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终战(四)
敌人就这样全部死了,那躺在地上的三人就那样呆呆的看着,似乎一时之间还没有接受。
“多谢少侠了。”林不凡开口谢道。
周临看向了远处,从刚开始进来,他就已经感受到了那股邪异的气息。
他越过他们,朝着源头走去。
“少侠,果真是孤高之辈。”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颇有古侠之风。”林不凡开口称赞。
周临拍了拍手,觉得他说得挺好的。
然后他加快了速度,身影化成了闪电。
一座黑色的道观出现在他的眼中,阴森诡异,吞噬着一切的光芒。
长寿观。
周临站在门口,看着道观大门上的三个大字。
秃毛的乌鸦在他的肩头,开口说道:“小子,不是我咒你,只不过这里面真的很危险,你要小心了。”
“你这个乌鸦嘴,果然说不了什么好话。”
“嘎嘎嘎……你怪我干什么,明明就是你这小子倒霉,走到哪里,坏事就跟到哪里。”
周临不再理它,危险?那就看看,谁才是最危险的。
他推开了大门,便看见神坛之上,坐着一道人影。
前面的供桌上,香火缭绕,摆满祭品,他就像是那正在接受供奉的神。
他微微一笑,没有很倾城,只有惊悚恐怖。
“你来啦!”
“你知道我要来?”
“当然,你注定要成为我的弟子。”
“徒儿,见到师父为何不拜。”
他的声音高渺森严,像是从天外传来,不可抗拒。
又像是心底的喃喃自语,仿佛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想法。
让人忍不住,便想臣服于他。
这种招数,对付普通人还可以,对付周临,没有任何的用处。
“就凭你,也配?”
“吾乃长寿仙尊,皆因你与我有三世之缘,故特来此人间,欲收你为弟子。”
“待到功德圆满,我便允你登上凌霄,位列仙班,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徒儿,你还在等什么!”
他话音落下,四周环境陡然一变,来到了一处仙境之地。
云海波涛,琼楼玉宇,灵鹿衔芝,仙童献桃。
而他则手持如意,身穿羽衣,脚踏祥云,头顶神环,天女环绕,龙凤呈祥。
像极了那神话故事中的仙神。
恍惚之间,周临竟有点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
他缓缓从天上走来,脸上带着清静的笑容,漫天花雨洒落,就像真的要来度他成仙。
“来吧!跟我走吧!”
“徒儿,徒儿,徒儿……我是你的师傅啊!”
悠悠的声音好似有千万张嘴,同时在他的心底响起。
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神,想要彻底让其顺从于他。
心头深处,一声高亢嘹亮的龙吟响起,如同天地之音,瞬间就将一切邪祟之语全部压下。
幻境消散,周临抬头再看,那黑衣道人此刻距离他不过一尺。
他哪里是什么神仙,分明就是一头邪魔。
一张脸半张正常,另外半张漆黑狰狞,像极了从地狱中跑出来的恶鬼。
周临咧嘴一笑,“师傅啊!你这样子,可不像是一个神仙。”
他淡淡一笑,不惊不怒,说道:“徒儿,一切都只不过是表象罢了。”
“吾乃长寿仙尊,自有千面,体验芸芸众生之悲苦。”
“恶鬼是我,邪魔是我,仙神是我,普通人亦是我。”
“我就是我,我就是长寿仙尊。”
“区区邪魔歪道,大言不惭,冒充仙神,今日我就斩你。”
周临冷哼,面容冷厉。
下手毫不留情,一拳打出,气血轰鸣,脏腑震颤,只听见砰的一声。
他后退一步,但接了下来。
那半张人脸之上,有无数血色的丝线显现,发出深红色的光芒,不过很快就又暗淡了下来。
“好徒儿,不愧是能够将气血境修炼到极致的天才,果然厉害。”
“不过要想跟你师傅相比,还是差了很多的。”
说完,也是一拳,一拳之下,他雄浑凝实的气血差点就被打散。
“真气境。”他语带惊讶。
也唯有真气,才能对自己的气血产生如此大的压制。
“猜对了。”
周临脸色无比凝重,熊天不过是重伤垂死,而眼前这个却是真正的四境。
以三境巅峰水准,斗四境高手,这可是一个极为不智的选择。
不过他想试试。
他昂起了头颅,黑发飞扬,眉宇之间尽是傲气。
强大的对手不仅没有让他恐惧,反而更是激发了他心中熊熊的战意。
跨越大境杀敌,若是此次能成,他周临便是古往今来,最强的三境。
之一。
谦虚点。
黑衣道人看着他这副样子,依旧笑呵呵的,不过是无力的挣扎罢了。
刚开始也许充满了希望,但是很快,感受到实力的差距,必然是最深的绝望。
气血流转,无须压制,强韧的五脏六腑,已经能够承受超越以往数十倍的速度。
皮肤通红,浑身冒出白色的烟气,整个人就像是化为一尊焚烧天地的熔炉。
光是产生的高温,就已经将地面坚硬的石砖,融化成了岩浆。
强,强,强,全力出击,那是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过的强大,好似抬手之间,便可以摘下日月星辰。
面对如此狂暴的力量,黑衣老道依旧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样子。
那是对于自身实力极度的自信,无论对方做什么,都像是那翻不出如来佛掌心的孙猴子。
一拳打出,空气震荡爆鸣,掀出的气劲都足以将房屋掀飞。
黑衣老道伸出手掌,相比于周临的霸道凶猛,他的攻击则像是春风拂面。
啪的一声,接了下来。
一拳过后,周临毫不犹豫,左手握拳,又是一击。
他同样也是接了下来。
眨眼之间,他连出数百拳,都被对方接下。
“好徒儿,你就只有这点水准了嘛!”
“如果就这点水准的话,那师傅可就要不客气了。”
他说完,这一次,主动攻击,双掌推出,好似两座山峰倾倒压下。
周临大喝一声,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浑身劲力更上一层楼。
双方相碰,浩瀚的气血,在他的真气震荡之下,如同风中的烛火,随时都会崩碎。
气血不过是人体产生。
但真气乃是天地人三者孕育,既有人之精,又结合了天地之威。
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不过即使这样,周临也已经足以自傲了。
要是换成其他人,估计只要一震就会瞬间被震得粉碎。
也就周临气血足够雄浑庞大,才能够坚持到现在。
真是厉害的年轻人,像他这个年纪,自己估计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谁让自己比他活得长呢!
活得那么长,总归还是有点优势的。
好了,是时候要结束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想到这里,眼中寒芒一闪,一身真气如澎湃的巨浪,只听见轰的一声,就彻底把他打飞了出去。
整整百丈,不知道撞塌了多少的房屋,才终于停了下来。
周临起身,从废墟之中走出,浑身疼痛欲裂,不过却是丝毫没能让他皱一下眉头。
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刚才的那一击,已然将他打成重伤。
要是再来个几次,估计自己应该是要去见佛祖了。
没想到,三境和四境的差距居然如此之大,难怪他们常说,四境已经颇具超脱之意。
寿元增长百年,身魂勾连天地,像极了那小说之中的修真者。
“投降吧!”黑衣道人走来,不急不缓的说道。
不过就是手中的蚂蚱,逃不了了。
“你不杀我吗?”
“你可是我的好徒儿,我怎么会舍得杀你。”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觉得我会信?”
“嘿嘿……”
“真是聪明的年轻人,其实啊!不是我想要你。”
“真正想要你的,是祂呀!”他指了指那半张邪异漆黑的脸。
“神,看中你了。”
他说完,那半张脸的眼睛,变成了血红之色。
面部肌肉变得越发扭曲狰狞,就像是有另外一个生命在操控一样。
祂不说话,就那样盯着他,就像是在看着最为美味的猎物。
那种眼神,让周临毛骨悚然,灵魂深处,升起了强烈的恐惧。
身躯颤抖,心脏加快,他明明没有害怕,但是他的身心却自主产生了这种情绪。
就像是遇到了更高等级的存在。
很快,不用战斗,他就会彻底失去胆气,只能缩在角落,抱着头,大声喊着饶命,乞求他们能够放过自己一马。
心底深处,又是一声高亢嘹亮的龙吟,带着那份骄傲,所有的虚幻迷障尽皆破碎,他的眼神之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就如天上的星辰。
祂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纵然只是祂一丝丝的力量,但以神的位格,又岂是普通人可以抵挡的。
黑衣道人感受到了祂的情绪,微微一笑。“请不用担心,待您降临,我必然会将他亲手送到您的面前。”
“那就交给你了。”这句话同样是从他的嘴中说出,不过却更加尖锐刺耳,带着一种堕落和扭曲。
黑衣老道看着周临,脸上笑容不减,不过配合着那半张狰狞的面孔,更加显得邪异森然。
“好徒儿,你逃不掉的。”
“你将会彻底融入神的身体,成为祂的一部分,这是你无上光荣啊!”
“草拟吗的。”
他微微一愣,似乎没想过这个年轻人会吐出脏话。
他嘴角咧开的弧度更大,都已经蔓延到了耳根处,诡异而恐怖。
“真是不知好歹。”
“也罢,今日做师傅的便送你一程。”
“待你进入祂的身体,必然能够感受到无上之喜乐。”
“到时候,可别忘了我这个帮过你的师傅。”
他说着,一只手掌伸了过来,仿若包容天地,化为一座巨大的牢笼,让周临插翅难逃。
“吾乃长寿仙尊,上天入地,你一介凡人,又怎么可能逃脱我的掌心。”
他的身影越发高大,声音高渺森严,在他的眼中化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神人。
可怕的气息压下,好似大地都在他的掌中,更何况渺小如蝼蚁的周临。
无路可走,无处可逃。
这一击之下,他断然没有反抗的能力,一切都已成定局。
他脸上永远都带着笑容,就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他玩弄于手掌之中。
“逃!我为什么要逃。”
少年的声音,充斥着自信和无畏。
他微微一愣,第一次似乎感受到了事情脱离他手掌的感觉。
“那是实力不够的人,才做的事情。”
“我的实力既然足够强,自然是要灭尽强敌,杀出一个朗朗乾坤。”
“呵呵。”
两声轻笑,带着浓浓的不屑。
是他多虑了,都已经在自己的威压之下,吓到失去思考能力了,他还从未听说有三境大成,可以斩杀四境的。
再厉害的年轻人,也终究只是年轻人,遇到真正的大事,也是会承受不住,心神崩溃。
“呵呵。”
周临也笑了两声,不知是在笑什么。
远处,一个身着青衣,带着龙脸面具的男子,站在屋顶之上。
在他的身旁,则是一个面容清癯,眉毛雪白的老和尚。
“阿弥陀佛。”
“施主,还不出手吗?”
“你说我吗?”
老和尚想给他一个白眼,这里除了你还有谁。
“是的。”
“哦!”他点了点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老和尚见此,也是微微一叹,劝不动啊!
辰龙不会出手,另外他也想看看,他能不能跨越大境杀敌,做那最强的三境。
气血九重天差了一点,不过九重天上未必不行。
内孕神灵,所需要的条件之苛刻,难以想象。
即使是在十大门派,魔门六道之中,能够做到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万中无一的天资,远超常人的气运,无数资源的堆砌,以及最重要的明悟了真我。
当这些结合在一起,达到某一个瓶颈的时候,便会引来极致的蜕变。
于体内,孕育出一尊属于自己的神灵。
周临内视己身,一条火龙正趴在自己的丹田之中,发出轻微的鼾声,就像是在沉睡。
虽然不过拳头大小,但纤毫毕现,栩栩如生,就好似是一头真龙。
他感受到了周临的心意,睁开了眼睛。
一双金色的双瞳中,骄傲,狂妄,好战,野性,不可一世,桀骜难驯。
纵然天地塌陷,山海崩碎,都难以让他低下他的头颅。
以真我为灵,这亦是他。
它张开嘴巴,猛力一吸,卷起无尽的气血。
浩浩荡荡,如江河奔涌,被它吞进了自己的口中。
原本懒洋洋的姿态,陡然一变,张牙舞爪,龙威凛然。
一声龙吟,响彻九天,卷起漫天的风云。
那伸出的一掌,在周临的眼中已经失去了种种的威能,就像是最普通不过的一掌。
他一口气提起,火龙穿过他的经脉窍穴,劲力涌动,一拳打出,虽看上去威势不如以往,但是这一拳中蕴含的力量却更加厚重难摧。
拳掌对拼,黑衣老道只感觉自己的真气,就像是撞上了最为坚硬的墙壁,竟是被反弹了回来。
他连续后退几十步,砰的一声,踩碎了地上的石砖。
第一次,他的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光芒。
怎么可能,真气怎么可能会输给气血。
他毕竟是见多识广之辈,一下子就猜出了某种可能。
但这种可能,更是让他无法相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种地方能够诞生出一个气血九重天,就已经是无数人的祖坟冒青烟的结果了。
九重天之上,极致蜕变,孕育自身神灵这种事情,就算所有祖坟都炸了,都不会有一丝的几率。
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难怪能被祂看中,果然是身怀大气运的人中之龙。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天赋和资源了,也唯有冥冥之中,飘渺无形,不可捉摸的气运,才能够解释了。
“道长,何必惊讶。”
“毕竟像我这般出色的年轻人,三境逆杀四境,不是理所应当之事吗?”
“嘿嘿,好徒儿,不愧是能够让为师看中的人。”
“总是能够给我惊喜。”
“我还能够给你更大的惊喜。”
“比如说,今天就送你去见道尊。”
“便宜师傅,我们来世再见吧!”
他说完,势如潜龙出渊,一招一式,皆是最强。
黑衣老道的真气,无法对他再造成先天性的压制之后,当真是狂猛霸道,所向披靡。
直接将他打得节节败退,只听见轰的一声,一掌就朝着他的头顶重重拍下,直接将他拍进了地面之中。
还未结束,趁他病,要他命,又是两掌,轰在他的天灵盖上,真的是差点就把他打到去见道尊。
何等的耻辱,自己堂堂四境,居然被一个三境的小辈打成这个样子。
真可谓是恨欲狂。
他面容狰狞,眼神布满血丝。
“小子,你真以为你能够赢我?”
“不然呢!我的便宜好师傅。”
“今日我便为你送行。”
“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每一个好都是咬牙切齿。
“也罢,今日就让祂提前降临,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怖。”
此时,虞阳县,一处处的房间内。
身躯僵硬,目光无神的不死尸,正在对着前方一尊浑身漆黑,身躯干瘦的诡异雕像跪拜。
嘴中发出呢喃之声,就像是黑暗之中恶鬼的窃窃私语,光是听到就足以让人头皮发麻。
这一战中所有死去的人,他们的血肉开始干瘪枯萎,最后化为了飞灰。
以生灵的死亡为祭品。
虚空之中传来宏大的祭祀之音。
古老悠远,晦涩怪异,好似上古先民,在篝火之中,跳着神秘的舞蹈,沟通着那虚无中的存在。
天空开了一个口子,无边的漆黑蔓延,那是最为浓郁的死亡。
第一百五十二章终战(五)
在其中有一尊无边高大的身影,双脚踩入深渊,上身直插云霄,仅仅只是看上一眼,你就感觉自己的生命要被剥夺了一般。
祂的身上鼓起了一个气泡,随后一个缩小了数十万倍的祂,从那条裂缝中走了出来。
祂就如同真正的神,高高在上,漠然无比,看他们就像是在看脚下的蝼蚁。
“人类,为何没有献上我的祭品。”
“伟大的不死神大人,出了点很小的状况。”
“您赐予我的力量,并不能完全压制我身上的伤势。”
“我需要更强的力量,才能够彻底将您的祭品送到您的面前。”他低着头,语气恭敬。
祂看向了周临,眼神之中露出了贪婪。
周临不太喜欢祂的眼神,目光之中一片锋寒。
“好。”
“那我就给你。”
祂说完,身体崩碎,全部涌进了黑衣道人的身体之中。
血红的丝线被剥离出来,彻底消散。
失去了这份束缚,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碍他。
他一声狂吼,身躯暴涨,足足涨到三米之高。
一根根狰狞弯曲的黑色尖刺,从祂的后背之中生长而出。
嘴巴如犬类一般向前凸起,露出了一根根尖锐的獠牙。
他的身躯极为纤细瘦长,但是手掌脚掌却是异常的宽大,上面长有三尺多长的利爪,锋锐森寒,可以轻易的斩开金属。
死亡的气息蔓延开始,仿佛要将终焉带临人间。
“好徒儿,现在磕头求饶还来得及。”
“你这样子真特么的丑。”周临淡淡的说道。
“外在不过是表象罢了,吾等行走世间便有千万张面孔,难道你连这点都没有看穿吗?”
“但你长得一副邪魔歪道的样子,很容易就让人想要斩妖除魔。”
“那就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好,今日我就斩了你这妖道,还世间一个郎朗乾坤。”
周临说完,浑身光芒万丈,好似化为了一轮大日。
烈阳拳,至刚至阳,如大日东升,破尽一切邪祟。
此拳拳意,便是勇往直前,有进无退,非大勇之人,不可用也。
黑衣道人一声嘶吼,身形快如闪电,刹那之间,便已经杀到。
四境实力全部爆发,一爪下去,只觉所有的一切都将被他撕成粉碎。
周临昂扬不惧,拳如蛟龙出海,狂猛霸道,又似山火爆发,焚尽一切。
双方相撞,激荡而起的余波,掀起了狂猛的飓风,吹得人都站立不稳。
黑衣道人不愧是四境,果然强悍无比。
又有邪魔相助,当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将周临打得节节后退,血肉更是被撕裂开来,能够清晰的看到,那跳动的脏腑。
“放弃吧!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他声音尖锐刺耳,就像是一根根钢针,动摇着你的心神。
周临面容冷漠,区区这些小伎俩,又怎么可能影响到他分毫。
如果敌人强大,逃避又有何用?
那当如何?
出更快的拳,打更强的拳。
要是还是不行,那就拼了命的去打。
一直打到敌人彻底被你打死为止。
他的心中有一股执拗,也正是因为这股执拗,让他从最开始普通的农家少年,一直撑到了现在。
不要害怕死亡,也不要恐惧失败,因为在生死相斗之时,这些只会拖累你。
你的心中永远只需要有一个信念,你出的下一拳,永远要比上一拳更加厉害。
在他的心中,这股信念是如此的坚定,仿佛本应就该如此。
舍身忘死,拳出无悔。
就用这一双拳,来杀出属于自己的天命。
这股心境,与烈阳拳的拳意是如此的契合,一瞬之间,他已然又将烈阳拳的高度推上一层。
练武练武,练的就是这一颗的武道之心。
黑衣道人抬头,看着那道早已伤痕累累的身影。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的眼神都是那样的坚定,坚定相信着他能够把自己打死。
狂妄。
一身真气汹涌澎湃,好似巨浪拍岸,他不再收敛,恐怖的气势爆发开来。
虞阳县所有人只感觉自己的心头一阵猛颤,就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捏碎了一般。
而就在这时,一轮更加浩荡的烈阳升起,好似能与日月争辉。
双方再度交手,不死不休。
速度快要根本无法用肉眼捕捉,实在是太快了,几个眨眼的时间,就已经出招上千次。
周临的拳头,每出一次,便强上一丝。
几千次下来,竟已然可以压下对方,而付出的代价,则是那快要崩碎的身体。
毫无节制,不管不顾,如此高负荷的压榨自己的身体,就像真的是用铁打的都会裂开。
也就周临这独一份了,别人要是在三境有他这实力,估计连全力都用不出来。
毕竟没有几个人会这么作死,敢在三境的时候,就向着四境挥拳。
身体的修复早已经赶不上恢复的速度,他现在完全就是在拼着这一口气。
看看是他的身体率先崩溃,还是敌人先被他打成粉碎。
周临咧嘴一笑,每一次生死之战,纵然事后无比的后怕。
但是在当时,却是如此的令人心神激荡。
那种孤注一掷,忘记生死,拼尽全力的快感,仿佛是在与天地争命。
呵呵,这不就是武者的宿命吗?
既然如此,那就一争到底,纵然最后死无葬身之地,也至少可以不留后悔。
他一声长啸,啸声豪迈而又壮烈。
入此江湖,此身何惜?
心头,一声龙吟响起,仿佛在回应着他的期待。
燃起的无尽火光之中,它浴火重生,威武神异,凛然如天龙。
一道道的黑色裂纹蔓延,他的身体就像是那快要破碎的瓷器。
但是他的那股精气神却越发昂扬向上。
拳如烈阳,心亦如烈阳。
一拳打出,好似真的有一轮大日从天而降,其力至刚至阳,浩瀚磅礴,那恐怖的威势,仿佛所有的邪魔在他的面前,只能低头授首。
黑衣道人仰天嘶吼,眼神之中充斥着浓浓的不甘。
多少年的谋划,如今都已经成功,却没想到这第一战,居然成了一个小辈的踏脚石。
如果这是他的天命,那么他不接受。
双方对视,一个如天神下凡,金光闪烁,神威凛然。
一个是邪魔妖道,漆黑狰狞,魔气森森。
两个人完全就是两种极端,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有着一颗不服输的心。
“小子,就凭你,你还杀不了我。”
“尝尝我这一招,不死尸林。”
他一声大吼,无数的不死尸汇聚,一根根苍白尖锐的石柱拔地而起。
无边的嘶吼声中,它们伸出了手臂,冰冷森寒的尸气仿佛连太阳都可以冻结,将他拉入那永世沉沦的地狱之中。
轰的一声,至阳至阴相互碰撞,激起的余波,让方圆一里之内,一半化成了焦土,还有一半则彻底冻结。
凄厉的哀嚎之声响起,浑身布满裂纹的周临,面容冷漠,无悲无喜,就像是那必将邪魔斩尽杀绝的冷酷天将。
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那一拳从他的心口轰了进去,彻底泯灭了他的生机。
黑衣道人看着他,鲜血从他的嘴角不要钱般喷涌而出。
他的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只要轻轻一抓,便能够彻底取了这个人的性命。
只可惜,他现在连这么一点力气都没了。
整整一个甲子,多少的谋划成败,多少的处心积虑。
如今随着他的身亡,彻底随风消散。
当真是六十载风雨荣辱,是非成败转头空。
周临的左手伸出,抓住了那个漆黑的邪魔。
“人类你要杀我!”
“你可知道惹怒神的下场。”
周临一声冷哼,烈阳拳与日争锋,将一切挡路之邪魔彻底轰碎成渣。
漆黑的世界之中,能够听见那愤怒的吼叫声,就像是被激怒的野兽。
强敌全部陨灭,虞阳县似乎又恢复了安宁。
但是死去的那些人,终究不可能再复活。
他还是来晚了,要是能再快一点,也许很多人都能够活下来。
世间有很多的无奈,这是命,任你强如圣人,也都无可奈何。
武道修的终究还是自己,能够依靠的也终究只有自己。
他走了几步,然后又停了下来。
一只秃毛的乌鸦落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小子,怎么不动啦!”它笑眯眯的说道。
周临看了它一眼,没有说话。
“嘿嘿……”它奸笑了起来。
“是不是感觉身体快要碎了,所以动都不敢动了。”
“要不让我这纵横九天十地的大黑王大人来帮帮你。”
它伸出它的爪子,在他的脸上随意滑动,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表情。
“你现在肯定很想打我,可是你打不了。”
“哈哈……终于让我抓住机会了,看我今天不气死你。”
它停在了他脸颊的位置,“你看我现在只要轻轻这么一用力,你的这张脸皮就会掉下来。”
它说着,真的去碰了一下,然后啪嗒一声,真的掉下来了。
它看着那掉在地上的脸皮,它愣住了,它发誓只是想跟他开个玩笑而已。
“其实你的脸皮这么厚,这么容易掉下来,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嘛!”
“我想这应该不是我的错。”
周临给了它一个你死定了的眼神。
“嘎嘎……”它怪叫着飞了出去,太可怕了,居然真的把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给惹到了,还是出去躲几天再说。
第一百五十三章终战(六)
辰龙慢悠悠的过来了。
作为十二神相的领导者,他觉得他很有必要来关心一下他组员的情况。
“放心,死不了。”他捡起了那块掉在地上的脸皮,又小心翼翼的粘了上去。
“看你这样子,估计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我会让人在这边给你搭个房子,你就先这样保持一段时间。”
“不要乱动,万一掉了点什么东西,再想把它接上去可就难了。”
周临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你这个家伙,真的是打完了才出来。
“我这是相信你们,你看你们解决了问题。”
“虽然我也给人收了一次尸。”
“真是可惜啊!”
他的眼神带着些许的落寞,一个好朋友就这样死了。
“我还有事,保重,巳蛇。”说完,他身化云雾,一阵风吹来,便彻底消散了。
后赶来的老和尚,给他用几块巨大的石头,盖了一个简陋的房子。
敌人全部被消灭,不过接下来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首先就要安抚这次死去的人的家属,给予应得的赔偿。
还有大范围的重建工作,很多的房屋楼宇都已经塌陷,需要将它们全部整理,再重新建造。
除了这些以为,救治伤者同样重要。
武者还好,皮糙肉厚,普通人可就惨了,要是不快点的话,就真的要全部归西了
根本就没有给你伤心的时间,整个虞阳县所有的人都被动用了起来。
紧锣密鼓,将一件件事情全部解决完成。
人真的是一种适应能力很强的生物,半个月前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半个月后,虞阳县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和喧嚣。
就连那些损毁的建筑,都被重新建造了起来。
要不是墓地之中,又多了许多的新坟,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那场大战一样。
有几个顽皮的孩子,正凑在用几块巨石搭成的简陋房子前。
他们左看看右看看,上摸摸下摸摸,大而明亮的眼睛不停朝着缝隙之中看去,似乎是想发现其中隐藏的宝藏。
小孩子的思想总是这般天马行空,不受约束,就算是被人踩过的牛屎,他们都会觉得牛屎上的脚印是一个高手留下的。
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搭在了街道中间的房子,更是完全吸引住了他们的目光。
“小胖子,我们来了。”就在这时,一个扎着冲天辫,手拿着木刀的熊孩子,率领着一大帮的熊孩子,浩浩荡荡冲了过来。
别说,气势还挺足的。
胖乎乎的小家伙,虽然还小,不过双手负后,已经颇具老成之相。
“大牛,不要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叫我小胖子,你要叫我大哥,这样听起来才更霸气。”
“嗯!”他重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小胖子。”
小胖子一拍脸,也是无可奈何,真不知道这家伙是真傻还是假傻,
算了,正事要紧。
“你可带齐了。”
“带齐了。”
“很好,今日我们就冲进,取出里面的宝藏。”
说完,一大群熊孩子嗷嗷叫着,就像是发怒的小狗一样,鼓足全力冲了上去,顿时就撞了个鼻青脸肿。
这些巨石,又哪里是这些五六岁的孩子可以撼动的。
一旁,面容清癯的老和尚,就这样盘坐在角落,看着那一群拼命叫唤着的熊孩子,面带笑容。
山中苦修一甲子,才知红尘多生趣。
就在这时,一个身姿娇小,容貌靓丽的女子,刚好路过。
她看了一眼那个小胖子,说道:“林胖胖,你在干嘛!”
小胖子转过头,看见这张脸,连忙后退了几步。
大眼睛骨碌一转,连忙说道:“小初姐姐,我在逛街呀!”
林小初哪里还会不了解他,他屁股一撅,就知道他是放屁还是拉屎。
“族长可是说过,这里的东西不能随便乱动。”
“要是被发现了,少不得就是一顿板子。”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连忙捂住了自己肥嘟嘟的屁股。
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不会的,小胖子力气这么小,就算想动都动不了。”
说着,还用自己的小胖手,拍打了几下,似乎是在说,你看吧!我动不了的。
就在这时,巨石开始晃动。
小胖子张大了嘴巴,不会吧!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力气了?
轰隆一声,巨石拔地而起,一道人影从中走了出来。
身躯挺拔,昂藏雄武,不过脸上戴着蛇脸面具,遮住了他真正的面目。
他转过头,摸了摸小胖子的脑袋,随后便转身离开。
林小初看着那道背影,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有些陌生。
青山相伴,绿水环绕,一座坟头,葬下了人的一生。
莫武之墓。
周临觉得要来看看,于是他便来了。
站了一会儿,有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看了一眼,是熟人。
莫姗姗,方行,和张峰。
也是他最初认识的那几个人。
他们没有死,挺好的。
他们也看到了周临,不过周临戴着面具,他们并不知道是他。
“你是谁?”莫姗姗看到有个人站在他爹的坟墓面前,连忙站出来质问道。
一旁的张峰将她拉了回去,他双手抱拳,温和有礼的说道:“此次大战,多亏一位戴着蛇脸面具的高手,想来应该就是前辈您了。”
他点了点头,声音沙哑的说道:“是我。”
“前辈和我们的师傅是认识吗?”
“认识。”
“是朋友?”
“不,是师徒。”
他们一愣,似乎没有猜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那我们岂不是还要叫你一声师兄。”
“师兄在上。”他刚想行礼,不过就被周临打断了。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这次也不过是刚好路过,回来看看罢了。”
“我走了,有缘再见。”说完,他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峰微微有些叹息,要是能和这位前辈扯上点关系,怕是能够终生受用。
“你还站在那里干嘛!过来祭拜师傅了。”
方行看着那一直不动的家伙,出声提醒道。
“好,我这就来。”
三人恭恭敬敬的给莫武上了香,说了一会儿话,然后便离开了。
周临一直看着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成了亲,有了孩子。
而自己也走得越来越高,曾经的朋友不知从哪个节点起,便越行越远,也许以后都不会再相见。
只能在偶尔之时,才会突然间想起,自己还是少年的时候,会有这样一个朋友。
挺好的。
青砖黛瓦的老宅,住着一对中年的夫妻。
他们的儿子死了,悲痛了许久。
不过生活还要继续,女子很快就又有了身孕,夫妻两人在欣喜之余,又不免有些悲伤。
他终究还是走了,希望他无论在哪里,都能够过得好好的。
那是他们最优秀的儿子,虽然没能一直陪在他们的身边。
夜晚,周临站在窗口,透过缝隙看着他们。
他给他们留了很多的银子,莫家武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也会对他们多加照顾。
要是他们生下来的孩子,想要学武,也可以送进去。
接下来的路,终究只能他一个人继续走下去。
至于他们,就让他们幸福圆满的过完这一辈子吧!
也挺好的。
“当家的。”
“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我们的二娃回来了。”
“是嘛!我好想也看到了。”
“睡吧!”
“他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嗯!”
他去见了很多的人,有些人死了,有些人还活着。
活着的人看了,死去的人他也看了。
最后他来到了一处房顶上,看着那如碗盖般笼罩下来的苍穹。
“阿弥陀佛。”老和尚来到了他的身旁。
“施主,可是在悲伤?”
“有点吧!”
“红尘多纷扰,乱我自在心。”
“施主,不如与我遁入空门,青灯古佛虽然清苦,却也清静自在。”
“大师,还真是死性不改啊!”
“呵呵,施主与我佛有缘,老衲自然想将你度入佛门。”
“佛门,终究也不过是逃避罢了,何尝能够得真自在。”
“唯有历经红尘,保持本心,历经芸芸众生之悲欢离合,见得自我,方才是大自在。”
“大师,你扪心自问,你是否已经不想再修佛了。”
“阿弥陀佛。”老和尚低头,一声佛号,不知是为谁在诵念。
“不讲这些不开心的,大师,今日月色正好,理应对酒当歌。”
“施主,出家人,不得饮酒。”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不想就是想,想就是不想,大师,莫要执着,落了下乘。”
“施主所言极是,是贫僧着相了,今日我就陪施主,不醉不归。”
“一个人喝酒太寂寞了,我也来陪你们。”一身青衣,戴着面具的辰龙也来了。
三人举杯,邀明月入座,这第一杯酒敬明月。
这第二杯敬那逝去的人。
最后一杯酒,则敬自己。
来此人世走一遭,遍尝多少辛酸事,又怎能不敬自己一杯。
“其实还有一杯酒。”
“哦,哪一杯酒?”
“敬我们。”
“对,敬我们。”
第一百五十四章惊神榜
神京,大夏王朝的帝都。
在那帝宫之外,有一块巨大的石碑,篆刻有凤凰麒麟等瑞兽,古老沧桑,历经了千万年。
传闻此乃仙界之遗物,可以遍观世间一切惊奇之事。
凡做出创举者,无论实力高低,都会被其感应到,记载于其上。
故而名曰,惊神榜。
就在今日,石碑发出万丈光芒,直冲天际。
惊神榜上排名又有变化,有人被挤下,而又有新人登上第九十九名。
巳蛇,达气血境九重天后,极致蜕变升华,内孕己身神灵,逆斩四境,诛杀邪魔,当今之世,三境最强。
“真是厉害的年轻人。”
“要是不死,他日未尝不能破七境。”
“那些大派的嫡传弟子,都不一定能够比过他,至少在这一境上。”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看看几十年后,是否能够名震天下。”
惊神榜的变化引来了不少江湖高手,世家子弟,在神京也算是引起了不小的波动。
不过很快就又被人遗忘,非是不强,而是神京之中藏龙卧虎,天下十大宗门之中就有两座在此地。
汇聚了太多的高手,每日都有大事发生,大家早已经习以为常。
很多事情讨论个一两天,热度一消散,也就没人再去说了。
虞阳县,乱葬岗。
一些没人认领的尸体,都会被埋葬在这里。
地面隆起,一只手从地下伸了出来。紧接着泥土分开,一道人影从地下爬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道袍的道人,他左边的胸口被打了一个对穿,能够看到一颗漆黑的心脏正在跳动。
他又活过来了,不死神用祂最后的力量,重新赋予了他一个心脏。
“往西南。”心头有一道声音响起。
他点了点头,朝着西南方向走去。
丹阳城,一处偏僻的小院中。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嘎吱一声,大门打开。
两人对视,还是第一次看见彼此的真容。
他们挑了挑眉毛。
“长得还挺帅。”
“你也不差。”
“进来吧!”
“好。”
他走入其中,双眼一扫,这是一个很老的宅子了。
地面上的青砖已经泛黑,上面长满了不少的青苔。
院中还长着一棵说不上名字的古树,不算粗壮,但也有些年头了。
今日小雨,雨水顺着漆黑的石瓦从屋檐上流淌而下,化作一道雨帘。
有一位身穿素衣的年轻公子正站在檐下,即使没有锦绣绫罗,美玉折扇,也依旧无损他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气质。
他自认为也算是风流写意,不过跟他一比,气质这一块的确是要输上一筹。
“亥猪?”
他点了点头。“酉鸡。”
他同样如此。
“那这位肯定就是戌狗了。”
“没错,我就是戌狗。”
他听后,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面带诧异。
“真是出人意料,我还以为你是从小长得太丑,被人欺压嘲笑,所以才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没想到是我猜错了,实乃一大遗憾之事。”
楚君山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要不是对方已经三境,他现在肯定一拳头打上去。
“我都这么说你了,你居然还沉得住气。”
“我敢说,肯定不是你懂礼貌了,而是被我这三境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他挺起胸膛,一脸得意洋洋的表现。
落在他的眼里,就是小人得志猖狂。
“你等着,等我晋升三境,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你达到屁滚尿流。”
“那我就等着,看看最后到底是谁,哭着喊爹。”
摘了面具,两人也依旧是一副吵吵闹闹的样子。
还算不错,至少没有太过生分。
“大家都是朋友,何必为了这么点小事不开心。”范离出来打圆场。
“大家认识的时间也都不短了,不如先相互介绍一下自己。”
“在下,虞阳县范离。”
“在下,虞阳县楚君山。”
“在下乃是丹阳城凤家,凤九天。”
“凤兄这名字,不可谓不霸气。”
“古老相传,九天之上,那可是天庭。”
“你爹妈给你取这个名字,不怕你受不起。”
凤九天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父母赐名,也是包涵了对于我的期望。”
“一旦改了名字,难免会让他们伤心。”
“所以出门在外,我一般用代号,或者凤九称呼自己。”
“这样也好,的确是低调一些。”范离点头赞同道。
凤九抱拳,客气的说道:“上次你们帮了我,这次来到丹阳,就让我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此事不急,凤兄可知为何要找你过来?”
“为何?”
“上次入墓。”
“天帝那个?”
“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吗?”他眼睛一亮。
“非也,是上上个墓。”
“那个将军墓啊!”他的语气明显有些失望。
“正是。”
“我说凤九,那个天帝墓就是一个空壳子。”
“但是那个将军墓,可是真的有好东西。”
“我们上次不都已经搜得干干净净,哪里还有什么好东西剩下。”
“错了,我们还有一样东西没有拿到。”
“那具将军的尸体。”
“对。”
“不是被辰龙拿去了吗?”
“难道他还会给我们?”
“但是我们的确是拿到了。”
三人走入房间,房间之中摆着一个青铜棺。
“居然真的有。”他有些诧异。
“怎么拿到的?”
“我父亲给我的。”
“难道你父亲就是辰龙?”
“应该不是,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行事风格都不像。”
不用在意这种小事,他还是更关心他们发现了什么。
“真是好兄弟,有了好的,居然也不忘记跟我分享。”
“我凤九此生能得你们二位挚友,真是三生有幸。”
“说吧!是神兵利器,还是绝世功法,亦或是灵丹妙药,我觉得都可以。”
“不,是一张藏宝图。”
他一愣,脱口而出道:“又是藏宝图。”
另外两人也是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真是操蛋,他们三个人一旦凑在一起,这辈子就是跟藏宝图脱不了干系。
“你要是不想看的话,可以不看。”
“少一个人分,我们还能多拿点。”楚君山在一旁说道。
“这可不行,你们一番好意,我怎么能拒绝。”
“来,给我看看。”
“那凤兄稍微离远一点。”
范离说完,口中默念法诀,一声低喝。“起。”
顿时棺盖打开,一道身影直直立了起来。
他身躯魁梧,面容粗犷,即使已经死去,都带着一股雄武之气。
不愧是那沙场之上纵横无敌的大将军。
“这是把他祭炼成僵尸了?”
“是的,相当于半个四境。”范离点点头。
作为一个县尊,他理应大公无私。
但作为一个父亲,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他的儿子,将这具本来要对付熊天的僵尸,交给了范离。
一切的责任,就让他一肩挑之。
范离拉下了他的衣服,露出了他的后面。
上面的确有一张地势图,最后的终点是一个叫夜萨的地方。
“你确定这是藏宝图?”
凤九左看看右看看,也没有发现宝藏两个字在哪。
“一个相信自己能够死而复生的人,将一张地图纹在自己的身上,必然是因为其中有极为重要的东西。”
“希望自己复活之后,能够将其取回。”
“所以我们推测,这就是一张藏宝图。”
跟我一样不靠谱,但还是可以去看看的,不能放弃任何一个机会。
“夜萨这地方在哪里?”
“西域。”
“噗”的一声,他差点就把口水喷出来。
“你们知道西域离我们这边有多远吗?”
“整整三千里啊!可不是三百里。”
凤九神情激动,从这里去西域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一路上,很多都是人迹罕至,或者混乱无序的地方,天知道会遇到多少的危险。
他们这几个人,还没有一人上四境,就这样闯过去,无非就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
“就当是历练了。”范离坚定的说道。
“没错,男儿若是不经历风雨,如何能够成长。”
“一直待在这么一个地方,一辈子撑死了也不会有太大的成就。”
挫折让他们成长,同时也更加坚定了对于力量的追求。
人活一世,终究需要为了某些东西而奋斗。
“若是你不敢,那就算了。”
“凤兄我们并不会强逼你,一切都由你自己做决定。”
特么的,你们都说成这样了,要是我不去,我这个三境的,岂不是连你们这两个二境的都不如。
出了宅子,凤九仰天叹息。
本来破了三境,还想在他们面前出出风头,结果风头还没有出到,就摊上了这么一件糟心的事情。
凤家在丹阳城也算是一个中等的家族了。
族中有五位三境大成的高手,只可惜却还没有一人能破入四境。
三境破四境实在是太过艰难,不知道卡死了多少曾经雄心壮志的天骄。
他的那位叔叔就是活活被熬到生了白发。
“少爷,回来啦!”
凤家的府邸,大门前的两个护卫看见凤九,连忙打了声招呼。
凤九今天没什么心情,点了点头,也就过去了。
“今天少爷好像有心事。”
“有心事也不是咱们能管的,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穿过重重的庭院和走廊,他来到了一处凉亭内。
此时已秋日,树叶逐渐泛黄,在风中飘零。
一个已经有不少白发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看到他,神情有些诧异。
“小九,怎么想到来我这里坐坐。”
“就是突然间想到,所以过来看看叔叔。”
“有心了。”他躺在藤椅上,看着眼前的山水。
“说起来还没有恭喜你,前段时间突破到了三境。”
“叔叔觉得三境在武道之中算什么?”
“不算什么,也许在有些人的眼中,连一个起点都不算。”
“我知道了,叔叔。”他说完,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中年男子看着那满园的秋色,再过几月便又是一年。
只可惜,今年的团圆饭,终究是要少上一人了。
也许是两个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相逢,离去,开始
那年年少,他青衣振振,离乡远游。
这一去,不知何年才会回来。
虞阳,再见了。
他驾的一声,身下那匹马一声嘶鸣,朝着远方飞奔而去。
行了十几里地,又有一人骑马跟了上来。
是一个老和尚。
“我想过很多人,但我没有想到,我离开的时候,居然是你来送我。”
“施主,我都说了你与佛有缘。”
“哈哈……老子才不当什么和尚。”
“碰不了女人,喝不了美酒,练武练得再高,还有什么意思。”
“施主生性洒脱,又何必看不开这些俗物。”
“因为我喜欢,大师觉得然否?”
“然也。”
“大师居然也会同意?”
“因为我觉得不是佛与施主有缘,而是我与施主有缘,施主觉得然否?”
“然也。”
“哈哈……”两人放声大笑,策马奔腾。
不一会儿,前方已经能够看到灵隐寺的山门。
“大师,你的地方到了,咱们就此别过。”周临拱手道别。
“施主,说笑了,我乃一云游僧人,四海为家,何来自己的地方?”
“既然如此,那就同行。”
“是也。”
胖胖的法明看着那疾驰而过的师兄,不免觉得有些操蛋。
师兄啊!你就这样把师弟给丢下了,好嘛!
老和尚回过头,看着那个呆了一辈子的山门。
年幼之时,长大之后,点点滴滴的记忆不由浮现在脑海中。
佛祖说,四大皆空。
可入此红尘,如何四大皆空。
泪水从眼中流淌而下,那是他与灵隐寺的缘。
他挥手告别。
法明一声大吼。“师兄,你个乌龟王八蛋,说好到了三境,就让我揍你的。”
“结果你居然跑了,你还是人吗?”
“师弟,后会有期。”
人生会有无数的离别,只能愿各自珍重。
一口气奔行了近百里,刚好路边有一个茶肆。
他们停了下来,准备先喝口水再走,反正不急。
“老板,来一壶茶,再来点吃的。”
老板是一个驼背的男子,一声应和。“好嘞。”
两人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没过一会儿,茶和吃的便已经端了上来。
“两位客官,你们慢用。”满脸麻子的小二,笑呵呵的说道。
周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有事您可以叫我。”说完,便弯腰退了下去。
“大师这次出来可有什么打算?”周临问道。
“临时起意,施主去哪,我就去哪。”
“若是想停下了,自然就会停下。”
“大师莫不是也想尝尝这万丈红尘?”
“红尘多妖娆,谁人不想尝。”
“看来大师不仅想当酒肉和尚,就连多情的女子,也想试一试啊!”
“正所谓美色身上坐,佛祖心中留。”
“为修得无上高妙之佛法,就算一尝美色又有何妨。”他说这话时,双手合十,满脸虔诚,像极了割肉喂鹰的佛祖。
“大师之觉悟,真是令人赞叹,想必诸佛听闻,都要喜极而泣。”
“佛门能出此弟子,当真是佛门三世之幸。”
“施主莫要如此夸奖,老衲还差得远呢!”
“至少脸皮是到了。”
“阿弥陀佛,彼此彼此。”
正当两人交谈之时,只听见不远处蹄声阵阵,一队黑衣人马卷起漫天的烟尘,停在了茶肆面前。
他们身躯精悍,目光锐利,手中持刀,寂静无声,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之辈。
领头一人,驾马上前一步。
络腮胡子,面带棱角,鼻如鹰钩,眼如鹰隼,好似一头苍鹰,自带凶狠之相。
“老板。”他叫了一声。
驼背的老板连忙就迎了上去,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爷,您有什么事?”
就在这时,只听见铿锵一声,一道寒光亮起。
头颅冲天,无头尸体倒在了地上。
对方竟是直接杀人。
“呵呵……”他冷笑两声。“区区小毛贼,居然还敢打我们的主意,当真是找死。”
“还躲着干什么,都出来吧!”
他话音落下,四周的树林之中窜出了无数的人马。
刀枪剑戟,气势汹汹,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最前面,有两人领头。
一个身穿红衣,妖娆妩媚,姿容靓丽,眼波流转之间,勾人心魂。
不少男子光是看到她,都不由咽了咽口水。
还有一人则肥头大耳,身躯滚圆,大蒜鼻,小眼睛,给人一种丑陋之感。
“红衣娘子,酒肉和尚。”
“你们这两个邪魔歪道,不好好缩在自己的地盘上,居然还敢来趟这趟浑水,当真是不知死活。”他杀气森森,长刀刀锋指向了他们。
“哈哈……不愧是威远镖局的少当家,当真是口气极大。”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当初你爷爷我混江湖的时候,说不定你还在吃奶呢!”
“比我年长那么多岁,混到如今还是这个样子,亏你还有脸说。”
“小子,你找死。”
他面目通红,咬牙切齿,想来是愤怒至极。
“大师,又何必跟这样一个小辈发火,实在是有损你的气度。”
“娘子,说得是极。”他又嘿嘿一笑,看向她的眼中满是欲光。
她也是毫不在意,轻扭腰肢,身姿曼妙,掩嘴轻笑道:“大师真的好坏,居然占人家的便宜。”
“这不是娘子太过吸引人了嘛!”他心头火热,这女人实在勾人,若不是还有大事要做,必然要将其就地正法。
红衣娘子早已习以为常,男人嘛!有几个不好色的。
“好弟弟,姐姐这厢有礼了。”
“你我能够在此地相遇,实在是前世修来的缘分。”
“不如这样,我与你欢好几日,你将那天龙印法叫出来如何?”
“放心,姐姐最会了,一定会把你伺候得好好的。”
她伸出小巧的舌头,舔舐着自己的纤纤玉指,眼神撩拨挑逗,极尽妩媚妖娆。
心弦震动,所有人呼吸急促,下身竟是有些控制不住。
要知道他们可都是练武之人,除非真的愿意,否则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真是好可怕的媚术,要是心性差一点的人,怕是还没有打就已经输了。
“哼!”一声冷哼,好似一盆冷水浇灌而下,瞬间就帮他们来了一个透心凉,驱散了他们的邪念。
“我威远镖局,整整三代人积累而起的威名,也是你一个千人骑的婊子能够毁掉的!”
说话真是毫不客气,直戳伤疤。
她怒极反笑:“好啊!老娘本来想让你舒舒服服的,既然你冥顽不灵,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她一挥手,只听见喊杀之声响起,所有的人马立刻就冲了上来。
他长刀一挥,一声杀字,杀意冲天,光是一个人的气势,就仿佛可以抵挡千军万马。
他一马当先,长刀劈砍,当真是像极了战无不胜的杀神,没有一合之敌,全部都被他一刀枭首。
在他的身后数十位黑衣男子,相互配合,进退有据,一旦找到机会,下起手来也是一击毙命,一看就知道必是那久经战场的高手。
周临和法度也没是没有想到,随便吃个饭都能够卷进是非之中。
连忙就跳了出去,在一边看起了热闹,别说,还挺有意思的。
眼看自己的这些个手下个个都是酒囊饭袋,居然被这么些人打得节节败退。
两人也是一声怒吼,直接就动起了手来。
那女子五根手指纤细修长,一寸长的指甲鲜红艳丽,就像是用鲜血涂染的一般。
一爪爪下,阴狠毒辣,快若闪电,只听见一声惨叫,直接就在敌人的脑袋上开了五个血洞。
双目一寒,眼神冰冷,手臂一扭,直接就把对方的头颅摘了下来。
酒肉和尚咧嘴大笑,他抱住敌人,浑身用力,只听见噗嗤一声,便直接将对方彻底挤爆。
鲜血混合着脑浆,还有内脏骨骼,全部都爆裂了出来,将他的笑容衬托得越发残忍恐怖。
面对这两个强大的敌人,那群黑衣男子也不过只能勉强招架,稍不留神,就会赴刚才同伴的下场。
眼见敌人逞凶,他哪里还会坐视不管。
一声大喝,手持大刀就砍了过去。
双方都是三境的高手,一旦全力厮杀起来,当真是威势惊人,气势十足。
所过之处,大树倒塌,巨石崩碎,地面就像是被犁过了一般。
他一人独战两大高手,虽实力略逊,但战意高昂,悍不畏死,拼死厮杀。
光靠气势,就已经将那两人压了下去。
不远处的周临摇了摇头,就算不用看下去,都已经知道结果了。
与人拼杀,若是心中胆怯,必败无疑。
“大师,我们走吧!”
“施主不再看看?”
“大师,可是动凡心了?”
“施主言重了,老衲一心向佛,又怎会被区区美色所迷。”
“不过是想借美色,来修我这一颗还未见得如来的佛心罢了。”
“大师,不要急,等去了丹阳有的就是机会。”
“阿弥陀佛。”
说完,两人骑马离开。
正当他们准备一口气奔到丹阳城的时候,谁知道半路之上,有一人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那是一个瞎了眼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柄青竹长剑,剑身明亮,如一汪秋水,寒光四射。
还未靠近,便已然能够感受到那锋锐的剑意,刺得他们额头直跳。
仿佛下一秒,就要刺进他们的头颅之中。
法度一脸凝重,此人剑势之锋锐,剑气之凌厉,当真是世所罕见。
还未交战,都已经能够感觉到那股强烈的死亡压迫感。
周临看着他,目光平静,神情淡然,浑身上下自有一股不动如山的巍峨。
“你是谁?”
“一个剑客。”他说道。
“你是想要那个天龙法印?”
“正是。”他点了点头。
“不在我身上。”周临摇了摇头。
他拿起长剑,剑尖指向周临,其意思不言而喻。
“你这个动作不怎么太好,我建议你还是把剑收起来。”
“收人钱财,忠人之事。”
“既然你想死,我就送你一程。”周临一声冷笑。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压抑凝重,只待下一秒就会彻底爆发出来。
就在这时,身后有一群人正骑马飞奔而来,最前面一人,正是刚刚的威远镖局少当家。
他身上带着血迹,不是他的,而是敌人的。
他看到那双眼已瞎的男子,顿时满脸凝重。
无眼剑客,没想到居然连他都来了。
此人为了追求剑道极致,不惜自毁双目。
虽此生陷于黑暗之中,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一颗剑心终于能够不被任何外物所动。
他的剑法之恐怖,在于物我两忘,只剩一剑。
一剑出,敌人死。
“没想到连你也来了。”
“威凌风,你不应该接这趟镖的。”
“可笑,我威远镖局自创立以来,不知道接了多少不能接的镖。”
“想要天龙法印,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两人凝聚气势,只待接下来的全力一击。
“傻逼东西。”
周临骂了一声,驾着马就离开了。
“施主,他这么容易就放了我们,我看这一路不会太平啊!”
他刚说完,便看见对方已经戴上了一张蛇脸面具。
那一双猩红的竖瞳,明明只是画上去的,但感觉就像是一条真的毒蛇在盯着你看,让你背后发毛。
“不太平?”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浓浓的杀意。
“那就杀出一个太平。”
周临何等人物,连四境的都已经杀过了,一群三境的货色,也敢在他面前一直装逼,真特么的找死。
他杀起人来,可是从未心慈手软过。
不远处,又能够看到有两个人。
一高一矮,高得足有两米,矮得才只有一米五。
一人高瘦如竹竿,另一人矮胖如冬瓜,虽然身形怪异,不过那一身气势却是货真价实的三境。
“大哥,好像有人来了。”瘦竹竿说道。
“截住他,不能放走任何一个人。”矮冬瓜狞笑着说道。
“大哥,可以杀掉他吗?”
“扭断四肢就好了,记住给老子我留一口气。”
“好嘞,大哥。”
两人说完,如出闸的猛虎,一身煞气冲天,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他们的手中。
面容狰狞凶恶,下起手来毫不留情。
这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高手,惨死他们哥俩的手中,这一次同样也不例外。
他们甚至都已经能够看到,对方哭着跪在他们面前求饶时的凄惨模样。
正当他们与他们无限接近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什么?
是光,无穷无尽的光,好似一轮煌煌大日升起。
大日的中央,一道人影好似天神降临人间,目光冰冷无情,就像是灭尽所有的邪魔歪道。
无数的拳影落下,每一击都好似有一轮烈阳炸开。
无边狂暴的力量,还没有靠近,就已经让他们亡魂皆冒。
这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抵御的力量,一声尖叫。
“跑。”
只可惜,太晚了。
拳头落在他们的身上,无数清脆的爆裂之声响起,几个眨眼之后,地面化为焦土,而他们也彻底消散于无,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杀意一起,他浑身上下越发狰狞可怕。
“大师,听闻佛家既有菩萨低眉,亦有金刚怒目。”
“不如今日就随我一路杀进丹阳,方显我辈中人本色。”
法度一声叹息,带着无可奈何。
一入红尘,佛家经义又有何用。
只能以杀止杀,杀出一条血路,既然如此,那就遵循便是。
“那老衲,今日便陪施主一起了。”说完,他戴上了面具。
是一张牛脸,黑色为底,点缀金色,一头蛮牛怒目而视,仰天嘶吼,当真是霸气绝伦。
“大师,痛快。”
两人双脚用力一踩,地面崩裂,身形如闪电一般飞射而出。
远处,一道黑甲人影宛若一座铜墙铁壁,屹立在大地之上。
“来人止步。”
他话音落下,他们便已然出手,绝不留情,在恐怖力量的碾压之下,瞬间就被他们打成了飞灰。
继续。
长相苍老的侏儒,在尖叫声中被他们撕成了粉碎。
气质阴柔的男子,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打碎了头颅。
脸上长有黑色胎记的女子,刚露出阴狠的笑容,就被他们的凶悍所震慑,大叫一声想要逃跑,结果还是难逃一死。
既然都来了,又岂是你说走就走的。
挡路的人实在太多了,都是三境的高手。
他们聚合在一起,想要彻底截杀这两尊凶神。
只可惜人数再多,又有何用。
两人一路大杀四方,血流成河,无人可挡。
直到遇到一个浑身被黑袍笼罩,戴着铁制面具的人影,这才终于止住了他们的冲势。
他没有丝毫的威势,就那样静静的站在原地,却仿佛已经与这片天地相融。
当他不要你见的时候,你看不到他。
当他要你见的时候,你能看到他。
当他要让你感到恐惧的时候,他便会让你感受到天地的愤怒。
拦路的,居然还有四境。
真是没想到。
法度向后退了一步,这已经不是他能够面对的对手了。
“年轻人,交出天龙法令,我饶你不死。”他声音故作尖锐,让人听不出他原本的声音。
“我没有那玩样儿,不过我倒是可以和你打一场。”
“就凭你?”他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不屑。
“对,就凭我。”
“找死。”区区一个三境居然也敢在他的面前叫嚣,当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他伸出手掌,光是携带着的那股天地威势,就足以让人心神颤抖,丧失胆气。
但周临又怎会如此,一声大吼,气血直冲云霄,以那无尽的气血之势,硬生生破开了他的攻击。
黑袍人眼露诧异,什么时候三境已然能够强大到如此程度。
他面色阴沉,没有时间了,他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
万一要是惹来了其他的四境,他可就要麻烦了。
想到这里,他不再保留,五指转动,并拢为拳。
不需要任何的招式绝学,就是用尽全力的一拳,这一拳之下,任凭这个三境有多强,也只能被打成飞灰。
周临也感受到了这一拳的可怕,心头深处,只听见一声龙吟响起,一头凶恶的火龙,张牙舞爪,咆哮嘶吼,如一支铁骑洪流,在轰隆声中穿过那一处处的经脉窍穴。
肌肉震颤,脏腑轰鸣,二十六块椎骨节节贯穿。
面对四境,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压榨出了身体中所有的力量。
“嘶”的一声,黑袍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这副景象,如烈日当空,万古惊惶,仿若世间的一切都会在这股伟力之下碾成粉碎。
这真的是三境能够拥有的实力吗?
双方对撞,一道身影如流星一般飞出,连续退后百丈,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这才完全停了下来。
身影翻飞,他脚尖在地面用力一蹬,速度极快,根本就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双拳横空,如双日同天,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再度朝着他杀来。
眼前对手如此凶残,黑袍人哪里还敢大意,猛地提起一口气,张开手掌,重重拍下。
好似苍天倾覆,塌陷而下。
若你是骄阳,那我便是天。
又是一次对撞,激荡而起的余波将整个地面都掀飞了三尺,卷起了漫天的砂石。
遮天蔽日,天地昏暗。
双方对视,满眼杀气,相互激战百余招,都无法奈何得了对方。
黑衣人轻轻一叹,再打下去就是要分生死了。
天龙法令固然珍贵,但若为此可能丢了自己的性命,实在不值得。
他想到这里,重重的一掌打出,暂时击退对方,而自己则借着反震之力,朝着远方遁去。
周临也没有多做纠缠,落在地上,口中一缕鲜血流出。
三境对四境,不可能无伤。
“你受伤了。”
“没事,小伤。”
“我们进城吧!”
“好。”
远处,已经能够看到丹阳城那模糊的轮廓。
战至第一百七十八招,威凌风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
他长刀斩出,目光坚定,神情带着不惧一死的决绝,这一刀竟是要以命换命。
人可死,但镖不可失。
整整三代人的努力,绝不能葬送在自己的手里。
刀剑交错而过,无眼剑客一声叹息。
他以为刺瞎了自己的双眼,就可以不再害怕。
师傅,您说得对,我的确不适合当一个剑客。
鲜血喷洒,他被一刀毙命。
第一百五十六章他们的路
威凌风的胸口出现一个血洞,锋锐的剑气只差一点点就能将他的心脏彻底搅碎。
高手相搏,向来都是命悬一线。
故而稍有犹豫,便是生死之差。
他向后一步,身体差点就倒了下去。
“少当家。”一旁有人连忙将其扶住。
“无碍,继续赶路。”
一行人胯下战马嘶鸣,距离丹阳城不过数十里之遥。
接下来的这段路,必然将最为艰难险阻。
正当他们心神紧绷,已经做好了一场场恶战的准备的时候,却发现一路之上,所有强敌尽皆毙命,尸骨无存。
只剩下了那一大片的烧黑的焦土,混合着一些骨骼和碎肉。
来不及多想,此时危机重重,很快就会有敌人重新赶来。
“所有人全速前进。”
“凡是掉队者,自负生死。”
说完,他拿起长刀,挥刀就砍。
身下战马吃痛,发出尖锐的嘶鸣之声,四蹄如风,带起呼啸之音,当真是一骑绝尘。
他们冲进了丹阳,刚一回来,就已经有消息灵通者,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立刻就在城内,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浪。
所有的人都开始热烈讨论着,茶馆酒楼书肆的说书先生,也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起了威远镖局少当家威凌风,临危受命,八百里奔袭,一路斩尽魔道高手,成功护送天龙法令的故事。
而在这其中,还有一则小道消息,说是还有一个神秘强者出手,疑似四境高手。
不然仅凭威凌风一人,又如何能够杀穿那么三境高手的围攻。
于是很快,在大家的同心协力之下,又编出了另一个以那四境高手为主角的激动人心的故事。
这段时日,丹阳城内所有的人,估计都能好好热闹热闹了。
此时,威远镖局。
作为镖局的大当家,一直到威凌风回来,他才知道这个混账儿子干了什么事情。
好悬,差点就没忍住,直接一掌把他劈死。
“砰”的一声,沉闷厚重的声音响起,用铁丝木做成的长桌,也经不起这般力道的摧残。
只听见嘎吱一声,便彻底崩碎了开来。
他有些心痛,这张桌子可是孤品,整整花了他上百两黄金,才买回来的。
于是他脸上的愤怒更重,看着那跪在地上的逆子,当即就想用一个巴掌抽死他。
不过却被身旁一个身量极高,身躯健硕,长有男相的女子给挡了下来。
“夫人,你看看他做了什么好事,你还要拦我。”
“风儿只不过是做了他应该做的事情,又有何错。”
“他私自接镖,差点害死了所有人,难道还没有错?”
“这一战风儿为镖局打响了名声,至于人也是死在了合理的范围。”
“理应是功大于过,不仅不能罚,还应该要奖赏。”
“你们威家的杀神刀法的最后一式,人间无神,理应传授给他。”
他看着自家的夫人,差点就把那句脏话给骂了出来。
“父亲,孩儿自知有错,愿受惩罚。”
“不过跟随我的那些兄弟是无辜的,还请父亲莫要苛责他们。”
“另外此次的镖费我答应了他们要翻五倍,所以还请父亲莫要让我难做。”
威震天真是差点就气晕了过去,自己从哪里找的儿子老婆,怎么一个比一个极品。
他连忙挥了挥手,懒得再看这个儿子。“下去领罚吧!”
“是,父亲。”说完,他站起身子,便躬身退下。
他坐在椅子上,平复了一下心情。
“放心好了,没什么问题的。”
“你我二人都是四境,难道还会惧怕那些宵小邪魔。”
“夫人,我不是怕这个,我是怕风儿太过争强好胜,迟早都会出事。”
“练武之人,若是不争强好胜,又哪里是练武之人。”
“风儿,就是被你这么教,才教成了这个样子。”
“哼!”她冷哼一声,虽然没说话,不过却是一副你懂什么的样子。
“那块天龙法令,要给谁?”
“独孤云。”
丹阳城城主,为人豪迈大方,重情重义,曾经奔行数千里,一人独战疯癫四魔,只为救其挚友,有任侠意气之风。
“那明日我们就给他送过去。”
“好。”
东来客栈。
上了年纪的说书先生,正慷慨激昂的讲述着那江湖故事。
“那神秘高手也是性情中人,与威凌风虽然不过见了一面,但彼此意气相投,互为知己。”
“听闻朋友有难,危在旦夕,不发一言,提刀而走,断没有丝毫的犹豫。”
“一路上,与其联手,斩尽强敌。”
“正当他们以为已经无敌手之时,突然之间……”
“一阵风起云涌,天地变化,三位四境高手,联袂而来。”
“还未出手,光是那气势,便已经惊天动地,震动九天。”
“此战当真是九死一生,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
“而他却只是说了一个走字,让威凌风先走,此战由他一人独扛。”
“当真是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
“事了之后,亦是不发一言,拂衣而去。”
“正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此人无愧侠客行。”
说完,台下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纵观古往今来,江湖之上,最为推崇的便是这个侠字。
在客栈的一角,坐着一个年轻人,和一个老和尚。
“施主如此侠义,老衲实在是佩服万分。”
“大师谬赞了,主要还是这说书先生说得好。”
他说完,一颗银锭飞了出去,落在了说书先生的桌子上。
“多谢,公子。”他连忙抱拳谢道。
这一枚银锭都是他一个月的银钱了。
“讲得好,当赏。”
周临站了起来,看着老和尚。
“大师。”他笑眯眯的。
老和尚觉得他的笑不怀好意。
黄鼠狼给鸡拜年,非奸即盗。
“施主。”
“我们入城的时候,有女子斜倚红栏,满红袖招,都把大师的魂给招去了。”
“看来大师已经急不可待,想要修持佛心,得见如来了。”
“正所谓大师的事就是我的事,今晚,我就带您好好去修炼一番。”
法度和尚站了起来,轻声诵念一声阿弥陀佛。
“为了见我如来,老衲也只好只身入地狱,去瞧瞧那挖人心肝的恶鬼。”他满脸悲壮,就像是即将慷慨赴死的忠义之士。
一时之间,周临大受感动。“大师佛心之坚定,必然可在地狱之中得见如来。”
“想来佛祖见了您,也要感叹,天不生您,佛家万古如长夜。”
“施主,谬赞了。”
“大师,谦虚了。”
老和尚回到房间之中,决心好好研习佛法,待到晚上便与那恶鬼决一死战。
周临则走出了客栈,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
丹阳的确要比虞阳繁华不少,路过的人群无论是衣着还是精神面貌,都透发着一种更加昂扬的姿态。
这里的气血境武者也是遍地都是,二境和三境也能够看到,光是从这一点,就已经能够看出它的强大。
要知道在虞阳县,三境都已经是一方霸主,平时断然难以见到。
他继续往前走,稍微打听了一下,就找到了凤家的位置。
作为丹阳城的地头蛇,他还是有必要去拜访一下酉鸡那位仁兄的,也可以有更好的收获。
凤家门口,站着四个人。
三个年轻的男子,还有一个浑身被黑袍笼罩,看不清面目,只能感受到阴冷气息的壮硕身影。
“看来凤兄已经是做好决定了。”
“哼!你们都已经逼到这个程度了,我还有什么做不好的。”
“听凤兄的口气可是在责怪我们?”
“怎么会,你们对我这么好,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这才对嘛!我们两个二境的都敢,更何况你这个三境的。”
特么的,又是这句话,向来不服输的凤九,要是连这个戌狗都比不过,他估计他都这一辈子都进不了四境了。
年轻人心比天高,哪里愿意就那样碌碌无为过上一生。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现在不抓住机会,拼上一次,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现在就走吗?”
“你要是觉得可以,现在就可以。”
凤九听后,他回过了头,只见大门口,站着一个白发的沧桑中年男子。
还有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浑浊的双眼看着他,带着满满的慈爱。
双方对视,他毅然回过头,泪水从眼中流出。
我走了,这一去,必然混出个人样。
雏鹰终究会有振翅高飞的一天,就像长辈永远不可能护在你的身旁。
去吧!飞向更高的天空吧!
老者看着那道离去的身影,不知不觉那个喜欢跟在自己身后,叫着祖爷爷的小孩也已经长大了。
真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那个温暖的夏日午后。
他抬头看着天空,天空湛蓝无瑕,有微风吹过,白云飘散。
希望还能够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看见那道已经成熟的身影,听见那一声熟悉的祖爷爷。
周临站在人群之中,看着那三道远去的身影,曾经的一幕幕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回忆还是很美好的,所以此刻也带着些许的离愁。
朋友也踏上了前进的道路,也期待着下次的重逢。
“我好像看到周临了。”
“你又看到他了?”
“也许只是一个跟他相像的人吧!”
“也许是他真的没有死。”
“我相信周兄不是那么会早死的人。”
“那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但我们可以期待下次的重逢。”
“哈哈……希望下次见他,咱们都已经天下成名的高手了。”
“天地人三榜,不说那至高的天榜,至少地榜和人榜,得有我们的名字。”
“肯定可以的。”
“废话,若是不能入天地人三榜,还练什么武。”
年少的梦,总是大到无边。
江湖的事,无非相聚离合。
敬江湖,敬曾经的年少,更要敬那些相遇的朋友。
第一百五十七章流苏
“施主,天色已晚,我们要启程了。”
门外,响起了他的声音。
周临从修炼中睁开了眼睛。
他微微一笑,老和尚动春心,不也挺有意思的嘛!
“大师,何必这么急。”
“此番入无间地狱,必然坎坷众多,还是要好好准备一番才是啊!”
“还请施主放心,老衲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必然不会被那恶鬼所趁。”
“大师能够这么说,想来已经是有了充足的信心,能与那女鬼斗上三百回合。”
“那么,还是再等等。”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
他忍住了打人的冲动。
“施主,莫不是再消遣贫僧。”
“大师,真的太早了,这个点那些女子还没出来呢!”
此时也不过是太阳刚刚下山罢了。
门外顿时没了声音,气氛有些尴尬。
不过大师脸皮还是极厚的,声音淡淡的说道:“你贫僧待会儿再来。”
说完,便已经离开了。
周临闭目,继续修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敲门声再度响起。
“施主,此时,应该是可以了。”
周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此时已经是月升中天。
的确是时候了。
两人走出了客栈。
周临走在前面,大师走在后面。
“大师,我已经打听过了。”
“再往前面走个百米,便是丹阳城最热闹的青楼。”
“想来一定很适合大师修炼佛心。”
才刚刚走近,便见数位女子,穿着花枝招展,声音酥媚入骨,目光欲与还休,招揽着过往的路人。
周临才刚出现,就看见那些女子眼睛一亮,很快就全部挨了上来。
纵然衣着普通,但那股英武之气,却是让女子难以拒绝。
世间,有哪个女子不爱英雄豪杰。
“公子,小女子有礼了。”
“公子风尘仆仆,想来也是累极了,不如进去坐坐,由姐妹们伺候伺候你,也好帮你解解乏。”
周临面带微笑,既不抗拒,也不动手,任由她们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他转过头,看着那位低头念佛的大师。
“大师,这里如何?”
“妖媚丛生,恶鬼无数,老衲怕把握不过来。”
“看来大师的准备,也没有做得太好啊!”
“是贫僧大意了。”
虽然那些女子一再挽留,不过周临还是拒绝了。
两人继续走,丹阳的夜晚,比白日更加的热闹。
万盏灯火亮起,好似此处才是天上。
一道道人影擦肩而过,或面带笑容,或天真无邪,亦或行色匆匆。
滚滚红尘,可见众生百态。
只可惜老和尚自觉准备不够,还在那里低声诵经,希望能够得到的佛祖的帮助。
佛祖要是知道,佛门居然出了这么一个货色,不知道是一掌拍死呢?还是一掌拍死呢!
月光如水,漆黑的河水泛漾起细碎的银光。
周临伸出手,落入水中。
掬起一捧水,明月落入了他的手掌之中。
传闻上古时代,仙人掌中的起伏便是那亿万里的山河,就连明月都能被其握在掌中。
周临忽觉自己已然是仙人。
哈哈,开个玩笑。
他抬起头,只见小河之中有一艘艘精致的画舫,四五米长,在船头都挂着一盏灯笼。
有些亮了,有些还没亮。
船家女,这里是这样称呼她们的。
“公子,可是来寻欢?”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子走过来问道。
“是来寻欢,可有女子。”
“自然有。”她笑眯眯的说着。
“我们这里的女子个个热烈奔放,胆大豪迈,来了这里的男子,就没有不满意的。”
“不用太过热情的,稍微清纯可人一点的。”
“原来公子喜欢这个调调的,我们这里也有。”
“不过今天是她第一次接客,价格方面的话。”
“钱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够不够好。”
“一定够,我家的小流苏我可是养了八年,面若桃花,仙姿动人。”
“若非为了混口饭吃,哪里舍得让她出来哦!”
“好。”
一艘画舫靠到了岸边。
“公子请。”
“不,是大师请。”
周临转过头,看着他说道。
老和尚抬起头,一步一步迈入画舫之中。
“想不到大师也是性情中人。”她也是见怪不怪,来这里的人什么没有。
和尚道士,教书先生,清官浊吏,只要是个男人,哪里会有不喜欢女人的。
“那公子呢?”
“我不用了。”
“想不到公子看着勇猛,也是会害羞的呢!”她掩嘴轻笑。
周临也是面带微笑。
法度登船,走入画舫之中。
暗香浮动,灯火摇曳,有一二八年华的女子,身穿大红长裙,眉如远山,眼若秋水,姿容清丽,最是女子一生中最好的年华。
“大师。”轻轻一声呼唤,竟让他的那颗佛心微微一颤。
“阿弥陀佛,女施主。”他低头坐了下来。
她浅浅笑道。“大师,可以唤我流苏。”
“流苏。”
“女施主,可以叫我法度。”
“法度。”
“大师,要喝酒吗?”她脸色微红。
“出家人,不碰酒肉。”
“不过既是流苏姑娘相邀,那倒是可以。”
“大师,还很是会说话呢!”
“无非顺其本心罢了。”
烈酒入喉,化为一团火,空气似乎都变得灼热了许多。
她看着他,眉眼弯弯。
他低下脑袋,开始讲述佛经。
一日,佛祖讲经,众佛齐至。
佛祖沉默不语,众佛亦是不语。
有优昙花从石缝之中翻生而出,他伸手轻拈。
众佛沉寂,唯有迦叶一笑。
大道无相,不可言,不可说,不可见,唯有以心悟透。
“有相无相皆是虚妄,世间一切苦难,无非是众生看不穿罢了。”
“那大师看穿了吗?”她问道。
“老衲自是看穿了,特来以身伺虎。”
“大师,这嘴真不饶人。”
“人家明明乃是天仙般的人物,怎么到你嘴巴里,就成了老虎了呢!”
“世间女子皆是洪水猛兽,不然何至于让无数英雄折腰。”
“那今日我便让大师领教领教,我这洪水猛兽的厉害。”
“我佛慈悲,那贫僧也只好降妖伏魔了。”
距离画舫不远的一间书肆之中。
周临低头翻阅,他在看一本名为集妖录的书,对于这些民间奇谈,奇闻游记他向来喜欢。
世人所说之妖,无非就是山野精怪之流。
或寿元悠长,得日月精华滋润,故而成精。
亦或机缘巧合,服食天材地宝,开启灵智。
但此种虽身具气运,于众多野兽之中脱颖而出,不过终究无缘大道,难成大器。
唯有背负血脉,身具神通,生有异象,方才能称其为妖。
赤虎,皮毛火红,燃烧火焰,长有独角,可御火而行。
冰貂,形如貂兽,不过三尺,长有三尾,可掌控冰雪。
………………
周临看着这一只只妖兽的名字,也算是大开眼界。
在虞阳城,可看不到这些东西。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书中居然有一个黑色的墨点如鱼儿一般,在其中游动。
它先是在这一页,随后又游到了另外一页。
倒也有趣。
“老板,你这书里怎么还有奇怪的东西。”
书店的老板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男子。
他正在欣赏着美人图集,听到有人说话,也懒得抬头。
“那是书鱼,书籍年岁已久,或者书写之人,字体灵秀,便会诞生此种灵物。”
“看你也算是江湖中人,怎么连这点都不懂。”欧阳修翻了个白眼。
“有用吗?”周临问道。
“当然有用。”
“要是有看上的女子,就把这个给她看看,她保证喜欢。”
“听老板的口气,像是很有心得啊!”
“那是,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方圆百里,谁没有听说过我,玉树临风,桃花不断欧阳修的大名。”
“不过你这书鱼,说好听点是书鱼,说难听点就是一个小墨点。”
“估计讨女子欢心有点困难,你可以看看这一本的。”
说着,抽出一本书籍,扔了过来。
周临接过,翻了开来,还没翻几页,便看见一条有鳞有尾有眼的鱼儿,正在书中欢快的游淌。
“这本可是我的珍藏,平时从不轻易拿出。”
“不过看你有缘,一千两黄金送给你了。”
“呵呵……”周临笑了笑,真是狮子大开口,黄金乃是珍贵之物,怎么可能用来换这种无用之物。
“没有眼光的家伙。”他翻了个白眼。
又连忙起身将那本书收了回来,这可是他被坑了五百两黄金……我呸……是花了五百两黄金捡漏的宝贝,不卖个一千两黄金,他就不姓欧阳。
“喂!我要打烊了。”
“老板不再多开一会儿。”
“没什么生意开个屁,关门睡觉了。”
“这本书多少钱?”周临扬了扬手中拿着的这本书。
“看你还算顺眼,十两黄金给你了。”
“黄金算了,银子怎么样。”
欧阳修差点被他这砍价方式,给一刀削到连人都没了。
别人是去个尾,他倒好直接就是去个头。
“你丫的,找揍嘛!”
“老板,不要生气。”
“这样一本书,最多也就一两银子,我涨你十倍,不是挺好了吗!”
“滚滚……”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他直接就想赶人。
最后周临还是买了本集妖录,不过就是普通的那种,只要二两不到。
便宜。
“老板,真的不再多留留我,说不定我还能再照顾你点生意。”
“算了吧!看你人模人样的,结果也是个穷酸。”
“老板莫不是觉得天下人都那么好骗,你的那点东西对于我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你想要有用的?真武七剑给你你要不要啊!”
真武派,天下十大宗门之一,传闻得到了真武大帝的道统。
门内,号称天下剑法之首的真武七剑,更是有神鬼莫测之威能。
“老板还真是爱开玩笑。”
“你以为我开玩笑?”
“进来。”他一招手。
他带着他,走进了书店的最里面。
第一百五十八章道起道生
画舫内,那女子极尽撩拨之妍态,只可惜老和尚依旧独坐在原地。
眼见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没有用处,她不由将头别过,低声抽泣。
“流苏姑娘为何哭泣?”法度睁开了眼睛,说道。
“还不是大师欺负人。”
“我也是第一次接客,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大师跟我说就是了。”
“我也是苦命的女子,又何必这般为难我,要是让妈妈知道了,少不得一顿责罚。”
眼睛微红,梨花落雨,分外惹人怜爱。
他看着她,身似琉璃,面泛金光,宝相庄严,如神坛之上,佛像显灵。
如来在何处,如来可不就在自己的眼前。
痴迷于色相之人,视女色为猛兽为恶鬼。
所以常言戒色,看似把持内心,遵守戒律,实则不敢轻易面对自己的内心。
若是连内心都不敢面对,如何可见心中之佛。
他见路边的野花是如来,他见那山中的枯叶是如来,他见眼前的女子亦是如来。
“阿弥陀佛,遵循内心,无非众生平等,自可见我如来。”
他站起了身子,一步一步跨出,苍老的面容重新恢复青春,已然是一副中年人的模样。
“流苏。”他轻唤一声,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她抬起头,脸颊之上刻有泪水。
他伸出手指,轻轻擦拭。
穿过一条狭窄的廊道,来到了后院之中。
放有一块巨石,借着那投射而下的月光,可以看见上面有一位身形飘逸的女子,正手持长剑,身姿前倾,做出了一个向前一刺的动作。
“好好看看,这便是真武七剑的第一剑,道起道生。”
他一脸气势哄哄,仿佛眼前这块石壁上刻着的,真的是那无上的剑法。
周临仔细盯着看了看,依旧还是没有看出什么玄机。
就是很普通的在石壁上面雕刻了一幅画,还别说,那女子虽然眉眼模糊,不过那份女子的英气和缥缈还是很到位的。
石壁的左上角,则写上了真武七剑,道起道生四个大字。
“你花了多少钱买回来的?”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周临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难为你了,居然可以买到一个垃圾回家。”
“非是我不智,只怪那人太过狡猾,我一不留神,这才上了这个大当。”
他说完,连忙呸了一声。“什么垃圾,什么大当,你在说什么,这就是货真价实的真武七剑。”
“你现在没看出来,只不过是你没有水平罢了。”
“你也真不容易,这样都能欺骗自己,太累了。”
“不如这样,你先给我一百两黄金,然后转过头,我帮你把这块石壁给泼了。”
“然后我就再陪你一百两黄金,这样你就不会觉得太亏了。”
他一听这话,当场就怒了。
如此无聊傻逼之把戏,他要是做了,那他是什么?
是傻逼啊!
好狠的家伙,居然还想要害自己。
他想到这里,一挥袖子,伴随着叮咚的声响,他怒气冲冲的说道:“你滚,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我劝你说话客气点。”周临指着他说道。
“我不客气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我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是我会把这块石壁打成粉碎。”
“这可是记载着道起道生的无上宝物,你要是打坏了,至少也要陪我一百两金子。”
“一百两金子!算个什么东西,我今天就要让你心痛到死。”
他说完,一掌打出,只听见一声轰隆之音,石壁瞬间就被打成了粉碎。
“这是一百两的金子,拿着。”周临捡起了地上的那块金锭,很是豪气的甩了过去。
他看着周临,一脸愤怒,却偏偏无可奈何,只能收下金锭。
“如何?”周临问道。
“好爽。”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只感觉这个世界都变得美好了许多。
每天都能看到这块石壁,每天都能够感受到,自己智商被人践踏的感觉。
很不爽,但毁了又不舍得,整整一千两黄金买回来的东西,万一还有人能够接盘呢!
就抱着这种纠结的想法,一直拖延到了现在。
还好周临出现了,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当傻逼虽然可耻,但是有用啊!
“这次多谢你了。”
“没事,我就喜欢乐于助人。”
正当两人这么说的时候,那些破碎的石壁,突然散发出青色的光芒。
两人转头望去,只见四周场景变换。
云海滔滔,青松挺立,山巅之上,有一道人影,身穿阴阳道袍,看不清模样。
唯有那一双眼睛,仿佛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界限,看到了他们。
“是你们啊!”
声音淡漠,好似千年古潭。
“我将这一招道起道生传给你们,我只演示一遍,能不能够学会,就看你们的了。”
他说完,铿锵一声,长剑出鞘。
随后身躯跃起,一剑刺出。
明明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剑,却蕴含天地至理。
但大道缥缈,如天上云彩,让人根本无法把握。
一剑刺完,场景崩碎。
两人连忙坐下,脑海之中,不断回忆着那道人刺出的一剑。
玄之又玄,极尽道与理的阐述。
周临觉得自己很难掌握,不过多揣摩一番也是极有用处的。
没想到随便找了一个书肆,都能获此机缘,实在不可以浪费。
他平心静气,心湖不起涟漪,静静体悟这一剑的奥妙。
相比于他的心平气和,欧阳修则更加激进一些。
将自己的心神全部沉浸到了那一剑中,恍恍惚惚之间,他就像是化为了那道人,真正感受到那一剑的精髓。
只感觉只要睁开眼睛,便可以真正施展那一剑。
但他的眼睛如何都睁不开,下一秒,身影变换,此时他直面道人的那一剑,只感觉自己的心神都要在这一剑下直接崩碎。
砰的一声,他的身体被重重一拍,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一口鲜血吐出,只感觉精神萎靡,五内俱焚,就像是身处在烈火地狱之中。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如一碗凉水灌溉而下,顿时让他好受了许多。
“施主,练武切记不可强求,否则走火入魔,轻则残废,重则经脉尽断而亡。”
欧阳修看着那老和尚,连忙低头说道:“我知道了,大师。”
他又转头看向了周临,发现对方呼吸平稳,面容平静,必然没有如自己这般急功近利。
槽,怎么总感觉,坏处自己拿了,好处全部给他了呢!
“大师和他认识?”
“当然,是朋友。”
“哦!原来如此。”
“这次还是要多谢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跟我说。”
“在丹阳城这块,大部分事情我都能摆平。”
“那就需要麻烦施主了。”
“我想给一个女子赎身,但是她的那位妈妈不让,还请施主帮帮忙。”
欧阳修一听这话,面带笑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大师,果然是性情中人,不拘泥于世俗礼教。”
“施主谬赞了,无非就是顺其自然罢了。”
“行吧!大师救了我一命,我自然要成全大师的好事。”
“带路,我去说。”
两人很快就赶到了那个地方,此时正有一个年轻的公子登船。
“是那艘吗?”
“是的。”
“真是不识好歹,居然不给大师面子,那就是不给我面子。”
“看我不好好治治她。”
“给我住脚。”他大吼一声。
一步跨出,便已经冲到了他们的面前,一把就将那年轻的公子给拉了上来。
“小子,你想做什么?”好事被打扰,他顿时怒目而视。
“公子,如果你也想要的话,我可以给您换一个,我这里什么样的姑娘都有。”
“可你要是敢在这里放肆,你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到底是谁在罩着的。”
欧阳修冷哼一声,直接就掏出了一块令牌。
“怎么!你们想怎么样?”
看到那块令牌,两人顿时一个哆嗦,居然城主令。
手持城主令,便如城主亲至,他们哪里还敢不给面子。
连忙就低下了头,好言好语,希望能够求得他的原谅。
欧阳修也懒得跟他们计较,直接就说明了来意。
“这……”她有些犹豫,流苏可是她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招牌,她还指望着她给自己揽更多的客人,赚更多的钱,彻底在这里打响名气。
“你放心,钱我们会给足的。”
“至于你同不同意这并不重要,或者说你想来个大牢一日游。”
威逼利诱之下,很快就将她从她手里,要了过来。
“妈妈。”她看着她,最后喊了一声。
她挥了挥手,不想再看到她。“算你运气好,你走吧!”
回到书肆。
“大师有没有去处,要是没有的话,可以先住在我这里,我这里房间多,多几个人没事。”
他笑呵呵的,大师脸皮厚倒还好,就是后面的那位女子,脸颊上面已经是一片通红。
“既然如此,那就叨扰了。”法度也没有拒绝,一方面是免费,第二方面,是他不可能扔下周临不管。
第一百五十九章独孤城主
不算太过宽敞的房间内,气氛略显焦灼,能够听见彼此的呼吸之声。
“大师,我们该休息了。”她看着那张面孔,小声说道。
法度也看向了她,微微一笑。“恭喜流苏姑娘,你自由了。”
“嗯!”她点了点头,直到此时,她还觉得有些梦幻。
没想到竟是如此简单就脱离了那个地方。
“大师在睡前需要念经吗?”
“想念就念,不想念就不念。”
“这样啊!”
“那大师今晚要念吗?”
“应该要念的。”
“那我先给大师暖被窝,等你念好了,你就可以躺进来了。”
“流苏姑娘。”
“嗯!大师,有事?”
“我与你有缘,故而救你出来。”
“但你并非一定要跟在我的身边,你可以去做你喜欢做的事情。”
她听后,紧咬着嘴唇,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又不自觉留了下来。
“大师是要抛下我吗?”
“流苏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身无分文,又无实力,偏偏还长得天仙之姿,去了外面,哪里会有好日子过,怕是要受尽凌辱而死。”
她说到这里,泪水更是如同决堤一般,汹涌而下。
似乎已经是看到了,自己以后悲惨的生活。
他上前一步,为她拭去泪水。
“流苏姑娘,莫要担心。”
“正所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我既然将流苏姑娘救了出来,自然是要负责到底。”
“你可以一直待在我的身边,直到找到你想要做的事情,或者是遇到你喜欢的那个人。”
“可我已经遇到我喜欢的人了呀!”
“哦!是谁?”
“不就是大师你吗?”
“呵呵,贫僧的年纪都已经可以当你的爷爷了。”
“不急,你可以再看看,等看多了之后,你再做决定。”
“哦!”她点了点头。
“好好睡,贫僧还要下去看看我的那个朋友。”
“我会的,那大师你也早点睡,不要太累了。”
“放心。”
房门关闭,法度穿过漆黑的廊道,走下楼梯。
他坐在周临的身旁,面色复杂。
“施主,你可是给我找了一个很大的难题啊!”
恍惚之间,他好像见到面前之人睁开了眼睛,给他翻了一个白眼。
“但还是要多谢施主的,如若不是你,如何能见我如来。”
二楼之上,隐约有视线投射下来。
他抬头,却又消失不见。
“流苏姑娘,你真的该睡了。”
一声轻嗯,细微如雨,却在心头泛起。
城主府,可谓是丹阳城中最为壮阔的建筑。
极土木之盛,长廊百转千折,内有重重殿宇楼阁,若是无人带路,怕是要迷失在其中。
千重阁。
此地乃是城主独孤云会见重要宾客之地。
平常,等闲不会轻用,不过今日前来拜访之人,乃是威远镖局的大当家威震天,夫人方远月,以及其子威凌风。
即使独孤云贵为城主,也不敢有丝毫的轻慢。
五境不出,四境便已经是丹阳城最高的战力,而他们夫妇二人皆是。
其子威凌风也是天资纵横之辈,想来他日破四境有望。
“独孤城主。”
“威兄。”
“几月不见,独孤城主风采更胜往昔啊!”
“威兄才是,一身修为越发精进,他日必然能破五境。”
“那就借您吉言了。”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等到关系拉近了一些,这才谈起了正事。
“不知威兄此次前来有何要事。”
“主要是我这儿子接了一趟镖,而这趟镖刚好就是要送给独孤城主。”
说完,转过头,对着自家的儿子说道:“还不快送上去。”
威凌风连忙站起,将一个锦盒送到了他的面前。
独孤云将其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块金色的令牌。
上书天龙二字,其上有光华流动,显得神异非凡。
他见此,面露诧异,连忙将其拿起,放在手中仔细端详。
果然,没有错。
“这就是天龙法令。”
“有此法令者,可为天龙寺真传。”
天龙寺乃是天下正宗,少林一脉。
现任主持,乃是六境水准,也算得上是天下二流的势力。
不要小看这二流,光是这二流,就不知道有多少人为其抢破了头颅。
“不知这镖是何人委托?”
威凌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他当时被魔道中人追杀,性命垂危,奄奄一息。”
“临死之前,将其交付于我,说是交给独孤城主,说完,便已然没了气息。”
“那他可有什么面目特征?”
“他的下颌处有一颗黑色的痣,右手的五指也残缺了一指。”
“原来是他。”
“莫非独孤城主认识?”
“正是,如果是他的话,临死之前,将其交托给我倒也是正常。”
“只是可惜了,万万没想到,拿了这天龙法令居然惹来了魔道中人的窥伺,而白白丢了性命。”
“魔道中人,心肠歹毒,手段狠辣,不知害了多少的人。”
“实在是可恨至极。”他说到这里,已经是怒气勃发,一瞬之间,恐怖的气势外放,好似山岳一般压下。
所有人身躯紧绷,自身实力不再收敛,如临大敌。
还未动手,光是这股威势的碰撞,就已然让整座千重阁晃动了起来。
不过下一秒,便又消散一空,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实在抱歉,太过气急,故而没能控制得住。”
“好友死去,人之常情罢了,独孤城主又何必道歉。”
“唉!我也没有想到昔年一别,居然是永别。”
他面容悲伤,身躯微微颤抖,显得痛苦万分。
“本还想送送各位,但奈何心中悲痛,也只能失礼了。”
“无碍,独孤城主好好休息,我们可自行离开。”
“那威兄,以后可以常来坐坐。”
“一定,告辞。”
“告辞。”
两人拱手致意。
“成儿,替我送送他们。”
“是,父亲。”伴随着话音落下,一个身穿黑衣,目光冰冷的男子,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气势迫人,没点实力站在他的面前,怕是都要直接跪下。
“三位请。”
威震天双手负后,轻轻颔首,显得云淡风轻。
在小辈面前,自然要拿捏一些姿态。
送走了那三人,独孤成回到千重阁。
此时,独孤云手持天龙法令,面容冷漠,目光威严,尽显上位者的气势,哪还有丝毫刚才悲痛的模样。
“爹。”他低头喊道。
“查。”
“这个天龙法令到底是谁想给我们,他又有什么目的。”
“爹是在担心?”
“在这个节骨眼上,出这种事情,由不得我不担心。”
“成儿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我知道了,父亲。”
“好了,去吧!”
“是。”他躬身退了下去。
独孤云站了起来,走向了千重阁的深处。
这里是他的闭关修炼之地,里面不仅藏着各类稀世珍宝,更有他一生的武学精要。
整个城主府除了他以外,没有人敢擅闯此地,就连他的至亲也不例外。
他的一个小儿子就因为进了这里,被他活活杖毙。
规矩要是立不起来,要之还有何用。
烛火燃起,火焰橘黄,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异香,可安定心神,抵御心魔。
而在房间正中央的位置,还有一颗被砍掉躯干的大树,只剩下了那一根根足有大腿粗细的树根。
它依旧还活着,那些树根盘绕扭曲,就像是真正有生命一般。
此乃被封印的树妖,可聚拢天地灵机,修炼起来更加事半功倍。
他如今已是四境巅峰,只差一步,便可迈入五境,到时丹阳城便是姓他独孤的了。
一只黑猫落在了他的脚边,那双绿油油的眼睛看着他,能够看到属于人的光芒。
“放心,很快了。”
“喵。”一声猫叫,尖锐而又急促。
离开城主府。
威震天板着一张老脸。
“笑笑笑,你还笑!”
“爹,不是没事了吗?”
威凌风对于自家的这个老爹还是有些发怵的,尤其是生气的时候。
“这一次没事,那以后呢!”
“难道次次就会没事,私自接镖,结果连镖钱都没有收。”
“这次要不是独孤城主还算客气,临走之时,表达谢意,给了两千两黄金,这一趟下来,亏都要亏死了。”
“有的呀!谁说没有的?”
“那人临死前,除了天龙法令,还给了你其他的东西?”
“对啊!镖钱,要是不给好处,我凭什么那么拼命。”
“那你回来怎么没跟我们说!”
“你也不给我机会说啊!”
威震天一挥衣袖,冷哼一声。
他说的是实话,他不好反驳。
果然是个逆子,辛辛苦苦把他养大,就喜欢找他老子的茬。
“既然是镖钱,那就理应上交镖局。”他大公无私。
不过下一秒就被破功了。
方远月拧着他的耳朵,恶狠狠的说道:“就你清高,就你了不起。”
“以后镖局都是咱们儿子的,他就算拿点,又有什么关系,搞得你好像没拿一样。”
“夫人,大庭广众之下,给我留点面子。”
“留什么面子,整个丹阳城,谁人不知道,威远镖局的大当家威震天,最怕老婆。”
实在太过分了,他不要面子的嘛!
在家里面说说也就算了,但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出来,真当我没有火气的嘛!
他愤怒了,瞪大了眼睛,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要是那火发得起来,也就不会背上怕老婆这个名号了。
威凌风将他们分了开来,面色凝重。
“恐怕我就算想交,也不一定交得了了。”
两人眉头紧皱,出问题了。
“回镖局。”
威震天低沉的说道,语气之中带着不可置否的坚决。
这时候他才更像是威远镖局的大当家,一言一行都给人一种坚定不移的安心感。
方远月虽性格蛮横,不过大是大非还是懂的,听从了丈夫的话。
骑上骏马,三人立刻直奔镖局。
威远镖局的后院,宽敞的庭院内。
威凌风已经脱掉了衣服,赤裸着上身。
在他的胸口位置,有十几颗血红色的珠子,镶嵌进了他的血肉之上。
两者完美融合,就像是天生长上去的一样。
长刀出鞘,明晃晃的刀锋照得他睁不开眼睛。
“风儿,你不要怕,待为娘把它割掉就会没事了。”
“嘶!”威凌风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的这个娘还真是够狠的。
哪里是救命,分明就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威震天也是嘴巴抽搐了几下,一脸的无奈。
“夫人。”
“干嘛!有话快说,没看见我正准备忙吗?”
“你就算想救人,至少也得弄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吧!”
“当然是想害我儿子性命的东西。”
“我把它们割掉有问题吗?”
“那你至少也得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等大夫看了之后再说。”
“你是说咱们镖局里那些个从镖师退下来,变成大夫那么几个货色?”
“说不定,他们下起手来,比本夫人还要狠。”
两父子听后,深表赞同。
要不是镖师抗造,哪里经得起他们的摧残。
“放心,不是他们。”
“最近咱们这块地界来了一个叫钟谷子的神医,医术不错,疑难杂症皆是手到擒来,让他过来看看。”
“这年头号称神医的,就没有一个不是庸医。”
她还是想自己来,至少放心。
“神医庸医一试便知。”
他唤来一个下人,让他去将那个叫钟谷子的大夫请过来。
第一百六十章残缺
破旧的医馆,虽然看起来毫不起眼,不过来此看病之人,却是络绎不绝。
谁不知道这里来了一个神医,各种疑难杂症皆是药到病除,即使收费贵了一点,也有人大老远赶过来。
一大个早上,就没看见那排队的人少过。
医馆内,一个面色红润,鹤发童颜的老者,正在给一位妇人诊治。
“你没什么大病,就是忧思过重,服上几帖清热去火的汤药就可以了。”
“那多谢大夫。”
“没事,记住准时吃药,先吃个一旬,应该就没问题了。”
他将药方递了过去,那人连忙接过,顺手送上了诊金。
他掂了掂分量,微微点了点头,是一个懂得体恤大夫的好人。
将其放入怀中,他抬起头,看着天上的太阳,心情有些舒畅。
不知不觉也已经来了一个月了,凭借着自己高超的医术,也算是初步站稳了脚跟。
等再过个一两年,积累了更多的人脉,想来就可以在丹阳城最繁华的地段,开一家最大的医馆。
日进斗金,安享晚年,再娶一两个小妾,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终究已经上了年纪了,总不可能指望着让他再去争天下第一吧!
“下一位。”他喊道。
又有一个病人走了进来,是一个面色蜡黄的男子。
正当他准备为其诊断的时候,又有两个孔武有力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你就是钟谷子神医?”
他轻抚胡须,面色淡然,颇有高人风范。
“没错,是我。”
“我们家老爷有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抱歉,我还有病人要看,如果想请我医治,可以让他过来。”
开玩笑,他好歹也是神医,你说叫我去我就去,我这面子往哪搁。
“我家老爷是威远镖局大当家,威震天。”
“四境高手,怎么,他请你,你还敢不去?”
只要说是这句话,就没有人能够拒绝。
这次也同样如此。
实力,能够决定一切。
“各位,老夫要先去威远镖局一趟,愿意等的可以等,不愿意等的可以明天再来。”
很多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不情愿的表情,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一句话。
还能怎么样?
就是吃点委屈呗。
难道还要往一个四境高手身上撞不成。
“还请带路。”
“钟神医请。”
威远镖局内。
夫妇俩看着这个请来的钟神医,不由点了点头。
还是很有高人风范的,的确不像是那些江湖骗子。
“钟谷子,见过两位。”他行了一礼。
“神医莫要多礼,还是快点看看我家风儿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看着那胸膛之上,一颗颗血红色的珠子。
用手指轻轻去触碰,带着些许的温热,和极其轻微的跳动。
“还请两位莫要担心,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应该是南疆女王蜂产下的卵。”
“它的卵只需要以心头血孵化,若是普通人必然死路一条,不过公子已经是三境巅峰的修为,最多就是虚弱一段时间。”
威震天夫妇听后,不由松了一口气。
威凌风也是松了一口气,逃脱了他母亲的摧残。
“那孵化出来之后,又会如何?”
“自然会去找它的母亲。”
“这次多谢钟神医了。”
“小事。”
送走了钟谷子,他看着自家的儿子,“看看你做的事情,要是再这样,以后十条命都不够你用的。”
“父亲多虑了,孩儿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他笑眯眯的,看起来又像是没有放在心上。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是该夸他,还是要骂他。
“等孵出来之后,咱们就去会会那个人。”
他一声冷哼,敢找他威震天的麻烦,简直就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天边泛起微光,枯坐了整整三天三夜的少年,终于睁开了双眼。
刹那之间,一股玄妙的气息如潮水一般涌动而起。
以他为圆心,数百丈之内,所有的生灵都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恍惚之间,好像把握住了这片天地的运行规律,好似向前伸手,世间的一切便会以自己的意志运行。
但下一秒,便只感觉身心无比的空虚,就仿佛所有都是镜花水月,了无生趣,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
他伸出手臂,手掌虚握,虽然手中无剑,但是心中有剑。
脑海之中,回忆起那个面容模糊的道人的那一剑,就像是已经练习了上千次一样。
他想真正刺出这一剑,但心头却生出警兆。
他有预感,这一剑一旦刺出,自己必然身受重伤。
于是身形旋转,右手垂下,落在了地上,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哐当一声,衣服都还没有穿好的欧阳修,急急忙忙跑了出来。
“兄弟,你练成了?”
周临看到他那副样子,摇了摇头。
“哪有这么简单。”
“况且这玩样儿还缺了点。”
“缺了!不可能吧!”
“的确是缺了,这一招道起道生,只有天道却无人道。”
“若是强行使用,迟早会被摧毁心神,变成一个白痴。”
周临说完,看了他一眼,问道:“那块石壁上,真武七剑,道起道生,八个字是不是你刻上去的?”
“额……我主要是想让显得更加真一点,这样也能更好领悟啊!”
“呵!”他一声轻笑,哪里还会看不出他的小心思。
“雕刻这块石壁的人,的确是想把真武七剑传下来。”
“不过要么是没雕刻完,要么就是觉得这块不好,所以废掉了它。”
“总之不管怎么样,你要找到当年那个卖你石壁的人。”
“问问他是怎么拿到的,不然的话,这一式剑招永远都不会有结果。”
他听后,有些牙疼。
他要是能够找到,早就去找了,最关键的是,他连他长啥样都不知道。
“我就是在一个拍卖会上听别人瞎吹了几句买的,至于卖家,真的不一定能找到。”
“有志者事竟成,先去找了再说。”
“咦!”周临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什么。
“法度。”
“正是贫僧。”
“你年轻了。”
“是的,贫僧只是觉得出家人也要稍微注意一下形象。”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老态,像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眼角带着些许的沧桑,成熟而富有魅力。
只要愿意,武者虽然不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返老还童,但让自己看得更年轻还是可以的。
只不过没太多人愿意罢了,这也是一种对于生命的消耗。
“不会吧!”
周临好歹也是摸爬滚打过的,哪里还会看不出。
“我就带你去了一次,你不会就爱上了吧!”
“我看是爱上了,大师可是亲自为那女子赎身了。”
“真的嘛!漂不漂亮?”
“漂亮极了,那脸蛋那身材,纵然石佛都要动心。”
“阿弥陀佛,我不过是见流苏姑娘,与我有缘罢了。”
“叫我施主,叫别人却是流苏姑娘,法度,恭喜啦!”
“这是好事,人来此世走一遭,纵然不能与相爱的女子白头。”
“但至少也要爱过一次,若是不经历这一遭,又如何能够真正看破。”
“阿弥陀佛,施主所言甚是。”
“老衲也是这么想的。”
“大师,我们可以开始了吗?”清脆如黄鹂的声音响起。
一个正是如花年纪的少女走了下来,容颜靓丽,体态婀娜。
身穿一袭黑红相间的劲装,柔美之中,又带了几分英气。
周临眼神一亮,难怪会动心,的确是不错。
“这位公子好。”她看到周临醒了,身体微蹲,行了一礼。
“不用这么客气,你是大师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
“直接就叫我周临好了。”
“这可不行,您是大师的至交好友,我怎么能这么无礼。”
“我还是称呼你为周公子吧!”她嗓音柔和,举止得体,一言一行,都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那也行。”说完,他从怀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瓷瓶。
“你应该是在练武吧!”
“嗯!最近大师在教我,主要是用来防身用的。”
“我这也没什么东西可以给的,这几粒气血丹你拿着。”
“等你迈入了气血境再服用,可以修炼得更快一些。”
她收了下来。“多谢,周公子,小女子就不推辞了。”
“嗯!那你和法度慢慢练,我们先出去了。”
“好的,周公子慢走。”
“大师,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施主,慢走。”
告别了那两位。
“你今天还开店吗?”
“无所谓。”他摊了摊手。
“那行,我们先去吃饭。”
“有介绍?”
“城南有一家黄记,他们做得灌汤包,那可是一绝。”
“行,去那里吃。”
离书肆不算太远,也就十里地的样子,两人加快速度,很快就能走到。
是一个小店,里面坐满了人,外面也坐满了人。
一股河鲜的香味,扑鼻而来,光是闻上一口,都给人一种口水直流的感觉。
“别人家的灌汤包里的陷,用的是猪肉。”
“可他家用的却是丹阳特产的马头鱼,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做的,不仅味道鲜美,而且肉质弹嫩,我每天都要来吃。”
“老板,给我来个五笼。”
“五笼太少了,先来个十笼开开胃。”
“你要吃这么多的吗?”
“废话,我都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
“哦!也对,那老板给我有多少拿多少。”
“今天请我朋友吃饭,这个面子必须得给足了。”
“好嘞!欧阳公子都这么说了,小老儿也绝对不含糊。”
两人在外面找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
不远处是古桥流水,可惜现在正是秋日,冷风一吹,难免有些萧瑟的感觉。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朴素,脸上带着雀斑的少女,端着竹笼走了过来。
她看到欧阳修,不由低下了头,脸上带着羞红,就像是春日傍晚,被染红的云霞,分外动人。
“欧阳公子,您来啦!”
“嗯!小春儿也越来越漂亮了。”
被他这么一夸,她脸更红了,紧张的连话都有些说不出来了。
“你们先吃着,还有,我再去端。”
说完,便立刻跑开了。
“她喜欢你。”
“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像我这般风流潇洒的男子,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他一甩头发,露出了一个自恋的笑容。
当然仅从外貌而言,他也的确是有自恋的资本。
“不过可惜啊!终究只能错过。”他微微有些叹息,眼神之中带着一种沧桑和无奈。
有时候太过吸引人,也是一种错误。
可没办法,谁让他一直都是那黑暗之中的萤火虫,无论躲到哪里,都能够被别人一眼发现。
“初恋之所以美好,便在于它的不可得。”
“想来几十年后,当她年老之时,再回忆起当初的那份感动,一定会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哟!懂得挺多的嘛!”
“也就会打打嘴炮罢了。”
“嘴炮?”
“就是纸上谈兵的意思。”
“哦!这样啊!”
“来,快点尝尝,冷了就不好吃了。”他说着,立刻给自己夹了一个,也不顾烫,直接就放进嘴巴里面大口咀嚼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周临也拿起筷子尝了一个,一口吞下,顿时汤汁四溢,鲜美无比。
尤其是那肉质,没有任何的软烂松散,反倒是有一种韧性和嚼劲,的确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美味。
说起来,这样四处走走,品尝一下各个地方的美味,也是一种不错的人生。
虽然不是他最想要的,不过顺带便实现一下,也是可以的。
两人风卷残云,尤其是蘸了那个醋以后,更是更加开胃,当真是一路横扫,所向披靡。
一直吃到,老板彻底把最后的馅料全部用光,方才只能罢休。
“要不小老儿再去买点?”
“算了,好吃的东西也不能多吃。”
“留着以后吧!要细水长流嘛!”
两人吃完,结完账便离开了小店。
“接下来去哪?”
“还用说,当然是弄清楚那块石壁的来历啦!”
“去你那个拍卖的地方。”
“行吧!”
“跟我来。”
走进一家赌场,里面空气污浊,喧闹嘈杂。
所有人都红着眼睛,神情癫狂,像极了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不,我能翻盘的,我不信我会输。”有人声嘶力竭的吼叫道。
只可惜他已经输光了一切,还是被人扔了出去。
“真惨。”一旁的欧阳修淡淡的说道。
“不过也是他咎由自取,我每次来这边,基本上都有这样的人。”
“因为他们不懂。”
“不懂什么?”
“不懂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赌,只有实力的碾压。”
“想靠运气的人,最后只有倾家荡产。”
两人也就随口说了几句,这种烂赌鬼,不值得去在意。
“现在呢?”
“再往里面走。”
走到头,就是一座墙,还有一个缺了门牙的老头。
“缺牙的。”
“诶!”
“两个人。”
他嘿嘿一笑,露出了两根手指。
“你付还是我付。”
“你付吧!到时候学会了我教你。”
“行。”
交了钱,石壁的门打开,便是一跳长长的街道。
街道有些狭窄,不过人却很多,卖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包括一些见不得光的。
“两位公子,要不要面具啊!”
“行走江湖,没有面具,可不是个事情啊!”
一个缺了门牙的老妪走了过来,递过来两张黑色的面具。
“我不用。”
“我买一张。”
戴上面具,一张脸就被隐藏在了面具之下。
“你真的不用?”
“来这种地方,戴个面具安全一点。”
“不用,我有。”他走到一处阴暗的角落,等再走出来,脸上已经多了一张蛇脸面具。
欧阳修见此,不由夸道:“你这面具挺不错的,能给我搞一张吗?”
“想要的话,要加入这个组织的。”
“麻烦吗?”
“不麻烦,我到时候见到人,会帮你说一声的。”
“行。”
第一百六十一章拍卖
“就是这里。”
他指了指,那是一间很破旧的房子。
不过门窗都被封得严严实实的,没有一处能够透光的地方。
“我劝你不要抱太大希望,这都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没事,还是有点希望的。”
两人走到门口,有人伸手阻拦。
“闲人免进。”
周临伸出手,一只手掌朝着他抓去。
那人冷笑一声,真以为他们这个地方看上去破,就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此放肆吗?
气血汹涌,强悍的劲力从足底涌起。
他一声低喝,浑身炽烈,如一尊火炉。
还未出手,气势便已然这般强悍。
相比起他,那个率先出手的男子,一看就要弱上很多。
有人停下脚步,准备看个热闹,看看这次这个敢闹事的家伙,又是如何被痛打一顿的。
嘿嘿,黑市永远都不缺少这样热闹的场面,有些人来这里,可不就是为了凑这样的热闹嘛!
正当不少人兴致勃勃的时候,那人却已经冷汗直流。
这一掌初看平平无奇,但随着接近,这一掌已然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
前后左右,四面八方。目所能及之地,便只剩下了这好似山岳般大小的巨掌。
不可撼动,无法匹敌,当它落下的那一刻,便是自己被碾成粉碎的时候。
怎会如此,只有实力差距巨大,才会出现如此可怕的精神压制。
大家同是三境,难道自己连出手的资格都没有吗?
他不信,他要激发出自己全部的潜力。
他大吼一声,充满着绝不屈服,抗争命运的精神。
“我认输。”
终于在拼尽全力之后,他终于把这三个字说了出来。
顿时眼前的一切又都恢复原状,身心一松,浑身早已被汗水打湿。
“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可以了。”他连忙为他们打开了门,笑容谄媚,恭恭敬敬将他们请了进去。
一回头,只看见不少人正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他冷哼一声,三境不可辱。
挥起拳头,作势欲打,顿时一群人如鸟兽散去。
进了房间,有两缕烛火燃起。
“两位好。”身穿黑纱的蒙面女子,对着他们微微一福。
“来此拍卖会,一人二十两黄金。”
“先交钱,后入场。”
欧阳修早就已经知道规矩,还没等她说完,便已经把钱扔在了桌上。
两人掀开布帘,穿过一条漆黑的长廊,便来到了一处宽阔的空间。
里面坐满了人,当有人走进,下意识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了过来。
长衣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有点面生啊!第一次来。”沙哑的声音回荡而起,无法分辨是谁说的。
周临向前一步,双眼如电,好似有雷霆在黑暗之中划过。
“你们有问题。”年轻的声音低沉透彻,带着一如既往的狂傲。
“年轻人,火气就是大。”
“不过在这里,还是低调点好。”有人出言提醒。
“低调!”他就像是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就凭你们,也配让我低调。”
话语之中,带着浓浓的不屑。
“黄口小儿,也敢在此放肆。”
“不知天高地厚,小心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小子,我有个朋友,也像你这么张狂,如此坟头草都已经有两米高了。”
都是心高气傲之辈,哪里会容许一个小辈张狂。
不少人纷纷站立而起,浑身气势爆发,当真是如同山崩海啸一般席卷而来。
周临目光无惧,昂首而立,这点场面还吓不倒他。
双方气机交锋,好似被点燃引线的炸药,只待下一秒便彻底爆炸开来。
江湖之人,手持利器,杀心自起。
尤其身边还有这么多人,更是肆无忌惮。
不少人目光对视,杀气闪现,只待下一秒便会是雷霆一击。
一旦动手,就是击杀。
周临身体中的那条趴服着的火龙,睁开了金色的双眼。
原本懒洋洋的气息,一下子就变得狰狞狂暴,张牙舞爪。
只待他心念一动,便如龙出渊海,震动九天,撕碎一切。
恍惚之间,众人只感觉这片天地都在被他吸扯了过去,助长其可怕的威势。
四境!
有人心头一震。
不对,这股力量太过野蛮粗暴,完全就是以力压之。
不像是融于这片天地,更像是攫取了这片天地。
这股霸道独尊,怎么感觉比四境还要可怕。
手持利器,杀心自起。
但若是比不过,那自然就是老老实实做人。
想到这里,心气一泄,一瞬之间,所有人竟被他一人压下。
“咳咳……”有咳嗽声响起。
不过还没咳上几声,就被那冷漠的目光给憋了回去。
不好惹啊!他这张老脸都没什么用处。
“现在你们谁有问题!”
沉默,没有一人说话。
很好。
哼!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两人走到了中间的位置,原本坐着的人,立刻就让开了。
他们坐了下来。
“真威风。”欧阳修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一般般。”
“拍卖会什么时候开始?”
“快了吧!估计还有小半个时辰的样子。”
“你不现在去问问?”
“不急,先看看他们拍什么再说。”
也许是刚开始一点小小的风波,这里变得越发沉寂。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静静的等待着。
终于有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他环顾一周,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
“欢迎各位来到这里,废话我也不多说了,有请我们今天的第一件拍品。”
“一本残缺的拳法,名为伏牛拳。”
“真假无需担心,不过不保证你能练成。”
“但可用来遍观百家武学,以印证心中之武,起拍价一百两黄金,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两黄金。”
他话音落下,便已经有人举手。
“一百两黄金。”
“一百一十两。”下一秒,就有人接着说道。
“一百二十两。”
“一百五十两。”
世间各类功法秘籍,皆是江湖中人孜孜不倦所求之物,自然不愁卖。
一直被推到两百五十两,这才没有人再出价。
任凭上面那个拍卖师,如何花言巧语,都没有任何的用处。
残缺的秘籍就只值这个价,过了,就亏了。
“好,恭喜这位阁下,获得伏牛拳一本。”
“接下来这件拍品,乃是城中某位大人物夫人的肚兜。”
很快一件大红色绣有金色荷花的肚兜被呈了上来。
“请放心,在偷走它之前,它才刚刚从那位夫人的身上取下。”
“另外拍下之后,也会将那位夫人的名字相告。”
“起拍价,五十两黄金,各位莫要错过。”
周临觉得有些高了,不过其他人并不这么觉得。
最后整整拍出了八十两黄金,被一个身形高瘦的男子拍了下来。
拍卖师点了点头,还以为要流拍了呢!没想到不少人都好这口。
很快又有一柄长剑被抬了上来。
整整被四五个大汉抬过来的,放在地上的时候,整个地面都晃动了一下。
这哪里是剑,分明就是个大门板。
“出自某位铸剑大师之手,乃取天外陨石所铸,以地心之火,整整铸造了九九八十一天,其间不知耗费了多少的天地奇物。”
“剑成那一刻,地动山摇,天地震怒,似乎不允许人间有此剑出世。”
“特降下九九八十一道雷霆,只可惜此剑天地难摧,待到雷霆散去,长剑通灵。”
“其上刻有浩瀚二字。”
“以上话语,皆是源自此剑主人,我们概不负责。”
“不过这柄剑的确是少见的又硬又沉,若是气力惊人之辈,不妨可以一试。”
“起拍价,五百两黄金,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十两黄金。”
拍卖师说完之后,便彻底没了任何的动静。
所有人的眼神之中,都在说着,我们不需要,可以换一个了。
周临倒是想试试,只可惜太贵了,一百两的话可以考虑。
至于是银子还是金子,也就只有这位砍价小能手心里知道了。
长剑流拍,紧接着的便是一颗佛珠,虽然颜色漆黑不起眼,不过上面确实有着一股浓厚的佛性。
如果便宜,周临可以拍下来,送给法度。
只可惜价格一路涨到了四百两,他也只能作罢。
拍卖还在继续,佛珠之后,也出了不少的东西,就连裹尸布都有,不过很可惜要么看上了太贵,要么就是垃圾不需要。
他都有点想睡觉了,一看旁边,那位仁兄都已经睡了。
“接下来拍卖的这件物品,即使以老朽走南闯北多年的经验,都没能看出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也许是某个信物,也许是一把钥匙,亦或是某件物品残缺的一部分。”
“它是从一座古墓之中被人拿出,墓主人在死之后,都将它牢牢攥在他的手里。”
一块黑色的碎片,在黑暗之中,你能够看到它的里面勾勒着各种玄妙的图案。
仅仅只是一眼,你就能够感受到它的神异。
“看,它是如此的不同凡俗,也许里面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一旦当你揭开它时,二十年后,必然名动江湖。”
他说得很好,所有人听得也很心动,不过就是一动不动。
这玩意儿就是一个巨坑,听上去很好,实则买回去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要不是如此,别人干嘛要把它拿出来卖。
第一百六十二章父子
周临的目光之中带着诧异。
他没有想到在这个主世界里都能遇见。
是巧合吗?
他不相信巧合。
世间所有凡是发生的一切都是必然。
这是命中注定。
是天命要让他得到它。
“起拍价五百两黄金,每次加价五十。”
额……看来天命并不是很想让自己得到它。
自己身上差不多还有两千两黄金的样子,听起来很多,不过自己每日修炼的支出都需要七十两。
主要还是打磨二境和三境,突破得太快,肯定不够完美。
等完成了这个,接下来就要想想怎么突破到四境。
肯定也要很多的钱,其实这么一想,貌似两千两多点少点都没什么区别。
看来天命还是要自己得到它的。
拍卖师望眼欲穿,只可惜大家依旧无动于衷。
开玩笑,没人想当这个接盘侠。
就在他以为这次又要失败的时候,终于有人举起了手。
是一个蛇脸面具的男子,不过那张面具,在他看来或多或少有些恐怖。
但这并不妨碍他露出最灿烂的笑容,太好了,终于没有砸在自己的手上。
“这位客人出了五百两黄金,还有人出更高的价格吗?”
他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眼看东西有人要了,心思自然就活泛了起来,想要卖得更高一点。
也许是老天感受到了他的想法,又有一个人举起了手臂。
“好,这位客人已经出到五百五十两了,看来他们已经真正看出了它的不凡。”
“各位还有吗?二十年后,名动江湖啊!”
周临转头,看向那个出价的家伙。
对方也看向他,冷哼一声,做出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他又举手。
“六百两了。”
“六百五十两了。”
“七百两了。”
“七百五十两了。”
眼见两人如此争锋相对,不少人的心思都活泛了起来。
莫非他们知道这个秘密,要是自己拿到了,岂不是可以分一杯羹。
刚刚还是没人出价的尴尬境地,一会儿过后,便已经是众人疯抢。
尤其是随着它的价格越来越高,更是让人群陷入了癫狂的状态。
于是周临在超过一千两的时候停了下来,再这样下去,只会得不偿失。
“一千五百两。”
终于报到了这样一个高价。
而随着这个高价,原本还火热的气氛,一下子就冷却了下来。
价格高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那第一个报价的人,早就已经停下来了。
他回过头,看着那群人,眼神中带着赤裸裸的嘲讽,就像是在嘲讽一群傻子。
被耍了。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念头,而那个最后报价的人,更是面如死灰。
整整一千五百两金子,就买了这么个东西,这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恭喜这位客人,拍下这价值千金之物。”
似乎是怕他反悔,他连忙开口说道。
接下来的拍卖,那位拍卖师纵然再怎么抑制,也无法抑制那都快咧到耳根处的嘴角。
那叫一个喜笑颜开,恭喜发财。
拍卖结束,大部分人散去,小部分人则去领自己所拍到之物。
一双愤怒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就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一样。
不过任凭他把手指的骨节捏得噼啪作响,他也丝毫不敢冲上前来。
周临云淡风轻,笑眯眯的说道:“要是没什么用处,两百两我收了。”
“你休想。”他咬紧牙齿,一字一字的说道。
“呵呵!我随你。”
周临也懒得他多纠缠,拍拍屁股就办正事去了。
欧阳修伸了一个懒腰。
“你要是想要,多花点钱就好了,万一他直接把它毁了怎么办?”
“那就毁掉呗!”他摊了摊手像是毫不在意。
“是你的总归会到你手里,不是你的再怎么强求都没用。”
欧阳修看着那张面具,有时候面具就是一个人内心的显化。
“你觉得你这种想法,到底是心态好,还是单纯的认为,这个世界上所有和你有关的东西,都逃不过你的手掌。”
“你觉得呢?”
“我觉得吧!应该是心态好。”
“我也觉得。”
周临看着那即将离场的身影,手已经伸了过去。
“上次拍卖的也是他吗?”
“对。”
“好。”
说完,他的手已经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回过头,脸上带着疑惑。
“老人家。”声音难得柔和了不少。
“不知客人还有什么事?”
“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事情。”
“只要是我知道的,我必然如实相告。”他很热情,毕竟这位也是间接帮他赚了钱的。
“几个月前,你们曾经拍卖了一块记载真武七剑,道起道生的一块石壁。”
“这个……”
“不好说?”
“不是,我就想问一下有没有一个更具体的时间。”
“毕竟我们拍卖行拍卖这类东西还是挺多的。”
“不要说真武七剑,像少林的如来神掌,龙虎的五雷正法,还有剑阁的唯我剑,都有。”
世人谁不艳羡那些天下大宗的顶级功法,正所谓有需求就有市场。
现在你随便去一个小摊上去翻,说不定都能翻出写着如来神掌的秘籍。
“什么时候?”
“应该是在三月中旬的时候。”
“老人家你能够想出来吗?”
他沉思了一番。“的确是有这个印象。”
“那你知道那块石壁,是谁来拍卖的吗?”
“不清楚,他蒙着脸。”
“真的不清楚?”
“客人,来我们这的人,十个有十个都是蒙着脸的,哪里还会露出真容。”
“那你能够看到他有什么特征吗?”
“他整个人都罩在宽大的黑袍里,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特征。”他依旧还是摇着头。
“这样啊!”
“那告辞了。”
周临没有犹豫,直接就离开了。
出了黑市,欧阳修摸着下巴,神情略带思索。
“有什么想不通的吗?”
“你好像过于快了。”
“差不多就可以了,说不定是别人来找我们。”
“哦!怎么说?”
“如果他知道是真的,你说他会不关注再来打听是石碑的人吗?”
“那如果他不知道是真的呢?”
“那就证明他也只是机缘巧合得到了这个,就算找到他也没有什么意义。”
“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跟你在一起好像可以当个白痴。”
“那你当好了。”
“嘿嘿!要是我当了白痴,你会骗走我身上的钱吗?”
“你身上钱很多吗?”
“还行吧!”
“那我会的。”
“你还真是不客气。”
“最近穷的。”
等他们走后,那个拍卖师也离开了。
他来到了一家典当铺。
掌柜眯着眼睛看着他,懒散的说道:“破烂玩样儿我们这边不收,你要是敢拿出来,我就让伙计把你轰出去。”
“说吧!要当什么?”
“我想当一支笔。”
掌柜坐直了身子,面色严肃道:“你想当什么笔?”
“我想当一支千重笔。”
“那你想当多少银子?”
“我想当四十四两四钱四分。”
“那千重笔谁用过?”
“自然是独孤云。”
“那可真是好宝贝,你且进来,我要与你好好细谈一番。”
进入当铺,一直往里走,他们来到了一处幽静的校园。
一个眼角带着细纹,身穿白衣的男子,正拿着一卷书籍,认真翻阅。
他连忙跪拜而下,“老奴,叩见主人。”
“起来吧!”
“无需多礼,早在十年前,欧阳家就已经彻底覆灭了。”
“不,欧阳家还有您和您的儿子,只要还有一丝血脉存在,欧阳家就不会覆灭。”
“有事?”
“今日少主来问石壁的事情了。”
“那他应该是破解了其中的玄机,不错。”
“不过他的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想来那个人也应该知道了。”
他听后,微微蹙起了眉头,这不再他的预料之中。
不过世间之事难测,又岂能世事都在掌中。
莫说是他,恐怕就连仙神都做不到。
“好,我知道了。”
“那老奴告退。”
“去吧!”他挥了挥手。
丹阳城的遮天门。
在上一任门主在的时候,提起遮天门的门主,遮天手断苍澜的时候,谁人不夸上一句,英雄好汉。
不过等他走了,他儿子接管遮天门后,那可就不是差了一星半点。
吃喝嫖赌,沉迷美色,还尽和不三不四的人物来往,要不是凭借着父辈留下的资源,侥幸入了四境,不然这遮天门估计早就要改名了。
断江海正和他那第十三房小妾温存,那皮肤,那身段,那小嘴,那叫一个珠圆玉润。
现在每天晚上都离不开她,当然早上要是没事,也离不开她。
今天难得给自己放了一个小假,正准备继续和她再战个八百回合。
“门主,你实在是太勇猛了,我真的好累啊!”声音软糯,带着些许的鼻音,分外撩人。
“嘿嘿,昨天你不是吵着没舒服够嘛!今天本门主就让你好好舒服舒服。”他大笑几声,正准备提枪上马。
结果突然有杀猪般的声音响起。
“大哥,你要为我做主啊!”
“我被人欺负了啊!”
一道身影冲到了门前,叫声凄厉,字字泣血,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是小弟啊!”
“不用管他,你这个小弟,哪天不出点事情那就怪了。”
段江海冷哼一声,心头不爽,没眼力见儿的东西,要不是他的三个姐姐都是自己的小妾,敢打扰自己的好事,早就一掌把他拍死了。
“可是……”身下女子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看到门主那阴沉的脸色。
连忙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尽情展示着那诱人的身段。
“门主说的是,还是我们先把正事做了再说。”
“嗯!是这个道理,的确是正事要紧。”
“那美人我来啦!”
顿时,房间之中春色无边。
过了好一会儿,待到风停雨歇,嘎吱一声,大门打开。
断江海阴沉着一张脸走了出来,看着那个趴在地上的家伙,只觉一阵晦气。
“好了,别哭了。”
“特么的,老子和你姐在房间里滚床单,你就在外面嚎。”
“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死在你老姐的床上了呢!”
“怎么会,大哥最是龙精虎猛,金刚不败,莫说我一个姐姐,就是我所有的姐姐加起来,每个来上十三次,大哥都不会有丝毫的疲累。”
“你丫的。”他踢了他一脚,骂道:“你当我是种马啊!”
“种马都没这么能操的。”
“嘿嘿,我这不是想体现一下大哥的实力吗?”他笑容谄媚,各种溜须拍马。
“好了,废话少说,又有什么事情?”
每次过来,除了献上他的那些个姐姐,就没有一件好事的。
被他这么一问,他立刻大声哭了起来。
“大哥,我被人欺负了,白白花了一千五百两金子,你要为我做主啊!”
饶是他财大气粗,一听这一千五百两金子,也是一阵牙疼。
这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哪里经得起他这般大手大脚花法。
“你哪来的钱?”
“都是我那些姐姐给的,还有下面一些人的孝敬。”
“这可都是我的钱,是我存了好久的。”
特么的,你的钱还不就是我的钱,那些孝敬你的钱,哪一个不是指望从我身上拿走更多。
“好了,废话也不用说了,告诉我来龙去脉,我去给你讨回来。”
于是他又添油加醋,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听后,也是一阵沉默。
这次有点难啊!拍卖行那边肯定有四境高手坐镇,自己去了也不一定能讨到好。
那个蛇脸的家伙同样也是不弱,而且到现在连别人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
两边都不好惹。
“大哥。”他轻轻喊了一声。
以前大哥听完他说的话,可是立刻就行动,替他找回场子。
可这一次却是阴晴不定,不由让他心里惴惴不安。
“东西呢?”他伸出手。
“这里。”他连忙把它交了上去。
一块黑色的碎片,漆黑深邃,当你盯着它的时候,好似心神都被吸扯了进去,能够看到其中那玄妙的图案。
的确颇为神异,但是值不值,就要看你能不能够发现其中隐藏的秘密。
断江海觉得有点悬,要是这么容易发现,它也不会被拿出来拍卖了。
他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口气,我会帮你出的。”
“不过你的话,暂时先给我待在门里。”
“这一次,先禁闭你三个月,好好磨磨你的性子。”
“啊!”他抬起头,一声惊呼。
都这么倒霉了,还要再被禁足三个月这么久,不如杀了他算了。
“大哥,你不能这样啊!”
可无论他如何哀求,都没有任何的用处。
还是被人拖了下去,乖乖受罚去了。
法度五岁入的佛门,到如今修佛已有一甲子之多。
年少之时,颇有慧根,只可惜到了后面,越修越觉得是一场空。
难怪佛门常言,四大皆空。
一直到他斩去所有俗务,开始顺应本心之时,方才见心中之佛。
喝酒吃肉,是修佛。
见女子妖娆妩媚,是修佛。
嬉笑怒骂,亦是修佛。
若心中有佛,何处不是佛。
若心中无佛,清规戒律,虔心叩首,又有何用?
“大师。”
“怎么啦?流苏姑娘。”
“我好累啊!”
“练武都是累的。”
“那我能不能休息?”
“可你才刚刚休息过。”
“那我就是累吗?”
他见她,只觉女子娇嗔时的模样,最为动人佛心。
“那贫僧陪流苏姑娘一起练,这样也就不累了。”
“嗯嗯嗯!”
她点点头,双眼如月牙。
第一百六十三章父子
“怎么了?”
周临看见他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着,宅子占地极广,高门大院,门前两尊威武的雄狮,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至少曾经是,而现在早已无人居住,杂草丛生,爬满藤蔓,野狗野兔在其中乱窜,成为了它们的天堂。
大门上的牌匾经历过火烧,焦黑开烈,已经看不出上面写的是什么字了。
“你认识?”
“我以前的爹住的地方。”
“你没住?”
“我是私生子。”
“那你还挺惨的。”
“也还行,至少等他们全部死绝之后,我的日子就好过起来了。”
“讽刺吧!”
“不讽刺,是好事。”
“走吧!我就是刚好心血来潮,过来看看。”
一身布衣,寻常打扮。
可行走之间,如龙盘虎踞,一看就知道必是位高权重之人。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上了年纪的随从,拖着一条腿,就像是瘸了一样。
他们也停在了这里,双方对视,那人露出了一个笑容。
“修儿。”
“义父。”他连忙躬身行礼。
“你也过来看看?”
“刚好顺路经过。”
“那我们父子俩也算得上是心有灵犀啊!”
“既是父子,自是一心。”他身后的仆从附和道。
“这位是?”他指了指周临问道。
“启禀义父,这是我的朋友。”
“不愧是能做修儿朋友的人,果然一表人才,人中龙凤。”
“阁下,谬赞了。”
“今日我和修儿还有事要说,就恕我招待不周了。”
“无碍,父子之间谈心,我一个外人在场也不合适。”
“那告辞。”
“告辞。”
“修儿,快和你的朋友告别。”
“周兄,就此别过。”
“欧阳兄,记得照顾好自己。”
那三人离开了,那父子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也算得上是父慈子孝。
周临看着他们的身影,也转身离开了。
“你那个朋友很厉害。”他背负着双手,淡淡的说道。
“不过就是个三境而已,跟义父相比,简直如同天与地的差距。”他恭维道。
“哈哈……义父已经老了,年轻人才有无限的可能。”
他说完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你还年轻,不应该把精力都花在没用的地方。”
“修儿胸无大志,也只是想着能够风流快活的过完这一生便好了。”
“哼!”他听后冷哼一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是我独孤云的义子,怎可如此庸庸碌碌。”
“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指不定要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了。”
“义父,乃是丹阳城城主,真正的万人之上,又何必去在意世俗的眼光。”他这般辩驳道。
独孤云听后,眼神斜视,居高临下,看着那个弯腰的年轻男子。
“我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是不能愧对我的心。”
“既然我收你为义子,你也喊我一声义父,那我就一定要对你的一生负责。”
“还请义父莫要强逼,修儿真的只想普普通通过完一生,以后能够娶妻生子,便已经满足了。”
“不行。”他一挥衣袖,严厉拒绝道。
“以前可以任由你胡闹,但现在你的年纪也大了,不可能再让你如此任性。”
“前几日,我有一个朋友,刚好送来一块天龙法令。”
“此令你应该知晓吧!”
欧阳修低下头,目光看着下方,他当然知道。
天龙法令,得此令者,可为天龙寺真传。
那天龙寺可是当今二流宗门,还与少林寺颇有渊源,若是能够进入其中,的确是天大的机缘。
“义父,是想要送我去当和尚?”
“既然能够有此机会,自然不可放弃。”
“天龙寺的真传,外面有多少人,抢破了头都拿不到。”
“可当了和尚,我如何还能娶妻生子,延续香火,还请义父收回成命。”他依旧拒绝道。
终于独孤云的脸色如同乌云笼罩,大人物一怒,那股气势,当真是黑云压城城欲摧。
欧阳修的身体已经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就像是野外,普通人遇见了猛虎一般。
实力的差距过大,无需交手,光是一个眼神,便已然能够让人恐惧万分。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告诉你,你应该这么做。”
“你懂?”
“我懂。”
“孩儿,多谢义父。”他终于还是接了下来。
“嗯!”他点了点头,还算识相。
原本阴沉的脸,立刻变得如沐春风了起来。
“孩子,我也是为你好,你可不要怪义父。”
“怎会,是修儿让义父操心了才对。”
“你能够这么想,也不枉我对你的一番苦心。”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极了一个慈爱的父亲,为了孩子,只能强装严厉的姿态。
“原本我还想着今年,能够一家人一起吃个团圆饭。”
“没想到,是没有机会了,今年终究要少上一个人了。”
“不过也不是一直少,等过了几年,武功有所成就,总还是能够回来看看的。”
“义父,孩儿舍不得你。”他眼中有泪水积蓄。
“修儿,义父也舍不得你啊!”他的身躯微微晃动,充满着一个父亲对于孩子即将远行时复杂痛苦的心情。
两人双目对视,温情脉脉,当真是父子情深。
“莫哭,好男儿志在四方,明日你就出发。”
“我会让莫叔陪你去的,以他四境的修为,足可以应付路上所有的危机,将你安全送到天龙寺。”
“义父之恩,修儿无以为报,只求来世还能再做父子。”说完,竟是跪在地上,朝着他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他看着,面容无悲无喜,带着一种漠冷漠无情。
与刚刚的那副慈父模样相比,现在的他才更像是一个掌上万人生杀予夺的枭雄。
很快,这件事情便在丹阳城中流传了出来。
所有人都在夸独孤云城主仁义无双,居然愿意将天龙法令,交予他的义子。
要知道那不仅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更是姓欧阳啊!
如此胸襟当真是世所罕见,既无愧城主之位,亦当得起侠之一字。
酒馆,茶肆,说书先生们说着独孤城主曾经的任侠意气,少年之时的潇洒,及冠之后的豪迈,步入中年的仁厚,而他的敌人全部都成为了口诛笔伐,恶贯满盈的罪人。
第二日,清晨。
城主府外,早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独孤云亲自送他。
而他也穿上了月白金丝绣龙长袍,头戴紫金冠,脚踏流云靴,手持玉骨折扇,盛装打扮,配合上他那副风流俊朗的面容,当得起一句公子世无双。
又是一次父慈子孝的动人画面,在众人的呼喊声中,他登上了那辆马车。
数百侍卫护送,实力最低的都是气血境,浩浩荡荡,在众人的夹道欢呼声中,出了那丹阳。
他面容平静,一路走来,耳边尽是百姓对于他义父的赞扬,还有那么几句关于他,或者说是关于他这个姓的话,当然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很奇怪,他并没有什么多大的感觉,也许对于欧阳这个姓氏,他也没有太大的感情吧!
就像他从来没住进过祖宅,就像他的母亲最后被活活饿死。
他的内心其实很感激独孤云,而他也以为自己能够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
心有所感,他掀开车帘,只见几道熟悉的身影。
他看着他们,其实也就相处了几天罢了,说不上有太深的感情。
不过此时,却给他一种与相处了数年的朋友离别一样的感觉。
也许这丹阳城中,自己从来都没有过真正的朋友吧!
他们看着他,面带笑容,目送着他的离开。
他挥了挥手,笑容洒脱淡然,能有人专门来为他送行,可以了。
“才认识没多久,没想到就这样离开了。”法度有些感慨。
“嗯!的确挺意外的。”他也没有想到,昨天还在一起,等今天再见,他就已经坐上马车要远行了。
突然而至的相逢,搭配着突然而至的分离。
无非是缘聚缘散罢了。
“不过是好事,那可是天龙寺,与天下正宗的少林都颇有渊源。”
“说起来,大师倒是更合适一点。”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法,我也未必合适。”
周临笑嘻嘻的,看着身旁那个娇俏的少女。
世间纵有千般法,又怎敌得上你眉眼如花。
“大师,真乃真风流。”
他低声诵念一声佛号。
那少女垂首,最是一抹不胜凉风的娇羞。
书肆内。
他们前脚刚回来,便有人后脚赶到。
穿着一丝不苟,一举一动,皆有规矩二字,不会有丝毫的逾越。
他面带着淡淡的笑容,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请问是周公子吗?”
“是我,有事?”周临问道。
“这间书肆是我们家少爷的。”他说道。
“嗯!我知道了。”
“请放心,我们立刻就会搬走。”
“不,您误会我的意思了。”
“少爷说了,你们是他的朋友。”
“这间书肆他已经不需要了,所以就送给你们了,就当是朋友之间离别的赠礼了。”
“好,我知道了,你们少爷有心了。”
“话已经带到,那周公子我这就告辞了。”
“慢走,不送。”
那人离开了,周临看着法度,“大师,看来你不用担心住的地方了。”
“的确,有一个安身的地方,的确可以省下不少的麻烦。”
“那施主,你是要走吗?”他听出了他的意思。
“就这几天吧!”
“我再稍微等等,要是等不到,就直接走人了。”
对于周临来说,丹阳城还是太小,最高也就四境,注定了它的局限性。
他要去更为广阔的世界,这里不适合他。
“施主离开的那天,贫僧一定会好好松松施主的。”
“那大师是不走了。”
“暂时不急,这个要再等等。”
“大师,也是怜香惜玉之人啊!”
“施主言重了,无非就是有些许的慈悲之心罢了。”
要是没有流苏,法度还是想继续跟着周临的。
可现在要是再跟上去,以他那走到哪事情就出到哪的惹事能力,他这一副老身板还行,但是流苏这样一个弱质女流,怕是用不了几天就要嗝屁了。
“好奇问一下,大师可是真的要娶这个女子?”
“如果是的话,我现在就恭喜了,顺便走之前把红包准备好。”
“阿弥陀佛。”他双手合十,诵念佛号。
“世间之事,变换无常,谁又能说得准呢!”
“无非就是顺其自然,体悟这芸芸众生的悲欢喜乐。”
法度已经七十岁了,见了那么多人,体会到最深的四个字,就是人心易变。
相爱和不爱,也不过就是隔了一线罢了。
又有多少人能够白头到老,能够曾经相遇过,便已经足矣。
“大师,悲观了。”
“只是莫要强求罢了。”
“大师。”有少女娇媚慵懒的声音响起。
“你要是再不过来教我练武,我就上楼睡觉去了。”
才刚聊了一会儿,就已经有人在催他了。
“大师,春宵一刻值千金。”周临开玩笑道。
“施主,贫僧还有事要忙,就先失陪了。”
他说完,便转过身去,回应道:“流苏姑娘,贫僧来了。”
周临的脑海之中又浮现出了那两张面孔,要是自己能够留在那里,也许现在自己已经娶妻生子,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了吧!
可惜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快开始了
深夜,庭院内。
周临盘膝而坐,只身一人。
清幽的月光洒落,让他的身影显得越发远离凡尘俗世,就像是那即将乘风而去的仙人。
就在这时,他睁开了双眼。
一股玄妙的道韵升起,他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更加缥缈无踪,难以捉摸。
明明就在此方天地,但却又像是隔着无数的空间,伸出手,看似可以触碰到,却是咫尺天涯。
他右手虚握,像是抓着一柄无形的剑。
还未出剑,便已然能够感受到这一剑的可怕。
无形无质,无踪无迹,明明知道有这么一剑,却根本无法感受到它。
若这一剑刺出,你如何去挡?
只可惜,周临暂时还刺不出这一剑,虽然想试着能不能够将其完善,但不得不承认,这种想法的确颇为可笑。
这种顶级的剑法,已经完全超脱了武学的概念,更应为道。
剑不过是载体,真正的核心,是对于大道的阐述。
后人也不过只能追寻前人的步伐,稍微一窥大道的玄妙。
但是想要凭空创造,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放下了手,脸色沉静。
“为什么不刺出去?”有低沉的声音响起。
周临没有过多的意外,他早已经发现了来人的踪迹,当然对方也没有想隐瞒的意思。
大大方方的出现了,像是在告诉自己,自己并无恶意。
“因为还差了一点。”他回过头,是一个身穿白衣的中年男子,眼角带着不少的细纹,长得不丑不帅,他就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毫无存在感的感觉。
“哦!”他来了兴趣。
“差了什么?”
“差了人道的那一部分。”
“世间一切剑法武学,除了精妙无双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要人能够驾驭。”
“你想要吗?”
“当然想要。”
“真武七剑号称天下剑法之首,哪一个江湖中人能够拒绝这样的诱惑。”
“你知道它在哪里?”
“我不知道。”
周临瞥了他一眼,仿佛在说,既然不知道,那你说个屁。
“但我可以告诉你,那块石壁我是从哪里得到的。”
“原来是你。”虽然他也已经猜到了几分。
“怎么,你没发现它其中蕴藏的奥秘?”
“我也没有想到是要打碎它才行,更加没有想到,最大的好处,还是让你这个外人拿去了。”
“不要那么见外,要是我学会了,我可以教你。”
“看来你是想从我嘴巴里面,免费得到这个消息了。”
“不要说免费,我这分明就是大发善心,是你赚了。”
“呵呵……”他笑了笑,笑声之中,满满的不屑。
还真是一个能说会道的年轻人啊!
“我可以告诉你它在哪里,也可以不学那招真武七剑,但是我要你和我对付一个人。”
“谁?”
“在说谁之前,我想问一句,你一个三境,我一个四境,你觉得你有这个实力,对付我的敌人吗?”
“哈哈哈……”周临大笑,就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
“你想要来试试吗?”
“正有此意。”
他话音落下,便见他一声低喝,身躯下沉,一股厚重的力量升起,下身如山岳一般,不动如山。
这一拳打出,所有的力量全部都被凝聚在那一拳之中,虽看似普通寻常,但与之正面相对,才能够感受到这一拳毁天灭地的力量。
白衣男子面色凝重,他头皮发麻,第一次在一个三境的身上,感受到了死亡的危险。
想到这里,他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以拳对拳,鼓足气力。
两人出手皆是快如闪电,只能看见那一道道黑色的残影。
几个眨眼,便已经连续对拼了数百拳。
他们的身躯就像是充了气一般,开始不断的涨大。
皆因他们将所有的力量全部都止于体内,不让其有丝毫的外泄。
不然以他们交手的动静,不仅这座房子会被毁掉,就连整个丹阳城中所有的人都会惊醒。
一个不想多惹麻烦,还有一个身份见不得光。
两人倒也是一拍即合。
砰的一声,最后一掌相碰,脚下的地面开裂。
这代表他们已经到极限了,要是再打下去,就已经要憋不住了。
互相对视一眼,都极有默契的立刻收手。
周临紧闭嘴巴,不言不语,那股在身体之中狂暴的力量,很快就被镇压了下来。
“如何?”
“等到了时候,我会通知你的。”他说完,身影便又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一连赶了四天的路,距离丹阳城已经有两百里之遥了。
道路崎岖,危险肆虐,更有那么多的人和马车,能够走这么远,已经算是很快了。
“所有人停下,今日就在此安营扎寨,好好休整,待到明日便通过那一线峡。”
领头之人下发命令,众人各司其职,很快,一顶顶帐篷和一口口铁锅便被架了起来。
食物的香味弥漫开来,对于劳累了几天的人来说,无异于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欧阳修站在马车外,看着那还未西沉的太阳。
“莫叔,天色还早,为何今日这么快就休息了。”
好似瘸了一条腿的老奴上前一步,笑眯眯的说道:“少爷有所不知。”
“前方乃是生死绝地一线峡,盘踞着无数凶恶的妖兽。”
“所以须得养精蓄锐,才可一鼓作气冲过,不然必沦为妖兽口粮。”
“原来如此。”他看向远方,那处山脉好似被利剑劈开,露出一条狭窄整齐的通道。
黑漆漆的,就好像其中隐藏着什么可怕的存在,正张开了大嘴,想要将所有进入的生灵全部吞噬。
“可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那老奴依旧还是笑眯眯的模样。
“少爷一直待在丹阳城中,从未出来过,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莫叔说的是,的确是小子孤陋寡闻了。”
说完,他便钻进了车厢之中。
“少爷,待会儿的晚饭我会送过来的。”
“那就麻烦莫叔了。”
“不麻烦的,应该的。”
车帘掀开,他看着那道蹒跚离去的身影,面目阴沉。
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他没有回头,嘴角带着笑容,深深的褶皱相互挤在一起,如同一朵盛开的肉花。
千重阁内。
只听见一声喵叫,一只黑猫坐在了那张用金色楠木做成的椅子上。
门外,身穿黑衣,目光冰冷的男子,皱了皱眉头。
那种表情,就像是他的父亲在看他一样。
区区一只畜生,也敢张狂。
他的目光变得越发阴寒,就像是一条毒蛇,盯住了它的猎物。
“小子。”那只猫说话了。
年轻男子听到之后,似乎并没有太过奇怪。
像他父亲那般的人物,又怎么可能养一只普通的猫。
它晃荡着尾巴,看着那张依旧冷硬的脸,不免有些无聊。
本来还以为能够吓他一跳呢!
这一对父子,果然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的无趣。
“你是不是想杀我?”
“是。”
“真是残忍啊!连我这样可爱的小猫咪都不放过。”
它像是接受不了如此冰冷的现实,如同人一般开始抹起了眼泪。
他依旧站在那里,无动于衷。
而那只猫也恢复了刚刚的模样,高高在上,仿佛一切都不过是它脚下的蝼蚁。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一个威武雄壮的男子从千重阁内走了出来,鹰视狼顾,蛟蟒之相,一看就是那枭雄之姿。
他来了,一人一猫对视。
黑猫离开了那张位置,而他则坐了上去。
“成儿。”他轻轻一声,但他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父亲。”
“已经几天了?”
“四天了。”
“那应该到一线峡了吧!”
“是的,父亲。”
“那里不错,是一个好地方。”
“传闻五百年前,有一条恶蛟来我青牧州兴风作浪,屠戮生灵。”
“无人可制,无人可挡,不知掀起了多少的腥风血雨,终于惹怒了一位剑仙。”
“他一剑斩下,当真是剑气纵横九千里,一剑煌煌照九州,只听见轰隆一声,山脉被劈成了那两半,那恶蛟也是陨落当场。”
“而它的尸骨也是化成了无数的蛇蟒毒虺之流,盘踞在一线峡,吞噬着所有敢进入那里的人。”
他说到这里,轻轻一叹。
“成儿啊!”
“一想到今年的团圆饭要少上一人,为父的心就很痛。”
“你可痛?”
“一想到小弟已经离开,我的心也很痛。”
“嗯!记得到时候多找几个和尚道士。”
“是,父亲。”
“嘻嘻……”
“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人类真虚伪。”
“这不是虚伪,这是无奈。”
“你们妖就算再有智慧,也不过是妖而已,又怎么能够明白我们人类的情感。”
它轻哼一声,对于他的话颇有不屑,只不过懒得争辩罢了。
“好了,这不过是小事。”
“现在还有大事要做,这才是重中之重。”
“你感受到了吗?”
黑猫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快了,就这几天了。”
“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也有可能是现在。”
“很好。”饶是他城府极深,此时此刻,也不免有些激动。
数代人的努力啊!终于到了可以收获的时候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誓言
练武场内。
威凌风赤裸着上身,手持一柄上百斤重的大刀。
长刀挥舞,刀光凛冽冰寒,刀势一往无前,恍若一头饥肠辘辘的猛虎,扑杀猎物,带起一阵腥风。
威家的杀神刀法,乃是先辈在无数次的厮杀之中诞生而出。
讲究的便是极致的攻击,有进无退,不留后路,只求杀敌。
威凌风已经得其精髓,若非实力不够,怕是连威震天都制不住他了。
一抹冰冷的刀光划过,刀锋距离他的脖子,也不过只有一丝。
“风儿。”
“爹。”
“你输了。”
“我知道。”
他皱了皱眉头,眼前这个儿子,似乎比他年轻那会儿还要难缠。
“你又忘了我的话了。”
“我没有忘。”
“你忘了。”
“我没忘。”
两人就像是小孩一样,谁也不服谁。
“你的刀法太过霸烈,过刚易折。”
“杀神刀法就是这么使的。”
“刀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你就不会变通吗?”
“可我觉得不需要。”
“我就是想这么使刀,我的敌人也都是这样倒在了我的刀下。”
“那我呢?”
“父亲无非就是比我多活了几十年罢了,待我破入四境,父亲必败于我手。”
他鼻如鹰钩,眼如鹰隼,既不像他的父亲方正威严,也不像她的母亲英气勃勃。
反而自带一股狠厉之相,就像是翱翔在九天的苍鹰,凶狠,好斗,燃烧着熊熊的野心。
“冥顽不灵,大逆不道。”
他一声怒骂,自己好歹也是一个正道人物,在江湖之上也是颇具侠名,怎么会养出这么一个儿子。
若自己是皇帝,那这个儿子必然是脑后反骨,弑君杀父的逆贼。
“还不是你教出来的!”
他也是毫不示弱。
“特么的,老子什么时候教你这些了。”
“你不是说武道便是争吗?”
“所以你要跟你老子一争高下?”
“是不是你说要对敌人绝不留情?”
“所以你就要一意孤行?”
“我有没有教过你,做儿子的要听老子的话。”
“没有。”他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你再说一遍。”他更气了,刀锋都已经碰到了他的皮肤。
冰寒的刀刃,让他的身体下意识便起了鸡皮疙瘩。
但他依旧还是斩钉截铁的说道:“的确没有。”
“特么的,这句话每隔几天都要跟你说上一遍,你是聋吗?”
“哪句话?”
“儿子听老子的话。”
“哦!”他点了点头,脸上又带着些许的疑惑。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儿子要听老子的话。”
他又点了点头,然后又如刚才那般发问。
得,果然比自己年轻那会儿还要难缠。
只听自己想听的,其余的都是耳旁风。
正当父子两人相互争论的时候,只听见咔嚓的声音响起。
那一颗颗镶嵌在他胸口位置的红色珠子,开始出现一道道黑色的裂缝。
一只只足有拳头大小的黄蜂,从里面爬了出来,它们的身上还带着白色的粘液。
才刚一出生,它们便已然具备了能够独自飞行,独自进食的能力。
“它们饿了。”也许是从自己身体中孵化出来的关系,他能够听懂它们想表达的意思。
“那就让他们吃。”
厨房内,直接就是一整头牛放到了它们的面前。
它们也是毫不客气,在嗡嗡声中,落在那一大块的血肉身上。
张开狰狞的口器,那寒光闪闪的利齿,就像是锋利的刀刃,轻易撕裂血肉筋膜,大口咀嚼。
就像是无底洞一般,一头上百斤的牛全部都进了它们的嘴巴里。
“这种肉好像不行。”
“怎么!这些个玩样儿,还要吃妖兽肉不成?”
“我想应该是的。”
“浪费。”
“要是爹不愿意就算了,反正也无所谓。”
威凌风说完,杀机涌动。
既然不需要了,自然就要砍了,看着它们就恶心。
冰冷的杀意让它们瑟瑟发抖,根本就不敢有任何的反抗。
“好了,浪费就浪费点吧!我也想看看到底是谁敢在我的头上动土。”
他从冰窖里面取来一条蛇,不过三米多长,长满了金色的纹路。
即使已经死去多时,似乎也和生前没有太大的区别。
啪嗒一声,它被扔在了地上,顿时那十几头黄蜂,就像是闻到了鲜血的鲨鱼,一拥而上。
外皮过于坚硬,根本咬不动,只能从嘴巴里面进入,吞吃着蛇腹中的内脏。
根本没有吃多少,很快便又飞了出来。
从原来的拳头大小不断涨大,变成了半米多长。
面容狰狞,气息凶恶,那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鄂,能够轻易的剪断人的脖颈。
它们看着威凌风,眼神中带着深深的仇恨。
兽类睚眦必报,又怎会轻易放过刚刚想要杀它们的威凌风。
“哼!”他一声冷哼。
畜生就是畜生,果然都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哪里还会客气,长刀出鞘,杀气逼人,锋利的刀刃连钢铁都能劈断。
几刀下去,便已经斩了数头。
剩下的,再看向他,眼中只剩下了恐惧。
跟畜生讲道理,用刀最合适。
遮天门内,断江海从床上起身。
“门主。”身后妩媚的女子露出大片的春光,低声挽留道。
“人家还想要。”声音娇媚婉转,任你英雄豪杰,也要骨头一酥。
他回过头,眼神冷漠无情,就像是一头豺狼。
她身躯一颤,下意识就往后退去。
他不像是昨夜那个好色多情的放荡子。
更像是能够撑起遮天门,独抗无数敌手的一门之主。
豪杰之姿。
“我这几天有事,就不来陪你了。”
“嗯!妾身晓得。”
“门主,慢点走。”
“好,你睡吧!”
说完,没有丝毫的留恋,直接出了房间。
哐当一声,大门关上,他一路远行。
身后那宏伟的遮天门逐渐模糊,那残存的温柔香也在那呼呼的风声之中彻底消散。
面容冷硬,刀削斧砍,男儿大丈夫生于天地,又岂可留恋那身外之物。
待杀上这一遭,才无愧男儿之身。
父亲,我要为你报仇了。
书肆内。
周临坐在房顶之上,他看着下面那两人。
她一颦一笑,他双手合十,虽不见他们眉眼相交,但一举一动皆是情意。
如春风般含蓄,又如春风般多情。
他抬起头,只见一只雪白的鸽子落在了那房脊之上。
它扭动着头颅,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他站起了身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来啦!”
“咕咕。”
它叫了两声。
待到下一秒,那一人一鸟已经彻底的消失。
“大师。”
“大师。”
“大师,你怎么了?”
她走到他的面前,晃了晃纤细雪白的五指。
直到这时,法度才回过神来。
“流苏姑娘,有事?”
“我想问问大师,我这招练得对不对?”
“对与不对,不应问别人,而因问自己。”
她展颜一笑。“大师就是大师,说出来的话,都那般富有禅意。”
“呵呵……让流苏姑娘见笑了,其实我是在说给自己听。”
“流苏姑娘。”他面色凝重。
“大师。”她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我有些事情要去处理。”
“这今天你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那大师你还会回来吗?”
“会的,等解决完了事情,我就会回来的。”
“那我会一直等着大师回来的。”
“流苏姑娘,莫要这样,只不过是出去一趟而已,很快的。”
“但我不放心,除非大师发誓。”
“好,我发誓。”
“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回来见流苏姑娘的。”
“嗯!”她点点头,那张明媚的容颜,比太阳还要耀眼。
阿弥陀佛,世间万千佛像,又怎敌她一人。
见她,即见如来。
流苏抬起头,看着那道远去的身影,双眼如清澈的湖水一般透亮。