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马里兰事件 第十六章 司机大叔
中年司机大叔并不知道亚裔青年的心理活动,继续说道:“瑞士本土的那些有钱人都基本上安排好了,他们挑选的都是居住环境最好的地区,听说连穹顶都是光幕,可以模拟所有的气候情况,将来还会升级,可以模拟下雨下雪天气,还有雾气,彩虹,冰雹……只要你能想象得到的自然气候,他们都有。而且采光的光纤是优先供应到那边的。剩下才会给我们这些留在地面的工作的人,像我们这样的低收入人群,只能住在条件比较恶劣的地方,依我看还不如不住下去呢,可苏黎世那边有要求,我们能怎么办?你看那些游行的无业游民,都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出门的……你看,我们连阳光都要用人家剩下的!其他的你可以想象。”
说到这里,司机大叔更加愤愤不平了,他指着游行的人群说道:“你发现没有,那些人里面很多人都是有色人种,那些年轻人基本上都是北非通过偷渡过来的,为的就是在我们本地人离开之后,填补地面的空白。”
“都是年轻人啊!”年轻的亚裔感慨了一句,这语气沧桑的仿佛他不是个年轻人。
“是啊,让青壮移民过来,一方面可以干活,另一方面可以延缓人口的老龄化趋势,打的一手好牌啊!把低收入的活留给我们这些中年人做,最危险的工作留给了那些合法的,不合法的年轻移民,现在的联邦也不管管瑞士的移民政策,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
“这是在跟新大洲那边学呢!我们那边也多了很多中美洲过来的移民,听说很多都是从墨西哥边境偷偷过来的,从白宫到德克萨斯,从加利福尼亚到新墨西哥,从佛罗里达到俄勒冈,到处都有人在操作这件事情,现在不光是联邦烂,新大洲和次大洲其实也很烂……他们不是看不到这样的危害,也不是不明白一千多年前那场世界性的战争是怎么爆发的,但是为了一些阴暗的目的,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是啊,不过相对来说还是你们新大洲比较好,你们的国土本来就大,我听说那边已经更新了特效药?”
亚裔青年苦笑一声:“哪有,不过都是一些实验室里面的数据,没有得到大规模的临床就被拿出来的东西,您应该知道,那些大型医疗公司都是什么德行……”
青年的话显然引起了司机大叔的共鸣,虽然瑞士也是医药技术水平比较发达的地区,这里的医药公司、医疗器材公司在全世界都是顶尖的,但这和平民百姓又有什么关系?该花的钱还是要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并没有因为国籍户籍以及身份有任何差异,相反,在面对一些重症疑难病症的时候,从来都只会那一些最底层的群体做试验,往往他们有有效的治疗手段,即便他们有医保,那有怎么样?照样会经济的原因没有任何办法。
这就是底层人群的现状。
司机大叔的孩子在二十年前就因为先天性的疾病去世了,而他的亚裔妻子也在十一年前去世,本来只需要培养干细胞,然后用人造的器官去代替衰弱的心脏和肺,结果就因为高昂的治疗费用,不得不放弃,最后他是在病床边上握着妻子的手看着她离开人世的。
不过这也算是一种幸运,因为在妻子去世之后第二年,迪堡病毒就爆发了,司机大叔的父母在第一轮病毒攻击中就去世了,很多身边朋友的父母也是这种情况,不是死于病毒,就是死于病毒引起的器官衰竭。
他的妻子就算能够多坚持一些年岁,不过也是在病床上等死而已,等到了迪堡病毒爆发,以他们家的经济条件,没被医院从病房里赶出来就算是好的了。
“不过应该也快了,新药已经证明了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治疗病毒引起的各种症状,想来方向可能是找对了,对了大叔,我看到有很多你们本地人在隧道里面拍照纪念,你去了吗?”亚裔青年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中年司机大叔笑了笑:“那些人都是有钱人,他们会长居地下,一辈子都不会上来的那种,所以会想用这种方式来纪念。我们不一样,我们需要频繁的接种疫苗,需要各种药物维持身体的健康。为了生活,我们需要工作,回到地面冒着被病毒感染的危险工作,还是在地底下领救济金,遇到疾病就只能等死,这很好选择。”
稍微聊了一会儿,司机大叔觉得这个年轻的亚裔阳光灿烂,连带着他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他是本地人,尤其是经历了人世间几十年的沧桑之后,看事情格外的透彻。但令他觉得奇妙的是,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看待事情同样通透,往往他稍微说一点,年轻人就明白了,还试图用其他事情来分他的心,转移他的注意力。
真是个好小伙子,如果自己的孩子还活着,估计也应该有这么大了吧?
想到这里,中年司机大叔看着后视镜中年轻亚裔青年的模样,眼神不由得恍惚了起来,隐约觉得,似乎这就是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和他那个亚裔妻子一样,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阳光灿烂的笑容。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现在是工作中,还好车子有辅助导航修正,不用担心偶尔分心会导致一些事故的发生。
机场上空的飞机起起落落,司机大叔送年轻人到了地点就回去了,对方给了足够多的小费,司机大叔爽快的给年轻人一些购物的建议,他是真心的喜欢这个年轻人,嘴里邀请对方下次再来,心里却清楚的知道,这辈子可能很难见到这个阳光的小伙子了。
不是他对联邦和瑞士本地的政权没有信心,而是在病毒爆发的第十年,他已经失去了生活的希望,每天的工作不过是为了活着,妻子去世之前交代过他,要他好好的或者,不要挂念自己。
可这哪里那么轻松的能够做到?
病毒肆虐期间,成千上万的人死去,每天都有人被送往丧葬公司……不是这些人的家属不愿意土葬,多数有宗教信仰的人,一般是不会接受火葬的。但是他们没有任何选择,死的人太多了,又没有足够的墓地提供,不得已之下,多数平民家庭还是选择了将去世的亲人火葬,甚至上个月有一些民营机构推出了“太空安眠”计划,可以一次性将上万人不等的骨灰发射到太空中成为一颗同步人造卫星,而亲人们则可以通过天文望远镜观察到卫星的运行状况,借此缅怀过世的亲人。
第一卷 马里兰事件 第十七章 曝光(上)
就在司机大叔感慨的时候,车载播放器里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精神一振,因为这是他最喜欢的电视主持人莉亚的声音。
这是司机大叔为数不多的精神慰籍,在没有乘客的时候,他会选择重复播放莉亚主持节目的录音,在休息的时候,他也会把一些录制下来的莉亚的视频拿出来观看,近十年来,他对日内瓦王牌女主持莉亚的喜爱,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
或许他认为自己活着有很大一部分功劳应该归结到莉亚身上,不然的话,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是一条来自大洋彼岸的紧急消息,瑞士时间上午十一点,联邦所在地时间凌晨五点,联邦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由三大洲和地方政权的部分议员代表参加,这次会议经过了联邦统领的授权,因此下方我播报的内容具备合法性和真实性,现在播报紧急消息的内容……”就在司机大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时候,车载播放器中传来了一条插播紧急消息,声音正是他最喜欢的主持人莉亚。
三分钟后,中年司机把电动出租车停在了路边,面色古怪的看着天空中飞走的航班,虽然知道不可能是自己载的那个年轻亚裔小伙子的航班,但他总觉得有点异样的感觉。
莉亚的介绍很快就结束了,其内容显然是联邦政权所在地新大洲那边发回来的,充满了官方公式化的口吻,即便这位司机大叔对时政没有丝毫兴趣,但是听到了里面的内容之后,整个人也惊呆了。
在这次联邦紧急会议上,某议员代表直接在会议上发表了病毒是当年新大洲北方政权在马里兰州迪堡研制的,并且在其曾经的全球范围生物实验室远程部署以及进一步武器化的讲话,这名代表当场出示了相关证据文件,这些文件里面不仅仅有各种原始的文字图片资料,还有详实的物证,更有相关马里兰生物实验室工作人员出于良知,录制的相关视频和音频内容。
巨大的屏幕上,显示的内容惊心动魄,除了新大洲政权的议员们,没有人怀疑内容是否可靠,因为披露的内容基本都在这次讲话之前的猜测中。群情汹汹之中,新大洲的特工出现了,他们仗着这一届联邦所在地设立在他们的国家,以可笑的受到恐怖主义袭击为由,现场野蛮的终止了这名代表的揭露行为。可是在多数联邦议员的支持下,在没有任何现代化设备的保障下,这名勇敢的议员代表面对着新大洲特工黑洞洞的枪口,用平板电脑以及卫星电话做桥,用手机进行投影和上传互联网,把相关内容直接全网发布的形式公布了出来,并随着互联网传播了出去。
全世界被迪堡病毒是人为制造出来的真相给震惊了,媒体自然像是盯着鸡蛋缝的苍蝇一样,不断的从各个角度去剖析整个事件,而随后民间以及各国官方曝光的不断被证实的内容引起了全球的轩然大波……
这一事件在人类历史上被称为马里兰事件,此时并没有多少人在这个时候知道这起事件,以及事情的后续对整个人类产生了多么深远的影响。
就如同联邦古时候的先贤说的那样,星球依旧在转动,生活还是要继续。
中年司机大叔钻进了车内,驱车离去,不久之后,年轻亚裔青年也上了航班,朝着目的地飞去。至于其他地方?生活在继续,但全球各地爆发了针对新大洲政权的抗议和游行,环保组织和志愿者开始对新大洲政权在全球设立的生物研究实验室进行了第三方调查,甚至黑色禁忌地区,也有人自发的前去调查,哪怕明知这样的行为和送死没什么差别。
在新大洲本土,不少民众开始质疑政权的动机并对马里兰州相关地区的生物实验室自发的组织调查,当然这些调查无一例外受到了不明势力的阻止,不断有人在这个过程中死去。
直至这样的情况下,新大洲政权依旧不发声,不承认,甚至一些新大洲的议会议员、政客在媒体上倒打一耙,说病毒是敌对新大洲的势力在新大洲的生物实验室制造并且泄露出去的,他们还拿出了实验室在出事故之前有华裔工作员工的出逃作为证据,出逃的员工自然是消失在了人海无影无踪,或者是“被”消失了,但这种找人背锅的行为确实很恶心。
因为官方不出来表态,反而通过媒体指桑骂槐,不明说敌对势力是谁,却暗地里把一些人拉出来审判定罪,做给外面看,就想用这样的手段来甩锅和自欺欺人。而从那些被当做事替死鬼的华裔、被单方面判处死刑的俄罗斯裔、英裔和法裔的科研人员可以清晰的表明,新大洲政权这是不满新纪元秩序,眼看着联邦政权的软弱觉得有机可乘,想要借机做些什么,一步步的试探全世界的底线。
同样也是新大洲政权依旧用固有的思维来对待其他地区的政权和人类,是在甩锅主大洲和次大洲曾经的国家,是在用政治手段来实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更可笑的是,新大洲很多媒体甚至宣称,就算是能够从基因片段中证实病毒是在新大洲的迪堡生物实验室制造的,也不能证明是新大洲政权或者相关工作人员去传播的,他们有完整的证据链可以表明这事情与新大洲无关,传播病毒的责任应该由的次大洲和主大洲承担。
简而言之就是责任不在新大洲,虽然我制造了病毒,但我是无辜的,你们不能这样针对我们新大洲。
整个世界一片哗然,从来没有人想过新大洲居然能够无耻的如此光明正大,千年前新大洲北方那个国家曾经的所作所为,恶劣行径,被人从故纸堆中翻找了出来,人们赫然发现,新大洲政权依旧还是千年前的那个无耻的政权,集中了这颗星球上所有丑陋和黑暗的政权。
因此,整个联邦除新大洲北方以外的政权和人类几乎同时达成了统一意见。
在瑞士日内瓦召开的会议,随即加入了紧急会议内容,新的议题以及讨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进行了,因为这里集中了联邦政权的相当一部分议员,也经过联邦统领的授权,会议具备合法的效力。为了给同属于联邦政权的新大洲政权一个改过的机会,同时也需要给对方留下一点面子,在瑞士日内瓦召开的这次会议,除了给新大洲议员应有的席位,也给新大洲政权留了一个观察员代表的席位。
这时候却再次爆发了针对联邦政权的大规模游行示威,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背后有新大洲政权的影子,但人家不承认,没有人能对这种无耻的行为做什么。
第一卷 马里兰事件 第十八章 曝光(中)
作为曾经的永久中立国,瑞士日内瓦地理位置优越,主大洲和新大洲的参会人员乘坐最新的飞机到达这里的时间几乎差不多都是十个小时。这里不光在时间上适合多数国家安排人员参加会议,同样也是因为这里在防控措施上做的较好,他们的风景区和主城区都已经普及了玻璃隧道,人类呼吸的空气都是经过过滤的,而且瑞士政权斥巨资建立了地下基地,用来满足这个总数仅有百万的地区人口居住,也能够满足一场千余人召开的会议。
那些在玻璃隧道内观光拍摄录像的人们,是瑞士的本地人,他们拖家带口的集体行动,就是为了下一步生活到地下去做准备,因为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就不能再生活在地面了,所有人都想在离开之前,再看一次阿尔卑斯山。
而多日来联邦议员经过紧急磋商,各种方案以及措施即将出炉的时候,游行示威的规模开始升级,已经出现了人员攻击治安管理人员和军队,造成了一定程度的伤亡,日内瓦本地政权更是破获了一起针对召开会议的酒店的袭击,袭击者携带了威力巨大的足以把整个酒店夷平的炸药。
大家都知道这背后是谁,可还是那句话,没人能够对这种行为有任何反制措施,连阻碍都做的非常勉强。
新大洲政权虽然是联邦的一部分,但千年之前那次战争之后,新大洲作为战败的国家,不得不接受了各种条件,但也变得更加的狡猾,最主要的手段就是耍赖,往往在执行联邦决议层面上,就会用各种手段去曲解甚至阳奉阴违,哪怕有联邦的监督也是这样。联邦对这种政权流氓行为无能为力,只能通过整体性的议案决议以及另外两大洲的施压来规范对方的行为。
施压最主要的依据就是新大洲掌握的联邦议会议员席位只有四分之一,加上能够影响到的其他席位,依旧无法超过半数哪怕是三分之一。
而且众所周知,新大洲目前已经不是这颗星球上最为强大的政权了,三个大洲实际上在实力上都差不多,不过在多数时候,主大洲和次大洲都比较团结,而新大洲则是因为新纪元之前的恶劣行径,遭到了联邦民众的集体抵制,即便到了千年之后,依旧没有缓过来,只能通过各种无赖的手段来实施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由于其地理位置的优越性,千年以来,这个国度依旧老而弥坚,在面对几乎是全世界的质疑的时候,新大洲依旧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局势,做出置身事外的超然姿态。
而联邦政权、主大洲和次大洲内部也是矛盾重重,且不说因为地缘政治的原因分歧大于合作,一些别有用心只顾着眼前利益的地方政权和政客心甘情愿的被新大洲利用,依旧同意让野蛮的新大洲继续维持生物实验室在世界各地。
新大洲的生物科技实力太过于强大了,哪怕时间过去了千年,得益于优越的地理位置以及积累的丰富经验,新大洲在全球的科技地位在短时间不可能被取代或者抛弃,就如同次大洲的金融地位,主大洲的军事地位一样,新大洲在整个联邦依旧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没有人可以忽视。
但主大洲和次大洲也并非没有反击之力,除去新大洲曾经的母国,几乎所有两个大洲的地方政权都维护联邦政权的合法地位,维持联邦货币与黄金,能源挂钩的体系,而且只要是针对新大洲方面的政策议案,这两个大洲和其他地区的政权就会完全统一起来,尤其是那些曾经是中小国家衍生出来的地方性政权,在面对新大洲一次次的科技讹诈的过程中,每次都是直接要求新大洲在他们地区成立的公司股票票据化。
虽然没有提出没收新大洲公司的资产,但所有的要求几乎就是这个意思了。这样的措施分散到每个小的政权可能是隔靴搔痒,但是得到了主大洲和次大洲的支持后,开始形成了联邦共识的时候,威力就体现出来了。
只有这种办法,才能让新大洲做出妥协,毕竟高价的药物和技术,没有谁能够承受的起,在这样的纠纷过程中,互相妥协才能共赢,两败俱伤的局面,谁也不愿意看见。
一千多年前的历史上,新大洲北方所在地的国家的科技,军事和经济实力世界排名第一,强大到其他所有国家加起来都不是它们对手的程度,因此这个国家的政权在全球范围内驻军,建立生物实验室,建立了统一的金融市场,试图永远称霸全球。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各国政权尤其是那些国内有驻军以及生物实验室的国家,几乎不约而同的把本国政权的精锐军事力量布置在驻军所在地以及生物实验室周围。
有针对就有冲突,有冲突就表明矛盾在不断的积累,矛盾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就会演变成小范围的冲突,冲突多了之后,就是大范围的冲突乃至战争行为,接着就是更大范围以及全球性的战争。
一千多年前的那次战争,就是在金融秩序混乱和全球性的冲突的情况下爆发的,当时新大陆北方政权为了维持自身的霸权地位,强制性的要求全球所有国家都为它们服务,通过滥发货币和肆意掠夺他国的资源,引发了全球性的金融危机,进而引起了全面的危机和冲突,最终爆发了全球性的战争。
这场战争持续了数十年,虽然只使用了常规武器,但整个星球也是满目疮痍,文明倒退了百年,经济损失不计其数,资源也接近消耗一空,尤其是新大洲北部,几乎所有人口聚集的地方都被夷为了平地,城市在地图上被抹去,只剩下一个个废弃的军事掩体和掩体内残余的不到15%的人类。
只有次大洲和主大洲的情况稍微好一些,战火只波及到了部分本土,但人口和资源的损失也是巨大的。
剩余的人类不得不坐下来谈判,讨论人类这个整体的生存问题。
于是联邦政权成立,各国在一定程度上消弭了种族,政治,文明和信仰上的偏见,达成了谅解,解散了怀有私心的政权,组成了联邦政权,使得整个人类做到了初步的统一。
新的联邦政权不需要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所以各国交出了各自的非常规武器包括生化武器,核武器之后,只保留了各自用以维护本国治安的武装力量。而那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要么被销毁了,要么被转为了民用用途,比如说发电。
由于整颗星球低于广阔,人口和土地资源分布不均匀,联邦政权不得不使用轮流驻地的政策,每一届政权都在三片大陆上设立临时政权驻地,也有时候会在三片大陆之外,但,终究还是在名义上完成了统一,统一的目的就是消弭战争的威胁,曾经的生物实验室和庞大的核武器库,最终成为了历史的尘埃。
经过千年的发展,人类逐渐恢复了元气,这颗星球却因为病毒的爆发再次面临着分裂和巨大的生存危机。
随着时间的流逝,病毒愈发的肆虐,人类在野外更容易被传染,一些风景名胜区,不得不建立了各种隔离带,安装隔离设施,甚至是普及了海底世界的玻璃隧道。
同样是为了安全考虑,全球各地区政权建立了相应规模的庇护所,封闭的方舱医院,建立了庞大的应急救援队伍,用来保护本地区的公民,尤其是免疫力低下的老人和儿童群体。
而在风景秀丽的瑞士日内瓦,迪堡病毒的真面目被揭开,联邦政权和世界卫生组织随即召开的有关病毒讨论的紧急会议,新大洲的议员尤其是新大洲的代表们集体缺席。
一千多年后,天灾还是人祸,事实真相已经摆在了面前,却没有任何办法能够阻止。
第一卷 马里兰事件 第十九章 曝光(下)
这一次,联邦的效率终于罕见的变高了,相关人员也第一时间被召集了起来,前往了次大洲。
会议在第一时间被确定了下来,来自三大洲的核心议员在通气之后,决定参加这次会议。
联邦民众尤其是瑞士本土的公民得到的消息是最快的,毕竟是在他们本地召开了这次会议,一些会议工作人员,尤其是外围的安保力量都是本地的,因此他们也有机会接触到那些大人物的同时,也知道了很多内幕消息,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最先曝光的是一些所谓的流量人物试图通过网络对与会人员施压,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猜出这些人是有谁在背后操纵的,经历了数百年的发展,老百姓也不是那么容易忽悠了,网上的东西,看看就好,你要是当真,你就是傻子。
然而几乎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些事情,他们对事情的估计太过于乐观了。
因此当一些议题被提出,尤其是核心内容开始朝着某些方向发展之后,网络上各种奇怪的谣言开始满天飞,而且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其中讨论,一些地区局势开始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而几乎没有人能够猜到未来的方向会在哪里。
联邦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星球一如既往的在转动,生活还是要继续。
施魏因施泰格是瑞士本土的一名司机,他常年经营一条从日内瓦市区到国际机场的路线,他还有两名同行在这条线路上面,都是和他这样差不多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曾经三个人是三班倒的工作,不过由于收入的增加比不上物价速度的原因,现在三个人也偶尔会有两个人同时在这条线路上营业。
这天中午,那个名叫拉尔姆的同行在下午休息的时候,神秘兮兮的把施魏因施泰格拉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这里没有监控设施,也没有网络覆盖,最适合做一些不方便给人看到的事情了。
就在施魏因施泰格觉得拉尔姆的行径非常无聊的时候,后者拿出了一个光屏,他看出来这不是拉尔姆平时用的手机,所以在后者点开了一个视频之后,好奇之下随便的瞥了一眼。
这一瞥就再也无法挪开视线,因为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个惨不忍睹的画面,手术台上的鲜血淋漓,巨大玻璃容器里面造型各异的躯干,一个个标着日期的器官,让他震惊的是,其中有个容器上面最新的日期就在近日……
还有一段视频中明显可以看出来是士兵在安放统一的定时爆破装置。
为什么确定是士兵?因为那些人身上的军装不是联邦的,也不是主大洲和次大洲的,是谁的不言而喻。
随后拉尔姆又点开了另一个视频,视频中的人也在之前那个视频中的场所内出现过,连存放器官的容器位置都没有改变,他放肆的笑着自拍,看起来有点面熟,他疑惑的想了想,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就想起来这不是新大洲那边的经常出现在电视里面的大人物的儿子么,曾经被曝光过丑闻的犯下了可以判多少次死刑的人,居然还活着?
当年丑闻后这个大人物可以说是处置的非常果决,直接将儿子送去接受审判,判决书下来之后他甚至还利用自己在五角大楼的影响力要求直接枪决,没想到的是,这老家伙居然玩了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想来那事后的身份验证,还有葬礼什么的……必须都是假的了,大人物的儿子还活的好好的,根本没有受到法律的严惩。
……
看着同伴脸上的表情,以及光屏上面显示为空的网络信号,施魏因施泰格茫然了。视频中一桩桩事情的曝光使得施魏因施泰格变得麻木,他想到了拉尔姆为什么要用一个没有登记以及安装了通讯芯片的光屏给自己播放这些内容的原因,想来这样的东西应该也是黑市里面的产物,根据联邦和瑞士地方官府的要求,通讯产品都是实名登记的。
实名登记的东西,可以溯源,可以追踪一些事情尤其是不法的内容,而拉尔姆给他看的内容,显然是不会得到官府的承认。
却又是真实存在的,像拉尔姆这样的普通民众都能得到的东西,有很大概率值得去怀疑,但这一刻,施魏因施泰格信了。
他想起来之前送去机场的那个高大亚裔青年,那个小伙子在话语中对新大洲的厌恶可以说深恶痛绝,虽然他选择了移民去那边,但显然,这个小伙子其实比多数人看的透彻,也许他知道一些什么,却不方便说出来。
他麻木的回到车上,其实对于他来说,国际大事这种小事他压根就不用关心,他只是升斗小民中的一员,平时需要关心的也仅仅是能不能吃饱吃好,工作是否顺利,身体是否健康。
他茫然回到车上,怎么和拉尔姆道别的都不记得,只是糊里糊涂的打开收音机,直到里面传出了他喜欢的那个熟悉的主持人莉亚的声音之后,他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各位观众、听众,接下来由我莉亚为您播报一则紧急消息,在联邦紧急会议第七日,会议终于通过了处罚和赔偿议案,议案中体现了以下主要内容……”
内容不外乎承认,认错,道歉,赔偿,追究责任,处罚,然后就是关于对这件事情的反思,稍微深一些的内容自然就是从法律层面上处置类似的事情了,这些东西施魏因施泰格从来不关心,那是官府的事情,和他无关,也牵扯不到他这样的小司机身上。
莉亚的播报完毕之后,电台里面传出了几个主持人议论的声音,施魏因施泰格稍微听了一下,就知道这是一些对官府已经政策有深刻理解的人物对紧急播报内容的分析,他稍微听了一下:
一名嘉宾说道:“个人认为决议的条件看似很严苛,但可操作的余地其实并不小,只要稍微关心联邦高层的人,都知道这里面给了新大洲很多自主权。且不说承认、道歉和赔偿,就说解散新大洲这一届的官府和处罚相关人员,根据规定,新大洲议员是由新大洲本地居民选举出来的,每一届的官府也是议员以及他们背后的财团支撑起来的,这些财团背后多多少少有生物实验室的股份,背景,到时候重新选举出来的人是谁,代表了谁的利益,联邦确实管不着。”
另外一名嘉宾点头表示同意:“至于处罚相关人员……新大洲已经做出了很多无耻的背锅操作,到时候他们完全可以照搬,而不会伤及到他们的根本。”
第三名嘉宾则是提出了尖锐的批评:“更别说驻军和治外法权了,到时候只要操作合理,驻军也可以是新大洲的军队,因为联邦军部分部就包括了新大洲的军队。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用这样的玩意儿来糊弄联邦民众,蒙谁呢?真嘀嘀的无耻!”
这么一讨论,就连施魏因施泰格这样的政盲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这么宽松的条件几乎没有什么约束力,最多是一些赔偿会让受害者或者联邦民众心里好受一些,可是受害者在哪里呢?恐怕早就已经看不到第二天的阳光了吧?
第一个揭露议案内容的嘉宾继续说道:“这样的议案一经提出,新大洲的观察员代表还在紧急会议里上蹿下跳,表达各种不满的同时,暗中甚至玩了特洛伊木马这一招,利用身在会议现场的机会,让间谍通过黑客技术侵入会议现场,并大言不惭的宣称,你们这次组织的会议制订的任何议案都将不会得到联邦统领的批准,只能属于非法无效,哪怕是联邦议会三分之二的议员同意这个议案,新大洲也不会承认,也不会接受任何要求,更别说赔偿和驻军这样的事情。天哪,怎么还有这样的人?”
“是啊,无耻之尤!”
“人类的耻辱!”
……
嘉宾们讲述的同时,也开始在背景上播放一些从网络上流传开来的内容,有些是谣言,有些则是被技术人员一帧一帧的播放,嘉宾们开始分析,节目的受众们开始相信电视里面的内容了。
施魏因施泰格已经听不下去了,他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已经到了下班的时候,没想到这么一耽搁,时间就过去了这么久,所以他急忙驱车回到了市里。
当晚他就听到电视里播报的节目中,说有一些联邦议会议员在例行的病毒检测中出现了问题,很多议员只能被动的隔离。
而联邦统领府那边传来的消息表明,联邦统领似乎因为身体的原因,暂时无法履行职责。
事情的发展已经让施魏因施泰格这样的小人物感觉到麻木,可事情还在持续的发酵之中。
紧急会议第十日,所有代表被一则消息震惊到无法言语,被封存了千年之久的分布在世界各地的生物实验室没了。
“没了”是一种委婉的说辞,其实知情人早就在网络上曝光了,那是被摧毁的。
网络上有视频,有照片,更有当事人举着光屏播放实时的内容以证明事情的真实性。
摧毁的方式是内部爆破和外部炸弹同时进行的,几乎所有人都能肯定,只有谁拥有这样的实力,但是没有任何证据,即便有证据,估计对方也不会承认,议会代表们只能据理力争的和新大洲的观察员代表磋商,但这时候这个观察员代表却又开始了拖字诀,以没有新大洲大统领的授权为由,从开始就胡搅蛮缠。
联邦的议员们对此根本毫无办法,只能绞尽脑汁的提出各种修正议案,希望通过部分妥协能够使事情回到正确的轨道上。
可什么才是正确的轨道呢?毕竟,病毒已经泄露并且造成了巨大的损失,生命是无价的。那些目的不明的生物实验室已经在事实上被摧毁了,他们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会有更严重的泄露。
第一卷 马里兰事件 第二十章 危机边缘
本来这些生物实验室基本上都是建立在地下的,一千多年前封存的时候,由新成立的联邦的官员,有三个大洲国家的代表,民众代表,还有一些专业的组织机构的共同监管下进行了封存,确认了这些位于地下的设施中的病毒疫苗已经通过相应的流程完全被销毁,相关的技术和资料也被彻底的封存了。
一千多年的时间过去了,这些原本应该被封存的生物实验室,这些本应该属于各自管辖地国家所有的实验室,居然不约而同的发生了爆炸事件,用铁一样的证据表明了,这绝对是千年以前的新大洲北方的那个米国在加入联邦的时候,在全球各地的生物实验室留下了后门,只有米国以及后来的新大洲政权能够控制的后门。
而当初以为消弭了战争的威胁的生物实验室封存计划,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而新大洲表面上交出了所有生物实验室的控制权和历年来的电脑数据,而事实上,依旧在着一千年里掌控着这些生物实验室,至于当时留这样的一个后门,险恶用心和目的昭然。
所谓的黑色禁区,不过是对外说辞,那些地方依旧是新大洲政权的禁脔和秘密地基。
至于一些明面上的生物实验室比如新大洲本土以及在南美洲的实验室,则是被包括贫铀弹在内的武器摧毁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新大洲那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所有知情人心头都出现了一片阴影,这样的行为背后,究竟有什么原因,居然需要使用这样的激烈手段。
所有人都知道,一旦贫铀弹被使用,那么受到污染的地区在数百年内都不适合接近,更别说居住了。
本土的生物实验室都能这样操作,那么新大洲之外的生物实验室呢,那些被暗中摧毁的生物实验室,究竟是用什么方式摧毁的,有没有后遗症?
再想深远一些,同样是千年以前被封存的生化武器呢,还有那悬在人类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呢?
更让参加瑞士日内瓦紧急会议的代表们绝望的是,此刻位于新大洲的联邦和统领府那边已经无法传回任何消息了,联邦统领,议长以及各部部长们,都已经无法联络上,除了在瑞士日内瓦参加会议的副统领,在海洋和空中例行巡视的三军司令,军部部长们,其他在新大洲的联邦政权以及政权高层全部失踪,主大洲和次大洲驻新大洲的大使馆也同时失去联络。
根据联邦从驻地那边最后传回来的卫星拍摄的照片显示,新大洲政权除了在新大洲各地的驻军,其余的军队包括海军、海军陆战队,空天军几乎倾巢出动,一些曾经被封存的舰艇,战斗机已经从本土出发,消失在广阔的太平洋和大西洋中。
为了避免卫星成为被利用的工具,通讯卫星也是联邦政府所控制的,数量极少,而这次新大洲一开始有异动,通讯卫星就失去了信号,这里面的含义,让很多人不寒而栗。
新大洲究竟是怎么回事,联邦驻地那边发生了什么?舆论媒体已经被限制在了一定的范围,已经无法影响到这颗星球上的多数人了。
在日内瓦参会的联邦议员代表怎么也想不到新大洲居然敢如此的冒天下之大不韪,在紧急磋商之后,所有议会代表把联邦的统一意见传回了各自所在国家,在酒店中等候传达回的指令。
因为通讯依旧依赖通讯卫星和海底光缆,在这些应用了新大洲技术的设备被也同样被新大洲给野蛮的中断了,消息只能通过大洲国家从陆地中继传输,通过其他轨道的民用卫星传输,但……诡异的是,卫星轨道坟墓居然在这一刻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爆炸将残骸直接推到了几乎所有通讯卫星的轨道,于是天空中的卫星就像是儿童乐园里面的碰碰车一样,开始了太空互碰的行为,就算有些卫星具备变轨以及防御能力,但是在数以千百万计的垃圾卫星残骸面前,再强大的变轨卫星也无能为力,只能被动的成为卫星残骸的一部分。
至于那些低轨道的星链卫星,只在新大洲北方覆盖,其余地区的人类根本用不到,于是整个星球都成了聋子瞎子。
信息的传输最终只能通过陆路,这样的传输方式直接导致信息传输出现了时间差,相关的应对措施迟迟无法决定。
虽然没有做出统一的决定,但相应的措施还是出于进行中的,主大洲和次大洲的军队开始集结,战时通讯网络迅速的建立了起来,封存的武器库被打开,退伍军人重新被征召集结,武器开始下发,兵工厂开工,一些武器研究项目从档案中调了出来继续推进……一切预防措施都在进行中。
整个世界面临巨大的危机,可以说已经完全处在了危机边缘,而这颗星球上绝大多数人类,却没有察觉到。
微观世界里面的病毒疯狂的扩散,随着空气飞入了大气层,而病毒一旦和哺乳动物接触,就会随着哺乳动物进入呼吸系统,循环系统,紧接着就是各种类似于感冒的症状出现。
这次不仅仅是人类,所有的哺乳动物都无法幸免。
游客们依旧在旅游景点中流连忘返,即便接到了使馆要求回国的通知,他们也无法采取任何措施,现在航空已经被管制;准备长居地下的瑞士本土居民,依旧根据日程安排,带着家人轮流在玻璃隧道中记录着将来可能永远也看不到的真实风景;游行抗议的队伍一如既往的在行进中,生活本来就已经够无趣以及贫苦的他们,在失去了互联网之后也没有觉得生活变得多差,反而会觉得参加游行能够多一份收入,何乐不为。
中产阶级依旧在各种选择中犹豫不决,不是他们不知道病毒的厉害,而是对于他们来说,豪华的地下城他们消费不起,去北极圈或者海上生活他们又看不上。假如选择和平民一样在未来长居地下,还要和那些平民一样忍受着恶劣的环境,最多算是有了一层安全保障,也不值得去。长居地下的唯一好处就是,就算星球表面被削去了一层,也影响不了他们的生活;本地的掮客依旧在卖力的收人头,尤其是那些青壮年男女,更是他们的首选目标;出租车司机们依旧在大街上拉客送客,看着人来人往。
就如同某个司机大叔跟亚裔青年说的那样,生活再差能差到哪里去?反正不会再有战争了。
第一卷 马里兰事件 第二十一章 地下室的地下室(上)
二十四小时前。
昏暗的房间内,伴随着有节奏的金属声响起,一道身影不停的上下屈伸着自己的手臂,粗壮的手臂肌肉上面青筋**,伴随着头上汗水的滴落,似乎皮肤下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格外的狰狞。
如果近看的话,应该可以看到那是皮肤下的青筋,由于身体的肌肉被不断的拉伸挤压,带来的后果就是贴在肌肉外部皮肤之下的青筋在不断的蠕动。
身体在微微颤抖,只是颤抖的幅度很小,微不可察,而颤抖带来的结果是汗水无法在光滑的皮肤上面滑动哪怕是短短的几毫米距离,往往就是刚刚形成了一滴汗水,很快就会因为那剧烈的抖动四散再次变成微小的一滴滴,然后散开去,只是因为高幅震动之下,看不见罢了。
两只手臂交替向上,手臂的动作虽然机械但似乎有一种奇特的韵律美感,一阵阵随着动作产生的金属声居然格外的协调。
杠铃配重片撞击的金属声,肌肉随着动作产生的虬起,汗水沿着皮肤不停的滑落滴洒在地上……这画面确实非常让人震撼。
如果能够有人听到这个人内心唱的歌词,也许就不会觉得这一幕协调了,因为这时候此人正在用他能够接受的声调在心中吟唱着: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五二三四,六二三四,七二三四,八二三四,再来一次……
这本来应该是一首嘈杂的流行音乐和歌词,但是在他那奇怪的声调中,变成了一种非常有韵律和节奏感的古怪吟唱,这和安静的地下室,显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可此人居然能够把这两者完美的协调在了一起。
这是他年幼时候印刻在记忆深处的音调,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对自己的父母没印象对身边人没印象,就对这个怪模怪样的腔调记忆深刻,在长大之后,他曾经无数次在网上寻找过这一段音调的隐约,却一直没有找到。
哪怕是用联邦最先进的电脑,图书馆的检索系统,也没能够找到。
如果能够看清楚这个人双手中的物事,绝大多数人会觉得惊讶:那并不是用来锻炼身体的金属哑铃,而是举重运动员用的可以叠加一层层配重片的杠铃,不过这个杠铃没有了杠杆,或者说杠杆从中间的大部分已经没有了,剩下的部分成了两段,每一个段把柄都被昏暗灯光中的身影握在两只手中,随着男子脑海中不停吟唱节奏而交替举起,放下。
身影看上去非常的不协调,似乎脚明显的比别人短了一大截,从侧面砍过去,腰部以下看上去几乎就是小腿了,小腿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支撑着庞大的躯体,像是下方有一匹马一样……但马儿并不存在,光从这点看上去会觉得这个人是侏儒,或者是残疾人什么的,不过这里也没有轮椅或者椅子,人就像是坐着一个并不存在的物体上。
那人板寸的头发根根竖起,豆大的汗水不停的从脸庞滑落,掉在身上,地板上,然后汇聚成了一大片。
昏暗中男子的眼睛炯炯有神,显然这是个毅力坚定的人,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轻言放弃。
双手挺举杠铃的动作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男子才缓缓的放下手中的物事,沉重的落地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随即男子继续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静止不动,除了停下来的两只手臂之外,没有任何差别,如果不是那颤抖的躯体,几乎会让人觉得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
可惜这里只是地下室下方,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
又过了一小时后,男子吐出一口浊气,身形突然开始慢慢的变长,仿佛是惊悚片中的恐怖画面一样,躯体下面就是小腿的“怪物”开始变形了,大腿出现了,梳着板寸的头随着身高的变长几乎顶到了地下室下方这个昏暗的空间的顶部,小腿回到了正常的角度……原来这才是他的真正身高:足足超过了六英尺五英寸。
男子再次吐了一口浊气,从刚刚那个古怪的姿势恢复过来之后,把足以顶到天花板的手从上举的状态放下。
那老头的方法真有用,除了小时候能够缓解自己发病带来的抽搐和痉挛,更是在每次自己疲劳了之后彻底的放松身体,只要能够扎两小时的马步,同时结合那搞怪跟着吟诵调节的呼吸方法,身体就会不由自主的颤抖,全身的肌肉都会被调动起来,没有例外的地方。
接踵而至的是更为疲劳的感觉,以及第二天醒来之后,似乎获得了新生的充满活力的身体。
那老头说,不能保证你活到九十九,但绝对可以让你活得比绝大多数人更长久一些。
他知道老头说的这是真的。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得了一种怪病,有的医生认为是癫痫,有的专家觉得是一种尚未被发现的脑科疾病,更有一些大医院的教授判断这个孩子活不过三岁。
所以在他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被遗弃在了福利院门口。
福利院理所应当的收留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说有两种行业永远不会落伍过时的话,那么福利院则是第三种。联邦曾经在律法上面制订了严厉的措施打击抛弃婴儿的行为,但随之而来的是更严重的罪犯和更多无辜生命的消失,因此在短暂的律法执行之后,相关律法最终还是被废除了,福利院得到了联邦部门尤其是财政部门的大力支持。
这使得他在很小的时候,也能够受到好心的福利院阿姨的照顾,阿姨们不光是在他每次发病的时候都会妥善的照顾他,平时也会带着他去看医生,找治疗方案。可是做了无数次CT,找了国内几乎所有的脑科专家,医生教授得出的结论都没有超出那三种判断。
结合襁褓中留有的纸条上面的内容,福利院的院长和阿姨们放弃了,因为婴儿的父母在他出生之后就因为这个病状去了全国各地的大医院,国内最顶尖的脑科专家都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推荐去国外的医院试试,但医生也说了,涉及到大脑的疾病,哪怕是外科医学最为发达的次大洲和新大洲,也没有妥当的治疗方案,一切都只能维持为主……连婴儿的父母都放弃了,福利院的阿姨们能怎么办?每次都只能看着婴孩时期的在痛苦中痉挛抽搐的他默默流泪。
好在他从小到大犯病的次数不多,随着身体的长开,他也变得越来越健康,虽然偶尔不时的犯病,但他依然成长为了一个漂亮的小男孩、英俊的少年以及伟岸的青年。
根据联邦的法律,一个福利院长大的人成年之后,是可以去寻找自己的亲人的,寻找的方式有很多种,但他没有付诸行动。在产生了自我意识,意识到自己是被亲人抛弃之后,他就断绝了那个念头,更不用说他现在很健康,难道他要阳光灿烂的找到自己亲人,装出一副父慈子孝、我不怪你们的戏码?
一直到他移民出国,他也没有改变过放弃寻亲的念头,发病的频率越来越低,身体越来越健康,近几年几乎没有出现过。这让他一度以为打小就纠缠他的顽疾,已经离开了自己。然而无数次午夜梦回,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楚,却清晰的告诉他,病痛远没有离去。
第一卷 马里兰事件 第二十二章 地下室的地下室(下)
这些年因为疫情的原因,男子工作的时间也减少了许多,因此属于自己的时间也变多了。白天只要中午到下午的一段时间呆在店里,有事做事,没事可以玩玩手机游戏看看VR风景直到下班打卡,平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他,近期甚至参团去次大洲进行了一次旅行,旅行回来之后,每天的生活照旧。
多数时候选择他选择在家独自进行锻炼,锻炼的方式就是他在地下室下方那个场所里做的类似于马步的动作。他不是舍不得去健身馆,可是当健身馆的教练们看到他那令人望而生畏的身材以及产生自惭形秽的感觉的时候,他哪里好意思再去?
因此独自锻炼就成了生活中最大的乐趣。
男子清楚的记得,当时只有留着鼻涕的自己依依不舍的拿出口袋里唯一的一张“大额”纸币,从对方手里换来一本连字都没有的连环画。
联邦已经普及了电子货币,但没有成年的孩童和青少年是不被允许在非固定场合使用电子货币的,因此古老的很稀罕的纸质货币就成了很多福利院青少年以及孩童手中的硬通货,当然,还有另一种硬通货叫做食物。
相比于其余小伙伴那警惕和不信任的眼神,他的反应友好了许多,因为他觉得老头不是坏人。
残破连环画没有任何文字说明,连扉页都被撕去了,更不用说可能有标价的尾页,唯一的一些个可能是文字的记号,像是一个汉字的提手旁,一横上去有点潦草,一提的那一笔却写的有点歪了,本来是斜向上的一笔,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没有提上去,反而是横着的……这都不是关键,关键的地方在于,就算知道这是个提手旁,但究竟是想写什么字?没有人知道。
怪老头却说那是一本秘籍,让他学着练,包他长命百岁,保证他一辈子都会感激对方。
年幼的他当时就忍不住问:我肚子都吃不饱呢,要活那么久干嘛?你穿的那么破,活了这么多年,又有什么意思?
怪老头从来没想过一个年龄不满七岁才刚刚上幼儿园的小孩会看事情那么通透,他犹豫了一阵,把钱又给这个孩子塞了回去。
看着踉跄离去却没有拿走“秘籍”的老头,他也没有多想,看着那还回来的五块钱的份上,就开始练了,这一练就是十二年。
……
一阵口渴的感觉袭来,他随手拿过身边早就准备好的凉白开喝了下去,一阵咕咚声之后,他放下水杯,拿起毛巾擦汗。
这里是新大洲东部马里兰州弗雷德里克市城郊的一处地下室下方,上方是房东别墅的地下室,他租住的地方,几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找到了这个半地下室的地方。
因为疫情的原因,收入并没有太多的增长,而消费却变多了,虽然新大洲一如既往的给老百姓和移民发钱,可是,那些钱是一次性的,用完就没有了,下次发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所以男子只能到处寻找合适居住的地方,只求能够便宜点。
自以为的囊中羞涩和准备长期过苦日子的打算,使得他丝毫没有嫌弃的租住在这里,而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发现这个地下室里居然别有洞天,地下室下方还有一个半高的地下室。
半高的地下室入口就在他的床底下,狭窄的入口处是一道厚重的金属舱门,门上是一个造型古朴的郁金香雕刻,圆形雕刻外面是分成两个半圆的圆环。
起初他以为这是一个密码锁,所以还想着反正不是自己的地方,别多管闲事就是了。
可住下来没多久的一个晚上,他清晰的听到自己床下的这个金属舱门传来清晰的“滴”的一声。
睡梦中醒来的他,直接掀开了床板,没有了床板的压制,金属舱门上面的郁金香雕刻弹了起来,紧接着就在他犹豫是不是要拉起圆环的时候,雕刻自动的旋转了起来,金属门就开了。
原来因为年代久远,这个密码锁里面的电池在这一刻失效了。他很轻松的就打开了这个地下室的金属舱门进来了。
入口是方形的,最多只有五十公分宽,有一个狭窄的梯子通到下方,对于身高两米的他来说,这个入口和梯子未免太不友好了。好在他身强体壮,动手能力强,直接把梯子改造成了金属的——车行里面金属的构件多的是,只要稍微焊接一下,一个高度两三米的金属梯子就完成了,足以承受他那超过两百磅的体重。
但是狭窄的入口就没有办法了,勉强沿着对角线才能塞进他的肩膀。
当然,带有密码装置的舱门他也研究了一番,并不准备马上就换上新电池,万一换上去他自己不会开启被活活的关在里面一辈子呢?那可就真的是“壮志未酬身先死”了。不过他还是做好了准备,万一真要有用到的一天,这个装置最好还是要有电,因此他带了几块高性能的锂电池下去。
平时开启关闭都是用金属舱门的门阀,安全又方便。
说是半高,其实也足足有两米五左右,不过在多数层高超过两米七五的屋子里面居住惯了的人,对于两米半的层高是有压抑的感觉的。而在新大洲,很多房子都是一栋栋的独立的建筑,层高远不止两米七五,就是他居住的地下室,高度也不止这么多。所以他在这里面就觉得自己到了童话里面的矮人国,他连站立都不敢伸直了腿。
房东太太应该对这个地下室的地下室并不知情,所以男子就理所应当的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秘密基地。
孤身一人在新大洲生活并不容易,尤其是对他这种不是以避难的名义申请入境并且定居的人来说,日子更为艰难,好在他平时都是一个人,生活也节俭惯了,倒也安贫乐道。
同时也因为在国内从小养成的好习惯,他至少在目前做到了在一个月之内不用担心衣食住的问题。
地下室的地下室,其实应该称之为地下掩体,掩体里面的空间并不大,但是能够看的出来这里是某个地下设施的进入准备场所,除了一个升降装置,还有两排货架上面装着一些看上去像是防护服的东西,还有一些消毒设施。
他没有去地下设施常住的打算,所以干脆见识过了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下去过。
其实这个掩体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坐着一个升降装置,通过一段不算长的距离之后,就能进入地下掩体了。
地下掩体的面积很大,看得出来非常开阔,他几乎怀疑这里是不是把整个丘陵下方百米深处都挖空了——房东太太的别墅就建立在一个小小的丘陵上,他租住的地下室也比丘陵下的平原要高,至于这个地下设施,估计已经到了地底几十米上百米的深处了。
大手笔,绝对的大手笔。
第一卷 马里兰事件 第二十三章 陈車
地下设施进入之后,能看到里面几乎都是货架,外围是货架,中间也是货架,只有边缘处很小的一片地方看起来应该是留作起居室使用的,没有摆放物资,也通了水电,有部分家具类的东西。
货架上面摆满了常用药品,压缩饼干、各种鱼肉罐头和蔬菜罐头,当然还有大量的瓶装水,这里面也有简单的生活设施,比如说自来水管道,过滤器,小型电器,空气净化过滤装置,污水处理装置和下水管道等设备,而且这些设备都有备份,整套整套带原包装就放置在货架上。
掩体内所有的设施都被固定在地面,就连边缘处靠墙的桌子,椅子都被牢牢的固定住,桌上也有固定杯子餐具的凹槽。
除了货架和生活设施,这个深埋地下的掩体里面另外还有一套像是电台一样的东西,为什么他这么确认,那是因为他看到上面一些特殊的按钮,很像自己小时候看到的谍战电影里面的电台。
电台旁边的设备则是看上去年代就很古老的收音机,不是液晶显示的屏幕,是一块透明板背后显示FM和AM数字的的手动调频的老式收音机,还有一部小型的手摇式发电机……在大规模太阳能发电广泛应用的今天,在地下掩体里面安装一个手摇式发电机,想的可真够周全的。不过他总觉得这里应该不止这些东西才对,具体应该还有什么,他一时半会想不出来。
因为年代久远,有一部分水和食物似乎不能食用了,包装已经残破,曝露到空气中的部分早就腐败变质,所以晚点用过了晚餐之后,他还要把需要处理的东西搬上去。
在发现这个地方之后,男子在很短的时间内把这个地下设施“探索”了一遍,把货架上面的东西整理了一遍:并不是他想要去随意翻动别人的东西,因为这个地下设施的建造者可能是准备工作没有做好,或者是缺少一些常识,或者是对形势估计的不足,或者是缺乏经验,不是专业人士,所以有些物资……并不适合长期存储,比如说,饮料,真空包装的食物等。
食物之类的东西放置的时间久了,就会变质损坏,坏了之后就会鼓胀漏气,接着就会曝露在空气中腐败,连带着周边的物资也开始变质损坏……最终会让整个地下掩体内一片狼藉。
男子已经给房东太太发了消息,只是没有得到答复,而处理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而已。
他把这些东西和周边已经被波及到的物资清理了下,装箱打包,然后带了上去,放在那个小小的准备场所里,因为东西有点多,他一个人踩着梯子上去,并不能一次性全部带上去,所以他准备慢慢的蚂蚁搬家式的把东西清理出去。
最近几次他采购了一部分食物和水放在这里,以保证自己一个月的生活所需,然后慢慢的把需要扔掉的东西打包搬出去。
今天,最后的一些损坏了的物资已经打包整理完毕,用降解材料做的封箱带全部封包好了,等下上去的时候就可以一并带出去,找个机会送到垃圾回收站处理掉。
准备一个月的生活物资这不是什么奇怪的癖好,而是多年的生活经验,无论去哪里,只要定居下来,他都会给自己做这样的准备。
说到底他也是从福利院出来的孩子,成年之后有了生活自理能力以及养活自己的能力,自然会想起那些“忍饥挨饿”的童年。
事实上,所谓的“饥饿”只是幼年童年时期的某些本性以及认知不足导致的误解而已,福利院的孩子生活一直都不错,除了有阿姨护士的照顾,食物也从来不会短缺,还有生活费零花钱。
但心智没有成熟的孩子们是体会不到那些的,他们总觉得自己没有父母,不像外面的孩子那样身边总有各种各样的大人在围着他们转,这个世界就是不公的,他们的命运是悲惨的……所以他们会伤心有时候肚子饿这种小事,这些小事积累久了之后,就成了他们怨天尤人的依据。
于是一直到成年,他都习惯性的攒一些可能永远都不会动用到的钱,藏一些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吃的干粮,在成年之后,懂得了当年的一些幼稚行为,他也没有改变一些习惯,更不用说常备粮食在疫情泛滥的今天也是应有之义。
喝水擦汗,男子满意的看了看四周,说是一个封闭的地下室,但这里也有通风管道,这个通风管道隐蔽的通过墙壁连接到了上方的地下室,和上面的排气系统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假如……假如上面的世界真的和《生化危机》那样爆发丧尸,自己也能在这个小天地中存活下来……男子自嘲的想着不着边的事情,也许这个建筑的那一任主人就像是《超时空宠爱》里面的父母一样,以为世界大战肯定会爆发,所以未雨绸缪的提前给自己和孩子做了准备,因为他甚至在这里看到了一个婴儿车。
这座豪宅的某一任房东却最终没有能够用上……以至于便宜了自己。
男子通过梯子爬了上去,似乎忘记了什么,两小时的运动带来的饥饿感,使得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迫不及待的想要进食。
要说锻炼的坏处也不是没有,那就是每次锻炼之后巨大的饥饿感,让他觉得能够吞下整整一只火鸡——实在是太饿了。
因此每次锻炼完成之后,他都会急不可耐的上去寻找食物,在他看来,饥饿才是这辈子最大的敌人,疫情什么的,对于他这种身强体壮的年轻人来说,不过是浮云。
毕竟上面的地下室才是他的“正牌”居所,他除了需要锻炼或者一个人安静的时候,别的时间基本上都在上面,更别说这个饥肠辘辘的时候了。
梯子的上方是他的床,掀开床板就是这个地下室的入口,进出很方便,也不知道这一任的房东太太是怎么打理这个地方的,这么明显的入口居然没有发现。
刚刚运动完之后,最需要的就是洗个热水澡,好在房东太太比较通情达理,不仅给他的地下室通了水电安装了各种电器,也有淋浴设备……这就彻底方便了他的生活。
每天早上以及晚上下班回来之后是雷打不动的两小时锻炼,早上是早餐之后出门,晚上是丰富的晚餐和享受一个人的时光。
一份煎牛排,一份蔬菜沙拉,一杯果汁……也许还应该配点不同的音乐?最近手机没有更新乐库,似乎一些老一点的歌曲比较耐听,等一会儿吃完了再去找找?
男子自嘲的笑了笑:陈車,你也“堕落”了啊!
第一卷马里兰事件 第二十四章 好大的棉花糖啊
他叫陈車,今年十九岁。如果瑞士的那个中年秃顶司机大叔看到了,一定会认出这个小伙子就是去他们那边旅游被他送回机场的亚裔青年,哪怕他现在已经剪短了那一头浓密乌黑的头发;如果被车行的伙计们看到了,一定会认出来这是他们店里的好奇宝宝,这个对什么都好奇的家伙,脸上永远都是阳光灿烂的笑容;如果被体育学院的同学们看到了,一定会认出那个怎么转都没能转出个名堂的大个子同学,空长了一副吓人的身体,却在什么项目上都没有闯出名堂来;如果被福利院的阿姨们看到了,一定会心疼的把陈車抱在怀里,当然,要陈車蹲下来她们才能抱住这孩子的头:可爱的小車車到底长大了呀!
如果阿姨们真的这么做,陈車一定会心酸的掉眼泪,然后在阿姨们仔细地端详他之前,擦干眼泪,用灿烂地笑容拥抱对方。
就像联邦之前的古时候的小说中写的那样,有些主人公出场自带音响BGM,到了打尖地地方就是十斤牛肉,两斤白酒加一只肥鸡;有些主人公上架自带超级系统,总是能够在顺利地完成任务之后,得到各种无比牛逼地奖励,然后迎接下一次挑战;有些主人公一觉醒来之后处在了异时空,自带各种先天或者后天的技能大杀四方……这些和陈車都没有关系,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福利院长大的孩子,不过现在是个阳光青年了。
成年后,陈車没有和多数人一样去寻亲,福利院的阿姨和院长好心的劝导过他,结果陈車还是硬邦邦的拒绝了。
和他关系最亲的阿姨早已去世,在福利院陈車没什么特别亲近的人,而院长看到了陈車倔强中的一丝犹豫,偷偷的通过陈車的基因和血液,在联邦基因库里找到了遗弃陈車的生身父母,确定那一对早已去世的可怜人就是普通人之后,悄悄的告诉了陈車一些事情。
比如说,陈車的父母是因为自己也患了绝症无法治疗,才决定将陈車安放在了福利院;又比如说,他的生母偷偷的过来做义工,其实就是为了照顾陈車,那个和陈車最亲的福利院阿姨,其实就是他的生母;再比如说,生母在去世之前的一天,还在福利院照顾发病的陈車……
从那以后,陈車就彻底断绝了经常在小说中,影视里出现的某种念想。
陈車的名字是福利院的阿姨们取的,小时候他并不知道为什么阿姨要给他取这么一个名字,后来长大了之后才知道,他在抓周的时候抓到了象棋里面的“車”。难怪小伙伴们的名字那么奇怪,像好多人名字里面有帅,随便找个姓氏,就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还有的人抓到了马,于是他就姓马,有的人抓到了兵,对于男生来说这样的名字还过得去……这些还算比较正常的,像那些抓到了将,卒,象,炮的人的名字,那就不止是搞笑了……
在主大洲,名字的那个繁体字的“車”不会有人认错,无论是写还是读都没啥问题,数千年文化的传承,使得大家都知道这个字是象棋里面的一枚棋子上的字,念“ju(第一声)”。但是出国之后,新大洲这边的人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都叫他“chechen”,那些亚裔还叫他“chenche”,这下好了,既在车行工作,名字又叫做“乘车”,所有人都笑话他。
主要原因可能还是这里的系统录入有问题,“車”这个字并不在字库里面,不得已,他只能同时使用陈車和陈车这两个名字。
当然,他没有忘记把自己工作牌上面的名字改成了“JuChen(陈車)”,这下才没有人叫错他的名字。
名字没人叫错,但是写出来也会有人误会,所以陈車也把所有有“車”字的地方都标准了“JU”的发音,你们不是要叫我车么,我就改给你们看。
和多数移民或者移民后代的华裔不同,陈車甚至没有给自己起英文名字,因为他觉得英文名字很难听,尤其是一些盎撒和北欧后裔的英文名,不是迪克(Dick)就是什么森(Son)的,不光下流而且恶心,谁特么愿意总是被人叫老二或者龟儿子的,所以他干脆不起了,非要让那些老外用绕口的口音叫自己的名字。
在英文里面,CH和J开头的发音,多数老外都发不准,连起来一起叫就更困难了,偏偏陈車还乐在其中,每认识一个老外,他都不厌其烦的教对方读自己的名字,直到对方会了为止。
老外也不傻,见名字这么难读,干脆只叫他的姓氏,于是陈車又开始跟那些没见过世面的老外普及什么叫翘舌音不翘舌音,什么叫前鼻音后鼻音。
说到底,陈車还是一个处于叛逆期的中二青年。
除了喜欢较真别人称呼他的名字,陈車多数时候是一个老实人老好人形象,尤其是他喜欢笑,一笑就露出六颗闪闪发光的雪白的牙齿,更让人觉得这个大个子年轻人很有涵养好说话。事实上他确实不喜欢跟他人争执,不喜欢跟那些次大洲以及新大洲的人那样动不动就开嘴炮,喷沫子以及动手动脚,或许这跟他的年龄不符,可他就是这种性子,除了小气了一点,似乎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与众不同的地方。
咬了一口用西餐刀切好的牛排,鲜嫩多汁煎的刚刚好的牛排不仅味道刚刚好,而且口感也很棒,搭配黄油煎的鸡蛋以及煎鸡蛋时候下好的意面,绝对是一顿合格的晚餐。
出国几年了,陈車也开始变得和以前不一样,开始学会享受了。
从第一次煎牛排煎的老了焦了,到现在这样煎到七成熟刚刚好的程度,他也仅仅浪费了几块牛排而已。
现在的牛排让他忍不住吃了第一口,就想着吃第二口。
安静的进食过程中,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他甫一拿起手机,就发现了手机信号不对的地方,平时左上角的AT&T居然不见了,信号也是空心的,不过WIFI倒是连接的状态,可是窗口突然开始的光芒闪烁让男子觉得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即便经济发达如新大洲东部和西部地区,手机信号消失是常有的事情,这“得益于”新大洲的网络运营商采用的技术,经济发达地区非常依赖于低轨道的星链网路,而经济不发达的地区更依赖于星链网络……众所周知,星链是很容易受到气候影响以及地表的基站建设的覆盖程度的。
很多经济发达地区,也存在地表基站不充足覆盖不完善的情况,这和运营商有关,也跟在资源匮乏的时代,大规模的基建项目都是私人承包的原因有关,这是让政府非常头疼的事情,私有化的网络运营商向来都是利益趋势的,让他们在地广人稀缺少用户的陆地表面建立一座基站,想想都不可能。
所以很多自媒体狂魔以及自拍达人开车出门常常会寻找一条“适合”自己的道路,哪怕是宁可绕远路,也要保持手机信号畅通。
陈車也不例外,这个地下室是城市郊区附近信号最好的地方,至少在他看来,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过手机信号消失的情况。
他打开了手机的APP,页面是可以打开的,但网络一直出于旋转的状态,这说明手机没有出问题,问题出现在了网络信号基站上面,他打开了手机的飞行模式然后关闭,发现网络问题没有解决,手机依旧搜索不到任何信号,无线网的信号后面始终在转圈圈。
他忽略了APP置顶的一些消息以及群聊里面变成了几个点的标记。
熟悉的AT&T再也没有出现,陈車疑惑的把手机拿到了地下室的窗口,说是窗口,其实就是一半在地下,一半在地上——这里是整个地下室和外部唯一连接的地方。
窗户外漆黑一片,清新的空气一下子让陈車感觉到陶醉,多久没有闻到这么清新的空气了?上次似乎还是在没有空气污染的福利院里边吧?他甚至能隐约看到天空的星星,然而手机的信号没有恢复,看样子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陈車准备转身回到餐桌边的时候,远处似乎又闪了一下,闪烁的光芒有点明显,随后空中就出现了一团白色地像是棉花糖一样的东西,陈車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感慨:好大的棉花糖啊!
第一卷 马里兰事件 第二十五章 大难临头
只是这“棉花糖”也未免太大了点了吧,大到了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步,哦,不是棉花糖,是烟花。
这不是节假日啊,七月四日还没有到,怎么会有人放烟花?
紧接着另一侧稍近的一些地方又是一次闪烁……又放烟花?
烟花?还是出事了?
陈車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这个,随即他反应了过来,世界上哪里可能有这么大的烟花?
闪光之后就是一阵剧烈的晃动传来,直接把思考中的他摔倒在了地上,哪怕是他从小练习马步,下盘远比寻常人更加稳固,也都没有能够抵挡住这两次剧烈的晃动:第一次晃动把他摔在了地上,第二次晃动直接让家里所有高度超过一米的东西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接着传来的猛烈爆炸声响和上方建筑坍塌的声音让他清楚的意识到,出大事情了。
在新纪元之前史料记载中,新大洲北方所在的国家米国曾经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国家,但是最强大的国家也有管不到的地方,那就是怖恐义主。经过九1一之后,所有的新大洲北方政权的公民都有一个共识:不管那些事情是不是新大洲北方政权主导的,作为普通老百姓的他们,是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的,外国敌对势力的恐怖袭击也好,本国某些部门的自导自演也罢,他们这些普通民众从来都是可怜的牺牲品。
在米国肆虐全球数十年后,终于引起的全球人民的公愤,于是在米国和米国公民身上发生任何事情都不稀奇。
且不说在本国境内建立病毒实验室,用不知情的志愿者,流浪汉,中美洲南美洲偷渡来的移民身上做生物医学实验了。区区的炸弹爆炸,飞机坠毁哪怕是整个地区在地图上被抹去算个啥?
一千多年前的那个米国GOV以及军方以及有关部门假借外星人和打击恐怖主义的名义肆虐多年,试图毁灭这颗星球很多次了,这样的爆炸,小case。
难怪被其他大洲的人类所厌恶,最终联合起来抵制乃至敌对。
虽然现在新大洲的人表面上不屑,但多数人心里还是存在恐惧的,与全世界为敌的感觉,其实并不像他们表面上表现的那么自信,一千多年前那场惨烈的世界大战证明了这一点,一千多年后,同样的事情依旧在继续,只不过换了个新的面目罢了。
陈車就是对这个国家和以及这个国家存在的意义抱有怀疑的人之一,尤其是在移民之后看到的各种中下层民众的生活凄惨情况,让他意识到,就算换了一个环境,其实也是一个更大的笼子,能让他更容易看清这个世界的本质而已,这里虽然以国家的名义存在着,事实上,控制政权的始终是那些财团,军事武器承包商,与其说是一个国家,还不如说是披着国家外衣的私人公司,几个拥有绝对控股权的财团,才是这个国家背后的真正主人。
当上方别墅坍塌的声音传来的时候,陈車没有丝毫犹豫,这里只是半高的地下室,且不说和外界还有连通的地方,就是上方的建筑发出的痛苦呻吟,也清晰的表明这里不再是安全的地方了,自己如果抱着侥幸的心理,那么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整个地下室内部并没有固定餐桌,电器,生活用品已经被剧烈的晃动和震动带离了原来的位置,甚至有的大件电器已经倒在了身边,如果不是运气足够好,他已经被窗口附近倒下的冰箱砸到了……哪怕他脑子在糊涂,也知道这里不安全了。
陈車没有丝毫迟疑,用最快的速度直接掀开床板和入口处的金属舱门,跳了下去,他甚至没有忘记把床上的毯子拽在手里……在关闭舱门的一刹那,似乎地下室入口传来了动静,有人在喊他的姓氏?
谁会在这个时候找他?可能是被震动波及到,坍塌到了眼前,也有可能是大难来临之前出现的幻听……他已经顾不上了。
只是可惜了那块煎的刚刚好的牛排。
我应该直接吃,而不是慢吞吞的切成小块再吃的,大口大口吃它不香吗?陈車脑海里满是遗憾,可惜他已经感觉不到了。
按理说从两米半高的地方跳下去,对于他这种身高超过两米的人来说,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可是他忘记了,那一道闪光带来的是整个建筑包括地下室都在不停的晃动,他在跳下去的时候,因为过于急促,导致判断上出现的一点点小小的偏差:右手抓住毯子下去的时候脑袋还是不慎撞到了狭窄入口处边缘,而在下落之前因为下意识的想要用左手抓住梯子维持落地时候身体的平衡,结果因为预判失误的原因导致左手抓漏的情况下,反而让整个人在跳下去的时候彻底失去了方向感,落地摔倒撞晕就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
……
仿佛是做了一个梦一般,不过这次的梦似乎有些不同,黑暗的世界多了一丝混沌,在很远的地方似乎出现了一些巨大的像是字迹一样的东西,陈車看不清,不过那些东西悬浮在空中,最后还有一个像是问号的符号在闪烁,前面那是什么?
Y/N?等待自己确认吗?
陈車觉得有点好笑,这又不是什么古老的操作系统,需要敲击命令或者输入字母来响应系统操作,那一行或许新大洲很多人看不懂,但是陈車看得懂,那是一行中文,用古老的小篆写的,小时候陈車在福利院,对这种数千年前的文字产生过一段时间的兴趣。
可兴趣归兴趣,又不是真正的爱好,之后他就不再研究了,可身体或者说大脑的记忆还是让他牢牢地记住了那一段历史的伟大。眼前再次出现这让他熟悉的字,使得内心深处不停的提醒陈車,让他回避那些意义不明的存在。
梦境中他仿佛又回到了他刚刚来到新大洲的时候,在这里他人生地不熟的,只能用机械的笑容去应对一切。那段时间对于陈車来说,实在是疲惫至极,以至于到了下班时间,回去之后除了锻炼,他就只想睡觉。
不过喜欢微笑也有好处,一个年轻又阳光的小伙子整天笑脸迎人,任谁也下不去那个手,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嘛,老外也懂这个道理,或者说道理其实都是相通的。
别人说的什么他只能听懂几个单词,一旦对方开口说的是带点地方口音、说的过于急促或者句子有点长的时候,他就听不明白了,短句和听明白的单词有助于理解整个句子,长句就很让陈車头疼了,往往瞻前顾后,结果就是他只能用笑容应对一切……这就给人一种他是憨傻大个子的印象,事实上,他精着呢!
当然遇到的各色人等在他面前吼叫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他也无所谓,在六尺五寸的身高面前,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人都是小不点,他不会有任何畏惧。
一切都要建立在对方没有武器的前提下。
因为武器向来都是拉近身体差距的条件之一,没人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让人头疼的是,新大洲和次大洲以及主大洲不同的地方在于,这里不仅武器泛滥,各种冷兵器在街头混混中也是人均几把,一些街头的小混混可没有枪支许可证,就算有,也只能把枪支放在家中,所以这些混混就做了很多冷兵器,水果刀,匕首,锤子,其中不乏自制的产品比如说自己打磨的钢条然后用布条包起来的尖刀,很方便藏在身上的那种。
更丧心病狂的还有十八般兵器,是真的兵器,开过刃的那种:这些帮派分子打架斗殴之前,会顺路从一些地方取来顺手的武器,比如说从附近的武馆里顺一些兵器。
一旦在街头或者什么地方和别人发生了冲突,这样的“武器”绝对是震慑级的——如果对方没有枪的话。
陈車就看到过几次街头斗殴,那些明显是混混样子的人,一个个拿着各自的武器朝着对方叫嚣着,额头顶额头,鼻子顶鼻子,互相把唾沫喷到对方脸上……多数时候这些人在听到由远及近的警车鸣笛声会一哄而散,当然也有例外,各地的警力配置不一样,反应也不可能那么及时,所以打起来之后各种牙齿与鲜血齐飞的场面往往预示着下一场更为激烈的街头搏斗。
最危险的一次,街头的帮派的一次纠纷,直接波及到了陈車所在的车行所在的街区,他一个人站在了车行的栅栏门口,那些混混们慑于他的身高,没有敢过来。
其实陈車知道,那次是真正的生死边缘,大难临头。
第一卷 马里兰事件 第二十六章 大个子的过往
在陈車的记忆中,枪战也是常有的事,在陈車居所在的马里兰州弗雷德里克市,不光是校园,街头会发生枪击事件,就是城市里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发生一次规模不大不小的枪战,各种帮派之间的摩擦到了一定的程度,带来的必然就是不断升级的争斗,不断累积的矛盾,这些小矛盾被牵扯到大人物身上之后,发生枪战也成了必然。
枪战之后是谈判,各种地下交易,妥协……以及平静,似乎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只有街头那怎么也冲洗不了的血迹,墙上的子弹孔和停尸房内无人认领的冰冷的尸体,似乎证明这个世界发生过一些事情。
事情当然发生过,在警局的档案里面,基本上都是一些简单的记录:日期,地点,无名氏照片,特征,遗物存储点,遗体掩埋点……
好在枪战发生的地点一般都是几个帮派分子固定占据的地方,其它地方很少给祸及到,而且陈車所在的车行有人罩着,股东托马斯的好友是本地的参议员,另外车行所在的区域也是临近富人区,治安环境明显好过于其他地区。
更别说他们这个方位多少公里处就是迪堡,那可是新大洲乃至全世界最为著名的生物实验室,有着完整的一支达到千人的军队的保护。如果有必要的话,军队和国民警卫队随时会开过来……据说这个生物实验室是建立在新纪元之前的二战之后,是在东亚某个臭名昭著的生化部队的基础之上建立起来的,在二战胜利之后,新大洲所在地的米国成为了世界大战的最大赢家,自然理所应当的接收了包括生化部队的一切,并且在曾经的基础上继续研究,因此在纪元新历之前这里一度是禁区。
但随着时代的进步,这个马里兰州最为著名的禁区变成了所谓的生物实验室,并且跟随着米国的国家霸权的建立,蔓延到了整个世界,尤其是欧洲和亚洲那些经济不发达的地区,南美、非洲和土澳地区,挂着生物实验室名号的总数达到了三百多个,简直是全球泛滥了,哪怕是在米国衰落战败之后,这些实验室所在的地方也没有人愿意去,最多有人居住在附近的镇子而已。
这一切都和新移民陈車没有任何关系,那至少也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对于一个刚刚来到新大洲的外来人来说,陈車觉得这里的整个世界都是嗡嗡嗡的,嘈杂的,他不明白也不需要去明白,只需要做自己的事情,直到疲惫了为止。
空有一个大块头以及前国家长跑运动员的名头,陈車其实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所以他来到了新大洲之后,按照自己的习惯,先找了个住处,然后找了份合适的工作。
本来在长跑项目上面大有前途的陈車因为身体发育,个子猛的上蹿,才十六岁就已经一米九,估计要是到了十八岁,就会直奔两米去了,田径队的教练被陈車这种明显的长高趋势给吓坏了,断言他这种情况下去的话陈車不适合继续长跑。
虽然身高带来的大长腿在跑步方面有一定的优势,但是超过一米九的身高以及将近90公斤的体重,显然在教练的认知范围内并不是标准的长跑运动员身高和体重,会显得有点笨拙,于是这个本身就不怎么出名也没有什么能力的教练很武断的终结了陈車的长跑运动员生涯,却忽视了陈車比多数人都灵活的事实。
陈車的灵活不仅仅是因为他出身福利院,从小就和别人打到大的原因,最根本的原因还在于他从小就开始注重身体的锻炼,类似于扎马步的动作,就是一个看上去像是流浪汉的老头在陈車五岁的时候教他的,陈車付出的代价是后来收回来的五块钱,自己和身边小伙伴手里的面包。出于好奇当时所有的小伙伴都学了,但和他一起玩到大的小伙伴没有人坚持下来,只有整天无所事事的陈車每天这么坚持着,这一坚持就是十二年。
教练推荐陈車去篮球队,可惜的是,没有篮球基础和关系的陈車在第一天就被刷了出来,于是辗转排球队、棒球队和垒球队之后,陈車悲哀的发现,在体育项目方面,自己似乎一事无成,啥也做不好。
田径队的前队友,已经移民新大洲改名为托马斯的家伙给陈車提供了一个出路:出国。
出国在任何时候都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但凡有点收入的家庭一般都会选择出国旅游或者移民,一方面可以增长见识,另一方面也可以留下一些吹嘘的资本:爷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当然不是说的出国旅游见世面,实际上,真要说旅游或者生存宜居,还是主大洲国内比较好,毕竟基建以及人文环境,就不是国外那些历史短暂的地区可以比的,更别说几千年文明的熏陶,主大洲是这个星球上最适合旅游和居住的地方。
国人的收入或者积蓄达到了一个数字之后,自认为已经是人上人的群体就会对国内的环境审美疲劳,选择出国或者出国定居就成了一个选择,定居不是长期居住在大城市,那样的移民没有任何意义,要出去就要买一块属于自己的地,一些适合人居住的岛屿就成了首选的目标。
当然,这些人也会在繁华的城市富人区购买房产,有句话怎么说的,天天大鱼大肉,偶尔吃吃家常菜也是很新鲜的。
其实多少还是有一些猎奇的心理在内。
有些人选择去土澳、新西兰或者次大洲的北欧地区的一些岛屿上面,主大洲的富庶,使得这些人多少有些古怪的心理,总喜欢做一些标新立异的选择;有些人则是选择去新大洲的加麻大或者游离于次大洲之外的英伦三岛,因为那边的岛屿也不少,四周都是海洋;当然,也有人不开眼的去三大洲的南方,多数人选择的是岛屿,但也有人选择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
选择取决于一个人的条件,经济上的,知识结构方面的,还有其他认知方面的一些因素。
不过多数人出国之后回国的感慨几乎都是一致的:还是家里好。
也有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一群人,他们心理怎么想的,就要问他们自己了。
毕竟回不去了。
当然这个群体里面并不包括陈車,他出国是自己选择的,并不是一去不回的那种。
将近十年的运动员生涯,陈車有了一笔不菲的积蓄,但是这些积蓄对于他来说完全就只够他自己在国内的十八线城市岁月静好的度过一生,在二线城市哪怕是三线城市,他也要为自己的生活奔波。
可在福利院院生活了数年,做运动员又是十余年的陈車不想这么安稳的过日子,也许是年少时期的经历,也许是性格脾气的原因,更有可能是被前队友忽悠到位了,陈車脑子一糊涂,申请了移民。有托马斯的帮助,移民申请顺利的批准了下来,前队友也履行了承诺,帮他找了个合适的工作。
第一卷 马里兰事件 第二十七章 利己主义者
一家名叫HUMMERHUMMER车行,成了陈車在新大洲的第一个打工地点,后来陈車才知道,自己的前队友是这个车行的股东,难怪这里的重活累活都属于他。
于是车行有了个看上去憨厚的大个子,他的头发乌黑浓密,他的眉毛粗重笔直,他的眼睛很大很黑很亮,他的身体高大强壮……加上高挺的鼻梁,有轮廓的脸部,看上去绝对是阳光帅气的棒小伙。但小伙子脸上总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右边的脸颊在笑容中绽放出一个小小的酒窝,总会让人产生错误的感觉:这个大个子怕不是傻的。
而看似憨厚的大个子,在别人看傻子一般的眼神中,心里乐开了花。
别人怎么看待他,陈車并不会太过在意,甚至没有任何的想法,相反,他觉得这样很好,至少憨厚这样的一个词语,是褒义词,有着这样一个标签的掩护,他可以很好的保护自己。
所以阳光,笑容,酒窝,还有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人时候的憨傻,就成了陈車保护自己的最好标签。
说到底陈車并不是那种容易信任他人的人,出身福利院的他,时时刻刻都在掩藏自己真实的想法,不是为了获得什么好处,而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早熟的陈車早就看透了这个世界的心肝脾肺肾,不然也不会有他在游行队伍旁边看热闹,遇到掮客的时候装傻充愣,被别人欺负从来不吃亏。
陈車觉得自己的前队友很够意思的,毕竟他的收入在车行里面属于第二档次——除了两个管理层人员,就属他的工资最高。别人怎么看待他,他不介意,闷声大发财也许就是华裔的统一属性。
作为一个不算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陈車向来都会在任何情况面前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选择,哪怕别人觉得他傻,他也不在乎,面子这种东西,是要靠自己挣来的,不是别人给的,在利益面前,面子算啥?
傻子才和钱过不去,除非原则上的问题,大是大非的问题。
按理说,像陈車这样性格脾气的人在世上很难混的开,但奇妙的地方就在这里,陈車是福利院长大的。
福利院并不是什么勾心斗角的所在,阿姨们也不是见利忘义的俗人,她们通常都会被孩子们的旺盛精力折腾的精疲力竭,也会被孩子们的悲惨遭遇折磨的掉眼泪……在陈車看来,反而是从小到大,他们这些孩子一直在受照顾,所以小朋友们之间一直相处的比较好。
受照顾不是温室里的花朵的那种照顾,从小到大,福利院的阿姨和老师们会教他们做人的道理,在他们成年之前就进行各种开导,以至于包括陈車在内的孩子,一个个都早熟的很。
换句话说就是,相对于略显稚嫩的外表,包括陈車在内的孩子们,其实一个个都比同龄人要成熟的多,练达的多。
所以才有了陈車一分钱不花就白嫖到了一本“武功秘籍”,移民出国一路畅通,找工作找房子顺利无比,和同事相处一片和谐。
陈車做的都是一些体力活,通俗意义上来说也就是蓝领,在经济发达国家,蓝领的工作尤其是那种相对垄断性质的工作,是非常赚钱的,不比白领差,待遇福利也好,很多人在工作不长的时间内攒够了退休所需的401k。像陈車做的这样的活在车行一般都是膀大腰圆的老黑在做,也有一些肥壮的白人,但是像陈車这样的大个子亚裔,还是非常罕见的,因为他可以轻松的抱起72-77公斤的货车轮胎,一次三个。
当然,陈車还是有所保留的,他不想太出名,人怕出名猪怕壮嘛!华裔的中庸之道在陈車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每天按部就班的上下班,与人为善,从来不和别人起争执,就算别人和他开那种极为恶劣的玩笑他也是一笑了之。
因为他可以假装听不懂。
至于开玩笑的人是不是在后来遇到什么事故,或者吃了暗亏,就不关陈車的事情了,他那张略显稚嫩的笑起来带着酒窝的脸就是无辜的代名词,谁也无法怀疑到他头上,况且联邦古语有云,君子报仇从早到晚,陈車从来都在心里记着一本账呢。
不过车行或者附近认识他的人从来没有人敢欺负他,不仅仅是因为陈車的大块头,也因为陈車也算是上面有人的人。
平时大货车的轮胎,车行的伙计都是用滚来移动的,实在需要的情况下,才会几个人抬,车行的起重设备坏了的前提下,黑叔叔偷懒的情况下,白人和海地人混日子的时候,这样的重活显然只有大个子陈車合适。
这就让陈車显得愈发的强壮,以及看上去……更不好欺负。
对于别人可能是恶意的行径,陈車没有一点抱怨,从踏上新大洲的土地他就是如此。
多年的运动员生涯使得陈車对人生没有太多的想法,锻炼成为了他的爱好之一,做没有技术的体力活,在陈車看来,反而是排解枯燥工作的最好调剂之一,当然,他不会像那些老外那样工作的时候边听音乐边摸鱼,因为曾经有人由于戴着耳机没有听到声音被吊在半空的汽车压死,那个被压死的倒霉悲催的家伙就是陈車的前任。
也有人因为戴着耳机操作失误,自己移动进了坑里摔死……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外国人少不是没有原因的。
陈車打工,偷偷的学修车技术,同时锻炼身体,以及自己的口语,现在他如果没有当面,在电话里面已经不会有陌生人以为他是个亚裔了。
几个月的汽车修理工生活转瞬即逝,很快这一年的夏天就要到了,在新年年初的时候,世界上发生了很多事情,不外乎新大洲北方政府到处挑起纷争,引发全球性的金融危机,占有资源太多引发能源危机,肆意的在驻军地引发人道主义危机,还有各种国际纠纷以及疫情等等……不过世界局势陈車不关心,他只关心后者和自己,关心是不是及时接种了疫苗,关心自己积蓄的增长,关心什么时候可以实现财富滋油,然后潇洒的去旅游世界。
说来好笑,陈車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有了自我意识,并且伴随着年龄的增长,就有了一个远大的理想:周游世界。
周游世界需要钱,普通的工作可赚不到支撑这种潇洒生活的资本,当时也许是被托马斯那个家伙忽悠到位了,认为在新大洲好赚钱,赚够了足够的钱,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比如说刚刚结束的瑞士三日游。
所以更早的时候,陈車做出的选择是移民。
性格固然是一方面因素,最重要的还是出身福利院,陈車从小性子就是那种人们认知范围内的出身福利院的孩子,从寡言少语的孩童,到阴郁少年,然后是怎么都不吭声却总是有主见的青年。
从小到大,陈車都对这个世界有着独特的理解,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不公平的事情,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能够不劳而获,有的人可以肆意的欺压他人而不被法律惩罚,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坚持一些原则的时候,只有福利院的阿姨能够理解他,外面的人从来都是嘲讽的脸色。
不是这世界太怪,而是陈車和这个无耻又充满恶意和妥协的世界格格不入罢了。
要不然,他的生身父母为什么要在他的疾病无法治疗的时候,把他遗弃在福利院门口呢?
第一卷 马里兰事件 第二十八章 这不科学
也是巧了,陈車的房东太太就是一个旅游爱好者,那个四十岁还不到的白人女子,在新大陆的东部几个州都有房产,还有各种股票,在一些中小IT企业甚至有自己的股份,单身的她妥妥的白富美一个。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财富是怎么来的,但是从这个白富美从来不需要给别人脸色,每一件衣服的领口或者胸口上有家族徽章,每一双鞋子上都有金属材质的家族标记,以及身边一直都有前呼后拥的保镖保护的情况来看,这显然和她的先人或者前任丈夫有关系。
一次无意中的机会,陈車帮了房东太太一个大忙,在路途中修好了对方抛锚的跑车,在了解到陈車无意中说出了自己想要寻找一处便宜的住处的愿望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陈車的话一下子打动了房东太太的心,把地下室租住给了陈車的同时,也大幅降低了房租,唯一的要求就是一个月帮房东太太打扫房子两次。这么做的理由是她不怎么放心那些清洁公司,而且她这种常年没有人住的房子,有很大的概率会被一些小偷小摸的人摸进去偷住——有鉴于此,找一个人看家自然是必然的选择,让陈車帮着她看那些清洁公司的人干活,平时看着点别墅不让外人随意进入……这样她才可以放心的满世界的去旅游。
像这种要求,陈車表示这辈子都没听过,不过这样的要求以及带来的好处自然对双方来说是皆大欢喜,陈車哪里可能轻易拒绝?
就算口头上可以稍微推辞一下,但是身体也可以表现的比较诚实一些的嘛!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一诺千金一本正经沆瀣一气……呸呸呸,说什么胡话!
千金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为了房租付出千金的代价的,陈車只关心自己的房租能不能再少一些,收入什么时候再多一些,以及什么时候彻底的不用给别人打工,对于房东太太的善解人“衣”……不对,是善解人意,陈車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的。
已经攒下几根金条了?脑子里一团迷糊的陈車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在国内的时候,他就知道货币的真相,所以在出国之后不遗余力的赚钱,他有自己的理财方式:那就是定期的把账户上的钱全部购买黄金。
为了黄金,抽干湖水那种小事算什么。
每个月的薪水积攒到一定的数目之后,陈車就会去换一根小小的金条,过几个月之后,小金条换成大金条……几年之后,他有了两根400盎司的金条,这是他从进入体校到现在积攒下来的所有财产。
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的时候,陈車甚至以为自己是在早上,因为每天他都会做梦,尤其是那个身处一片黑暗的梦境,最近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
这次陈車清醒的快一些,他的手摸到了梯子,下意识的抠了抠地板——那里有个暗格,暗格下方就是他放金条的地方。
暗格也是那一任挖这个地下室的房东留下的,设计的非常巧妙,和梯子以及地板连接处浑然一体,撬开需要非常大的力气,一般人是不会想着撬地板的。而陈車发现这个地下室的时候,因为梯子过于狭窄,他萌生了换梯子的想法,因为几次使用下来,那个明显经不起他体重的梯子已经开始变形了。
在自己动手做好金属梯子来更换的过程中,暗格出现了。
和很多武侠小说或者网络小说不一样的是,隐藏的暗格和机关里面什么都没有,就是空空的什么都没放。
不出所料,暗格内部也没有什么机关,就是一个放东西的地方。看得出来原本应该是用来安放一个方方正正的有可能是行李箱保险箱之类东西的地方,现在正好被陈車用来放金条。摸了摸暗格开口缝隙上方的梯子,陈車一用力,就把粗重的金属梯子推到了一边,然后两只手用力扒在了暗格边缘已经变大的空缺处,使劲抬起,暗格就出现了。
暗格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打开,恰好,陈車的臂力不小。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就算发现了这个暗格位置,也不会在打开暗格上面的地板上花心思,毕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打不开的地方,常人一般都会直接选择放弃。
现在的暗格内有两根四百盎司的金条,金条安静的躺在里面,在应急照明灯下熠熠生辉,这让陈車的心温暖了不少。
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最惨的是手机没有能够带下来,在闪光和震动的一刹那,陈車下意识的把手机扔在了床上,跳下地下室的时候,想要拿的也只是床上的那个毯子而不是手机。
四周一片寂静,仿佛就在之前的夜里,但陈車显然不会认为时间没过去多久,因为他脸上那道恐怖的伤疤已经开始结痂——在跳下来的时候,他是脸部着地的,不巧的是,头还撞到了杠铃配重片上面,这也是他摔落昏迷的原因之一。
起码有十几个小时了,腹中的饥饿感传来,但更多的是那种烦闷的感觉,陈車茫然扶着金属梯子的起身,察觉到外部依旧不停的有晃动产生,就像地震的余震那样,他是在一阵晃动中醒来的。
似乎……刚刚的梦境有什么不同?
在应急照明灯的范围内,他找来了医药箱,给自己的伤口简单的处理了下,只是一些皮外伤,流了点血而已。
水壶里面还有一些之前运动之后没有喝完的水,他往自己嘴里灌了几口,那种烦闷的感觉似乎好了一些,就准备“上楼”。
皮外伤其实是小事,陈車现在觉得最麻烦的是头痛欲裂的感觉以及全身的不对劲,他不确定这是不是摔倒导致的,因为从小到大,摔过无数次的他从来没有如此难受过,哪怕是成年之后,受伤再重,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只有小时候发病,才有如此的感觉。
现在这种感觉已经影响到他的行动了,眼前开始变得模糊,似乎视力也受到了影响。
昏迷之前的闪光和震动,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陈車可不认为能够导致地下室上方的楼房倒塌的原因是一件小事,也许是加油站或者天然气公司爆炸了,也许是飞机坠毁了,也许是恐怖袭击……从那个方位来看,并不是城区的方向,那么这几种可能都有。
陈車也不能一直呆在这个地下室下方,总要上去的。
他站在出口处的梯子上,对着头顶的金属舱门门用力一推,门纹丝不动,再次发力,除了缝隙中掉落的灰尘,那扇平时很容易就打开的金属舱门,没有丝毫移动的痕迹。陈車开始怀疑了。
以他的推力,居然没有能够推的动平时可以轻易推开的东西,这件事让他很是意外,他下意识以为是自己昏迷太久,以至于力量没有恢复,所以他气沉丹田,两脚站稳在了金属梯子边上,再次发力……依然还是没能推动。
随着手上力量的加大,甚至脚下的地板和金属梯子交界处传来的吱嘎声、甚至能够感受到金属梯子产生了轻微的形变,入口处的金属舱门依旧纹丝不动。
这让卧推能够轻松达到三百五十公斤的陈車对自身差点产生了怀疑。
这不科学。
第一卷 马里兰事件 第二十九章 怪病
上方似乎有什么声音,联想到自己逃到这个地下室的地下室的时候,上方的地下室入口传来的动静,陈車不再淡定了。
几次尝试之后,陈車颓然的下了梯子,麻烦大了,麻烦真的大了,以他的力量居然推不开上方的金属舱门,这说明坍塌不是一点半点,而是大规模的坍塌,搞不好整个地下室都被波及到了。
耳朵贴在入口处能够听到上方传来的动静是一阵一阵的,还有不断的东西掉落的声音,有时候像是有重型的车子经过,偶尔安静的时间,一些不明的声响都会让陈車竖起耳朵,可惜的是,他没有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声音。
也许真的只能等托马斯那家伙找过来了,陈車无法上去,手机还在上面,无法通过手机联系外界,只能被动的等待救援。
思索了一阵子依旧不得要领,陈車只能拿起一块被自己之前运动前准备了但却忘记了的吐司吃了下去,一直到吃完,那种心头堵得慌的烦闷的感觉并没有减少多少。
随即陈車就不知道干嘛了,想了想,还是进入了升降装置,去地下掩体,上面的预备场所太小太压抑了,除了锻炼身体,陈車不会想着总呆在那个狭窄压抑的地方。所以他选择漫无目的的在这个地下掩体四处转悠着。
有研究表明,人在茫然的时候,往往会去一些自己熟悉的地方,做一些熟悉的事情,但这不适用于一个陌生的环境,在陌生的环境里面,人往往会把眼前的事物和自己熟悉的事物给联系起来。就比如现在这个粗大的设备,突兀的出现在了陈車的面前,他随即反应了过来:哦,是原来某一任房东留下的电台。
固定在金属材质的桌子上的这玩意他抱过,重的就像一块金属疙瘩,话说老物件真是皮实啊……确实很重,起码有上百公斤,应该是定制的设备,很是皮实,可能还有什么其他用途,他不懂,除了上面的“ON/OFF”开关,别的他都不认识。
陈車估计就是在上面站几个成年人,也一点问题都没有。
想到这里,陈車松开了固定电台的扣子,直接把这个电台抱起来放在了升降装置上,确定自己的体力并没有因为之前的昏迷而消失,这才松了一口气。
带着电台来到上方的出口处,梯子被他一把推到了一边,站在了电台上之后,陈車气沉丹田,再次尝试用双手向上推入口处的门,缩短发力点的距离,应该可以发挥更大的推力吧?
陈車这么想着,开始逐渐的增大自己向上推的力量,一次,两次……随着力量的加大,他的脸开始慢慢的变红,脚下的电台也传来吱嘎作响的声音,陈車知道如果自己再继续发力,这个老式的电台可能就要被自己踩塌了,所以他颓然的放弃了,可能上方是被一大堆坍塌的建筑给阻挡住了也说不定呢?自己这是白费力气。
从电台上下来的时候,陈車猛地扇了自己一记耳光,这可是电台,哪怕不会用,说不定还能用上呢!自己居然脑子一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当成了垫脚石了,人摔晕了脑子也摔傻了,真该死!
狼狈的从电台上下来,结果却是一阵头晕袭来,烦闷恶心的感觉再次出现,随即陈車感觉到刚刚吃下去的吐司和胃液从喉头一下子涌了上来,忍不住弯腰张开了嘴巴:“哇”的一声,他吐了一地。
结合了胃酸的食物在成为一滩不明的固体液体混合物之后,气味闻之令人作呕,陈車顾不得头晕目眩带来的感觉,急忙坐了下来想要休息下,但是眩晕的感觉没有消失,反而更加严重了,甚至感觉到眼前有了重影,身体也开始变得轻飘飘的感觉像是浮了起来,似乎控制身体都有点困难了,陈車没有办法坚持下去,于是干脆直接躺在了地上。
这一刻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发黑,喉头的一阵阵涌动,使得他忍不住再次侧头干呕了起来。才干呕了几下,所有的食物被吐了出来,包括之前的牛排,然后是黄水,最后什么都吐不出来了,陈車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在颤抖,豆大的汗水不停的滴落,很快就湿透了身上的衣服。
这样的感觉只有小时候发病,或者是吃了不干净的食物,食物中毒才有过,自从移民到现在,从来没有出现过。
没想到的是,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又发病了,陈車确定自己没有乱吃东西。
陈車虚弱的闭上眼睛,沉重的呼吸声中,他努力的控制着身体的肌肉,怪老头教他的扎马步习惯自然而然的展开,他挣扎着想要做出那个动作,但虚弱的身体显然无法维持站立时候身体的平衡,于是陈車尽量让身体保持着屈膝和上肢伸展的姿势,转瞬间皮肤下的肌肉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就如同他平时扎马步锻炼时候一样,渐渐的,那种身体再次回到掌控的感觉上来了,似乎能感受到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在自己的控制下颤抖。
整个人的感觉在这样的状态下明显好受了一些,心中的那种烦闷感觉少了许多。
不过这次他没有能坚持多久,在某个临界点,陈車整个人脑子“嗡”的一声,再次陷入了昏迷。
在印象中,陈車知道自己发病的时间并不规律,这种大脑内部出现的问题,是生来就有的病症,就像医生说的那样,是大脑里面的组织自然而然的产生的生物放电,从而刺激到大脑中枢部位,进而引起一系列的外表症状,并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案,最好的方法也仅仅缓解病症带来的痛苦。而且发病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晚上,白天的时候大家能看到,所以也能及时的给予他及时的帮助。
晚上就不一定了,虽然福利院的卧室里面有监控,但到了晚上,人的生物钟总是会起作用的,智能监控可以一次性把所有孩子的情况给记录下来并且做出分析报告,第二天阿姨们就可以根据孩子们的睡眠情况,对孩子们的学习和生活做出调节。
但陈車的怪病是大脑里面的,引起的症状也是那种在被窝里面痉挛和颤抖,幅度可以说微乎其微,所以监控事实上起作用的时候不多,多数时候还是身上佩戴的智能手表起了关键的作用。
那时候福利院的阿姨会在赶过来的时候通知医生和护士,他们能做的也仅仅是帮助陈車擦汗,舒缓身体,最多在他嘴里塞一块毛巾:防止他咬了自己的舌头。
也许是生病久了的缘故,后来陈車每次发病,已经不需要毛巾了,他会在发病前一刹那咬住被子或者自己手头的衣服之类的东西。
而随着年岁的增长,陈車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少,人也健壮的不像话,不然福利院院长也不会想着让他进体育学院的田径队,成为一名专业的长跑运动员。
第一卷 马里兰事件 第三十章 失控
黑暗深处,某个混沌的地方,一行字再次出现在了显示光屏上,悬空的显示界面,依稀能够看到另一边那些冰冷的仪器设备,还有巨大舷窗外黑暗的太空,以及巨大的蓝色星球。
这行字同样出现在了陈車面前。
“检测到程序例外中的事件发生,此事件为乙级事件,是否开启系统?Y/N?”
他能看懂上面的每一个字,但是在梦境中,他就是无法理解,和上次昏迷一样,他选择性的想要回避。
而就在这时候,这次出现的一行字之后,再次出现了新的一行字。
“检测到程序例外中的事件发生,此事件为甲级事件,是否开启系统?Y/N?”
“等待回应……”
“等待回应……”
“等待回应……”
……
“操作没有响应,启动自我保护程序。”
……
陈車疑惑的看着混沌中越来越清晰的字体,觉得自己昏迷中的梦境过于真实,真实的让他害怕,所以他下意识地扭头就走。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在陈車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颤抖了,昏迷前的呕吐物就在头侧,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气味格外的刺鼻。他摇了摇头,用手撑坐了起来,那种的虚弱感再次袭来,不过相对于之前的状态,却已经好了很多。
上次发病时什么时候?陈車记得应该是出国之前,当时心中还抱着对新大洲医学发达的向往,结果出国之后,看了几次顶级专家,他的钱就花完了,依旧是什么都没查出来,更别说治疗方法了。
现在虽然攒够了钱,可是梦境中的东西越来越吓人了,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潜意识里的东西进入了梦境,总觉得那玩意儿实在是吓人,考虑再三之后,决定忘记这件事情,就当做了两次比较奇怪的梦好了。
脱下身上的衣服,陈車把地板上擦干净,接着取下一侧货架上的防护面具戴上,然后用消毒装置对每个角落都喷洒了一遍,连自己身上的衣物都没有放过。
最终陈車背着打包的衣物,抱着电台去了地下掩体,这里唯一的水龙头就在下方的掩体中,所以需要冲洗的时候,陈車只能去下边。而在打开水龙头的时候,陈車发现自己的手似乎有点不受控制,明明朝着水龙头伸手,但是手都抓到了水龙头旁边,几次之后,他才抓住了水龙头,拧开了放水。
这是人的空间感出现了问题,陈車这么想着,用最快的速度清洗了身体。
而在找衣服穿的时候,陈車猛地发现,不受控制的不光是自己的手,还有身体的其他部位。
这是一种全新的让人痛苦的体验,于是陈車又开始怀疑起是不是其他的原因,他再次把这归结为自己吃了不干净的食物,肠胃毛病很少犯,但一旦肠胃开始折腾,整个人别想好受。
应该是之前锻炼准备的那个吐司的问题,陈車这么想着,果然老人说得对,食物不能浪费,要么吃掉,要么扔掉。
他虚弱的坐在了椅子上面,刚刚在洗衣服和擦地板的时候,喝了不少水,似乎整个肚子里面都是水,稍微一动,就觉得肚子里面“哐当、哐当”作响。
他自嘲的笑了笑,漂亮的酒窝立马出现在了右脸颊上,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从小到大,也就疫情刚刚出现的那段时候曾经有过一段事件的食物短缺,有时候只能用水来填满肚子,用那种虚假的饱胀感来欺骗自己的胃。别的时候似乎还真从来没饿过,出于某种习惯,他手头总是会有一些吃食,是不可能被饿到的。
身体的虚弱带来的是脑子的清醒,陈車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不可能自救,且不说上方的别墅有多大,就是别墅下方的地下室,很有可能受到了波及,成为了废墟的一部分,自己想要出去,唯一的方法就是打开上面的通道,向下找到离开的通道是不可能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没有工具怎么处理上面的建筑废墟?托马斯他能够因为自己的失踪而找到自己吗?
如果托马斯没有找自己,或者他自己都自顾不暇,那么在建筑坍塌以及自己看不到上方的情况下,如何找到坍塌最少,最容易上去的地方?
显而易见,只有那个通道入口,也就是自己在地下室床的位置以及附近。
地下室的床是简易床,下方就是入口的金属舱门,现在铁门以他三百五十公斤以上的推力都推不开,那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出去?
也许可以凿穿天花板?
这一刻陈車想到了房东太太,人家的地下室租给自己用,自己却把人家的地方给糟蹋了……
也许应该用别的方法比如说电台?
不过这个电台陈車也不会用,就算会用,哪里来的电源供电?
一时间思绪纷至沓来,这让他心情变得更加糟糕,休息了一阵之后,似乎体力也恢复了一些,他弯下腰把沉重的电台抱回原来的位置,看着电台旁边的一个物体发起呆来。
收音机?似乎还能用?
陈車不是很确定,对于新纪元出生的孩子来说,收音机是一个非常古老遥远的存在,听说在新纪元之前的一千几百年前,这种设备就广泛的被使用了。刚刚发明无线电的人类并没有多少与外界沟通联系的方式,所以用无线电来进行广播,是一种革命性的进步。
随着科技的进步,人类开始使用更为先进的沟通方式,人类规定了各种频带的使用范围,对无线电信号进行加密,然后在战争中,无线电得到了广泛的应用,所以在经历多次战争之后,无线电也慢慢变成了军方专用以及特种用途的存在。在进入新纪元之后,人类很少在民用设备上面普及这类东西,往往集成了中波和调频芯片的电子设备,也没有多少厂家和软件公司愿意发布这样的功能。
只有在旅游大巴或者私家车里面才会偶尔有人打开听听,听到的也仅仅只是一些应急突发事件的全频带公告,或者是一些私人爱好者在一定范围内自己做的广播电台。
不出所料,收音机的开关打开之后,没有任何声响出来,转到背面,看到后面的盖子上有个“OPEN”的标志,陈車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这玩意也是要用电的,但是看样子是要用2号高聚能电池啊!可这里哪来的电池?看了看电路,陈車惊喜的发现还有一个“DCIN”的标志,果然在桌子的抽屉里找到了那根电源连接线,连接线是可以连接到手摇式发电机上面的。
陈車又开始一阵忙碌。
终于,随着发电机上闪烁不定的指示灯变得稳定,收音机也传来了沙沙的声音。
和之前一样,收音机里面没有任何熟悉的声音,只有单调的“沙沙”声。
对哦,不还有一个电台么,貌似电台也可以连接上手摇式发电机,上面有接口。
陈車一阵激动,急忙把电台的电源线连接了上去,随意转动着旋钮,或老或少的人的声音开始变得清晰。
“喂,喂,有人听到吗?这里是北卡罗莱纳州民防部!请回话!”民防部是什么东西?
“……这里是东部马里兰州电台,有没有幸存者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还幸存者,你丫以为你在玩幸存者游戏呢?
“喂,有没有人能听到?”
“究竟发生了什么?宾夕法尼亚州在呼叫……”好家伙,隔壁州的都出现了,别太认真啊,游戏感也太强了吧你们?
“有人在吗?这里是南卡罗莱纳州……我们受到了袭击……”什么?袭击?难道是……陈車感觉有点不妙了,一个人说或许是在开玩笑,但现在么?
“……我们是德雷克县的幸存者,有没有人能够联系到华盛顿?”呃,德雷克县是附近的一个县,有人居然也有电台?貌似是个私人电台拥有者,他要联系华盛顿干什么?
“……我们被困在一个地下停车场,上方的商场已经被摧毁了,出入口都无法进出,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了吗?”
摧毁?陈車疑惑于自己听到的单词,他确定自己没有弄错,虽然那个人的口音带有一点法国人的腔调,但确实是“Destroyed”,难道这个单词还有别的意思?
这让陈車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