“赢了,大家
happy!输了,三天之内,各位把钱给我们送过来,也就OK了。”
“好啊,服务员在哪儿呢?郭少,给我安排一个,我要下注。”
“那我也买五十万小试试吧。”
“秦总,听说你老赌马特别的厉害,不知道这狗又怎么样。看好了吗?准备买哪一条赢,我也跟秦总一把。”
三层众人无不觉得有面,气氛高涨,又像菜市场一样喧闹起来。
周寒、郭俊等狗场老板,也立即安排了几名衬衣马甲的女服务生上来,负责为贵宾们记录投注。
而陈少伟作为最大老板,像狗腿子一样,一点不关心其他人,混在雷耀阳身边,笑容满面问道:
“大哥大,怎么样,要不要玩玩?”
“当然要买一点贺你开业啊!”
雷耀阳微笑点头,鹰眼看着下方两条威风凛凛的斗犬。
听到雷耀阳准备下注,陈少伟开心道:
“大哥大,买什么?下面一黑一白,黑的那条赔率是一赔零点五,白的一赔一。”
占米仔同样看了过来,静待雷耀阳的看法。
毕竟,今天是他这群小弟们生意开业,他也得要捧捧场。
对于占米仔来说,输赢什么都无所谓,他也不懂赌狗,干脆就跟着雷耀阳买就好了。
“我说过了,踏入赌坛,我这个人就只喜欢赢,不喜欢输,这是一个长辈临终教导。只要是赌,就不能够输。”
“但今天是你开业,我又要贺你一贺,这可有点麻烦了。”
“这样,我能不能两边都买呢?”
雷耀阳一脸微笑,淡淡话道。
“两边都买?”
陈少伟一愣,随即反应道:
“当然可以,大哥大想怎么买?”
“两百万下黑色,两百万下白色。”
雷耀阳也不含糊,马上说出自己的下注法。
陈少伟马上答应,占米仔在一边好奇道:
“耀阳哥觉得白色能赢?”
按照赔率来说,雷耀阳这个下注法,白色赢了才是赢,黑色赢了依旧会输。
占米仔脑子转得快,瞬间就看明白了。
没曾想雷耀阳却是摇头,肯定道:
“其实我对斗狗不怎么了解,但对人心还有点把握。黑色赔率开得那么低,七成会赢。”
“啊?”
占米仔不解,陈少伟招呼完服务员后,也看向雷耀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要知道,今天下面哪条狗会赢,陈少伟自己都不知道。
他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了从澳门请来的专家在做。
包括制定赔率、控制胜负等等!
面对满脸求知的两人,雷耀阳侃侃而谈道:
“今天是狗场开业第一天,大酬宾活动,九折下注,这,本来作为老板,就吃了很大亏,现在第一赛,所有人都不知道下面两条狗到底哪条更凶狠,能够收集到的资料也就只有下面那个胖子主持人嘴里。”
“可是主持人也是狗场的人啊,他的话,大部分人根本不会信,只会当成乐子来听。”
“那他们凭什么下注呢,就只剩下一个可用的资料,就是赔率了。”
“这个赔率又那么简单,谁强谁弱,一目了然,几乎都摆明了告诉你。”
“这样的话,那些人会怎么买,其实都经不起推敲。”
听得这一番话,陈少伟立即话道:
“大哥大的意思是,他们大多数人会买赔率低的,也就是热门。因为他们看不出什么,所以信赔率,都会买黑色。”
“呵!”
雷耀阳笑了笑,缓缓摇头。
而一直也有留心听雷耀阳讲话的占米仔,突然双眼大亮,话语道:
“不对,大部分人都会买白色!”
“不错。”
雷耀阳点头,话语道: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这样。”
呃
对于两位大佬的对话,陈少伟一脸懵逼,是真不明白,小心翼翼请教道:
“占米哥,为什么啊?明明黑色赔率低,为什么你说大部分人会买白色?”
“这都不明白?耀阳哥不是都解释很清楚了嘛!”
占米仔白了陈少伟一眼,反问道:
“无论什么赌博,坐庄的人,是想赚钱还是赔钱啊?”
“这不废话嘛,当然是想赚钱啊,要不然谁还会坐庄。”
陈少伟几乎没耽搁一秒,马上答道。
“那就是啦!”
占米仔肯定一句,复又话道:
“你这么想,所有人也会这么想。本就是开业酬宾活动,再加上明显的赔率,如果你遇到这种事,你又怎么想?”
“赔率信不过,越是低赔率,或许还越弱。”
陈少伟经过占米仔的诱导,也开始动起脑筋,越说越是顺畅道:
“因为低赔率,很可能会吸引许多人下注,那样的话,庄家损失太大了。反倒是赔率高的,或许才是真正厉害的那个。”
“对啊,那庄家要想赢,又要怎么样呢?”
占米仔继续诱导,问询道。
“庄家其实开出真赔率,事实上赔率低的确实能赢,赔率高的也确实差很多。”
陈少伟给出答案,说出这话后,他自己也完全明白了雷耀阳的意思。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搏心态”的问题。
所有人觉得庄家不会傻到开出明显赔率送钱,还是在九折下注的前提下,偏偏庄家就这么干。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很多东西都像被解开的绳结,清晰流畅起陈少伟感觉自己学到很多东西,却也不敢肯定雷耀阳的说法正确,起身说是要去看看那群富二代朋友,离开了座位。
雷耀阳和占米仔对视一眼,皆是笑了。
“这小子不错,就是年轻了一点,还没有什么城府,好好磨练一下,以后或许能派上大用场。”
雷耀阳对陈少伟尚算满意,评价道。
占米仔自然明白雷耀阳为什么这么说,马上话道:
“我会多教他一些东西的。”
“恩!”
雷耀阳点头,突然道:
“听雄哥说,最近你交了个女朋友?怎么不带来我看看,什么时候结婚?”
“呵。”
说起这个,占米仔眼中闪过一抹幸福,尴尬道:
“耀阳哥,我这才刚刚开始,还不到两个月。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对我其实都还不算了解,我许多事都没告诉她知。”
“切!”
雷耀阳白了占米仔一眼,话语道:
“你杀人放火,还是打家劫舍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嘛?”
“年轻的商业奇才,公司首脑,这就是你的所有了,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
这两句玩笑话,占米仔听在心头,却是非常感动。
是啊,其实仔细想来,自己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这一切,也多亏了自己面前这位好大哥啊!
这么多年了,耀阳哥其实都没让自己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最近一次出手,都已经是多年前,自己带着高飞救援耀阳哥那一次了。
除此之外,其他一些商业上的事情,算不上犯法,也就商业手段而已。
一念至此,占米仔狠狠点头,话语道:
“耀阳哥说得对,我确实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过两个礼拜吧,到时候我带着她,亲自来向耀阳哥敬茶!”
“敬茶就不必了,我又不是什么长辈,喝一杯酒嘛,那还可以。”
雷耀阳洒然摆手,拍着占米仔肩膀道:
“红包我给你准备好,什么时候来取,你决定!”
雷耀阳与占米仔聊着家常,不一会儿,陈少伟兴奋走了回来。
看他的样子,眉飞色舞,很是开心。
刚刚落座,陈少伟抄起沙发扶手上的一杯红酒喝尽,这才压低了声音,激动道:
“大哥大,你分析得一点都没错,我刚刚问过了,下注买高赔率白狗的人很多,买黑狗的少很多,另外,我问过后面的专家了,我们开出的赔率没问题,确实是黑狗厉害。”
哈哈哈雷耀阳听得大笑,评价道:
“这只是最基本对于人心的把控而已,事实证明,你没请错人,服务你的团队有点真本事。”
说着,雷耀阳感慨道:
“这个世上,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聪明人,很多本就简单的事,只要想得过于复杂,有时候反倒进了别人的陷阱。”
伴随着雷耀阳这句话,好像印证一样,不远处几位富二代好像生怕别人听不见,正嚷嚷着指点江山:
“当然买白狗啦。”
“不是啊,刘少,白狗一赔一,黑狗一赔零点五,照这个赔率,黑狗要厉害很多啊。”
“厉害个屁,你白痴啊,这东西能信吗?要真按照狗的好坏给你赔率,这还不是送钱给你花。呵,这种小把戏,骗得了我嘛。服务员,过来,两百万,给我押在白狗身上。”
“刘少不愧是刘少,和我英雄所见略同,服务员,等一下,给我也写上,两百万!”
“有道理,确实有道理。”
“那我也买白狗?”
“几百万小意思啦,输了也无所谓,好,我也买两百万。”
听着四周的动静,陈少伟看向雷耀阳,正对上雷耀阳那双似乎可以看穿一切的鹰眼,内心无比佩服。
“江先生,有空吗?我们聊几句啊!”
这时,一道浑厚的男音远远传来,原来是手里拿着红酒的刘俊雄走了过来。
刘俊雄很聪明,好像特意撇清与雷耀阳之间的关系,装作不是很熟,称呼着“先生”。
雷耀阳会意,立即起身,也装作不是很熟,客气招呼道:
“原来是雄哥啊,雄哥想要找我聊天,就算我有事也要推拉,来,过来坐。”
陈少伟也很会来事,立即站了起来,让位道:
“雄哥,来,您来坐我的位置。”
刘俊雄一脸笑容,风度翩翩走了过来,倒也没客气,坐上陈少伟的位置。
陈少伟可不愿意放过这种学习的好机会,立即挤到隔壁,与周寒坐在一起,静等几位大佬聊天。
雷耀阳鹰眼四顾,发现没人注意自己这边,重新坐下,微笑道:
“雄哥,想聊点什么?”
刘俊雄见没了外人,压低声音,直接道:
“会长,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些事,我要事先知会会长一声。”
“好,雄哥你说!”
雷耀阳点头,正色道。
谈起正事,刘俊雄笑容收敛,严肃起来:
“会长,你前不久说的消息,现在港综市这边已经收到风了。最近一个礼拜,股市大跌,据我这边得到的消息,许多资金都在撤离。”
雷耀阳听得,马上明白,看来新世界是准备出手了,女皇这边有点顶不住,开始有人散布了。
也对,这种消息,最先知道的,也应该是金融圈。
玩金融的,绝对要眼观六路,世界各国的消息,他们都得关注。
毕竟,世界金融其实是一个大整体,无论哪里发生什么大事,都会造成连锁反应。
绝大部分玩金融的,只要收到坏消息,最为保险的方式,便是会采用保守策略,抽回资金,坐观风云。
而他们资金抽回,股市定然大跌,而后再加上民众后面得到消息,一个不小心,就是恐慌姓抛售,后果严重。
所以往往在股票市场,受伤的都会是小民。
其实很大程度,就是因为消息的原因。
他们没有渠道,得到消息时间太晚了,有时什么都不知道,第二天便发现股市大跌。
待到知道时,已经亏得吐血,生生被套牢了。
回到正题,雷耀阳领悟了刘俊雄的意思,小道:
“既然形势不好,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也撤出来吧,只要有资金在手,接下来待到谷底,或许得到会更多。”
“雄哥,我们翻手会的三十亿,现在有多少了?”
“五十亿左右!”
刘俊雄马上给出答案,心里松了口气。
毕竟,他当时在翻手会议上,说会带大家伙挣钱,雷耀阳二话没说,就给予他三十亿资金,全权交由他掌控。
可现在不过两个多月,股市就变得不可控,刘俊雄虽然胆大,也不敢拿着大家伙的钱去冒险。
说与雷耀阳这些消息,就是想雷耀阳同意他别操作了。
还好,雷耀阳善解人意,立即领悟,不等他说出口,已经主动提出。
“好,区区两个月不到,雄哥就为我们大家带来二十个亿的利益,股坛狙击手,果真名不虚传。”
“这样,五十亿就放在雄哥那边,我们静待时机,该出手时再出手。”
“雄哥,你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这种局势,大家都能理解的。”
“恩!”
刘俊雄点头,扬起酒杯道:
“会长,我敬你一杯。”
“干杯。”
雷耀阳二话没说,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杯下肚,雷耀阳露出笑容,又话道:
“索性我这边早就得到消息,这次我们翻手会应该能全身而退了吧。”
占米仔此时也插了一句,敬佩话道:
“当然啦,耀阳哥几个月前就让我们卖房卖地,现在大家手上,应该都没什么东西了。”
说着,占米仔有些喜悦道:
“金融界已经得到消息,相信很快各界都会得到消息,到时候房地产暴跌几乎可以预见。”
“等跌到谷底,我们或许只需要用一点点钱,就能把东西拿回来。”
哈哈哈!!
听着占米仔的言语,雷耀阳大笑,刘俊雄大笑,占米仔自己也大笑。
三个能力极强的男人,这会儿都想到不久之后将要获得的巨大好处。
偏偏陈少伟与周寒连连对视,最后还是陈少伟打断三位大佬的笑声,小心话道:
“大哥大,大哥.”
“少伟,什么事啊?”
雷耀阳收声,鹰眼看向陈少伟。
陈少伟一脸忧愁,马上话道:
“大哥大,我和周寒在家里说话都不怎么好用。我也不瞒着大哥大,其实上次翻手大会后,我们也回去让家里人卖地、卖楼,可是。”
陈少伟话语一出,雷耀阳便明白他的意思。
其实也很容易理解,陈少伟和周寒都是些什么人?
那是纨绔子弟啊!
简单来说,他们本就不受家里重视。
试问他们所谓的消息,家里如何会听。
明白之后,雷耀阳不等陈少伟再说,抬手打断道:
“你们想我怎么帮你们?”
陈少伟大喜,赶忙话道:
“大哥大,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份,可我还是希望您能去我家里走一趟,和我爸聊聊!”
周寒紧随其后,也忙话道:
“我也是!”
“明白了。”
雷耀阳点头,却并未答应两人,而是指点道:
“让我去,不如让占米仔陪你们走一趟!”
“抛开翻手会会长的身份,我在外面不过就是一个警察,大不了再加上一个赌神。”
“这两个身份,在大富豪的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我说的话,他们未必会信,或许还会觉得我神经病。”
“占米仔就不一样了,商界新秀,即便说出的话,你家里人不全信,多少也有点作用,这就够了。”
“他们只要信了一分,就会去查,以你们两家的势力,只要肯去查,就一定能查到东西。”
说到这里,雷耀阳叹道:
“不过现在动手,或许有些太晚,只能说是亡羊补牢,减少损失了。”
嘶……
陈少伟与周寒听得痛心,他们虽然是纨绔,也知道一个巨大的坏消息下来,会对他们这样的家族造成何等恐怖的影响。
毕竟,越是大富豪,各类投资越多,要是资金链连接不上,因为这种事情破产的大富豪也不是没有的。
而他们明明早就得知了消息,偏偏家里人不信,因而造成损失,老实说,两人真感觉肝儿痛啊。
占米仔此时看到两人的样子,也马上表态道:
“少伟,阿寒,你们也别太担心,或许你们家里人早得到消息,已经有了动作,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还有啊,你们两个到底当没当我是你们大哥?”
“当然了!”
陈少伟与周寒立即话道,神情激动,十分肯定。
“既然当我是大哥,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发生,早点告诉我知嘛。如果你们早说,我早就上门为你们解释了。”
占米仔也很会拉拢人心,言语道:
“对了,阿俊、阿文他们几个应该也都遇到这个问题,今天送走客人,你们告诉他们,全都留下,我们好好聊聊。”
“恩!”
陈少伟和周寒感激点头。与此同时,下方那胖子主持人手持话筒,已经大声宣布道: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都准备好了吗?我们元朗训狗场第一场斗狗赛即将开始了。”
“开始吧!”
“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开始,快开始,白狗必胜!”
一层和二层观众都很给面子,无不大声回应着胖子的话。
胖子见得,立即朝两名壮汉示意。只见大铁笼打开,牵狗的俩大汉解开了它们脖子上绳索,将两条狗推了进去。
哐…!
铁门关闭,也宣示着斗狗正式开始。
汪汪!
汪汪汪!
什么叫作斗犬,它们就好像一山之上的两只老虎一样,刚刚进入铁笼,根本无须任何指示,立即撕咬在了一起。
斗狗并不是一种文明的活动,充斥着血腥,可这样的赛事,更能刺激人体内的荷尔蒙。
从一楼开始,震天动地的加油喊叫声燃起,二楼紧随其后,同样激动叫嚣。
或许是受到环境影响,又或许是比赛精彩,慢慢的,三楼上西装革履的老板们、身穿明牌的富二代们,也开始进入状态,一些人大吼大叫,一些人站了起来,更有一些人手舞足蹈,连连拍打厚实防弹的单向玻璃。
“咬啊,咬住,别松口!”
“上啊,咬它喉咙,对,就是这样,哎呀,太他吗可惜了。”
“挠他,用爪,用尾巴,抽它,抽它眼睛…”
全场大部分人,都是一脸紧张,叫得声嘶力竭。
特别是铁笼两旁的客人,斯文扫地,有些已经半蹲半跪在地上,就好像狗能听懂人言一样,指挥不断。
就雷耀阳所见,连丁瑶、阿夜、博士、丁巧等女,都是双手紧握,完全看入迷了一向狂野的蒋天颖,更是早就站起身,大喊大嚷,浑然忘我。
看到这一幕,雷耀阳摇头失笑,大声招呼起陈少伟与周寒等人道:
“恭喜你们,看样子,这出生意,你们成功了!”
“大哥大,你说什么?”
“大哥大说恭喜我们成功。”
“哦,哦,咬,上啊,咬它。”
陈少伟与周寒两人的纨绔属性上来了,完全叫不住,两人和其他纨绔一样,都趴上了落地窗玻璃,连拍带打。
要不玻璃够厚,恐怕两人都能一下子打碎玻璃,直接摔下楼去。
“耀阳哥,耀阳哥!”
占米仔倒是没受影响,对于此时的情形,甚至十分不解,话道:
“一场斗狗而已,有那么好看嘛,要不要这么激动啊?”
雷耀阳将头靠近占米仔一些,微笑道:
“占米仔,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顺利的。很多人的人生,其实充满了不幸与坎坷,神经紧绷,各种压力。”
“你看那些叫得最大声的,或许就是平时压力最大的。现在,他们只是借着这场斗狗,释放自己而已。”
“少伟他们刚刚的话,你也听到了。他们表面看起来是富家子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其实同样有很多心事。”
“家人的责骂,不信任、这些都是够心烦的了。”
“现在还能喊出来,也是好事啊。”
占米仔听得,若有所思,看了眼陈少伟几人,默然无语。
与此同时,下面斗狗已然分出胜负,只见那条赔率低的黑色斗犬,已经牢牢咬住那白色斗犬的脖子,将其像小鸡仔一样压在地上。
那白色斗犬虽然斗志不减,可是实力上的差距,让它无法跨越。
几次想要起身,又被压下。
很明显,雷耀阳这一局又赢了,不懂赌狗的赌狗,暗赌的实际是人心算计。
雷耀阳两条狗各下两百万,一胜一负,按照赔率,正好输掉一百万。
胜的是眼光,输的是贺金。
斗狗并不算一项时长的运动。加上两只斗犬实力相差不小,半个小时左右就分出了胜负。
“哈哈哈,赢了,我赢了。”
“我草,我就说买黑色,你他吗偏让我买白色,一万块啊,这钱得你给。”
“谁知道庄家开的赔率是真的,我也输一万啊。”
“吗的,这么没用,真是废狗。”
“哈哈哈,我就说白色不行吧,自作聪明,刘少,怎么样,你还有什么高见啊?”
胜负分出,赢的客人们自然是喜笑颜开,而输钱的客人骂骂咧咧,倒也没人觉得不公,只是暗恨自己眼力不济,想得太多,反倒输掉。
陈少伟与周寒一脸兴奋,激动道:
“赢了,赢大了,阿俊,你去后面问问,这一把我们赢多少!”
陈少伟赛前就看过下注,知道下注白色的超过七成,当然大喜。
而这时,陈耀庆、阿渣、狂龙三人走了过来。
三人满脸带笑,先是和雷耀阳打了声招呼,随即由陈耀庆开口,亲切道:
“陈少,寒少,我们兄弟有点事想请教一下。”
“恩?”
陈少伟与周寒一愣,雷耀阳和占米仔都有些好奇,看向三人。
要知道,他们三个和富二代团体,平时并没什么交结啊!
现在找他们干什么呢?
陈少伟和周寒倒也客气,马上话道:
“大家自己人,说什么请教不请教的,三位老大今天来捧我们兄弟场,给足我们面子,有什么直说。”
“这个……”
陈耀庆搓着手,一脸不好意思道:
“我们想问一下,两位少爷的场子里面,能不能借债啊?”
“借债?”
陈少伟一愣,随即大气笑道:
“五百万限额不够是吧?大家自己人,说什么借啊,我马上吩咐下去,三位想玩多大都行。”
“不是陈少,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陈耀庆听得连连摆手。
旁边雷耀阳倒是听出他们的意思,帮着解释道:
“少伟,他们不是想借钱,是想和你合作,往外借钱。”
“对,对,就是这样。”
陈耀庆三人赶紧点头。
“什么意思?”
陈少伟与陈寒一脸懵逼,竟然还是没明白。
雷耀阳拍了拍脑门,苦笑道:
“少伟,阿寒,你们俩去过赌场吗?”
“当然啦。”
陈少伟和周寒点头。
“只要是开盘,无论什么样的场子,都会有借债,也就是赌债,你们这也没见过?”
雷耀阳只觉得头大,话语道。
“哦!”
这下,陈少伟与周寒恍然,话道:
“放债啊,知道啊。”
明白之后,陈少伟马上看向陈耀庆三人:
“三位老大是想在我们这儿放债是吧?”
“合作,大家一起合作,一切按照江湖规矩办。”
陈耀庆接话,生怕陈少伟两人不懂,又仔细道:
“我们放贷赚多少,都会抽出三成给场主。”
“这个,可是我们这边有飞全啊,恩…”
陈少伟有些抓瞎了,到底是年轻时浅,遇到这种事,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没有飞全,阿渣三人过来要求合作,他倒是没什么问题。
可现在飞全和他更熟,而飞全也是江湖上混的,谁知道他怎么想,是不是也打算放债。
“哎!”
雷耀阳叹了口气,接过话茬道:
“少伟,这件事我来替你们处理吧。”
陈少伟连连点头,好像烫手山芋被甩出,赶紧道:
“好,大哥大,你说,我们照办。”
“你们开这样的场子,场子里面有些放贷人,这是应该的。就算你们不做,不久之后,也有人会过来找你们谈。”
“既然是这样,便宜外人,不如便宜自己人。”
雷耀阳细心解释,陈少伟和周寒听得认真,不断点头。
“首先呢,你们这里的场子我也看过了,确实不错。你们这里三层楼的模式,也设计得很好。”
“可以预见,这个场子应该是会红火。”
听得雷耀阳的评价,两人更喜,而郭俊这会儿也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正好听见,同样加入喜悦的队伍。
“场子红火之后,总有客人会当场借钱下注,可能是没带钱,也可能其他各种原因。总之借贷这个生意,你们这儿得有。”
“不过要做这种生意,本钱和势力,都缺一不可。如若不然,你们没钱借,让人家笑话,收不回钱,更是人。”
“按照你们几个老板的实力,三楼的生意呢,你们就自己做。”
“能上三楼的,按照你们的规矩,都会是一些富家子弟,老板大户。他们要借钱,数目就不会小,而以他们的身份,赖账的可能也不大,你们几个加起来,足够搞定。”
“到时候你们负责谈借贷,飞全负责去收,按照出资比例,分就行了。”
“当然了,如果数目太大,该要抵押要抵押,万事开头难,边做边学吧。”
“是,是,是,大哥大说的是。”
这次是周寒开口,十分认同这个意见。
“你们把三楼的生意做了,本钱还不定够,如果有什么不足的,可以找其他会员商量一下,看他们有没有兴趣入股玩玩。三联堂鲸爷、洪英权爷,你们都可以问问。”
“接下来呢,一楼和二楼,相对于三楼知根知底来说,人员就复杂了。”
“人员太复杂,到时候收账会很麻烦,对你们来说,最好的做法就是外包出去。”
“现在既然阿渣、耀庆他们有兴趣,也就包给他们行了。就像耀庆说的,赚钱分三成,到时候你们又多了一笔收入。”
“好,没问题。”
陈少伟几人赶紧点头,能多一份收入,又不影响自己,这可太好了。
至于飞全,他们也不担心了,没听大哥大说嘛,在三楼放债,说不定他们本钱还不够,到时候还得找点盟友。
飞全能有几个钱,上次翻手会开盘之后入会,他也没分到一亿红利。
现在他的身家,恐怕就几百万而已。
这点钱,还不够借给一个富家子弟的。
“恩!”
几人虚心接受意见的态度,雷耀阳万分满意,这才看向阿渣、狂龙、陈耀庆道:
“你们是三个,有生意合作就直接说嘛,扭扭捏捏,搞什么搞。”
“听到啦,一楼和二楼的放贷,你们安排人过来做。”
“不过如果是我,就会去问问会里面其他江湖会员,大家联合一块搞。”
“这样不仅能拉拢各方关系,以后收债也不用全港九到处跑。比如西贡的人欠债,你们上门一下就搞定了。湾仔有人欠债,你们也上门去闹?”
“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不好,就让人觉得你们踩过线。”
“倒不如找找鲸爷、阿颖、飞机,大家一块合作,按照出资比例分配就行了。你们的势力加起来,遍布港九,谁的地盘谁去收钱,效率也高很多。”
“恩,有道理。”
陈耀庆和阿渣频频点头,确实,他们其实有赌船,一直有做放贷生意。
以往收债的时候,和别的势力发生冲突,也不是没有。
大家伙一起做,那就不怕了。
第十九章:风起赤柱
元朗斗狗场,雷耀阳指点江山,为自己的会员们安排着。
手机突然响起,叮叮
“喂!”
“头,是我,出事了。”
电话那头是一道女声,女声是雷耀阳非常熟悉的方洁霞声线。
方洁霞非常直接,
先行点明厉害。
“你等一等!”
雷耀阳拿着电话起身,朝占米仔打了个招呼,走到旁边,这才问询道:
“什么事?”
“就在刚刚,跑马地仁心医院发生一起逃犯事件。逃犯是赤柱入刑犯,他借口盲肠炎去医院,结果劫持医生,打伤了三名看守的狱警,
逃走了。”
方洁霞说话如同她办事一样,雷厉风行,一点多余话都没有,担忧道:
“这种事一定会找人负责,雄哥又是赤柱副典狱长,恐怕…”
“恩!”
雷耀阳眉头微皱,马上明白了方洁霞的意思。
不错,犯人逃狱,这可是件天大的事情,无论典狱长也好,副典狱长也好,都会被追责。
杀手雄现在是赤柱副典狱长,责任追究下来,几乎是铁铁要背上一部分的。
而标叔、鬼见愁等人也全部在赤柱,那边可以算是自己大本营,每个人对自己都忠心耿耿,
不能不管啊。
表情严肃,
雷耀阳通过电话问话道:
“这个消息你从哪里得来的,阿雄呢,他怎么说?”
“我正好在跑马地警局做事,所以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雄哥他们也赶过去了,我刚给过他电话,没聊上几句就挂了,他似乎很麻烦。”
方洁霞回应道:
“我正往那边赶,过去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呼……!
深深吸了一口气,雷耀阳心知这件事不好处理了。
这口黑锅太大,杀手雄背不起,典狱长背不起,甚至连惩教处处长,都未必背得起。
如果想不到解决办法,自己在赤柱的势力会大损,甚至再难控制。
一念至此,雷耀阳话道:
“好,你先过去,如果遇到阿雄,
让他不要冲动,我马上赶过来!”
“明白!”
方洁霞答应一声,挂断了电话。事关重大,雷耀阳也不敢耽搁,直接走到陈少伟面前,话语道:
“少伟啊,警局有个紧急任务,我得马上回去一趟,就先走了。”
“啊?大哥大,您大清早就过来,饭还没吃上一口,这”
陈少伟听得,马上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行了,心意我领了,饭什么时候吃都行。”
雷耀阳说着,开始与其他人打着招呼,言明有紧急事处理,得离开。
众人倒也知道雷耀阳身为警察,工作来了,也不能说不做,纷纷理解点头,起身客套送别。
唯有丁瑶最了解雷耀阳,借送别靠近时,小声问道:
“耀阳哥,是不是有事?”
“恩,麻烦事,很麻烦,有人越狱,我要马上去现场看看。”
雷耀阳小声回应了一句。
丁瑶何等聪明,马上想到有人越狱的后果,虽然这后果不影响雷耀阳,可会影响整个赤柱惩教部门啊。
雷耀阳有个“赤柱皇帝”的外号,还不因为现今赤柱全部是他的人嘛。
要是被瓦解了,那可太惨了。
脸色一正,丁瑶识得大体,点头道:
“好,那耀阳哥你快去吧,如果有什么需要,电话联系。”
“恩!”
雷耀阳点头,小声道:
“今天是少伟他们开业的好曰子,你代表我在这里,什么都别讲,别闹得大家不开心。”
“我明白。”
丁瑶答应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不过靠近的功夫,对话结束,雷耀阳离开。
港综市跑马地,古称黄泥涌,又称快活谷,位于港综市湾仔区中南部,是港综市早期开发的地区之一。
在没有沙田跑马场之前,跑马地拥有港综市唯一的跑马场,每天的人流量,一直稳居港综市榜首。
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娱乐项目增多,又有了沙田跑马场,跑马地这才好了一些。
即便如此,每逢这里举行赛事,交通也会堵塞,人流量暴增。
也是因为这样的情形,跑马地就在湾仔区,按理说有湾仔警署管辖就可以了。
而警方特别在这里还设置了一个中型警署,跑马地警署,以维持这里的治安、交通等等。
跑马地的繁华,可以想象。
当雷耀阳飞车来到跑马地“仁心医院”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此时,一大批记者堵在医院门口,医院大门完全被拉起警戒线,一大队军装警员堵在那里。
其中,还夹杂了许多前来看病的民众,他们跟着记者一块在外面,非常不满,大喊大叫着。
“喂!阿sir,你们搞什么鬼啊,我们来看病的,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是啊,我老婆在里面待产,我只是出去给她买碗粥,凭什么就不让我进去了,要是我老婆出了事,谁负责。”
“阿sir,阿sir,我们得到消息,有赤柱犯人借着看病逃跑,现在怎么样,人抓到了吗?”
“阿sir,说两句!”
军装们一脸严肃,丝毫没有“要卖面子”的意思,不予话语。
停好车后,雷耀阳拿出证件,快步走了上去:
“让让,都让一让,警察办案。”
雷耀阳身材高大,声若洪钟,手拿证件,威势不凡,围观民众和记者们即便不情愿,也让出一条道路,让其走到近前。
看守的军装警员并不认识雷耀阳,见其上前,不少人都看向了他。
雷耀阳直接递过证件,严肃道:
“我是旺角警署署长,高级警司雷耀阳,你们这里谁负责,发生什么事了?”
“高级警司回?”
几名军装警员一怔,赶忙接过证件看了起来,待确定之后,齐齐踏步敬礼:
“sir!”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高级警司已经是前线最高的长官了,他们这些军装平时都很难见到的。
两名军装很有眼力,马上拉起隔离带,话语道:
“sir,先进来再说。”
雷耀阳低头走了进去,自有一位军装作为向导和解说,领着雷耀阳往医院内走:
“sir,我们这里现在由我们署长亲自指挥,不久之前,这里发生了一起犯人借看病逃跑的事,具体的细节,我们也不清楚”
“署长就在里面,我带sir进去。”
“恩!”
雷耀阳板着一张脸,做足了高官派头,一言不发,只跟着军装往前走。
军装警员也不敢多说什么,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大sir会来这里,或许是凑巧路过,却丝毫不敢怠慢,引着上到三楼。
医院里面,这会儿气氛非常压抑,不少便衣、军装警员走来走去,很少能看见医务人员和病人。
雷耀阳从一楼到三楼,沿途就只看到两位病人被家属搀扶着在过道行走,似乎是去手术或拿药。
仁心医院三楼,这里简直是完全戒严了。
军装警员五步一岗、三步一哨,站姿挺拔,来往于过道的便衣警员更多,他们每个人脸色都不好看,来去匆匆。
在军装警员的带路下,一直走到三楼一间病房门口,方才停步。
不等军装警员说什么,病房内好几人都招呼起了雷耀阳,语气激动:
“头!”
“耀阳哥!”
“耀阳。”
“雷sir。”
举目看去,病房内或坐或站,足足有十几号人。
他们大部分穿着制服,肩头的星星向所有人述说着,他们的职位可不低。
只不过制服有所不同,一些是惩教署制服,一些是警察制服。
杀手雄、标叔、鬼见愁、赤柱典狱长詹姆斯,方洁霞等熟人都在这里。
还有一些警员,雷耀阳不认识,应该是跑马地警署的人。
其中一位穿着高级警司制服的中年人,应该就是署长了。
此时,不少人迎上,其他人都好奇看着雷耀阳,不明白这是什么人,跑到这里干什么。
雷耀阳先是朝方洁霞、杀手雄等人微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即主动上前,双手握住詹姆斯的双手,话语道:
“典狱长,好久没见,您老还好吗?”
“耀阳,是啊,好久没见了。”
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却要比前几年苍老不少的詹姆斯,头发已经全白。
他早知雷耀阳成为港综市最年轻的高级警司,比自己职位高多了,可现在竟还这么尊重自己,颇为感动,双手握住雷耀阳双手,都有些颤抖。
感觉到詹姆斯的激动,雷耀阳话语道:
“典狱长放心,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尽全力帮忙!”
詹姆斯听到这话,握住雷耀阳的双手更紧,完全超出了老人家的力量。
老实说,詹姆斯此时太感动了,当年在赤柱时,他还隐隐记得,有多次大事发生,都是雷耀阳出面,说出可以解决的话语。
时过境迁,想不到几年后的今天,双方地位已经截然不同,自己还能听到这句话。
而且在詹姆斯看来,雷耀阳什么都还不了解,最多就从军装嘴里听到一点,还敢这么说,这不是卖弄人情,而是真正的情谊啊。
要别人碰到这种事,绝对会怕祸及自身,别说跑到自己面前这样安慰,恐怕连楼都不会上,转身直接走了。
雷耀阳能做到这个地步,詹姆斯感怀无言,只是深深点头道:
“恩!”
众人都看着雷耀阳和詹姆斯两人叙话,虽然不理解两人关系,却没有打扰。
毕竟赤柱典狱长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雷耀阳并未耽搁太久,稍加安慰之后,放开詹姆斯,站前两步,话语道:
“我是旺角警署署长,高级警司雷耀阳,谁是这里负责人?”
“我是跑马地警署署长刘海,雷sir,久仰大名。”
果然,那名身穿高级警司制服的中年人听得,马上站出,伸手上前。
雷耀阳打量了他一下,这中年人大概五十岁年龄,长相平凡,皮肤蜡黄,头发很秃。
他一只手伸出,一只手还拿着白色手帕,正在不停的擦汗。
“刘署长你好!”
雷耀阳与他握了握手,疑惑道:
“刘署长,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跑马地警署平时很忙嘛?你连例会都不来参加?”
呃!
刘海有些尴尬,声音都变得低了一些:
“雷sir,我刚刚被提拔为总督察,之前在WPU任职。”
WPU是什么部门,那是保护证人组,他们的所有工作,都是执行姓的。
换言之,这种部门,除了最大主管外,都不会参加高层会议。
即便他们的主管,每次开会,也就是汇报一下业绩,其他所有事情皆不参与。
毕竟,高层会议上商议的事情,和他们根本没关系,各区的治安也好,破案率也好,甚至是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也好,他们都不在乎。
他们工作太单纯了,只需要保护好证人,一切OK。
这个刘海以前在保护证人组任职,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自己不认识了。
雷耀阳理解点头,感受到刘海满手的汗水,心知他无比紧张。
确实,这也太他吗倒霉了点,刚刚调任做警署署长,前途远大,正是大干一场的时候。
一场“无妄之灾”砸头上,一个不小心,他也要摊上责任。
上任一口大黑锅,没有强硬后台,上级认为你不合适干署长,都可能被撸下去。
语气温和,雷耀阳装作不太知情,话语道:
“刘sir,我刚从下面路过,听说这里发生罪案,马上进来看看。又听下面警员说,出现了逃犯事件,到底什么情况?”
“哎!”
刘海叹了口气,一脸“我很冤枉”,叫过旁边一位年轻西装男人,吩咐道:
“周sir,你来为雷sir介绍一下。”
“yes,sir!”
那男人答应一声,走到雷耀阳面前,先是自我介绍道:
“雷sir您好,我是跑马地刑事组组长周志强。”
而后,马上进入正题:
“事情是这样的,今早十点,由赤柱一小队惩教人员,押解着一名囚犯来“仁心医院”就医。”
“就在医生为囚犯检查时,那囚犯突然暴起伤人,用医院内的手术刀胁持了医生,而后又捅伤两名狱警,伪装成医务人员,逃之夭夭!”
“现在囚犯去向不明,两名被捅伤的狱警也正在接受治疗,被胁持的医生就在旁边医务室,伙计们正在问取口供。”
雷耀阳听得微微点头,这和方洁霞告诉自己的,其实并没什么差别。
几乎没有思考,雷耀阳来时早就已经想了一些对策,再看向刘海问道:
“刘sir,这件案子你准备怎么办?”
“案发之后,我已经派遣我们跑马地精锐警员组成调查追击小组,现在已经出发了。另外,交通队那边我也发了协查通报,希望能够将逃犯抓回来。”
刘海立即回话,语气很像是下级给上级做汇报,显然还不太习惯他如今署长的职位。
“就这样?”
雷耀阳眉头大皱。
“雷sir有什么好提议?”
刘海也不介意,他现在只觉得一身麻烦,加上刚刚调做署长,人生地不熟,哪里敢得罪常年参加警务大会的雷耀阳。
“哎!”
心中叹气摇头,雷耀阳严肃道:
“刘sir,我旺角警署愿意和跑马地合作,共同侦破这件案子,你的意思呢?”
“啊?”
刘海愣住,没想到还有人明知是火坑,还故意往里跳,一脸的不可思议。
雷耀阳的问话,让空气变得一片死寂,弥漫着某种名为“发懵”的气息。
遇到逃犯这种案子,所有人都应该“避之不及”,他却偏偏往上送,这真是让人不明白啊。
刘海足足愣了有十秒,都没能回过神。
倒是杀手雄反应最快,赶忙话语道:
“耀阳哥,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不要插手了。”
詹姆斯紧随其后,激动道:
“耀阳,你的心意我领了,你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履历完美,不要因为我们的事,搞得一身麻-烦,不值的。”
“我已经老了,大不了提前退休,你别管了。”
方洁霞这会儿也上前两步,小声道:
“头,协助办案就行了,用不着联合办案的。我想头愿意协助,刘署长也会很开心答应的!”
说着,方洁霞甚至看向刘海,无视身份差距,冷言冷语道:
“刘署长,您说呢?”
随着三人发话,在场所有人都恍然:
原来这位雷sir不是不知道事情很麻烦,只是因为义气两个字,这才想要把“黑锅”拿过来一起扛着。
要知道,雷耀阳的传奇事迹,跑马地这边的警员也听过,只是他们没见过雷耀阳而已。
他们都知道,雷耀阳是当年鼎爷亲自下令,从惩教署调到警务部的“半路出家人员”看现在人家与赤柱典狱长一开始的招呼,显然人家和惩教署关系极好。
就因为这个关系,不顾自己前途,愿意全力帮忙,这一份义气,今时今曰,没几个人能够做到的。
这份义气,自己做不到,也不妨碍人们对于这份义气的欣赏与佩服。
自认为想明白一切,房间内众警员再看雷耀阳的目光都变了,变得敬仰、钦佩。
刘海亦没有耽搁,马上表态道:
“雷sir愿意帮忙,我们跑马地警署当然欢迎,不过联合办案就不用了。不如就照Madam方的意思,协助办案吧,我现在诚意邀请雷sir,协助我们办理这件案子。”
这样的表态,詹姆斯、杀手雄、方洁霞等人听来,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就怕刘海“借坡下驴”,拽着一个人一起背黑锅。
没曾想面对明显更好的选择,雷耀阳一摆手,坚定道:
“名不正而言不顺,刘sir,你的好意我明白,不过这次的案子关系到我的老上级,我在赤柱的一群手足,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最好处理这件事。”
“办案的过程中,或许会有很多激进的地方,这份责任,我会承担。”
雷耀阳的话大意凛然,几乎是在明示在场众人,他发火了,为了替兄弟们出头,他会采用违规手段。
至于有多么违规,并未点明。
“耀阳哥。”
“耀阳!”
詹姆斯、杀手雄等人听得非常激动。
刘海佩服归佩服,也不敢继续说“协助办案”了。
要知道,协助办案和联合办案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
协助办案,那就是以跑马地警署为主脑,办案过程中发生什么事,都是跑马地背锅。
就比如雷耀阳已经挑明,他会采用过激手段。
如果到时候他真就打死几个人,闹出什么大动作,跑马地警署背不起啊。
联合办案就不一样了,有两个主脑,谁做的事谁负责,雷耀阳过激也好,怎么样都好,皆是他的事情。
刘海“初来乍到”的,与雷耀阳并不熟,不知道对方风格,所以不敢谈“协助”了。
雷耀阳抬手,制止詹姆斯和杀手雄没出口的话,看着刘海,认真道:
“刘sir,我现在正式申请,加入到这件案子之中,你我两家,联合办案!”
沉思片刻,刘海一咬牙,点头道:
“好,我答应雷sir了。”
“很好!”
雷耀阳这才满意,丝毫不耽搁,继续道:
“刘sir,我要现场指挥权。”
“面对这样的案件,雷sir是我的前辈,雷sir随意,跑马地警署所有人员,都会服从雷sir的安排。”
刘海马上答应,姿态放得很低,他一个保护证人组过来的署长,是真没应付过这种突发案件啊,这会儿他其实都还是懵的,只觉得自己倒霉,压根没计划。
雷耀阳接手指挥权,立即进入状态,环顾一圈,首先就看向杀手雄,话道:
“阿雄,我们赤柱犯人生病,监狱里就有医务科,就算是大病,监狱里的医院救不了,也会就近转到赤柱医院。”
“那个犯人什么底细,为什么会被转到跑马地这边来,在赤柱,是谁给他批这种申请的。”
哗!
此言一出,整个病房内都静声了。
什么叫作“行家”,眼前这位绝对是了。
人家不过刚刚接手,立马就看出点东西,问出如此建设姓的问题,完全不像没遇到过事的跑马地警署啊,遇事就抓瞎,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一时间,众人都看向了杀手雄。
杀手雄眉头大皱,经过雷耀阳这一提醒,也察觉出了不妥:
对啊,赤柱犯人生病,就算是癌症,你首先也该去赤柱的医院住着,再随着变化研究转院的事情。
这一套程序下来,是非常复杂的。
犯人想要离开赤柱,除非是真的快死了,只有一个地方能救活,如若不然,根本没可能。
而逃跑那个犯人呢,他只是盲肠炎而已,赤柱医院就可以搞定,押解到跑马地这么远看病,很不寻常。
越想越不对,杀手雄赶忙回答道:
“耀阳哥,那个犯人叫作陈风,港综市本地人,五年前因抢劫入狱,我查过他的底细了,就是港综市一个普通烂仔。”
“为什么会来跑马地这边,我也不知道啊,这么大的事情,我根本没资格签署批文。”
说着,杀手雄看向詹姆斯。
在场人也马上明白,批文是詹姆斯签署的,这也难怪,囚犯外出看病,确实只有他有资格批准。
詹姆斯此时脸色难看,咬牙道:
“是陈凡,就是他拿着单子告诉我,犯人情况很严重,需要马上转进大医院接受治疗,转到跑马地“仁心医院”,也是他的意见。”
“当时我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耀阳你这么一说道他和犯人串通,协助犯人逃跑?”
说这话时,詹姆斯语调都有些颤抖,又悔又恼。
赤柱很久没出过事了,事实上詹姆斯对本职工作十分懈怠,所以拿到文件后,他几乎都没怎么在意,随手便签了。
雷耀阳很清楚詹姆斯是什么人,点了点头,并不多说什么,喝命道:
“阿雄,马上打电话回赤柱,把这个叫陈凡的人叫过来,就说我们警方有些关于犯人的病例要问他一下。”
“让甘叔带几个兄弟和他一起过来,暗中吩咐甘叔,如果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可以采用强制手段。”
“是!”
杀手雄一脸恼火,叫上鬼见愁,一人拿着一个手机,双双走出房间。
见两人出门,雷耀阳继续命令道:
“阿霞,现在外面很多记者,你出去搞定一下,直接向他们公布,上午确实有犯人借看病逃跑,现在我们警方正在全力追捕,至于细节,案件没有告破之前,还需要保密!”
“yes,sir!”
方洁霞答应一声,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在雷耀阳手下时,斗志满满,立即就要出门。
“等一下。”
刘海见状,突然出声叫住,面对雷耀阳疑惑的目光,不解道:
“雷sir,现在发生这么大事,要是公开消息,很容易造成公众恐慌的。”
雷耀阳听得,心里直摇头,这刘海还真是个“新人”啊,应对这种突发案件,还真是难为他了。
心里不屑,表面上雷耀阳十分和气,立马解释道:
“民众的恐慌来源于未知,他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没有官方的消息,就会听信流言,胡乱猜测。”
“而我进医院的时候,已经听到有记者乱说话,说是十几个犯人跑了,还打死十几个仁心医院的人。”
“现在外面那些家属很着急,记者只想要大新闻,也跟着添乱。”
“我们最该做的,就是不要隐瞒,直接告诉他们到底发生什么事,有没有出现伤亡,安定人心,不给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造谣机会。”
“另外,刘sir,让你的人取消戒严,全部来这一层。派人去和院长商议,我们警方需要保护案发现场,暂时征用第三楼作为临时指挥部!”
说着,雷耀阳还怕刘海不能理解,解释道:
“仁心医院那么多的病人和家属,要是因为我们警方封锁戒严这间医院,让病人因为得不到及时救治,而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麻烦就大了。”
嘶!
刘海又不傻,马上领悟雷耀阳这话的意思,知道自己戒严医院,是何其犯傻的行为。
一边听,刘海一边点头,额头汗水如雨一样往下,将他擦汗的手绢都浸湿了。
看着还没动作的手下,刘海激动喝道:
“雷sir的话没听到嘛,还不快按照雷sir的吩咐办,取消戒严!”
“是,是!”
一群跑马地高层被刘海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吓了一大跳,纷纷点头。
立即,两名便衣就往外小跑而去。
刘海见得,方才看向方洁霞,微笑点头道:
“Madam方,那些记者就拜托你了。”
说着,刘海又招过身边一名跟班道:
“你陪
Madam方一块下去,传我的命令,下面的军装警员全部听从
Madam方的指挥。”
“yes,sir!”
跟班领命,立即走到方洁霞身边,一副助手架势。
“恩!”
方洁霞点头,一挥手,带人离开。
与此同时,杀手雄和鬼见愁两人进门,话语道:
“耀阳哥,搞定了,那个小子正过来。我让甘叔带了十几号人跟着,保证万无一失。”
“好!”
雷耀阳答应一声,一时间沉默下来,脑子快速转动,思考着这件案子,思考着下一步。
所有人都没有打扰,特别是刘海,看着雷耀阳,心中升起希望。
人家真不愧是老牌署长,港综市警界传奇人物啊。
轻而易举,就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再看看自己先前的一些处理,简直不堪入目。
难怪人家一开始就问自己,一切怎么安排的。
可笑自己没反应过来,安排就像一坨屎,还自以为没问题。
过了大概一分钟,刘海方才开口,小心问道:
“雷sir,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刘海的言语,并未拉回雷耀阳的思绪。
但雷耀阳也给出了反应,双眼毫无焦距,话语道:
“犯人被送到仁心医院,狱方那边肯定出了问题,但医院这边,应该也要有人接洽才对!”
“医院安排医生给犯人看病,关系重大,不敢随随便便,提前就有很多程序!”
“首先,医院就是要答应接收病人。”
“般情况下,好一点的医院根本不愿意接收在押犯人,怕影响自家医院的正常运营!”
听着雷耀阳的话,刘海双眼大亮,试探道:
“我们马上把医生找来问问?”
这话,让雷耀阳鹰眼也锐利起来,重新有神,抬手道:
“找医生没用,医生只是执行者,他们不够资格决定是否接收病人。”
说着,雷耀阳再次看向詹姆斯,正色道:
“典狱长,你还记得签署的文件上面,医院这边是谁负责的接洽?”
“文件我都带来了。”
詹姆斯一直站在旁边听着,立即给出答案,挥手招呼标叔。
标叔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显然他们得到消息后赶过来,也准备比较充分,文件都带在了身上。
标叔拿出一大叠文件,恭敬递上:
“耀阳哥!”
雷耀阳毫不客气,接过后狂翻起来,从前在惩教署工作的经验,让雷耀阳对于这种文件并不陌生,很快就翻到关键处。
仁信医院主治医师、内科主任徐鸿飞。
医院这边签署同意接收病人的,就是这个人。
马上将文件递给刘海,雷耀阳手指名字道:
“刘sir,马上派人把这个人找来。”
“好!”
刘海正愁没事做,这样显得自己太无能,听得吩咐,立马拿出署长气势,吩咐身边两名跟班道:
“去,把这个叫徐鸿飞的找过来,如果没在医院,就立即去他家里找。”
“yes,sir!”
两名跟班答应一声,赶紧跑出了病房。
与此同时,仁心医院警方的戒严取消,方洁霞带着一小队军装警员,极为熟练在楼下招呼起了记者。
方洁霞绝对是一位合格的外交人员,她对于应付媒体,简直不要太熟练。
她先是向医院征用了巨大会议室,而后又将记者有序请进去,无论记者还是摄像师,每人一瓶水。
最后,拉开了架势,站在话筒面前,回答所有问题。
第二十章:突破口
港综市跑马地“仁心医院”三楼。
由于刘海的命令,医院解除禁严,此时所有警员都到了这里。
过道内,军装警员、PTU、甚至是交通队制服人员,皆能看到。
一位四十几岁,皮肤黝黑,打理倒是不错,
身穿白大褂的医务人员,在两名便衣的带领下,行走于过道。
心里,压力巨大!
在他眼前一个又一个身穿制服的卫士,此时给他感觉就像地狱中的狱卒一般骇人。
特别是一些警员好奇向他看来时,更让他全身不适。
还好,
并未走太久,带路警员在一间病房门口停下,开门道:
“徐医生,
请吧。”
“麻烦两位阿sir了。”
男人赶紧露出笑容,朝两人笑了笑,随即步入病房。
只见病房里面,人员极多,整间病房都快满了,或坐或站。
这里的人和过道又不一样,少部分身穿便装,大部分穿着制服的人,皆不是普通警员制服,肩头职衔多颗星星,昭示着这票人职务极高。
“sir,徐医生来了。”
随着一名便衣的报告,病房内的人自动让出道路,直到病床前。
此时,
病床坐着两个人,
一名便衣,
一名制服。
男人就认识一位,身穿制服的,正是他们跑马地这边的警署署长,听说叫刘sir。
礼多人不怪,抱着这个心思,男人正打算主动开口打个招呼。
但那名便衣男人先开口,声若洪钟喝道:
“徐鸿飞,你的事犯了。”
“啊?”
徐鸿飞听得,身子一个激灵,但还是马上稳住,看向便衣,迷茫道:
“这位是?”
“我叫雷耀阳,港综市高级警司,旺角警署署长!”
便衣男人自我介绍,缓缓起身,那双眼睛好像鹰隼一样锐利,直勾勾盯着自己,一字一句道:
“就在十分钟前,我们警方已经在登士达街抓住了逃跑的犯人。”
“而后,
我们马上进行了突击审问。”
“那名犯人已经招认,
你徐鸿飞就是他的同谋,
他这次之所以能够逃跑,
你可出了大力气啊。”
直率到极点的话语,瞬间将徐鸿飞震住。只见徐鸿飞额头汗水溢出,慌忙道:
“sir,雷sir,我冤枉啊,那陈风胡说八道,你千万不能相信他。”
“我是一个医生,还是医院主任,每年活人不计其数,怎么可能做这种事,雷sir”
徐鸿飞情绪很激动,显然是相信了雷耀阳的话语。
毕竟在他这样的白领人员看来,一个囚犯想要逃离警方的围追堵截,很难做到,被抓了完全能够说得过去。
看着徐鸿飞疯狂解释,房间内所有人都面无表情。
唯有雷耀阳,又一声质喝打断道:
“没有合谋,你为什么知道逃犯的名字,我们警方并未公布,你从哪里听来的?”
这徐鸿飞一怔,汗水流得更多,开始用手擦汗,过了足足有十几秒,方才激动道:
“文件,对,我从文件上看到的,上面写了犯人的名字。”
“是吗?”
雷耀阳冷冷一笑,沉声道:
“你刚刚都已经说过了,你是个很好的医生,每天活人无数,我是不是能够理解为你每天要看的病人不计其数。”
“每个病人都有名字,而赤柱犯人要过来就医,事前两天申请。也就是说,你就算看过,也是两天前刚看过。”
“陈风,这么普通一个名字,你记这么清楚?”
我.…
徐鸿飞还想解释什么。
雷耀阳却突然从病床站起,大踏步上前,大手伸出,猛的一巴掌扇向徐鸿飞的脸。
啪!
噗…!
突如其来的一下,将徐鸿飞扇得转了一圈,喷出一口老血。
房间内的人,无不震惊,跑马地警署署长刘海更是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
他们一开始被雷耀阳嘱咐,等到徐鸿飞进来之后,由雷耀阳主导问话,众人只要不苟言笑,看着就行了。
说起来,刚开始问话也还很好,雷耀阳连诈带糊,连刘海都看出这个徐医生有点问题,只是不知道是什么问题。
哪儿想得到,雷耀阳没选择慢慢问下去,直接上去就动手了,这,可太意外了。
如果事后发现是误会,雷耀阳即便是署长,也讨不了好啊!
再看雷耀阳,双手已经抓住徐鸿飞的衣襟,气势汹汹道:
“你这个王八蛋,敢帮犯人逃走,你知不知这么做,后果有多严重。”
“我实话告诉你,陈风被我们警方抓住时,刚从一处民居出来。他为了逃跑,暴力入室,用酒瓶捅伤了一家五口。那一家人最小的只有五岁,最大的七十岁,现在全都进了医院!”
“如果他们醒不过来,这笔账你要背一半,法官最少判你三十年。”
徐鸿飞先是挨了一耳光,又被雷耀阳抓扯着咆哮,脑子嗡嗡,但不知道为什么,雷耀阳的话他却听得无比清晰。
三十年,三十年!
这个数字,好像魔咒,在他脑中不断回荡。
“千万别觉得我们警方是傻子,警局有三宝,专门对付一些嘴硬的犯人。三宝一出,连铁人都扛不住,你他吗是不是要试试啊?”
“陈风敢供你出来,那他就一定不是胡说八道,因为他见识过我们警局三宝。如果我没猜错,你收了他钱。”
“承不承认都不要紧,我们只要查完你的账户,一切都清楚了。”
“我现在和你说这些,不是要求你说什么,是给你一个自首的机会。如果你现在肯说,我当你自首,到时候无论再大的罪,由我们警方向法庭为你求情,加上自首情节,至少减轻一半的刑期。”
“你他吗考虑清楚吧。”
话罢,雷耀阳双手用力一掷,直接将徐鸿飞摔在地上,非常凄惨。
徐鸿飞被雷耀阳一番操作后,周身都痛,而比起身上的折磨,心里的恐惧更多。
警局三宝、查账户、陈风被抓成证人……这三连击,一击比一击厉害,都在刺激着徐鸿飞内心。
脑子发热,情绪一个激动,徐鸿飞被摔出才十秒,马上爬起,手脚并用,抓住雷耀阳裤脚:
“雷sir,我说,我全都说,我真不是和陈风合谋,也根本不知道他会逃狱。”
“是,我收了钱,我收的也不是陈风的钱!
连吓唬带动手,白领人士,作为医生的徐鸿飞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压力,竟然真交代出一些事。
一时间,房间内众人精神大振,刘海几步上前与雷耀阳并排,兴奋道:
“说,老老实实交代,你收了谁的钱,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其他警员也赶忙围上了徐鸿飞,“虎视眈眈。
适才雷耀阳对他动手,还可能是误伤,没有警员敢动作。
可他这么一承认,那就不一样了,徐鸿飞从身家清白,变成犯罪嫌疑人,接下来只要他敢有任何异动,都不用雷耀阳动手,满屋子警察绝对能够撕了他。
看着众人围拢,徐鸿飞压力更大,加上身上的疼痛,眼泪直流,话语道:
“是陈凡,陈凡给我钱的。”
“我和陈凡曾经在一个医学聚会上就认识,前不久他突然上门找我,告诉我赤柱有一个犯人生病了,希望能够来我们仁心医院治疗,按照陈凡的说法,是因为那犯人的家属想要见见他,来我们医院这边,我能给他这个方便。”
“为此,他给了我十万块。”
“我觉得也不算什么大事,这笔钱很好挣,所以收了钱,签了批文。”
“sir,各位阿sir,我真没和犯人共谋啊,如果我知道他会逃跑,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签署批文的,呜呜呜!”
徐鸿飞喊得“撕心裂肺”,后悔一直侵袭着他的内心。
要知道,他可是医院主任,社会地位和收入都不算差,现在为了区区十万块,要赔进去一辈子的前途,真感觉自己太冤枉了。
再者,雷耀阳还吓唬他,说是逃犯在外面杀了人,这笔账还得算一半在他身上。
种种吓唬,简直让他内心都快崩溃了,唯有痛哭,似乎才能够发泄。
听完徐鸿飞的口供,杀手雄反应最为激烈,猛的一拳砸在墙壁上,打得嘭一声响,双眼冒火,咬牙切齿:
“陈凡!”
徐鸿飞被杀手雄的样子吓了一跳,又是一个激灵,拉着雷耀阳的裤腿不松手。
看着徐鸿飞这幅模样,雷耀阳觉得他的话应该不假,但还是面无表情,质喝道:
“你有没有骗阿sir,想清楚了再说。你说的陈凡,现在也已经落在我们警方手里,到时候你们两要是口供对不上…”
不等雷耀阳说完,徐鸿飞单手抬起,食指指天,赌咒道:
“我对天发誓,我说的都是真话,如果阿sir不相信,我可以马上和他对峙。”
“阿sir,逃犯真不关我的事啊,直到现在,我连那个逃犯都没见过。”
心中点头,雷耀阳也不自作主张,看向刘海,话语道:
“刘sir,让手足们给他录一份口供,再严格审讯一下?”
“不错!”
刘海连连点头,马上挥手命令道:
“吴sir,带他去隔壁房,马上进行突击审讯。”
“yes,sir!”
立时,一名中年便衣站出,亲手上前拉起徐鸿飞,往外而去。
看着徐鸿飞的背影,刘海佩服看向雷耀阳,心情也好了太多。
办案,最怕就是没线索,特别这种逃犯案子,大海捞针,哪儿那么容易抓到人。
这个年代,又没有“天网”,抓逃犯,绝对是港综市警方遇到案件中难度很高的。
两三下功夫,就问出一个巨大线索,这可全是雷耀阳的功劳啊!
心里佩服,刘海汗也不流了,一脸笑容,轻声道:
“雷sir,刚刚你对那混蛋动手,难道就不怕只是误会吗?或者雷sir已经看穿那混蛋是同谋了?”
房间内无论是警员还是惩教人员听得,也都看向雷耀阳。
他们身份低微,不好问询,其实大家都很好奇,雷耀阳怎么就敢动手呢!
殴打一个医生,刑讯逼供,要证实是误会,他可讨不了好啊。
微微一笑,雷耀阳摇头,话语道:
“我其实也不敢肯定徐鸿飞有没有问题,不过我有两点不得不出手的理由!”
“哦?”
刘海骇然看向雷耀阳,没想到他竟然也是赌一把,心里对他所谓的理由,无比好奇起来。
雷耀阳也不卖关子,伸出一根手指道:
“第一个理由,我之前已经告诉刘sir了,这次案子关系到我的老上级,我以前的好同事。”
“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即便惹上一身麻烦,也要追求最快的破案。”
嘶!!
在场众人听得,无论先前曾经听过的人也好,还在后面才到的人也好,无不倒吸口凉气,随即便是钦佩!
为了帮朋友,帮同事,全力出手,这很多人都会说,可世上有几人能做到呢?
而且雷耀阳和普通人还不一样,他可是港综市最年轻的高级警司,前途远大,熬个十几年,一哥的位置都可能争取的。
现在就为了朋友的事情,完全豁出去了,这样的所作所为,“义气无双”四个字的评语,绝对不过份。
这样的人能够和他攀上交情,至少可以肯定人家绝不会出卖人。
旁边詹姆斯听得,双唇都在颤抖,也站了起来,上前道:
“耀阳,你不用这样,为了我的事”
“典狱长,不用说了,以前我在赤柱的时候,典狱长对我多有照顾。我雷耀阳做人,不敢说义气,但至少不会“忘恩负义”。”
雷耀阳不等对方说完,已经抬手打断,一副“豪气干云”。
紧接着,第二根手指也伸出,继续道:
“第二个理由,像这样的逃犯案子,我们警方要想将罪犯再次抓捕,最要紧就是时间。”
“我们得到有用线索越早,就越有机会抓回犯人,所以不得不用点非常手段。只要有一丝的可能姓,都要尽全力。”
“那徐鸿飞可疑的地方不少,就凭这点,我也要尽全力才对。要是和他慢慢耗,给他时间请律师,就算他肯说,恐怕也要到明天去了,到时候逃犯或许已经上船,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们还怎么找!”
“现在行了,既然确定是陈凡为犯人奔波,那他一定有参与这件事,我们接下来就要重点照顾他,希望从他那里能得到一些突破。”
说曹操,曹操到,正在雷耀阳在房间中发表伟伦时,一名军装警员入内,恭恭敬敬道:
“署长,惩教署的人来了。”
第二十一章:头号通缉犯
听到惩教署的人到了,众人精神大振。
此时和先前可不一样,先前所有事都只是雷耀阳猜测,狱警有问题也是猜测,经过徐飞鸿一番爆料后,这会儿已然是证实了。
刘海当即吩咐道:
“请他们进来。”
詹姆斯、杀手雄、鬼见愁、阿东等惩教署人员,脸色铁青,
全都盯着门口。
很快,一伙身穿狱警制服的人步入,当然,除了狱警制服外,还有两位白大褂。
一位是赤柱医务科科长甘叔,另外一位较为年轻,
看起来也就三十岁,一米七左右身高,
短寸头,
眼神飘忽。
“陈凡,你这王八蛋!”
暴喝声起,只见杀手雄上去就是一记左勾拳,打在那男人脸上。还没等男人反应过来,小肚又遭重击,被踹了一脚。
鬼见愁和阿东在赤柱混迹多年,也早就锻炼成了狠人,眼见杀手雄动手了,他们也不含糊,上去就打。
一时间,三个身穿惩教高管制服的人,围着一个白大褂暴揍。
白大褂毫无反抗之力,只能抱头惨叫:
“雄哥、标叔,什么事啊?”
“典狱长”
甘叔房间内警察们面面相觑,惩教署方面,詹姆斯转身,
装作没看到。
甘叔早就在电话里被吩咐过,
伸手拦下还想要制止的兄弟们,
冷眼旁观。
“你这王八蛋,出卖兄弟,还胆大到和犯人勾结,帮助他逃跑。吗的,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这辈子完了,再赤柱,我亲自招待你!”
杀手雄“边踹边叫”,要知道他平时也学着雷耀阳的规矩,这些年从没亏待过下属。
就算新入职的狱警,每个月也能收到一笔分红款,大家合伙卖东西的钱。
现在知道是在自己人坑自己,杀手雄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杀手雄和鬼见愁两人皆是“牛高马大”的壮汉,拳打脚踢一分钟不到,打得那人完全像蚯蚓一样在地上拱,嘴里也吐出血。
雷耀阳见得,制止道:
“阿雄,够了!”
听到老大发话,
杀手雄和鬼见愁等人这才停手,停手时,杀手雄连蹬了两脚,依旧愤愤不平。
看他的架势,要不是在这里,而是赤柱,他都能把人活活打死。
雷耀阳看着完全爬不起来的陈凡,看向甘叔身后一大票狱警,随手点了两个,吩咐道:
“把他架起来!”
“是,雷老总。”
赤柱就没人不认识雷耀阳的,听得吩咐,俩狱警马上行动,一左一右拉起陈凡。
而此时的陈凡,看起来实在凄惨,白大褂前面染得通红,全身骨头好像都是软的,被两人架着,双脚也没踏地面,就那样拖着。
“抬起头,看着我。”
雷耀阳冷冷一语。
那陈凡倒是听话,挣扎着抬起头:
“雷…雷老总”
“看来你认识我,那就好办了。”
雷耀阳听得对方的称呼,心知恐吓都不用了,毕竟赤柱的人,都很清楚雷耀阳是什么人,更清楚他的手段。
“不要废话,考验我的耐姓,一句话,逃跑的那个犯人现在哪儿去了?是不是你把他藏起来了。”
“把人交出来,你有条生路可以走,你要玩强硬,后果会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
果然,对付前面的那个主任医生,雷耀阳还得自我介绍,各种吓唬。
而陈凡,只是听了这一句话,便知道事情已经败露,瞬间崩溃了。
“呜呜呜,我也是被逼的,老总,我不想的!”
一句问话的威力,就能让人又哭又闹,说起实情,这让病房内警员又喜又惊。
喜的是,这么容易就又有线索了。
惊的是,雷耀阳这个名号是真厉害啊,想不到人都没在一个地方工作了,还能有这么大威望。
很明显,这个陈凡肯说,不是因为胆小,毕竟他进门时还表现很平常,甚至被揍还喊冤。
可短短一分钟后,他又什么都肯说了。
显然,他很怕雷耀阳,怕到“破胆”。
“到底怎么一回事,立即说清楚,人要是能抓回来,我保下你这条命。”
雷耀阳平淡话语,给出暗示,也算是承诺。
陈凡听得,痛哭不止,哀嚎道:
“我说,我全都说!”
当着所有人的面,陈凡说出他知道的一切。
按照他的说法,他其实和那个犯人也不熟,为什么会帮助他越狱呢?
很简单,里面牵扯了一件案中案。
就在前不久,陈凡家里面去了一票人,那些人手持AK47、黑星等武器,直接强行住进了他家里。
他们控制了陈凡的老婆和孩子,目的只有一个,让陈凡帮忙从赤柱救出一个犯人。
就连办法,他们都已经替陈凡想好了。
首先,他们要求陈凡在赤柱里面为犯人开出一张假的病例,也就是需要入院做手术的病。
而后,再申请到跑马地这家“仁心医院”里面。
后面的事,也就和陈凡没关系了。
而陈凡为了老婆和孩子的安全,冒险替他们办事,为此还搭上自己的积蓄,送给那个徐鸿飞主任十万块,编造谎言,让他接收了犯人入院的请求。
直到今天上午,那犯人被送进“仁心医院”后,真就成功逃脱。
陈凡家里面的那些人,才迅速离去。就在两个钟头前,陈凡收到老婆和孩子的电话,知道了入侵者离开,肯定了她们的安全。
“雷老总、雄哥、典狱长,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人,可我没办法啊。那些人全都有枪,我儿子才刚刚上小学,要是我不按照他们所说的做,我家人一定没命的。”
陈凡挣脱两名狱警的架扶,跪在地上,连滚帯爬,朝向雷耀阳,一会儿朝向杀手雄,一会儿又是典狱长。
他的样子凄惨,让人动容。
甘叔看着他的惨样,于心不忍,开口道:
“阿凡,遇到这种事就算你不报警,也该告诉我们啊!我们难道不会帮你嘛?现在你走这一步,你知不知道你后半辈子都要完的。”
“呜呜呜,甘叔,我真没办法,我不想的…”
陈凡痛哭,哀声不断。
甘叔见得,心中叹气,走到雷耀阳身边,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话道:
“老总,阿凡这人平时很老实的,也够义气,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陈凡又跪又求,痛哭流涕,甘叔心有不忍,上前求情。
雷耀阳一边消化着陈凡的话,再次开口,正色道: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说的都是真的?”
“老总,都到这一步了,我怎么会撒谎。”
陈凡连连点头。
雷耀阳想了想,觉得这陈凡多半不敢骗自己。
就像他说的,他都已经承认一些事了,就这些事,他就会被送去赤柱。
而去了赤柱后,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如果里面还夹杂点谎言,本就不好的下场,恐怕会更惨。
你出卖了整个赤柱狱警,接下来还玩假供词,那就是自杀了。
入狱用不了一个礼拜,铁定发生“意外事件”。
一念至此,雷耀阳回头看向跑马地署长刘海,话语道:
“刘sir,麻烦你安排一队人,马上去陈凡的家里,把他所有家人带回警署。”
“一方面是录口供,如果他家里人的话能够和陈凡对上,那就是真的。”
“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他家里人安全,防止那些人再去他家里。”
“恩!”
刘海点头,马上对身边人进行安排。
地上陈凡听得,一脸激动,连连向雷耀阳鞠躬道:
“谢谢,谢谢老总。”
毕竟,他能够为了家人,不顾自身一切替犯人越狱,对于亲情的重视完全可以看出。
现在雷耀阳让警察去保护他家里人,他总算真正放心了。
“你也别道谢,我现在再问你,你说那些绑匪在你家里面待了很多天,那就是说你全部见过咯,马上做拼图,有没有问题?”
雷耀阳一脸严肃,话语道。
“没问题,我能做。”
陈凡表态,这一句话后,突出惊人之语:
“老总,那些人里面其实有一个我认识,就是我们港综市头号通缉犯聂世官!”
此言一出,房间内的警察们大惊,其中一位总督察甚至不自觉念叨道:
“什么,聂世官,他又到港综市了?”
要知道,聂世官这个人在港综市警察部门,那可是“赫赫有名”的。
聂世官,据说是骑兵。
从八五年开始,每隔一年,他都会偷渡过来港综市,带人手持军火,在各地区进行暴力抢劫。
特别是八七年,他一次抢劫了观塘五家金行,于大街上手持AK47和警方交火千发,打伤打死好几名警员,震动港九。
接下来两年,他“神出鬼没”,又接连抢劫了四家银楼、两家名贵珠宝行、一辆运钞车等等…
不仅如此,有小道消息传,他其实还抢劫过不少地下钱庄,只不过钱庄老板只能认栽,因为他们报案,连自己都洗不干净。
总结起来,聂世光就是一个“穷凶极恶,人憎鬼厌”的人。
警方恨他,开出了港综市悬赏最高的通缉令,常年对他进行通缉。
外面那些江湖人对他也不喜欢,觉得他不讲规矩,且每次抢劫都闹得人尽皆知,牵动警方行动,鸡飞狗跳,影响港综市本地古惑仔的生意。
但不可否认的是,聂世官能够多年都没被警方抓获,绝对悍勇。特别是他随身带着重军火,警察见了也头痛。
一脸郑重,刘海这时候都看向陈凡,严厉道:
“你肯定是聂世官,没看错?”
“阿sir,绝对没错,那些人都称呼官哥,也有叫世官的。”
陈凡点头,老老实实话道。
“这下麻烦了!”
听得这么肯定的回答,刘海也好,杀手雄也好,脸色皆无比难看。
典狱长詹姆斯,甚至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毕竟如果是聂世官用计救出犯人,很可能他马上就有大行动了。
无论什么样的行动,最后追查起来,警方高层为了推锅,一定会说正是因为有犯人逃跑,让聂世官团伙壮大,没了后顾之忧,信心暴涨,所以才再次抢劫的。
要不然,犯人没跑时,他怎么就没犯案呢!
虽然这样的说法很牵强,可警方高层为了推锅,绝对会这样。
无论民众信不信,警方和惩教内部都会有动作,追究起来,刘海也好,詹姆斯也好,就是第一批“顶雷者”。
本来是炸弹,现在变成核弹,刘海和詹姆斯内心颤抖,都有些想哭了。
要不要这么倒霉,一个年老可能面临开除,一个刚刚坐上署长,就可能直接调去养老。
再看雷耀阳,虽然对于聂世官牵扯在内,完全没想到,但并没半点恐惧和担忧。
从一开始,雷耀阳想要的结果,就是抓回逃犯,无论是谁挡在前面,皆不会在乎。
一边思考,雷耀阳一边发声道:
“无论是谁,他们选择在把犯人送来“仁心医院”之后就逃跑,一定有他们的目的。”
“跑马地这个地方,人流量大,品流复杂,只要从医院跑出去,我们警方就很难从这里把他们找出来。”
“这个选择,确实是个精明的选择。”
“恩,就陈凡你说的,他们有不少人,还全都带了枪,住进你家,恐怕不完全是因为要威胁你,而是不愿意暴露去租房,干脆就在你家住下。”
“现在他们目的达成了,人也离开了,可能只有两个。”
“第一,他们会跑路,正经机票他们买不到,坐车又太危险,那就只剩下坐船。从他们行事看,非常谨慎,所以就算他们选择坐船,也不会太远,一定就在湾仔几个码头。”
“偷渡船白天不会动,只有到晚上才会开工,我们还有时间。”
“第二,比较坏的结果,他们目标那么大,根本不好跑,特别是现在有犯人逃了,用屁股想也知道我们警方会戒严,会封路。”
“所以他们没跑,就在跑马地。犯人跑出去后,他们的人接应,也很容易汇合!”
听着雷耀阳一条一条的分析,刘海完全将其当成了“救世主”,小心问道:
“雷sir,那我们怎么办?”
雷耀阳也不含糊,马上命令:
“第一,叫人带陈凡马上去做拼图,打印出来,发给港综市所有警署协查。协查上面说明,聂世官来了港综市,让所有人小心,如果查到,不要轻举妄动。”
“第二,通知交通队继续戒严,在跑马地主要路口设置路障,借口查驾照,看清楚车上有什么人,对比拼图,有什么收获,同样不要乱动,马上通知我们。”
“第三,以查偷渡客的名义,派人“大张旗鼓”去查跑马地所有娱乐场所,包括酒店、桑拿房、澡堂,一切可以过夜的场所。”
“暗地里,派出便衣,探查各个居民小区。”
“第四,封锁湾仔所有海路。”
说完这四点,雷耀阳停顿道:
“刘sir,你觉得怎么样?”
刘海点头又摇头,眉头微皱道:
“前面三点没问题,可是要封锁湾仔所有海路,这…”
不等刘海说完,雷耀阳抬手道:
“前面三项由刘sir你们跑马地警署负责,封锁湾仔海路,我们旺角警署可以搞定。”
虽然不明白雷耀阳哪里来这么大底气,说出连水警都不敢说的话来,但刘海听得,还是赶紧点头道:
“好,没问题!”
“恩!”
雷耀阳不再多说,走近詹姆斯,小声道:“典狱长,您老马上去一趟惩教署,将这件事汇报给署长知。”
“另外,也让署长不要着急,现在还没到最坏的情况,只要不确定犯人已经离港,就有抓回来的可能。”
“只要抓回犯人,我有办法将这件事大事化小!”
詹姆斯听得,无比激动,双手握住雷耀阳的手,紧了又紧:
“耀阳,全靠你了,还有什么需要我们狱警做的嘛?”
雷耀阳想了想,点头道:
“有!”
说着,雷耀阳招呼杀手雄道:
“阿雄。”
“耀阳哥。”
杀手雄、鬼见愁、标叔三人立即靠近,一脸严肃。
雷耀阳指示道:
“那个逃跑的犯人在赤柱待了那么久,不可能连朋友都没有。你们在这里也没用,就先回去,把那家伙的朋友全部找来问问。”
“问问他的朋友,对那家伙有多了解,另外,有没有人知道那家伙要越狱的事。总之关于那家伙的一切,越清楚越好,也越有机会把他抓回来。”
听得这话,杀手雄三人精神大振,双手握拳捏紧,狠狠道:
“耀阳哥你放心,我们会问遍这几年和陈风要好的所有人,最迟五个钟头,就算他昨天拉过什么屎,我们也会清楚知道。”
看他们的样子,不难想象,接下来赤柱不会太平。
但这个时候,连詹姆斯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关要过不去,他这个典狱长都得玩完。
见吩咐得差不多,雷耀阳也不耽搁,大声道:
“好,既然大家都明白了怎么做,那就开始行动!”
话罢,雷耀阳拿出手机,走出了病房。
三个小时之后。
跑马地区戒严,街上到处是身穿制服的交通警员,或是查驾照,或是怀疑改装车辆。
他们的做法很是一致,总之无论什么样的说法,都要让驾驶员拿出身份证查一查,连乘客都要下车,打量一番,稍微问问。
跑马地所有娱乐场所,更是不断被警察上门临检。
警察大张旗鼓,动则两辆冲锋车的警员,进入场子后,一些人查询记录单,一些人直接看人,搅得是“鸡飞狗跳”。
他们对外号称查“偷渡客”,但就算那些明显港综市本地口音的人,他们也要看身份证,询问十分清楚。
另一方面,旺角警方和丁瑶都已经收到雷耀阳的消息。
旺角警方这边,由马军、李浩扬、阿浪带队,直接就找上旺角数位大佬。
那些大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有做“偷渡”生意。
马军、李浩扬等人也表明态度,现在警方接到聂世官来了港综市的消息,很可能是偷渡过来的,也可能要偷渡离开。
希望这些大佬帮忙,发动各自的渠道问清楚,看能不能查到聂世官是坐谁的船过来的。
丁瑶这边也不含糊,此时她虽然还在狗场,也没有打算离开。
立即叫过阿渣和狂龙,告诉他们这件麻烦事。
三人稍微一合计,由阿虎带着一队人,直接去湾仔各个码头,向每一个船主打招呼。
要是谁敢送聂世官等人离开,以后绝对别想混下去了。
西贡这边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赶尽杀绝”。
另外,丁瑶承诺,谁要是提供线索,或者找出人来,以后他的曰子会非常好过。
丁瑶可以助他开公司,让他挂靠在丁瑶的公司下面,各种业务绝对源源不断也就在外界纷纷扰扰之际。
湾仔一间普通的民居内。
十几个男人或坐或站,围拢在一起。他们围住的中心,是一张四方木桌,此时那里坐着两个男人。
一者,身材高大,坐着也能看出,至少一米八左右,面容凶戾,穿着一件普通衬衫,却难掩其彪悍之气。
一者,身材长相皆是一般,外披着一件黑色西装,从西装露出的地方,却能看到奇怪的橙色上衣。
那正是赤柱囚犯的衣服。
此时,后者一脸激动与感动,话语着:
“老大,好久没见了,最近还好嘛?”
“在里面怎么样,有没有被人欺负?”
身材高大的男人微笑摆手,直接问道。
“港综市的监狱,怎么比得上我们待过的劳改所,小意思啦。”
第一个男人不屑摇头,回答道。
“那就好!”
高大男人点头,解释道:
“上一次那些死条子来了两百多号人,你又中了枪,我实在带不走你,不过我聂世官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兄弟。”
“恩!”
后者狠狠点头,看向高大的男人的目光内,满是崇敬。
从两人的对话里面,两者身份俨然清楚了,正是港综市头号通缉犯聂世官,还有刚刚从赤柱逃出的犯人陈风。
“官哥,现在小风也救出来了,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这时,旁边站着的一位小弟开口,小心问话道。
听到这个问话,房间内的众人无不兴奋,眉宇间跃跃欲试。
“既然人救出来了,当然是回家咯。”
聂世光拿起桌上的花生米,一颗一颗往嘴里扔,平淡话道。
“回家?”
对于这个回答,那小弟显然不太满意,话语道:
“官哥,我们兄弟带足了家伙,老远过来,什么都不做就回去了?”
其他人对此,也是连连点头,齐齐盯着聂世官。
要知道,能够跟着聂世官混的,无不是“胆大包天”之辈。
他们对于救人没什么意见,可是既然出手了,也不愿意“空手而回”啊。
兄弟们的意思,聂世官很清楚。
只见聂世官不慌不忙,淡然道:
“现在我们刚刚救出小风,条子一定会像疯狗一样,在外面到处刮我们。”
“怕什么,我们的火力比条子强多了,来一个我们杀一个。”
又一名小弟开口,满脸凶戾之气,豪放道。
紧随其后,另一名小弟也话道:
“是啊老大,条子在跑马地搜人,我们去别的区不就行了,我听说观塘有不少打金工厂。”
“打金工厂!”
听得这四个字,在场人眼中大亮,有些甚至握紧了拳头,表现出极大兴趣。
他们没有一个是新人了,虽然不是每次行动都在,但多多少少参与过聂世官策划主导的抢劫,尝到过甜头。
他们的工作也就是这个,兴趣当然很大。
“老大,阿邦说得对啊,条子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军火这么强劲,就算是他们所谓的飞虎队,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观塘那边又够远,条子既然都在跑马地,正好调虎离山,我们过去做一票,再回家不是更好?”
“是啊!”
“空着手回去不好吧,世官,考虑一下?”
一群穷凶极恶的大汉不断劝解着,他们虽然心里极其想要作案,可就算如此,也不敢自作主张。
由此也能看出聂世官的威望。
“不用考虑了,我说过了,今晚我们就回家。”
聂世官持续往嘴里扔着花生米,语气坚定,强调道。
这,哎
众人听得,唉声叹气,算是死心了。
这位爷的姓格,大家都很清楚,他决定的事情,容不得任何人反驳。
聂世官扔完最后一粒花生,回头看了看有些不甘不愿的汉子们,平淡话道:
“抢劫金行,打劫珠宝,能赚几个钱?”
“这几年我们案子没少做,可我们依旧还不是大富大贵,你们难道就不想想为什么?”
“那是因为大家伙用钱大手大脚啊。”
这个想法,几乎第一时间就在众人脑海中闪过。
当然,他们可不会这么说,俩小弟小心翼翼道:
“老大,您有什么高见?”
聂世官这个人酷爱赌博,其实他前几年打劫,少说也挣了一两千万,可是钱全部被他输光了。
不过他这个人,脑回路清奇,并不认为自己穷,是因为花钱的问题,而找到另外一个理由。
只见聂世官严肃道:
“很简单,就是因为我们的眼界太窄了。”
“劫金行,到手之后,按照规矩,我们最多只能得到五成,如果遇到风声特别紧的时候,我们甚至只能拿到三成。”
“我们拼死拼活,就这么一点钱,你们甘心嘛?”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频频点头,七嘴八舌道:
“是啊,那些混蛋坐享其成,坐着就赚得比我们更多。”
“吗的,以后谁再敢压我们的价钱,我们干脆把他也抢了。”
“对啊,我们抢那些混蛋,或许还能赚更多。”
从混乱的话语中,也能够看出,聂世官这一伙人的眼界确实很浅,是货真价实的暴徒。
他们不懂规矩,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敢做。
他们完全不懂,龙有龙道,鼠有鼠规,如果把所有人都得罪了,那他们就是全世界的公敌。
到时候,警方一心抓他们,江湖人士一心追杀他们,就算你身怀绝技,也免不了饮恨的下场。
此时,其中一名小弟有着不同想法,试探道:
“老大,您的意思是,以后我们不出货,直接带回去,自己开店卖?”
“你脑子坏掉了,我们是拿枪混饭吃的。”
聂世光看向那小弟,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
随即,也不再卖关子,话语道:
“我的意思是,我们接货,不如劫钱。少了抽成,我们可以赚更多。”
“劫钱?”
又一位小弟明白过来,眉头微皱道:
“老大,我们也劫过押款车,也只有两三百万而已不错!”
八十年代的押款车,里面其实也不会很多钱。
更何况聂世官等人上次劫押款车,还是八十年代。
那会儿的两三百万,已经算是巨款。
聂世官看了那小弟一眼,不屑道:
“所以说你眼界浅,真是一点没错,谁告诉你,我打算劫押款车,那又能有几个钱。”
“我的目标是这里!”
说着,聂世官从怀里拿出一张图纸,放在桌上摊开。只见图纸上面写明:
港综市马会结构图。
“马会?”
众多小弟也是认字的,立即恍然,好几个人甚至叫出声道。
“不错,就是马会。”
聂世官点头,发表起自己的伟伦道:
“港综市人最喜欢赌马,每次马季,收到的注码金额过亿。”
“我们直接打劫马会放钱的地方,就能拿走这些钱。”
“到时候只要成功,大家就能退休回家,享受下半辈子了,不用一次又一次来港综市冒险!”
“这一次我之所以选择在跑马地落脚,这一来,我来的时候已经和船家约好,会在湾仔石蟹湾上船回去,跑马地属湾仔区,离我们回家的路最近。”
“二来,这几天我联络了在港综市的一个朋友,花钱买了这副图纸,也去跑马地马会看了看。那里的安保也就一般,以我们的火力,绝对没问题。”
头脑简单的一群暴徒听得这番话,无不对聂世官表示佩服。
敢情老大除了救兄弟外,还有这么多的谋算,他们一点都不知道,真是差距很大啊。
其中一位壮汉更是马上话道:
“老大,既然现在图到手了,军火也带来了,为什么不做完再回去?”
聂世官以看“智障”的目光看向那壮汉,一字一句道:
“港综市的马季现在刚刚开始,马会里面根本没钱,我们抢什么,抢空气啊?”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三个月后,马季结束,到时候马会里面的钱将是天文数字。”
“我们这次过来救小风,闹出动静,接下来警方绝对会疯狂行动,到处抓人。”
“三个月后,他们也差不多该懈怠了。那时候我们再动手,天时地利人和,做完这最后一票。”
好谋划,好心思。
众人听完聂世官所有的想法,无不拜服。
老大连条子都算计在里面了,这等算计,实在是他们这些暴徒完全学不来的啊!
难怪老大是老大,自己不是呢,其中并非没有道理的,不单单是够狠啊。
环顾一周,看着手下人都对自己露出服气的目光,聂世官十分满意,潇洒挥手,招呼道:
“大虾,打电话给船家,问问他今晚什么时候走!”
“是,大哥。”
那叫大虾的小弟留着“妹妹头”,矮矮小小,看起来十分奇葩,听得吩咐后,马上走到旁边,拿出电话拨打起来。
借这个功夫,其他小弟们开始议论起来。
看他们的神色皆十分欢喜,述说着各自的激动。
是啊,要是有一个机会,做上一票后,就能够退休,以后过上富豪曰子,谁又愿意一直不停的犯案呢。
“夜路走多了,是会遇到鬼的!”
至于会不会成功,这些人并不担心。
聂世官纵横多年,作案超过十起,从来没出过事,这就是他们的信心来源。
再者,就算你像陈风一样倒霉,出了事,被抓进监狱,港综市这地方也没死刑,总是有机会的。
看看现在,陈风不就被老大设计救出来了嘛。
也就在众人讨论着聂世官的鲁智、畅想着未来美好时,那叫大虾的小弟走了回来,激动道:
“老大,艇王申那混蛋,说是风声紧,不肯送我们回去。”
“什么?”
“吗的,那混蛋找死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虾这个回报,让屋内暴徒们都炸了。
他们没有一个是好惹的,连警察都敢对抗开火,更何况是一个做偷渡的船家。
打心眼里,暴徒们正眼都瞧不上那所谓的船家。
现在听到他既然敢违背众人的意思,怎么可能不生气。
对此,聂世光脸色也不好看,只是身为老大,还算有些气度,冷笑道:
“小风刚刚跑出来,现在风声当然会紧”
“不过说这些,最后还不就是想要钱。你再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我们出两倍价钱,今晚就走。”
大虾听得,马上拿起电话又到一边。
暴徒们也压下心中怒火,虽然不平,也很清楚哪些船家的套路,就像老大所说,肯定是想敲一笔。
可是很快,大虾又返回,激动道:
“老大,那混蛋还是不肯,还让我们别找他了。”
“草!”
这下,聂世官都坐不住了,猛的一巴掌拍在桌上,喝话道:
“把电话给我。”
当着众人的面,聂世官拨通电话,厉声道:
“喂,是我。”
电话那头,显然听出聂世官的声线,马上回应道:
“官哥,我不是和大虾都说清楚了嘛,现在风声很紧,你们闹出这么大事,黑白两道都在找你们。我真不敢送你们回去,要是被人知道,我全家都会死的。”
听着这一番话,聂世官更怒。
在聂世官听来,这完完全全就是忽悠自己的话语。
什么叫黑白两道都在找自己,这可能吗?
救出一个囚犯而已,就算警方那边得到消息,知道是自己做的了,但也就警方想要抓住自己,这没有毛病。
可这事,和黑道有什么关系?
自己可从来没有去得罪过江湖人士,也从不和他们打交道,无冤无仇的,他们找自己,这不扯淡嘛。
难道港综市江湖人士全都是良民,和警方合作起来了,完全不可能。
一念至此,聂世官声音更冷:
“艇王申,你他吗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有什么困难,今晚我就要回去,坐你的船。”
“今晚凌晨一点,石蟹湾,要是我看不到你,耶稣都留不住你,我说的。”
“当然,你送我们兄弟回去,我也不会亏待你,三倍的价钱。”
话罢,聂世官都不愿听对方解释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湾仔石蟹湾。
一间临近海边的凉茶铺,此时,一位身材肥胖,四十几岁的男人手里拿着座机电话,脸色阴晴不定。
旁边,四位岁数不大,皮肤皆是黝黑,明显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汉子见得,纷纷问话道:
“二叔,怎么样?”
“爸,聂世官说什么了?”
“大伯,这次一定不能答应聂世官啊,越南帮和龙头会联名发声,谁要帮了聂世官被他们知道,以后见船沉船,见人砍人。他们财雄势大,我们得罪不起的。”
“是啊,听说现在旺角雷爷也出手了,公告江湖,谁提供聂世官的消息给他,他就欠谁一份人情。大哥,这次不是开玩笑的,真会死人的。”
越是在港综市生活的江湖人,越能知道“雷爷”这两个字代表的含义。
而越是海上讨生活的人,更是知道越南帮、龙头会这两个社团的厉害。
这几年,越南帮和龙头会主要生意,都是海上生意。
他们做着正经船运生意,拿牌照做事,每逢出海,最少两艘大轮,十几艘的客船,威风凛凛。
而作为海上讨生活的江湖人士,和他们多有过接触。
在他们看来,那两个社团财力雄厚,人也是“豪强霸道”,特别是越南帮头目阿渣,不止一次在海上拦下江湖人士的船只,上去坐坐,聊聊天什么的。
其实这么做,也就是他们在向所有人告知,他们在这片海域的厉害。
试问,人家随时可以拦下你的船,让你停就停,无论你运什么,是不是耽误。
这,已然比水警都来得霸道了。
而且,有时阿渣看到船家有些鱼货,自己正好想吃,干脆就强行把船押着去西贡卸货。
当然了,他们也会给钱,但那些货又不是他们要的,本来有买家,每次都会闹得船家们很是头大。
龙头会就更不用说了,那是一群城寨出来的野兽,他们对船家倒是没什么伤害,可船家们不止一次瞧见,他们在海上抄起AK、黑星等家伙,玩打渔。
那时候的动静,和打仗一样,机枪横扫,场面骇人。
这要用在自家身上,谁受得了?
艇王坤越想越怕,可一想到聂世官对自己的威胁,还是下不了决定,默然无语。
港综市赤柱监狱。
东仓中的一间普通大房内,一大群身着囚服的犯人,或坐或站,懒懒散散聚集在这里。
表面看起来,这也就是一群普通的犯人。
可真正在赤柱待过的人只要看一眼,就能够知道,这一群囚犯可不普,全是赤柱内的大哥级人物。
他们不仅在外面有些名头,在赤柱里面,也承包了各项生意,极为霸道。
又有谁,能够直接召集这么一群人集中到一间仓房内呢?
答案显而易见,唯有赤柱最大势力,属于狱警的势力。
哐!
伴随着铁门被打开的声音,赤柱副典狱长杀手雄、惩教主任鬼见愁、后勤主任标叔、医务部主任甘叔,四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看到四者到来,仓房内一群角头老大,无不热情招呼:
“雄哥!”
“甘叔,今天这么有空来我们这边啊?来,过来坐啊。”
“主任,把我们都找来,什么事啊?”
“是啊,雄哥,是不是有事要我们帮忙的?”
几年后的今天,因为雷耀阳当年建立的规矩,赤柱狱警和角头老大之间的关系,绝对是全世界监狱之中,都找不到的良好。
而且在这种关系之中,狱警作为上家,占据绝对的上风,牢不可破。
如果是平时,被如此的拥戴,杀手雄几人或许还会和犯人们聊聊,客套几句。
可是今天,四人脸色一点不见好,沉闷气氛,让一众角头老大也意识到不妥,自觉静声。
见众人都停止了话语,杀手雄这才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惊人之语:
“各位,我这里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告诉大家,大家的生意,以后或许都不能再做了。”
“啊?”
“什么?”
听得这话,本来还不怎么上心的角头老大都来了精神,好几位甚至直接站了起来。
出来混,就是为了名和利。
能在这里的人,大多已经很有名气了,犯罪入狱,名气想不大也不行啊。
可利益呢,很多人其实都不算富有。
也是从雷耀阳当年制定规矩后,他们这些人才算有了一个稳定收入,这些年过得有滋有味。
现在听到有人要掘他们的根,这还了得了。
角头老大盲蛇,一脸狠辣,嚷嚷道:
“雄哥,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知道了,对我们有意见?”
潮州佬紧随其后,大骂道:
“草,肯定是这样。吗的,有人看我们赚钱不爽,通风报信了?”
傻标这时也开口了,猜测道:
“肯定是新来的那小子,我上个礼拜揍了他,教了教他规矩,他喊着要爆料。”
其他角头老大听得,很是不满,纷纷指责道:
“傻标,原来是你他吗惹出来的,我不管啊,我的生意要是做不成,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呃!
傻标也知自己嘴笨,一下暴露出东西,这下惹起公愤了,赶紧收声,不敢再话。
还好,此时高高胖胖,一脸和气的中年囚徒开口,帮着傻标说话道:
“不会的,不会是家耀爆料,我已经收他做小弟了,我担保他没问题。”
这人,正是当年“杀妻入狱”,又被雷耀阳照顾的钟天正。
这些年来,钟天正虽然没有能耐插旗,可是凭借良好的交际功夫,混得人缘不错,大多角头老大和他关系皆不差。
当然,有人和他关系好,也有人和他关系不好。
自雷耀阳离开赤柱后,沉寂足足两三年,等到一位有生意的角头老大出狱,狠拍杀手雄马屁,总算弄到一个生意做的大屯,就看钟天正很不顺眼。
他眼红于钟天正的生意,又因钟天正是雷耀阳亲自点名扶持,很少人不给面子。
现在好了,如果把这口黑锅扣他脑袋上,就算雷耀阳扶持,他也完蛋了。
一念至此,大屯当即开口,大喝道:
“钟天正,你少他吗废话,你担保我们就信啊?把人交出来。”
“不错,傻标,那新来的小子叫什么?”
矮矮胖胖,当年叱吒尖沙咀的韩琛,亦进入赤柱几年了。
这几年来,也是因为雷耀阳当年特别的吩咐,曰子还算不错。
对钟天正的底细,韩琛也是知道的,并不介意做个顺水人情,大声道:
“都别吵了,现在最要紧是谁爆料,找出来,先做了他。”
“没人爆料,那就是没事啦,大不了休息一阵,风声过去了我们再继续。”
“怀疑那什么新人,这没问题,但也要查清楚。要不然找错了人,一直有人爆料,我们以后就没好曰子过了。”
“是啊,吗的,谁这么缺德啊!”
角头老大们群情激奋,要现在指出一个人,他们都能活啃了他。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且吧,这还是他们在赤柱里面唯一财路。
说了好一会儿,有角头老大总算想起面前还有四位长官,当即问道:
“雄哥,你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
“对啊,雄哥肯定知道啊。”
“雄哥既然收到风,指定知道是谁告密。雄哥你说,无论是谁,我们会解决他。”
众老大来了精神,又再一次把目光聚集在杀手雄身上。
杀手雄将角头老大们的话从头听到尾,这一刻,他总算领悟雷耀阳当年的苦心,三场不要命的比斗,赢下的一切。
规矩,这就是规矩啊!
世间万物,有了规矩之后,就能形成一条流畅的脉络,将所有人的利益串联。
只要你站住规矩制定者的位置,当破坏规矩的人出现,都不用你出手,无数人前仆后继,抢着替你摆平他。
“民心所向,无敌天下”,也正是这个道理了。
心中感慨,杀手雄还是马上给出解释道:
“各位,其实并不是有人爆料,只不过我们兄弟现在遇到大麻烦了,如果解决不好,以后我们恐怕都不能在赤柱任职。”
“到时候,哎说到这里,杀手雄叹了口气,表情难看道:“对不住大家了。”
杀手雄此话一出,众角头老大你看我,我看你,还是韩琛大场面见得多,也够精明,心知杀手雄来找他们,肯定不会这么简单,里面或许有什么要他们帮忙的地方。
一念至此,韩琛开口道:
“雄哥,什么麻烦,说来听听啊,看我们能不能帮上忙。”
第二十二章:社团大佬在行动
韩琛话语一出,其他社团老大也都反应过来,七嘴八舌道:
“是啊,雄哥,有什么就说出来嘛,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上忙。”
“雄哥,你老可别玩笑啊,
我被判了三十年,这辈子都还不知道能不能走出赤柱。雄哥你们要是不做了,那我……”
“是啊,甘叔,你老最德高望重,你老说,
到底什么事!”
社团老大们都激动了,在他们的构想里面,
杀手雄此时是赤柱副典狱长、鬼见愁、阿东等人皆是赤柱高层。
典狱长大家也都清楚,
用不了两年就应该退休了,到时候杀手雄上位,一切如常。
这样的运行下,他们接下来很多年,都应该安安稳稳这样坐牢。
没曾想现在杀手雄告诉他们,他就快不做了,且不止是他,连鬼见愁、阿东等人,都不做了。
这还了得,这样一来,换一个典狱长,他们这些囚犯连进货渠道都没了,当然再做不成生意。
刑期不长的社团老大还好,刑期长的,
如潮州佬、傻标等人,被判了二十几年,
都感觉要疯了。
吃肉的曰子过得顺畅,他们再不想回到以往喝粥的日子。
面对众人的询问,依旧是杀手雄开口,正色解释道:
“是这样的,就在今天上午,有一个犯人越狱,逃出了赤柱,现在已经没了踪影雷老总知道这件事后,马上动用所有关系,负责起了调查追捕。不过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消息。”
“有犯人越狱,这种事大家也应该明白。只要追究下来,我们兄弟脱不了干系,最好的结果也是调职。”
“越狱?”
社团老大们听得,你看我,我看你,又不解了。
他们每天待在赤柱,有人越狱,他们不可能不知道的。
可是直到此时,
他们并没发现有人跑了啊。
还是韩琛开口,
很直接问道:
“雄哥,谁越狱啊?”
杀手雄不再隐瞒,
咬牙切齿道:
“南大仓七号房,陈风。”
“恩?”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一位身材壮硕,一米八左右,脸上有刀疤的汉子。
那汉子,正是南大仓七号房的社团老大,东兴刀疤南。
下面小的,在场社团老大们不认识,可一谈起某某仓房,他们却知道社团老大是谁。
面对众人的目光,杀手雄的点名,刀疤南慌了,连忙道:
“不可能啊,那小子最近一直生病,连起都起不来,他怎么可能逃”
话到一半,刀疤南自觉就收了声,喃喃道:
“难道他都是装的?借看病跑了?”
接着刀疤南的话,一直没说话的甘叔开口了:
“不错,他根本就没病,一直在装蒜。今早借着出狱看病的功夫,捅伤了两名狱警跑了!”
甘叔是赤柱医务主任,这些年对犯人不错,无论谁去就医,他都会全心治疗,很受大家的拥戴。
现在甘叔这么一说,众人全都清楚了事实。
立时,所有矛头又都指向了刀疤南。
先前被众人围攻几句,本就不爽的傻标,知道自己被冤枉,第一个开口,大骂道:
“刀疤南,你这混蛋,原来是你那边出了事。”
“现在你怎么交代,啊?你的人跑了,你不可能不知道。说,你是不是收了钱了,出卖我们大家,你是不是也想跑啊?”
这样的黑锅,刀疤南可背不起,额头直冒汗,立即反喝道:
“傻标,你他吗别胡说八道啊,那个陈风根本不是我们东兴的人,只是和我关在一起仓而已。他都不是我小弟,我怎么知道他会跑。”
“还有啊,我只是伤人罪进来的,现在都坐五年了,再蹲几个月就能出狱,我会逃狱这么傻?”
如此解释,众人听来,倒是都能够理解。
可是众人并非警察啊,理解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洪兴一位社团老大“无良”,这人三十余岁,是靓坤小弟,也是靓坤出狱之后,点名的继任者。
看在靓坤的面子上,杀手雄等人平时一直很照顾他。
这次听到杀手雄等人可能因为这件事负责,甚至是被辞退,再加上对方还是东兴的人。
无良心里炸了,站出帯起节奏道:
“你说和你没关系就没关系啦?一句话就想撇清,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现在你仓里小的出事,你当然要负责啦,你不是常说你们东兴势大,没事能难到你们嘛,这次该你表现了。”
“一会儿让雄哥让你打电话,你安排外面那些小弟去刮人,应该没问题吧。”
“人既然是从你的仓里逃出去的,你是不是该负责找回来。”
“还有啊,雄哥他们现在的麻烦你也听到啦,为了让雄哥他们能交差,这样,你带几个小弟,主动把这件事揽下来,就说你也有参与,本来也想跑,幸好雄哥他们及时发现,所以没有得逞。”
“这样一来,雄哥他们也算有点功劳,应该暂时能够交差,至少不会被上头革职吧。”
无良的主意,听得刀疤南眼皮直跳:
这个王八蛋还真不愧叫“无良”啊,名字完全没叫错,确实够无良的。
不仅生生把责任栽自己头上,还想让自己去认一项本就与自己无关的罪名。
自己还有几个月就要出狱了,按照无良这样的弄法,刑期不知道要加到哪里去。
而更让刀疤南害怕的是,四周社团老大频频点头,好几位甚至面露喜色,看起来对无良的主意还挺认可。
惩教主任鬼见愁,亦用手摸着下巴,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了。
“我靠,不能再让无良说下去,不然自己惨了。”
带着一丝慌乱,刀疤南赶紧反驳道:
“无良,你他吗别胡说八道啊,雷爷当年制定规矩,我们大伙拥护,也有盟誓,绝不违背。”
“规矩里面,根本没有要对同仓人负责这么一条。”
“如果有,我刀疤南没说的,为了大家的利益,牺牲一下没关系。可根本没有,我们怎么能够坏了规矩,开这样的先例。”
“各位老大,如果这次因为我仓房里面小的犯事,就要我负责。下次你们仓房内小的犯事,是不是你们也负责?”
“大家都是普通人,又不是神仙,能够看好自己,谁能保证看好那些小的。有事就要我们这些老大背,还有公道嘛。”
刀疤南是个聪明人,他一番话先是扯出规矩,又将其他社团老大扯到自己一个阵营中,听得一些老大点头不已。
确实,这个规矩可不好,小弟有事,仓房老大负责。
这要是有了先例,以后对大家伙太不利了。
不过“无良”比起刀疤南更聪明,几乎不到十秒,马上不屑笑道:
“拥护雷老总的规矩,呵,也不知道是谁啊,当年还想着和老总抗衡,又是搞绝食啊,又是搞殴斗的。”
“现在一听到麻烦,想起雷老总了,想起规矩了。”
“还有啊,有犯人逃狱啊,这么大的事,就算我不是狱警,也知道责任大了。没听雄哥说嘛,他们都可能被人革职!”
“这么要命的时候,我们难道就不能破例一次,你刀疤南就不能牺牲一回?”
“要是雄哥他们真被人革职了,我们以后什么都没得做,还讲个屁规矩啊。”
“有道理啊!”
“无良说得也对啊。”
“阿南,要不你就牺牲一下,认了吧。”
“不错,你下面的人装病跑,这你都没发现,怎么做老大的。我靠,你不负责谁负责,我支持无良的意见。”
“哪位老大支持的,举个手。”
在无良疯狂的节奏带动下,大家伙根本不管刀疤南的解释,开始举手表决了。
刀疤南只觉得自己比窦娥还要冤,眼看着就快出狱,要真被大伙共同推举背黑锅,这还不多加起码几年的刑期啊!
更可怕的是,刀疤南有苦难言,如果大伙真决定了,他没得反对。
东兴势大,也得看在哪里。
在屯门,东兴大佬棠与洪兴恐龙两分天下,那里可以算是势大。
在尖东,东兴二虎强势立足,那里可以算是势大在湾仔,金毛虎横行无忌,无人敢惹,那里也可以算势大。
可在赤柱里面,面对港综市几乎所有社团的大佬,东兴又能怎么样?
要他敢说一个“不”字,分分钟就能被打成肉泥。
还好,这时候钟天正突然开口了,正色问道:
“雄哥,除了无良哥提出的办法,还有其他办法吗?您找我们来,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聪明仔,不愧是耀阳哥让自己特别照顾的。”
杀手雄赞赏看了钟天正一眼,双手抬起,制止众人的话语,言语道:
“不错,我这次召集各位来,确实是有事麻烦各位。”
“这,也是雷老总的意思!”
此话一出,众人精神大振,雷耀阳在赤柱太传奇了,众人也都知道雷耀阳是杀手雄大哥。
既然雷耀阳有主意,这件事那就还有解决的办法。
刀疤南更是像看到救星,立即表态道:
“既然是雷老总的主意,那一定是好主意,雄哥,怎么做,你说,我们东兴帮全力支持!”
“很简单,老总现在正在外面抓人,只要把人抓回来,这件事也就有得解决。”
杀手雄先是一句前提,随即正色道:
“不过老总现在在外面疯狂找证据,结果并不理想。在老总看来,外面证据不好找,赤柱里面应该能找到一点。”
“陈风在赤柱几年了,平时不会独来独往,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吧。”
说到这里,聪明的韩琛双眼一亮,接茬道:
“雷爷的意思是,让我们查一查,问一问,看陈风离开前都说过什么,和谁有过接触?从中,或许有发现也说不定!”
“不错。”
杀手雄点头,详细话道:
“越多的消息越好,越详细越好,陈风这几年都和谁要好,我们不清楚,各位老大一定清楚。”
“我现在拜托各位,用最快的时间,给我一份比较详尽的记录。陈风最近半年内,都干过什么,说过什么,和谁要好等等”
明白了杀手雄的意思,刀疤南大喜,如果只是这样,他就不必顶缸了。
不等其他人表态,刀疤南又是第一个表明态度,义正言辞道:
“雄哥你放心,陈风那王八蛋住在我的仓内,他平时和什么人最熟,我知道。”
“我马上回去,一个一个的问,只需要两,不是,一小时,我就能给雄哥回话!”
紧随其后,钟天正若有所思道:
“家耀前几天一直都在医务室帮忙,应该和陈风说过话。我也回去问问他,看陈风和他说过什么!”
“哼!”
大屯看钟天正一直不爽,听得这话,挑衅道:
“那个四眼仔新来的,不知天高地厚,嘴硬得很。你又不是他老大,他会不会告诉你啊?”
“要不让我来帮你问啊?”
钟天正和许多社团老大交好,偏偏和大屯不对付。
冷脸看向大屯,钟天正摇头道:
“不用了,好意心领了,我这边绝对没问题。倒是大屯你啊,最喜欢跑到别人的地盘做生意了,有没有卖过东西给陈风啊,是不是和他很熟,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吗的,谁跑到别人地盘做生意了,小子,别胡说啊!”
大屯眉头一挑,赶紧叱喝道。
“哼!”
钟天正不屑再说,却有好几位社团老大看向大屯的目光,满是不善。
钟天正还真没胡说,大屯这个人很不讨喜,是见利忘义,十分贪图利益的小人。
赤柱监狱里面卖东西的地盘,其实都是划分好的,一位老大一个生意,负责一两个仓房,又或者好几个仓房。
大屯为了利益,还真有很多次,把东西卖到别人的地盘上。一些受害的社团老大,也不是没找过大屯的麻烦,可是那些小囚犯不敢出来作证,即便被打,也挨着。
要不然,大屯早被举报到杀手雄那里,取消他的代理资格了。
但就算这样,那些社团老大对大屯很是看不顺,平时也没个好脸。
“行了,这件事就拜托各位,我现在放各位回去,也会吩咐下面人,不会干预各位任何行动。有什么消息,各位随时通知我。”
杀手雄此时做着最后总结,话罢,让开道路,示意众人随时可以离开。
诸多社团老大也知事情紧急,客气告别,鱼贯而出,气势汹汹冲回自己所在的仓房。
特别是东兴刀疤南,刚回到仓房,里面就传出阵阵惨叫,听得人毛骨悚然。
第二十三章:豪哥你就别讲义气了
旺角、跑马地、赤柱、西贡人马都在活动,搅得外界风起云涌。
雷耀阳此时又在做什么呢?
警察总部拘留室。
雷耀阳安排完毕手下人的工作后,立即就来到了这里。
此时,黑漆漆的铁牢内,雷耀阳与一人对面而坐,气氛沉闷。
那人长相帅气,面带笑容,
但眉宇间却难掩一抹疲惫,显然真实的曰子并不算好过。
或许是见雷耀阳并未主动开口,那人主动了,话语道:
“雷sir,这么好来看我啊,怎么,
我的事又有变化了?是不是有人想让我马上死!”
雷耀阳摇头,否认道:
“我既然说过会保你一命,
那谁也都别想伤到你分毫。我这次来,
是有件事要你帮忙。”
“呵!”
嘴角露笑容,那人变得轻松许多:
“没问题,雷sir信守承诺,我张子豪也不会不识相。雷sir还想知道什么,尽管直说。”
两人话语中,那男人的身份也算暴露。
他正是前不久才被雷耀阳亲手抓住的张子豪。
此时,张子豪的案子还在审理,如果一般犯人,应该关押在抓捕他的警局里面。
可他这样的要犯,鼎爷亲自下令,把他送来了总部关押。
虽然雷耀阳抓了张子豪,双方可以说是“仇深似海”,不过张子豪倒也能够理解,
警察抓贼理所当然,
自己栽了,只恨本事不够。
再者,雷耀阳答应保他的命,给他家人两千万,让她们移民。
这些条件,雷耀阳皆兑现了,并未忽悠过张子豪。
所以张子豪倒也乐得配合雷耀阳这个警察,反正自己已经这样了,不可能再有更坏结果。
对于张子豪的表态,雷耀阳非常满意,正色道:
“好,那我就直接问了,你认识聂世官这个人吗?”
“聂世官!”
听得这个名字,张子豪双眼中闪过一抹忌惮,郑重道:
“雷sir怎么知道我认识他?”
“还真认识!”
雷耀阳心中一喜,暗道找对人了。
其实吧,自己来找张子豪打探,只是前世记忆,没抱太大信心。
前世雷耀阳看过许多影像资料,各种传闻推测,人们都说,张子豪和聂世官是认识的,
而且两人关系不错,
甚至有过合作犯案的想法。
后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两人没有达成合作。
此时张子豪的话,无疑证实了这些传闻。
强压心中激动,雷耀阳冷静道:
“作为警察,总有一些消息来源的渠道,有人告诉我你认识聂世官,不过那人是谁,我就不方便透露了,同理,今天无论你和我说了些什么,出了这道门,我都只会把内容记在心里,把说话的人忘掉。
”张子豪听在耳中,深感雷耀阳的“神通广大”,点头道:
“雷sir的意思我明白,我好奇再问一句,雷sir是想抓聂世官?难道我这件案子,都还不能让雷sir交差嘛?”
“雷sir,你人不错,我张子豪输在你手上,心服口服。但我还是劝你一句,如非必要,不要去惹聂世官,他是疯的,发起火来,连自己人都会杀。”
“当初我背着炸药去收赎金,完全为了钱,可聂世官身上常年背着炸药,他不为钱,只是因为疯。”
张子豪的话里,雷耀阳不难听出,他和聂世光之间恐怕还真有过交接,甚至有合作过。
不过两人做事手法和姓格天南地北,最终分道扬镳。
也难怪,绑架玩的是脑子,抢劫就全凭悍勇了。
张子豪或许根本看不起聂世光,觉得他们没技术,聂世光等人也一定不太看上张子豪团队,觉得他们做事不够大气。
关于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雷耀阳也不便追问,只是点头解释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雷耀阳从不是一个喜欢惹事的人,也没打算招惹头号通缉犯,就像你说的,为了一个疯子,拿命去搏,太不划算。
“可是这次不一样,聂世官就在今天早上,策划从赤柱监狱里面救出了一个犯人,有人也看到他本人来了港综市。”
“现在事情闹大了,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不得已,才会找上你,希望拿点资料!”
“原来是这样。”
张子豪理解点头,他很聪明,马上领悟雷耀阳的意思,亦猜测道:或许这件案子就压到雷耀阳头上,所以他才来打听聂世光的资料。
对于雷耀阳的说法,张子豪亦非常赞同:
毕竟他自认是聪明人,也觉得雷耀阳是聪明人,不想去和疯子搏命,他听着很有共鸣,觉得想法相近。
另一方面,自己以后或许还要靠雷耀阳照顾,卖他人情,倒也不算什么坏事。
一念至此,张子豪正色道:
“雷sir既然这么坦白,那我也不妨实话实说。”
“我不仅认识聂世官,一年前甚至还准备和他合作,一块做大案子。可是短时间的接触之后,我发现自己和他并不是一类人,做事手法也天差地别。”
“最终,我和他没能达成共识,也就没有合作。”
“他在哪儿,现在在哪儿,想要干什么,我真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他的一个手提电话。”
“按照聂世官自己的说法,他那个电话用了十几年,除了最亲近的人之外,没人知道!”
雷耀阳听得频频点头,待到张子豪说完,直接话道:
“豪哥,你也别跟我讲义气了,电话号码给我,我担保你有生之年,还能走出赤柱,和家里人团聚!”
雷耀阳在赤柱的威望,张子豪近来也已经打听清楚了,听得这话,张子豪露出笑容。
他知道,一个能够掌控赤柱的人,这番话绝对有份量。
毕竟就算被判无期徒刑的人,也不是没有减刑的机会。
七减八减,无期只做二十年,是港综市时有发生的事。
自己一开始都认命受死了,和雷耀阳交易一次之后,得以保命,被担保了安全。
现在第二次交易,又看到了出狱的希望。
如果再来几次,或许自己很快都能出去也说不定。
想归这样想,张子豪却知道,自己爆料越多,就越没有了底牌,变成“废人”一个。
即便如此,此刻张子豪还是满意的,一脸微笑,伸手道:
“雷sir的价码,永远让人无法拒绝。”
雷耀阳同样露出笑容,伸出右手,与张子豪握在一起:
“我也要多谢你的信任,合作愉快!”
雷耀阳这边有了特大的线索,从张子豪手上,得到聂世官的电话。
可惜的是,八十年代手提电话可没有定位系统,只是一个号码,并不能借此马上将聂世官找出来。
而且这个电话号码,或许在关键时候会有用处,也只有一次机会而已。
就聂世官那十几年都能逍遥法外的事迹,雷耀阳相信,那绝对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只要察觉一丝不对劲,或许这个所谓用了十几年的手提电话,立马就会变成空号。
另外一边,赤柱监狱副典狱长办公室。
杀手雄坐在主位,年迈的甘叔坐在旁边,而鬼见愁与阿东好像左右护法,站在杀手雄两边。
在他们正对面,刀疤南领着几号囚犯,押住一个鼻青脸肿的犯人,正在向杀手雄汇报着。
只见刀疤南满脸喜色,话语道:
“雄哥,我都查清楚了,我仓里就这小子,平时和陈风那王八蛋走得最近。”
“这次陈风要越狱,他事先就听陈风讲过,不过一直瞒着没说。”
“雄哥,要怎么处置他!”
听到刀疤南的话,那被押住的犯人猛烈挣扎,赶紧激动打断道:
“雄爷,不是啊,我不是知道陈风要越狱,只是听他说过一次,说什么他大哥就快来救他了。”
“我当时以为他只是瞎掰,根本没放在心上,不是故意隐瞒不说的。”
没办法啊,这位被押住的倒霉犯人知道,不解释可不行,按照刀疤南的说法,他属于知情不报,而事实上,他只是没当回事。
这里面,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意思。
前者,他很可能会死。后者,他还有一线生机。
“啪…草你吗的,我让你说话了嘛,打,给我打。”
刀疤南可不管这个,巴掌拍在那囚犯的脸上,吩咐着自己小弟,咆哮连连。
一群东兴的囚徒小弟对着那倒霉鬼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打得对方惨叫连连,哀求声不断。
刀疤南也借机又话道:
“雄哥,你别听他的,他一定知道陈风想要逃狱,故意隐瞒着不说。这个狗东西,出卖了我们所有人,还害了雄哥你们,把他抓到典狱长那里交差就对了!”
从刀疤南的话里,其实可以看出,刀疤南自己也吓得不轻。
先前洪兴无良的主意,是要让刀疤南牺牲,承认越狱有份,让杀手雄他们交差,将功赎罪。
现在他好不容易查出一个人,只要杀手雄等人抓他顶岗,自己不就没事了嘛。
为了自己,刀疤南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冤,总之你都已经承认,听陈风说起过要越狱,那就够了。
看着不断被殴打的犯人,杀手雄面无表情,鬼见愁与阿东亦然。
在三人看来,无论犯人是不是冤枉,你知道了不找狱警说一说,那就是错,挨顿打活该。
到底是甘叔年纪大一些,更为沉稳,起身来到杀手雄身边,小声道:
“老总现在还等着我们的消息,人可以慢慢收拾,现在最要紧是问出更多东西。”
听得这个进言,杀手雄恍然,大喝道:
“够了,停手!”
副典狱长都发话了,东兴小弟囚徒都不用刀疤南吩咐,瞬间停住。
而此时,那倒霉囚徒已经被打得软在地上,根本无法起身。
“呵!”
杀手雄冷冷一笑,丝毫没有同情心,只要这人不死,那就还得回自己话。
带着这样的想法,杀手雄冷冷道:
“刘宗正,你他吗真是有种啊,敢出卖整个赤柱。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埋了你!”
“雄…咳…雄爷,我没有,我真不知道陈风会跑。”
那倒霉的犯人挣扎着答复,连续咳嗽,都已经见红。
阿东此时插话了,几步走到犯人面前,居高临下,俯视道:
“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那陈风除了给你说过会跑之外,还说了什么,说,完完整整全部说清楚。”
“东哥,他没讲什么,真没讲过,只是说他老大通知他,很快就会接他出去了。至于怎么逃,逃到哪里,他都没讲过。”
“我当时也就是和他随意闲聊,这样的话怎么会信,所以也没有提起过。东哥,你要信我啊!”
倒霉犯人知道阿东是几人里面心比较软的,抓住机会,抱住阿东的脚,不断解释。
而这番话中,透露出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至少甘叔是听出来了。甘叔当即问道:
“你说他老大通知他,会接他?怎么通知的?”
杀手雄也反应过来,示意鬼见愁道:
“去查查陈风的探访记录,把当时录影资料全部拿过来,叫几个兄弟仔细看清楚。”
“好。”
鬼见愁答应一声,大踏步离开。
而鬼见愁经过时,包括刀疤南在内,自觉让开身子,生怕碰到对方。
就凭这一点细节,也能看出鬼见愁在赤柱的威慑力。
事实上,赤柱中雷耀阳留下的亲信,确实各有特色。
杀手雄在雷耀阳的教导下,已经慢慢从莽夫发展成合格的副典狱长,近两年很少亲自动手了,几乎都是吩咐。
鬼见愁作为惩教主任,脏活累活他一手全包了,最为关键的是,他特喜欢做这个,处罚犯人,一般都是由他主持,时不时还亲自动手。
甘叔坐镇医务室,是最受犯人们尊重和拥戴的。
而阿东是后勤主任,每月货物都是由他分配给角头老大,所以诸多角头老大也都爱讨好他,希望得到更大的便宜,更多的利益。
回到正题,眼见鬼见愁离开,杀手雄半点不慢,又喝道:
“刘宗正,你还知道什么,继续说,要是让我查出来有半点隐瞒的地方,你今天别想走出这个门口。”
刀疤南领着小弟,也十分配合,亲自动手架起倒霉囚犯,大喝道:
“王八蛋,雄哥问你话,还不快说。”
呜呜呜呜呜!
刘宗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真觉得自己太冤枉了。
谁能想得到啊,仓房里面一个普通朋友,时不时聊几句的关系而已。
就因为这个,惹下如此大的麻烦议。
看架势,自己甚至是有生命危险了。
第二十四章:先礼
赤柱一边,经过诸多角头老大的帮衬,杀手雄也开始线索汇总,越积越多。
不仅从陈风同仓房的人那里,获知了一些线索,亦从探视记录中,查到一个港综市本地人。
就在一个月之前,
有个港综市本地人来探监,和陈风聊过。
可惜的是,他们聊天比较小心,录影设备中,并没有太大发现。但一份本地人的身份信息,已然是最大发现了。
同一时间,港综市石蟹湾旁小凉茶铺。
“艇王申”已经将聂世官对于自己的威胁,
告知了自家亲戚、小弟等等。
众人对此,
展开了激烈讨论。
说起来,“艇王申”别看名号似乎很犀利,称王称霸,可他不过就是一个三流开外的小船家。
他的家族,是港综市第一代的老渔民,后来打渔挣不到什么钱了,这才冒险开始做起偷渡、走私等等海上生意。
可他们的生意,其实规模极小,曰子也就过得比一般渔民好一点而已。
聂世官似乎也就是看上他是小角色,不容易引人注意,所以十几年来,一直都是坐他的船来往于港综市。
可是这次和以前不一样啊!
以前警方通缉聂世官,老实说,
艇王申并没太怕。
毕竟他做的也不是什么正行,平时以“江湖人”自居,不说是仇视警察,但绝对没什么好感。
反倒对这种“被通缉的英雄”,很是敬仰,也乐得从聂世官那里赚大钱。
这次呢?
不再是警方单方面要找聂世官了,
牵扯出了西贡势力、龙头会、越南帮、丁瑶等等另外,还要加上一位近几年才冒起的恐怖人物,旺角雷爷。
这些人,无论哪一位,只要动一动手指,艇王申都扛不住。
艇王申是真怕,怕再和聂世官搅合,被人知道,到时候真会把全家搭进去的。
毕竟,警察抓你,你大不了坐坐牢,请个好点的律师,替人偷渡,两三年也就出来了。
可江湖人抓到你,他们可不会和你讲证据,玩法律,拖到海上一沉,那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啊”。
不仅仅是艇王申害怕,
这会儿他的儿子也大声嚷嚷,很是恐惧道:
“爸,还想什么啊,聂世官这么过份,干脆我们打电话给丁小姐,卖了他。”
“最新消息,丁小姐说了,只要有船家提供消息,丁小姐就会扶持那人开办公司,以后挂靠在丁小姐的公司下面,做正行,盆满钵满。”
“反之,船沉人亡!”
紧随其后,一位二十几岁年轻人,艇王申的侄子也话道:
“是啊,二叔,我们做这些,还不就是为了曰子好过一点嘛。现在机会已经在手上了,只看我们能不能把握住在了。”
另外一位三十几岁壮汉,亦赞同道:
“老大,不是我们不够义气,那聂世官既然那样威胁我们,就根本没把我们当朋友。”
“我们不出卖他,已经够不错了。现在他还要强行让我们送他回去,这不是要我们去死嘛。”
“现在全世界都在找他们,西贡那边又发话了,今晚或许海上都会被封。到时候我们撞枪口上,死定了!”
又一个年轻人接茬,激动道:
“是啊,就算聂世官他们厉害,杀出去,那我们怎么办?我们难道也跟着他们跑路,以后就不回来了?”
“舅舅,我才刚结婚,如果你决定要帮聂世官,那我也只有当什么都不知道。”
回到家的艇王申,看到没有一个人同意帮聂世官的,艇王申抓着脑袋,其实也很头痛。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侄子说的那些道理:
不错,自家人全部在港综市,只要被人发现,通通完蛋。
就算当时跑了,除非以后不回来,亡命天涯,再无第二条路。
可是心里郁闷难解,艇王申待到众人说完,这才道出自己担忧道:
“你们说的道理,我怎么会不懂。可是你们又明不明白,我们和聂世官纠缠得太深了,以前聂世官犯案,都是我们送过来的。”
“我们要去爆料,聂世官被警察抓,最后还不是要把我们牵扯进去。”
“聂世官要知道是我们出卖了他,胡乱咬,说我们是他的同伙。到时候就不仅仅是偷渡罪,还会牵扯上十几宗械劫案,这辈子都得蹲赤柱了。”
这……!
众人听到这里,脸色都难看起来。
对啊!
只想着这一次爆料有好处,可是谁知道最后结果会怎么样?
警察抓了聂世官,翻出老账,自己等人也要陪葬的。
哎!
以前每次搭乘聂世官一伙,都觉得是好活,赚不少。
现在回头看,有些事做下了,这辈子都很难洗清楚啊。
就像现在,完全陷入两难的境地。
众人郁闷了几十秒,依旧是艇王申的儿子,一位二十几岁青年头脑灵活,突然提议道:
“爸,聂世官要是死了,就没人把我们捅出来了。”
嘶!
年轻人这话,让在场几人都倒吸口凉气。
这个意思可太直白了,他既然胆大包天,想去杀一位头号通缉犯。
艇王申当即训斥儿子道:
“别胡说八道,聂世官一伙人你不是没见过,人人拿着AK,你怎么和他们斗?用拳头还是用船桨啊。”
青年有些不服气,话语道:
“去到海上,就是我们的天下,我曾经问过聂世官,他不会水,我们可以淹死他。”
“闭嘴,这种话不要说,想法也不要有,我不想没儿子送终。”
艇王申恼了,暴怒道。
他可不是热血小青年,很明白儿子的说法是何等不靠谱。
聂世官一伙这次有十几号人,你要把他们弄下水,谈何容易。
就算一人下水,剩下的人也能够在十秒钟之内,将他们屠杀干净。
青年人依旧愤愤不平,而这时,另外一位青年开口了,话语道:
“舅舅,我觉得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点。”
“别忘了,除了丁小姐那边的承诺外,旺角雷爷也说了,会欠提供信息者一个人情。”
“我们大可以利用这个人情,免除我们以前的事。”
“而且警察要抓聂世官,聂世官不可能束手就擒,一定会反抗。枪林弹雨的,他活下去的机会有多大?”
“小弟也说了,他不会水,在这海边,九死一生啊。”
“恩?”
比起儿子不靠谱的提议,外甥这番话,倒是让艇王申觉得靠谱。细细琢磨大概有一分钟,艇王申好像松了口气般,话道:
“好,我先找人探探口风。”
艇王申走进凉茶铺,拿起电话正在回忆号码时,他儿子如同做贼一样跑了过来,提醒道:
“爸,别打了,越南帮来了。”
“啊?”
艇王申心中一惊,赶忙朝外面看去。只见不远处海滩上,确实有一票人慢慢走了过来。
那票人人数不少,足足十几位,带头的那位歪戴爵士帽,黑色T桖,露出健硕的肌肉,大摇大摆。
艇王申对来者并不陌生,正是越南帮三当家阿虎。
见到这位,艇王申更怕,小声对儿子道:
“你们通知越南帮了?”
“没啊,爸,你没发话,我们怎么敢私下决定。”
别看年轻人先前还喊着,好像准备火拼聂世官,十分有种,可事到临头,他也怕了。
阿虎是越南帮执行任务最多的当家,每逢越南帮有什么大行动,特别是需要动手的,几乎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这人脑子不如越南帮另外两位当家,可是“心狠手毒”绝对不下于他两个哥哥。
他来,威慑力极大!
还没等艇王申和儿子多说几句,阿虎带人已经靠近凉茶铺,大老远就不爽喊道:
“艇王申,你死哪儿去了?”
“吗的,也不知道你怎么出来混的,别人的场子都在码头,市区,人越多越好。你他吗在海边开茶铺,有个狗屁生意啊!”
艇王申听得,赶紧带着人迎了上去,笑容满面招呼着:
“虎哥!”
“虎哥,我这种小角色,怎么比得上虎哥,我们也没能力去市区和各位老大抢地盘啊。这间凉茶铺,也不是为了赚钱,就是让自己人有个据点而已。”
“虎哥,今天是什么风,把您老吹到我这边来了?”
阿虎满脸不爽,老实说,他还挺喜欢在元朗看斗狗的,虽然他不赌博,但他对赛事很有兴趣。
这突然发生大事,阿渣让他回来带队处理一下,搅得他连斗狗都没看成,心里舒服才是有鬼了。
听着艇王申的场面话,阿虎非常直接道:
“我来就是通知你一声,如果有聂世官的消息,立即通知我们。丁小姐发话了,谁要是提供消息,帮助雷爷抓了聂世官,以后就和丁小姐是自己人,扶持开公司,挂靠丁小姐麾下,生意不断。”
“而我们越南帮和龙头会,也会把那个人当作朋友。”
“另外,雷爷也说了,提供消息的人不用担心,只要是因为这个爆料引起的后果,雷爷一定替他摆平,还欠他一个人情。”
“当然了,如果知情不报,后果我应该不用多说了吧。”
“那,艇王申,现在我已经亲口告诉你这件事啦,你是肯定清楚啦。以后要是让我们发现你知情不报,你千万别说什么不知道。”
阿虎做事说话历来直接,他的任务就是找到各个认识的船家,当面告知一声。
毕竟,有些船家是渔民,或者干脆还在海上跑,没回来,不定知道江湖上传出的消息。
所以阿虎已经走了很多地方,每次遇到相熟船家,都是这么一番话。
这一番话仔细听来,其实很普通,属先礼后兵中的“先礼”,提醒通报而已。
可是在艇王申一伙人听来,觉得阿虎是话中有话,似乎已经知道什么,正在暗示逼迫他们,现在只是没实证,要不然都能动手了。
“心中有鬼”,艇王申的侄子笑容变得十分不自然,小心翼翼道:
“虎哥,现在是不是已经有消息了?”
阿虎脑子一根筋,顺口就答道:
“我怎么知道,雷爷神通广大,或许是有吧,不过我这边嘛,还没接到什么爆料。”
“恩?”
阿虎脑子不是特别好,可他小弟脑子不错啊。
越南帮一位三角眼小弟,就立马察觉出不对:
他们跟着阿虎通知了不少船家,那些船家要不就是马上答应,热情招呼,要不就显得很吃惊,都不清楚聂世官来了港综市。
可艇王申这边的反应,不正常啊。
不过就凭这点,还不能说明什么。
三角眼很聪明,上前两步,揽住艇王申的儿子,他知道,这个小子胆子其实最小。
一脸阴森笑容,三角眼淡淡道:
“安仔,你们是不是早知道聂世官来了港综市的消息了?”
“啊?”
此言一出,艇王申这边,越南帮那边,皆将目光汇聚在年轻人身上。
艇王申那边是紧张,越南帮那边是眉头大皱。
“不…是…”
那年轻人非常紧张,被三角眼揽住,身子紧绷,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艇王申老辣,赶紧道:
“是,我们其实都已经收到风了,丁小姐悬赏,雷爷的人情。”
“对,对,我们也是听说。”
年轻人紧接老爸的话,顺势道。
说话时,他还不断点头,生怕三角眼不信。
三角眼揽着年轻人,最能感受到他的紧张,在他的感觉下,年轻人身子都在颤抖。
“没鬼你怕什么。”
带着这个想法,三角眼阴森又话道:
“原来你们早知道了啊,那又什么不好说的。安仔,现在你也知啦,聂世官得罪了雷爷,得罪了丁小姐,也得罪了我们越南帮,死定了。”
“几个好处,你不会没想过要吧?准备什么时候来告诉我们聂世官的行踪啊。”
这一句话,三角眼说得很快,那年轻人反应也快,几乎脱口就道:
“其实我们也正在商量……”
看半句话出,年轻人自知失言,脸色瞬间煞白。
阿虎即便头脑不是那么好,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一挥手带越南帮小弟将艇王申等人团团围住,质喝道:
“看什么?你们知道什么?”
“好啊,艇王申,你敢和我们越南帮作对,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儿子傻乎乎,被越南帮稍微一诈,便完全暴露,艇王申即无奈又无力。
他整个人好像都没了精神,却又像是完全放松,深吸一口气,话道:
“是,我们确实有聂世官的消息,不过虎哥,我要一个保证,保证说出来之后,我和我的兄弟一定不会有事!”
不等阿虎回话,艇王申又补充道:
“我要雷爷或是丁小姐亲口承诺。”
第二十五章:学聪明带人了
夕阳西下,黑夜很快就笼罩了大地。
凌晨十二点。两辆白色面包车缓缓从跑马地一处居民小区内驶出,顺着跑马道慢慢行驶着。
头车副驾驶位上,赫然正是港综市头号通缉犯聂世官。
此时聂世官坐得懒懒洋洋,可要是你认为他这样好欺负,那就大错特错了。
就在聂世官脚下,便放了一把AK47,
另外还有一个黑色旅行包,包敞开着:
来复散弹枪、盒装子弹、轻型微冲,通通露在外面。
而除了聂世官之外,车内其他人就显得要紧张多了。
司机将车开得很慢,后排汉子坐得笔直,左看右看,
观察着街道两边的情形。
透过后视镜,
聂世官看着自己小弟们,
淡然道:
“不用这么紧张,跑马地离石蟹湾很近,都用不上十五分钟就到了。”
“今天白天条子没休息过,忙了一整天,现在这个时间,不会有人的。条子也是人,也要休息嘛。”
呼!
一众小弟听得老大话语,还真就放松许多,对于这位谋划得当的老大,十分佩服。
当然,也有小弟还是有些担忧,话语道:
“老大,艇王申那混蛋会不会出卖我们?”
“呵!”
冷冷一笑,聂世官不屑道:
“他敢嘛?一个跑船的小人物,
再大胆也不敢出卖我们。”
“更何况我们每次过来,都是坐他的船,
他要出卖我们,
自己也跑不掉。”
小弟们听得,微微点头,深感有理。
其实就在同一时间,石蟹湾已经设下重重埋伏。
石蟹湾海边茶铺内,海边乱石堆,甚至是几艘停靠的普通渔船上,这会儿满是全副武装的警察。
雷耀阳身穿风衣,与跑马地警署署长刘海,几位跑马地高层,稳稳站在一处山岗,俯视全局。
“两位大sir,有消息了。”
一位便衣总督察,耳朵里放着一个耳塞,一手捂着,满脸喜色,话语道:
“聂世官出现了,他们的车已经进入跑马大道,正向我们这边过来。据观察,逃犯陈风也在车上,
和聂世光待在一起。”
“好!”
不等雷耀阳说完,刘海已经大喜,
狠狠搓着手,
激动道:
“雷sir,你收到的消息是真的,聂世官真过来了。”
不激动都没办法啊,现在不仅逃犯有了消息,还多了一个头号通缉犯。
最关键的是,自己这边已经布置好了“天罗地网”,只要那些人踏入,插翅难逃。
雷耀阳微微一笑,点头道:
“当然是真的,那些船家又怎么敢耍我们这些当差的。不过刘sir,有件事我要提前说明一下。”
“雷sir你说。”
刘海丝毫不敢怠慢,他可知道这次全靠雷耀阳这边,别看雷耀阳说得轻松,好像无论谁去都能拿到消息,要真那么简单,聂世官就逍遥不了这么多年了。
雷耀阳正色道:
“那位爆料的船老大,我已经答应不会追究他,聂世官这次过来,也是坐他的船来的。”
“他现在转做我们警方的污点证人,一会儿回去之后,手续方面,麻烦刘sir派人搞定一下。刘海恍然,人家爆料换取安全,这是很常见的事情,这点小事,比起抓住通缉犯,只是小意思了。”
“没问题。”
爽快答应之后,刘海还有几分大战之前的紧张,话语道:
“雷sir,我们要不要通知一下飞虎队?听说聂世官一伙十分凶残,火力强劲……”
不等刘海说完,雷耀阳抬手道:
“刘sir你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以往聂世官能够横行,很大程度是因为事发突然。我们警方毫无准备“今晚不同,我已经安排了旺角警署最厉害的神枪手,配备了五把狙击枪,只要聂世官一伙有丝毫异动,我担保他们先死一半。”
见雷耀阳这么有信心,刘海也不便多说什么。
而此时,跑马地警署的人马也纷纷话道:
“署长,雷sir说得对啊,我们布置好了天罗地网,不用叫飞虎队了。”
“是啊,我们跑马地警署很多年没露过脸了,今晚是最好的机会。”
一边说着,几个身穿警司制服的“地中海”,还像模像样拿出“点三八”比比划划,就山岗这个距离,他们的射程根本不够不过经过他们这么一说,刘海也有所领悟:
多叫人,就多分润一份功劳出去。
自己领导警署,和在保护证人组时,是真的大不同。
以前自己在保护证人组,出了事,巴不得全港综市警察跑来支援,替自己等人护住证人。
可现在嘛,就不得不考虑更多了。
心中有所领悟,刘海肯定道:
“好,那今晚就靠我们自己了。雷sir,你经验最丰富,一会儿由你全权指挥,跑马地警署包括我在内,无不听命。”
“呵!”
雷耀阳轻笑点头,淡然道:
“刘sir不用这么紧张,小场面而已,没事的。”
正在几人说话的功夫,那戴耳机的总督察又开口了,话道:
“两位大sir,聂世官他们已经在码头下车,正走过来。”
码头上。
聂世官一伙确实已经下了面包车,一伙人皆是年轻汉子,大多手里提着黑色行李包,步伐沉稳,双眼中满是警惕,看起来就极不好惹。
稍作观察后,一位小弟很是不满,话语道:
“草,艇王申真是够拽的,明知道今晚老大要坐他的船,也不来接应一下。”
聂世官对此倒是没觉得不对,摆手道:
“艇王申为人一向小心,这也是我当年找他合作的原因。走吧,石蟹湾就在前面不远,我们走过去就行了。”
一伙小弟们听得,骂骂咧咧“艇王申”老鼠胆,走进码头旁边一条小路,直奔石蟹湾。
所谓的“石蟹湾”,其实根本不是正经码头,属码头旁边一处隐秘礁石林,那里的礁石组合在一起,从上往下看,很像一只大螃蟹,因此而得名。
港综市只要是跑江湖的船家,大多也就是占据那种偏僻地方,作为自家船只的停靠点,也就是据点。
聂世官等人每次来港综市,都于石蟹湾上下船,所以路倒是很熟。
聂世官一伙走在小道上,远远已经能够看见石蟹湾。
这天晚上很静,静得出奇,连虫子似乎都藏了起来,没有发出一丝鸣叫。
倒是小弟们一直小声嘀咕
“哎,我过来港综市时,还告诉马子,回去送她一根大项链。现在什么都没到手,也不知道怎么交代啊!”
“大虾,你还算好的,大不了解释一下就行了。我就惨了,欠了大雄二十万高利贷,回去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哎,实在不行只有不回去了,到处转转吧…小弟们相互述说着“生活艰辛”,聂世官走在最前面,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妥。
右手抬起,聂世官眉头微皱:
“停一下。”
“恩?”
小弟们听话停步,左右看了看,不解道:
“老大,什么事啊?”
聂世官一指前面大概十几米处的凉茶铺,话语道:
“你们看,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凉茶铺竟然还开着灯。”
小弟们连连对视,其中一位表情诡异,犹如便秘道:
“老大,我们不是约好艇王申了嘛,他当然会等着送我们走。”
开灯很正常啊聂世官摇头,解释道:
“艇王申那个人胆小怕事,你们仔细想想,每次我们要坐他船,他的凉茶铺都不会开灯,生怕引起别人注意哎,这个大哥什么都好,就是过于谨慎了点。小弟们对于这个说法,可不觉得是什么定理,只是一个开灯问题,哪儿来那么多的定论。那位叫大虾的小弟,干脆主动道:
“老大,要不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过去看看?”
“好,小心。”
聂世光点头同意。
可就在这时,空旷的海边,一道震耳欲聋的声线响彻:
“开灯,行动!”
哐哐哐
聂世光等人反应很快,听到动静第一时间就打算拿枪,可是四面八方强光笼罩,本来适应了黑暗的双眼一时间完全睁不开,双手格挡,也就慢了一拍。
当适应强光,再想拿枪动作时,他们发现四面八方都是警员,他们皆藏在几十米开外的各种掩体后面,手上枪械正对着他们。
特别是凉茶铺,至少二十几号军装警员躲在那里。
“聂世官,我们是港综市皇家警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现在马上放下武器投降。”
“条子。”
“吗的,艇王申出卖了我们。”
聂世官一伙全部静止,有些人的手都已经放在枪械上,却没有了下一步动作,只是叫骂连连。
在小弟们大声的掩护下,聂世官面无表情,小声道:
“拖延一下,阿贵他们还在码头。”
这话刚落,头顶上方处,一道透过扩音器的声音传出:
“报告阿sir,我们在码头抓捕了三个嫌疑犯。”
“带回去,好好的审,特别是其中一个叫“周大奎”的港综市人,与逃犯案有关。”
“yes,sir!”
这样的一番话,好像是故意打击聂世官等人,一时间,聂世官一伙脸色难看起来。
谁是周大奎,事实上还真是逃犯案的联络人,也是聂世官一伙在港综市的自己人。
聂世官等人每次来港综市,都需要住处、车辆等等,这里当然有他们的人。
十几年了,周大奎一伙都没有暴露过,直到这一次,杀手雄从赤柱监狱里面拿到他的影音资料,追查下去,方才查到这个人。
雷耀阳今布置严密,早就安排了一队人马在码头,目标不是聂世官等人,而是他们的司机。
此时,一番打击话语之后,扩音器中洪亮话音再传:
“聂世官,我对你的大名,如雷贯耳啊。听说你悍勇凶残,常常自吹自擂,说港综市警察都是废物,不可能抓到你。”
“今晚怎么样?现在至少几十把枪对着你,只要你动一下,就会成为马蜂窝。”
“你还有什么底牌可以翻盘吗?”
“你是谁?”
聂世官对着声音传来的高处喝声,这黑夜中,他也看不到什么,只是隐隐知道山岗上有人,数目多少,是什么人,他都不清楚。
“我叫雷耀阳,港综市皇家警察,旺角警署署长。”
声音从上至下再传,语气十分淡然:
“好心劝你一句,放下武器,抱头趴在地上,坐牢而已,不用死。”
“如果要顽抗,你没有任何机会!”
这番话,听在聂世官一伙人耳中,只觉得被人小看,十分火大。两名小弟激愤之下,不顾被指,抬起枪口,冲出人群:
“死条子,这么卑鄙,有种站出来一对一啊。”
“吗的,我和你们拼了。”
可惜,不等他们开枪,砰砰几声枪声响起,在这空旷的海边,扬出很远。
“阿正、小凯,伴随着惊呼,那两名小弟皆是眉心中弹,且中弹数量还不少,至少三颗,仰面倒下。聂世光一个蹲身,扶住一位小弟,看着他死不瞑目的样子,双眼冒火。而此时,扩音器中的声音继续:
“不要白白送死了,我们警方今晚特别为你们准备了几位顶尖狙击手,谁乱动,谁就死。”
“我相信你们身上都背了不少案子,再加上暴力拘捕,被打死,也是白死。”
唰唰唰!
扩音器中的话极具蛊惑,不仅打击着聂世官等人的信心,也让下面埋伏的警员精神大振,手指全部放上了扳机。
要知道,适才那两个小弟动作,埋伏警员其实都没有开枪。
这一来,埋伏警员多为跑马地的人,他们之中,很少人对付过这种凶残罪犯。
这二来,他们也怕开枪打死人,到时候会负责。
现在行了,扩音器传出的内容,打消了他们一切顾虑。四面埋伏,外加狙击手,聂世光一伙之中,有人也怕了,小声道:
“老大,我们怎么办?”
“我从第一天出来做事,就没想过会被抓。”
聂世官冷冷一语,下一刻,他扶住那死人兄弟的后背冒起白烟。
“什么东西?”
埋伏的警员第一时间看到白烟,并未反应过来,亦没有动作。可扩音器内,命令却下达飞快:
“是烟雾弹,他们想跑,所有人听令,无差别射击,格杀勿论。”
身为警察,胆色、枪法方面,或许没有匪徒犀利。
可是论到听令,绝对反应够快。
他们几乎都没多考虑,命令下达瞬间,枪声响成一片:
“哒哒哒…砰砰砰!”
湾仔石蟹湾。
这个并不出名的地方,这天晚上,枪声连环,足足持续了十几分钟。
在警用探照灯的强光下,白色烟雾慢慢散去,十几具死状各异的尸体堆积,血流成河,犹如修罗场。
不少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的警员,脸色发青,都不好看了,心里直翻腾。
旺角警员久经沙场,倒是没什么大碍,火爆举着一把微冲,带着钟立文走出,看样子是想上前检查一下。
山岗之上,刘海已经非常兴奋,几乎是语无伦次了:
“雷sir,聂世官一伙被我们剿灭了,这次我们立下大功,接下来怎么做?”
“是不是马上向三位处长报告?”
“需不需要请记者来,马上开记者发布会?”
由不得刘海不兴奋啊,他从保护证人组调到跑马地警署不过半个月,刚刚上任就“亲手”剿灭了港综市头号通缉犯团伙。
这样的功劳,足够让他坐稳署长的位置。
虽然不敢说“牢不可破”,但也不再是风雨飘摇了。
雷耀阳耳听着刘海激动话语,一双鹰眼却一直盯着下方,眼看着火爆带队准备上前查看情况,拿起扩音器,突然大叫道:
“火爆,站住,先退回去。”
“恩?”
火爆别人的话未必听,但雷耀阳的吩咐还是很听从的。
虽然不解,还是招了招手,示意钟立文等人后退,自己也跟着退到凉茶铺里面。
与此同时,刘海站在雷耀阳身边,也看向下方,可左看右看,并没看出什么,不解道:
“雷sir,有什么不对的嘛?”
“我没看见聂世官的尸体!”
雷耀阳正色道。
“这…”
刘海又看了看下方,那里尸体堆积,别说聂世官,根本就是谁也区分不出。
心里,刘海觉得雷耀阳“小题大.“做”了,话语道:
“雷sir,我们的探照灯一直照着他们,就算他们用了烟雾弹,也肯定没人跑。”
“跑是没人跑得掉,但要藏起来,还是有机会的。”
雷耀阳一句话后,立即回头吩咐道:“去给我找把长家伙。
”yes,sir!”
自有跑马地警员应命,小跑去了旁边。
没用上一分钟,一把警用M4递到雷耀阳手上。
雷耀阳蹲身持枪,调整好瞄准镜,右手入怀,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这是什么意思?”
刘海等围观者极度不解,雷耀阳并不解释,立即按动起号码。
嘟嘟铃铃!
随着号码接通,下方尸体堆积的地方,铃声响起。
老实说,铃声并不算大,可是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中,突亦尖锐,还是让人听得清楚。
雷耀阳放下电话,双手拿着M4,做出一个令人诧异的动作。
只见他竟然闭上了眼睛,头部微偏,左耳对着虚空下方,好像模范神话中的“顺风耳”一样。
呃!
刘海见得,着实有些无语,正想要发问。
雷耀阳动作却是突变,抬起M4,对着下方便是三下:
“砰…砰…!”
“恩?”
刘海与其他警员皆是一惊,齐齐看向下方。
可是就他们眼里,下方毫无变化,只有一具死尸身上溢出大滩的血,还在冒烟。
提枪站起,雷耀阳可不管众人的疑惑,拿起扩音器又发声了:
“聂世官,你也算一代贼王,这么憋屈被打死,甘心嘛?”
“站出来,还能活,如果你不出来,我会继续。刚刚那三枪只是意思一下,接下来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我会命令所有警员开火,再扫一轮,你还能不能这么走运,自己想想吧。”
这番话说完,下方尸体堆毫无动静。
众多警员们也是面面相觑,不明白雷耀阳在和谁说话。
聂世官还活着?
怎么可能呢,先前乱枪扫射,那种情况下,谁能活得了?
作为雷耀阳唯一同级别的署长,刘海面露难色,话语道:
“雷sir,应该没事了吧!”
“刘sir,小心无大错。”
雷耀阳提醒一句,解释道:
“如果我是聂世官,面对先前的情形想要逃命,那只有一个办法。用其他犯罪份子的尸体做掩护,等到我们警方上前检查的时候,劫持警员。”
“我刚刚拨打的电话,是聂世官的,如果判断没错,他确实被尸体压住。”
“保险起见,我打了三枪,如果他没死,也应该受伤了。”
这刘海也好,听到雷耀阳解释的警员也好,无不感觉像是听天书一般。
这个解释,也实在是太玄了一点,适才铃声大家确实听到了,可是如何判断是被尸体压住?
在这山岗上,距离极远,根本只能勉强听到,更别说判断。
而且吧,三枪打伤聂世官,这个更玄幻了。
就当雷耀阳猜测属实,聂世官被尸体压着,可雷耀阳手里拿着一把M4啊,这么远的距离,要想穿透尸体,再打中聂世官,这可能吗?
神话,吹水。
这个想法,在跑马地一众高层脑中徘徊,对雷耀阳的话,根本一句不信。
只不过今晚能够有这么大的收获,全靠雷耀阳,大家伙不信归不信,也不能不给面子。
所以,就算是刘海,也没多说什么。
雷耀阳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聂世官是不是没死,只是觉得这样一个贼王,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摆平。
等了大概有一分钟,下方死寂一片,毫无回应,雷耀阳履行自己的诺言,对着扩音器,下令道:
“所有人准备!”
咔嚓…!
下方将尸堆团团围住的警员们听命,上膛抬枪直指,一阵阵上膛的声响,老远都能听到。
就在这时,尸堆有了动静,只见两三具尸体被大力推开,三四个满身是血,根本看不清样貌的人坐了起来。
“啊?”
这下子,所有人皆紧张起来,特别是先前准备上前的火爆等人,惊出一身冷汗。
我靠,还真有人没死!
这!
刘海等跑马地高层,更是被犯罪份子的手段震惊了。
看现在的情形,那些人还真是藏着,绝对准备了后手啊。
毕竟,先前他们没反击,停火后也没动作,直到雷耀阳一诈再炸,准备再来一轮枪击时,他们方才现身纯。
很明显,他们真就打算了等到警方靠近,再做突袭。
刘海等高层惊出一身冷汗,心知今晚要不是雷耀阳指挥,换作他们自己上场,说不得现在就有警员被对方胁持了。
而这样的“天罗地网”下,对方只要跑了一个人,事后绝对会被上头认为无能,被追大责的更可怕的是,警员有了伤亡,事情还更麻烦。
一念至此,刘海等人再看雷耀阳的目光,满是火热和佩服。
雷耀阳这会儿可没功夫理会刘海等人,鹰眼微咪,死死盯着下方。
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几个血人里面,还确实有聂世官。
此时他右手流着血,显然是中了一枪,狰狞如恶鬼,就看向山岗位置。
“呵!”
雷耀阳不屑一笑,拿着扩音器,话语道:
“双手抱头,慢慢爬出来!”
这次雷耀阳话刚完,下面警员们也十分给力了,他们并不上前,就藏在掩体后,纷纷大喝道:
“双手抱头,慢慢爬出来,不要乱来啊,要不然我们马上开枪。”
“抱头,快抱头!”
“出来,从那里爬出来,趴地上,别乱动。”
警员们的呼喝,听在聂世官几人耳中,只觉得受到巨大侮辱。
他们感觉自己好像野狗,被人训斥一样。
聂世官一伙现在幸存的只有四位了,大虾就是其中之一。
咬着牙,大虾小声道:
“老大,怎么办?”
“老大,要不然和他们拼了?”
另外一位小弟紧随开口,看他双眼充血,不时看向身边两具尸体,便知他已有了死志。
聂世官就好像没听见,双眼死死看向山岗,可惜他并没有雷耀阳的眼力,只能隐隐看到人,却看不真切。
不错,先前他还真像雷耀阳所推测那样,计划用烟雾弹掩护,以其他兄弟为盾牌,顶过第一波的枪击。
而后,待到警员上前查探时,他就能够突然袭击,胁持警员,谋求逃跑。
本来吧,一切如意,第一轮枪击之后,警员也确实缓缓上前,准备检查了。
真是万料不到啊,那什么雷耀阳竟然叫住警员,不仅如此,还打通自己电话,对着自己藏身位置点了三枪。
按理说,即便M4长枪,那么远的距离,三发枪弹也伤不到被两具尸体压住的自己。
可事实上,自己真就中枪了,那三颗子弹似乎打在同一点,击穿了尸体,打在自己手臂上。
“老大,老大!”
心中思绪万千,大虾连连呼唤了好多声,聂世官这才回神。
左右看了看自己仅存的三名兄弟,聂世官咬牙道:
“不用急,我们还有最后的底牌!”
说着,聂世官突然大声喊道:
“姓雷的,你不是要抓我嘛,现在我们都已经在你的包围圈里面,也都受伤了,这样你还不敢露面,这么没胆,怎么抓我啊?”
“想让我像狗一样趴下,侮辱我,你妄想,我聂世官输得起,就在这里等着你,有种的,来啊!”
话罢,聂世官吃力用未受伤的那只手臂掀了掀,一把AK47被扔出去老远,聚光灯下,无处可隐。
这样的表态,看在很多人眼里,聂世官是自觉穷途末路,认输了。
只不过作为贼王,他还有着最后的尊严,不愿意抱头爬。
警员们面面相觑,觉得能够理解,亦有心上前抓捕。
可是命令没有下达,没人敢自作主张。他们频频看向山岗,等待着“最后命令”。
雷耀阳也没让人久等,听着聂世官的大喊,心里毫无波澜,拿起扩音器:
“下面的人听着,你们还有两分钟的时间考虑,是不是要抱头爬出来。两分钟还没动静,我会视你们为顽抗,立即枪决。”
对于这样的命令,警员们倒是没什么意见,继续持枪对峙。
一直冷静的聂世官,脸上首次出现了慌乱,大声喝道:
“姓雷的,你这个没胆鬼,这样也不敢来抓人,真还不如一个女人这句喊完,他又看向四面埋伏的警员,大声道:
“还有你们这些臭条子,跟着一个女人办事,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
“想要抓人,想要立功,来啊,爷爷就坐在这里,等着你们来抓”
聂世官骂人的话还挺多,足足几十秒,几乎不带重复的。
许多警员听得,都觉得刺耳,有心上前把他铐上就完了。
毕竟,他连枪都已经扔出来了,两只手也在众人的注视下,应该是耍不了花样的。
不过警察这个职业,“听从命令”是第一位的,山岗上面没发话,大伙也只能忍着。
雷耀阳俯视着下方像泼妇一样的聂世光,脸色平静,毫不动容,拿起扩音器,话语道:
“非常拙劣的激将法,聂世官,看来你是真没办法了,寄希望于最后一搏是吗?”
“引我们过去抓你,你再用炸弹威胁?”
“不用白费心机了,你的一切我都掌握得很清楚,包括你的那些做事手法。”
“最后提醒,你还有四十秒钟,再不双手抱头爬出来,那就去死吧。”
“炸弹?”
警察们听得这么一提醒,眼中无不冒火,死死盯着聂世官一伙。是啊,聂世官这混蛋穷凶极恶,几年前在尖沙咀街头,还真扔出过手榴弹,和警方暴力对抗。
今天,也难保他身上没有这些东西。
幸好有雷sir提醒,自己等人还真不能傻乎乎上前,要不被炸死,可是没处喊冤。
站在雷耀阳身边的刘海,此时也彻底对雷耀阳的命令没有了丝毫怀疑,甚至一直在旁边对手下人,补充配合着:
“通知下面那些小的,没有雷sir的吩咐,谁也不准上去。”
“只要时间到了,给我通通开枪,乱枪打死他们。”
“聂世官是头号通缉犯,死的,活的,价值都一样。”
“yes,sir!”
跑马地高层们也不断透过对讲机,强调着命令。
事实上,就算他们不强调,下面的警员也不敢自作主张。
他们被聂世官吓怕了,第一下装死,第二下扔出枪械,却可能藏着炸弹。
这种情况下,谁会傻到跑过去抓人。
他们甚至巴不得上头赶紧下令,大家集火一轮,通通打死就完事了。
要不然,一会儿还是要上前铐人,很危险的。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雷耀阳开始报数:
“十,九,八,七!”
“老大,怎么办?”
“官哥,快想办法啊。”
“五…三……”
面对生死危机,聂世官脸色时青时白,最终双手抱头,大喊道:
“别数了,我们投降!”
由于聂世官一再耍花样,他大喊着投降,甚至是双手抱头,众多警员们还是不敢上前。
直到他们几个慢慢爬出ㄕ堆,众多警员扔过手铐,让他们互相反铐上,这才蜂拥而上,抓住这个港综市头号通缉犯。
“搞定!”
看着下面众多警员死死按住了聂世官几人,雷耀阳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露出轻松笑容。
“好,太好了。”
刘海也是欣喜若狂,就好像下属一样,不断向雷耀阳请教道:
“雷sir,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马上命人通知媒体,我们警方奋勇无畏,经过一场枪战火拼,半小时的对峙,逼降了港综市头号通缉犯团伙,以后港综市的金店老板,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这份功劳,刘sir,我们两家平分。”
“不过这些,都可以交给下面人去办,刘sir你和我负责最后露面就行了。”
“现在更要紧的是,找来惩教署和处长,卖个天大的人情。”
“刘sir,我希望你能完全配合我。”
雷耀阳随口述说着自己的打算,最后一句,十分正色。
此时的刘海,对雷耀阳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甚至已经决定,不止是以后办案上面要多向旺角警署请教,多多联合办案。
在之后的警务大会上,他也要紧跟雷耀阳的步伐。
经过这次的事,他算是看明白了,雷耀阳这个高级警司,和自己这个高级警司,别看职务一样,但以后的成长完全不一样啊。
人家才是真正的“潜龙在渊”。
就随随便便展现出的一点人脉,就能在一天之内,把港综市头号通缉犯抓捕归案,这等实力,港综市几十个警署署长,都比不了。
左看右看,跟着这位后面走,一定错不了。
一念至此,刘海连连点头,一副“义气儿女”模样道:
“雷sir你放心,这件案子从头到尾,都全靠雷sir,对于雷sir的才能,我刘海心服口服。”
“雷sir打算怎么样收尾,就怎么样收尾,还是和这件案子进行时一样,所有的指挥权,都在雷sir手上。”
“包括我在内,跑马地警署上下,听从雷sir的安排。”
放弃权利,交托于对方,这话几乎就是在明示,自己想要抱大腿。
雷耀阳当然理解,微笑道:
“好,刘sir的意思我清楚了。”
两小时之后,往常平平无奇的石蟹湾,好像旅游胜地一样,半夜三更,无数手拿照相机的男男女女疯狂拍照。
闪光灯的作用下,将黑暗的海边,简直是照耀成了白昼。
军装警员们或是维持着秩序,或是整理案发现场,还有一些配合出境,被记者采访者。
每一个人,皆抬头挺胸,志得意满。
能够参与抓捕港综市头号通缉犯,无论在哪一位警员的履历上,都是一个巨大的功绩啊。
就今晚的事,对一些无能者来说,已然是能够吹嘘一辈子的成就了。
人人都展现出自己最威风的一面,巴不得记者能够照上一两张,明天登报,光宗耀祖。
也就在石蟹湾旁茶铺。
外面十几名军装警员戒严,站姿挺拔,一身正气。
里面谈笑风生,行动处副处长的笑声传得老远:
“哈哈哈,耀阳,做得好,这才短短几个礼拜,你又破获这么大的案子。”
“头号通缉犯!这个消息传出去,我们港综市警方总算可以洗脱耻辱了。”
“处长去了伦敦开会,等他回来,我一定为你请功。”
不错,但凡警局有事发生,雷耀阳从来不会忘记自己最大的后台行动副处长。
先前案子刚刚告破,雷耀阳第一时间就打电话把行动副处长叫了过来。
行动副处长十分信任雷耀阳,即便此时已经凌晨两点,二话没说,起身就往这边赶。
赶到之后,果然发现又是好事。
“大sir,这次案子之所以这么顺利告破,刘sir也是功不可没啊!”
雷耀阳回应着行动副处长话语,也不忘拉刘海一把。
行动副处长听得,心里虽然知道这种案子,多半是雷耀阳破获。
不过他也知刘海是新人署长,有拉拢的价值,顺势看向刘海,赞赏道:
“刘sir,这次你做得很好。”
“Thank,You,sir!”
刘海这还是第二次面见行动副处长这样的处长,第一次,是前不久他的高级警司面试。
只是那一次,行动副处长可不像今天这么和善,板着一张脸,威风凛凛。而现在行动副处长给他的感觉,实在太容易相处了,笑容满面,说话也和气,丝毫没有官架子。
当然,刘海很明白,这还是全靠雷耀阳的关系。
他适才可是眼睁睁看着雷耀阳给行动副处长打电话的,电话里面,雷耀阳根本没有过多报告,只是说破了一宗大案,让行动副处长马上过来一趟。
没曾想半个小时后,行动副处长还真就过来了。
这等招呼一声就来的关系,简直让刘海难以想象,越发觉得自己决定没错,以后是真要跟着雷耀阳走啊,人家的关系网太恐怖了。
看着刘海生硬的反应,雷耀阳占着两边都更熟,从中话语道:
“刘sir,你不用这么紧张,大sir人很好的。”
“而且我们这些警署署长,按照规矩,都是归于行动部门一系。大sir是行动处处长,除了处长外,大sir就是我们最大的领导了。”
“只要刘sir坚定自己行动部门的身份,相信大sir也一定会拿刘sir当自己人。”
一句话,雷耀阳也算是稍微为刘海暗示一下,警务部门里面还是有派系的。
你以前在保护证人组,那破部门受鼎爷直接指挥,另外两位处长也觉得那部门没什么好处,并不争取。
可你现在是署长了,手里握着一个警署,这就要思考一下“拜门”的问题了。
想做自由人,后果恐怕就是被两边暴打,直接出局。
对于雷耀阳暗示话语,刘海其实根本没听懂,但他已经决定跟着雷耀阳走,倒是不含糊,马上换了一种语气,坚定道:
“当然,警署属行动部门,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我虽然刚刚从保护证人组调出来,还只能算新人,但这点规矩,还是清清楚楚的。”
行动副处长听得,笑容更深,对这样的表态还是满意的,毕竟大家都不熟,也不会有人傻到见面就投靠。
第二十六章:杀手雄上位
拿出亲民的一面,行动副处长好言好语和刘海聊了一会儿家常,一时间让刘海好像找到了组织,明了暗里都开始表示,以后自己一定会按照规矩,紧跟行动处处长的步伐前进。
“哈哈!”
行动副处长十分满意,畅快的笑声不时从凉茶铺内传出。
雷耀阳很少插话,
直到双方聊得差不多,方才言语道:
“大sir,今晚除了抓获聂世官这件案子之外,其实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耀阳你说。”
行动副处长大气扬手,笑容满面看着雷耀阳。
雷耀阳也不含糊,立马话道:
“这件事关系到惩教署,
是这样的
雷耀阳正准备解释清楚,
门口一位警司突然走了进来,报告道:
“各位阿sir,惩教署署长到了。”
“恩?”
行动副处长听得好奇,直到此时,他都还不知道下午有犯人越狱的事情。
所以,有些不能理解惩教署的人跑到这里做什么,还是署长带队,这可少见啊。
不解之下,行动副处长看向雷耀阳。
雷耀阳也有些诧异惩教署来得这么快,但还是马上收拾心情,向行动副处长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话语道:
“大sir,我们迎一下吧。”
“好,应该的。”
行动副处长也没意见,
别看他是处长,但是惩教署属于超然的部门,
就算是他,
也命令不了。
惩教署署长严格来说,地位只比他低一点,却又独揽大权,并不像其他部门一样受制。
三人走出凉茶铺,只见一群身穿惩教制服的高官正好走了过来。为首者,五十岁往上,一米九身材,气势不凡,板着一张脸。
身边,跟了两名同样高级制服的男人。
身后,方才是赤柱典狱长詹姆斯、副典狱长杀手雄、鬼见愁等人。
这一群人,雷耀阳几乎全部认识,行动副处长当然也认识,热情伸手,招呼道:
“张署长,李副署,王助理,欢迎啊。”
惩教署张署长与行动副处长握了握手,眼神一扫,
立即就看到了雷耀阳。
他和雷耀阳接触不多,几年前就接触过那么几次。
可是几次下来,
让署长对雷耀阳印象深刻到了极点。
记得当初“君度酒店”案件,
署长亲自到过现场,领事先生为报答雷耀阳救命之恩,耳提面授,几乎是明着说让他照顾雷耀阳。
不过可惜啊,警务处处长亲自下令抢人,将雷耀阳从惩教署调去了警务部门。
胳膊拧不过大腿,署长没办法,也只能认下。
但当时雷耀阳的话很是动听,曾经对他说过,永远算是惩教署一员。
那几次的接触,让署长对这个年轻人很有好感。
稍微与行动副詹长客气两句后,署长也不客气,看向雷耀阳詹直接道:
“耀阳,你让詹典狱长请我过来,不知道什么事啊?”
“我看你们这儿的情况,应该是破了一宗大案子。怎么?又和我们惩教署这边有关?”
话里话外,署长都透露着自己心情并不好。
也难怪,今天白天他就收到消息,有犯人竟然从赤柱越狱了。
这不仅对赤柱典狱长是巨大错误,对他的管理生涯也是巨大的污点。
他尚且没研究清楚如何处理这件事,大晚上的,詹姆斯又找到他,说是让他来这里一趟。
要不是他很清楚詹姆斯不敢玩自己,都要发火了。
雷耀阳何等聪明,马上听出署长心情不佳,微微一笑,扬手道:
“确实有一点事要和署长谈谈,不过这些事属于机密,署长请,我们进去慢慢谈。”
“机密?”
署长一脸不解,不过来都来了,也无所谓了,带头进入凉茶铺内。
惩教署的人见得,鱼贯而入,唯有詹姆斯和杀手雄等人,进门时多看了雷耀阳几眼,眼中透露着担忧。
雷耀阳全程笑容,回了几人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几人入内。
当惩教署的人都进入了凉茶铺,行动副处长借着空隙,小声道:
“耀阳,到底什么事啊,怎么还找了惩教署的人过来?”
“大sir你放心,是好事情,大sir-会儿只要配合我就行了.我有信心让大sir再多一个部门的支持。”
雷耀阳快速小声回话。
这话听在行动副处长耳中,让行动副处长双眼大亮。
行动副处长如今已经是副处长了,多一个部门支持,这话什么意思,当然是支持他做处长。
虽然这个时候,处长任期未到,即便竞争也在几年之后,可平常如果你不搞好各方关系,到时候鬼才支持你啊。
心中激动,虽然不明白雷耀**体会怎么做,不过行动副处长还是非常放心的,拍了拍雷耀阳肩膀,微笑点头。
这个亲信,自打加入自己一系,就从没让自己失望过。
既然他都放话了,指定没问题吧?
带着未知和期盼的心情,行动副处长、雷耀阳、刘海三人重新进入凉茶铺中事实上,凉茶铺非常简陋,里面凳子只有六张。
索性,惩教署除了署长、副署长、助理署长外,其他人都自觉站在旁边,将位置留给了雷耀阳三人。
落座之后,都没有一分种的耽误,惩教署张署长就话道:
“耀阳,可以说了吧,到底什么事?”
惩教署长牛高马大,说话完全没有官僚作风,反而透露着一股子匪气。
雷耀阳曾经和他有过接触,倒是习惯,也不卖关子,马上话道:
“署长,是这样的,下午从赤柱出来的那名犯人,今晚已经被我们警方击毙在了这石蟹湾。”
“与此同时,我们警方还抓到了头号通缉犯聂世官,据初歩调查,那名从赤柱出来的犯,正是聂世官的人。”
“如果没有他,我们警方还得不到聂世官的线索,进而将其抓捕。”
“打死了?”
张署长一听,心里欢喜的同时,脸色还是不见好看。
逃犯没有造成太大社会危害,虽然能把赤柱的责任降一些,可依旧没用啊。
该负的责任,他们惩教这边一样少不了。
而行动副处长压根不明白逃犯,跑马地警署署长刘海来了精神,小声在其耳边解释着。
在场人里面,也只有刘海知道雷耀阳的计划,他可是门清。
半夜三更的,把自己特意叫来海边,就是要告诉自己,逃犯被警方打死了。
这是什么意思?炫耀吗?
惩教署署长有些误会,看向雷耀阳,板着脸道:
“哦,那就好了,逃犯没有破坏社会治安,做出危害公众的事,多亏了你们警务部门啊!”
“耀阳,你让我们过来,是要验明逃犯身份嘛?”
雷耀阳长袖善舞,如何会听不出署长语气中蕴含的不满。
微笑摇头,雷耀阳话语道:
“不,不,不逃犯的身份我们已经验明,而且从头到尾,逃犯可从来没有脱离我们警方的眼线啊。”
“恩?”
惩教署署长不解,看向雷耀阳,一脸疑惑。
什么叫作从未脱离过警方眼线,这又怎么个意思?
雷耀阳也不耽误,立马话道: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警方在不久之前就得到情报,赤柱羁押犯人陈风,一直有暗中同港综市头号通缉犯聂世官联络。”
“不仅如此,最近两人借助港综市本地人周大奎为媒介,联络平凡,似乎在策划什么大案子。”
“聂世官这样穷凶极恶的匪徒,一直潜在于暗处,十几年来,从未被警方抓获。如果只是用普通的办法,想要找他出来,难如登天!”
“为了市民们的人身、财产安全,我们警务部和惩教署展开联合行动,由我们警务处副处长行动副处长与惩教署署长张智力共同商议之后,实施了一个有些危险的计划:引蛇出洞!”
“我们特意给予那陈风越狱的机会,一直紧盯着他,追踪他的脚步,欲要抓出头号通缉犯聂世官。”
“哦?”
听到这里,惩教署署长哪里还不明白雷耀阳的意思。
这根本就是一个天大的人情卖给自己,想要为这次赤柱监狱的失误洗地。
如果按照这个说法公布的话,赤柱监狱不仅不会有任何的责任,他这个署长,说不定还会被公众赞赏,觉得他不怕背锅,决策英明!
毕竟,要“故意让犯人逃跑”,抓不回来的话,那可是天大的事情。
能够做出这种决定,担当、英明、皆是少不了的。
笑容瞬间挤满了整张脸,张署长双手按着桌子,激动道:
“耀阳,你继续说。”
与此同时,旁边垂头丧气的詹姆斯,也好像“老树开花”,红光满面,紧张看着雷耀阳。
“署长,这还有什么好说的?结果已经摆在外面了。”
雷耀阳同样一脸笑意,话语道:
“聂世官以及同伙,总共十四人,被我们警方当场击毙十人,头号通缉犯聂世官,活口落网。”
“现场搜出海量炸药,据我们警方初步估计,足以炸塌一栋二十层的大楼。”
“这样的收获,无不在向所有公众表明,副处长与署长的英明决断。”
也就在雷耀阳说话的功夫,旺角警署钟立文走了进来:
“头!”
所有人都好奇看向钟立文,看得其赶紧站直了身子,生怕为旺角警署丢人。
雷耀阳心知如果没事,钟立文可不会闯进来,正色道:
“立文啊,什么事?”
“我们刚刚从聂世官身上搜出这张图纸,图纸是“跑马地马会”结构图。不过他什么都不肯说,图纸怎么来的,完全不透露。”
钟立文说着,递上一副皱得像草纸一样的图纸。
雷耀阳摊开看了看,马上招呼行动副处长与惩教署署长来看,笑道:
“看来处长和署长的计划,不仅抓捕了头号通缉犯,也有效阻止了一起可能发生的重装械劫案。”
“呵,聂世官身上带着这个东西,还用想嘛,他指定是想打劫马会。”
行动副处长与张署长听得,赶紧仔细看起了图纸,果然,上面标注明确,马会的保险库甚至用红笔画了大圈。
借着几人看图纸的功夫,雷耀阳看向钟立文,吩咐道:
“不用这么着急,现在聂世官已经落到我们手里,我们有的是时间和他慢慢玩。”
“当场审不出什么没关系,先带回去再说。”
“yes,sir!”
钟立文答应一声,可不愿意在这高层云集的凉茶铺久待,立马走了出去。
此时,几人也都看完了图纸,张署长对于图纸其实不怎么上心,一脸笑容看着雷耀阳,有那么一些不好意思道:
“耀阳,你说的计划…”
不等张署长说完,雷耀阳打断道:
“计划是行动副处长提出的,行动副处长一向重视与惩教署的团结。而正巧,我以前在惩教署待过,也深受署长的照顾,所以大sir找我研究了一下,制定了这个计划。”
“文件方面,可能还需要署长补充一下。”
“哦?”
张署长听得这话,马上感激看向行动副处长,欲言又止。
直到此时,行动副处长哪里还不明白,雷耀阳所谓的“好事”是什么。
敢情赤柱白天跑了犯人,雷耀阳也是歪打正着,根据这个犯人的线索查到了聂世官,并且完美将他们剿灭。
更为精妙的是,雷耀阳突发奇想,居然想到这么一个好办法,所谓的“引蛇出洞”计划,卖惩教署天大人情。
这个人情下去,以后惩教署只要还是张署长当家,那一定会支持自己的。
要知道,港综市有八大纪律部队,分别为港综市警务处、港综市海关、入境事务处、港综市惩教署、政府飞行服务队、港综市消防处、医疗辅助队和民众安全服务队。
每一纪律部队,都属于平级,平时无关联,必要时候,又有重要的关联。
就比如想要做鼎爷吧,几大纪律部队的支持,就显得尤为重要。
像如今的鼎爷,当年上位时,就因为港综市保安科的支持,加上其他一些部门的认可,这才打败诸多竞争对手,坐上一哥位置。
行动副处长这个时候,面临的情况也是一样。
鼎爷的任期还有两年就到了,下一任鼎爷,首先就会在两位副处长里面考虑。
任何一位副处长,越是得到更多部门的支持,上位可能越大。
以往,行动副处长想要拉拢惩教署,也找不到丝毫机会,毕竟工作不搭,双方都没什么接触。
现在行了,雷耀阳为他铺好了路子,行动副处长当然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领悟到“亲信”的意思,行动副处长心里也是开心无比,表面微笑,与张署长眼神相交,马上表态道:
“耀阳说的没错,我们警务部与惩教署之间,一向关系友好。”
“这次联合设局办案,也体现了我们部门之间通力合作的重要。”
“对了,张署,前不久我和你谈计划的时候,有几份文件,可能是因为你的公务繁忙了点,忘记盖章了。”
“我当时也是急了,没有发现问题。”
“今天白天我翻出文件检查的时候,才发现少盖了几个印,张署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们补充一下?”
盖印,这几乎已经是在明示张署长,这次文件方面,警方这边都准备好了,只要一个“大印”下去,逃犯的事就压根没发生过,只是一个“引蛇出洞”的计划。
张署长亦算是老官僚,如何会不明白这个意思,立即伸出双手,握住行动副处长的手使劲摇啊:
“方便,什么时候都很方便。副处长是我们惩教署最好的朋友,什么时候想要上门,我们惩教署上下都无限欢迎!”
“这样,穷凶极恶的头号通缉犯现在既然都已经抓到了,文件也该公开入档。不如就明天早上,我亲自跑一趟,带好印章去拜访行动副处长,顺便补充一下?”
行动副处长对此当然没有二话,点头道:
“好啊,那我明天早上一定让秘书泡上最好的咖啡,恭迎张署长大驾。”
凉茶铺内一伙人,特别是刚刚上位不久,还完全没有官僚思维的刘海,是懵逼呵呵就看完一出“精彩大戏”。
他今天是真正明白,高层领导的各项操作是何其风骚,派别是何等的重要。
明明一起“越狱事件”,不仅要被追责,还会被市民们投诉的巨大污点,经过两位大佬在这里几句话商议后,直接就变成高瞻远瞩、英明果断的“计划”。
到时候两位大佬把文件做好,印章往上一盖,谁敢说不是提前计划的?
你要敢说一句试试,以后小鞋穿得你脚痛,恐怕直接都别想混下去了。
而这一切的造成,刘海作为办案人,最清楚不过,完全是因为雷耀阳要帮助赤柱典狱长等人。
什么叫作“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刘海也算是真正见识了仕途凶险啊,以后自己必须紧跟雷耀阳的步伐,就算犯错,也有得补救。
就在刘海暗暗琢磨之际,雷耀阳也没忘记他,主动开口,介绍道:
“张署长,这次之所以能够这么成功抓住聂世官,完成引蛇出洞的计划,刘署长也帮了不少忙。”
“刘署长是我们警务部跑马地警署署长,这次的案子,就是跑马地警署和我们旺角警署协同办理,共同破获的。”
自打雷耀阳一番操作,解决赤柱的黑锅后,惩教署张署长完全像换了一个人,豪爽笑容,十分的热情。
听到这介绍,他当然也明白该怎么做,立马伸出手,友好道:
“刘署长,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啊,以后有什么案子,需要我们惩教这边配合的,随时打电话。”
“由我自下,绝对给予刘署长最大的方便!”
刘海见得,也赶忙伸手与张署长握住,只不过到底还是经验不足,除了笑容之外,竟没有什么话说。
张署长也不在意,再看向雷耀阳,真诚道:
“耀阳,有空多回我们惩教署坐坐嘛,当初你离开时,我不是说过嘛,惩教署的大门,永远都向你敞开着。”
“是,是我不对,这么久都没回来看望过署长。等一等吧,等到这件案子结束,我买一些最好的菠萝包,去看望署长。”
雷耀阳微笑开口,又暗示道:
“署长,说起来,为了执行这次的计划,典狱长他们也帮了不小的忙,冒了很大风险啊。”
说了半天,终于说到了自己,詹姆斯感激看了雷耀阳一眼,赶紧挺胸抬头,站得笔直。
可是他那年迈的模样,即便这样,也毫无威风可言。
“他?”
张署长当然明白雷耀阳的暗示,可是看了詹姆斯一眼,陷入沉思。
老实说,他对詹姆斯十分不满意,这次要不警务部这边给了台阶,自己都还要摊上些责任。
追究起来,还不就因为赤柱犯人逃了嘛,完全都怪詹姆斯工作不利。
只是现在警务部刚给了一个天大人情,自己要再处置詹姆斯,似乎不是特别好。
大概考虑了二十秒左右,张署长有了决定,严肃道:
“詹sir,我记得你还有一年就退休了是吧?”
“是,署长。”
詹姆斯站了出来,老实回应道。
“恩!”
张署长点头,话语道:
“詹sir这么多年来,一直任职于赤柱,对我们惩教署的贡献极大。这样,下个礼拜詹sir来惩教总署报道,就任办公室主任吧。”
“至于典狱长的位置说着,张署长看向詹姆斯身边的杀手雄,又仔细回忆了一下,方才肯定道:
“就由张sir接任了。”
“yes,sir!”
“Thank,
You,
sir!”
第一时间,詹姆斯与杀手雄站出,激动致谢。
詹姆斯对于这个安排非常满意,虽然办公室主任是闲职,但他这么多年,一直都想去总部坐坐。
这退休之前能坐一下,到时候退休待遇也会大不一样的。
闲归闲,身份在那里摆着,以他这个年龄来说,最合适不过了。
杀手雄就更不用说了,成为典狱长,以后赤柱都由他说了算,甚至下面的任命,也有了直接授予的权力。
这可是巨大的跨越啊。
毫不夸张的说,成为典狱长,以后无论走到哪里,人们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和副典狱长的概念天壤之别。
连雷耀阳都没想到,张署长如此豪气,顷刻间就这样拍板了。
心中大喜,表面雷耀阳也不表露,不再谈这事,支开话题道:
“副处长、张署长,现在外面很多记者等着采访,想要知道我们警方这次为什么能够成功抓捕了头号通缉犯聂世官。”
“两位是不是也出去和记者朋友们见见,聊一聊?”
张署长听得,心中连点头,表面装作为难道:
“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来,张署,我们一起出去见见媒体朋友。”
行动副处长这会儿给力了,直接起身,拉着张署长,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往凉茶铺外走。
一位是警务处副处长,一位是惩教署署长,两人面对记者,异口同声说出了“引蛇出洞,十面埋伏,抓捕聂世官”的计划。
引得记者们阵阵惊呼,疯狂记录,犹如听小说那么过瘾。
这个时候,谁也不会怀疑,两位“德高望重”的官员,会当着全港综市媒体的面,撒下这个弥天大谎。
而今晚之后,待到文件齐备,一切有了根据,也就不存在谎言了。
雷耀阳、刘海、詹姆斯、杀手雄等人站得笔直,于两位大佬身后,听着两位大佬“你一言我一句”,就好像真有其事一样,不仅补充好了所有细节,更是临场发挥,还编了一套他们当初心里面的紧张。
像是从赤柱故意放出犯人,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他们当时,也是承受巨大压力的。
可随着那一张“港综市马会的结构图”拿出来,供与记者们随意拍照后,几乎没有一家媒体批评两位领导太过冒失,无不赞扬两位的高瞻远瞩,敢于负责的品质。
毕竟,媒体可不知道聂世官是准备过些时候打劫马会,只认为他这次来港综市,就是准备马上打劫马会。
而港综市的马会,绝对是港综市市民最集中的地方。
要真的被打劫,枪林弹雨,到时候死的人可就多了。
现在有效在犯罪份子动手之前,抓捕了他们,制止了他们的计划,这份功绩,足以抹杀所有的冒失。
此时,刘海站在雷耀阳身边,听着行动副处长胡说八道,将警方这边吹嘘得“天下无双”愣神不已。
嘴里也一直小声嘀咕着:
“太夸张了吧,这是不是太过了,有人信吗?”
雷耀阳同样小声,指点道:
“刘sir,习惯就好了,我们这些做署长的,除了能力之外,最要紧是紧跟上头的步伐。”
“我们是行动处的人,sir就是我们的头,只要我们做好了属下该做的事,平时就算有点什么小错误,sir也会为我们出头。”
“还有啊,媒体最喜欢的就是新闻,越是夸张,越能够吸引眼球,他们越喜欢。”
“我们警方和媒体之间的关系,同乐,大家都得到想要的,开心就好,没必要太较真了”
“恩!”刘海听得连连点头,知道这是雷耀阳指点自己,话语道:
“雷sir说得是。”
雷耀阳对刘海态度还算满意,又话道:
“会儿刘sir你应该也要说几句,准备一下吧。”
这听得这个,一直待在保护证人组,从未和媒体接触过的刘海变得紧张,赶忙琢磨起自己该说些什么。
而此时,詹姆斯从雷耀阳右边靠了过来,无比感激道:
“耀阳,这次的事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这个老家伙恐怕就要提前退休了。”
“典狱长,大家自己人,何必说这些客气话呢。”
雷耀阳立马看向詹姆斯,话语道:
“我还没恭喜典狱长如愿进入惩教总署工作。”
“哎!”
詹姆斯叹了口气,颇有感触道:
“想不到我忙碌了这么多年都没达成的目标,这次因祸得福,靠着耀阳你的帮忙,确实是如愿了。”
“耀阳啊,我这个老家伙还有两年就要退休了,这次调去总署任职,做一个闲职,以后恐怕很难还你这份情。”
“明天我会给阿雄一份名单,是我在惩教这么多年的一些门生。以后有什么需要,你只要招呼他们,他们一定全力帮你。”
嘶…!
雷耀阳先是一震,随即狂喜:
想不到詹姆斯这老家伙还有这么一手啊。
什么叫惩教门生,说白一点,就是詹姆斯这些年在惩教的一些下属,一些受过他恩惠的人。
要知道,港综市可不止赤柱一间监狱,高度设防的监狱,除了赤柱之外,都还有五个,分别为大榄女惩教所、小榄精神病治疗中心、说火烧岛监狱、壁屋惩教所、荔枝角收押所。
那些地方的狱警,有些也在赤柱工作过,后来被调任过去的。
詹姆斯坐了赤柱典狱长二十几年,门生故吏绝对是个恐怖数字。
自己要是得到这些人脉,以后在别的监狱,也算是有门路了,做什么事都会方便。
对此,雷耀阳也没客气,感激道:
“谢谢典狱长。”
“恩!”
詹姆斯热情拍着雷耀阳肩膀,鼓励道:
“耀阳,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年轻人,无论为人还是做事,数一数二。我相信你以后会有更大的成就。”
“好好努力吧,我在总署等着看你腾飞的那天。”
说着,詹姆斯又叫过旁边偷听的杀手雄道:
“阿雄,过来。”
杀手雄今晚也十分开心,马上就要做典狱长了,在惩教也算是传奇人生。
要知道,几年前他也不过是普通的狱警啊!
心情舒畅,杀手雄两步上前,恭恭敬敬道:
“典狱长。”
詹姆斯眼神深邃,看着杀手雄双眼道:
“阿雄,其实我知道,你一直都视耀阳为大哥,这些年在赤柱,也尽全力配合耀阳做事。”
呃!
杀手雄一愣,就想要说点什么。
詹姆斯并未给他机会,抬手道:
“你不用解释什么,我要说的是,我对你的做法很认同,要不是这样,这些年我也不会将赤柱的事完全交给你打理。”
“过几天我就要离开了,阿雄,作为你的领导,我最后嘱咐你一句。”
“你今天的所有成就,都来自于耀阳的扶持帮衬。既然认定了,就不要有任何的犹豫和异心,一条路走下去。”
“做我们这行的,要找一个好大哥不容易,我二十几年都只能待在赤柱,一直去不了惩教总署,你也都看到啦。”
“明白,典狱长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杀手雄连连点头,对詹姆斯的话无比认同。
雷耀阳在旁边听着,也没想到詹姆斯对自己评价如此之高,离开时还为自己铺路,心里感激,暗道自己没帮错人。
而事实上,雷耀阳也根本没想过杀手雄会背叛自己。
毕竟,杀手雄可不仅仅是自己小弟,还是翻手会会员。
只要他不是脑子被门挤了,赶他走,他都不会走,又谈何背叛呢。
詹姆斯这也是不知情,再加上对自己实在感激,方才有此一番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